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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骁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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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关公月下斩貂蝉


class="width">建安三年冬(公元一九八年),许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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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将军、豫州牧刘备连同关张二将以及手下谋士简雍、孙乾、糜氏兄弟等正在大厅议事。

“报,主公。”一个下人手中捧着一根竹片,俯首拜道:“门外有一人,持名刺前来求见。”

“刺者,达也,若针之通结也。”削竹木以书姓名,这根竹片就是现时的名片!

“东莱刘宪。”看着手中简单至极的名刺,刘备愕然问道:“二弟、三弟,可知此人?”

关张二人皆是摇头。

刘备旋即又问于简雍、孙乾、糜氏兄弟,四人都不知。

“看来是一无名之辈,兄长可要见他?”见刘备一时不决,转头张飞圆目一瞪,向那门子问道:“啫,那门外之人是何打扮?”

门子是跟随刘备的老人,闻得张飞大喝却也没有半点心怯,平声道:“回三将军,来人一身锦袍,生的器宇轩昂,姿颜雄伟,应是弓马娴熟之辈。”

“弓马娴熟之辈?”一旁的关羽开口说道,语气中满是蔑视。“兄长,一武夫儿,不足为贵,先决今日之事,再做理会。”

刘备心忧犹豫,心中不能决断,如今自己屈居人下,随时都有刀斧之祸。危难之际,有人求见,却是令他心生感慨。

“主公,不若见上一见,那女子之事……容我等再思之。”简雍,刘备幼小旧臣,与其相交深厚,深知其心。“此等之事须得万全之策方可!”

刘备心中一乐,当即允道,“请他前来!”

门子退下后,不多时就引来了一人。

来人身长八尺,身披一袭锦袍,双袖束口,腰间悬一润脂坠玉,雄姿英发,器宇不凡。

“某家东莱刘宪,见过刘使君。”来到这里已经五年有余,见过的三国豪杰也不在少数,甚至连袁绍也时不时的能碰上一面。可当站在刘备面前时,刘宪内心还是忍不住升起一股兴奋。

虽说人不可貌相,可中国不还有句古话叫做“相由心生”。英姿勃发的刘宪给刘备小集团留下的第一印象无疑是相当完美的。

就连先前很是不屑的关张二人也在暗暗点头。

“姿质风流,仪容英秀,阁下风华正茂,当世扬名之时。”刘备捻须大赞,他虽也是汉室宗亲,但其父辈之时家境已经没落,早年以贩屦织席为业。涿郡起兵以来,一晃十五年过去,纵然领徐州风光一时,麾下英才却依旧屈指可数。今见一表人才的刘宪登门拜见,心腹澎湃自然难以抑制。

心喜过后,刘备又颇为困惑。眼前这刘宪,仪态雍容,举止得体,显然是名门子弟,为何求见自己这个屈居困顿之人。他真的是来投效麾下的么?曹操、袁绍才是这等人的首选。不说现在自己已经困顿许都,就算是领徐州牧之时,也少有名门子弟登门投效。思量再三,刘备否定了刘宪的投效之意,怕是闻得自己声明,前来拜见而已!不免心生神伤。刘宪坐在,正对着糜芳,一番谈扯之后,刘备发问道:“阁下风采奕奕,备愿闻汝之志向?”

“今汉室倾颓,奸臣窃命,宪乃宗亲,自当报效。然宪力不自量,智术浅短,欲奉一明主,伸大义于天下!”刘宪话语未落,就察觉刘备双目中神采四射,清峻的脸庞也涌起了一抹潮红,整个人精神焕发似乎猛然间年轻了十年。“自董卓造逆以来,天下豪杰并起,以至汉室衰微。欲匡扶振兴,乃我等毕生之志。”

“备,虽屡受伐难,矢心之志却不敢忘记于心。今,遭天子叙叔侄之礼,更当铭记在心。

”此刻曹操已经讨伐了吕布。归来觐见,献帝排世谱,则刘备乃帝之叔也。遂大喜,请入偏殿叙叔侄之礼。拜玄德为左将军、宜城亭侯。设宴款待毕,玄德谢恩出朝。自此,人皆称为刘皇叔。

刘宪话中依然有投效之意,并且交代的极为清楚,刘备激动之下甚至忘了眼前之人很有可能是曹操派来的刺探,一番肺腑之言涌出这才想起,自己尚不知眼前之人的根底,“卿祖何人?”

“某家草字元度,牟平侯子孙也。宪(刘宪)父乃前兖州刺史公山公(刘岱,字公山),叔父为前扬州刺史正礼公(刘繇,字正礼),元度现于袁绍帐下应折军校尉。”

“可是礼官大夫刘元化之弟。”刘宪的自报家门立刻让刘备有了印象,按下心中的喜悦和猜疑,他开口问道。

刘备口中的礼官大夫就是刘宪的二哥刘弘。

说起来刘宪这一世的家门那真是显赫至极,其伯公刘宠,官至太尉;叔父刘繇,领扬州牧、振武将军。而亲生父亲刘岱,就是那个洛阳城外因借粮不得而袭杀一路诸侯——东郡太守桥瑁的兖州刺史。

可惜家门虽然显赫一时,却也“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六年前,也就是他穿越回汉末的前一年,他父亲刘岱不听人言,冒险出击,被青州黄巾所杀。诺大的“家业”因此做了曹操的垫脚石。而叔父刘繇,先是被袁术所迫避居曲阿,接着又被孙策击败,狼狈逃至豫章,郁苦两年后身亡。

而原本在河北袁绍处领职的刘宪之所以来到许都,更进一步到曹操府邸不远处的左将军府拜见,也正是因其叔父刘繇病亡,他要前去江东奔丧。

至于为何其二哥在许都就职,他在袁绍处过活,那就要“怨”他父亲刘岱了。刘岱领兖州刺史,处丰膏富腴之地,钱粮丰富。

初平中,留岱与袁绍、公孙瓒和亲,绍令妻子居兖州,公孙瓒亦遣从事范方率骑兵助岱。

刘宪当时年纪尚小,自然用不着他,他的两个哥哥就充了喜事。大哥刘昭娶了袁绍的嫡女,二哥刘弘则娶了公孙瓒的嫡女。

后来袁绍、公孙瓒之间起了战事,刘岱因程昱之言,助袁绍而去公孙瓒。是以在刘岱死后,大哥刘昭领着他去投奔了岳父袁绍,现在虽然没什么成就,却也过得舒服。二哥刘弘则留在了兖州,最后到了许都,做了这个礼官大夫。

礼官大夫,听起来很有分量,其实就是一闲官。

礼官大夫,俸禄千石至六百石,散职无印,乃太常属官。而太常,虽贵为九卿之首,却只执掌宗庙之事,并不参加具体的行政事务。

刘弘身份特殊,现在许都是老老实实的领着俸禄过日子,完全是二世纪的“米虫”。

对于这个从未真正逢面的二哥,刘宪颇为高兴,既然到了曹操手下,那就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了。来自后世的他并没有听说过自己两位哥哥的什么事迹,想来都是默默无闻之辈。

至于自己现在的身份,早在五年前就该被吕布亲卫撞伤致死了。(注1)

对于刘宪来说,倒也是托了这一撞的福气,不仅让自己来到了这个群雄并起的汉末三国,还让原本一心治学修身的“刘宪”有了习武的借口。

“正是。”刘宪肃声答道。

“正礼公藻厉名行,好尚臧否,可惜置身扰攘之时。今奄然殂陨,令人伤恨。”刘备说话间两眼已经隐现泪花,满脸痛惜之情,却也去了心中猜疑。此刻激动过后,回过神后的刘备在后悔的同时,自然也起了猜忌之心,深怕此人是曹操的间客。当听到刘宪的自报家门,他自然就想到了其叔父刘繇于三月前病逝豫章。猜忌之心顿时消去!

“吾父与叔父二人实非据万里之士,供职朝中,治内政方其所长。”刘宪对于这一世的叔父并没有什么的感情,就算他得到了自身的记忆,脑海中刘繇的印象也是寥寥无几。但在刘备面前,自然也要表现出一副悲伤样子。

“使君弘毅宽厚,知人待士,雅有信义,乃英雄之器,汉室兴旺一人焉。宪虽身在河北,却久闻使君仁爱大名,今脱得袁绍,待治丧叔父后事,必牵马坠蹬,追随使君左右。”刘宪直身瞩目,看那端坐正位的刘玄德,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英人之姿,勃勃发焉。两臂修长,双耳福元,虽然异于常人却远不是演义中说的那样“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元度庸蒲之资,还请使君收纳。”说着本人挺身站起,恭手俯身道:“刘宪,拜见主公。”

“元度快起,元度快起。”刘备欣喜异常忙起身上前,扶起刘宪,很是欣慰的拍着他肩头。眼中泪花隐现,感触甚多!“元度能有此赤心,备深感欣慰,甚感振奋!”

拉扶刘宪,上前进了一个位子,安坐于张飞下首,隐隐中排了次序,刘备这才说道,“可叹备身陷许都,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斧钺之祸随时临身。虽欲展宏图,匡扶江山社稷,却……只能学圃养晦。”沧桑之感满于全身,但刘备目光中却透着一股无比的坚毅。(种蔬菜曰圃)

“主公学圃乃韬光养晦之计,以防曹司空之害。”刘宪含笑道,刘备下地种菜,电视剧里可是演过的,想来不久之后,那段留名千古的佳话——“青梅煮酒论英雄”就要上演了。“主公与曹司空有隙,世人皆知。宪兄长与其帐下谋主程昱有旧,呈听闻昱言曹司空“观刘备有雄才而甚得众心,终不为人下,不如早图之”。”说到这刘宪扫视众人,见厅中的刘备等无不齐齐变色,一旁的关张二将更是怒气勃发,按剑欲出。

“然,宪观之,主公之安宛若泰山之稳固,众人之忌无伤分毫。”面对着一身杀气的关张二将,刘宪心中不由的颤上三颤,虽然知道不是针对自己而发,可气机牵引之下,却也忍不住拔背挺胸,紧身以对。毕竟没有上过战场,比不得这等久经战阵的虎罴之将。

刘备自然知道曹操有忌讳自己,何况又有程昱添言,自身安危自然应是危若累卵。是以闻刘宪之言,大感惊讶,忙问道:“元度何以断定?”

“主公认为曹司空如何?”刘宪不答反问。“关张二位将军,各位先生又以为曹司空乃何等之人?”转头再问向厅中余者。

“曹司空明托汉臣,实为汉贼。然观其筹谋、治军,备深感叹服,虽为兴汉大敌,却不敢污言相对。”刘备不愧是三国雄主,自有一番英雄气度。

自他之下,关张等人也不恶言相对,就是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张飞也相当客观的作了评价。

“曹操,世之枭雄也。运筹演谋,鞭挞宇内,揽申、商之法术,该韩、白之奇策,官方授材,各因其器,矫情任算,不念旧恶。揽当世群雄,能总御一方,克成洪业者,惟其明略最优。可谓非常之人,超世之杰矣。”对于曹操,来自后世的刘宪心中只有佩服而无讽咒,就算面对的是刘备等人,他也不会隐藏自己的看法,“操,今虽挟天子以令诸侯,却受压于河北袁绍。袁绍虎视四州,强盛莫敌。曹司空欲图大业,狩猎天下,必当收容天下之才。主公享天下之人望,杀一人而失天下之心,操岂会如此不智。”

刘宪的言语就像是一剂解压药,顿时让刘备等人周身一松。细思之,岂不正是。

刘备等人目光对对,纷纷点头,深感刘宪之言甚是。

“元度少有远量,非我等可济。主公得元度相助,大事可安也。”糜竺俯身恭手,说道:“元度之言甚是,竺盖无异议。”

刘备心中暂且安定,内心不免暗自高兴,自起兵以来,虽有关、张两位贤弟神勇,皆万人敌,可惜无善用之人。若孙乾、简雍、糜竺辈,皆乃白面书生,非经纶济世之才。现见着刘元度,虽雄壮矫健,不似士子,见识确实不凡。

“宪十日前至许,闻得白门楼温候遭诛,妻女载回许都,心中感叹。主公还至许都,宪本应待主公休容再来拜见,然今听闻曹公已将貂蝉送于关将军,元度心忧,是以胆敢来见。”细观关羽,倒是同印象中极为符合,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刘宪话声未落,厅中众人都已变色。却是不见了先前的那股凌杀之气。刘备等人皆有难色,关羽更是怒气冲胸。

“宪深知主公与关张二位将军兄弟情深,非一女子可破。然,曹公于关将军甚喜,又疑于主公,恐此计不成另施他策!”历史上貂蝉的去处无从知晓,甚至连到底有没有这个绝色女子都不能确定。但刘宪所在的这个世界中,貂蝉是确实存在的。甚至连王充的连环计、美人计都广为世人传播。

刘备无奈一笑,道:“他策尚远,此计已经已是不及。”

“兄长何须烦恼,以我之见,杀了就是。”张飞瞪大了眼睛,颇不耐烦的说道。

“王公以其施连环美人计,得除董卓,于国有功焉,杀之,备于心不忍。”刘备摇头叹气道。

“兄长此言差矣,铲除董卓,大功在于王司徒,焉是一女子之功。曹操遣其于府舍,必有阴谋,不如早处之,以免后患。”关羽双眼一眯,手捋长须,言语中杀气毕露。

另一侧的糜氏兄弟、孙乾、简雍四人面面相觑,心有不忍,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

毕竟是曹操遣送来的,若说没有暗受良机,怕谁都不信。

“可……就算如此,此女乃曹司空所赠,又有功于国,二弟无辜斩之,怕是不妥。”刘备毕竟是说出“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恨人,虽然可惜貂蝉,单杀一女子,他那里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此事棘手之处,不仅是貂蝉于国有功,还因为她乃是曹操所赠,不想出一个合适的借口,无辜杀之,那不是既驳了曹操的颜面还损了名声么?

“主公”,简雍起身走上前一步,恭手道:“貂蝉虽于汉室有功,然今日受曹操所遣,即于汉室有害。杀之,雍无异议。然如主公说辞,其有微末之功,又为曹操所赠,斩之,必得一借口儿,使免于口舌。”

孙乾捋着胡须,适才一直冥思,这时才出言道:“口舌儿,不难。主公只需对外讲,此女欲施故计,杀之则无碍也。”

“曹操遣此女进府,许都知者甚多,多有隐喻其欲施王司徒故计者。主公若放言于外,信者良多。”糜竺雍容大方,敦厚文雅,善于骑马、射箭。但军事不是其所长,未试过统军御兵,在刘备麾下任从事掾。

刘宪一言不发,看着时态变化,心中暗道:“莫非这就是“关公月下斩貂蝉”。”

ps:注1——吕布退出长安后呈在袁绍手下立足,并伙同袁绍进攻黑山张燕。得胜而猖狂,被袁绍厌。



第二章 说貂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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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刘宪原先所在的那个世界,对貂蝉的了解都缘于《三国演义》,是作为一个正面形象出现的“悲剧性”女子,虽名列“四大美女”之一,却也掩盖不住红颜薄命的怜色。www.65txt.com

《三国演义》并没有交代她的具体下落,而正史中更是没有记载她这个人。而现在刘宪复生的这个汉末时代,应该说并不是真正的历史面位,而是更雷同于演义。比如“桃园三结义”、“关公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这些耳熟能详的故事在这里是真实发生过的。

当然了,这里也有不同于演义的地方,比如说吃食以及更贴近战争的马镫,这里的吃食完全同于历史,而让骑兵称雄千年的马镫也没有出现,现在的骑兵骑马靠的是双腿的力量,携夹马腹。

按照历史发展,马镫的出现大致时间还要等到三国归晋之后。

“元度,汝看何如?”刘备转头问向刘宪。

刘宪按下心思,躬身回道:“主公,此事若单论利弊,杀之既可。然,宪心中忧愤,不为他事,但为良心无悔。”

“司徒王允累谋无成,乃遣一无拳无勇之貂蝉,以声色为戈矛,反能致元凶之死命,粉红英雄真可畏哉。”刘宪秉气凝声,言道:“庸讵知为一身计,则道在守贞;为一国计,则道在通变。普天下之忠臣义士,猛将勇夫不能除一董卓,而貂蝉独能除之,此岂尚得以迂拘之见,蔑视彼姝乎!貂蝉,宪敬之爱之重之也!”

恍惚中,刘宪似乎想起了后世的那篇《貂蝉赋》:

挑拨离间堪称首,心之坚韧可比銶。

万绿丛中一点红,女中豪杰大丈夫。

语言或许显得粗糙,可说的却一点不作假。

早在穿越此间的第一日开始,刘宪就在慢慢的观察这个世界,得出的结论是——《三国演义》,这个世界不是正史中的汉末,而是演义中的汉末。

初平四年,也就是五年前,刘宪复生的时候董卓已经死去了两年,王允的连环美人计以及其谋使貂蝉早已名传天下。那个时候刘宪就在想,在这个《三国演义》为版本的汉末,貂蝉的结局是什么呢?

既然这个世界是《三国演义》,那么自己就需要按演义为正史来推测。

《三国演义》上最后一次提到貂蝉的时候还是跟吕布一起被曹操围困,后来吕布兵败身死就没有音讯。

刘宪记不得太多《三国演义》的细节,但他倒是可以猜想一下那时的状况:吕布兵败乃是因手下将领出卖,是以破城之时战斗并不太过惨烈,所以貂蝉死于乱军之中的可能很小。

且那时曹军围城时间很长,各种预防措施应做的很到位,她一弱女子趁乱逃走的机会也不大,那么貂蝉被俘的概率就很大了。

曹营当中好色之徒并不少,不提别人单是曹操和曹丕这两父子,就有胆量敢于占有这个名满天下的美女。然而《三国演义》中并未提到这些。

同样的事件,曹操霸占张济的婶婶邹氏,曹丕霸占袁绍的儿媳甄氏,这些演义中却没略去。

《三国演义》是以刘汉为正朔的,所以曹操父子的这等行为恰恰表明了他们的厚颜无耻。虽然这等行为在汉末并不受非议,但在罗贯中生活的时代,却非士大夫可以容忍的。

如此貂蝉的事情没被写出来,这就值得商榷了。根据古代为尊者讳的传统,刘宪似乎可以肯定貂蝉这么一个重要的角色的突然淡出,很有可能是被书中的某一位正面人物收藏于房中。当然,是以辣手,斩而杀之也未尝不可。

就好比眼前!

刘宪的一番话语震人肺腑,厅中刘备等人无不愕然,之后却不免心生愧意。

一脸黝黑(历史上人家可是白面小生)的张飞,脸色似乎也隐现潮红,低头不语。而原本一身杀气的关羽却闭目不语,静立一旁,满身的杀气早已散去。

糜竺、孙乾、简雍、糜芳四人面生愧色,各自向刘宪遥遥一拜。

刘备长叹一声,言道:“备功利蒙心,竟欲杀此于国有功之奇女子,着实惭愧。今,幸得元度劝阻,未曾铸此大错。切受备一拜!”说着站起身来,双手拢于胸前,对着刘宪恭恭敬敬的就要拜下。

刘宪被吓了一跳,自己已经投入其麾下,岂能受刘备这等大礼。急忙站起咧到一旁,顿足拜首,道:“主公非尧、舜,何能无过?宪为人臣,安得受主公大礼。”

众人(刘备)坐定,刘宪论道:“曹操赠貂蝉于关将军,用意无非是收将军之心。”隐隐间初来驾到的刘宪竟成了刘备帐下主谋,“曹操,深谋有智,若用王司徒故计,岂会如此显于人眼?宪思量,貂蝉一事绝非计诈也。”

听起来似乎也有道理,刘备等人纷纷点头。

“今天子认主公为叔,必无益于曹操。然操不阻,盖因何为?虽有天子诏令之,若其不服,也是枉焉。”刘宪言辞中对汉帝颇为不敬,却是真正的大实话。曹操挟天子令诸侯,玩弄献帝于鼓掌之间,明心之人那个不晓。

“盖因主公留于许都,名虽近天子,实在操掌握之内,其何惧之有?即使主公拥皇叔尊号,也于事无用。”刘宪徐徐道来,“关将军,威名闻于天下。汜水关前温酒斩华雄,宪仰慕已久。”知道关羽刚而自矜,刘宪在此特意拍了他一记马匹,果然见那美髯公捋须自得。

“曹操亦喜爱将军,然将军为主公手足,操如何得之?”可惜自己胡须短促,不然捋须自若,倒也添几分风采,刘宪面色淡然内心却翻腾着无聊之极的念头,“困主公于许都,厚待之;施以恩义,结好关将军。如赠美赏金。久之,以将军忠义,必纳于心。此时,操调将军于军中,将军不从乎?主公久困许都,无往外出,关将军显达,主公不愿乎?”

淡淡数语说的厅中等人无不色变,若刘备困顿许都一世,以曹操的手段,关张等必是他囊中之物。“将军无家室,赳赳男儿岂少女色?操赠貂蝉以应,当为收将军之心,而无故技重施之意。”



第三章 出谋当划策


class="width">“虽如此,某亦无迎纳之心,此事就请兄长处置。www.65txt.com~~~~”关羽说罢目视刘宪,道:“元度高才,就请教我兄长脱困之法,许都若虎狼之穴万非久居之地。”

“请元度教备。”刘备听到也起身拜道。至于之前的貂蝉一事却是撇在了脑后。

“话题转移到了刘被脱困,看来貂蝉之事是告一段落了。就是不知这个绝色佳人最终会是怎样的结局?可惜没能见上一面。”

刘宪心思翻转,却也没有丝毫怠慢,忙起身俯首道:“主公何出此言,为主分忧,为国尽责,乃人臣这本分。宪今有一己陋见,可咐于主公一听。”

话说得是漂亮,可实际上他本没打算在这个时候前来觐见刘备。之所以出现在这里,都是因为貂蝉闹的。

对于《三国演义》刘宪虽然说不上倒背如流却也是知之甚详,他清楚的知道建安三年到建安六年这三年中(198——201),刘备过的是怎样的日子。这条船几经翻覆,虽然重要人物都大难不死,可自己是个“外编人员”,贸然上船后能否平安渡过可是谁也说不准的事。

按他原先的打算,自己老老实实的去奔丧,然后带着叔父刘繇的家眷一起迁到荆州去。以刘家的身份门第,在氏族门阀掌权的荆州至少还有一块立足之地。

有了安身之地,凭着自己的“先前眼光”不难结识一些三国英豪,再同刘备暗暗拉上关系,刘表死后自然就可顺理成章的投入到他的旗下。那时候以自己的人脉,在刘备集团中也不难上位。

可今天刘宪听到貂蝉的消息后是心痒难忍,反复思虑下还是走了这一步。-====-然而既是面见新主,那就少不了要筹划一二,虽说准备不是很充分,却也能充一下大尾巴狼。

“主公,可知曹操心患否?”刘宪立身含笑,一番长言徐徐说来。

“曹操心腹之患当属河北袁氏:绍据河北肥沃之地,兵多粮足,远盛易侯(公孙瓒)。如不出某所料,年内幽州当为袁绍所有。届时,绍一统北地,据四州之地,拥百万之兵,虎视天下,实乃操所虑者。

而袁绍之弟——淮南袁术,亦兵粮足备,寡夺玉玺,名号仲家,置公卿,祠南北郊,属狼子野心也。然其自持畿言“代汉者当涂高”,当涂者,公路也,而骄奢过度,不恤军民。其手下文武多有愤恨之心,早晚必生内乱。如今声势已大不如前!

袁绍、袁术二人争斗多年,然毕竟是一家子弟。袁术难耐之际定会使人求救于袁绍,其手中玉玺当为绍所图。

袁术若弃淮南欲归河北,齐二人之力,更非操短日可收复。是以,操必急图袁术。”

目视刘备,刘宪沉声道,“袁术北归河朔之时,就是主公脱身之际。术若投袁绍,则必从徐州过,主公可请一军就半路截击,袁术可擒矣。”

“然统军须得曹操应允,即使其安心于主公无大志。而若得此,现日内主公需当学圃养晦,低眉顺目方可。”

刘宪不过是按照演义上的路数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看似简单,实际操作中却有着很多困难,但此番话对于此刻的刘备等人却是一场久违的及时雨、甘霖露。

看着精神焕发的刘备众人,刘宪感叹之余也不禁为自己暗暗高兴,就凭这次见面这番谈话,足以奠定自己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若曹操使人监视当如何?”刘备高兴过后,也考虑起其中的难点。但他把重点放到了出许都之后,而非出许都之前。

刘宪惊讶之余却也暗自佩服刘备的心智,出许都之计固有万番困难,却也不是此刻众人所能预料的,刘宪已经给出一个大致的方向,能不能走出去靠的不是刘宪,而是他自己。

“军中事宜,当主公断绝,若不从,杀之也无妨。”刘宪脸上露出一丝厉色,这个年代就是人杀人,你不杀他,他杀你,那里留的住手。“主公欲恢复汉室,自当有立足之地。徐州福泽,且百姓多感主公恩义而恶厌曹操,实乃苍天所赐,不取反受其咎。”

曹操征吕布而还,路过徐州,百姓焚香遮道,请留刘备为牧。曹操借口刘备功大,需面君封爵,得以回绝。此事刘宪也有耳闻,自然估计得出刘备在徐州的能量。而且刘备困顿许都,曹操是不可能让简雍、糜竺等人就留他身边的,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人还是要回徐州的。

加上对刘备颇为信爱的陈氏父子(陈珪、陈登),以及依旧不从曹操的昌豨,这徐州之地简直就是上苍赐给刘备的安身之地。

对于徐州的情形刘备自然深知于心,若是能领军在外,夺取徐州不说是易如反掌却也十拿九稳。“可夺取了许都,曹操若来,如之奈何?”

关羽闻言,抚须言道:“弟与翼德迎之。”

刘备黯然摇头,在乱世之中侵扎了十余年,他岂能不知自己与曹操的差距。

“主公放心,某已思得一计,届时可轻退曹操。”不等刘备看向自己,刘宪已然开口。“曹操所惧者唯有袁绍。绍虎踞冀、青、幽、并诸郡,带甲百万,文官武将极多,主公届时可写一书信遣人到彼求救。”

“袁绍向与我未通往来,到时怕是又多要攻破其弟,而吾与伯珪(公孙瓒字)向来友善,其安肯相助?”

刘宪呵呵一笑,自信道:“徐州有一人与袁绍三世通家,若得其一书致绍,绍必来相助。”

刘备闻言一喜,急问何人。

刘宪并未立刻回话,反而看向了对面,就见糜竺等四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禁觉得奇怪,“难道糜氏兄弟和孙乾也不知么?”

“闻主公牧野徐州之时,平日常折节敬礼,何故忘之?”

刘备猛然醒悟,“莫非是郑康成先生乎?”

刘宪笑道:“正是此公。”

这郑康成便是郑玄,乃东汉末年的经学大师。好学多才,尝受业于马融。融每当讲学,必设绛帐,前聚生徒,后陈声妓,侍女环列左右。郑玄听讲三年,目不邪视,融甚奇之。及学成而归。融叹曰:“得我学之秘者,惟郑玄一人耳!”

其家中侍婢俱通毛诗。一婢尝忤玄意,玄命长跪阶前。一婢戏谓之曰:“胡为乎泥中?”此婢应声曰:“薄言往愬,逢彼之怒。”其风雅如此。桓帝朝,玄官至尚书;后因十常侍之乱,弃官归田,居于徐州。刘备德在涿郡时,已曾师事之;及为徐州牧,时时造庐请教,敬礼特甚。



第四章 许田打围


class="width">“若河北出兵,徐州无碍焉。www.65txt.com-====-”刘备愁眉顿展,大喜之余也不忘向刘宪施了一拜,赞道:“元度真高才也!”

刘宪闻言谦虚一笑,“主公谬赞了!”有此番算计做觐见之礼,刘宪算是彻底融入了刘备小集团。众人心病去后相谈甚欢,直到华灯初上,一场小宴之后,刘宪这才施施而行出了左将军府。待回到他二哥府邸时已是亥时了。

刘弘此刻还未入睡,正捧着一卷竹简在厅堂静读,见刘宪安然回来这才转回后院,虽然只说了淡淡几句,可爱弟情深却显露无疑。

刘宪同这个便宜二哥并没什么真正的感情,但这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热。有一个这样的兄长,似乎也很不错!

第二天刘宪起身,刘弘已经上朝去了。拜见了嫂子公孙氏之后,刘宪就着手准备起了行装,他还身负奔丧事宜,在许都停顿数日还可,时间再长就不行了。今天收拾好行装,明日清朝就继续南下。

隔了不到一个时辰,刘弘就下朝回到了府邸。

刘宪前去拜见,见了兄长刘弘却不由的一愣,惊叫道:“二哥,出了何事?脸色怎的如此煞白?”

刘弘跪坐于地,手中捧着一盏热茶,两臂竟是微颤。

“今日上朝,曹司空一言决断,收杀了赵议郎于狱中。”

细听的刘弘讲述,刘宪这才知道详情。原来前日曹操密使人诬告杨彪交通袁术,遂收彪下狱,命满宠按律治之。幸得孔融在许都,言迫曹操,曹操不得已之下免了杨彪(杨修的老爹)官职,放归田里。~~~~今天议郎赵彦愤曹操专横,上疏劾其不奉帝旨、擅收大臣之罪。致使曹操大怒,当即收赵彦而杀之。

以至朝中百官无不悚惧。

“原来是这样”,刘宪心里暗叹一声,“又死了一个大汉忠臣,而且没有一点价值。”就赵彦这眼色,他怎么就能活到今天。

抛去心中的那一丁点儿愤慨,刘宪还真有点想不明白。

“三弟,杨太尉四世清德,岂可因袁氏而罪之乎?曹操专横,擅以朝廷意为之,私收于牢狱,若非孔少府(孔融)禀言,将身死无地也。”刘弘言语中充满了无奈和黯然,“今日赵议郎又被操一语杀之,为兄岂有不惧之理?”

毕竟是汉室宗亲,说无感身之痛,有谁信?“二哥,太尉杨彪系袁术亲戚,倘与二袁为内应,则为害曹操不浅。操自当急除之。而议郎赵彦……”刘宪低语道,“二哥只需低眉顺目,随应大势既可。千万别……图不自量力之事!”

“哎,今汉室陵迟,海内倾覆,为兄素无大志,只望顾一身家而已。立功立事,三弟自为之便是!”刘弘一阵唏嘘后,忽然低声说道。

刘宪昨日去左将军府上也没瞒着刘弘,现在他这话的暗中之意就不言而喻了。

淡淡一笑,刘宪默然以对,不再就这个话题言谈。刘弘也很知趣,语气一转把话题拉到了叔父刘繇身上。

然而兄弟俩促膝而谈没有多长时间,一个宫廷的太监就登上了门来。“陛下有旨,巡狩田猎,朝中六百石以上臣工陪狩。”

刘弘惊愕,“田猎非正道,陛下怎会……”

“许田打围”,一旁的刘宪霎时间反映了过来,看着离去的太监,冷声道:“古之帝王,春搜夏苗,秋狝冬狩,四时出郊,以示武于天下。今四海扰攘之时,正当借田猎以讲武。”

刘弘闻言更是惊愕,回望刘宪,“三弟何出此言?”

“二哥还不明白么,这显然是曹操的注意。近日其威名日盛,行做多违朝规,其心当可诛之。而今朝廷股肱尚多,操不敢轻动。是以请天子田猎,好以观动静。”刘宪一声冷笑,“现在,曹操怕已经拣选了良马、名鹰、俊犬,弓矢俱备,聚兵于城外了。”

※※※※※※※※※

曹操所请,汉献帝岂敢不从。随即上骏马,带宝雕弓、金鈚箭,排銮驾出城。刘备与关、张也各弯弓插箭,内穿掩心甲,手持兵器,引数十骑随驾出了许都。

刘宪随着自家兄长,也引了自己从河北带来的二十多个家丁,驾马备弓随着帝辇出了许都。

出了许都城,刘宪就见城外排列着两万余军士,正中央的曹操骑着爪黄飞电马,引天子猎于许田。无数曹军士卒排开围场,周广数十里。

曹操与天子并马而行,只未落了一个马头。帝辇后都是曹操的心腹将校,夏侯兄弟、曹仁、曹洪、许褚、乐进、于禁、李典等悉数在场。

而荀彧、郭嘉、荀攸、程昱等文官,也在周边侍从。再外面就是一箭之地的空地,这是一段禁区,非亲近之人不可靠近。

董承、伏完等人都在禁区外顿足,与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气宇轩昂的武将,背后打着一个“马”字将旗,那就是马腾无疑了。

刘弘的地位不高,刘宪跟着他只能在更外围转悠,但他还是一眼看见了刘备三兄弟,果然是跟在帝辇之后的。

许田打围,曹操纵马遮天子前以迎受,关羽大怒提刀拍马要斩曹操的这出好戏刘宪没看到。离得实在太远了点!但响声他是听的亲切,而且这里面还有他二哥的一份功劳。

瞧得无趣,刘宪领着自己一班子家丁径直去了别处,转了一圈只射到了一只野兔,却是因为曹军士卒围场,猎物都被赶到了中间。外围剩下的都是落网之鱼。

转过土坡,忽见荆棘中赶出一只大鹿,刘宪大喜,不想这片地被密梳了一片后还有野鹿留下。弯弓搭箭却连射三箭不中,只能招手让家丁跟进。

身为穿越男,真正的战弓他之前是见都没见过的,而他俯身这具身子原本也是一个老老实实的“翩翩公子”,虽读儒书,可儒家六艺他只学了“礼,乐,书”三样(注1),射箭是玩玩而已。

五年下来,刘宪也曾刻苦联系过,但箭术的进展令他灰心丧气,最后只能放弃。“快射,快射”,箭矢飞穿中,刘宪大叫不止,看着变成了箭靶的肥鹿,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贱笑。

此时,前方隐隐可见一彪人马赶来,而被十多支利箭射中的肥鹿侧面,在刘宪看不到的地方,一支做工精良的箭矢正插在肥鹿肋间。

ps:注1——礼(礼仪制度、道德规范),乐(音乐、诗歌、舞蹈),射(射箭),御(驾车),书(文字读写),数(算法)。



第五章 擒曹家子


class="width">ps:新人新书,急求收藏、推荐!

此时前方转来一彪人马,共有一十二人。www.65txt.com-====-为首者年与刘宪相符,锦衣软甲,骏马宝弓,显然也是一官宦之后。

这里是围场外围,应是见不得曹营亲贵的。刘宪也本认为对方是同己家家事相符,都是许都的边缘化角色。但离了近处,刘宪脸色陡然一变。

那公子背后十一人,除一名随从打扮意外,皆是高马重甲,一应武备也都齐全,赫然是曹操的亲军——虎豹骑。

田猎开始前,刘宪呈亲眼见到围侍曹操周边的八百余虎豹骑,是否真是天下骁锐且不说它,但那披甲装扮与来人别无他样。

能用虎豹骑随猎的人物,必然是曹操的亲重之人,很有可能就是曹氏一族的亲贵。“他们怎么到这了?”刘宪心中纳闷之余,自然也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大手一挥,领着身后的二十余骑列道一旁。

然而该发生的事情躲是躲不过的,刘宪看着对面一脸怒容的清俊小将,再看着那大鹿侧面肋骨间的利箭,一丝苦笑不由得挂上了嘴角。“这么逊的事竟然让我碰上了!”

心中暗叫倒霉的同时,刘宪也只能道上几句软话,谁让形势比人强,自己就在人家曹家老巢呢,当然赔礼也是少不了的。那小将倒有几分傲慢,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这事情明显的很,怨不得那个。

不屑的看了刘宪一眼,并没有仗势欺人,淡淡的瞄了一眼猎物,就打马而去,看方向是要绕道赶回围场。

若是这么去了还好,可偏偏那小将身后引着一队虎豹骑。

事情坏就坏在这一队虎豹骑身上。

大鹿的尸体上扎了十几二十支利箭,显然是刘宪的一众家丁众箭齐发的而来的,这无论是在虎豹骑军士看来还是落在那小将眼中都是一场笑话。

纵观整个田猎,那有这等怪事?

射不中就不要献丑,这般的众箭齐发,着实令人捧腹。

这队虎豹骑奔了一路子,好不容易看到一只大物,又被人“抢”了去,心里自然不会舒服。而偏偏让自己不舒服的对象有着如此笑料,他们又怎会放过,少不了要打趣几句。

“当真是好箭法啊……”

“哈哈,众箭齐发,对射一鹿,实乃天下奇闻……”

“闻古有《吴王射巧猿》,不想今日又见《射巧鹿》,当真是一大快事!”那小将对刘宪很是不屑,原本已经纵马赶到了前面,听了身后虎豹骑的议论后竟也插上了一句。

刘宪手下的家丁又都是受他恩重极多之人,岂能容得那群虎豹骑口舌污浊。而这里面最令刘宪愤懑的就是那个为首小将,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仗着读了几天书就来掉书袋,算什么东西!

“哼哼,宪箭术不佳无可复议,然公子不闻,伐其巧恃其便,以傲予,以至此殛也!”《吴王射巧猿》一事记载在《庄子》一书中,拜前身所赐,刘宪倒还记得几分。

这故事的梗概就是:一天,吴王带着几十个手下,渡江到对面的一座无名的山打猎。当吴王的马走到了山中,那山中住着一群猴子。那群猴子见到了生人,便纷纷逃进了树林中。只有一只小猴子看到了生人,不仅没有逃跑,还在那边翻腾跳跃,比手划脚。

吴王觉得很奇怪,就拉开了弓箭射过去,那猴子轻轻一闪便躲开了;吴王又连续射了几箭那猴子不是躲开就是用手接住,不然就是用觜咬住。吴王射了那么多箭不中,勃然大怒,便号令全体随从一齐射箭,于是猴子被箭死了。

这时,吴王回过来对朋友颜不疑说:“猴子的确很灵巧,但它不该向我夸耀。正因为它太自以为是了,所以伤了性命。”

那小将的讽刺之意明显至极,语意单指的就是刘宪箭术差劲。而这篇故事的真正意思并未脱出。

刘宪的回话就是《吴王射巧猿》原文中的最后一句,指的也不是原意,而是讽刺那小将自认为箭术高强,太自以为是。

“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本公子无礼!”那小将被刘宪一句话气到不行,勃然大怒,“你是何家子弟?”语气中生杀夺于之意溢于言表。

“哈哈哈”,刘宪不答反大笑道,“仅此乎?”

小将的喝问明显有罪及刘宪家人的意思,而刘宪的大笑也满是讽刺之意,“仅此乎?”更是在指责鼻子骂他仗势欺人,而非靠的自身真本领。

看着策马奔来的小将,刘宪心中却充满了对“刘弘”的抱歉,自己明天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可刘弘一家却是在曹操手下讨生活,若因此事被波及,那自己就真的有愧于心了。

待骤马奔至眼前,刘宪左手倒提长剑向上一揽,挡住了那小将的一击,右手游然弹出,揪住那人勒甲绦带,臂力使到立刻拖下鞍鞒,横担于自己马上。

单单一合,就已擒下了这人。

那个小将还要挣扎,被刘宪右臂用力一压,登时老实了下来。

“嘶……嘶……”,一阵战马嘶鸣声后,十名虎豹骑摘下挂钩处的长枪,纷纷提马杀来。

虎豹骑,刘宪是久闻大名。“皆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是真是假今日一试便知!

止住了身后的一众家丁,刘宪准备单骑以迎,今天这事情估计动静不会小了,一人独战,总比双方大比拼来得强。尽可能的减少己方的“罪责”,不为别的,就为了那个便宜二哥。

再说了,那家丁和虎豹骑硬拼也不太可能占到便宜,除非乱箭齐射,那样一来自己这边可就万死难当了。而短兵相接,只带了佩剑的家丁,人数虽多却也不见得能比得上那十个装备齐全的虎豹骑。

自己应付,最不济时不还有个人质做保障的么。

“嗬”,刘宪大喝一声,长剑换到右手,双腿一夹马腹,就对着冲了过去。

长剑对大枪,刘宪却丝毫不惧,习武五年,又多了一身怪力,今天正好拿他们试试手。

“喀咔”,枪剑搭交,金铁交鸣声中刘宪右臂稳如泰山,翻腕用力一搅,大喝一声,“还不撒手!”



第六章 天下骁锐


class="width">天子田猎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结束的,但也不可过于劳累,曹操遮天子以迎受,心神俱爽后便寻了个由头,按下了帝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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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侍座,曹操环顾左右,见随众里不见了一人,不由奇道:“子丹何处去了?”

这子丹就是操养子曹真的字,也是沛国谯县(今安徽亳州)人。本性秦,其父秦邵乃是曹操旧友,后因护操被杀。曹操遂收其为养子,变其姓为“曹”。

曹真久随操左右,被曹操待若亲子,年纪轻轻就入了虎豹骑,位在曹纯、曹休之下。

“回禀明公,小将军引了一什虎豹骑军士向南去了。”回话的乃是满宠,此人年仅18岁就为一郡督邮,后仕曹操被辟为从事。建安元年,曹操移汉献帝于许县,以其为许都令至今。

“快去寻来……”曹操话音未落,就见南面有一骑奔来,观之,正是曹真近随。

“报……”,那近随破开外侧的护卫,奔至曹操座前三十余步时被拦,这才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到了近前噗通一声跪下,“报主公,小将军在南郊与人起了冲突,被擒了去了。”

“什么?”这个消息立刻惊呆了众人,在许都脚下难不成还有不买曹家的账的?曹操怒喝道,“何人如此大胆,快与我细细说来。”

那亲随不敢耽搁,立刻开口详细说了一片,中规中矩,不敢有丝毫偏差。

曹操什么人,一听那亲随叙言就知道对方并不是存心招惹,甚至还心存怯意。想来若不是曹真多言,这场冲突根本就不会发生。

如此曹真的安危自然就不用去考虑了,对方肯定不敢怠慢,定当安然无恙。放下心来的曹操立刻对刘宪产生了兴趣,能在此时围猎的人家自然是在许都,而跑到了南郊想来家中官职也不会太高。但能够一合擒拿曹真,以一己之力打翻六名虎豹骑军士,那武力当是不低,应是一人才。

“文烈,去将一应人等寻来。”曹操攒须道,“不得无礼。”

“得令。”一将列出,恭手领命。

曹休,字文烈,曹操族子。操谓左右曰:“此吾家千里驹也。”使与曹丕同止,见待如亲子。曹休常从征伐,操使与曹纯、曹真领虎豹骑宿卫。

镜头转到南郊。

刘宪先是卷飞了一支长枪,然后拽住那名虎豹骑军士的腰带,一个横打扫下了两人,又栖身近斗挑下了三人。十名虎豹骑去了一大半,剩下四人羞愤之余也不敢再肆意上前。局面就此恢复了平静。

刘宪知道自己擒下的这人是曹氏宗族,哪里敢过分欺压,见局面平静就放下了马来。

曹真得复自由后,羞得满脸通红,恨恨的看着刘宪问道,“你是何家子弟,报上名来。今日羞辱,真来日必当奉还。”说话中曹真眉宇间凝出了一股坚毅,这不是准备以势压人,而是再说日后凭真本事找回场子。

不等刘宪回话,曹真又急辩道,“非要以势压人,你我日后单身再斗。”却是怕刘宪还以为他要仗势欺人,还道:“汝箭术虽差,勇力却不凡,可随我见吾父,投军效国。”

这种情形下能说出这番话,这人心胸却也不差。刘宪心里呓语道,“真,曹真么?演义中的大笨蛋,一代被严重歪曲的名将,这个人会是他么?”

“谢公子雅量,某家刘宪,东莱牟平候子孙也。先父乃前兖州刺史公山公,现为河北袁公帐下折军校尉。”曹真好说话,刘宪更好说话,语气比曹真还要谦恭的多。

听了刘宪介绍,曹真颇感疑惑,他毕竟还是年少,又在曹操羽翼之下,世闻不知者还有不少。“汝在袁公帐下,何来许都?未曾听闻河北遣使来许。”

刘宪少不得解释一二,说话间却猛然惊觉那随从竟然不见了,心中只得暗自祈祷不要再生事端。

然而事与愿违,就在双方骤见何解之时,曹休领着百余虎豹骑已经赶了过来。

被一百多骑虎豹骑簇拥着,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享受得了的。刘宪先令手下家丁转回许都,自己提心吊胆的跟着曹休、曹真等人回到了田猎围场。

虽然心中七上八下的,刘宪面上却是一点不显,一路上安之若素。

一百余重骑奔走间盔甲簌簌作响,金铁叫响声不绝于耳。马匹的喷鼻、低鸣声也不时传来,但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

一股沉重的寂静笼罩着这支骑队。

孤身至于其中的刘宪,只感觉全身都被一种肃杀之气覆盖,死沉的气息直逼心灵。

对于从未真正上过战场的刘宪来说,这股气压让他有些喘不过起来,但想凭这个就压垮他,明显是不可能的。

穿越之前,只是一个小市民的他没有机会去体验什么叫做“气势”,甚至他一度认为这个世间根本就没有什么气势,那些什么王者之气都是瞎编乱造的。

可在穿越之后,在第一次见到袁绍的时候,袁绍身上附带的确实有一种震人心魄的威严,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刘宪的心跳,即使他内心灵魂是一个“平等”的现代人,也不由得俯首恭颂。

当他见到刘备三兄弟时,在刘备身上他没有感受到袁绍带有的那种贵气,却感到了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爱、融洽。而关羽、张飞身上,又让刘宪本能的有一股抗拒感。不是在交心方面,而是在身体方面,就像面对的是一个“危险”一般。

关张二将给刘宪的感受,他并没有在曹真和那十名虎豹骑军士身上感受到,而后来的曹休身上也没有那种让他本能的惊悸。

但一百余虎豹骑融为一体时,他们发出的那种煞气,透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让还是战场菜鸟的刘宪为之心震。可行走了几里地后,刘宪发觉自己似乎慢慢的适应了这种逼人的气势。

虽然同曹真一般,无法融入其中,可也不想刚才那样,就如立在海浪波涛中的礁石,还复往来的受那气势的一**侵拍。

现在的自己就是一颗沉入水底的石头,无声无息中隐藏了自己。

虎豹骑当真是强横,所到之处不但百姓官民避让,就连曹军都不敢稍加阻拦,一路直行直到中圈,这才顿住了马匹。



第七章 力媲虎痴


class="width">虎豹骑当是强横,所到之处不但百姓官民避让,就连曹军都不敢稍加阻拦,一路直行直到中圈,这才顿住了马匹。www.65txt.com

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彪雄壮猛烈的军汉,人人披挂重甲,肃立穆卫四方。

这群步军人数并不太多,收拢一起也就千余人。

突前挺立一人,身长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

“前人非就是虎痴?”当前的这个大汉给刘宪的感觉依如关张二将,但气机更为森厉。或许是拜穿越所得,刘宪对人心气机极为敏感,且感触精准。

曹真策马刘宪身旁,闻言嘴角一翘,“岂不正是。”

“虎痴之名闻于河北乎?”问话的却是另一边的曹休,语气中夹杂了一丝羡慕以及不服。

“略有耳闻。”淡淡一笑,刘宪的目光却已经越过了许褚放到了他身后的那群军士,这就是虎卫军了!

虎豹骑、虎卫军,一骑一步,皆曹营精华,天下骁锐。

许褚老远就看到了奔来的虎豹骑,但刘宪三人窝在百余骑之中人影憧憧看不亲切,直到近处才被看了周全。

见曹真身上并无损伤,许褚暗出了口气,向曹休二人打了个招呼,然后就看盯向了刘宪,“便是你在生事了?”语气很是恶道。

刘宪并不知道,曹真自从去年起就在跟着许褚习武,虽然他的时间多下在兵书典籍上,马上功夫并不怎样。但一合被擒,说出去许褚也感觉丢人。~~~~对于他这个罪魁祸首,许褚自然不会温声细语。

随从的百余虎豹骑此刻绕到了别处守卫,但留下了曹休、曹真、刘宪三人。

下的马来,刘宪直面许褚心中不安之余也有几分兴奋,“许校尉此言何意?某与曹公子乃意气之争,怎来生事之说?”言行不卑不亢,风雅翩翩,自有大家风骨。

刘宪说罢便不再去看许褚,正理衣衫袖襟,就要昂首步入围场中圈。此次过许都他本没有奢望能见着曹操,不想今日有此良机。

此时的刘宪并不担心曹操会发雷霆之怒,曹休的到来已经说明了一切。他若要致自己于死地,那曹休就不会如此客气。

只要没有性命之忧,余下的担心可就压不住刘宪对这个乱世枭雄的好奇。

“慢”,大喝一声,许褚一个箭步冲到刘宪身前,“且留下兵刃,再去觐见天子。”说话间一只大手就迎头照下。

许褚性谨慎奉法,质重少言。军中以褚力如虎而性痴,故号曰虎痴。这般的评语就可知道,许褚当属猛将而非智将,更非巧言善辩之士。

刚才许褚被刘宪言语一挤,一时间真不知道该如何说是好。总不能直言说刘宪与曹真起了冲突就是骚扰生事吧?那仗势欺人的意味就太过明显了;而又也不能提起刘宪一合擒拿曹真的丑事,这让许褚张口结舌憋得面红耳赤。

眼看刘宪就要步入中圈,只感觉失了颜面的许褚更是焦急,无奈中只能拿刘宪的佩剑说事,好在他还有一分机智,临头把天子扯了上来。

虽然要见刘宪的主儿是曹操,可里头毕竟还有献帝存在。

“此乃田猎,又非朝会,吾为校尉,如何不得佩剑见天子?”刘宪闻言顿时怒道,气火之下去了三分怯意,撑掌支向许褚。

两人手臂一触,都感到有一股巨力压来,不由得各自加了把劲。

许褚心中极为惊讶,他自己的力气可不是一般的大,现在都用上了七成力,眼前的这个白面小子竟然毫无怯色。

他在未投效曹操的时候,家族褚壁呈受到黄巾余党的围攻。相持多日后,许氏一族粮尽,伪与贼和,又与贼商,以耕牛换粮。黄巾贼前来取牛,不想耕牛挣脱缰绳奔还许堡。许褚便出阵上前,一手逆曳牛尾,行百馀步尚有余力。

由此可知,许褚力气之大尤盛犍牛。

可刘宪也不凡啊。他可是中了穿越大奖的幸运儿,至来到这个空间之后,力气每日欲赠,不但有了气机感应的本事,神经反应也灵敏了极多。一身怪力,不怯于当世任何一人。

刘宪在邺(袁绍老巢)苦修了五年,虽然也招呼袁军中的几个将领比试过,但那些无名下将怎能同许褚这一级的猛将相提并论。

若是有可能,刘宪绝对不会选择在今日同许褚接手。但形势不有人,对方已经达到家门口了,再不应战就无处可去了。

起初他气火上心,可接手之后头脑就马上冷静了下来。但骑虎之势已成,哪里下的来,只能尽力支持。

许褚的手掌是下压,刘宪的手掌是上迎,但较力之后二人的手臂都变成了贴身平行。张开的手掌也慢慢的握成了拳头,接触的地方在几次有默契的调整后变成了双方的上肘臂。

没有别的手段,二人只是简简单单的贴身较力,一人一手臂,公平的很。

发觉自己能撑得住时,刘宪心中的兴奋简直是无以言表。这可是许褚许仲康啊,赤膊上阵斗马超的曹营虎痴,演义中最顶尖的武将之一。自己竟然能同他打个平手,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虽然不是真正的厮杀,仅仅是较力。

七成力,八成力……十成力。

两人的手臂在发颤,不由自主的轻颤。手面青筋暴露,手腕处的血管更是凸显无疑。

许褚黝黑的面庞隐隐透出一股潮红,脖颈间青筋盘缠,豆子大的汗滴从额头慢慢滑下。

气血上涌,刘宪净白的脸面染得赤红,牙口紧绷,腮骨凸起,一滴滴汗水从额头渗出,顺着鬓角慢慢滑下。

周边的众人已经看呆了,这个白面小生就能力媲虎痴!意外,真是太意外了!

不知不觉中,守卫的虎卫军军士已经围上了一圈,而刚刚离去的虎豹骑军士也再次赶了过来。仗着战马,簇拥在外围。

一群人的惊叹中,却有一小队虎豹骑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十名虎豹骑对付不了对方一人,实在是丢虎豹骑的颜面。

可现在他们看到是刘宪竟能力媲许褚,有这个挡在前面,谁还能说自己的闲话?

不服气的话,你尽可找虎痴练练手去!



第八章 面曹


class="width">“仲康退下!”刘宪、许褚的较力终于惊动了圈内的曹操等人,得知来人竟能与虎痴相抗旗鼓相当时,曹操顿时大喜,遂率圈内众人到了前来。www.65txt.com

刘宪虽然生的姿颜雄伟,却哪里能同许腰大十围的褚相比。然而二人较力多时,刘宪丁点不落下风,这不由得让曹操等人啧啧称奇。

借着曹操的喝止,都有些不支的刘许二人立刻散开了架子。

“是,明公。”勉强抱拳,许褚礼毕后也顾不得掩饰,众人瞩目之下连连揉捏手臂。

刘宪强忍着臂痛,恭手咐道:“东莱刘宪见过曹公。”身份不相同,行为也大相径庭。许褚出身虽还不错,可与刘宪相比差的却是不以道记。许褚能不顾礼仪风度,刘宪却不能不顾。以后多半还要靠“声名”吃饭呢,怎能自己砸了自己的饭碗。

“尔是那家的子弟?能同仲康较力,当是万人敌也。”曹操说着却目视曹休、曹真二人一眼,都到了这了,还惹出一趟麻烦,而其间竟还不让人进去通报一声。

“东莱,刘”,曹操心中也在寻思,难道会是牟平候之后?想到这,曹操把嘴边的那句“少年英才,何不为国效力”压在了喉咙。

“我乃东莱牟平候之后也,是先父公山公三子。现在河北袁公帐下,充任折军校尉一职。”又见到了一个大佬,刘宪眼中不由得露出一丝炙热。

静观曹操,虽姿貌短小,然气度雄浑不凡。

前世刘宪读曹操诗歌之时,气魄豪迈激荡,眼前浑然就是一个英武豪迈的枭雄形象,真正是天之骄子。不想这世上还真是文不如其人,写出精彩华章的人往往形象猥琐。(注1)再想到《世说新语》中记载的曹操捉刀一事,刘宪死心了。

还好曹操气度雄浑,言谈举止中似掌天下生杀,威凌于众人之上。有这等风范才是刘宪心目中的一代枭雄。

“竟是公山公(注释2)三子”,曹操显然一愣,自己心中所想还真是精准,继而又思道:“看来此子是与我无缘”,心中不由得暗叫可惜。他是何等聪明之人,眨眼间就把刘宪的来由去脉捋了个清楚。刘宪既是袁绍帐下校尉,又要南渡豫章奔丧,怎么可能留下许都。

“正礼藻厉名行,隽才善举,不惑之年损命于天,当乃天下憾事。”曹操说话一点都不嫌脸红,孙策当年刚击败刘繇时,他就结好孙策,派议朗王浦携带汉献帝的诏书给孙策,任命他为骑都尉,袭父爵为乌程侯,兼任会稽太守。“公山公孝悌仁恕,以虚己受人。汝千里吊丧豫章,当有家门风气。”

“曹公过奖了。宪为人子,为人侄,从家风、奔叔丧,乃是天下公理。反是今日先与真公子起于义气之争,再与许校尉较力,思己思身,惭愧不已。”

好话谁不会说,刘宪应付着曹操,眼角瞄向了靠后的桃园三兄弟。从刘备潮红的面孔,关羽眯起的眼角,张飞鼓出的眼珠,就可知道三人现在很是兴奋。有了昨日的那番言谈,刘宪下次去的似乎就算改换文仕怕也顺理成章。今天力媲虎痴,自然令三兄弟感到震惊。

文高武绝的印象算按在他们心底了。刘宪悄悄的抛过去一个眼神,便不敢再有异样。

曹操笑了笑,大手一挥,出来的文武官员再次返回了中圈,只是其中又多了一人。途中,曹操又闲闻了刘宪几句,这边自然不敢怠慢。表字、年岁一一叙出。

“元度英武,吾甚喜之。非汝南渡,可择一家女配之。”途中曹操的一句调笑,让刘宪大感吃不消。但气机感应下,他还是能察觉到曹操的喜爱之情的。

返到修顿之地,众人坐定,刘宪也得了一张桌案。

“南郊之事吾已查明,非你之过也,乃子丹幼少多言,元度无须怪之。”这就是曹操的“魅力”所在,为一人才并不会顾及自家人的颜面,亲疏内外皆恩厚待之。而能把爱才变作自己人格“魅力”的人物,中国历史数千年,是少之又少。这一点上,也就李世民能与他相媲美了。

“此乃意气之争,岂能怪乎公子。曹公如此说确令元度汗颜!”真说到起因,似乎还是因为自己箭术臭不可闻,若是能够一箭毙命,哪来的这等杂事。

今天能做大这里可不仅是刘宪一人,曹营的文武要人可都在场,此外还有刘备、董承等许都朝廷重臣,以及马腾这个外地诸侯。

曹操纵然看重刘宪也不可能时时挂在嘴边,那么多的一群人要照顾呢?

得了这个空隙,刘宪悄掩右臂,左手轻捏细揉,反复的摸拿活血。这次下来,说不得就要肿上两天。当然了,抽空他还要向刘备抛过去几个眼神。

不得不说人家刘备仁义,那时不时标来的关切眼神,感情充沛的都让刘宪顶住不了。

但刘宪今天是注定轻松不了的,许褚在后面揉捻了一阵后已经恢复过来了。拎着一口宝刀门神一般站在了曹操身后,但一双大眼则恶狠狠的直盯刘宪。

刘宪自然也不会跟他一般见识,轻飘飘的几个蕴含着“不屑”、“轻视”、“蔑视”的眼神就搞得许褚要气炸了胸膛。

俩人的眼神战瞒不过在场众人,更瞒不过曹操。刘宪的一番动作让留意此事的人,无不会心一笑。

“当真是不肯吃半点亏欠!”曹操呵呵笑道对刘宪道了一句,然后命人再搬来了一张桌案,让许褚安坐自己旁边。

好酒上来,美食摆上,算是犒劳一下气的肚子疼的许褚了。

许褚找茬的时候口中呼道“天子”,可到了中圈之后刘宪却是没见到这个大汉献帝一眼。孤零零的帝辇,就像是与人隔绝的一座小岛,被虎卫军、虎豹骑包围的严严实实。

我生之初尚无为,我生之后汉祚衰。

天不仁兮降乱离,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时。

汉献帝,献生不辰,身播国屯;终我四百,永作虞宾。

ps:注1——曹操长的确实不怎么样。三国志·魏书》本传里虽然没有明说,但《魏氏春秋》里提到他“姿貌短小”,可见是个矬子,确实有碍观瞻。

这个时代文不如其人的除了曹操外,还有建安七子中的王粲。曹丕说他“独步汉南”,词赋找不到对手,之前的古人也未必比得上。可是他长得也有点对不起观众,荆州牧刘表本来想把女儿嫁给他,但看他那幅尊荣,实在拎不上台面,只好抱歉地说:“君才高而体陋,非女婿才也。”

注释2——公山公指的是主角的老爹刘岱。历史上,那个时期刘岱有两个。一个是兖州刺史刘岱,另一个是曹操的部将,和王忠一起前往袭击占了徐州的刘备,被张飞一合生擒。但在《三国演义》中,两个刘岱合成了一人。本书大体上是按照《三国演义》上来的,但也有少许地方给与了更改。



九章 貂蝉为赠


class="width">“接下来就要衣带诏了么?”看着夕阳下远去的帝辇,刘宪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来。www.65txt.com

既不是酸楚,也不是悲伤,却是一股无言的悸动!

大汉,这个为华夏人冠名的朝代就要成为历史的旧痕了!

“元度,回了。”不知何时刘弘站到了刘宪身后,同样静静的看着没于远处的帝辇,直到不见了一丝踪影时才开口说道。

“是,兄长。”幽幽一叹,刘宪知道今天是自己的第一次“觐见”应该也是最后一次。

回家的路上,俩兄弟都是沉默不语。刘弘或许是沉浸大汉往日的辉煌,而刘宪却是在琢磨着自己的心思。

三分天下的雄主,已经见到了两个,只剩下东吴大帝还没人影。虽然未曾蒙面,但刘宪清楚,自己投效刘备是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

总揽曹刘孙三家,刘宪之所以选择刘备,不仅仅是因为受了《三国演义》的影响,更是因为他这一世的身份。

汉室宗亲,这个牌子走到哪他都摘不下的。

曹操虽然表现出了对自己的喜爱,可刘宪知道若真的投效其下,不见得就能落到什么好处。

不说别的,单看刘晔的结果就什么都明白了。

刘晔表字子扬,淮南成德人,是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的后代,年少知名,人称有佐世之才。早年便以追随曹操,被辟为仓曹掾,又转主簿,迁行军长史兼领军。是真真切切的曹氏三代重臣,献过许多妙计,最后封东亭侯,官拜魏国太中大夫。

可他刘晔虽料事如神,屡献奇策,用之则吉,违之则凶,但终因他为汉室宗亲而被曹氏所忌,使得他在关键时刻所献取蜀灭吴之策,皆未被曹操和曹丕父子采纳。

刘晔不过是一文臣,刘宪却是武将,想要扬名天下自然要领兵征伐,军权在手岂不是更遭曹操猜忌?但要是没有兵权,那刘宪还算是武将么?

要知道文臣和武将,实现人生价值的章法是完全不同的!

纵观刘晔一生,虽一直是曹氏亲近重臣,可在要紧关头多是不听其言。这无疑与曹氏用人唯才大相径庭,可谁叫他出身不好,偏偏是帝王之后。不然连贾诩这种屡次与曹氏作对的人都能得到重用,刘晔为什么不行??

而且曹操性忌多疑是出了名的,不堪者,鲁国孔融、南阳许攸、娄圭,最终都是因恃旧不虔见诛。

对于本势力内“心向汉室”(之所以加引号,乃是有些人可能并不是)的人所采取的手段更是极其残酷的,董承等图谋恢复汉室的人被诛灭九族且不说,光看看荀彧、崔琰即可窥见一斑。

曹操晋位魏公之时,荀彧以为曹操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结果曹操因为这一点心不能平,以为荀彧不助己,导致荀彧忧郁而死;曹操被封为魏王时,崔琰说了句“时乎时乎,会当有变时”而被诛。曹操如此,曹丕亦复如是。

刘晔好歹是汉光武子阜陵王之后,比之荀彧,崔琰诸人,他与汉室的关系近得多了,曹氏又岂能不疑,岂能不防备!!刘晔也许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在朝廷中略不交接时人。所谓君子见机,达人知命,他心里很明白曹魏代汉是不可逆转的,所以他也没有身为汉室支叶当为汉室尽忠的打算,至于他想过没有那就不得而知了。但是“匹夫无罪,怀壁其罪”,不是你没打算就行了,“汉光武子阜陵王之后”一摆出来,虽然没有刘备中山靖王刘胜之后来的恐怖,却也要吓着几个人吧,何况曹氏还有点神经质呢。

刘晔的派头比刘宪大那么一点点,但刘宪的家世却比刘晔好出不知多少倍,依照他的门第,他的祖父倍都是大汉王朝的重臣肱骨,他所要遭受的忌讳要远胜过刘晔。

况且他又是武将,枪杆子中出政权,这句话放到汉末三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而东吴孙氏,三家中队刘宪吸引力最小的就是这一家。既没有刘备的魅力光环,也没有曹操的雄武霸气,而孙权晚年又昏庸滥杀,猜忌之心不逊于曹操。

还是老本家好啊!刘宪神色中露出一丝无奈。

思绪间,人马已经到了家门,刘宪。刘弘二人在厅中刚坐下不久,正絮叨着田猎事宜,外面的门子就来通报,说是曹操遣人送来了一份赠礼!

刘宪放声一笑,如释重负的向刘弘说道,“如此看来,曹操确实是未曾怪罪,小弟心中时是安稳!”刘宪最怕的就是刘弘遭受报复刁难,如今看来事情远未向最坏的地方发展。

“曹公这点气度还是有的,不仅是看在三弟的面上,还有顾及朝中大局。”刘弘并不怎么担心自己,安声说道,“为兄只要无大错,在许都安身立命还是可以的,这点元度无须挂牵。”

“你欲行之事,万不可因此耽搁。”刘弘按着刘宪双手,目光中思虑千万,却尽在这一言之中。

“兄长所命,小弟自当遵从。”磨情的话刘宪也不说了,意思都到这个份上了。

隔了片刻,门子又来通报并献上了一封书信,“刘皇叔送来了一份赠礼,并附有一纸书信。”

刘宪闻言忙拆开书信,动作很是小心,这年头的纸张虽被蔡伦改进过,可质地还是不行。大多富贵人家的书信往来都是用丝帛。

信上并没有什么内部消息,都是场面话。只是刘备在后面特意加了一句,要刘宪亲启礼箱。

有点摸不清头脑,但刘宪也不敢耽搁,万一里面有什么违禁品,岂不是要生事端。遂赶去了后院。

既然是送给刘宪的,两份赠礼自然也抬进了他居住的小院。

一多一少,一众一寡。

曹操的赠礼大大小小八个礼盒,刘备的则只有一个大大的箱子。“尔等都退下!”

摆退了一众下人,刘宪这才解开红丝带,开启箱子一看,顿时呆在了那里!

“小女貂蝉拜见公子”,一柔柔佳人翩翩而出,躬身拜道。



十章 携美南下


class="width">这赠礼正是绝了!

刘宪看着一盈盈佳人踱步扶拜,一时间张口结舌,呆立当场。www.65txt.com<<>>

刘备竟然把貂蝉送过来了,还是装在一个箱子里打包送来的,这个事实着实让他大脑停顿了几秒。

片刻后回过神来的他,看着眼前的绝色佳人,心跳加剧的同时也不禁有些手足无措。双手虽然伸出,却不好上前扶助,傻傻的支撑个架势心里颇有些尴尬。

貂蝉是一绝色佳人这是毋庸置疑的,但单一个“漂亮”还不足以让刘宪进退皆失,之所以如此主要原因还是在太过突然。

后世的互联网何等的发达,什么样的美女(照片)他没有见过,虽然达到眼前这人程度的还没有,却也是“久经考验”不是?

所以,美女二字遮不住刘宪的眼睛。真正把她砸晕的是貂蝉的名气!

这可是中国四大美女之一啊,三国里的第一“女角”,魅力值稳超蔡文姬、甄宓、江东二乔等佳人。而又偏偏是一个悲剧性人物,一个博得众人怜惜的人物!

“这……夫人……何生此事?”想了半天,刘宪还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貂蝉。小姐抑或女士?这称呼放到这个时候够人晕的;姑娘?更不可能,她年纪都二十六七了,又先后……当然不合适;最后——夫人,这原本是更叫不出口的。刘备把她送到刘宪府上,意图十分明显,而她也不像有过激烈反抗的样子,以后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自己的枕边人了,这个当口刘宪自然不愿叫出“夫人”二字。<<>>但总不能用“你”,“尔”这类字眼称呼吧!事急从权,只能先这么着了!

貂蝉盈盈一笑,让刚回过神来的刘宪又有闪花眼的感觉,“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这貂蝉真可谓是“国色天香”了。

貂蝉声音悠扬婉转犹如仙乐一般,把今间此事一一道出。

原来这出戏是刘备昨天就已经定好的算盘。因为刘宪的一番话,关公月下斩貂蝉的戏码没有上演,但多出的这个貂蝉却是要好好处理的。

本来关羽配貂蝉也顺理成章,但他对此拒绝的极为干脆,而张飞、刘备自然也不远接他的“盘子”,而余下的四人倒是有心却还不够资格。

酒宴之后,送别了刘宪出府。刘备小集团再次合计,索性把人送给刘宪。你不是对貂蝉敬慕又加么,那就收了得了。不但除去了一个棘手问题,更主要的是还能收揽刘宪之心。

这当然是个好主意!一出世就得到了众人的赞同。

刘备为了安抚貂蝉还特意安排自家的两个夫人前去,把刘宪那人的言语鹦鹉学舌的重复了一片,一个光辉灿烂的形象就种在了貂蝉心底。

世间多的是心口不一之辈,貂蝉历经艰世多难,自然不是朦朦无知之人,今日从见得刘宪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细眼观察着刘宪的神色。有震惊,惊艳,讶然,迷糊等等,但就是没有**。身为穿越者,见着貂蝉的第一面,还真没几个人能生出**亵渎之心。

“世人看我,满眼皆是‘色’‘欲’二字,不是贪图貂蝉皮肉之躯,便是当做稀释珍宝,转送赠之暗有他心。董卓且不说,便是先夫奉先待我,虽有真爱,却也逃不过前者。”说到吕布时,貂蝉俏脸微露苍白,凤目含泪,晶莹欲滴。

“而公子不同。”双眸含星,气若幽兰,貂蝉举止投足间完美的气质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公子目光清正,净而无邪,神色中更多的还是怜我,惜我……甚至敬我……”

刘宪此时心神早已经安定,听到这里接口道:“宪敬重夫人为大义而舍身从贼,万无亵玩之心,日后夫人但有要求,宪绝不推辞。”先这么着吧,以后日子长着呢,不急一时。

既然貂蝉一时间还对吕布念念不忘,那就先让她平复一段时日。到了嘴里的肥肉,还能让她跑了去。

听了刘宪的话,貂蝉竟是一愣,她自然清楚自己的处境,更明白刘备送自己前来的用意。

刘宪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让她震惊之余内心更多的是感激之情!

“貂蝉谢公子厚恩!”说着貂蝉就跪地俯身。

这就可以拦了,刘宪连忙伸手扶起,“夫人无须如此,你以一弱柳女子之身为国取义剪除董贼,成天下英豪所不能成之事,宪于内心敬慕,岂能让夫人为难。”

刘宪半真半假的说了一句“贴心话”,本意是拉进一下距离,表示一下自己的体贴,随想竟然勾起了貂蝉的伤心事。

“诛董贼乃是靠王公巧设连环,貂蝉一弱女子,**于国贼,不被天下人耻笑已然大幸,岂敢贪天之功为己有,”貂蝉惨颜一笑,言语中尽是凄凉之意,“妾身能苟活于世,已经心满意足了。”

刘宪听了心中尽不是滋味,貂蝉所作所为虽被一部分高达贤者认为于国有功,但更多的人视其为一“美色”,大功尽在于司徒王允。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将她归于“妲己、褒姒”一类,认为其“祸国殃民”,乃是不祥之人。君不见貂蝉送与董卓而董卓灭亡,跟随吕布而吕布授首。

今日许都还有传闻,说曹操白门楼斩了吕布之后也曾有意纳貂蝉为妾(他的正牌夫人,曹丕的老娘卞氏就是歌女出身),最终还是被郭嘉等人劝阻。

明面上的大义是——曹操东征徐州,是奉天子明诏,伸张大义,铲除凶逆,吊民伐罪。若取下徐州而纳一妇人,道路传言便会道其此来非为百姓实为貂婵,于曹操之名有损。

而背地里的说法是——貂婵本是王允义女,送与董卓而董卓灭亡,跟随吕布而吕布授首,实是不祥之人。

“爱夫人者,心性自明;误夫人者,何去烦忧。”刘宪心下暗叹,连刘备这样的仁人都不在乎貂蝉对汉室的功绩,那些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文人高士又有几个会去怜惜她。

“如此夫人今夜先于偏房休息,明日我等还要驱车南下。”顿了顿,刘宪又道:“宪为夫人寻一套仆人衣物,明日换装扮成随从才好一起出城。”

“许都人多眼杂,宪不可掉以轻心!还望夫人见谅!”

“妾身省的,公子放心就是!”



十一章 欲乱江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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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弟称号,刻玺于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曹操《蒿里行》

“袁术,真冢中枯骨也。”刘宪长叹一息便举步踏上舟船,身后的那片土地他一刻都不想伫立。

自出许都之后,他们一行人经豫、徐两州入淮南再到这扬州,这一走就是两个月,行程数千里。

沿途耳闻目染之情,着实让刘宪心酸感慨!

曹操所辖之民尚有一口吃食,官府也有几分爱民之心。可这袁术,淮南之地只能用“民不聊生”四字来形容。

石礧沙白风清,江水滚滚东流。好一番浩荡之气,却终究试不去刘宪心中的烦闷。“如此残民生济,如何能得民心,袁术合该当诛!”

这近一个月的时间走动于淮南,所见所闻直压的他胸口闷痛,百姓民生如此艰辛哪里还是半点大汉膏腴之地的样子?

“元度,气闷伤身,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刘宪情绪变化,这一个月来貂蝉自然看在心里,想想也知道刘宪如此忿恨是因为今日已离开淮南,渡江南下了,算是积累闷火的一次小爆发。<<>>

她知道自己的劝阻解决不了什么,可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回首这段路途,貂蝉也感怀甚多。她幼年入宫,在宫廷离乱之际便被王允收于府中,并未吃着什么苦头。就算吕布败落,逃离长安之际也没缺短过她的吃食,那里能想得到民间百姓生活的困苦。

看着愤气难平的刘宪,不经意间又把他同吕布做了下比较:吕布于虎牢关前名扬天下,骁勇无敌,善战无前,然勇而少计,暴而少仁。虽有虓虎之勇,而无英奇之略,且轻狡反复,唯利是视。

反观刘宪,勇武自然是比不上天下第一猛将吕奉先,但他慎思智颖,清白威严,心仁信义,这些都不是吕布所具备的。至少在貂蝉跟随吕布的七年中,她没亲耳听到吕布口中一句关乎百姓民生的话。

“观百姓民生可知一方治政,得其治政可明其存亡。”回首北岸,刘宪蔑声说道:“袁术,死期近也!”

“可我们沿途所见,淮南兵多粮足,袁术威势依存啊!”貂蝉闻言感觉很是惊讶,淮南本为产粮之地,虽然民间百姓凋零,可袁术军中存粮丰裕,且人马不下十万之众,短期内怎会变动?

“淮南兵虽多,粮虽足,然其士气低落,军心崩离,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对于袁术军队的战斗力刘宪想来是嗤之以鼻,谋臣一个出色的也没有,武将也就一个纪灵拿得出手,不要说是曹操就是刘备三兄弟也能打得他找不着北。“且袁术骄奢过度,不恤军将,其手下文武多有愤恨之心,早晚必生内乱。”

论起袁术要倒霉,刘宪的心情似乎畅快了一些,伸手指向北岸,“就这刘勋来说,虽是袁术手下,却与割地一方有何两样?然其贵宠骄豪,无才是举,称权庐江却不足为虑。”

“嘻嘻”,貂蝉听了一阵娇笑,“你现在无一兵一将,手下仅三十家丁,却视掌权一方统兵数万的刘勋如无物,若要说了出去,不怕天下人讽笑?”

“哈哈,我刘宪武艺不成,智谋不咎,然两者相并也当为一中中之资。那刘勋乃犬朜之辈,某视之如无物,又当如何??”小小的放傲了一把,也算略减胸中郁气。

刘宪起身踱到貂蝉身边,也不顾及男女之别安然坐下,两人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所以这点亲近自然没有忌讳。

两个月的相处下来,貂蝉也算慢慢熟识到了刘宪,心理上的排斥感也在一点点的消减,但要是更进一步,那还不到时间。

在刘宪看来他们俩人之间这不绝不是后世的“谈恋爱”,而更像是古时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为夫妻的一对男女,素不相识却猛然间走到了一起。之间自然是要有一个熟悉过程的,唯一的区别就是俩人还没走到最后一步——入洞房。

刘宪知道,若是强求貂蝉也不会推脱,甚至还可以加进两人的进程,可对于这个绝色怜人,刘宪真的有不忍之心,绝不想迫她做不愿之事。

“我若要掌兵,可说是易如反掌。”听到貂蝉的调笑,刘宪可不愿被佳人“鄙视”,自然要报一下猛料,“那豫章太守华歆乃冀州平原人氏,董卓迁都时其为下邽令,后若不是因病到南阳求医,又怎会先从袁术后仕我叔父。其人虽清廉公正、善举事,受百姓爱戴,却是怕担事险之人。”说到这刘宪脸上露出一丝傲然,“我叔父病逝,旧部欲奉歆为主。华歆却以自己身为人臣,不贪主事,予以拒绝。实际却是他暗惧孙策骁勇善战,无胆与之为敌,以至于叔父数万旧部分蹦离散,太史慈抗策于泾县时竟无一援兵奔驰。实是可恨!”

“现豫章海昏、上缭二县被叔父旧部把持,歆不敢伸量。以我的身份,虽不能让他们俯首认命,确是亲近良多。若再加以笼络,反手之间就可为我所用。”说道着刘宪还真有些动心。要是能笼络住这两地的军马,豫章一郡便等于掌于手中,以华歆的胆识为人,绝不会加以阻扰。虽然依旧不能同孙策抗衡,却也能恶心一下他,也算是给刘繇这个便宜叔父报仇!

而且,袁术败亡之际近在眼前,孙策也要图谋庐江刘勋,自己完全可以浑水摸鱼,最不济也能拉起一支万余人的队伍来。

刘备马上就该二据徐州了,自己不正好可以前去助他一臂之力?现在自己可是袁绍军的折军校尉,袁绍出兵后自己更是顺理成章,丁点不显突兀。完全不需要担忧别人知道自己已经投效了刘备,就算人马折腾完了,拍拍屁股跑荆州就是。

声名,声名,现在自己最缺的就是这个。要是能在这一滩浑水中搅出个漩涡,那自己的名气就算是彻底打响了。到了荆州也能某一个好位子,长远点说,这是为刘备翻身(赤壁之战)做准备。

“干了!就凭老子看过三国演义,读过《三国志吴书孙策传》,也能干这一票!”



十二章 蝉心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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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县之地,能置几许兵马?”貂蝉没想到陈溏在转念之间已经完全变动了原先的打算,心中依旧认为是调笑而已。www.65txt.com

“再说,豫章乃属江东,距离河北数千里之遥,袁绍即便威凌中原,却不能给你撑腰。你凭什么收服正礼公旧部?”

“哈哈哈,凭什么,凭的当然是真金实银。”刘宪心中已然拿定了注意,看着眼前娇美如花的佳人,心里蓦然是多出了一份歉意,“蝉儿,对不起,你又要经历战事了。”

原本嘴角俏笑的貂蝉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下去,“战事?你要上战场。”急切之下,貂蝉竟然握住了刘宪,“你要跟孙策……”这十年来,她几乎是与战争相伴相随,从来没有逃过战争的死亡阴影。

吕布的败亡更是让她对战争有了一种无形的恐惧感。跟刘宪南下的这一路上,虽然斯奔波烦劳,可却让她有一种远离战争的安心。如今正是要结束旅程的时候,突然听到刘宪要上战场,那种感觉自然而然的又浮上了心头。

反手握住貂蝉冰冷的纤手,刘宪轻声说道,“不是针对孙策,而是曹操。”说道这最后两字时,刘宪轻言细语中赫然流露出难以遮掩的战意。

“蝉儿,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再返回河北,而是去荆州么?”这个意图刘宪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告诉了貂蝉,理由是荆州安定,可躲避战事。

“你不是说……荆州安定么?”貂蝉脸色煞白,眼角还含着泪花,看的刘宪都心疼死了。

“荆州在以后几年内确实是安定,但这不是我离开河北的真正原因。”双手自然的把貂蝉搂在怀中,没有丝毫的**之心,只是感到一股怜惜。刘宪心里还偷乐一下,一番闲谈不但改变了自己的原定计划,竟还急剧拉近了自己同貂蝉的距离,“蝉儿,易侯公孙瓒败亡在即,袁绍即将一统河朔四州,实力之强天下莫敌。他早晚会南下中原,同曹操势必一战。我就是不看好袁家,这才趁此机会南下。”

刘宪的事情貂蝉也了解了一些,现在想一想,他虽是一军校尉,却是因关系得来的,不过是个闲职罢了。到了战时,哪里用得着他出战。说起来,若是袁绍能一统天下,待在河北要远比在荆州安稳。“袁绍兵多将广,怎会败给曹操?”

“我随奉先在(河北)”,刚开口,貂蝉猛然意识到现在自己竟是在刘宪怀中,而自己又提到了吕布,顿时俏脸羞红,想要挣扎起身却哪里挣的脱,只好低下头不去看刘宪,细声细气的说道,“那河北袁绍士广民强。其部下许攸、郭图、审配、逢纪皆智谋之士;田丰、沮授更是天下少有的良臣;颜良、文丑勇冠三军;其余高览、张郃、淳于琼等也俱世之名将,他怎会败给曹贼?”

刘宪看着貂蝉羞红的耳朵、脖颈,不由的笑道:“袁绍兵多而不整,将广则心异。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智,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无用;此数人者,势不相容,必生内变,颜良、文丑,乃匹夫之勇,一战可擒。张颌虽为当世名将却是独木难支,而余者皆碌碌等辈,纵有兵百万,又怎能败得了曹操!”

“我虽在河北数年,却从未视袁绍为主公,其人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明主也。”轻轻的抬起貂蝉的下巴,看着面色粉红的貂蝉,双眼羞涩低闭,诱人之极,刘宪强忍着亲上一口的冲动小声说道,“在许都,我已拜刘皇叔为主,此乃秘事,万不可漏于他人知晓。”

“啊”,貂蝉一声惊叫,小手不自觉的掩着了秀口,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不可思议的目光,接着脸上又多出了一股不解,“刘皇叔虽是仁主,可他困顿许都,脱身尚且不得,怎么可……”

这时刘宪脸上立刻露出一股得瑟,就能在国色佳人面前卖弄一番了,让他很有成就感,“袁术败势几可算定,危机之刻其必北上去投兄长袁绍。传国玉玺在他手中,此是袁绍欲得之物,也是曹操心急之物。袁术北上之时,曹操定会派人拦截,此便是主公脱困之际。”

“徐州乃袁术北上必经之地,吾主率大军败其易如反掌。到时再反身一击,斩了徐州刺史车胄,复据徐州如探囊取物。”看着貂蝉惊疑中又夹杂着敬慕的神色,刘宪心中再次涌起了亲她一下的冲动,“主公实力远不如曹操,然我已思得一计可令袁绍出兵大河,吸引曹军主力,徐州既可安定。”

“届时,我若能引一军北上,扫荡袁术余部,则可置淮南为后路。徐州、淮南相连,大势或有变化。”能不能引出一场变动,刘宪心中真的没什么底气,曹操大军东来时,刘备是败得一干二净,老婆孩子外加兄弟全丢了。就算加上自己,虽知道大概情节,可毕竟是个沙场菜鸟,能不能顶住,可真没什么谱。“若是事不可为,领军南退,也可入荆州。”

“安危可保无恙!”刘宪紧了紧双臂,把貂蝉柔若无骨的身子全然搂进了怀中,汉末三国这场大戏,自己第一次登场亮相就扯全了三家,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貂蝉埋首刘宪怀中,久久不语。这乱世之中,有为之人那个不牵扯到战争,刘宪现在虽然还籍籍无名,可他又怎么可能甘心一辈子埋名不出。

“只要能活着回来,一切都好!”久久,貂蝉才柔声说道。

刘宪听了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平静,温馨中的平静,“我文武不佳,可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似乎是感觉这话题有点伤感,刘宪起身抱着貂蝉也不放下,竟然直接迈出了船舱。

察觉到刘宪的动作,貂蝉心头大乱,“放下,快放我下来!让人看到……还不羞死人啊!”怕也真是急了,貂蝉双手握拳不足的敲打刘宪胸口,可就她那样的杀伤力,怎么能挡得住刘宪。

“你不是说我没本钱收服叔父的部下么?我现在就让你亲眼看上一看!”



十三章 身价万金


class="width">刘宪渡江之船,在这个年代已经是民船中的巅峰之作了,上下两层,载客可达50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然他们一行虽只有不到四十人,却带有五辆马车,余下二十余人也各有马匹,绝不是一船可载的。

是以在江边找了好一阵子,才雇上了三艘大船。前前后后一字排开,横江直渡,刘宪也自有了几分汉室宗亲王孙公子的做派。

五辆马车中自有一辆归于貂蝉,加上在途中卖下的两个婢女,三人一齐却也不显拥挤。

余下四辆,其中一辆载着粮米锅灶,以及几具毡房,价值低廉,不值得在意。重中之重却是剩下的那三辆,它们载着的可是刘宪的全身家当。

“啊,这么多……”金银珠宝貂蝉见得自然极多,可整整五箱金饼一块摆在眼前却也是头一出。黄柔色的耀眼色泽让另外一小箱的珠宝都黯然失色。

颇有感慨的看着眼前的一块块金饼,刘宪不仅回想起这五年来的奋斗史,岁月如仇啊!

长叹了一口气,刘宪面色掩去了少许伤感,既然离开了河北那自己也就是告别了过去,还怀念它作甚。“这可是为夫的全部家当,丢了的话,咱们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也不知道那“为夫”二字貂蝉是否听到了耳朵里,反正她脸色正红的俏丽也看不出一二来。但刘宪却感觉到貂蝉神色似乎更见娇羞了。

“这怕是能买上一方太守了吧!”语气中依旧带着娇柔,却更有惊喜。貂蝉再怎么想,也想不到刘宪一路来竟然带着整整五项金饼。

买上一方实权太守,话中暗指的确是当今献帝的父亲,把大汉王朝推向深渊谷底的汉灵帝刘宏。

“卖官鬻爵”,汉质帝刘宏可谓是开古今中外的第一人,他不自己公开卖官。于光和元年在西园开设公共卖官的机构西邸官署,根据官职大小价格也有差别:俸禄为二千石的官位价格是两千万;俸禄为四百石的四百万;那些按照德行高低顺序被荐举参加的就缴纳一半的钱,或者是三分之一。如有人亲自到豪门进呈奏书选买县长的,就根据县的优劣、贫富确定价格。

甚至荒唐到先上任后加倍还款。而向三公九卿这等虚职,也分别售价一千万钱和五百万钱不等。

至于太守,那是实权在握的一方牧守,俸禄为二千石,价值两千万钱。

“哈哈,一方太守,别说一个,这里可是能买上整整五个。”两千万钱也就是两千金,汉制——一金价值万钱,这五个箱子每个里面放的都是两千个金饼。

算上那一小箱子珠宝,这一万多金可是刘宪辛辛苦苦五年苦心经营下得来的。

“这些钱财,不要说是你叔父的旧部,真撒出去怕是华使君(华歆)的手下都能收拢过来。你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辛苦赚来的。”刘宪看着貂蝉闪烁的眼神,笑道:“为夫我生财有道,你该高兴才是,怎么……以为我是抢人钱财得来的不成?”说着点了下貂蝉翘起的琼鼻,“且听我慢慢说来。”

刘宪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年有余,在这里他不说是格格不入,却也是极难适应,天黑睡觉天亮起床,没等没电没网络,一点娱乐都没有。而除了这个之外,更让他难受的是一些生活习惯,比如说——上茅厕用厕筹。

厕筹又称厕简,简单的说,就是大便后用来拭秽的木条或竹条。这玩意实在让刘宪无法忍受。最初一段,他经常是弄不干净,于是就深切体会到了为什么说上厕所用“更衣”二字了。

刘宪也可以用布帛擦拭,但那东西都要钱,价值不菲。他大哥虽然娶的是袁绍的嫡女,可在刘岱死后地位是直线下降。吃喝用度即便是不愁,却也奢侈不到用布帛擦拭秽物的地步。

再有就是吃食上面的,汉代的吃食同后世先比差的实在太远,就连想吃个面条都找不到地方。不过刘宪倒也发现了面条的雏形,现在叫做汤饼,实际是一种“片儿汤”,制作时一手托面团,一手往汤锅里撕片。味道可想而知了。

在这个情况下刘宪若是真的能老老实实的不起幺蛾子那才是怪事。

综合了一应事物之后,刘宪做出的决定就是——赚钱,有了钱才能过上自己脑子里的好日子。

所以在他伤好之后,除了加紧时间练武强身之外,都是倒腾东西以求赚钱。

刘宪把“酒”列为第一个目标,而这第一桶金也确实是在“酒”身上赚来的。

汉代的酒都是粮食酒,酿造得来类似于后世的黄酒,度数很低,不过是初具酒气而已。而且酿酒的后道处理技术仍然是比较简单的,酒的过滤仅是采用绢袋自然过滤后再加上用手挤压。得出的酒液杂质较多,浑浊不清,是以又称之为浊酒。

刘宪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把浊酒变清酒再卖出去,价值绝对能够翻倍。

方法也简单的要死,将浊酒密封七日清澄,取出澄清过的酒液再放入酒槽压板,用处理过后的木炭简单的吸附后,再用丝帛过滤,得出的酒液便能较之当前好上很多。

刘宪的第一桶金并没赚上几个钱,却赢得了他大哥刘昭的赞许,调拨了五十金给他使用,并把府上的酒坊拨给了他。

靠着清酒,以及随后的极为简易的蒸馏酒,刘宪短时间内就赚取了足够的本钱。一年之后就把生意做大了草原上。

袁家同乌桓等草原部族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而简单的蒸馏酒放到这个年代却是绝无仅有的烈酒,在大草原上很受欢迎。从草原上换回马匹,再把马匹私下里卖给袁熙、袁谭以及袁尚这三兄弟,获利可谓是丰厚。

单凭一个“酒”字,刘宪纵然富贵却也不能携带万金南下,主要还是发的战争财。

幽州刺史刘虞被公孙瓒斩杀后,汉献帝兴平二年(公元195年),其旧部鲜于辅、齐周、骑督尉鲜于银等推举阎柔为乌丸司马,率兵为刘虞报仇。由于当年刘虞在各民族之中的崇高威望,包括鲜卑、乌丸等民族在内的数万青壮加入到阎柔的队伍之中,与公孙瓒展开战斗。乌桓峭王也率其部落及鲜卑骑兵七千余骑为之复仇。

这等局势对袁绍可谓是大为有利,而此刻刘宪有之前打下的良好基础,是以伙同袁熙(日后为幽州刺史)倒卖了大批军械粮草给阎柔联军,所获之丰厚也是超乎常人想象的。

此次南下,刘宪心意虽未曾对刘昭完全透露,却也隐隐点出其中玄妙,算是给他指了条后路。而刘宪手中的酒坊等产业也转交给了他。

刘昭也不是愚笨之人,看刘宪的准备以及透出的隐意怎会不明,却也不加以阻拦,反而把自己收藏的金饼也拿了出来。若非如此,一万金那里是如此好凑的!



十四章 彭泽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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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们,拉兄弟一把啊!

“飒飒……”

刘宪洋洋得意的正在讲述着自己过去的辉煌历史,耳边忽然听到了一丝响动,隐隐间从脚下的船舱发出。

立刻闭口,右手竖起食指挡在口中做了个止声的手势,再慢慢的把怀中的貂蝉放下,自己悄无声息的跪爬在船板,耳朵贴着船舱地板……

下面一片寂静,并没什么响动声。难道我耳朵听错了,刘宪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他小心过度,而是一万金太招人眼。

再三确定下面没有响动之声传来,刘宪这才立起身来。

“公子,怎么了?”

“刚才听到了一丝响动,似从下方传来。”刘宪眉宇间拧成了一团,最好下面没人。若是有人,却又悄然不动,那就说明他已经听到了消息,甚至心中一惊起了念头。“来人……”

“公子。”听到刘宪大声呼叫,外面守卫的五名家丁立刻进了船舱。

“刘忠,你带二人守在这里,余下二人把守门外,船家的闲杂人等,一个不可让他进来。”说着刘宪虚指了指船板。

“是,公子。”刘忠一点头,明白了意思。

刘宪带着貂蝉举步出了这间宝舱,边走心中边续道,“小心无大错,安全第一。”

半个时辰后,刘忠禀声进了刘宪卧室,“公子,船下并无响动。”

“哦”,刘宪心中一轻,遂即摆了摆手,“退下吧。

”转首看着身旁一心一意看着棋盘的貂蝉,暗咐道:“或是我听错了。”

“想出了办法没,我可只剩下四步棋了。”既然没有动静,那应该就是自己听错了。刘宪也便不放在心上了,全副心思的放到了眼前的棋局。

在后世时,刘宪是个围棋盲,对这个一窍不通。来到这个时代,他倒也跟着刘昭学了几手,可就算如此这上面又怎会是貂蝉的对手。她可是被王允精心培育出来的全面人才。

一路南下,没什么可解闷的,围棋算是能聊解心绪。但下了几盘后,刘宪被貂蝉杀的片甲不留,很没面子。

为了同美女打成一片,于是乎刘宪就倒腾出了五子棋和跳棋,这两样他玩的倒还是凑合。不过五子棋太过肤浅,跳棋貂蝉倒是颇为喜爱,成了二人经常嬉戏的玩意。

同美女呆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发现时间过得很快,特别是你们相处的还极为融洽之时。刘宪就有这种感觉,好像没多长时间天色就已经暗了下来,看着貂蝉袅袅离去,心里痒痒的。等一觉醒来,船队已经抵达了彭泽。

从长江边乘船,横江直渡,到达对岸要不了多长时间。但豫章郡在长江南岸,地盘多在后世的江西一地,长江对岸就是赣水。顺赣水南下可直达郡治南昌县(在今江西省南昌市市区)。

刘宪原本的打算就是坐船一路南下直到南昌,但有了那件小事之后,第二天船队抵达彭泽时刘宪便下船取道旱路而行。

彭泽,江东古邑,位于豫章郡最北端。地跨今彭泽、湖口县之全境,都昌县及安徽属宿松、望江、东至之一部,以“彭蠡泽(今鄱阳湖)在西”而得名。

彭泽距离赣水不远,但刘宪并未打算进去一逛,因为彭泽着实太过混乱。在他们一行渡江的船家多是豫章人氏,对郡内的情形了解极多。刘宪向他们打听,自然也探得清楚。

建安四年(公元199年),刘繇病逝,享年四十二岁。经太傅马日磾推荐,献帝诏命平原郡高唐县人华歆(字子鱼)为豫章太守。

华子鱼,虽有良德,却非筹略之才,又无他法方规,是一自守之辈。以至丹杨人僮芝,擅自以庐陵先根基,诈言受诏书为太守;鄱阳民帅别立宗部,阻兵守界,不受华歆所遣长吏,言“我以别立郡,须汉遣真太守来,当迎之耳”。

如今华歆不但不能谐庐陵、鄱阳,近处的海昏、上缭二县也有刘繇旧部万余人盘踞私占,其太守之职,仅能行余半郡之地。

彭泽虽明在豫章,实则受孙策统辖。其年前遣太史慈召来的刘繇部分余众,留在彭泽不动,由征虏将军孙贲(袁术所授位号)、孙贲之弟孙辅等带领一些将士前去接管,合起来总共八千人。在彭蠡边上立营扎寨,虽不到彭泽县城一兵一卒,可彭泽县令鲁冈却无疑是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刘宪因为心中的一点小疙瘩,改走旱路,自以为安全,却不知这才陷进了真正的险境。

就在刘宪一行人还在江边卸下马匹、财物的时候,他所在的那艘船上已经无知无觉的不见了一个船夫。

这个时候还能再江边行运,身后自然要有势力撑腰,彭泽县县令鲁冈就是其中一艘大船的幕后主人,偏偏这艘船就是刘宪所乘的那艘。

他那次听到的响动并不是错觉,而是真正在在的,那时候船舱下面确实有一人。但并不是故意去偷听的,而是去那东西,纯粹是碰巧了。

这些船夫终日在水上过活,脚下根本就不穿鞋子,就算是冬天腊月也是如此,毕竟这里的气候要远比北方暖和。

刘宪若是按照原计划坐船直抵南昌,也不会有事,因为大船上的船夫根本就没那个力量同刘宪这帮人抗衡,特别是另外两艘船同他们还不是一家主人。

可刘宪这一改道,却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

船刚一停到彭泽口,一个船夫就从背面偷偷的潜到了水中,悄悄地在远处空地上上了岸,然后就一路疾奔的跑去了彭泽县衙。

“你说的可是当真?”鲁冈看着眼前上气不接下气的船夫凝眉问道,胸口也在怦怦跳动,一万金,这是什么概念。

虽然明知道对方必定是家事惊人之辈,他也抛在了脑后。

“老爷,千真万确,小的敢肯定。那队人马中,有三辆马车车痕陷得很深,要比其中那辆载了三人的还要深。”说到这那船夫一拍脑壳,叫道,“老爷,还有就是,那公子的女眷是个绝色美女,小的没能亲眼看到,上船时她带的有面纱,可鲁大哥看的亲切。”



十五章 果然有鬼


class="width">后世的刘宪到过江南,并且在那里生活了两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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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江南的冬天像一位小家碧玉,静静地来,静静的走,悄无声息,让人难以察觉。远不像北方的冬天,像个粗犷的汉子,做什么都是那么的轰轰烈烈。

此时的江南却又有几分不同,不仅是因为名字变成了江东,还因为这天气确实冷了几分。虽不至于让人感到寒冷刺骨,却也要时不时地打个寒噤,再不知不觉地将自己的衣服紧了又紧。

风也不在静默,说不上狂暴却也是呼啸而过,一些尘土被吹得卷起,路边的枯草也随风浮沉。

一条足有五丈宽的官道上,刘宪一行车马正在前行。道路上有些坑洼,队伍里不时的有车辆叽喳声响起。想来这些年是未曾修葺过了……

刘宪从来不坐马车,他嫌弃那东西太过颠簸,而且自己一个大男子汉,又是准备沙场扬名,坐马车未免显得太过娇贵了些。

纵马而行,虽然寒风呼啸,可刘宪披着厚厚的裘衣却也不会感到什么寒意。手上带的也有一双鹿皮手套,柔软贴骨很是暖和。

他身前身后除了五辆缓缓而行的马车外,还有二十二骑,加上驾车的十人,这些就是他目前所有的力量了。

人数并不太多,比起那些动辄几百人随从的豪门公子来显得有点寒酸,但这三十二人却是刘宪五年来辛苦积攒下的可靠之人,多是受过刘宪大恩的。不但对自己忠心耿耿,战力也要比寻常家丁强上很多,特别是其中隐逸的几个特殊人才,那可是费了刘宪不少钱财才从狱中保下来的。

这些人自然没有刘宪穿着的华贵,可一身打扮比起寻常门第的家丁来却是好到不知哪里去了。贴身的软皮甲外,都套上了一身棉衣,再加上一领厚实的披风,既挡风又保暖。

一阵寒风迎面吹来,刘宪立刻低下了头,这纯粹是条件反射。等他抬起头时,发现走在最前面的钟震、钟当两兄弟突然止住了马匹。

“怎么回事?”刘宪打马上前。

“公子,前面有些不对。”说着钟震手指路边不远处地一座长满杂草杂树地山丘。“这一片飞鸟数目不少,却都在道路右侧的树林里起落,少数几只飞到那山丘处也是悬而不落……”

“以我兄弟来看,那里十有**埋伏有人。”钟震、钟当,两人是亲兄弟,自从十四年前的黄巾起义开始,就一直过着打家劫舍的勾当,呼啸山林,几年前投到了黑山张燕手下。后来张燕被袁绍、吕布联手痛击,二人在战场被俘,收编进了袁军之中。后因与属官起了冲突,被行了军法,若不是刘宪凑巧路过给他俩说了两句好话,现在骨头都成烂泥了。

刘宪眉头不由得皱成了一团,之所以在彭泽下船就是为了躲开麻烦,不想走了旱路还是撞上了一遭。“刘忠”,点名叫来一名家将,刘宪指着不远处的山丘吩咐道,“带几个人到那里转上一圈,把人给我引出来。”

“是,公子。”刘忠领命,当即招手引了众随从中的两个箭术好手,三人向刘宪施了一礼之后,催马而出。

前方的举动自然引起了后队人马的注意,五辆马车停驻了一溜,各有两名家丁守护,余下的七人则赶上了前去。

貂蝉本想下车一看,却又怕分了刘宪心思,只好安坐于车内。

刘忠本就是刘岱的亲随,知根知底的家将,一身武艺不凡,更是上过战场,刘宪的第一个师傅拜的就是他。

刘忠引了两名箭术好手,催马到了山丘前,也不搭话,弯弓就是两箭抛射。这般举动不为别的,却是先做一下试探。山丘背后若真有劫匪埋伏,骤然间羽箭打来,多半会惊出动静,除非是久战精锐。

但对方若是久战精锐,那就更会全体出动。眼前的山丘并不太大,绕行到背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而已,他们就算是不出声接着也会暴露无遗。

“沙沙……”

寒风吹过官路两枯黄的野草,随之沉浮荡起一**草浪。陈溏盯着不远处的山丘,嘴角泛起一丝杀意:“有意,还是无意,马上就能知晓了!”

“嗷……”一声兴奋地狼嚎声陡然响起。

“轰隆隆……”马蹄践踏土地的密集踏声响起,伴随着一声声嚎叫,二十多个身披战甲的大汉纵马从山丘背后杀出,他们手中或是持着大砍刀,或是持着长矛,仿佛一阵狂风瞬间就冲到了山丘下。

不过刘忠三人动作更快,叫声一起时他们就打马向后奔回。

紧跟着,又有二百多步卒从山丘背后转出,也都飞快跑着赶了过来。虽然没有一点军伍的样子,可他们身上的披甲,手中的刀枪却无疑都是汉军的制式装备。

“似乎要有眉目了。”见山丘背后转出的二百多步骑,刘宪并没有感到紧张,反而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眼前的这群人进退之中杂乱无章,显然头领不是通晓兵事之人。虽然个个体质彪悍,可不悉军阵,刘宪自是不怕的。

强盗中突出来三个衣甲齐全的人来,应该就是头领了。当中是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精壮汉子,他先是瞥了刘宪一眼,接着就把目光投入了后队的五辆马车上,贪婪之色无可遮蔽。

“果然有鬼。”刘宪一直在细细观察那三个头领,特别是站在中间的那人,现在一见他那神色,心中已然明白。“当中那头领留下一命,余下两个给我射杀了。”

却是向跟随刘忠出马的那两人吩咐道,严令、李达,这是刘宪手下的两个箭术高手,可是他用一百坛蒸馏酒从高干(袁绍外甥)那换来的。

二人跟随刘宪也有两年时间了,家眷老小都被刘宪照顾的好好地,日子过得比担任高干亲兵时好上许多。将心比心,他们俩对刘宪也是忠心得很。

“呔!白面小子,速速将身后马车留下,我还饶你性命!”那精壮汉子吼道。

“打劫本公子?”刘宪哈哈笑起来,“就你们也配?”



十六章 暗部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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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速速将车马留下,我且饶了你等性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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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得刘宪大笑,那大汉气红了脸皮,大吼道,“若不然,尽数斩杀了去,一个不留。”

那大汉正在吼叫,刘宪身后严令、李达已然做好了准备,借着前面人影遮挡弯弓如满月,两支利箭脱弦而出……

“啊……啊”,站在那大汉左右的两个头领正准备随着老大吼几嗓子,添上几分威风,两支利箭就已经闪到眼见。

二人皆是咽喉中箭,箭矢借着冲力轻而易举的穿透了他们的脖子。就像两只被掐断了脖子的鸭子,吱吱的声音堵在喉咙里。

对面二百多人无不失色,那大头领更是惊怒交加,不只是立刻缩进人群里好,还是大举进攻的好,正在他进退不决时。趁这个机会刘宪手下又有几人抽出了弓箭,一波箭雨下去那当头的二十多匪骑依然大乱。

“杀……”,刘宪大吼一声,一边已经纵马冲出,一边伸手在马鞍处一摸,挂在得胜钩处的兵刃已然落到了手上。

这是一杆乌黑慑人的三尖两刃刀。

刀长九尺八寸,通体镔铁打制,刀首二尺三寸,刀分三叉,两面皆有刃,各刻有三道血槽,刀柄用细布缠裹,然后上漆晒制,反复七次方成。

全刀重有五十三斤。

三尖两刃刀,很冷门的一种兵器。刘宪之所以选它,盖是因为此刀法门独特,除一般大刀用法之外,其前端三叉刀可作锁、铲之用,能砍、能劈、能扫、能刺,快捷简便,较之长枪、大刀更适于刘宪这样又把气力,又是初入武道之人。-====-

刘宪身边只有十二名家丁,然而区区十三骑的冲锋却夹带着一股势不可挡之势。惊魂未定的十余匪骑,还在担心突来飞箭,却不想等来的是刘宪领首的冲锋。

那匪首大汉都也有几分胆气,“弟兄们,抄家伙跟我杀啊……”大吼之中那大汉一挺手中大刀,反手一下刀柄抽在马股上,坐骑一声嘶吼立刻发疯似的冲了上来。

“呵儿……”刘宪见状心中暗自诧异,还真是悍勇。右手掉攥兵器微微一摆,刀首斜出,两腿用力一夹,坐下白马速度愈加快捷。

刘宪双手持着三尖两刃刀,化作雷霆一击,迎着那匪首直直的大力劈下。那大汉本也要持刀劈杀,却不想刘宪马快抢了一步,自得横刀架上。

只听“当啷”一声,那大汉手中大刀已经落在地上,双手虎口暴裂,鲜血直流。待要拍马走避,却那里都躲得了。刘宪右手倒提长刀,左手揪住勒甲腰带,轻一用力便拖下鞍鞒,横担于马上。

再看余下众人,已然将余下的匪骑尽数杀散,大半斩杀之地,只有四五骑逃得了性命。

此时那劫匪步卒已经到了眼前,刘宪也无丁点惧色,大喝一声,依旧压匪首于马上,自己单身纵出。一杆三尖两刃刀舞作一团,二尺三寸长的刀首雪亮扎眼,如同拉起了一条白练儿。

对面劫匪挡者披靡,眨眼的工夫就被冲销了势头,刘宪这才打马而回。

原本人多势众的劫匪已经全然无了先前的锐气,刘宪策马而回是纷纷惊恐闪避,无人胆敢加以阻拦。

这从开始到结束,也就半刻钟的时日,劫匪的骑队死伤殆尽不说,步卒被刘宪横冲直撞一番也撂倒了十几个,几个伤员现在正躺在被刘宪清空的那小块地上呻吟不止。

看到眼前这一幕,二百余彪壮的劫匪一个个胆寒,一个个惊惧地看着立于马上的刘宪,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还不快滚!”试了一番身手后刘宪心中大是爽快,但一具具血肉横飞的尸体也让他看着恶心。这几年来,除了两年前他跑去塞外倒卖军火的那次外,就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有匪首在握,自然能问明情况,这剩下的杂兵刘宪也懒得去理会。随着这声大喝,刘忠等人再作势驱马冲击,剩下的二百余劫匪霎时间鸟飞兽散。

待劫匪散去,刘忠与钟氏兄弟二次上前,奔到那山丘顶端打探四周,确定了没危险后,刘宪这才下令驱马前行。

直到过了山丘七八里处,碰到一所废弃的驿馆,刘宪一行这才停住了脚步。

冬天太阳落得早,这时辰已经到了黄昏。

从下船来到这里算是一天时日了,却还没走出彭泽县界。

有取柴的,有引水的,烧锅做饭,喂马搭房,三十来号人立刻忙碌了起来。刘宪自然不用动手,平日这个时候他都是跟貂蝉腻在一起,现在他则要好好地审问一下擒来的大汉了。

“把你身后之人与我细细说来,若敢有半句假话,把你沉了赣水去。”刘宪看着跪倒在地的匪首大汉,不假以半点颜色,厉声喝问道。

那大汉很是知趣,“是是,小的说,小的绝不敢欺瞒公子。只求公子能绕小的一条活路。”

“哼”,刘宪瞄了那大汉一眼,满头都是虚汗,看向自己的眼神中隐不住有丝丝惧意传来,又有一股乞怜之色,活像是后世被抛弃的流浪狗,“想要活命,那就要看你自己了,明白本公子的意思么?”

大汉连连点点,“明白,明白,小的明白。”眼睛中满是喜悦之情。

“小的名叫鲁昆,是彭泽县令鲁冈的家奴……”这大汉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知道的细细的说了一片。刘宪不知道他是否还有隐情,可大体上应该是不会错的。

这豫章郡自从叔父刘繇病逝后,大小势力分蹦离散,乱作了一团。特别是海昏、上缭二县自治之后,在两县以北的彭泽等四个县就隐隐脱离了太守的统辖。而彭泽边上还有太史慈、孙贲的八千大军,县令鲁冈早就是投效了孙氏。

鲁冈本是彭泽地方豪族,在彭泽势力不小,向他这样的人氏多是墙头草,谁来投效谁。这本也无可厚非。但是鲁冈贪婪成性,借此机会却萌发了贪念。命家将鲁昆于暗中拉起了一股劫匪,听他消息而动,大半年来已经劫杀了二十多队来往客商,收获颇丰。

今日,中午时分鲁昆得到的口令,名他率人于此地埋伏,目标就是刘宪一行。那在长江渡客的三艘大船中也有一艘是鲁家的。

刘宪听到这那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记下了这笔帐不提,却也再次修正了自己的路线。

原本打算顺路走一趟海昏、上缭,现在也该注意不再前去了,他要绕县城而走直奔南昌去。另外刘宪做的就是,“刘义、刘孝,你二人分别前往……”



十七章 刘氏子弟


class="width">豫章郡辖二十七县,北接长江,南到五岭,地盘之大较之后世的江西一省还要超出不少。www.65txt.com-====-

刘宪一行路上走了整整七天才望见南昌城的影子。

远远地,刘宪就已经看到城门外等候着一小群人,应该就是叔父刘繇的后人了。路过海昏县时,他已唤了一随从快马前来南昌府上通报,估算的时日却也不差。

待到近处,刘宪已经看的亲切,那当前头之人还是一半大少年,嘴角茸毛尚未退净,相貌给人尚有几分幼稚之气。然迎风肃立,目色沉稳,气质清新少逸却有俊才之风。

其人身后还立有两个少年,三人模样似有几分相通之处。

“刘基、刘烁、刘尚”,刘宪脑子里瞬时显出了三个名字,叔父刘繇的三个儿子,也是自己的从弟。

刘氏一门诗书传家,自幼家教严谨,嫡亲子弟无不是精通文墨之辈。刘基三人年纪虽小,但言行举止深受刘繇熏陶,气质文彬已有文士作风。特别是那为首的刘基,挺身肃立,威而不怒。看的刘宪也暗自叫好,对于这个小从弟他是久有耳闻,在邺城、许都大哥、二哥都于他提起过刘基,言谈中满是喜悦激赏之情。

“弟刘基(刘烁、刘尚),拜见兄长。”

刘宪在距离十多步时止住了坐骑,翻身下马。刘基三人也在此刻快步走了上来,躬身行礼道。

“小兄来迟,未能谒见叔父一面……”刘宪看着眼前的三人,最大的刘基不过才十四岁,余下刘烁十二、刘尚更是仅有十岁,都是未冠丧父,但刘宪这具身体好歹还有两个成年的兄长照顾,可这三个孩子……

穿越之前刘宪已经二十五六了,算上这五年都是而立之年的人了,刘基、刘烁、刘尚在他眼中还真真的是三个孩子。-====-看着年仅十四的刘基,盘发戴冠,竟是已出面支撑起了家门,霎时间他心里实是有几分酸楚,两眼也不由得溢出泪花来……

“真些日子苦了你了”,拉住刘基,刘宪感慨道。“家父逝世时,我与你年岁相当,然上有两位兄长,我并无操心之劳。贤弟,实胜愚兄良多。”

城门处并不是叙旧谈情的地方,众人几句话后就止住了话语,随后一行人便进了南昌城。

刘基三兄弟在南昌城中也不是无名之辈,他们的举动自有人牵挂在心,不多时消息就送到了太守华歆那里。

“下去吧。”华歆支退了一人,自己跪坐在书案后久久不语。“刘宪,就是那与虎痴较力不败之人么?倒是有几分真才实学。”想起那线人所禀,“车马队中尚有二十空骑,看形态多是江东战马,与一众随从坐下战马低矮了半头……”

“看来明日要去走上一遭了。”华歆长叹一声,坐在他这个位子上,刘府的一举一动,是都要挂在心上的。

就在华歆思虑的同时,刘宪一行已经到了南昌城内的刘氏府邸。

院子不小,但刘宪明显感觉到了一点冷清。门口只有两个仆人站立,看到刘基一行人涌来,一人迎上前来,一人奔进了府中,片刻后又有四个仆人赶了出来。六个家仆,看来只有这些了。

刘宪暗自皱起了眉头,这刘繇一去,刘氏一门当真就如此被人轻视?

就在一应家丁仆人忙活之时,貂蝉也从马车中走下,在两个婢女的虚扶下袅袅行来,到了刘宪身边向刘基三人遥遥行了一礼。

既然到了刘府,那边上的都是自家人了,貂蝉下车时也未戴面纱,绝世美资让刘基三兄弟不由得看傻了眼,即便是年仅十岁的刘尚也呆了一呆。三兄弟慌忙还礼,同时也愣愣的看向了刘宪。

几年来虽然两家相隔数千里之遥,却也多有书信往来,他们三人可是清楚,眼前这个三哥虽已经到了弱冠之年,却并未成婚。此次南下吊丧身边又带有一绝世佳人,这让他们三人不知该如此称呼了。讪讪的笑了笑,刘宪也颇为不好意思,“以嫂嫂之礼待之。”自己乃是吊丧而来,随行中带一妇人,却又不入刘氏家谱,岂止是惹人非议呀。

刘宪能明显察觉到,刘烁、刘尚看向自己眼中已经多出了一丝不满,倒是刘基还是老样子,依旧亲切。

“哎,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还是拜见了叔母再说吧。”

刘宪进府之后,现在刘繇牌位前见了礼,又到后院去见了刘繇的正妻王氏和两个平妻,还有一个偏妾。

同时,刘繇的三个女儿在。大的只有十二岁,两个小的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

刘基、刘尚以及长女乃是王氏所出,刘烁是平妻柳氏所出,另一个平妻陈氏和偏妾王氏各生了一个女儿。

刘繇身为一州刺史,后院绝不会只有妻妾四人,想来余下的都是未有过生育的,刘繇死后都已出府了。

要是在后世,王氏等人那都应是刘宪的婶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说话做事绝对是很随便的。可是现在是汉代,做什么都要依礼而行。说了几句话后刘宪就退出了房间,倒是貂蝉能进来继续接着谈。

退出内室时,刘宪向貂蝉打了个眼色。下面的一番做交,早在一月前俩人就已经商量妥当了,刘宪负责向刘基三兄弟解释,貂蝉负责向刘繇内眷解释,只要隐下拜刘备为主公之事就可。

枉顾人礼的噱头刘宪可不想背在自己身上。

回到客厅,刘宪挥退了在一旁恭候的婢女。等偌大的厅堂只剩下刘家四兄弟时,这才起身向刘基三兄弟拜道:“吊丧路途,携女带妾,乃愚兄之过。虽非得以,却是实情。小兄在此赔罪了。”说罢一躬到底。

刘烁、刘尚听了脸色一变,再看向刘宪时已经亲近了很多。刘基稍是一愣,也受了这一礼,但在刘宪礼毕后,立刻就还回一礼,“兄长非枉顾人伦之人,此间或有因果,乃形情逼人,非有心之罪。敬舆焉能受兄长大礼。”



十八章 青梅已熟


class="width">ps:下一章就要动手了!

刘宪前身诗书读的很好,可以说算是半个书呆子,但这落在刘繇眼中便是“出色”,是以经常在刘基面前提起他。www.65txt.com

父亲说的话,刘基自然谨记于心,刘宪在他心目中就是一个“行仁于礼”的君子,现在携女南下想来其中必有隐情。

刘宪不知道自己在刘基心中有如此崇高的形象,但对于这个从弟他是喜欢到心里了,同时也觉得眼前的小小少年必有成大气的一天,他的理由是“能从蛛丝细节之中,得此结论,刘基心思细腻不说且多生性冷静,是一块好材料。”可惜的是自己对三国了解的还是太少,且多是来自三国演义,但一部“三国”却道不尽三国风流人物。

刘基这名字,刘宪能张口道来的是元末明初的刘伯温,而不是汉末扬州刺史刘繇的长子。

如果刘基能顺利成年,史书中应也能留下一道文雅的身影!刘宪按下心思,展颜一笑!

“此中隐情离奇,依有为兄的过错。”刘宪当即把许都之事简单叙述了一篇,自然,投效刘备之事却是隐了下来。

年纪尚小的刘烁、刘尚听的眼冒精光,看向刘宪的目光中除了亲情之外,还有一股敬慕。而刘基神色闪烁,却是能够体会得出其中几多奥妙。

“兄长较力虎痴之事,豫章也有几多传闻。敬舆原本以为是虚诈讹传,不想却是真有此事。”刘基看向刘宪的目光中有几分怪异,他只知道这位三兄精通诗书文章,却不想还有这等武艺,若是能早两年南下,父亲又怎么郁郁而终。<<>>

刘宪见刘基面色有变,自认为是惊讶所致,却不知刘基在这时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你们不知,五年前我曾于邺城外漳河岸畔结庐而居,不想一日回邺城路上被一队猎骑撞了个正着,若不是愚兄命大,此刻已在九泉之下与长辈相逢了。”

“还有此事?”刘基三兄弟不由惊愕道。

刘宪也回想起自己刚刚附体时的惊怕,那段日子过的……长叹一声,道:“愚兄也是至此之后才开始习练武艺的。”

“是哪家的猎骑?兄长可否知晓。”刘基发问的同时,也中也在盘算着,这位三兄虽然看起来温文有礼,但敢在许都于曹家子弟顶牛,这脾气不是一个息事宁人的主。

提到这个刘宪还真不知道是该哭该笑,“是吕温侯的亲卫。”

“啊……”刘基三兄弟不由得望向了后院,同样也是想起了貂蝉来。

“莫非一啄一饮,皆是天定。”刘宪这遭遇当真非“神奇”二字莫属。

兄弟四人叙谈了几句,刘烁、刘尚便告退下了厅堂,他们年龄尚小,叙谈亲情可以,到了大事上还是不够资格掺进来的。

见两个小兄弟已经退下,刘宪的心里话也不再瞒着噎着,直言道:“敬舆,府中为何如此模样?难道叔父一去,豫章诸人真就视我刘氏于无物了么?”

青壮家丁6人,婢女10人(王氏2人,余下三个夫人各1人,三个小妹各1人,刘烁、刘尚各1人),内外各有老仆1人,加上三兄弟各有书童(伴读)1名,灶房仆人4人,如此一座宅院竟只有25名仆人。不要说是同真正的大家贵族相比,就是一般的小县土豪家中奴仆也要百人之多。

汉末,这个时候最不值钱的就是奴仆,只要给的起一口饭,想收多少有多少。豫章濒临淮南,逃难之人可多不胜数。

“非兄长所想,家父病逝后,门生故吏餽饷极多,只是小弟不曾受纳罢了。”刘基脸色暗沉,眼眶中泪水充盈,强忍着不让掉下。“父亲留下资产虽不多却也足够育我兄弟成人,是以收于不收关联并不甚大,不过是富荣一些罢了。”

“小弟不瞒兄长,本意为,此我兄弟三人生死于江东,年华还有长久,无须郁结于一时。吾欲谋立足于江东,需有贤名于江东,是以我等虽遭多难,婴丁困苦,然潜处味道,不以为戚,故吏餽饷,皆无所受。”

“江东大势孙氏已成,豫章恐无时日便要纳入孙氏掌控,我刘门不妄交游,门无杂宾,也是为了……安孙氏之心,减免祸害。”刘基几次口出孙氏时,眼神都是痛恨中夹杂着无奈、不甘。

“吾父病逝后,旧部本欲拥华子鱼为首,然其胆怯,不纳。三万部众流失大半,现今海昏、上缭尚屯有万余兵马。再华子鱼不纳后,曾来多封书信,欲举小弟为令,这事豫章郡中多有耳闻者。小弟虽不甘尽先父之仇,然家中还有母亲弟妹,哪敢有半点骚动。前些日子太史慈奉孙策命前来,小弟只能虚与委蛇且允且懦。”

刘宪心中很不是滋味,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没了父亲不说还要把心思用在人情世故上。轻轻的拍了拍刘基的肩膀,刘宪唏嘘道,“贤弟,豫章郡非久居之地,待愚兄祭礼叔父之后,咱们就伴往襄阳去。虽然叔父也曾与刘表交战,然我等皆是汉室宗亲,刘景升亦天下名士,前去并无阻碍。”

“前去襄阳?兄长也去?”刘基惊讶道。

“不错,我本意就是料理完叔父后事,便居家迁往荆州,我自然也去。”

“那河北……大兄处……。”

“哈哈,这点你无须担忧,我南下之日已于你那两位兄长言明。”叹了口气,刘宪无奈道:“河北大战将临,非久居之地啊。”

“河北大战?”刘基沉默了一会儿,咦声道:“难道是曹操?兄长避居荆州,莫非是不看好袁氏?”

“岂不就是他。”看着稚气未脱的刘基,刘宪说道:“公孙易侯将灭,袁绍一统河北四州,自然要提马中原。曹袁之战势在必行,我确实是不看好袁绍,此人非明主也。”

“大兄之事,你不必担忧,他只有脱身之术。”刘昭地位虽不高,可娶得毕竟是袁绍的嫡女,远不如刘宪自由自在。

今天到南昌的第一天,刘宪已经定下了大致方针,但他心中的小算盘也在哗啦啦的作响,只是时机还没到。

第二日,太守华歆登门,随后又是一大批携礼物前来拜见的门生故吏,甚至连在庐陵割据一方的僮芝也上了一封礼物。

一直到了过年,人来人往才稀疏了下去。

年年年尾接年头,一转眼,青梅果上已有了一丝黄色。梅子要熟了,好戏也要开场了。



十九章 时机已到


class="width">“出来了么?”刘宪手中捧着一张仅写着一个大大“喜”字的帙卷,面色淡然,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里头激荡着无可抑制的豪情。(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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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脱困许都,不但意味着袁术即将败亡,也意味着曹袁官渡争锋前中华大地最激烈的一次碰撞的到来。自己可以行动了!

“忠叔”,刘宪轻呼一声,堂下一人转身走了进来,正是他的家将之首——刘忠。“传信给刘义,立刻动手。”

“是,公子。”听闻“立刻动手”四字,刘忠的脊梁犹的一挺,一股杀气透体而出。

刘宪的打算可以瞒着刘基,却不能瞒着刘忠这批家将,事情还是要靠他们去做的。

忠孝节义,中华自古以来的“四字美德”,在刘宪这里,与之相呼应的就是刘忠、刘孝、刘节、刘义,四大家将。

刘忠是东莱刘氏一门的老人,刘岱时期就是最可靠的贴身亲卫,年纪在三十五六,刘宪以“叔”称之。虽然不合这个时代的礼法,换来的却是刘忠一家三口男丁的死心投效。

刘孝、刘节、刘义,年纪都在二十四五,这三人排名没有前后,除了刘节是老底子外,刘孝、刘义都是他这五年来招揽来的贴心之人。

此次南下,四大家将有三人跟着刘宪,刘节却领着刘宪余下的二十余亲信护卫,护送着众人的家小,另走一路,取道去了荆州。那里面就有刘忠的两个儿子——刘廉、刘信。

来到南昌也有四个月来,陆陆续续的消息不停的汇总到刘宪这里,慢慢的整个豫章、甚至是半个江东的局势都清晰的显应在他的脑海。<<>>

要想实现与刘备会师徐州,那就必须踢开庐江刘勋这块绊脚石。而想踢开这块绊脚石的不仅是刘宪一人,还有江东的小霸王——孙策。

孙策恨荆州入骨,久有西征荆州之意。庐江刘勋就是挡在他去路上的一块石头。

刘宪知道,在不久之后袁术败亡之时,数万残军败将都会投到刘勋手下,届时其实力大增,发兵江东也不是不可能。这样一来,更会引得孙策瞩目。

大碰撞的两个中心点,一在刘备(徐州),二在孙策(江东)。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在孙策做好准备前,拉出一支兵马来。刘宪很清楚自己需要做的是什么,对象也很明确,这些他已经算计好几个月了。

现在时机已到,是动手的时候了!

三天后,一封密报传到刘宪手中,上面只有两个字——得手。

隔了一天,一道消息让整个南昌城为之沸腾。“海昏王彬、樊裕遇袭,王彬横尸当场,樊裕重伤不能理军。”

海昏,刘繇旧部屯地之一,有军士五千余人,分为三部。分别有军司马张兰、樊裕、王彬领首。其中王彬实力最强,人马近两千众。

海昏都尉由张兰领职,盖因其为刘繇麾下大将张英之侄。而樊裕则刘繇部将樊能的同乡,甚得樊能信赖,后跟随刘繇。(海昏都尉以及上缭都尉皆是华歆私授之职,不得朝廷认可。)

刘繇同孙策连场大战,手下大将尽数战死,待笮融杀薛礼、朱皓欲图豫章叛乱之后,其手下已无大将。军中职位最高的便是军司马,不要说是将军,就连校尉、都尉都没有。

同海昏的情形相同,上缭拥兵六千,兵马有五部之多,各占一地,互不统辖。好在当年为平笮融之乱时,刘繇调集了豫章二十七县库存的几乎所有粮草,上缭、海昏二县驻军虽多一两年内却还不用担心粮草短缺。

王斌、樊裕二人遇袭之事,短时间内就传遍了整个豫章郡,重重矛头直接指向了毫发无伤的张兰。

谁得利最大,谁就最有可能做这件事。这个道理不只是现代人明白,古人也精通其道。特别是张兰此人缺少智谋,事发的第二天就要兼并王彬部众,激起了王斌、樊裕两部军士的强力抵触,几乎引得全城大乱。也更一步做死了他的嫌疑。

局势震动,不但是海昏一地,就连旁近的上缭也是一片风声鹤唳,五部兵马刀枪在手,各自戒备。原本刘繇余部一致对外的局面,霎时间就被瓦解。

分蹦离散似乎是在所难免的了。

这个局面应该会引起有心人的触动,刘宪阴阴一笑。事情就是他搞出来的,严令、李达两名箭术好手完美的执行了他的计划。为的就是把刘繇旧部搞得人心惶惶,分蹦离散。

那王彬、樊裕以及张兰也是大意惯了,认为海昏城受他们掌控,三人相处的也算平和,是以对自身安全的防卫就不太注意了。

每天不住军营,而是回到三人在城中的墅院,路线也极为固定。

想一想,在闹市之中,骑在战马上的王彬、樊裕会有多么显眼,让严令、李达去办这事简直是轻而易举。

而之所以杀王彬,重伤樊裕,但留下张兰无恙,那也是有原因的。经过刘宪的几多探查,王彬已经暗地里同太史慈有了来往,这样的人刘宪又怎会留下他。

樊裕是樊能的同乡亲信,但毕竟不是血骨之亲,虽然现在并没有同太史慈有所联系,可要是是事发突然惊慌失措下万一做出一点糊涂事,求到太史慈那……刘宪岂不是亏大了。

即使有一丝可能性,也要把它截断。

而留下的张兰,他是张英的侄子,张英又是被孙策部下大将陈武一枪刺死的,自然不可能投到孙策那里。至少同樊裕相比,他更不可能投效孙策。

这等局面,岂不是正好自己混水摸鱼。刘宪心下暗咐道。

“忠叔,令刘义启动第二步,最短时间内把张兰、樊裕拿下。给陈希明说,只要他能控制住局面,本公子亏待不了他。”顿了顿,刘宪一挥手道:“先给他五十金。”

“是,公子。”

陈希,王彬心腹,但生性贪财,却又爱惜家小,手下有兵马六百余人。

早在一个多月前,刘义就同陈希搭上了线。有金子,又能威胁到他的家人,刘宪不愁陈希不为自己办事。



二十章 扯虎皮


class="width">海昏,城南军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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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营大帐,张兰阴沉着脸眼中怒气澎生,他座下左右各列坐着二人,右手当一人做文士打扮,余下三人皆是赳赳武夫。

“如今局势嘣荡,我军处境极为不利,你等有何妙策,可助我脱困?”张兰话是对四人说的,可眼睛盯得只有那文士一人。

这文士姓徐,名言,草字子操,乃是吴郡人氏。早年在张英麾下掌管钱粮文书,张英死后倒也没有另找门路,一直随着张兰到了豫章。是以,现在他是极得张兰信任。

徐言左手正捋着自己胡须,闻言顿时一停,缓了片刻,这才面带踌躇的道:“将军,子操思虑几日也思得些眉目,只是……说出来恐将军疑我别有用心。”脑子中不由的想起前日家中来客,就凭张兰的资质怎能逃得出人家算计?“良禽择木而息,良臣择主而侍”,自己不过是讨个活路罢了!

“先生何出此言”,张兰脸色先是一喜,继而有些迟疑,但转眼间还是选择相信徐言。“但有所言,兰无不听从。”

暗叹一声,张兰面色变化可是尽入徐言目中,清了下嗓子,徐言说道:“将军,如今不但海昏局势紧张,就连上缭也是人心惶惶,万军之众似要一触即散。而此刻太史慈若是挥师南下,那我军可谓是毫无还手之力!”

“是以,此要紧时刻需求一能稳定军心,使万军安然之人。纳其为首,放于明处,置于众军之上。”言语间,徐言一直在观察这张兰的神色,发现此时的张兰对自己竟已经有了丝丝杀意。-====-心中黯然之余,愧疚却也少了几分,徐言接着说道:“将军,如今局面危机,城中内战一触即发,不说是并王彬所部,保存实力才是头等之事。”

“请出这人为首,以其之名立下约定,众军互不攻杀,违者,共讨之。”同张氏叔侄共事多年,对他们的脾气徐言摸的是一清二楚,语言拿捏的丝毫不差。

果然这以后一句话一出,张兰的杀气立刻消于无形之中,“先生之意,是拿他做个摆设?”

徐言微微一笑,回道:“乱世之中兵权最重,难不曾将军愿意听其调遣?那樊裕以及上缭诸将的心思,与将军又有何异?”

“将军兵权在手,不从其调令他又能奈之如何?是以,与将军而言并无害处,而先提出之意,反倒还能洗脱刺杀污名。”

张兰沉默了小会儿,继而拍手而起,“本将这就去信于那华歆。”

徐言听罢,立刻摆出一副吃惊的摸样,连道:“将军,怎要取信于华使君?”

“这不是先生之意么?”张兰也有些惊愣,他却是以为徐言是要他捧出华歆的。

“子操所言之人乃是刘家子,岂是华歆这无胆之辈。”

“刘家子,莫非是先主公之子?其已拒我等多时了。”张兰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圈来。

“将军且坐下,听我细细说来。”徐言虚扶张兰下坐,这才言道:“此刘家子非是那刘基小儿,而是其兄长,公山公三子刘宪。”

“不说那刘基小儿去年便已经拒绝我等,便是他应允了,将军也不能奉其为主。一舞勺(13—15岁)小儿,谁能信他?安稳自居还可,荡板之际还是要一稳重之人才可。”徐言感觉得到,张兰动心了,也认同了自己的言论,一点都没超出自己之前的预料,心中自得,嘴角也是一笑,“那刘宪年刚弱冠,似乎习过武艺。将军也应该听过传言,言其曾于虎痴较力,不分输赢。真是大缪之极。那虎痴许褚乃世之虎将,早年与典君(典韦)交手,也是旗鼓相当,岂是东莱刘氏一诗书传家之子可敌。”

“然世间传扬,其已有微末声名。而他刘氏一门子弟,那一个不是精通诗书之辈,此方为先主公之侄又文武双全,自当为众军之主。”徐言总算是完成了任务,心中一轻,大笑道:“谁人敢说“不”字?”

张兰这边商量的热闹,海昏城内另两处也没闲着。

樊裕自从受伤之后,就把家眷搬进了军营,自己的大帐更是严密防备,那一箭从他左胸穿过,若再偏右两分,就直直的穿过心脏了。

一箭丧胆,樊裕就是这种情况。

这一日,樊裕的小班底也在一座军帐中聚集,总共七个人,六人坐着,樊裕则是躺在一张榻上。

他们商讨的事情也是眼下的困局。

但与“清白人”的张兰相比,他们考虑的还要多上一点,怎么才能报此大仇。

这几日来,樊裕是既痛快于王彬的死,也烦恼于王彬的死。王彬死了,对他来说有好处,少了个对手,也很有可能分上一杯羹。但也正是因为王彬死了,他手下的两千人马几乎瘫痪,三个头领谁都不服谁,以至于樊裕想找人联手都办不成。

若是王彬还没死,当天两军联合就能把张兰给灭了。

今天中午,樊裕手下的文书朱干突然向他秘密禀报了一件事,让樊裕安心之余也是暗急在心头。

樊裕示意朱干,让他把那秘事讲出,待众人听罢这才问道,“诸位,张兰出此作为,我等该如何应对?”

下面六人中,四个是五大三粗的军汉,只有两人是文士打扮。待樊裕问出,另一人回道,“依我看,将军不若顺水推舟,效仿张兰,也写一封书信去。”

“将军,正是如此,不过还需再写书信投到上缭,则可卖好于上缭诸军将。”朱干在一旁补充道。“现今上缭形势同样微妙,张兰虽然可恨,此计却是可解危局的妙策。不然,就是玉石俱焚啊。”

刘宪并未在樊裕军中埋下暗子,只是让人不经意间把张兰处的消息透露给了朱干,却不曾想樊裕军中这二个文士配合的如此巧妙,不但把樊裕推上了架子,还把消息捅到了上缭。

上缭军,刘宪此时可没打算打它的注意。

这算是意外惊喜了!

再把目光转向王彬营。

三百精锐卫队依旧在保护着王彬的家眷,余下陈希、留倾、沙恒三个头领,互不相服,各据一方。却又相互制衡。

海昏城内局势微妙,留倾、沙恒二人本是要拉出队伍去投太史慈的,却又因陈希的反对,以及城内的紧张形势,不敢稍有微动。

总体来说,陈希不负刘宪所望,牵制(控制)住了王彬遗军。



二十一章 拉大旗


class="width">“元度意欲何为?”华歆放下手中的一扎书信,面色平静的望着刘宪,但语气显得稍有生硬。(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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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一勾,刘宪笑道:“使君真不知么?”眼睛轻轻的瞄向几案上的那一扎书信。

整整齐齐的七封书信,分别出自海昏的张兰、樊裕,上缭的黄布、焦章、史猛、王坤、刘超,这七人之手。送到刘宪手中,前前后后相隔的不到两天。

好大的一张虎皮,看着陆续而来的七封书信,刘宪高兴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后面了,正好给自己扯大旗用。

“宪欲得豫章校尉之职,使君是否应允?”

华歆闻言身子禁不住一颤,面色一变,旋即又恢复了沉色,“果然如此,你想作甚?”

有那七封书信为证,在华歆他看刘宪此刻虽然没有一兵一卒,却是正儿八经的一“拥兵万众”的军阀。现在竟还要窥视南昌周边诸县的四千郡国兵,刘宪无疑是想控制整个豫章。

想到去年郁郁而终的刘繇,华歆身上就一阵发冷,一刘氏子弟,控制了豫章全郡兵马之后,所图所指,谁不能猜不出一二来?

当然了,华歆也不见得真会怕了刘宪。毕竟他有四千群国兵在手,还有南昌这座坚城。但是刘繇门生故吏在豫章很多,这四千郡国兵也是刘繇时代留下的,保不准里面就有心向刘家之辈。

不到最后关头,华歆是绝不会撕破脸皮的。

“宪欲作何为,使君难道猜不出么?”刘宪冷冷一笑,面上配合着做出一副杀气毕露的模样。<<>>

“孙策小儿,先为叛逆袁术攻庐江,害陆使君一族,即已有大罪。后又攻伐吾叔父,以至于叔父大人卧病豫章,郁郁而终。此等家仇国恨,我岂能不报!”刘宪慷慨激词间,两眼一直注视着华歆,这豫章校尉一职在他的计划中可是极为重要的。若是没有豫章校尉领衔的这四千郡国兵垫底,想要收服整合刘繇旧部,那要等到猴年马月。

刘宪赌的就是华歆的“胆小”,这人既非筹略之才,又心向北地,应该没那个胆量撕破脸皮的。

只是刘宪心中也有担忧,海昏、上缭两县的情形华歆也是知道的,就算刘宪能压服那七人,不经过一段时间的整合,部队也是拉不出来的。而且彭泽边上驻扎着孙家的八千兵马,他们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刘繇旧部南下的。

这一点即是变数!

华歆闭目静思,半响还不言语。

看到华歆犹豫不决,刘宪当即决定加一把火,“宪素闻使君与王使君(王朗,会稽郡太守)齐名中州,海内所宗,随在东垂常怀瞻仰。”

华歆闻言一愣,不知道刘宪为何突然恭维起他来,当即谦虚道:“子鱼不如王会稽甚多。”

刘宪大笑,趁势追问道:“然豫章资粮多少?器仗精否?士民勇果孰与会稽?”

“大不如也。”华歆似乎明白了刘宪的意思,却依然答道。

“宪虽恨孙策,然其确是勇略超世,知兵善用。若其率军前来,使君欲守孤城乎?”刘宪看着再次沉默不语的华歆冷冷一笑,趁势追击道:“自料资粮,已知不足,其军若来,使君不束手以降,还能作何?”

“既是如此,吾也不于你全权,致使豫章兵乱附加,百姓凋零。”

“哈哈哈,使君何出此言。”刘宪并不以为华歆说的是真心话,这不过是被自己久追之下的凡心之言,“宪若领受豫章校尉之职,当兴兵讨伐庐陵、鄱阳叛贼,岂是引战乱与豫章。”

“庐陵、鄱阳”,骤然听到这两个地名,华歆脸色也不由一阴,对于他这个儒学大家而言,这两个地方简直就是他的奇耻大辱。

尤其是庐陵的僮芝,自擅一地,诈言受诏书而为太守。(后僮芝割据之地,真的被孙策划作庐陵郡)这般离奇之事,天下未曾闻之。

“元度,有平庐陵、鄱阳叛贼之心?”华歆两眼炯神,直盯着刘宪。

刘宪自无怯意,遂答道:“这是自然,二地本为我豫章辖地,岂可自立。丹杨僮芝,自擅庐陵,诈言被诏书为太守,已犯死罪;鄱阳民帅别立宗部,阻兵守界,不受使君所遣长吏,亦属谋逆。吾若为豫章校尉,自当讨贼平乱。”

“好,既然元度有此报国之心,子鱼自当应纳。”华歆反复思虑,最终还是答应了刘宪。“今日吾便可表元度为豫章校尉,就是不知元度几日可平郡内逆乱?”

华歆心里很清楚,自己若是把四千郡国兵交出,那可以说就是把豫章郡的掌控权拱手相让,自己虽还名为太守,却不见得还能有什么实权。刘宪手握军权,轻而易举的便可把自己架空。

但想到刘宪所言,孙策若真的袭来,自己战具甚少,岂是孙策的敌手?届时若不开门让城,金鼓一震,南昌城内百姓的伤害可就大了。

自己早晚都是这个样子,那还不如那兵权交给眼前这人。毕竟这小子还答应了自己,要平镇庐陵、鄱阳两地。只要能除去这两根扎在自己心头的尖刺,答应他也无妨!

华歆说服了自己,低落的神色猛然好了许多。

“使君,只需于我一个月的时间,宪定取僮芝首级敬上。”刘宪盘算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五月份,刘备出许都已经一个多月了,以大军的行程现在抵达徐州也有小半个月了,看来袁术败亡就在眼前。

而一个月后,袁术应该已经死了。那个时候,江东风云骤变,孙策也会溯江而上,那个时候……

“使君,曾听人言,公与马公(马日磾)皆有旧,不知可信否?”刘宪忽问道。

华歆不知刘宪说这话何意,遂答道:“歆早年受马公恩赏,故相熟之。”

刘宪面色一正,道:“吾叔父正礼公受诏书为扬州刺史,加振武将军,乃朝廷重臣。如今哀丧年余,朝廷却不曾与谥号,吾辈何等寒心。不知使君届时可否辛苦一趟,往许都朝见圣上,表吾叔父功绩,安我辈之心。”

华歆听了颇为惊愕,这天下诸侯湮灭,也没见谁得过朝廷追谥,怎么……慢,华歆细细爵味着,“届时,届时,真是好个届时”。

“如此,子鱼敢不尽心竭力!”



二十二章 整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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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

刘宪正在看着一封书信,一封从海昏快马送来的书信。

他担任豫章校尉已经三日,却没见什么大的动作,不是因为没有掌控住四千郡国兵,而是在等这封书信。

短短三天时间,若说刘宪已经完全掌控住了四千郡国兵,那是大话,可要说他已经笼络住了这四千郡国兵,却是没有半点虚言。

而刘宪的动作之所以能够如此顺利,却是受了华歆的“遗泽”。

说起来“华歆治军”刘宪还真的颇为可怜他,手下一员三流武将都找不到,自己又身为一阶文士,不说手无缚鸡之力,却也披不得战甲上不得沙场。

为了防止手下哗变,华歆只能把兵权军力分散,四千郡国兵只有区区三个假司马,余下的最高军职就是执掌一曲(200人)的军候。

华歆把三千人放在南昌,余下的千余人分成百人屯散居到周边各县,协助各县长史抚慰地方。

三个假司马就是为了统领南昌城的三千兵马而设置的。但假司马并不是军司马,他们想要统领千人也只能在得到华歆认可的时候才行,平日里的实职还是一曲军候。

十五个实职军候,刘宪全部予以晋升,七个军司马,七个假司马(副手),剩下一个为部曲督,执掌军法。

而空出的15个军候职位,便从下面的诸多百人将、都伯中选取。这些新任军候就职之时,刘宪还特意打乱了他们的编制,甲曲之人到乙曲任职,乙曲之人到丙曲任职……

很简单的两此调整,刘宪不杀将人不责兵,轻轻松松的就把南昌城内的三千兵马控握手中。

而且为了加进自己与一众军官的联系,刘宪分两批宴请了前后任拨军候,刘基也跟着作陪,一是为了历练一下这个小从弟,二来也是显示出自己与刘繇的叔侄关系,皆是刘氏一家人。

两拨军官各有丰厚赠礼,特别是第一波隐隐被刘宪架空的那十五人,礼物尤其丰厚。这也是为了打消他们心中的怨念。

南昌城的三千郡国兵也跟着享了三天的福,猪羊鸡鱼流水般的送进大营,适当的还有好酒可饮。而在周边各县驻守的一千余郡国兵也都得了一定的犒赏,但因为距离远远,他们吃到嘴里的远没有南昌城的这三千军士来的多。毕竟这一千多人还都掌握在华歆认命的军官手中。

收拢士卒,凝聚军心,短短的三天时间,刘宪有此成果殊为不易。

但是在在笼络郡国兵的同时,刘宪也没有放松对海昏的观察,刘义依旧在海昏城中秘密潜伏着。

刘宪相信,张兰等人肯定在南昌城内埋有眼线,自己夺得豫章校尉之职的消息肯定会飞快的传回海昏、上缭。

刘宪要等到张兰等人做出相应的反应后,再判断该用谁来当“儆猴”的那只“鸡”。

“留倾、沙恒”,放下手中书信,刘宪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敢来害我,真是找死。”

刘义的这封书信中除了他自己的判断外,还夹杂着徐直、陈希传来的诸多消息。徐直那里自然把张兰的老底交代个干净,陈希也把留倾、沙恒二人卖到了刘宪眼前。

这二人是死了心的要投靠孙氏,不但如此还想在临走前赚取一场功劳,准备在刘宪进海昏时,先去表示投靠,然后赚刘宪进城北大营(王彬部),伏兵杀出取了他首级再引兵北上投入彭泽大营。

“蠢不可及。”摇了摇头,刘宪感觉自己之前的行动太过谨慎了,对付这等人物,实在太小儿科了。

真是一级应一级的水准啊,想一想留倾、沙恒,再想张兰的“小动作”,后者明显比前者胜出一筹。

留倾、沙恒想要取刘宪性命,看似凶狠中间却又许多破绽,刘宪就算是相信了他们,进入城北大营的时候身边有岂会没有随从?

而张兰、樊裕二人身份为海昏之最,自然要全程陪同刘宪,二人身边也会带这护卫,这两人一旦发难,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拿的下来的。而张兰、樊裕二人被困,其部下必定前来营救,加上刘宪所带兵马,几近1:4的比例。

事败身亡是免不了的。

再说了,他们内部还有陈希这个矛盾没有解决,而海昏三部混杂,各部军士多有相识之人,二人这般布置难免会走漏消息。刘宪相信,自己在到达海昏前,张兰、樊裕十有**已经得到消息。

依张兰、樊裕目前的反应来看,他们袖手旁观的可能性并不大,毕竟现在刘繇旧部的危局还要靠刘宪来化解。

但二人顺水推舟的可能性却是极高,如此不但可顺势把城北大营的部众吃干摸净,还能让刘宪威风尽失,在众军瞩目下落得灰头土脸。这样刘宪自身的凝聚力便会大为削减。二人便可听宣不听调,保持自己小势力的自主。

就像张兰原先打的那个注意,把樊裕不知从哪里得来的一匹好马献给刘宪,却又在暗中坐上手脚。就待刘宪近身的那一刻,骏马骤惊……

在他们看来刘宪即便身高体健,比寻常人厉害些,也还是一个文人。汉朝武风兴盛,文人雅士也多有佩剑。那徐庶不也是在闹街杀人,然后单身独剑游荡天下么。所以,刘宪会几手不足为奇,也不足为怪。

然而文士他就是文士,遇到惊马,便是能逃过一劫,刘宪也绝对会颜面扫地。

“哈哈哈,哈哈哈”,刘宪畅声大小,张兰、樊裕这两个前几日还险些兵戎相见的主儿,此刻却一人出谋,一人出力(马),合计起来谋算刘宪来了。

“真是世事无常啊!”

刘宪不由得想起了前世的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真知灼见,真知灼见!

“忠叔,传令师艾、于东、司马亚、祝徒、石原,调集兵马,随我前去海昏。”

“是,公子。”看着刘忠大步迈出的矫健身影,刘宪低吟道:“五部兵马,2000人,足以!”



二十三章 立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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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昏城,南门。www.65txt.com<<>>

张兰、樊裕二人领首,自下是海昏三大营的几个头目,而后就是各自的卫队亲兵,个个衣甲鲜明,列队整齐。

在距离他们四五十步外,一支南来的军队正拖逦而来,首尾蜿蜒一里少许,2000人,张兰、樊裕也算是久居军旅之辈,一眼就估摸出了大概数量。

“公子,第二列最右边的那个就是留倾。”一身亲兵打扮的刘义小声的说道。

刘宪听在耳朵里,面上不见半点变化,一双眼睛依旧看向排在最前面的张兰、樊裕二人,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留倾。

两队人马相隔二十余步时,刘宪停住了部队,自己打马向前走了几步。同时张兰、樊裕也领着几个人快步走了过来。

既然是迎接上官,张兰等人自然要全身披挂,一小撮人行走之间盔甲叶片簌簌作响,在阳光的照射下,青黑的铁甲幽幽的寒光。

“末将张兰、樊裕拜见将军。”行到近前,二人一参军礼,单膝跪拜在地。

刘宪哈哈一笑,忙从白马上下来,走上前扶着张兰、樊裕,口中呼道:“二位将军不必多礼。”又向二人身后众人道:“众军起身。”

张兰、樊裕自然不愿久拜,刘宪伸手一扶,便顺势站了起来。

“宪久闻二位将军忠勇之名,甚是仰慕,今日一见,心中实是欢喜。”对这两个人,刘宪心中委实不喜,到底是杀还是留,有些拿不准。-====-但如今时机未到,也只能先放在一边,看看今后的表现再说了。

“自先主病逝,吾等旧部如弃家之犬不得人爱,将士们盼刘氏久已。今日,公子前来,无忘我等旧人,实令将士们心喜欲泪。”张兰好歹任着海昏都尉,地位略高于樊裕,回话也是由他把头。

心中暗骂张兰故作,刘宪却也要全了面子。深叹一声,他面带惭色道:“宪至豫章已有数月,然受理叔父丧事在先,后又深析豫章局势,虽有心前来探望诸忠勇将士,却深恐有心人起疑不敢轻举妄动。现非华使君命宪授衔豫章军事,今日之见,怕还苦苦无期。”

刘宪应付着张兰、樊裕,几人虽然都是虚情假意,有些话却不得不说。在城门口扯了一大通后,才算告一段落。

接下来便是入城,刘宪心里想道,想来接下去就要把自己引到那匹骏马那了吧!

对于那匹骏马,刘宪倒是颇为期待。他在河北,也欲寻一匹上等名骏,将来沙场争锋也好加一筹码。可好马难求,名骏更是难得,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现在他坐下的那匹白马,是他从乌桓那用一百坛蒸馏酒换来的,称得上是一匹骏马,但离他的期待还差了一筹。

赤兔那一级的他不敢奢求,但是次一级的爪黄飞电、绝影、王追这些,他可是极想弄来一匹。

刘宪听到刘义禀报,言那马身长丈余,从蹄至项,高有八尺,极其雄骏。一丈长,八尺高,这比他现在坐下白马要高出一个等级,虽然马色青白杂加,卖相不如一体雪白的好,却也不碍。

不过刘宪心中还注意到了一个事情,张兰、樊裕二人没有一个向自己提起过城北大营的异动。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打心眼里想看到自己倒霉,他们不想失去手中的兵权,再做一个俯首听命的帐下部将。

在这一刻对这二人的杀心,再次从刘宪心中涌现。

“三公子,我家将军死得好惨啊!”就在大军进城的那瞬间,留倾突然从张兰、樊裕身后窜出,口中大声喊冤的同时也想着刘宪从来过来。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刘宪一愣,张兰、樊裕更是摸不着头脑。你留倾不是准备要自己脑袋的么?

“脑袋”,刘宪瞬时间回过神来,留倾是想要拿住自己,可他怎么突然间改变了计划?

刘宪回过神的同时,张兰、樊裕的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二人眼光一对后,没有一人横栏一步。

留倾顺利的冲到刘宪面前,距离三步时才露出狰狞的面目,“小子,还不与我束手就擒。”

说话间再跨前一步,腰间长剑也顺手拔了出来,离鞘而出,闪着寒光的长剑由下而上,斜撩斩出。目的也不是斩杀刘宪,而是把长剑搭在他的脖颈间。

利剑即将加身,刘宪却依旧面无惊色,在长剑就要搁在自己脖子上的那一刻,他身子逆着利剑一转,右手已经向一只老虎钳一般狠狠的夹着留倾握剑的右掌,使劲一握……同时,左臂顺着身子的扭势甩出。

刘宪完全可以搓手成刀,一记手刀看在留倾的脖子上,不死也要昏过去。可这种“击倒”方式虽然干净利索,却没有能突出刘宪的神力。

威慑力是有,但还达不到刘宪的预期。

所以,刘宪选择了一种蛮力十足的方式。

甩出去的左手狠狠一掌印在留倾的腰椎处,然后化掌为抓,抓着留倾束腰的甲带用力一提。

被刘宪单手提在半空中的留倾就像是一只出水的鱼似的,尽力挣扎,却已经于事无补了。

“什么?怎么可能?”一支关注着留倾举动的张兰、樊裕被这一幕惊呆了,“这……这刘宪……竟能如此……”

留倾是王彬手下的要人,实力怎样他们二人心知肚明,手上的功夫不比他们本身差到哪去。

现在留倾加之以偷袭,利剑在手却也被刘宪单手擒拿,这岂不是说自己也在这个刘家子面前走不了一合?

张兰、樊裕二人震惊,他们身后的亲卫更是震惊,还有城楼、城墙上的千余士卒。

刘繇的身影还在他们还脑海里浮隐浮现,那个一身文气、风雅偏偏的刘振武,怎么就有这一个武力超群的侄儿?

“将军神威!”刘宪身后十余步的刘义等人不失时机的高声喊道。

随着他们这波人的呼喊,后队两千余军士齐声呼道:“将军神威,神威,神威!”

随之,呼声进一步扩大,乃是城楼上的海昏将士也加入了呼喊。

“小儿,何来害我?”刘宪怒目而视。



二十四章 立威(中)


class="width">“咚”

留倾被重重的摔在地上,巨大的冲力让他连吭声求饶的机会都没有,便昏死了过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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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的呼声也在留倾落地的刹那停止了,数千道热烈的目光在这一刻聚集到了刘宪身上。

见留倾昏死过去,刘宪嘴角挂着一丝冷笑,这才抬头看向张兰、樊裕二人,目光如炬,好似两柄可以洞穿人心的利剑。

脸色煞白的张兰、樊裕二人,在刘宪锐利目光的注视下身子不由得打起了战栗,好似心底的事情被人翻出来了一样,不敢对视刘宪的目光,勾着头颤巍巍的站在那儿……

震惊、骇怕、局促……种种因由让他们不敢直面刘宪。

越过这二人,刘宪的目光投到了留倾的那二十名亲兵身上。这些人都是留倾的亲信,之前都受过留倾的吩咐。留倾一动手,这些人也准备上前接应,却不想自己主子竟然被他们心目中文雅秀俊的刘宪一合拿下。

震惊之余,也不敢再次上前,踌躇在刘宪身前**步外,不敢再上前去。

刘宪的目光注视着他们,睥睨而顾的眼神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大山,压着他们的心灵。

只感觉自己周身发紧,似乎空气中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他们。

“尔等还不束手?”大喝声中,刘宪跨前两部。踏点而行,语毕脚落,一股威压透体而出。

直面刘宪的那两个亲兵,所受气压冲击最大,手一软,缳首刀就已落到地上。

“砰砰”,似乎是开了一个头,余下十八人缓了片刻后纷纷抛下手中的兵器,就像是手上沾了一块洛铁似的,有多远抛多远。

身后的刘忠、刘义大手一挥,一队军士冲出,把留倾带来的二十亲兵悉数押解,连着已经昏死过去的留倾,全部解到了一边。

刘宪大步跨前,径直走向城门,刘忠、刘义等也不失时机的跟上,正好把张兰、樊裕二人夹裹在之间,再向后就是刘宪带来的两千军士。而张兰、樊裕二人的亲卫却被挤到了最外面。

刘宪心中极为安定,城门处一合擒拿留倾,此举足以显示自己勇武,令士卒信服。现在又把张兰、樊裕这二人控制在手,海昏城中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威胁的到自己了。

只是他心里还有一丝嘀咕,留倾、沙恒二人怎么就突然改变了主意?

步入城门,刘宪几乎可以直接看到不远处的那个小肠。

海昏,一个不甚大的小县城,居民本就不多,经过祚融叛乱,刘繇平叛,二刘之战(刘繇、刘表),百姓几乎逃散一空。如今海昏城大多数居民都是士卒或是军属,四个角落,城北归王彬,城西是樊裕,城东则为张兰,独有城南,乃是三营集结地大校场。

张兰、樊裕两部相加人马在三千以上,除去在南城墙列队的千余军士外,在城南校场还立着两个千人队。

与之相对的王彬遗部,两千多人,大大小小分成四部。但刘宪在校场看到的却是一大一小两部,留倾、沙恒以及王彬的亲卫头领王毅,三部相合几近一千五百人,余下的那个小部,自然就是陈希的七百人马了。

“两位将军,上马与我同行。”刘宪止步,转身向刘忠使了个眼色,接着向张兰、樊裕二人言道。

根本不给俩人说话的机会,刘宪这边才翻身上马,刘忠已经使人牵来了两人的战马。

苦丧着脸,张兰、樊裕勉强支出一个笑脸,点头应是。

城门一出戏后,刘宪也不打算再给这二人脸面了。

随着战马前来的还有二人的几个亲卫,虽然这几个人在刘忠等人的包裹下根本无所作为,却也让张兰、樊裕心里有了一个依靠,好上了一点。

刘宪一马当先,张樊二人则自觉地落后半个马身,也没再唠什么废话,径直去了校场。

南城墙突然传出的震天呼喊显然惊动了校场的人马,从听到的声音上判断,陈希、徐直都露出了笑脸,特别是陈希。今早他突然得知王毅领着三百亲卫也打算去投孙策时,心里就七上八下的,而顺着王毅的加入,沙恒、留倾全然推翻了原先的计划,这一边变故差点没骇是他。

另一边的沙恒、王毅则是脸色大变,如果留倾计划顺利的话,南城门出响起的将是乱嗡嗡的嘈嘈声,而不是整齐激昂的“将军神武!”

在这一瞬间,沙恒、王毅脑子里都转过一个“撤”字,可想到还在收拾行李的众多军属,二人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苦笑。

王毅是王彬的亲卫队长,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是王彬最为信任的一个人。他同王彬的方向是一致的,只是王彬死的太过突然,陈希的变现又有些偏离他的预料,所以没有站出来捣事。

冷眼旁观的王毅比沙留二人看的偷多了,海昏城内三营杂居,营头内多有亲戚朋友,他们二人这边玩花样,那里瞒得住张兰、樊裕?

所以沙恒、留倾之前的计划是行不通的。

于是,三人合计之后,得出的计策就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留倾在城门处下手,有二十亲卫护着,也能僵持一段时间。沙恒、王毅则带着三人主力前去校场,好做留倾的后应。

在原先的计划中,城北大营是不会去校场的,理由是王彬之死张兰嫌疑最大,两军之仇不共戴天。

以刘宪做人质,他们三人只求带着人马顺顺当当的撤到彭泽大营就行。

这几天里,王毅暗地里可一直同太史慈、孙贲保持着联系。双方已有约定,今日太史慈领兵五千就要南下接应来了。

刘宪领着三千人马施施而行,一进校场他就看到了点将台边上拴着的一匹好马,而另一件事,就是已经摆出锋阵的,由沙恒、王毅领衔的一千五百人马。

“刘家小儿,快快还我留倾贤弟,不然我要你狗命!”沙恒见刘宪身后果无留倾踪影,心中惊悸之余也大为愤怒。反正是撕破脸皮了,还怕他作甚。

那“将军神威”一句,却是被他按在了张兰或是樊裕身上,刘宪他依旧不在乎。

是以,沙恒当即纵马而出,在阵前奔驰大喝。



二十五章 立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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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我拿此人头颅前来祭旗。”刘宪话音一落,旁人还来不及反应一匹雪白色的战马已经冲出阵去。

三尖两刃刀攥在手中,刘宪大声喝道:“无名鼠辈,也敢猖狂?”手中兵刃化作一道寒光,隐隐携风雷之声,朝着耀武扬威的沙恒刺去。

就沙恒这等不入流的无名下将,刘宪那里会放在心上。只有有些可惜,自己的处女战竟然是这等对手。(曹真那次那不算)

白马到底还是胜过寻常马匹许多,几次跨越就从张兰、樊裕部下的两个千人队之中窜了过去。

刘宪马快,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更快,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沙恒的跟前。

那沙恒倒也是反映了过来,手中的长矛往起一抬,正好挡住了削向自己颈项之间的一刀。

但是刘宪手中的三尖两刃刀怎么会是如此轻易就被挡的下来?

沙恒突然感到一股巨力从矛身传来,柔韧的矛杆已经明显的呈现出下凹。正准备撒手放掉长矛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手中的长矛仿佛成了纸糊的一般,方刘宪挥下的刀刃突然之间削断了矛杆,方向、速度、力道丝毫不变的向自己削来。

沙恒心中大叫不好,连忙撒手向后仰身,几乎是躺在了马背上,想避过这一刀。

“噗”的一声,刘宪的三尖两刃刀到了沙恒头上时突然变向,改削为砍,整个刀刃几乎都陷进了沙恒的胸腹之间,此刻他手中掉下的那断成两截的长矛不过才刚刚落地。

从出马到杀敌,刘宪坐下白马根本就没放慢过速度,当校场众军发出惊叫的时候,刘宪已经就这样挑着沙恒奔到了王毅面前。

王毅手中同样持着一柄长矛,武艺同沙恒相当。由此就能看得出他和沙恒这等人都是起于军旅微末之地,并没有经受过什么传承,手上的武艺都是长年征战中学来的。也错着是当今乱世,时间若是提前个二十年,他们的实力是根本做不到如今的位子的。

王毅在刘宪纵马奔来时就反映了过来,虽然武艺低下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经验还是极为丰富的。

“一起上。”大声呼叫的同时,王毅鼓起全身的力气,一矛直刺刘宪胸前。

这一刺是王毅全身武艺的精华所在,时间拿捏得也不差分离,一矛刺出正好在力量最强势之时顶到刘宪。

但就这样的水平做个什长、都伯,去对付小兵还可以,用来对付刘宪那就差的不是一丁半点了。

刘宪右手持刀挑着沙恒的尸体,左手却是空着的。待到了近处,猛的伸手一抓,精准无误的落在矛头的后一截。

“给我撒手。”大喝一声,刘宪鼓起力气一拽。

“啊”,王毅那里抗拒的主刘宪的巨力,只感觉长矛在手中刷的一下就没了。但握着矛杆的双手却被快速的长矛擦掉了大半的手皮,鲜血直流。

不过他的痛苦也就是这一刹那了,刘宪一拉之后左手立刻一松接着一紧,矛杆顺着向前穿行过,待半之时被他轻易握住。

长矛在刘宪手中一翻,就这就顺势刺串了王毅的脖子。

反手拔出长矛,喷哧的鲜血在阳光下显出一抹刺眼的血雾。刘宪稳坐在马上,看着近身的十余名王毅亲随嘴角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先一杆子把仅有的一个马上“将”抽到在地,紧接着长矛斜刺前方,在矛杆底端到达左肋之时,左臂狠狠夹住,然有倾力一扭腰身。

刺出去的长矛骤然遭此变力,矛杆顿时扭曲成了一道弧形,接着绷紧、反弹、扭曲再绷紧……

满天星点……

无数个矛头出现在众人眼中,还有那矛头上最顶尖的那一点银星……

十多个奔来的亲卫一招之间被刘宪放到了一半,而且场面特别的血腥,就连一些沙场老军也觉得有些惨不忍睹。

倒在地上的几个人中,最干净的是一个腹部中招的人,他的腹部被矛头捅进去之后一番搅撤,裂开了一个大洞,几节断掉的肠子已经从伤口滑出,人还此刻没死,但比死了还难受。

而正对着刘宪冲来的那三个人,处的也是长矛弹撤力量最强的中间位子,现在的模样简直就是无法用言语表达。

整个人就像是被数十人乱枪捅死的一般,胸膛、腰腹完全找不到一丝好肌肤,全被矛尖划了个稀烂……

“再有反者,格杀勿论。”刘宪大喝一声,丢下了长矛,平端三尖两刃刀,挑着沙恒的尸首绕着校场跑了一周。

转回到本阵当前,双腿一夹马腹,白马赫然人立而起,一声嘶鸣。刘宪顺手将三尖两刃刀连同沙恒的尸体一起扎在了地面,“将此三人皆数枭首,传令郡县。”

扫了一眼身后的师艾、于东等人,刘宪大手一挥,“全数缴械。”

“是,将军。”

师艾、于东、司马亚、祝徒、石原,五位军司马齐声领命。

2000大军整齐压上,那一千五百人大多是束手就擒,只有留倾三人的少数心腹心有不甘,欲挑动闹事。可那些军士早就被刘宪震住了,哪里还敢起哄。

在这批人被悉数斩杀后,刘宪顺利的收编了城北大营。随后将留倾等人眷属悉数逐出海昏,虽然“罪不及妻儿”,可留她们在城中,刘宪可是不放心的。

“咦”,刘宪把目光转向了点将台边上的那匹骏马,“不想江东之地,还有如此神骏,怎的不见骑主?”刘宪不给张兰、樊裕思考的时间,径直言道:“莫非这就是那留倾坐骑?”

刘宪见张樊二人久不提那骏马之事,心中有些着急,他可盼了好几日了。

张兰、樊裕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了无可掩饰的苦闷,强撑出一个笑脸,张兰恭手回道:“将军,此马乃樊司马所有,今日牵来此地,乃是准备献给将军的。”

刘宪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看着樊裕味道,“果真如此?”

“自是如此。”看到刚刚刘宪的表现,樊裕自然不会再对原计划怀有什么信心,这匹马他也不准备再让它上场了。可谁想到刘宪自己找上门来了!

两刻钟后,刘宪骑着被压服的骏马在校场中奔驰纵横,“此后,尔便唤作“青骢”。”

“哈哈哈……哈哈哈……”



二十六章 军中令


class="width">城北大营顺利解决,可谓是开了个好头,这让刘宪心中欢喜。(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他并没有满足,而是选择了趁胜追击。找个由头将张兰、樊裕二人羁绊在身边,然后就全力整合海昏五千余军士。

这批人在刘繇病逝之后,能够不离散归乡,不去投效孙策,显然对于刘繇是有相当的感情的。刘宪是刘繇的侄儿,名份上显然受普通军士认同。即便是城北大营的2000士卒,在得知留倾三人是准备带着大伙投效孙氏之时,也很快消去了抵触情绪。

张兰、樊裕手下的几个亲信,当然不愿意看到这个场面,但他们也无力阻拦,刘宪故技重施,把他们几个向上提了一级,明升暗降,给剥去了兵权。

五天的时间,海昏城内的大军整合完毕,大权结束操控在刘宪手中。

在整军的第三天,孙贲曾提了三千人马接近了海昏县界,在边界处徘徊了半天后又退了回去。要不是城内兵马正位整合完毕,刘宪还真想提兵去会一会那个太史子义。

海昏城内兵马操于刘宪一人之手,可以说他的实力得到了质的增长。有着七千兵马做底气,刘宪当即向上缭下了调令,明令他们两日内赶至海昏。

史猛、王坤、刘超三人率先领兵前来,黄布、焦章稍作犹豫之后也提兵赶至。

刘宪欲作何为,明眼人那个不知晓。

那前头三人是真心想做“刘家人”,他们没什么野心。可黄布、焦章却是心怀不甘,但他俩也是无计可施,军心不稳,人心所向,由不得他俩不去海昏。-====-再说了,江东如今的形势,孙氏大势已成,他俩不去海昏就只能东投孙氏,届时部下兵马还能剩下几个,可就谁都说不清了。没了部下兵马做引见,自己就算是去了孙氏,又能如何?

上缭的主力前来,以至使得海昏城中兵马超过了一万两千人。

而一应将领中,刘宪除外,应以张兰、樊裕、史猛、王坤、刘超、黄布、焦章七人为贵,但这七人之中除了史猛、王坤、刘超三人外,都不能被刘宪所信。真正的兵权是不可能交到这四人手中的。

一万两千兵马,豫章本地人有三千四百余人,此外非豫章人却在海昏、上缭有妻小的有三百余人。这三千八百人是不能为刘宪所用的,他的目标是徐州,估计自己前脚一走,孙氏后脚就跟着进来了,家人都在孙氏掌控之中,这三千八百人是不可能安心为刘宪打仗的。索性就放了去!

冷静的分析后,刘宪果断的把这三千八百人调了出来,编做十部,分居到豫章各地,而后又向华歆表奏了张兰、樊裕、黄布、焦章四人为县都尉,分守豫章郡建城、新淦、宜春、雩都四县。名义上个个都督领二到三个县,实际上他们能把持住自己所在县城已经是不错的了。

这样的举动当然不符合汉规汉律,但这年头若是还讲朝廷规法,那还能干成什么事?

张兰四人各带走一批亲兵,灰溜溜的拿着华歆的印书前去上任了。经此一来,海昏城中,留下的八千余人马才真正的成为刘宪手中的实力。

按照汉军编制,五人为一伍,设伍长;二伍为一什,设什长;五什为一都,设都伯,二都为一屯,设百人将;二屯为一曲,设军候(骑军设骑督,亲兵、司法等设部曲督。还有一个问题,有的资料显示一曲为500人,汉风这里就不管了。);五曲为一部,设别部司马(军司马)。

军司马之上,那就是都尉。

刘宪帐下全是一水儿的军司马,史猛、王坤、刘超三人并没有再进一步成为比2000石的都尉,但是三人心里都明白,真成了都尉就要被打发到一边去了。

史猛、王坤、刘超三人,加上师艾、于东、司马亚、祝徒、石原人,这就是刘宪帐下的班底了。后者五人虽然也做了几天军司马,可帐下只有两曲四百人,现在差算是名至实归。对于给他们这个机会的刘宪,心中感激也是不用多说了。

一连串的清理之后,刘宪至少能保证自己帐下兵将的忠诚度了,这可是他以后安身立命的本钱啊!

军队整合重编,并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则需要一段时间。

调整之后,能够发挥出最高实力,也需要时间来磨合。

如果能给刘宪一年,甚至是半年的时间,他都不会如此强硬的进行军改,可惜时间不等人,他没那么长的时间浪费在同张兰这批人的磨机上。

是以,为了镇定军心,刘宪在着手重编军制的同时也在编写着一部军法,依照汉军律令为主,结合《尉缭子》中的《勒卒令》,秦《军爵律》,《孙膑兵法》中的《杀士》,以及他后世时翻看的一些军事文献,撰写了一部简易的《军中令》(历史上为曹操编著,大家感兴趣的可以在网上找一下)。

“………………吾将士无张弓弩于军中。其随大军行,其欲试调弓弩者,得张之,不得著箭,犯者鞭一百,没入吏。始出营,竖矛戟,舒幡旗,鸣鼓。行三里,辟矛戟………………兵欲作阵对敌营先白表,乃引兵就表,而临阵皆无藿哗,明听鼓音,旗幡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伍中有不进者,伍长杀之;伍长不进,什长杀之;什长不进,都伯杀之。督战部曲将拔刃在后,察违令不进者斩之。一部受敌,余部不进救者,斩之…………”

除了这些战地军令外,刘宪着重附述的还有另一项内容,“阵战,军司马殁,假司马补之;假司马殁,甲曲军候补之,假军候递补甲曲军候职位;甲曲军候再殁,乙曲军候补之,乙曲假军候递补军候职位…………”

从刘宪帐下最高的军司马职位,一直叙述到军中基干——伍长之职,可谓是极为详细。而他之所以如此,为的就是防备帐下兵马缺少严格训练,主官一死,全军崩溃离散。这样的局面,就刘宪所知,《三国演义》中可是时常上演的。

他不能不防!



二十七章 拥兵万众


class="width">建安四年,六月下旬,刘宪破庐陵僮芝。(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七月初,鄱阳宗帅三人自表请罪!

海昏整军结束之后,刘宪留史猛、王坤二人领军一部驻守海昏、上缭二县,自己率余部六千余人南归。行至南昌,留司马亚、祝徒、石原三部屯守,刘宪亲帅刘超、师艾、于东三将皆三千兵马征讨庐陵。

那割地一方的僮芝本也是刘繇手下,掌有部分兵权,也正因此他才有了资本自居庐陵,擅称太守。一年下来,如今他手下也有将近五千人马。

然而,僮芝部下主力军依旧是当年刘繇的旧部。听闻刘宪前来征讨,顿时军心就已散乱。僮芝惊燥之余也不敢放任刘宪兵临城下,便以自己这一年来招募的两千多人为主力,辅以自己的亲信卫队,将近三千兵力前来迎战。

刘宪在海昏的表现早已经风闻豫章,僮芝不敢贸然接战,便在西昌、庐陵两县交界处寻一险要之地安营扎寨,避而不出。准备让刘宪知难而退!

庐陵位于豫章南部,换到后世来说那就是在江西省中部偏南,吉泰盆地腹地。境内地貌以山地、丘陵为主,在豫章素有“地控水陆之衡,江山映带,在收眉宇间”的称誉。

这个年代,庐陵地广民稀,来往阔道只有官路可循。僮芝据险而首,刘宪自然不准备猛攻硬打,可绕道而行却又无路可寻。就算有当地百姓引路,想在山岭树林之间带着三千兵马走到庐陵城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若再受到山越人的攻击,那脚步可就被绊住了!

征讨庐陵是刘宪的第一战,必须快速漂亮的予以拿下,如此才有资本传召鄱阳宗帅。

僮芝是必须要除掉的,可鄱阳的宗帅就不一样了,这些人都是鄱阳当地的土豪大族,又隐隐的同孙氏有联系,正要是大举进兵鄱阳,势必要与孙氏一战。

现在还远不是开战的时候!

僮芝控制的有庐陵、西昌、高昌、石阳、巴丘、南野、东昌、新兴,共八县。西昌、高昌两县随着刘宪的到来都是举城而降,可还有六县未曾拿下。

刘宪当即后退,进驻了西昌县城,并命令刘超、师艾率部从东西两个方向开进,一路收复各县……

僮芝的所有力量都被他集结到了庐陵,余下各县剩下的只有县衙的差役,当然不可能挡得住刘超、师艾的攻势。如果放任这两路偏师不理,他们完全有可能一东一西顺着官道收复各县,最后甚至是会师于庐陵城下。

这点见识僮芝还是有的,而且更令他担忧的是庐陵城中那军心动荡的两千多旧部,那两路偏师抵达城下后,他们怕是连稍加抵抗都不会做。

僮芝无奈之下,只能领兵进抵西昌城下,他想要先击破刘宪的中军。总共才三千人,分出去两千,余下的只有一千人马,就算加上他新招收的二百名亲兵,人数也不到僮芝的一半。

然而西昌城下的对决,却是以刘宪的轻易胜出为终结。

刘超、师艾两部的主力固然一东一西而去,可两人还领着最精锐的两曲兵马埋伏在距离县城不远处的山上。

僮芝领军抵近西昌县城之后,二人立刻率部从东西两侧杀来,路上还大造声势,做出各自拥兵千余的样子。僮芝连呼“中计”,帐下军士也是惊慌失措,待要后撤之时,刘宪率部从城中杀出,乱军之中一刀斩了僮芝。轻易地收编了两千多降兵。接着进军庐陵,那自然是顺风顺水了。

四千余降兵中自然又要一批被清理的,而后查点户籍,豫章本地人的有将近一千五百人,外地人只有两千六百上下,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僮芝新招的那批兵卒。他们全是北地的流民,八成是淮南的百姓。

将那一千五百人分拨给几个降将,让他们分别驻守豫章南部各县,刘宪带着大军撤回南昌,同时也把南部各县的粮食、军械拉了个干净。

留在这里那就是给孙氏的,刘宪当然舍不得了。

僮芝的首级被传到南昌之时,刘宪领豫章校尉一职才二十三天,同一时间一封讨诏也送到了鄱阳。同时跟去的那还徐直,海昏整军之后徐直就被刘宪调到了中军,帮他料理军中杂事。

七月初,鄱阳宗帅上表请罪,华歆在得了一分厚礼之后也没在计较。说起来华歆还是极为清廉的一个人,想靠财物收买他是不可能的,但他也不是瞎子,自然清楚鄱阳几位宗帅身后站的是谁!

这是他奈何不得的!

至此刘宪算是完成了自己当初的诺言,一月内将僮芝首级献上的同时还“招降”了鄱阳。而他的实力也进一步扩张至万人之众。

拥兵万余,说起了挺威风,可刘宪感觉却是无奈之极,到现在为止他手中一个像样点的将领都没有,史猛等人当一军头还算称职,做到如今的位子已经是自身才能的极限了。

盘算了下自己手中的人马,刘宪是欲哭无泪。

五日后,步入七月中旬,天气更加炎热。但南昌大校场处,却是每日一操,从不间断。

新降的两千六百余人结合南昌城中原先留下的千余兵卒中的“外地人”,再次整编成了三个千人部,分别有原先留守南昌的那两个军司马黄岩、吉化和部曲督蔡封率领。

一万一千兵卒,整整齐齐的分成十一个千人部,想来如今这天下还从没这等之事。如今这诸侯争霸,手下的大将除非是外出督领,不然的话除了自己手中的亲兵,是掌不了半点兵权。

史猛、王坤这些人,似乎也应该算是自己手下的“大将”了,这可真是实权在握啊!

操练,操练,在操练。

在等待消息之余,刘宪除了操练士兵之外,实在找不到别的事情可做。手下没有善于统兵作战的悍将,那就只能靠训练来提高部队的战力了。

严格的训练,严酷的军法,训练出一支拉的上战场的部队来,刘宪还是有一定把握的。而且他也从来没亏待过手下的兵卒,一日三餐,每两日一顿荤肉,这样的伙食比起一般百姓的伙食可好到天上去了。虽然收集来的财物流水一般的花了出去,但对于刘宪来说,一群体魄强健的士兵远比一箱沉甸甸的金子来的更重要!



二十八章 风云聚变


class="width">八月,赣水岸畔。(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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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多多保重!”刘基眼中含着泪花,却强撑着不肯落下,看着刘宪的眼神中充满了坚毅和不舍。“小弟去了!”

刘宪心中也很是不舍,半年多的相处,不但让他对这个少年老成的从弟多了一种兄长的疼爱,更有一种看孩子成长的喜爱,轻吁了口气,“放心就是,为兄无碍。”说着双手握住了刘基,“记着为兄的话,到了那里小心行事。”刘宪这摊子事,一年半载是脱身不得的,所以在荆州,东莱刘氏的门面就只能靠小小年纪的刘基支撑了!这又怎能不让刘宪感慨!

“去吧!”拍了拍刘基的肩膀,刘宪也觉得自己眼睛热热的。

抬头再看赣水边停泊的四艘大船,刘宪的目光不由得停落在第二艘上,那临舷竖立的一道倩影……

“华使君,不日风雨将来,还望使君找找上路啊!”目送着船队消失在天边,刘宪深吸了口气,这才回过头来看向华歆。

语气真诚,这是刘宪的真心话!

虽然开始时他对华歆抱有一种隐隐的不满,但现在这种情绪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就算华歆没有担待,他毕竟是一个好官,一个把百姓民生放在心上的好官。

“呵呵,正要与元度说,子鱼后日便要启程了。”华歆脸上路出一种安逸的神态,同豫章郡衙官吏脸上的那种惴惴不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哦”,刘宪并不感到奇怪,现在时机很是玄妙,自然也是华歆的脱身之际,“如此,明日宪设一宴,好为使君送行。-====-”

“哈哈,元度客气,客气啦!”

七月中旬末,就在鄱阳宗帅上表不几日的时间,称霸一方多年的袁术袁公路,在酷热之中咽下了自己的最后一口气。

袁术死后,其妻妾子女和袁术从弟、丹阳太守袁胤等扶灵前往庐江去投了刘勋。袁术的长史杨弘、部将张勋等人,带领袁术的余众准备渡江投奔孙策。结果在庐江境内,被太守刘勋袭杀,尽虏其众,收其珍宝。

消息传到豫章之时,已经到了七月底,刘宪当即让刘基等收拾家财,又收购了四艘大船,着手迁家荆州之事。

对外则称是——刘基年小智高,资质奇佳,应从一名师而学之。而豫章地处江东偏远之地,名师大家无从寻觅,是以迁往襄阳,欲从庞德公、司马徽等……

借口是煌而言之,实际上不过是安百姓兵卒之心罢了。

袁术余众多为孙坚旧部,现已前来投奔自己,却被刘勋半路截去。孙策本就与刘勋有隙,如今更是要恨之入骨。而那张勋,与孙策同在袁术帐下之时,待孙策极为友善,佩服孙策勇武。如今人家前来相投,却被人截而杀之。孙策若不报此仇,他还是那个江东小霸王么?

而且经刘宪多次派人打探,孙策原本就有意在秋粮收获之后出动大军,西征黄祖,攻克江夏,报杀父之仇,顺势攘夺豫章,接管“遗产”长沙等荆南四郡。

“风雨欲来,风雨欲来啊!”刘宪只感觉浑身一轻,一年来的打算终于到实现的时候了。特别是家人离开之后,更是身无牵挂。这等着与之一战了!

转回城内,空荡荡的刘府让他心里很不适应。算了,等宴请华歆之后,自己还是搬进军营得了。“子操,军中粮秣、兵马点查妥当了?”

“正是”,徐直从袖口掏出一道书折,递了上来。大军整合之后,徐直是更进一步来到了刘宪身边做了文书,而刘宪身边的文士也确实只有他一人。

樊裕帐下的那两个,刘宪信不过,都配给了樊裕。而陈希,经此一事之后,安心做了个富家翁,拿着刘宪给的一百金,带着家人远走他乡了。

接过书折,刘宪拉开一看,数目记在很是详尽,想到军中的数目庞大,不由得温声向徐言说道:“辛苦子操了!”

徐言闻言精神当即一振,脸上的疲惫在这一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若不是他两眼睑发黑,还真看不出是熬了几天夜的。

“下去休息吧,要保重身体…………”打发走深受感动的徐言,刘宪沉下心来细细看着手中的书折,这上面的一切就是他在这场变局中的本钱。

“兵卒十一部:每部士卒千人,两司马亲卫三十人,杂役、民更百五十人,合计一千二百人。”

“每部:弓弩二百,长兵六百,短兵二百,盾橹一百,骑兵一什。”

“亲兵营,士卒三百六十七人,马一百六十三匹……”

“辎重营,步卒五百人,骑兵一百,民更两千余,驽马二百三十七匹,牛一百三十一头,平车三百七十辆……大船十九艘……”

“全军共一万七千人,步卒一万一千七百人,骑兵四百人,民更五千余。”

“皮甲一千零八十领,铁甲五百领。”

“长枪三千支,长矛五千支,长戟六百支,缳首刀一千三百口,斩马剑四百柄,箭矢三十二万支。”

“粟十一万斛,米四万斛…………”(升、斗、斛(石)、钟,自秦汉开始它们之间都是十进制。汉代1石=4钧=120汉斤,1市斗=15.5公斤,1石=31公斤。汉斤=258.24克)

刘宪闭目苦思了良久,最终还是没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粮食太多了,时间却很少,而且路程也不近,中间隔着彭泽,想全部带走是不可能的,“刘勋,这次便宜你了。”

翻开书折的最后一页,刘宪惊奇的发现,这面上分了上下两块,正经的事情上快就已经结束了,里面只有一句话,“将士家眷一百三十户,共一千一百八十六人,其中婢女、奴仆七百二十四人。”

刘宪皱了下眉头,目光再看下面的一块,良久才合上了书折。“亲兵营,亲兵营,三百六十七人,确实是少了点。”

“看来有必要加强加强了。”刘宪拿定主意,叫道:“忠叔,传令全军,校场演武。”



二十九章 大战来临


class="width">庐江郡东临丹阳,西接江夏,南频豫章,北部则是汝南、九江。www.65txt.com

太守刘勋,青州琅邪人氏,早年为沛国建平长,与曹操有旧,乃是袁术爱将。

数年前,庐江太守陆康以袁术叛逆,闭门不通且内修战备,将以御之。袁术大怒,遣孙策征讨陆康,并许诺“得庐江授之于卿。

陆康固守皖城,其麾下官吏将士有先前休假者,皆遁伏还赴,暮夜缘城而入。受敌二年,皖城才陷入孙策之手。陆康发病卒亡,年七十。陆氏宗族百余人,遭离饥厄,沿途死者将半。

可以说,孙家同陆氏一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不过陆氏为江东有数的望族,根基都在江东,不然的话刘宪还真有打他们主意的念头。

别的都不提,单一个陆逊就值了!

孙策苦战了两年也没落得什么好处,被刘勋摘了果子,两人矛盾很深。

此刻刘勋先是截击张勋、杨弘,后袁术的堂弟袁胤、女婿黄猗等人,也慑于曹操的威力,不敢守卫寿春,抬着袁术的棺木,带领袁术的家小和部曲男女三万余口,到皖城投奔刘勋。

刘勋的兵力骤然大增,但粮草却是不继。

华歆北上没几日,刘勋便派从弟刘偕向豫章借粮。

华歆北上之后,豫章军政大权悉数操于刘宪之手,他自然不会把粮食借给刘勋。毫不犹豫的给与了拒绝。

之后的事情就回归到了历史的主流。此时刘勋兵力强的有点离谱,孙策早就想找机会剪除他,刘宪的作为正是和他心意,立刻写信来,劝刘勋攻袭海昏、上缭。

信中,孙策屈己下人,说:“上缭地方十分富饶,刘使君若出兵攻伐,策愿带一支偏师为从。”

是以,刘勋在新米收割之际,率军三万,绕道避过彭泽,兵锋直取上缭。

刘勋兵马一动,刘宪自然得有消息,也着手开始了自己的布置。

将张兰、樊裕、黄布等将调至南昌,所部兵马筹集一块约有五千人,交付给了刘忠带领。

前些日子新兵营扩编,首领便是刘忠,职位也加到了别部司马,倒也有了这个统军的资格,并让史猛率部辅佐。

“刘勋来攻,又要绕过彭泽,路上怕要走个十天半个月。你率部只管驻守上缭,海昏城无须放人,让给他就是。”刘宪手指在一再极为简易的地域图上来回划着,话音落后有点着其中的一个红点道:“孙策现在驻军石城(今安徽贵池县西),由那里三四日便可兵抵皖城,此人早有征讨黄祖之意,刘勋则是块绊脚石,如今刘勋率军远袭上缭,正是孙策予以剪除之际,其比率军前去。”

“刘勋手下皆是无能之辈,陆勉、黄猗也不堪大用,庐江虽屯有兵马三万余,却绝挡不住孙策全力一击。皖城若破,刘勋即为无根浮萍。届时其后援之力全无,军中又少粮草,颓败近在眼前。我虽不屑此人,然孙策与我更有深仇,不可不报。”

“公子计将安出?”刘忠脸色隐含兴奋,语气有些急促。

“呵呵,江夏黄祖与孙氏乃是家仇旧宿,刘勋若遣人前去救援,必有所得。然其军中缺粮,三万大军必会崩溃离散,怕是连彭泽都过不去。”刘宪面色沉定,冷声道:“我与你留下粟米四万斛,待刘勋欲北归之时,派人前去和议,然后一次于他五日的粮草,供他北上。”

话说到这,刘宪的打算也就清楚了,这是在借刘勋之力来祸害孙策,一次给刘勋五日的粮草,等于是掐住刘勋的脉门,想反咬一口的机会都没有。

刘勋所部有三万人,加上黄祖派来的,足够孙策喝一壶的。

“孙策擅决战于沙场,非刘勋、黄祖之辈可敌,胜者终是孙策。前线若有大败,你便合同史猛率军西经鄱阳,走皖口渡江,再去九江便是。”

“上缭将士虽多,然除去史猛所部皆是豫章郡人,愿离家者怕是寥寥无几。你可以将士们说明,愿去的带上,不愿去的发散粮饷,全部解散归乡。届时上缭所剩的金银粮秣悉数散发了就是。你部只需带着必备的口粮,轻装前行既可。”

“忠叔,此事最重火候,千万要拿捏得住啊!”事情看起来简单,可实际上却会有许多波折,上缭城中士卒多是向张兰这等人所统领的,他们若是心中有鬼,搞起什么波澜来还真不见得能压下去。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刘宪才把史猛所部留了下来。这是给刘忠压阵脚的。

刘忠脸色肃穆,恭手回道:“公子尽可放心,刘忠必不会负你所望。”之后他稍显得有些犹豫,“公子,四万斛粟米,是不是太多了?我看两万斛就足够了。就算不够,还可以从外县调粮,如今新米刚刚入库,虽然大多赋税都调到了军中,可各县府衙也还留有一些的。”

“两万斛粮食,这足够四万士卒的一月所需啊!江淮受袁术所害,民生空荡,几无所产,公子渡江北上,可就没有补给之地了。”

刘宪摇了摇头,苦笑道:“拿不下了。我欲经鄱阳至皖口,寻机策军背后,得手一击以报叔父之仇。此去路程遥远,虽有江湖为通路,可过了庐江之后便要靠人力运载,就算是沿途招收民更,二十万斛米粮也多半是运不下,这两万斛粟米以及府库的钱财散给兵卒就是了。”

刘宪控制了豫章兵权之后,就大肆的售卖马匹、耕牛,所用就是为了以后运送粮食。可豫章地处江东,马匹稀少,多半还是驽马。耕牛有不少,可这东西对百姓而言比马匹重要多了,是兼顾民生的“国家物资”。

刘宪价格虽然给的很高,却少有肯卖的。刘宪自然也不会强买强卖,所以辎重营运送粮草的主力还是人力板车。

但好在豫章民间船只还有不少,加上他最近搭建的一些,走水路勉强可以把八成的粮食运走。经彭泽,至长江,然后走皖水,一路北上,后勤压力小了很多很多。

虽然再向北,还要靠人力运载,但那个时候孙策已经跟刘勋顶上了,那里还顾得上自己?

届时,有的是充裕的时间!



三十章 渡江征伐


class="width">刘勋兵抵海昏,得到的却是一座空城,正准备向上缭进发,却被从皖城来的手下告知——孙策正在进攻庐江。www.65txt.com

此刻,刘勋心头怒火焚天,把孙策磨成肉糜的心都有了。但他只能回师庐江,上缭虽小,然城坚池深,攻难守易,不是旬日而举的。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孙策命令太史慈、孙贲、孙辅率领彭泽的八千人马,准备拦击刘勋,而自己则与周瑜率兵两万进袭刘勋的大本营皖城,一举攻克,俘虏三万多人。

这边好戏已经上演了,刘宪却还没出鄱阳县界。

刘勋大军来袭,刘宪则率师西去,这让豫章郡的“耳明”之人多半搞不清他的意图,你就算是惧怕刘勋大军,也应该向豫章南部退守,而不是西去鄱阳啊!

这批人没有迷惑多长时日,就在蹲在南昌的张兰等人在考虑是不是动一动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局又让他们惊得目瞪口呆。

在刘勋准备回师庐江的第二天,二刘“合为一家”了。一车车的粮草从上缭流水般的运抵刘勋营中。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底气的刘勋,挥师三万大军猛攻彭泽。虽然有猛将太史慈坐镇,又有孙贲、孙辅帮衬,可孙军人数毕竟是少了些。而且他们也没料到,被断了后路的刘勋军士气竟然是有增无减。

两次野战接连失利,剩余的五千多败兵在太史慈等人的带领下龟缩紧了彭泽县城,求援的书信也在第一时间内被送到了孙策手中。-====-

此时的孙策、周瑜于皖城正是春风得意,年纪轻轻便事业有成,声名显赫于天下,如今更是得了绝色佳人相伴。

日后名传千古的江东二乔,此刻正随其父亲避居皖城,如何被孙策。周瑜瞧见的,刘宪无从得知,但俩人阵前成婚,放到后世却是论罪当斩的!

《三国志·吴书·周瑜传》里记载:“从攻皖,拔之,时得桥(乔)公两女,皆国色也,(孙)策自纳大乔,(周)瑜纳小乔。”

(好古怪啊,好古怪,史书上明明记载的是建安四年也就是199年,孙策攻下的皖城,娶了大乔为妻,一年之后建安五年孙策被许贡三门客刺杀,重伤而死。俩人结婚一年多,大乔却是给孙策留下了三女一男,即:陆孙氏(陆逊妻)、顾孙氏(顾雍子顾邵妻)、朱孙氏(朱治子朱纪妻),以及儿子孙绍。

#3#3#3#3#3#3#3#3#3#3我晕了!!!!!!!)

孙策、周瑜得到消息后自然感到奇怪,但军前大事不可小觑,二人新婚刚过便率军再上征途。并任命李术为庐江太守,拨给他三千人马保守皖城,其余人众(袁术的部曲),全部移往吴地。

李术原为刘宪叔父刘繇属下,后来为孙策所平,便投效于孙策帐下。

其本人虽受孙策重用,但庐江太守之职本也不可能授给他的,但当年孙策攻庐江时,曾杀掉了当时的庐江太守陆康——也就是陆逊的祖父。陆家是江东望门大族,孙策的这一举动使得江东望族都不安心。而且陆康当时在庐江极得民望,他也因而得罪了庐江的上上下下所有的阶层。

任命李术担任庐江太守或许也是妥协的办法,至少在刘宪看似有一丝可能。

孙策大军移往彭泽,一直在鄱阳境内磨磨蹭蹭的刘宪立刻来了精神,三天后等孙策大军走远了,他全军挥师北上,不费吹灰之力便拿下了战略要地皖口,然后马不停蹄的继续向北推进。

这一次刘宪没有在分兵赶往各县,一是因为他并不打算占据这块地盘,二是因为庐江各县刚被孙策梳了一遍,自己再去收刮也榨不出几滴油水来。

刘宪命令部队团团围住皖城,辎重营抓紧时间运输粮草,自己亲率着亲兵营以及王坤、刘超、师艾、于东四部近五千人马,顺着长江向东追去。

袁术百工、鼓吹和部曲共三万余口,加上袁术、刘勋的妻子,全部迁徙往三吴,刚离开皖城不到两天。

一路直追到了无为,刘宪才查探到迁徙人群的消息。歇了一夜,众军安休。第二日清晨,埋锅造饭,五千士卒吃饱喝足之后,再去追赶近乎午时才看到人群的尾巴。

押送这三万余众的将领乃是孙策的爱将陈武,此时手下只有千余兵丁,闻得身后有一队人马追来,却是丝毫不惧。

命帐下司马领百人压阵,自己率部径朝刘宪这里杀来。

“尔等哪里来的贼兵,与我报上名来?”七尺身高,面黄眼赤,形象殊为怪异,正是吴地悍将陈武。

刘宪看着来将的面容大致已经猜出是谁了,待看到他身后那个硕大的“陈”字将旗,心中更是认定。呵呵笑道:“你这丑将,莫不是那陈武小儿?”

有道是: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一个“丑将”那可是戳在了陈武的伤口,他这副面貌自幼不知道受了多少嘲笑,一直是他心中的伤疤。也就是在投效孙策之后,陈武沙场上展露了头角,这才没人敢再拿他相貌说笑,现在他积功升至奋威校尉,更是如此。

可在他内心深处,这个忌讳依旧存在。如今刘宪的一句调笑,可把他彻底倒腾火了。“鼠辈小儿,拿命来!”

“哈哈,就凭你一个陈武也想拿我。”刘宪大吼一声,“东莱刘宪在此,今日取你狗命。”东吴的将领,在刘宪看来似乎都是“智勇相兼”的,智力不差,武力也有,但都称不上顶尖,就好比曹营的李典这等人一样。

武力超群之辈,除了那个双戟无敌的太史慈外,也就孙策、甘宁,稍加一个虎胆周泰,这三个人让刘宪有些怯劲。

而眼前的这个陈武么,先拿来练手就是!

“吃我一刀!”胯下青骢马瞬息飞出,刘宪三尖两刃刀高高举起,照着陈武猛力劈下。

雪亮的刀首,在阳光下仿佛是一道白芒滑过!



三十一章 江东二乔


class="width">青骢马快如闪电,显然出乎了陈武的预料。www.65txt.com-====-他只觉得话音还未落下,刘宪就已经到了眼前。

有点措手不及,但陈武毕竟久经沙场的悍将,变招之快远不是刘宪这等菜鸟可比的。原本准备直刺刘宪胸口的一枪向上微挑,刀枪相交之时,陈武再次吃了一惊。

枪杆上传来的力道,竟然震得他双手虎口发麻。

“这小贼好大的力气!”陈武心中暗去了轻视之心,手中长枪一绞,轻易地卸去了那股巨力。

力气比不上刘宪,可陈武长枪上的造诣也不是刘宪这个刚练了三五年的新手可比的。

这时双马已经错开了身子,刘宪反手挥刀一斩,正磕上陈武扭身刺来的一枪。

“操,真他妈阴险。”一丝冷汗从刘宪额头渗出,刚刚错马而过的时候自己若不是安全起见,反手斩了一刀,怕真的要吃点亏了。

那一枪固然难要自己的小命,可也能在腰眼部位刺出一个口子。

想到在海昏时一合斩杀的沙恒、王毅二人,再看看眼前的陈武,前后水平相差的真实太多了。

不过,“这才有趣!”勒马回旋,刘宪眼中爆出了一股火花,无言的兴奋感涌满了他的全身。

“再来。”大喝一声,刘宪打马冲去。

二人搭手后,没有再次错马而过,而是绞杀在了一起。

陈武不愧是吴地悍将,一杆长枪上下翻飞,力弱而技强。

刘宪力气胜过对手许多,反映也快上一截,缺点是技巧不足。~~~~而且第一次对阵这个级别的大将,生死一瞬之间,心中虽然坦荡可动作还是局促了一些。

很多日常联系的招式,现在不是使不出来,就是变形走样。但凭着力道和速度,一杆三尖两刃刀却也不弱陈武分毫。

实战,这是日常再多的苦练也换不来的。

三四十个回合之后,刘宪明显感觉到自己心神生出了一股“松劲”,不再像开始时绷得仅仅得了。

出刀的速度不见加快,狠辣却上了一层,动作少去了一丝僵硬多了一点柔和……

“砰”的一声金铁交响,刘宪一记横扫荡开了刺来的长枪,回刀再是一记封挡,接着反手一刀劈下。

横枪一顶,“咣……”,这已经是陈武接下的第七记大力劈杀了。他越来越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倾向,每接下一刀两臂都要一阵发麻。

数十合下来,陈武力气已经不如开始时的充沛,这次接下劈杀,马上的身子不由得晃了一晃,回枪胸前也缓了一刹那。

刘宪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挥刀抢先一线,再次劈下。

一步先,步步先。一连三记大力劈杀,陈武的枪式彻底散了开来。心知自己处境不妙的陈武,竭力刺出一枪,接着就打算拍马败回。

刘宪手中三尖两刃刀用力一格,然后顺势一转,陈武只觉得手中长枪好似不受自己控制了一般,被尖刀一带,竟欲脱手而出。

急使力气,陈武欲将长枪握住,却突闻耳边一声大喝:“撒手!”心神一震,加之长枪上又是一股大力传来,手上再也握之不住,长枪瞬间便被甩飞了出去,不知落到了何处。

刘宪以刀首格住陈武的长枪,借着他的力气将长枪一带,而后用刀首的分叉处将长枪给扣住,本欲直接将长枪搅飞,哪知陈武竟也加了把力气,又将长枪握住。刘宪见状,一下来了脾气,口中大喝了一声:“撒手!”

手上又加了一把劲,却不是蛮力,除了使力向外带之外,还暗转了一下刀柄。此时陈武已是强弩之末,是已再也握不住手中长枪,长枪离手被刘宪甩出了老远。

搅飞了陈武兵器,刘宪一刀轮回,正欲斩了陈武。却不知哪里飞来了一支暗箭,唬了刘宪一大跳。

身子一偏,刘宪躲过了暗箭,手上的动作却也变了形。一刀划过了陈武的胸口,却没站落马下。

陈武躲过一劫,哪里还敢停留,忍痛拍马败走。

“杀……”,刘宪一勒马缰,青骢马人立而起,一声长鸣中刘宪尖刀挥下,后阵的五千人马齐声杀出。

尤其是亲兵营的一百余骑,人马虽少,可夹携刘宪大败陈武的威风,纵马驰骋于万人之中。

士气低落的孙军士卒多数随着陈武的败走,撒丫子跑路,被这一百余骑倾力一冲,更是溃不成军。

五千人马席卷而来,斩获敌军四百余人,生俘三百余,陈武押解的袁术、刘勋部曲三万余口悉数被刘宪所得。

“百工以及淮南籍士卒以及刘勋家人悉数留下,余下的放他们离去。”三万多人,里面还有妇孺、女婢,刘宪可不敢接下这个烂摊子。留下有用的工匠、医师,和可以补充部队的袁术旧部就行,刘勋的家人让她们自行去豫章,而剩下的近两万口,就自谋生路去了!

“是,将军。”王坤、刘超、师艾、于东等人领命退下。

不多时,刘宪就发现一群群的男女分散离去,但多数的人还是奔向江东,特别是袁术手下的一些官吏,携男带女的,目标几乎全指向了江东。

“报”,师艾快马奔到眼前,未下的马来就高声叫道:“禀将军,我部俘获了孙策、周瑜妻室……”

“什么?”刘宪惊愕的叫出声来,师艾后半句话他都没听到耳中去。“俘获了江东二乔?老天爷,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一刻钟后,刘宪见到了这对三国年间最富盛名的姐妹,确实是国色天香。而且仪态翩翩,虽身处险境,却是娴静不波。

二女身边还有四个战战兢兢的婢女,姿色却也不错,但比起两位正主儿来无疑是四片不惹人眼的“绿叶”。

此外除了六女之外,后面还跟着一个二十上下、文士打扮的青年,气质轻浮,一双鼠眼时不时的瞄向前面的二乔。

“妾身孙乔氏,见过将军。”

“妾身周乔氏,见过将军。”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特意提到“孙”“周”二字,是在警告自己,还是在自表身份?

“二位夫人有礼了。”刘宪落在了那身后青年文士身上,“你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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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章 纵二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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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自觉感应让刘宪对这个文士保有一个不好的印象。

“在下贺昭,庐江皖城人氏,乃刘使君府中任议曹之职。”那文士恭恭敬敬的向刘宪行了一礼。

议曹,郡府官吏,全称是门下议曹史,主谋议。这贺昭也算是刘勋的一个幕僚。

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怎么也牵扯到了。刘宪暗中纳闷,正要开口,却听一声娇哼传来,是那小乔。

“哦,贺掾史不是被我夫君放到会稽做了奏事掾史了么?”大乔的声音随之传来。

奏事掾史,会稽?什么意思?刘宪感觉里面似乎有些内幕,转头看向了师艾。

“禀将军,小将奉令遣散部众,幸得贺昭相助,这才收获……”师艾的意思说的很明白,之所以能抓得到江东二乔,是因为有了这个贺昭的指认。不然的话,这二位也会随着大群人众散去。

“这么说,你已投到了孙策麾下?”刘宪有些搞不明白了,这等人自己已经下令放开了(连袁术的家眷都没留),怎会自己一头撞进来,还特意指出江东二乔?

似乎只有一个理由解释的通,这贺昭是要以江东二乔做进身之礼,好在自己手下图个好位子。

“庐江皖城人氏,应该也晓得二乔的名声,中间应该还有点什么事才对。”刘宪心里嘀咕了一会。

挥手指向贺昭,刘宪叫道:“来人,将他与我拿下。<<>>”自己可没时间倒腾这事情,皖城还没拿下呢?

这贺昭明显品德低劣,想到开始时看到他是不是的拿眼瞄向二乔,刘宪心中更是厌恶。

“将军,贺昭无罪啊,贺昭无罪!”贺昭明显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待遇,尽力挣扎的叫道。

刘宪不屑的望了一眼被两个亲兵按倒在地的贺昭,“背主欺秽之人,还有何面目活于世间?拖下去,斩了!”

目光再转向二乔,刘宪向她们身后的士卒挥了下手,“不得无礼。”那四个战战兢兢的婢女在身边士卒散开的第一时间奔簇到二乔身边,看的刘宪心中倒是一乐,温平的目光注视着这对千古流芳的姐妹,刘宪淡然说道:“二位夫人受惊了!”

“刘孝。”

“在。”

“去后营看看刚才俘获的孙军士卒,记得里面似乎有一个头目,让他把俘虏编整一下,拉过来。”

“是,将军。”

“刘义,给二位夫人找两辆马车来。”

“是,将军。”

看着依旧平静无言的江东二乔,刘宪静声道:“庐江至江东这一路,还算太平,想来那三百余士卒足以护送二位抵达江东了。”看到江东二乔,刘宪就敢确定那陈武绝对走不远,失了这两位,回到江东就算孙策不杀他,他自己也没脸活下去。

所以说,江东二乔所座的马车,离开不多远就会被陈武接到。对于她二人的安慰,刘宪却也不担心。

“将军的意思是……要放我姐妹离去?”一直保持着娴静淡雅气质的大乔闻言不由惊讶的反问道。

就这么容易的放她姐妹离去,太不可思议了。

一旁的小乔也惊愕的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不远处的刘宪。

今日二乔姐妹可谓是一日数惊,落入敌手时的心燥,得知将被放散时的喜悦,以及被贺昭认出时的心灰意冷,直到此刻的惊讶之极。

被带到刘宪面前时,二乔心中若不“胡思乱想”那还真的不见得可能,这世上的男人有谁会轻易的放过她二人?她俩又将受到怎样的遭遇?

而且眼前之人还是与孙家有仇的东莱刘氏,她们姐妹又该怎样去做?表面上的平静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惊骇和焦虑。

可事情真的出乎了她俩的预料,先是贺昭被斩,然后竟从刘宪口中得知,自己姐妹就要被放归江东了。

这样的结局,她俩是所万万没想到的,甚至是根本不用去想的。这简直比她俩所想到的最好的结局还要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淡淡的扫视了一眼二乔,刘宪并未答话,拍马赶去了前队。“挟人妻女,淫人妻室,我刘宪虽称不上正人君子,却也做不出这等事情来。”

“如果是自己先一步攻下皖城,与这两个绝色美女发生什么纠缠,倒也乐意接受,小小的用强也不见得做不出。可现在么……还是算了吧!”

“命令部队快一点,日落之前要赶出十里路来。”刘宪一行飞奔于万人之中,入目指出一片乱交,各部兵卒杂乱无章的。此刻若有两千人马来袭,绝对要吃大亏的。

多次督促之下,刘宪所部总算是最低限度的完成了命令,趁着落日的最后一丝余光,安营扎寨,布警设卡……

第二天天亮,刘宪原本想督促着部下兵将一路急性,可因为有了繁多的辎重和需要看管的兵卒、百工,行军速度慢的要死,拖拖拉拉走了一天才行了三成的路程。

刘宪心急皖城局势,便在第三日领着亲兵营的百余骑卒放马前行,大部队由王坤为首,慢慢向皖城开去。

当然刘宪便以赶到了皖城外的大营,招来众将,询问了战事,才知道这几日那李术据城而守,避而不战,是以两军对峙多日却无战事,而西面也无援军赶来。

算算时间,现在那孙策领军也就刚到彭泽没两天,与刘勋应是打的最为激烈的时候,应该是没空回师皖城的。

只要能短日内拿下皖城,自己应无大事。

夺取皖城,不仅是因为大军北上需要建立一个可靠地支撑点,它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接应不久后就将来到的刘忠、史猛所部。

这个点绝对要拿下,不但如此还要控制住临江而望的皖口,只有掌控了这个两点才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只是如此一来就等于是在长江边上契下一颗钉子,孙策愿不愿意还是个大问题,不过“不愿意”的可能性会极大。

希望孙策还依照历史的进程,一个劲的向西进军吧,刘勋、黄祖,辉煌的“沙羡会战”还等着你呢!

“千万别回师皖城,我的目标四徐州是曹操,可不想用好不容易攒下的这点家底跟你在长江边上拼个你死我活。”



三十三章 破皖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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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此物乃是巡哨的将士在城外拾得的。www.65txt.com<<>>”刘孝捧着一只箭簇下裹着一层丝绢的长箭,递到了刘宪眼前。

刘宪从书案上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长箭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玩意怎么看都像是城内所谓的“内奸”所为,可面的东西到底可不可信,实在是没有什么凭据的。

扯开箭头的绳子,拿下丝绢,看了一眼刘宪就笑出了声来,“李术领兵,丑时来袭。”好简单的八个字啊,余下的什么都没有,连名字都没落下。

刘孝撇过头看了一眼后,拿不准的问道:“公子,此物可不可信?”

“我哪知道?这东西,谁能说的准?”刘宪随手放下了丝绢,想了半天,自得摇头说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庐江郡刚被孙策所得,郡内上上下下对孙策都抱有敌意,说不准城内那个家族就投了信来,不能不全然不信。”

“李术帐下只有三千兵马,里面大半还是就地收编的刘勋降兵,可靠性很差劲。我军若能悉数赶到,四面围攻之下,两天内攻破皖城易如反掌。这一点李术心中也有数。是以,见我率军东去,众军屯驻城外又不见动静,妄想趁我不在之际破了大营倒也是无可厚非。”

看了刘孝一眼,刘宪吩咐道:“传令下去,召集众将商议。”

“是,公子。”

片刻之后,司马亚、祝徒、石原、黄岩、吉化、蔡封六人陆续前来。

刘宪简单的把事情介绍了一片,也不给六人考虑的时间,便点将道:“黄岩、吉华、蔡封。<<>>”

“某将在。”

“你三人率部掩出大营,黄岩、吉华埋伏于大营左右,蔡封率部伏于皖城南门外。”

“若李术真的率军夜袭,待营中杀声想起,黄岩、吉化便从两侧杀出。”

“得令。”二人喝道,随即转身离去。

“蔡封,李术若来,必然大败。待营中火起半个时辰后,你打孙策军旗号,佯装败军,与我拿下南门。”

“得令。”

“余下三将随我驻守大营,今夜让将士们都与我打起精神来。”

“是。”

众将听命行事,刘宪却依然安心书案。既然已经着手予以了安排,刘宪心中也就把事情放到了一边。

今夜李术若真的率军前来,注定是要大败而归;他若不来,待丑时过后就收兵回营,一部警戒,余下睡觉便是。反正王坤等还需要一天才能赶到,明日刘宪是不会攻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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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莎莎”的脚步声传来,刘宪抬头一看却是刘孝。

“公子,蔡封遣人传来消息,皖城的孙军已经出动了,是从北门悄悄出城的,被他派遣的斥候探了个清楚,共计两千人马。”

刘宪嘴角露出了微笑,“两千人马,果真出来了么?”

“传令全军,准备迎敌。”

“是,公子。”

过了半个时辰还是多长时间,反正在这个时代是精确不到分秒的。

营寨方向黑影瞳瞳晃动,前来劫营的孙策军(感觉比孙军强)按时出现在大营寨前。

为了隐蔽起见,孙策军自然不会点着火把前来,虽然在黑夜中显得绊绊跄跄的。不过这样一来,他们也只能借助营寨门口的那几堆篝火来观察里面的情形,同样是一抹黑。

几支利箭霎时间穿透了寨门处的几个假人,很完美的猎杀。

然后一队人马悄悄地搬开了寨门前的鹿角、栅栏,最后在推开寨门。

“杀!”敌将一声呐喊,催马挥刀杀入营中。

隐约中有无数敌兵叫喊着冲入营内,逢帐便挑,夺旗踏营,好不爽快,片刻功夫即杀到中军帐前。

须臾,刘宪听得黑暗中敌人在惊慌的叫喊,“帐中没人……中计了,快撤!”

出击的时机到了,刘宪大喝一声,“燃火!”

话音刚落,刘宪身后就燃起了十多堆篝火,接着一排排火箭滑过漆黑的夜空落到了前营。

预先设置的篝火,做了手脚的帐篷,熊熊烈火霎时间把涌进营寨的孙策军照的丝发可见。

“众军听令,随我杀啊……”刘宪高呼一声,一马当先,向前营中冲了过去,身后刘孝、刘义等亲随举着旌旗,紧紧跟随于后。

三千将士齐声鼓燥,喊杀声霎时惊天袭地。

司马亚、祝徒、石原三人早已等的有些心急,此时看到孙策军鱼入网篓,不待刘宪提醒已经纷纷引兵杀将过去,蛰伏已久的三千兵马向落入圈套的孙策军还是了凌厉的攻击。

黑夜里,横空的箭镞流矢如飞蝗般扑向毫无防备的孙策军,处在外围的敌军后队迎头受挫。左右两侧的伏兵随着营中火起,也纷纷杀将出来。

“我们中伏了。”这个血淋淋的事实像是一记惊雷一般把大多数兵卒的抵抗意志捏得粉碎。

后撤,后撤,突遭变故的敌军瞬时间乱作一团。

一阵箭雨过后,五千大军将前来偷营的二千孙策军围在前营,借着冲天的火光,刘宪看到敌军的帅旗上书着一个“李”字。

还真是李术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刘宪催马从杀入敌阵,欲寻李术的所在,一杆三尖两刃刀舞作一团,二尺三寸长的刀首雪亮扎眼,如同拉起了一条白练儿,杀的孙策军屁滚尿流,所到之处是一片血雨腥风!

横扫竖劈,挡者披靡,这次刘宪是享受够了欺负小杂兵的瘾头。

原本要夜袭他人,谁知却中了人家设好的圈套,又被优势兵力包围其中,两千孙策军军心混乱,士气大丧,人马互相践踏,狼奔豕突。

“休得惊慌,快与我布阵御敌。”不远处传来一声嘶力竭的喊声,声音在纷繁跃动的矛头戟尖回荡,传向战场的四面八方。

这声音的主人应该就是李术了,这家伙本是一阶文士,出谋划策料理政事还有几分用途,这军阵之中那里还有他半分插手的余地。

刘宪认准了声音所在,一横马身,三尖两刃刀打圈一扫,斩下了三条性命,三五下就被他突了进去,身后的百余亲兵骑卒自然也随之而入……



三十四章 淮南屯田


class="width">ps:真是悲哀,上周的点击数一直挂到中午才消下去,然后数据直接清零……我已经欲哭无泪了!!

“好一个东莱刘宪,当为世之君子。(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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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喝一声,孙策面带赞容的望着身边的周瑜道,“公瑾,如此你我就可在此安心迎敌了。待破了黄祖老贼,你我回师庐江,再去会上一会他。”

周瑜也不见了这几天的急躁,举止言谈再次恢复了常日的神态,朗声道:“到时擒了这刘宪,你我也纵他一回,也全了这君子之仪。”哈哈一笑,周瑜已然卸下了心中的负担。

孙策剑眉一挑,傲然道:“有何不可?刘元度可纵了二乔姐妹,你我焉不能纵他?”

五日前,李术来书,言道刘宪渡江率大军兵临城下,人马众多非皖城可敌。那时孙策率军刚进了彭泽城,自然不能退军。而且他对庐江的安慰也不怎么放在心上,虽然他的老丈人还在城内,可想来刘宪也不至于去为难一个老夫。

虽然庐江失守后,等于是长江边上被人偰进去了一颗钉子,但刘宪水面力量薄弱之极,根本控制不了孙策军的物资运输通道——长江,对孙策军的威胁并不大。

完全可以料理完当前之敌后,在回师予以荡平。

然而让孙策、周瑜二人心神不宁的是,李术书信中还言道,刘宪当日率数千人马向东追去。想到东去吴地的二乔姐妹,想到陈武手中只有一千兵马,俩人真有点坐卧不宁。

直到昨天始有确切消息传到:皖城两日前已经被刘宪攻下,陈武落败,兵马损失大半,迁往吴地的那三万多人悉数被刘宪全部俘获,但刘宪只取了其中万余兵卒,余下的皆以放散。

自从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孙策、周瑜连开战的心思都没了,吕范、黄盖、程普、韩当等众将也是知道内情,心中无忧虑又怎么可能?

所以,孙策军这两天在下层兵卒士气高涨之时,上层的孙策等却是熄了火,没了战意。

幸好隔了一天,孙策就收到了他老丈人写来的书信。

言明了二乔安危,孙策、周瑜看了这才放下心来!虽说刘孙两家仇恨颇大,但刘宪这一次的作为也不得不令孙策、周瑜暗自叹服,为之领情。

且说此刻的孙策立刻重整旗鼓,要全力击溃刘勋。那边的皖城,刘宪则已经派遣偏师北上,由庐江直取寿春,同时也在暗中遣亲信赶赴徐州。

自从袁术败亡,袁胤等人抬着他的棺椁逃至庐江之后,九江全郡就没了真正的主人,大多数县令、县长投书与许都,可曹操也没那么多的兵力派往寿春,只能下令镇守汝南西部的阳安都尉裨将军李通调遣一部兵马赶往。

但这点人头刘宪还没放在眼里,现在汝南郡黄巾复起,刘辟、龚都等人闹得正是热闹,李通自己的地盘都照顾不周全,那有什么兵力前往寿春。

刘宪领王坤为正,刘超为辅,加之黄岩、吉华,四部兵马近五千人,席卷九江绝不成问题。

现在,刘宪所能做的就是——等,等徐州传来的消息。

算算时月,此刻关羽也应该斩掉了车胄。刘备复据徐州了,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请郑玄给袁绍去了信。

刘孝虽然一路上快马加鞭,可刘宪依旧在完成这里待了半个多月才得到消息,袁绍早已经出兵,令审配、逢纪为统军,田丰、荀谌、许攸为谋士,颜良、文丑为将军,起马军十五万,步兵十五万,共精兵三十万,望黎阳进发。

曹操也自引大军二十万进抵黎阳,两军相隔八十里,各自深沟高垒,相持不战。

见袁绍已经出兵,刘宪当即点齐了一万兵马,望徐州而去。(有了袁术的那万余部曲,刘宪此刻兵马已经超过了两万,去掉先遣的五千人马,还有一万六七)

半个多月过去,王坤所部一路北上,此刻已然进抵到了寿春,沿途各县纷纷打开城门,俯首相待。

刘宪随之又遣了蔡封引军两千屯驻合肥,二十多万斛粮秣源源不断的运往合肥,再从合肥转运寿春。

待刘宪以司马亚、祝徒、石原三人为将,亲率万余兵马北上后,皖城一地依旧留有三千兵卒,以师艾督辖,于东另统兵马两千驻扎于皖口。他俩现在的最大任务就是守住皖口、皖城,接应刘忠、史猛所部渡江。

刘宪引兵北上,一路上也没闲着,再次出兵围剿道上路匪,大军合围倒也捞到几只漏网之鱼。

淮南之地,原本是大汉富庶膏腴之所在,可被袁术霸占了**年后,如今的江淮之地十室九空,民生之煎潦,匪患之猖獗,已经到了极端。

王坤北上途中沿路剿杀了一阵,也收编了一些沦落草莽的袁术败兵,到了寿春之时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七千左右。

随在他们身后的蔡封一部也是一路清剿,斩获不下千人,所以等到刘宪引大军北上之时,路上的匪盗已经不多,至少算是在刘宪的接受范围之内。

待到寿春时,简雍、糜竺二人早已抵达多日。

三人相见自有一番要事相商,几句客气话言毕,话语便转到了正事上。刘宪说道:“此次请二位先生前来,因由想必主公已经说明,淮南之事宪就以拜托二位了。”

“元度尽可放心,此事我二人必不负所望。”糜竺面带怜拎之色,说道:“我糜家世代经营垦殖,在淮南多有来往,实不曾想当年的富庶之地竟会是如今的惨淡。”

“观天下诸侯,祸害民里实以袁公路为最。”简雍长叹一声,转向刘宪赞道:“元度有智术,能出此屯田之法,为主公存一退路,当让雍惭愧不已。”

“哈哈,宪和休要夸我,只不过是拾曹操牙慧罢了,宪何有这等才情。”刘宪一手指向南面,说道:“且淮南临近江东,百姓逃散,多是南下为孙氏之民,长久以往江东必会人力大增。民多则力盛,岂能放任不理?需断其根源才可。我等若在淮南屯田,不仅可招揽淮南百姓,还可使得汝南、庐江等地百姓归附,徐州战乱一起,百姓离散也可至淮南安顿。产粮且不提,单是储存民力于主公也大有利焉。”

“此事不假。”糜竺、简雍纷纷点头赞同。

“我于豫章搜集了二十多万斛粮秣,都可留于寿春,想来也足以应付了。”不过另一个问题刘宪就有些头疼了,“流民大多为避乱而来,家无片瓦之姿,若是招募屯田垦荒,不但是粮食,还需耕牛、农具,这些必有不足,除了从徐州调运,我看应即刻着人往荆州采购为好!”



三十五章 定九江


class="width">刘宪从来就没担心过刘备军是否会却钱粮。www.65txt.com<<>>徐州虽然久经战乱,但底蕴依存,各郡县府库所存粮秣多还充足。而且还有糜家的鼎力相助,刘备军此刻就算马上扩充到十万人,也不存在缺粮的问题。

不需过多,只要能掉转徐州的一两成储备就足以周济淮南一地。

毕竟现在能控制在手中的只有九江一郡。至于庐江郡,临近长江,时刻都处在孙策兵锋之下,刘宪纵然想抓住不放手,依他的兵力也无从防范。

所以,在接应回刘忠、史猛所部后,刘宪就会立刻舍弃庐江郡,屯军一部于合肥。

偌大的一个庐江郡,刘宪当然舍不得丢给孙策,“二位先生,庐江郡濒临长江,孙策可随时跨江袭来,非宪此刻之力可守。我欲将此地让与刘荆州,一是为结一后援;二是可抑制江东;三来,也能为淮南屯田之事得一便利。”脸上微微浮现郝红,刘宪有点扭捏的说道:“再者我叔父一家都已迁往襄阳,若能如此,则……”

简雍、糜竺自然清楚刘宪话中的未尽之意,相视一笑,简雍开口道:“此事大妙,当可行之。”

“宪和所言正和我心意。”糜竺一脸温和,言道:“元度可立即着手此事。”

心中舒了口气,刘宪朗声笑道:“这个自然,刘勋一败彭泽,损兵折将;联手黄射(黄祖长子),却二败西塞山,全军尽墨;这黄孙之战已近在眼前。若是等孙策击破了黄祖,刘荆州派再多的人马赶来也是不及。



刘宪清楚的记得将要到来的沙羡会战,那是孙策一生中最大的一次会战,着实是打出了江东小霸王的威风来。黄祖军数万兵马全面崩溃,锋刃所截,飙火所焚,前无生者,惟黄祖逃走。刘虎(刘表侄子)、韩晞被击毙,临阵所斩士卒二万余人,其赴水溺死兵、民万余人,获其妻息男女七千余口,船只六千余艘,财物山积。黄祖虽然跑掉了,但其部曲连同家属几乎全灭。

那一战黄祖输掉了自己大半实力,也使得孙策一举肃清江夏郡长江以南的地面。若不是原吴郡太守许贡纠合了严白虎余部活动猖獗,又与曹操联系频繁,致使后方粮草转运困难,孙策军粮草困乏,兵围江夏也不是不可能的。

“哈哈,刘荆州若能派兵占据庐江,则可阻断孙策北上之路,我军也可安心对付曹操。”说到曹操二字时,糜竺脸上闪过一抹忧色,刘备军根基浅薄,实在不是人才济济的曹军敌手。双目看向刘宪,问道:“元度,准备何时领兵入徐州?主公已得袁绍应允,许元度领兵相助。”

这个问题刘宪来路上已经考虑的周全,遂既答道:“还需月余。我欲在寿春整顿兵马后,再提兵前往徐州。”

“宪于豫章得兵万余,民更五千人,后北上庐江截得袁术旧曲,又获淮南兵卒近万人。因是征伐路上,只是散编进了帐下各部曲,杂乱纷扰,不成章法。兵马虽多了近一倍,然战力并不见长。”

简雍、糜竺闻言也纷纷赞同,“是当如此,部曲纷杂,非统兵之道。”

“淮南久受袁术所害,民间匪乱甚多,我军沿途北上,一路清剿却也除之不尽。若来年行屯田之政,必须剪除匪患。”刘宪将自己的想法缓缓叙出,“袁术败亡,其旧部士气不振,军心丧乱,想来其中必有欲脱甲归田之人,这等士卒我不予用之,却可留下做屯田军士。整军之后,宪自提精锐万余人入徐州,留三千人屯驻合肥,余下便屯驻寿春,一作屯田军士,二可用来剿灭残匪,三来则是抵御汝南之敌。”

望着糜竺,刘宪双手一拱,嘴角带笑道:“宪久闻糜氏昆仲弓马娴熟,子仲先生(糜竺表字)关乎屯田无法脱身,那何不让子方兄(糜芳表字)坐镇军中。”

“子方?”糜竺显然对这个提议感到吃惊,“二弟他从无独领一军,怕是担不起如此大任。”糜竺想了想,觉得刘宪的提议有点不靠谱。

“哈哈哈,子仲先生此言差矣!”刘宪一笑,言道:“人非生而知之,行世间万事皆有首次之时。子方兄虽不曾坐镇一方,却不见得不能坐镇一方。”

简雍倒是很认可刘宪的提议,见糜竺还有些犹豫,便说道:“主公帐下只有关张二将,又需屯守徐州,已经无人可用。这寿春兵马还真非子方莫属。”

话题就此打住,糜芳的事情糜竺现在只能同意,与自己的二弟相比,糜竺更不擅长领兵。

大厅的气氛在简雍话语落下的那一刻,猛然沉重了几分,三人相视无言,心中纷纷暗自叹气。

刘备帐下人才匮乏,将只关张,谋士简雍、糜竺、孙乾等也都是内政之才,算不上是真正的军师。现在他独领一州,但实力并不比偏据南阳的张绣强到哪里去。

唏叹一声,刘宪调转话题,发问道:“二位先生,可知雷薄、陈兰二将如今在灊山过的如何?最近是否有什么异动?”

“雷薄、陈兰?”糜竺微微一愣,继而面上浮出了一丝喜色,“这二人现在依旧居于灊山,并无变动。元度是想打他俩的注意?”

雷薄、陈兰,本是袁术帐下大将,后因不满袁术作为,率部奔走灊山。袁术败亡之前,曾派人寻过此二人,但被二将所拒。

“不错。”刘宪语气坚定,对这两个袁术旧将,他还是有一定把握的,“我现在是袁绍帐下校尉,自然能同泽二将会上一会,若真的说服此二将,倒也是一支助力。”

“雷薄、陈兰二将既不去投于曹操,又没南下江东,想来对袁家还是有几分旧情的。以元度现在的身份,若找上门去,说动的把握还是不小的。”简雍说到这,有些迟疑的道:“只是,主公与袁术多有交战,二将若心怀愤意……”

简雍的顾及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刘宪回答的更干脆,“淮南乃是我军之退路,自然要掌控在我军手中。二将若敢不从,当除而后快!”



三十六章 计安玄德


class="width">简雍、糜竺,内政之才,二人合力自理九江一郡之地,可谓是事事周全,面面俱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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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一个月,二人就聚拢起了五六万流民。虽然时间已经到了冬季,不能下种稻谷,可数万民力却要平整农田、快挖沟渠、盖屋搭房等等,一连串的劳动愣是没剩下一个闲人。

刘宪军中的五千余民更也都编入了屯田,袁术万余旧部中也有两千多人愿意卸甲归田,几番整合人马刚刚到了两万。

刘宪给糜芳留下了七千人马,另外遣史猛、于东二人领兵三千屯守合肥,自己带着余下的万余强健士卒,连同下了灊山的雷薄、陈兰二将部曲六千余众,施施然的向小沛行去。

就在半个月前,徐州第一场雪到来之际,阴云布合,雪花乱飘之时,关羽、张飞走马擒拿了刘岱、王忠二将,曹操派来的五万大军分蹦离散,除了被斩杀的三千多人外,刘备军还捉到了将近八千名俘虏。

对于被张飞用计所破的刘岱,刘宪还是有几分恼火的,那么多名字不去起,偏偏同自己那个没见过面得便宜老子一个名字。

真是有几分晦气!

破去了刘岱、王忠之后,刘备用孙乾之计,分兵屯小沛,守邳城,成掎角之势,以防曹操。

原本该是自刘备、张飞屯小沛,关羽驻下邳,孙乾、简雍、糜竺、糜芳守徐州的,可随着刘宪的出现,简雍、糜竺、糜芳三人如今到了寿春。<<>>小沛的守将变成了刘宪、雷薄、陈兰,刘备、张飞、孙乾则去了徐州,关羽护着刘备的两个夫人,依旧驻守下邳。

小沛,距离徐州城不远,乃是汉高祖刘邦故里,有“千古龙飞地,帝王将相乡”之称。西汉时,刘邦册封的18个王中,有沛籍10人,沛人萧何、曹参、周勃、樊哙、王陵先后为丞相。(朱元璋故籍也在这,素有“汉汤沐邑,明先世家”之誉)

刘宪屯守小沛,除了练兵之外就是时不时的跑去徐州和刘备联络感情,日子过得倒也舒心。

只是刘备的心情一直不见好转,特别是得闻张绣降了曹操之后,更是长吁短叹。

刘宪也只得陪着感叹几声,扭过头来就是狠狠地操练起自己的兵马来。求贤若渴,他现在总算是体会到了刘备的心情了。看着自己帐下一堆子兵头,刘宪就觉得心头窝火。

时间很快就到了新年元旦,大年的热闹还未消去,许都就传来了董承、王子服等人死讯——衣带诏事发。

正月未过,曹操点起了二十万大军,分兵五路浩浩荡荡的向徐州进发。

细作探知,报入徐州。刘备先遣孙乾往下邳报知关羽,随至小沛报知刘宪。刘宪当即随孙乾入徐州。

三人商议,孙乾先道:“主公,此必求救于袁绍,方可解徐州危急。”

刘备自然晓得,单凭他自己的实力根本无力正面抗拒曹操,想要退敌只能相求于袁绍。

“主公,可还记得去年之事。”刘宪却是知道袁绍是靠不住的,无论是演艺还是史书,刘备都是空盼了一场。

去年秋季,袁绍起三十万大军兵临黎阳,曹操也自引兵至黎阳。两军隔八十里,各自深沟高垒,相持不战。

对峙两月有余,却不见动静。那袁绍军中许攸不乐审配领兵,沮授又恨绍不用其谋,各不相和,不图进取。袁绍自身也心怀疑惑,不思进兵。

曹操看透了其中奥妙,唤吕布手下降将臧霸守把青、徐;于禁、李典屯兵河上;曹仁总督大军,屯于官渡,自己引着一军,竟回了许都。

“绍性迟而多疑,其谋士各相妒忌,实不足与为曹操所虑。”刘宪虽然知道能撑过去这一仗的几率不大,但他还是想搏一搏。

刘备想起去年的事情,对袁绍的希望也不由得将了三分热忱,问道:“元度可有退敌良策?”

“主公,以宪之见,此战重在一个“拖”字。”刘宪道:“求援于袁绍,自然要走上一遭。然更重要的是凭靠我军自身实力。”

“拖……拖……”刘备低吟两声,似有所觉悟,抬首望着刘宪道:“此字何解?”

“我军于徐州,分布掎角之势,非轻易可败。而袁绍屯兵官渡,常有图许都之心。曹操东征,若能速战速决,拿下徐州,袁绍当不足为虑;然我军若能坚守城池,拖曹军于城下,时日一久,曹操必会退去。否则,袁绍乘虚来袭,兖州何以当之?”

“哈哈哈,此字妙极,此字妙极。”刘宪的话无疑让刘备看到了一丝希望,心头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拉着刘宪激言道:“我得元度,若燕昭王得乐毅。”

这话似乎有点过了,刘宪连忙谦辞,后又言道:“下邳、徐州之军多为曹军旧属,守城还可,用之野战则多败,实因时月不长,众心未服。主公切记此事!”

刘备自然满口应下。商谈言毕,刘备即作书一封,遣孙乾投往袁绍处。刘宪也返回小沛,整兵待战。

且说曹操率二十万大军东征,部下大将除了李典、于禁几个守在黄河边上的外,夏侯惇、夏侯渊、许褚、张辽、徐晃、乐进、曹洪等余下的尽数抵来,帐下文臣谋士郭嘉、荀彧、程昱等也悉数到场。

五队兵马,衣甲鲜明,气势浑雄,望徐州而来。此首当之地,便是徐州门户——小沛。

夏侯惇为第一队兵马都督,许褚、史涣、夏侯兰、韩浩为副将,领兵三万,直抵山阳,望小沛袭来。

闻报夏侯惇率军杀来,刘宪心中骤然一紧,急招雷薄、陈兰二将前来。“我欲死守小沛,然久守不出,众军士士气必然低落,届时军心动荡,不免有失。是以,欲先取一小胜,鼓舞士气,振奋军心。二位将军以为如何?”

雷薄、陈兰二将相对一眼,同时起身拜道:“但听将军吩咐便是。”

“好”,刘宪喜道,随后指点身后挂起的地域图道:“此乃九里山,从山阳至小沛,曹军必经此地,我欲施计………………”



三十七章 九里山下战鼓擂


class="width">夏侯惇督领三万大军为第一队,先锋将官便是虎痴许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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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田猎之事,过去了经年许褚依然耿耿于怀,一想到那个模样白净风雅的小子力气竟不输于自己,许褚就有种想要发狂的感觉。

与刘宪再较量一番,这个念头一年多来一直憋在许褚心头。是以在得知小沛守将乃是刘宪之后,他便立刻就向曹操请了军令,调入了夏侯惇军中为先锋。

许褚一心想找刘宪出口闷气,领着五千兵马行进甚快,刚进入九里山,就听一阵战鼓声响,山弯处杀出一路兵马来。

硕大的“陈”字将旗迎风招展,领兵者正是陈兰。

陈兰率三千兵马在九里山已等侯多时,今早闻得探子细报,曹军五千人即将步入九里山,那军中打着一“许”字大旗,便知道许褚领兵已经赶到。当即点起所部兵马望山口赶来。

九里山第一山——象山脚下,旌旗招展,战鼓声响,两支兵马片刻间就已摆好了阵势。

陈兰军人马虽少,可战地乃山脚拐弯之处,地势不平也不宽阔,人马相挤,战阵施展不开。也相对的消弱了许褚军的兵力优势。

许褚打马而出,大刀指着对面陈兰,喝道:“来将可是陈兰?”

陈兰攥着长枪,打马上前,口中也不示弱,“来将可是许褚?”

怒眼一睁,许褚大声喝道:“陈兰小儿,今我大军至此,尔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陈兰闻言,也于马上大喝道:“守门之犬,也敢犯我疆界,今定叫你有来无回。”遂策马提枪,直取许褚而来。

陈兰心里当然清楚,自己绝不是许褚的敌手,当此次斗将也不需要他拼死应对,只需要应付三五个回合,拍马败走就是了。<<>>

听到自己被骂作“守门之犬”,许褚勃然大怒,口中大呼道:“与我受死来!”提刀杀奔陈兰。两骑交错而过,陈兰长枪未曾递到许褚身前,自己却被许褚一刀削去了帽缨。若非缩头快上一刹,脑袋都险些被一刀砍掉。冷汗顿时滴答了下来,他再也不敢奢望多顶上几个回合了。

二人回马,复又斗了几招,许褚手中大刀招招奔陈兰要害而去,陈兰根本就抵挡不住。三个回合后,再也支持不住,拨马望回而走。

许褚在后见了,如何能放其逃跑,大刀向前一指,身后五千兵马齐发了一声喊,便向前冲杀了过来。

奈何陈兰一心保命又见机的早,此时已然逃出了几十步。随着他的败退,所带的三千兵马也纷纷崩散逃离。

许褚领兵在后,掩杀过来,一路追杀了十余里,直到沙虎山下。

一路追杀,曹军阵势已乱,气力更有些不及。看着没于前山的陈兰军,许褚勒住了战马,正要传令全军整队慢行。耳中又听到了一阵战鼓声响,就见沙虎山上突然站起了二三百人,片刻后依然多出了百十个火把。

一个个装满了杂草、枯木的藤笼,被火把引燃后,被这些人推下了山腰。山脚处的荒草也随之引燃,曹军阵中瞬时火光四起。

许褚心知己军中计,忙令亲随传令后军灭火,自己引周边数百人前行戒备。防止陈兰反身杀回。

荒草虽多却不经烧,这场火势看似不小,实则对曹军损伤不大。只是这五千曹军一路奔杀,多有疲惫,骤然遇火,当是惊慌失措。

“杀啊……”早早的便伏于沙虎山、小孤山之间的雷薄,见得沙虎山下火起,立刻点兵从曹军后方杀来。

慌乱之中,许褚后军被冲的溃不成军,军士自相践踏,死者无数。许褚听到后阵杀声起来,忙带兵赶去,想要抵住雷薄。

他这一去,前方的陈兰也顺势杀回,前后夹攻,五千曹军只有许褚仗着超群武力领着身边百十亲卫突杀了出来,余下的非死即俘。

且不说陈兰、雷薄二将收拾兵马转回小沛,但说刘宪此刻,他正引兵于九里宝峰山的山谷之中,前面有一片树林遮挡。

大约在两个时辰前,许褚引军追杀而过,刘宪却动都没都,因为他的目标并不是这个虎痴。

时间再过了一个时辰,一队曹军走过,人马在两万左右,统兵大将一身金甲,显然身份极贵。身后竖着一杆大旗,上面书着“夏侯”两个大字。

独眼夏侯惇,“父精母血,不可弃也!”,一句话名传后世两千年!

等,就是一个“等”字。直到刘义绕道给他送来了许褚大败的消息后,刘宪还是没等到自己的目标。

时间转到午后,探马终是回还。刘宪连忙唤其入内,急声问道:“可探得曹军后队?”

探马答道:“回禀将军,夏侯惇后队人马已经到了山前,最多一个时辰就会转到。”

“这路兵马约有多少人,何人领兵?”刘宪心里清楚,如果先前的探子打听的确切的话,后队人马就是在五千左右了。

那探马忙会道:“后队兵马约有五千余人,将官打的是“夏侯”旗号,兵马多数在押运粮草辎重。”

“辎重,辎重”,刘宪眼中精光一闪,自己终于等来了猎物上门,挥手退下了探子,立刻招来了手下众将。

夏侯兰,虽姓夏侯,却与夏侯惇不在一族,乃是常山真定人氏,赵子龙的老乡。追随曹操多年,现如今也做到了将军之职。

此次兵发徐州,夏侯兰只当是走一遭路而已,刘备的那丁点实力,他根本没放在眼中,也就是刘岱、王忠那两个蠢货才会空拥大军五万,而依旧兵败被擒。

夏侯兰所率五千兵卒,主要任务就是押解粮草军资,路上的行程比不上夏侯惇众军,更比不得一心出气的许褚。

施施而行,不急不躁的,后队兵马与夏侯惇众军已经拉开了三十余里路。

押粮车千辆,夏侯兰领亲兵走在最前,刚入了宝峰山,就见擂鼓声中山谷处赫然杀出了一支兵马来。

因山路崎岖难行,而拉成了一条长蛇的五千曹军,立即被突杀而来八千兵马截成了大小不均的十几段。

双方一接战,曹军就已经陷入了万劫不复之地。

刘宪率亲兵直取夏侯兰而来,走马战了**个回合,一刀斩夏侯兰于马下,然后纵军烧毁了数万斛粮草军资。

夏侯惇军中,望见西北上火起,正惊疑间,得败军报来:“粮草被劫!”急命韩浩坐镇中军,自己连同史涣领军去截大路,正遇刘宪烧粮而回,双方接战不久,刘宪引军遁入山中,绕山路连夜赶回了小沛。



三十八章 困守小沛


class="width">前后两战,两军皆失,小沛城池尚未见到折兵便已有万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夏侯惇心中的怒愤可想而知,可偏偏眼下局面危机,他只得求救于曹操。

后队粮草辎重悉数被焚烧一空,军中粮秣只能支持两日的时间,后队大军若还不到,那他就只能领兵败退而回。

曹操此刻率大军正行到山阳,得夏侯惇信后,惊讶之余连命夏侯渊率军突进,自己连同文武众将也起兵望徐州赶去。

等曹操抵近小沛后,却发现夏侯惇、夏侯渊两军五万余人赫然在远离小沛城池十余里处扎营。

招来相问,这才得知刘宪在曹军到来之前不仅砍光了小沛城池三十里内所有的树木,还把百姓悉数迁往后方,更把一眼眼水井全部填埋。

夏侯惇、夏侯渊领兵出了九里山之后,第二天上午就望到了小沛,五万余兵马把小沛围了个水泄不通,夏侯昆仲连同许褚,曹营的三个超一流悍将,轮番叫阵。

任曹军满口秽言,刘宪是一直避守不出,直到了中午,曹军退后五里,准备安营扎寨生火造饭之时,这才发现小沛城池周边十里之内不但找不到一颗可做木墙的数目,更找不到一口活井,距离他们最近的水源竟然是小沛城下的那道已经上了冻的护城河。

饥渴交加之下,曹军士气不由得大为低落,刘宪却在此时领兵杀出,两军乱战一同,曹军五万兵马却被城中的万余兵丁击退了五六里。

那一战之后,夏侯惇、夏侯渊算是恢复了正常心理,兵退二十余里,安营扎寨之后更是派出大量斥候打探小沛周围的情形。<<>>

之后曹军是走一路,挖一路井,稳步前行,两天下来推进到了距离小沛十一二里的地方。

“此战败军丧师,又折损大将,悉我之过错,惇甘愿受罚。”夏侯惇跪拜在地,脸上没有了九里山时的怒愤,而多了一丝坚毅。

管中窥豹,就凭这坚壁清野的举动,夏侯惇就知道刘宪“诡计多端”,不是个善茬子。自然也没了九里山之败时,败于无名小卒的尴尬与愤怒。

胜败乃兵家常事,败给一个相称的对手,并不是一件多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

曹操上前扶起了夏侯惇,温声道:“元让不必内疚,胜败兵家常事,何须放在心上。”虽然折损了一万余人马让他也好一阵子心疼,但想到那次田猎时所见的那个英姿少年,曹操心中却有生出了一丝爱才之意。“来人,去许都传刘弘前来军中。”

曹操此话一出,帐下文武顿有有人会意过来。郭嘉上前一步,“明公是想招降此子?”

“呵呵”,曹操一捋胡须,笑道:“正是如此。此子二兄现在许都,真是天予我也。”

“如此,小沛只需一员大将领兵看守既可,明公可率大军绕过小沛径取徐州。”程昱因为与刘家有点渊源,对这事情自然要上心一点,“徐州若破,刘备遭擒,则下邳为一无根浮萍,风吹即倒。届时,大军合围小沛,由不得刘宪不降。”

“仲德之言甚合我意。”曹操环视帐中众将,“那位将军愿看守小沛?”

“末将愿望。”曹操话意还未落下,夏侯惇、夏侯渊、许褚、乐进四将就挺身而起。

“哦”,曹操目光扫视四将,最后落在乐进身上,嘴角露出了笑意。夏侯惇知礼而刚烈,能堪重任,可他毕竟刚在刘宪手上吃了大亏,曹操担心他报仇心切;夏侯渊,恃勇而刚,以勇为本,虽行以智计而不长,适于野战而非围城;唯有乐进,武力既弘,计略周备,临战临功,皆可制敌。(许褚就不说了,让他领兵……太BUG了)“元让、妙才还是随我征讨徐州,小沛便有文谦留守,仲康……,也留下吧!”看着许褚一脸渴望的神色,曹操心中好笑,也就同意了下来。

二十万大军围困小沛,对守城将士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就是刘宪自己望着城外黑压压一大片看不到边的营寨,也是生出了一股无助之情。

好在曹军主力在小沛停留的不长,第三日就绕过小沛一路向东开去,留下的只有乐进、许褚统领的四万余兵马。

看到曹军主力向东开去,刘宪心中说不出是喜还是忧。十几万大军远去,自己不用再担心被曹老大领着手下一彪马仔群殴,是一件好事;可是曹军主力东去徐州,万一刘备、张飞守城不果,会产生什么后果,他自己都说不清。徐州不是小沛,万一刘备、张飞落进了曹操手里……没想到这一点刘宪就冷汗直流。

要给自己找个事情做作,也要振奋一下城中被曹军威慑下降的士气。当天下午,刘宪领着三千兵马,出了小沛,冲到乐进大营之前耀武扬威,扬言要挑了乐进。

乐进见刘宪舍得出城,高兴之余也生出了几分怒气,有本事前两天怎么不出来,现在大军一去,就跑来耀武扬威,传扬出去到底是让人说你欺软怕硬的好?还是说我没被你放在眼里?

当即点了五千兵马应了上去,二人也没多搭话,勒马盘刀就战在了一块。对付乐进,刘宪感到了一丝吃力,这家伙要比陈武强上一筹。

战了四五十个回合,刘宪拍马走回阵中,道了两句场面话便领军撤回小沛。从这天开始,刘宪隔上一两日就挑逗一下乐进,双方斗将,刘宪开始时稍处下风,可三次过后就同乐进打的有声有色,丝毫不落下风。

从十月中旬,一直到十二月,二十来场高水平的实战,让刘宪的实力飞一般的上升,如今的他就是面对许褚也能硬撼七八十回合,已经稳稳地迈入一流武将之列。

步入十二月中旬,刘宪第三次迎来了他二哥刘弘,除了老一套的劝降之外,刘弘还给他带来了一个极为震撼的消息——徐州失守了。

曹操围困徐州一个多月,针对城内守军多是曹军旧属这一漏洞,连施妙计,一支支利箭裹带着劝降书越过城头散进了整个徐州。对刘备不抱希望的豪门大族,以及军心震荡的部队,两两联合之下,让刘备再一次尝到了失败的滋味。

张飞不知所踪,刘备、孙乾投往河北,事情似乎都回到了原本的轨道!



三十九章 冰城拒敌


class="width">阴云布合,鹅毛样的雪花乱飞飘舞。www.65txt.com-====-

刘宪矗立于城头,看着那辆慢慢隐于雪中的马车,心中念道:二哥,别了!

这是刘弘第五次前来,带来的最新消息就是——关羽三约降曹。

事情都回到了正轨上了,剩下的就只有自己这个不速之客了。

曹操的气量不小,但刘宪知道,自己的连番拒绝,已经快让这个绝世枭雄恼羞成怒了,今日刘弘归去后,怕兄弟俩再无见面之日了。

除非,有朝一日刘宪能领兵攻下许都,而那个时候刘弘还能活着。

飘落的雪花很快就覆盖了刘宪全身,还在慢慢侵蚀着刘宪的面孔,眉毛,鬓角,以及下巴处刚刚蓄出的短须,很快都沾染了白白的雪花。

刘忠、刘孝、刘义三大家将立在刘宪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刘宪身上发出的那股沉寂的气息压的他们都快喘不过去来了!

似乎是过了很久,刘忠三人才听到刘宪平静的声音,“传令雷薄、陈兰二将,速到府中商议。”

长吁一口气,白白的哈气喷出了很长很长,刘宪转身走下了城楼!

回到城中府邸,刘宪刚拍去身上的雪花,夹带着一身风雪的雷薄、陈兰二将就已经赶到。刘宪很反常的带着雷薄、陈兰进了后院的一间偏室,而不是落座平日见客的大厅。

这间偏室面积并不大,正中间放着一个四方形的矮桌,两侧还留有两套被褥,从痕迹上看显然有人睡在这。

墙角四周各放着一个火盆,屋里很暖和,三人一进去,解下披风,还没挂好滴滴答答小水珠就顺着发髻滴在了地面。

刘宪很随意的坐在了矮桌一侧,伸手一挥,没说话意思却很明白。

雷薄、陈兰心中有点奇怪,但也没谦辞,落座的时候只是有点不自然。

“曹军,明天就可能攻城了。”说话时刘宪一直在看自己右手的掌心,哪一条皱纹是命线,最短的那条么?

“二位将军……会不会怪我?”刘宪自嘲的一笑,眼睛看向雷薄、陈兰二人,平日精光炯炯的眼睛,现在却有点黯然失神。

城外头那二十万曹军,就像是泰山一般压的刘宪喘不过起来,直不起腰来!他不是神仙,也不是白痴,眼下的必死之局,刘宪没那个能力去解开。除非袁绍也被穿越者附体了,在此刻起精兵强将趁虚南下。

雷薄、陈兰从军的岁月都快比刘宪活的长,两个老油子自然清楚刘宪话中的意思。相视一眼,纷纷摇头苦笑,“既然无意投效曹操,那早晚就会等到这一天,怨不得你。”

“二位将军看的真开”,刘宪听的出这是二人的真心话,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大敌当前能同仇敌忾自然是好事。想到远在襄阳的那道丽影,刘宪心中不免惆怅,“你们……家人……”说不下去了,刘宪支着右手,想要比划什么,最后还是无力垂下。

雷薄吸了口气,峻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温和,“早就安排妥当了,现在都去了荆州,在那里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哈哈哈,哈哈哈”,刘宪发现他们三人还都有一丝相通之处,就是把后事都安排到了荆州。笑声过后,刘宪用力的锤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觉有点发闷。

“来人,把东西端上来。”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刘宪有些颓废的倒在地面上,旁边就是他昨夜睡觉的被褥,那一晚,他和刘弘在这里谈了很长很多!

刘忠、刘孝、刘义,三人分别提着食盒、酒水进了偏室,片刻后摆下了一桌子,然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种吃食,雷薄、陈兰从无见过,他们往日进食都是独具一案,哪里像这般,三个人围着一个矮桌。

刘宪不管雷薄、陈兰二人诧异的表情,为他二人斟了一樽酒后,自己举着所剩不多的小酒坛,说道:“今日我三人不理他事,只管一醉方休。”

一小坛子水酒转眼间就被三人喝了个精光,刘宪随手把空了点酒坛扔到一边,一边扯开另一个十斤重的大酒坛子,一边用手指着桌上的熟菜,颇为自得的说道:“二位可尝上一口,味道绝非你等往日可食得的。”

来自后世的刘宪,说吃过的东西自然不是现在的汉朝人能比的,在这方面可谓见多识广的他,早在自己的小班底建立前就培养出了几位自己的专用厨师。煎炸烹煮,做出的味道远胜此时的水平。

刘宪培养出的厨师,至今为止他只赠给了他大哥刘昭,二哥刘弘,以及远在襄阳的刘基、貂蝉,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两个厨师虽不是最出色的,却也让雷薄、陈兰馋掉了舌头。

什么时候醉倒的,刘宪不知道,当他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阴黑一片,“啪啪”,在脸上拍了几巴掌,让自己清醒一下。

起身走到外间,立刻被守夜的刘义看到,赶忙招呼下人打盆热水来。

不过在端到刘宪跟前时,木盆中的水只是微微冒着一丝热气罢了,好在食盒里的东西还热气腾腾。刘义讪讪一笑,向刘宪抱怨道:“这鬼天气冷的了古怪,连水井都蒙了层薄冰。”

“天这么冷,结冰也是正常!”笑了笑,刘宪净了手脸,刚要端起乘好的米粥,突然僵住了身子。整个人似乎愣住了一般,脑海里不足的回想着两个字,“水,冰……水,冰……”

“刘义”。刘宪愣了好久,回过神后他脸上带着一丝微笑,问道:“你说,如果把水泼在地上,要多长时间才会结冰?”

刘义自然发现了刘宪的呆愣,但他没有去打扰刘宪,直到刘宪开口发问,这才回声,“若是井中的冷水,片刻之间就能结成冰;便是滚烫的热水,也用不了一刻钟。”

两眼直愣愣的望着屋外的漆黑夜空,刘宪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军上下取水浇撒城墙。”

不再去管刘义,此刻刘宪的内心已经被死里逃生的喜悦充斥的满满的了!

刘义不是笨蛋,想到其中奥妙,精神当即一阵,“是,公子。”

“注水冰城,注水冰城”,自己可真是一个笨蛋,竟然没想到这一点。刘宪心中兴奋之余,也在暗骂自己。



四十章 巧设连环


class="width">大雪在黎明之际停了下来,天地间一片白芒世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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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着陷没脚踝的积雪,十万曹军士卒从四面八方向小沛合围而来。就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叶孤舟,小小的沛县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一**人浪拍压的粉碎。

然而今天小沛守军的表现与以往畏惧的神情截然相反,他们甚至是面带笑容的看着远处杀来的一队队曹军,没有一点的紧张之色。

西城楼门,刘宪、雷薄、陈兰三人竟然在众军环绕下摆下了一桌酒席,还是昨夜的那种四方桌,只是桌腿高了不少。

主菜换成了一个小方鼎,下面炭火飞腾,却是被刘宪拿来暂作了火锅用。小方鼎周边排满了一盘盘羊肉、鱼片和不少的豆腐,寒冬腊月没有那么多的蔬菜,肉食确实不缺。

三人一边饮酒进食,一边冲着城下的曹军指指点点。

主帅轻松自如的表现令本已经放松了不少的守城将士,更加没了负担,原本萎缩了下去的士气,也在曹操大旄来到城下的那一瞬间回升到了最沸点!

曹操能感觉到自己部队士气的低落,就连剽悍无双的许褚都有些垂头丧气。确实,当面对着一座晶莹剔透的城市时,任你如何强横,心中也会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力感触。

“哈哈哈,好个刘元度,好个刘家子。”曹操留下一阵仰天长笑后,率军缓缓退去。

看着不改豪迈英武的曹操,刘宪知道,万里长征今天不过是刚走了第一步,难熬的日子才开始。

二十万曹军主力在退去前,也学着刘宪的法子围着小沛筑起了一道丈余高的冰墙,牢牢地把刘宪所部围在了城中。

刘宪唯一能够自得的就是小沛城内一年半载里不觉粮食吃,在曹军到来之前,从徐州各地至少调运了不下七万斛粮米,加上城内原有的储量,十三万斛粮食,足够城内兵马一年半之需,便是算上小沛城内的六千余百姓,也能撑过去一年。

而开春之后,三国年间影响天下大局的三次战役之一——官渡之战,就将开启,曹操主力都放到了黄河边上,自己瞅准时间不见得逃不出去。

再说城外的守将已经换成了臧霸,这人虽然也是名将之姿,可对刘宪内心的压力却要远小于乐进。而且原先的精锐人马也多调往青州,如今城下只留了两万余人。

待冰雪消融之后,刘宪有很大把握能突围而出。刘备、关羽、张飞,桃园三兄弟已经各自回到了“历史”轨迹,可寿春的简雍、糜氏兄弟又该怎样?刘宪真的很为这几个刘备的老臣感到担忧。

淮南距离徐州一步之遥,依曹操的秉性他是绝不会留一个尾巴在那放任不管的。而寿春又无善于统兵作战之士,只需一员大将带上两万精兵就可举城而下。

想到之前在淮南屯田所住的准备,刘宪长叹一声,为他人做嫁衣,这滋味真让人窝火!

冬去春来,冰雪消融,时间的脚步是不会因人因事而停留的。

看着慢慢露出的城墙本体,刘宪知道真正的血拼即将到来!

臧霸没有留一丝可乘之机给刘宪,早早的从徐州各地调来了万余人马,使得小沛城下曹军兵力总数保持在两倍于城内。

而云梯、井阑、吊斗、望车,大大小小的攻城器械也源源不断的从各地运送到此。

在冰天雪地里窝了三个月的曹军在春日到来的第一刻起,就像小沛发起了最猛烈的攻势。

攻城器械,刘宪不怕,只要不是霹雳车,任你在牛逼也要挨近了才能发挥作用。小沛城内储存的一坛坛麻油就是给它们准备的,任你体积在大,一二百支火箭也能把你烧成一堆灰烬。

十几日间,小沛城下每日少则五六战,多则十余战,双方就像是两头张牙舞爪的怪兽在贴身肉搏,爪牙之间,血肉横飞。

短短半个月的厮杀,刘宪折损了近两千名士卒,再上受伤的,人马几乎损失了三成。

而城下的臧霸军也不好受,刘宪部搏死一斗的血性也让他们磕了个头破血流。近乎四倍于守军的伤亡,让臧霸手中的实力锐减了一半还多。

孙子兵法有言: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

臧霸手中兵马两倍于刘宪,强吃硬打,伤亡惨重自然很正常。

“公子,城中利箭只有不到二十万支了。”刘孝一只手臂吊着,另一只手上则捧着一卷书简,上面记载的就是连日来城中物质的消耗。

麻油、盾甲等物资都还可支持,但箭矢却支撑不了几日了。

这半个月来虽然连续打退了臧霸军的进攻,也用火箭烧毁了不少的井阑、吊斗等攻城器械,形势好似一片大好,实际上却隐含危机。箭矢的消耗太快太多了,城内原本储存的五十万支利箭,才半个月而已就用去了三十多万支。

守城御敌,弓箭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有箭则能守城,无箭则旦夕难保。

臧霸麾下的部队可以随时从青徐二州抽调而来,损失调的攻城器械也能再次补充,这半个月的厮杀并没有伤着曹军的根本。

可相对的小沛就完全是两个样了,小沛如今的处境绝对是孤立无援,城内的士卒死掉一个就少一个,物资用掉一点就少一点,根本就无从补充。

一想到那没了顾忌后源源不断涌上的曹兵,刘孝心头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刘宪脑子里不停的翻转着上辈子看过的战例,要想个办法出来啊?

箭,箭,城里头造不出来的利箭。“草船借箭,诸葛亮”刘宪脑子里不多时就想到了这个演义中的经典片段,“有些不妥,但也可以拿来一用。”

“慢着,好像还有一个战例。”刘宪脑海里竭力回忆着,这个战例不同于虚构的演义,而是历史上真正发生过的。

很精彩,很漂亮的一战,与那位相比,自己现在所面对的局势已经是好在天上的了。

“来人,请雷薄、陈兰二将前来。”刘宪唤过身边的亲卫,吩咐道。

昂首目立,在这一刻刘宪身上充满了自信!



四十一章 计破臧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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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

帐外的一声报叫,惊动了将要歇息的臧霸,原本心中就有些郁气的臧霸顿时眉头皱成了一团,恶声道:“进来通禀!”

那小兵想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事关重大,由不得他不来禀报,“启禀将军,我队发现小沛东城头隐有不少兵马聚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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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紧地勾着头,那小兵大气都不敢出。

“哦”,臧霸心中略惊,莫非城内想有动静?“可曾通知了东门的孙将军?”

“另有通禀。”

“嗯”,挥手退下了那小兵,臧霸不敢懈怠,起身披了盔甲,引着大营两千弓手,来到了东城门。

就见东寨将官孙观已经督领兵马隐到了东城不远处,两军合二为一,人马不下五千人众,弓手三千余。

夜色渐深,小沛城头上黑压压一片,臧霸忽然隐隐约约的看到有百余穿着黑衣服的敌兵,沿着垂下的绳索慢慢的爬下墙来。而城头之上,人影憧憧,还有不下千人。

臧霸当即断定这是刘宪遣兵欲以偷袭,随即下令手下三千弓手向城头放箭。一时之间,城下万箭齐发。

骤然发出的箭雨让城头的刘宪军慌乱不已,随之传来的还有阵阵凄惨的嘶吼哀叫。

近二十轮的箭雨覆盖了小沛东城头每一寸空间,五六万支利箭射出,换来的就是一片死一样的的寂静,东城头上已然没了音讯传来。

在城下蹲守了两刻后,臧霸、孙观相视一笑,始领兵各回营寨。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臧霸再次被吵醒,正对大营的南城门处发现敌军活动,似乎是在重复东门,臧霸军乱箭齐发之下,一阵阵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而复始,这一夜之间上至臧霸下至随军的民夫,曹军大营近两万军民根本就没能安心睡觉,先是东门后是南门,再接着是西门,最后又回到东门,曹军是一夜四起。

若是真的能杀伤一两千敌军,臧霸虽然疲惫欲死却也乐得高兴,可让人气闷的是,等到天色渐亮,他得到的消息却是——射了一夜草人。~~~~

天色大亮,曹军围城士卒这才发现小沛三面城墙上所挂的全是草人,上面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箭矢。

刘宪乐的让城内将士轻松一下,也好振奋一下士气,在天色明亮之后遂令手下士兵大声喊道:谢臧将军送箭!谢臧将军送箭!

虽然有些“抄袭”的嫌疑,可现在“猪哥”还在襄阳躬耕种地,自然不可能跑过来找刘宪讨个说法。

臧霸一夜之间送了十几万支利箭给刘宪,心中本就气苦,现在又被刘宪予以羞辱,这等奇耻大辱,他如何甘心!

然而这一夜间曹军上下不得休息,现在天色已亮也多是无精打采,而且受此戏弄军中士气大衰,臧霸就是想立刻挥师猛攻,看到营中的情形也只得暂时按捺下。

当夜刘宪故技重施,然而效果不大,曹军都已有了戒备。臧霸苦思之下,也是困于现今兵马伤亡惨重,索性撤了东(孙观)西(吴敦)两座营寨,积兵于小沛南门。

另外就是连番下令,抽调徐州各郡县大半的兵力,再次筹集了将近两万人马。几日之后臧霸军连番血战折损下的兵力不但得到了补充,更有所加强。若不是他还要防备东海郡反复无常的昌豨,他还能再抽出一万人马来。

臧霸整军备战其间,刘宪也每日夜间都令士卒吊一吊草人,时不时还放下几十个勇猛之士,挥刀相向,杀的曹军夜间围城士卒是胆战心惊。

不过这等小战,放在臧霸眼中却是刘宪黔驴技穷的表现。一连十多天,不但臧霸习以为常,就连夜间围城的曹军士卒也渐渐适应了刘宪的小动作。

天色再次陷入黑暗,刘宪望着不远处的臧霸大营,凝重的脸上显出了嘴一抹嘲讽。为了这一刻他已经着手布置了十多日,也算是对得起臧霸的名头了。

胜败生死,在此一战!眼中精光一聚,刘宪一掌拍在了城垛。

“孝远,今夜一战我军能否全胜,就全看你了。”刘宪的目光落在身侧一名三十多岁的壮汉身上,皮甲外套着十个小瓦罐,这般装束让这个剽悍猛士显得有些臃肿。

丁仪一脸肃穆,闻言上前迈出一步,双手抱拳,沉声答道:“请将军放心,丁仪就是死,也要把臧霸的大帐烧成灰烬。”

丁仪,庐江安丰人。原是庐江军中百人将,追随陆康死守皖城两年有余。皖城被孙策攻陷后,丁仪逃具回乡。

后刘宪率军攻略庐江之时,丁仪投入军中充任都伯之职,后屡立战功现已督掌一曲。

刘宪注意到此人还是在九里山之战时,丁仪一杆铁枪横行曹军之中手下硬是没有三合之敌。

从那之后,还是牙门将的丁仪算是入了刘宪的眼睛,几番接触之后,刘宪发现此人不但武艺不错,还粗通兵略,较之雷薄、陈兰也不逊色。

几番调整之后,丁仪所部虽还是五百人马,可士卒多是刘宪军中精锐,战力放眼全军也就亲兵营还能压过他们一头。

狠狠的拍了一下丁仪的肩膀,刘宪压下心中的感慨,环视身后诸将,说道:“今夜之战若能全胜,我军明日就可挥师南下,徐州各郡县再无兵马可困住我们。”

“可若仅是小胜一场,臧霸来日还能整兵复战,我军就只能困步小沛。此中上下之别,你们心中清楚的很。”举拳一握,刘宪低沉的声音透着一股无声的激愤,“我军现如今尚不足一万五千将士,能战者不满一万三千人,今夜血战后会有多少将士埋骨受伤?”

“困顿小沛,我们就算能再次打败臧霸,那时还能剩下多少人马?还有足够的兵力让我们踏破南下各郡县的阻截么?”

“此战全胜,我军可生,众将士可活命;若不得全胜,只能困据小沛,全军上下难逃一死。”刘宪在战前很少这样长篇大论的说过,特别是句句都提到生死,“我还不想死,所以,今夜我军必得全胜!”

眸子里精光四射,脸上充满着煞气,当最后一句话飘落时,刘宪浑身霎时间透出了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在与臧霸血拼半个月后,刘宪才发现自己早前想的太过想当然了,官渡之战时曹操就算把主力都放在黄河,可凭徐州各郡县的留守兵马也能把自己耗的一干二净。到时候纵然自己能侥幸逃出小沛,又有什么意义?现在这城中追随自己的一万多将士,他们的命在自己眼中可不是一堆能随意舍弃的数据!

只有彻底击败臧霸,全歼城下的四万曹军,自己才能放心的带着追随自己的部下,带着数千伤病,踏向淮南!

城下的曹军大半都是各郡县新建的守备部队,战斗力、组织性要远差于曹军的精锐。且编制杂乱,想要彻底纳入臧霸军原有的体系,不是一两天就可以办得到的。

这一点,为自己的计划生生的加了块重量级砝码。求生,求胜,心中剧烈的**,让刘宪充满了不可抑制的战意。

雷薄、陈兰二将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刘宪左右,冷肃的面上充斥着让人心悸的杀气,刘宪语音落后,二将语气昂厉的吼道:“全胜,此战全胜!”

“全胜,全胜!!”无言的骚动激荡着城头众将!

丁仪第一个缀下了城墙,紧随着就是他部下的五百精锐,一声未响,已经全数落了下去。五百悍勇之士,在第一时间击溃了南门守夜的曹军,趁着臧霸军尚未反应过来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曹军大营发起最猛烈的袭击。

一罐罐麻油被他们随手扔向曹营密密麻麻的军帐、木栏,接着就是挑散照明用的一堆堆篝火,冲天大火在最短的时间内在前营燃起。

在火起的第一时间,小沛南门洞开,刘宪亲帅五千精锐正面突击臧霸大营,雷薄、陈兰各率一部从左右两侧夹击曹军大营中部。

四万曹军瞬时大乱,尤其是前营万余人不辨敌我,自相冲撞践踏。臧霸从梦中惊醒,见帐外火光冲天,众士卒乱作一团,四处逃窜,自知大事已去,但犹妄想稳住后阵,可慌作一团的前营溃兵,胡冲乱撞,彻底覆灭了他的念想,在乱军中寻得孙观后,二将仓皇逃遁。



四十二章 李通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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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率身后亲卫直捣曹营,一马当先从臧霸大营寨门一直杀到了后营屯粮之处,乱军之中寻不到臧霸身影,只得领兵向大营中军杀去。

途中正遇到丁仪与吴敦死斗,刘宪驱马上前接过手后,不及十合斩吴敦与马下。之后,再也没见过曹营大将。

这场厮杀直到天明才渐渐平息,刘宪清点自家兵马还有一万两千人,其中伤者有近两千之多。

一夜激战,刘宪虽未曾斩了臧霸却也灭了他手下大半数的兵马。全军上下歼敌三万余,其中生俘曹军足有两万之多。

如果徐州还在刘备手中,刘宪会毫不犹豫的把这些俘虏尽数接收,可现在他是四面皆敌,处于孤立无援之境。

从中收揽了两千多刘备旧部,刘宪大手一挥,全军齐上,一个时辰内把余下的一万八千余俘兵全部变成了伤兵,每人大腿上都狠狠地挨了一下。

杀俘,刘宪还做不出来,可也不可能白白的放回去,想来想去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绊住臧霸追击的脚步。

带上四千伤兵,以及将近十万斛粮食,刘宪领着这支行军速度超低下的部队踏上了南下之路。那一万八千名伤兵被他甩给了小沛城内的居民,多出了数万斛粮食也都散给了他们作为补偿。

刘宪已经从俘兵口中知道了徐州的情形,臧霸这次大败之后,除非是把青州边上的部队撤出来,不然的话他根本凑不出一支足够给自己以威胁的部队来。

不过,好事之后还有坏事等着他。寿春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夏侯渊攻陷,糜竺、糜芳、简雍已经在夏侯渊兵临城下之前带着兵马和钱粮退到了合肥。

寒冬腊月,如非必要实在不是兴兵作战的时候,曹操在寿春放了两万兵马,并没有一鼓作气打下合肥,而是召回了夏侯渊,抽调阳安都尉李通任九江太守,又命仓慈任绥集都尉主持屯田事宜。

刘宪率军南下,屯兵寿春的李通就是最大的一只拦路虎。

李通,在刘宪的记忆中这个人的印象很是模糊,他的一些事迹也是早前命人收集才得知的,并不是从前世带来的。

这就像是在说明一个事实,这个人名气不是太逆天,撑死了也就是另一个“臧霸”。

比起曹老大手下的那票嫡系,这李通还差上一截。

似乎是在给自己寻找心灵安慰,反正这么一想,刘宪内心就不怎么紧张了。毕竟现在他也是薄有资本,小胜了夏侯惇一把,又完胜臧霸!

暗中派遣刘孝前往襄阳,刘义前往河北之后,刘宪遂率军望南而去,部队行军速度很慢,不仅是因为那数百名重伤员,还有那十万斛粮米和那大量的皮甲、枪戟,小沛城下的缴获可不仅仅是两万俘虏,还有臧霸从徐州各地调来的数万斛粮食以及以万计的皮甲、长枪、铁戟。

大批的云梯、井阑、吊斗被刘宪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而那两千副铁甲也被他在第一时间内装备给了手下。

没了随军的大批民更,押运粮草和物质的事情只能由刘宪手中的士卒来完成,如此一来行军速度自然就愈见缓慢。

一万多大军沿途南下,自然不是徐州各县所能抵挡的,萧县、灵璧、泗县、下蔡沿途莫不洞开城门。是以,这一路行军虽慢,全军将士却修养的甚好。

特别是在灵璧时,刘宪得知臧霸返回了青州前线,心中也是松了口气。行军之中,更见得舒意。

只是让刘宪感到郁闷的是,他沿途路上招人打听张飞下落,还有“古城”这个地名,却都是一无所获。

这也只能怪他记忆力不好,忘了张飞兵败之后曾在芒砀山驻扎了一个多月,那古城也是他因借粮不得才打下的。找人打听也该往芒砀山周边去。

出了下蔡地界,往南不多远便是寿春城,两地之间夹着一道淮水。

刘宪不敢疏忽大意,大军屯驻下蔡,派遣不少探子过河打探,返回的消息却是李通此刻刚回师成德,寿春城内只有不足四千守军。

寒冬刚过,李通便点起了一万五千人马杀奔合肥,与糜芳在合肥已经绞杀了一月有余。前些日子得到徐州信报,言臧霸大败,刘宪领兵正往寿春赶来。

糜芳兵马少于李通不少,士卒战力更是不及,若不是合肥易守难攻,早就被李通得手。

一个对月的缠杀,合肥城已经是摇摇欲坠,李通心有不甘,是以直到刘宪领兵到了下蔡他才撤军望寿春而回,现今刚到成德,距离寿春还有两天的路程。

如此大好良机刘宪怎会错过,当即令陈兰守下蔡,自己会同雷薄率八千健卒横渡淮水,击溃了守渡口的五百曹军之后,直奔寿春杀来。

刘宪没妄想能击破寿春,兵临城下之时他连佯攻都没做一次,直接转到寿春西北数里外的淮山。

李通率一万兵马一路急行,在刘宪兵屯八公山的第二天上午就赶到了寿春。刘宪得报后,令雷薄率三千人伏于寿春城南,自己点了五千人在距离寿春十里处以逸待劳迎头给了李通一痛击。

李通所部虽然一路疾行赶来,士卒体力消耗颇大,但毕竟两倍于刘宪所部,人数上优势太明显。而此战也非斗将,靠的是部下兵马的战力,刘宪与之纠缠至黄昏时分,见一直未能击溃李通,自得鸣金收兵,向淮山方向退去。

路过寿春城下时,望见雷薄所部正立于寿春南城,身后的战场伏尸累累,阵中士卒也多有损伤,显然是与留守寿春的仓慈恶战了一场。

两部合二为一,望淮山而走,回到营寨清点兵马,剩了六千余,心中不觉郁闷!

李通挨了当头一棒,兵马损失也不小,算上城内仓慈所部,今日一战折去了近五千兵马,心头暗恨之余也只能兵入寿春不提。

刘宪屯兵之地淮山,历史上似乎不见痕迹,由来也不过是因为地处淮水中游。然此山的另一个名字在历史上却是极为响亮,八公山,一百八十年后,淝水之战时东晋八万北府兵的屯兵之所。

刘宪并不知道被自己踩在脚下的山头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八公山,但是他发现此山方圆百余里,山势绵延,一脉四十峰,地势很是峻极。

自己拥兵六千于此,若固守营寨完全不用担心寨破兵败。但要是一直就这么守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想法子让李通主动出城才行。

对于寿春城,刘宪原没什么野心,他只是打算领兵退回合肥,有了落脚之地再图后事不迟。

可现在看来,事情大有转机,刘宪也从中看到了一丝重新夺回寿春的希望。曹操只留下了两万兵马于李通,他又在合肥与糜芳厮杀了一月有余,攻城战中损失个四五千兵马也很正常。这样一来,加上前日一战,寿春的曹军就只有万余人马,还要少过自己很多。

未尝不是夺取淮南的良机!

在帐中盘算了良久,刘宪感觉只凭借淮山营寨的这六千多人马,他并没多大把握能正面击破李通军。想要攻破寿春,说是有点异想天开也不为过。

用计,挠破他的头皮,也没想出什么法子。

自己固守营寨,李通也窝在寿春城,万不会主动来袭,谁也奈何不得谁!

领兵出山,寿春兵马**千之众,正面相抗,取胜的可能性很小。毕竟留守寿春的这两万曹军都是从兖州、豫州调来的主战精兵,远非小沛城下的那些新组建的郡国兵可比!

“来人,传令陈兰,命其率部于徐县(近蚌埠淮河北岸)渡河,取曲阳、钟离,直下成德。”望着山下的寿春城,刘宪嘴角挂上了一丝冷笑。“不出来,我就逼你出来!”

“除非你只干守寿春一城,而弃九江诸县而不顾!”



四十三章 风云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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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妈龟孙呐!”看着不远处的寿春城,刘宪心中忍不住再次破口大骂。www.65txt.com-====-

两军相持半月有余,陈兰率军已然席卷了九江全郡,五日前糜竺更是遣人送来了书信,可李通就是死死的趴在寿春城中,动也不动。

刘宪指望着李通分兵应对的希望就此破灭!

“子仲兄,咱们走。”吁了口闷气,刘宪冲着身旁的糜竺无奈的笑了笑。

昨日夜间,刘宪已经入睡,却被刘忠叫起,出账一看竟是糜竺连夜赶至。心中不由的一惊,生恐合肥又生变故。

早前在淮南屯田,刘宪给糜芳留下了七千屯田兵,加上驻守合肥的史猛、于东部三千人,人马可达万人。

从寿春退防合肥,沿路逃散的屯田兵几近两千人,八千人马在合肥与李通厮杀了一月余,虽然依靠合肥易守难攻的地势给了李通军很大杀伤,但自己也折损了近半兵力。

无论是紧挨着的庐江刘表军,还是随时都可以跨巢湖来袭的江东孙策军,都不是现在的合肥的那些残兵败将比敌的。

然而事实要比刘宪预料的更残酷,李通率军北反之后,驻军秣陵的周瑜当即挥师北上,大败庐江太守刘磬于皖口,转瞬之间就已攻占了大半个庐江郡。

刘磬得中郎将黄忠相救得以生还,现已率残军三千余退守舒县。周瑜攻破皖城之时,荡寇中郎将程普率军万余入巢湖直逼合肥而来。

糜芳手中可战之兵尚不足三千,合肥现是城危若蚁卵。

刘宪心中暗骂孙策、周瑜趁人之危,却也只能连夜传令距合肥不远的陈兰率军前去救援。

淮山大营,刘宪只能交给了雷薄,天色微亮之时集结了亲兵营众将士,随之南下合肥。

可幸的是刘宪几次胜仗缴获了不少马匹,现如今亲兵营八百精锐已经全员装备上了马匹,虽然里面真正善于马上作战的只有三百出头,但剩下的大半也算是升级成了“机动兵”,倒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拖后腿!

程普,江东虎臣,然刘宪并不惧他。接下的这一战,真正让他心里发毛的是正在料理庐江的周瑜,周公瑾!

这一次是无路可退了,只能硬着头皮拼一拼了!策马前奔,刘宪闪动的眼神渐渐凝聚在了一起,看不到了畏惧,那黝黑的眸子里剩下的只有一片坚毅!

@@@@@@@@@@@@@@@@@@@@@@@@@@@@@@@@@@@@@@

刘宪从扬州杀到徐州沛,如今又从徐州杀回扬州,一来一回大半年的时间过去,搏下了一点名头,却也让远在襄阳的众人担忧。~~~~

特别是他被困小沛的消息传到,刘基、貂蝉等无不是心急如焚。

而刘备匹马入青州,在袁绍处得以安身之后,对关张诸人思念之余,刘宪也自然挂在了他的心上。旦夕烦恼,日宿不寐。

好在刘宪脱困小沛之后,立刻让刘孝、刘义分别前去襄阳、河北通报,这一个来月的时间过去,书信都算是送到了地方。

刘孝要比刘义早到一步,毕竟襄阳要比邺城近那么一些。

薄薄的一封书信,重不几铢,却让半年来烦躁不安的刘府瞬时间恢复了沉静。

在刘宪领亲卫南下的时候,刘孝也带着刘基、貂蝉写下的两封书信,快马加鞭的望合肥赶去。

与刘孝相比,刘义却是多出了一番波折,他到达邺城之时,刘备却是随军到了黄河边。只能悄悄地到刘昭府上抱个信,这才望袁绍军中赶去。

斩颜良,诛文丑,关公威名远扬,却是害苦了袁绍军中的刘玄德。

初见方为座上客,此日几同阶下囚。

勃然大怒的袁绍,两次都险些把刘备推出去斩了!

好在刘备口舌还算灵巧,没受什么波及,不过加上袁绍出兵之前,被他弄下牢狱的田丰,不得不让人感叹,刘玄德实在是袁本初的一个大扫把!(细看《三国演义》,这一段真是让人挺无语的!)

为了熄了袁绍怒火,刘备只能用关羽做诱,进言可将其从曹营招来,并当即修书札一封。袁绍自遣人送去,后大军退回武阳,连营数十里,按兵不动。

武阳,一处不大的府邸,刘备坐卧不安,内心显得很是焦急。

夜已深沉,一名青衣文士匆忙的走进刘备安身之地。

见着此人,刘备忙问道:“宪和,可有云长的消息?”

这青衣文士正是简庸,在合肥时他与糜氏兄弟得知刘备去了袁绍处,就带着两名随从投奔到了河北,留糜氏兄弟主持合肥事物。

听得刘备询问,简庸面色似乎有些不豫,张口道:“主公,曹操使夏侯惇领兵守住官渡隘口,自己以及班师回许都,是以未曾寻到云长。”

刘备听了心中不由得一叹,“那翼德消息可有?元度如今怎样?”

“张将军的下落我多翻打听,尚未有讯息,但吉人自有天相,主公尽可宽心。”简雍尽量宽慰刘备,张飞确实了无音讯,他无从得知。“小沛至今尚无音讯传来!”

正在这时,书房门外传来贴身亲卫的声音:“主公,府外有人前来投信,自己言是小沛刘将军麾下。”

“什么?”房内的刘备、简雍皆是一惊愣,继而面上喜色。刘备喜道:“快快请来!”

刘宪既然能派人前来投信,那自己安危应该已经无恙,不管小沛战果如何,能脱险便是一大幸事。

亲卫退下不多时,刘义便被带到刘备面前,呈上刘宪的书信,自然也少不得把小沛战事表述一二。

刘备听的心中高兴自是不说,然想到自身处境却也不由得发愁。退去刘义后,与简雍商议脱身之计,却苦无借口,自得作罢。

不想刘义离去一月有余,孙乾又赶至武阳。他在徐州与刘备、张飞失散之后,被汝南的黄巾刘辟、龚都所收,前些日子才还密见了关羽一面。

刘辟、龚都有意投向袁绍,相助攻曹,这才让孙乾走了一趟。三人暗中商议一番,借现今刘辟、龚都之事,为刘备寻了一条脱身之计。

刘备借口说服刘辟、龚都,离了袁军前往汝南走了一趟,但因汝南力弱,自得又往河北袁绍处商议。

此中孙乾不辞劳累,再向河北走了一趟,言道途中所见——关羽走单骑,张飞据古城,让刘备感动的泪流满面,更期望能快速脱身离去,暗中招来简雍,三人秘议始定下一计。

次日,刘备入见袁绍,言道:“刘景升镇守荆襄九郡,兵精粮足,又与曹操相接,可与之相约,共攻曹操。”袁绍清楚其中道理,那宛城张绣本是刘表北面的遮蔽,现在却降了曹操,致使荆州门户大开。刘表心中何尝不怒,且他与曹操地盘相接,日前多有攻伐,相约破曹自然于自己大为有利。

刘备见袁绍表情,就知他已经心动,遂即言道:“此人是备乃是同宗,备前往说之,必无推阻。”

“若得刘表相助,胜过刘辟多矣。”袁绍当即命刘备南行。

后简雍又向袁绍进言道:“刘备此去恐不回矣。某愿与偕往:一则同说刘表,二则监住玄德。”

袁绍自负简雍心向河北,不听郭图之言,使得简雍跟着刘备轻轻松松的出了袁绍军营。

刘备一行行至界首,被孙乾接着,同往关定庄上。此间与关羽相见,两兄弟自然是一番动涕,详诉中间诸多之事,刘备又证关羽受关平为义子,等等繁事不提。

刘备合了关羽,连同简雍、孙乾、关平等人,快马加鞭赶往张飞屯兵的古城,其间又在卧牛山得了赵云,待到古城见了张飞、甘糜二夫人,刘备心中当是欢喜无限。

刘备三兄弟重聚,将佐无缺,又新得了赵云,关公又得了关平、周仓二人,连同帐下马步军校共四五千人,杀牛宰马,连饮数日。

与“历史”相比,其中虽没了糜氏兄弟,却依旧是:君臣重聚义,龙虎会风云。

刘宪的消息自然也源源不绝的传到刘备耳中,此刻他刚打退了程普的连番袭扰正在督军修葺破败不堪的合肥城池,糜竺掌管钱粮调度还兼理着民事,糜芳、陈兰抓紧时间在各县招兵买马,一切都是战意森森。

矛头所指正是在皖城磨刀霍霍的周瑜,汇合了退下的程普军,周瑜手下兵马已有三万之众,刘磬、黄忠已经被他压出了舒县,正向合肥退来。

刘磬本可以直接退回荆州的,只是此子为人骁勇,性情刚烈,吃了这等败仗,不讨回一些利息他如何甘心!

加上这三千多刘表军,刘宪手头的兵力也不过一万三四,周瑜军的半数还不到!

刘宪——一万三千人VS周瑜——三万兵马,这胜算……



四十四章 巢湖之滨


class="width">合肥因东淝河与南淝河在此汇合而得名,位于江淮之间,素有“淮右襟喉,江南唇齿”之称,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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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江而北出者,得合肥则可以西向申蔡,北向徐寿,而争胜中原。中原得合肥,则扼江南之吭,而拊其背矣。

孙策去年败刘勋破黄祖,本可乘胜而下,取了荆南四郡。但因原吴郡太守许贡密谋起事,扰乱了自家阵脚,自得收兵返于江东。

回师江东,孙策立即斩了许贡,太史慈、孙贲也顺利攻取了用豫章,至建安五年春,扬州之地其仅剩江北的庐江、九江二郡未得。孙策此人素有争霸中原之心,自然要夺取一块在江北的立足之地,寒冬过后便火速抽调各郡县兵马,整军备战。恰好李通攻合肥未果,趁此良机孙策遂下令周瑜率军两万进攻庐江,程普领水师一万袭扰合肥,妄图一举两得以便日后兵临寿春。

孙策、周瑜磨刀霍霍,刘宪也不甘将合肥拱手相让,若是之前他攻下了寿春这时还有退让的余地,可李通后患未去,周瑜新祸便来,两面受敌由不得他不拼死一搏。

合肥地处江淮冲要,位于淝水中游,河阔水深,离巢湖仅三十余里,水路极为通便。春夏之际,江东水军趁东南风起,顺巢湖、南淝河水路攻合肥城甚为便捷。

且合肥南临江湖,北达寿春,周瑜率军前来攻围可得据水为势。要紧关头,刘宪就是派人招淮山雷薄来救,援军想进城来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对于合肥的历史,刘宪知之甚少,唯一有印象的就是“张文远威震逍遥津”。七千敌十万,赢的确实漂亮。但无论如何那一战刘宪也是复制不来的,那完全是张辽、乐进、李典等将凭借自身的彪悍突袭得手,可不是现在的他所能玩得起的。

再说了,就统兵打仗而言,孙权跟周瑜完全没有什么可比性,前者绝对是孙子辈的。

对这一战,刘宪盘算良久,想来想去觉得自己能靠的只有一个“拼”字,依靠地势地利,阻周瑜于城下。

不过时间已到夏季,雨水频发,淝水已经暴涨了不少。而合肥城地势低洼,若周瑜掘水来攻,依靠现下的夯土城墙,必是经受不住。

是以,刘宪在陈兰募兵返回合肥后,遣其率五千军民于城外二十余里处,淝水之滨,逍遥津筑了一座土城。

不几日,被逼退到合肥的刘磬、黄忠残部也被刘宪调了过来。

加上之后招揽来的千余百姓,军民**千人,半个来月下来,一座百步围城,三丈多高的土城便以耸立在逍遥津北三里有余的地方。

土城建好刚五日,刘宪就得军士禀报,周瑜遣韩当率军五千兵发舒县,周泰副之,自己统大军取道巢湖,不日就可抵近合肥。

刘宪当即招来糜竺、糜芳、陈兰、刘磬、黄忠五人,把探得的军情表述了一遍。糜竺不提,余下四将听了莫不心虑重重。

糜芳忧虑己军兵少,而陈兰、刘磬、黄忠却是知道周瑜的厉害。

“江东兵马得胜庐江,士气方锐,今大军来袭,诸位将军可有破解之法?”语气带着玩笑之意,刘宪是面带微笑,故意显出一副轻松模样。

大厅内的凝重气氛,似乎也因为刘宪的轻笑松动了少许,左列而坐的刘磬、黄忠二人对视一眼后,刘磬起身言道:“敌众我寡,又有寿春李通做附骨之蛆,周瑜必以为破合肥唾手可得。磬以为,可发精兵出迎,奋力与战,折其锋锐,以安众心,然后可守也。”

“刘将军,待破了江东锋锐,某愿与仲兴(刘磐表字)率部守御土城。”黄忠也在此刻挺身而起,音质浑厚,但说的这句话却颇显突兀,看向刘宪的目光依旧隐含着一丝敌意。

早前也亏得刘宪对人的气机比较敏感,不然的话他还真察觉不出。似乎从被调取修筑土城的那一刻起,黄忠的气机就有了变化。

这半个月来,刘宪一直搞不清是何缘由,没道理啊?那刘磐对自己不是好好的么?怎可自己刻意去结交的黄忠却始终隐含敌意呢?而且这敌意随着时间一直在慢慢增长,在黄忠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刘宪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杀机。

眉宇一扬,刘宪拍案叫好,高声向刘磐说道:“仲兴所言甚合我意,今日我当于军中选骁勇五百,做日后挫敌之需。”

看着因为黄忠之言愣了一下的刘磐有点手足无措的向自己谦虚,刘宪心中暗自好笑,却又有些恼火黄忠多心多疑,现在他算是明白了黄忠对自己含有敌意的因由了。

自己修筑土城,乃是拼退周瑜的一环重要手段,不知怎的,落在黄忠眼中却变成了让他俩去顶缸力抗周瑜大军的“罪证”。

在黄忠看来,刘宪修筑了土城,里面的守军肯定是他和刘磐这支外军。这个地方直面江东兵锋,压力之大之危险,可想而知。但主强客弱,明知是死路一条,他也不得不从。如此一来,心中对刘宪自然会含有敌意。

刘宪此刻心中是又好气又好笑,自己日后还指望抱着刘表的粗腿过两年好日子,怎么会拿他亲侄子往周瑜刀口下去送。那土城本是要他自己亲自去防守的,正因为那地方几乎是必死之地,只有他亲自坐镇才能安定军心。而且也就是半日的工夫,只要不是霉星高照,自己往枪尖刀口上硬撞,性命是绝对无碍。

就算自己有意那他俩这支外军去顶缸,也不会如此明显的“借刀杀人”啊!

“这个老黄忠啊”,刘宪心中多般念头电闪而过,待望向黄忠时,面色眨眼间转换成略含惊异的表情,“久闻黄老将军武艺高强,常先登陷陈,勇毅冠三军,宪得仲兴之言,心中甚喜,欲以老将军做首战先锋,不想将军竟欲守土城。”

刘宪面部表情丰富之极,让厅中每一人都想当然的这般认为。“老家伙,敢冤枉我,那就别怪我先拿你顶一次缸了。”腹中一片乌黑的刘宪,不给黄忠开口的机会,紧接着道:“既然如此,那破锋之战,吾与仲兴当之,老将军就率军一千屯驻土城,不知意下如何?”



四十五章 计算周瑜


class="width">刘磐性情刚烈,为人骁勇,破锋挫敌之事自然愿意。(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但他也不是没脑子的匹勇之夫,看到黄忠被刘宪派去土城,还只领了一千兵马,立刻皱起了眉头。再联想到这半个月来,黄忠言谈中对刘宪的不满和敌意,综合上下事情的大致轮廓依然浮现在他眼前。

这半个月来,黄忠也曾向他提及过此事,可刘磐并未放在心上,加之黄忠闻得有颇有点含蓄,是以他只当作黄忠不认可在此地修筑小城。还几次劝解黄忠,言此土城于合肥成掎角之势,可固防御。

口中感觉一股子苦涩味道,刘磐看着黄忠有些涨红的老脸,连忙撤了他一下衣袖,恭手向刘宪言道:“刘将军,周瑜兵势强劲,汉升仅带一千兵守土城,怕是岌岌可危,磐不才,若能挫敌锋锐,后愿率余部入土城与汉升共勉。”

“果真是义气深重”,温温一笑,刘宪丝毫不在意刘磐最后一句话中带的那根小刺,做出一副喜色,刘宪道:“既如此,黄老将军何不也做先锋之将?只是宪一直深怕,周瑜帐下江东英豪无数,黄盖、蒋钦、陈武、董袭、凌操皆世之虎将,老将军年近半百,恐阵上失手伤了性命……”

先前还夸人家武艺高强,常先登陷陈,勇毅冠三军,现在有言黄忠老迈,刘宪今个真有点不要脸了。

果然,黄忠暴怒,奋然喝道:“昔廉颇年八十,尚食斗米、肉十斤,诸侯畏其勇,不敢侵犯赵界,何况黄忠年仅五十乎?此周瑜若来,某愿提帐下百名校刀手为先登,誓斩其颅,纳于将军帐前。”

“老将军有此雄心,宪心服万分,这第一阵甘为副将,拱老将军之威。

”刘宪心中暗自得意,自觉撒了口气,向刘磐吩咐道:“近二位将军回营,可点起三百敢死之士,待周瑜兵至,好杀他一阵。”

刘磐、黄忠领命,也不在厅中逗留,立刻出了府邸,径直向土城而去。

看着这二将离去的身影,糜竺始才愕然道:“元度何故拿这二将消遣,告之详情不就万事俱得?那黄忠也就罢了,刘磐却是刘荆州亲侄,血肉至亲,万万不能疏忽啊?”

这几日糜竺虽为周瑜烦忧,却又为刘备兴奋,日夜寝寐不佳,正是精神不振的,心气自然也不高。对于刘宪这个时候还有心拿刘磐、黄忠开涮,颇不以为然。

“兄长此言差异,那刘磐、黄忠为外军,军中各色人等不齐,原本让其为伏兵,告之还可。而现在得令驻守土城,难免要军心动荡。若详告之于二人,他们为安抚手下将校,必会诉说,如此传扬出去,若走漏了消息,可就大事不妙。”刘宪还来不及张口,糜芳却接上了话头,直言反对,“元度拢军民筑土城,即是为破敌,也是为防止周边百姓走漏堰河消息。我军退敌大半要靠此计,与之相比更不得有半点疏忽。”

“是啊,子仲先生,我等军中将士尚不得告之,如何能让外军知道。”陈兰跟着复合糜芳,说道:“土城原定就是由将军亲自坐镇,盖因只有这样才能安定士卒军心,抗击江东军,使其源源不断的汇集于土城之下。”

“现今换上刘表军,其为外军,军心更是动荡。刘磐、黄忠若是知道了详情,必然会告之属下的。”陈兰现在似乎是看出了一点由头,对糜竺、糜芳的态度越来越好了。

刘宪知道,他随自己左右,入眼的东西甚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很正常,但也只让他自己去猜疑,并没有点透。等到官渡之战结束后,在敞开天窗也不迟!

摇头苦笑,刘宪现在有点小郁闷,亲日请刘磐、黄忠前来,除了商议应对周瑜之事外,就是要把自己这一个月来绞尽脑汁想出的这个计策全盘托出,让二将做好准备。

谁知道,黄忠对自己的“误会”如此之深,横插一杠子,把事情全都搅乱了。事情变成现在的结局,让他自己也觉得颇为郁闷。

“好了,此事就揭过去,暂不替他。”摆了摆手,刘宪目向糜竺,“子仲,竹筏、木舟现今做了多少?”

“竹筏四百张,木舟百余,足可引三千兵。”糜竺这些天来除了在南淝河上游鸡鸣山东麓堰堤揽水外,就是领一应工匠伐竹木做舟筏,也幸亏刘宪当年虎口夺食,从孙策手中夺得了袁术麾下的全部工匠,不然的话也当不得如此顺利。

“三千人”,刘宪沉思了少许,“既然如此,那就由绾功(陈兰表字,编的,书上没找到)领衔。”

遂向陈兰命道:“明日,你点三千兵马,夜间赶往鸡鸣山,万不可走漏消息。”

“末将领命。”陈兰挺身应道。

“子方与我守城,子仲今日还需返回鸡鸣山。”

糜竺、糜芳自然应下。

一个来月,刘宪在绞尽脑汁,在合肥摆下了这样一盘棋局,倾尽了自己全力,可结果如何却不是他所能估了得。

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

反正,大不了全军缩回合肥固守,一比二的兵力部署,依靠城池也不见得就输给周瑜。虽然己方士卒个体战力,参差不齐,但有那几千伤愈后的老兵做底子,刘宪手中的实力还是不可小视的。

可若是一切顺利,那就可连胜二阵,不但可折损周瑜部分兵力,更能大挫江东军锐气,然后退而守之……

“耗吧”,叹了口气,刘宪无奈的想到,“大不了拼人命,不就是一个“拼”么!”摸着一直被他揣在怀中的那两封书信,刘宪似乎想到了一年半载后,自己回到襄阳的日子。

是的,就是“回到”襄阳,回到那个自己从没去过的城市,因为自己的家在那里!

刘宪这里商略军事,周瑜那边也没白过,朱治为庐江太守,屯兵于皖城,大开稻田,纳谷于合淝,以充军实。

周瑜督师濡须口,大军整装待发,其招来众将问计,言道逍遥津土城。

“合肥城坚,非急时可下,将军可先差一军隔开两城通道,于合肥城下筑起土山;另集结大军攻杀土城。”董袭献策道。

话音落下,吕蒙言道:“可督造云梯、虹桥,以观城中动静,而后围而攻之,唾手能胜。”

“两法皆费时月,不可图矣。今我军初到,士气方锐,正可乘此锐气,奋力攻击。来日平明进兵,使义公(韩当表字)监合肥,我大军急攻土城,午未时便当破城。”黄盖昂声说道,刘宪如今虽薄有声名,可还不被这样的老将放在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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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章 八百骁勇


class="width">乱军之中青骢马半立而起,一双前蹄重重的踏向眼前这个被吓得有些傻懵的江东小卒。www.65txt.com刘宪来不及为这个小兵感到悲哀,手中持着三尖两刃刀左劈右砍,再次把围上来了的六七个小兵砍翻在地。

策马从那小兵尸体上穿过,落下的少许距离随着青骢马的飞奔而起转眼间消失不见。

“黄将军当真是好身手!”策马赶上的刘宪正见黄忠一刀把一个江东将校斩落马下,拦在前面的百十个江东兵随着那小校落马立刻散去了大半。

黄忠一夹马腹,坐下黄骠马立刻前窜两部,把刘宪拉下了两个马身,浑厚的声音从前方飘来:“刘将军也不差!”

这行为,着实是恩怨分明!

咧了下嘴,刘宪不由得鄙视道,这老头真是太倔了!

今日午时不到,周瑜大军就已经抵达逍遥津十里外的水面。

生火造饭,到了下午黄盖、董袭二将率五千兵马登岸,欲在南淝河入巢湖口处立下一座水寨,好接应大军。

此地距离土城尚有四五里的路程,紧靠巢湖、南淝河交叉处。南淝河直通合肥城下,河阔水深,江东水师中只有楼船无法通过,主力战舰艨艟、斗舰以及最小的走舸却可畅通无阻。

黄盖、董袭初时还极有警觉,黄盖督造水寨,董袭率一队人马监视土城,可久不见动静。待蒋钦、陈武两部兵马登岸之后,直觉无碍的江东军便放松了不少,董袭也退回了初具规模的水寨。

这一切都被立于土城城头的刘宪看的一清二楚,当天色渐晚,刘宪招来选拔出的八百骁勇,每人甘酒一壶,肉食管够,待到天色暗下,遂与黄忠、刘磐率此八百骁勇由北门出了土城,绕道逍遥津东侧,悄掩到水寨边,拨开鹿角、栅栏,大喊一声,杀入寨中,径奔周瑜中军大帐杀来。

江东军水寨部署森严,车仗伏路穿连,大营之中还立有小寨,各有将校领衔,围得铁桶相似。

然刘宪这八百人都是慷慨赴死之辈,又有黄忠。刘宪、刘磐三人开路,斩破车锁,捅开栏杆,不理江东兵马多少,只是一心杀敌。

而镇守前营的江东将官董袭,在最初时就被黄忠解下,只支撑了不足三十合就被黄忠一刀砍在肩头败下了阵去。而趁着黄忠绊住了董袭,刘宪、刘磐二将在前营是横行一时,一路冲杀倒在他二人刀下的江东小校不下十人。

董袭的败退让江东前营的数千人马彻底乱了阵脚,刘宪三将趁机率军突进了周瑜中军。

前营的骚乱让这里已经有了一定准备,前进时刘宪能明显的感觉到阻力大增,但有黄忠做锋头,这支人马锐劲依旧十足。

“某将前来领罪!”浑身血迹的董袭,一把推开搀扶住他的两个亲卫,踉跄的走到周瑜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头盔已经不见,勒发的束带也松松垮垮的,几缕黑发被额头处的血迹粘在了那里,好在那里只是一道小伤口。

铁甲右肩被斩出了一道尺长的裂痕,鲜血现在还在不停的溢出。董袭此刻的模样那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周瑜和帐下众将已经接到董袭败阵的消息,却不想他竟会伤的如此狼狈。也没有施以军法的念头了,什么事都要有个轻重缓急不是?

周瑜连忙将董袭扶起,安慰了几句,又吩咐道:“元代且去好好休养,看瑜如何为你报仇!”说着他向不远处的那几个董袭的亲兵使了个眼色。

董袭此刻是又羞又愧,但也知道自己右肩伤势过重,再拖延下去怕就有麻烦了,便向周瑜道了声谢,低头向后营走去。才行了几步,猛然想起那险些斩了自己的老将,连回首叫道:“敌兵阵中有一员使刀的老将,武艺十分了得,某非其三十合敌手,望众位将军留心!”

周瑜、黄盖、程普等皆是愕然,简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董袭的武艺他们是知道的,和在场之人都是难分上下的,在江东军中除了孙策、太史慈和周泰外难有胜他的人物。竟然不是人家的三十合之敌,这哪里来的猛将?

“老将”,众将中凌操眉头一皱,开口言道:“莫非是那刘磐军中的黄忠?”

“这黄忠须发已经花白,年纪将近五十,武艺却当真高强。早前在庐江,我与阵中抵住了刘磐,眼看就能拿下,却被这老头半路杀出。虽然没有真正对上,可我也接了他两刀,确实不是敌手。”

周瑜听了又是一愣,微一摆头,笑道:“我军兵马远胜来袭之军,只需稳住阵脚,反压过去便可,何须与之斗将。”

当即点下黄盖、吕蒙、陈武、凌操四将前去。

四将恭手接令,各点了一队兵马杀之上前,后营有程普督领,众军周瑜亲自坐镇。

江东军势立刻为之一振!

再次感到压力猛增,刘宪放眼望去,隐约可见那中军大帐之处立有一将,周边诸多兵马环绕,显然准备很是妥当,而后营骚乱已经平息,中军数队人马又缓缓逼近。

“黄将军,今夜事不可为,我军需立刻退下。否则等到江东军心大定,再想退出去克就不那么容易了!”刘宪横马拦住还要向前的黄忠,大声吼道。

杀的正是兴起的黄忠,此刻才注意到江东军的变化,也发现了原本并驾齐驱的三叉戟,此刻只有自己和眼前这个不地道的刘宪还保持着余力,刘磐那一分支现在已经落下了不少距离。

恨恨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中军大帐,黄忠大声招呼兵马后撤,自己却从壶中拿出了一张硬弓,嗖嗖嗖,三箭射下了离得最近的三名江东小校。

接着瞄了刘宪一眼,拍马转身而去。

刘宪总觉得这老头那一眼是瞄向自己脖子的,凉飕飕的。

“弟兄们,撤了!”大声招呼着手下的士卒,刘宪、黄忠殿后,刚才落在后面的刘磐正好做先锋,带着缩水了一小部分的手下骁勇赶在那四支兵马合聚前快速撤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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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水淹三军


class="width">江东军忙于收拾一片狼藉的前营,未曾出兵追赶,这让刘宪轻松地退到了土城,与刘磐、黄忠告别,遂率部折回合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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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袭得手,即挫了江东军锋锐,也大涨了自家兵马的士气。回到合肥,刘宪当即很很的犒赏了随之夜袭的骁勇之士,顺带着也照顾了一把城内余下的万余兵马。合肥城内连日来惶惶不安的军心立刻稳定了下来,萎缩的士气也水涨船高攀上了顶点。

城中军士喧嚣吵闹直到后半夜才消去,忙了一夜的刘宪醉醺醺的回到府邸,接着就一觉睡得不醒人事,少喝了几碗的糜芳则带着三千兵马守夜不提。

第二日,刘宪酒醒之后发觉天色阴沉昏暗,招来刘忠询问,得知江东军尚未抵达城下,而逍遥津方面,清早时听到过一阵厮杀声,现在已经停了多时。

到城头观敌,远处水汽甚重,刘宪看不出什么来。但想着雨天就至,江东军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死拼土城的。

此间正值七月,淮南之地雨水正多,大雨倾盆一连三日不止。

刘宪蹬上合肥城头,北望鸡鸣山,南观逍遥津,北高南低,而南淝河水势渐渐急骤,心中是不禁暗自得意,任你美周郎再足智多谋,也逃不出此番算计。君不见,这老天爷都在帮自己么?

刘宪这边得意洋洋,是心情气爽,可土城那里的刘磐、黄忠却完全是两个天地,瓢泼的大雨之中连连遣人送来书信,言道:土城新建,根基不牢,连日浸水,城墙已有裂纹,望能撤军回驻合肥。-====-

刘宪这番一番算计蓄谋已久,哪能让他二人从土城撤军,好言相劝,多番安慰,就是不准。

待到雨停,江东兵马抵近土城脚下,刘磐、黄忠欲退不得,只能点起兵将修补土城,以待来日死战!

雨停的第二日,韩当、周泰也率部抵近合肥,得周瑜将令后遂渡果南淝河,屯兵于合肥、土城之间。不为攻城拔寨,只是阻断两城之间的道路。

当日,逍遥津方向厮杀声响彻天地,直到落日方歇。

“公子,子仲先生派人前来通报。”刘忠持着一个束袋,恭敬的递给了刘宪,里面装的正是糜竺写来的密信。

自从陈兰点三千兵马上鸡鸣山之后,两地之间就断了寻常往来,日里通信都要持双方令牌才可相见,行事很是紧密。就连刘宪府邸的一些亲卫都不知道其间秘密。

拆开一看,刘宪顿时大喜,击掌贺道:“真乃天助我也!”这场大雨真是及时,鸡鸣山如此高的堰堤都蓄满了水,还真是老天爷帮忙!这一下子不但能把土城边上冲刷一下,怕就是巢湖口的江东大营也能冲个七落八散。

拉住刘忠,刘宪吩咐道:“今日你亲自跑去一趟,告诉子仲,只等城中红旗竖起,便挖开堰堤。令陈兰点将起兵,乘高就船,待积水平复,就顺流杀下。”

“是,公子。”

刘忠离去后,刘宪立刻找来糜芳,二人分工相助,领城内军民在合肥四道城门处各筑上三尺高的土墙,以防来日南淝河水涨倒流,淹没江东军的同时,也顺手灌进了合肥城。

第二日清早,刘宪尚未起床,就听得门外亲卫来报,言道江东水师已经开抵城下。不及洗涮,刘宪穿戴好披挂提着三尖两刃刀就赶上了合肥南城。

城头上,糜芳比他还早到一步,正在指挥兵马部守城池。

“元度快看水上。”此刻糜芳不仅没有半点紧张,反而是一脸热忱激昂的笑容,“或许今日,我军便可完胜!”

刘宪快步上前,朝南淝河上一望,瞬间也眉开眼笑,指尖数十丈宽的南淝河上密密麻麻的停泊了数十艘艨艟、斗舰,走舸小舟更是多不胜数。

有了韩当、周泰于城下监视,这些水师士卒完全放下了戒心,大批的物质、粮秣运送到岸上,一群群工匠、士兵正河边忙忙碌碌的,“渡口?周瑜难不成想在这里开个渡口?”

看了半天,刘宪总算是看出了一点眉头,指着南淝河,不禁惊讶的说道,脸上表情很是怪异!

“逍遥津距离合肥城路途不下三十里,来往运送甚是劳力,这边若能搭建一个渡口,以战船贩运则可省下不少力气。”糜芳从上的城头开始,脸上就一直笑呵呵的,内心是高兴到了极点。

南淝河虽然有三四十丈宽,可毕竟上不了台面,河两岸水浅泥多,除了走舸小舟可以直接靠岸外,江东水师的艨艟、斗舰都只能停在距离河岸六七丈处。船上的士兵、物质要想上岸,只能靠走舸、小舟来回接送。

这地方正对合肥城,若是能修出一个渡口来,供艨艟、斗舰停靠,那江东军不仅是在攻伐合肥时省下不少气力,就是日后占据了合肥也大有用途。

“天做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周瑜啊周瑜,这次你是注定要载个大跟头了!”看着在南淝河便忙忙碌碌的数千人马,以及移师河边的韩当、周泰所部,刘宪高兴之余心中竟还有一股说不出的黯然。

气势汹汹的三万江东精锐,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被破了?亏得自己这一个多月来寝食难安,更是打定主意死守合肥……

“是不是想的太复杂了,太费脑子了?”刘宪心中自嘲道。

想想这快一年的时间,自己破夏侯,难曹操,败臧霸,逼李通,现在就连留名千古的美周郎都要成为手下败将了,是运气好?还是真有那么几分名将之姿?

太阳丝毫没有因前几天的暴雨而消退自己的耀眼光芒,清晨的一丝清凉气很快就被消融在烈日之下。

土城方向震天的厮杀声再次响起!

“可惜了,没有个望远镜,要不然……”直到临近中午,土城那里的厮杀声不仅没有消退,反而是愈加猛烈,刘宪不敢再等下去了。

回头想刘忠吼道:“升旗!”

一只纸鸢遥遥升起,随着渐飞渐高,束在线上的一抹红旗也映入人眼。

鸡鸣山上,糜竺望着山下合肥城中升起的那一抹红色,立刻传下令去,几处河口的堰堤算时间崩塌陷裂,被堵截了月余的河水若万马争奔,倾泻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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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章 生擒韩当


class="width">鸡鸣山乃是南淝河的源头,刘宪使人围堰筑堤,堵住了各处水口,山谷之中积水何等之巨。www.65txt.com

今骤然泄出,水势湍急可想而知。

初时,大水还顺着河道流传,等到合肥一段之时,南淝河两岸北高南底,大水立刻倾泻而出。

数千江东军搭建了半天的渡口被冲的七零八落,河道中的数十艘艨艟、斗舰也被湍急的河水积压一团,各只战船碰撞相抵,不多时就沉下了一小半,余下的也缠搅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而在河道中穿行的那些走舸小舟以及在河水中作业的那些工匠和士兵,其结果之惨烈,无语言表。

“水火无情”这句老话,立在城头的刘宪今天是彻底见识到了!

韩当、周泰,江东虎臣,水陆两栖悍将,见多识广,但面对扑天盖地而来的滔滔洪水也是束手无策。大水骤至,全军乱窜,随波逐浪者,不计其数。合肥城下高峰之时,平地水深丈余。错非合肥四门紧闭,城门洞口处又被刘宪带人加筑了土墙。只是水势太过猛烈,三尺高的土墙太不济事,还是有少量河水灌入了城内。

逍遥津那边是何等情形,刘宪管不着,也无力去管,他现在看着的就是眼前的韩当、周泰,若是能抓住两个家伙……

想到这,刘宪心脏就怦怦乱跳,这简直太有成就感了!

待到合肥一带河水平复,刘宪以糜芳留守合肥,自己点起五千轻锐径直追去。

那韩当、周泰见势头不对,不敢再河边等候,率着人马一个劲的操合肥东侧的山岭上跑去。

只是速度慢了些,大水吞卷下,能跑到山丘上的只有千把人,二人环视山丘,皆相视无言。

水,到底还是要往低处流的。合肥地势虽低,却还是要高于巢湖口的逍遥津一带的。丈余深的河水也就不到一个时辰,就退去的差不多了。

韩当、周泰逃过了无情大水,却还要面对刘宪的追杀。

江东兵马经此一劫早已没了斗志,刘宪率军追到,尚未接战便已经跪伏一地。遂命史猛率一曲兵马看守俘虏,刘宪领兵望着韩当、周泰穷追猛打,直到十余里外的一座山丘下。

一路追杀,江东军心惊体乏,无力再行。韩当、周泰自得领残兵上了山丘,稍作休息,刘宪便领兵赶到。

五千兵马将小山丘团团围住,刘宪横刀于马上,昂首叫道:“二位将军请了,此间一败,尔等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何不早降,以全一命。”

韩当、周泰闻言勃然大怒,韩当上前一步答道:“刘家小儿,休得猖狂,吾等受孙氏厚恩,岂肯屈节于人!”

刘宪倒也没指望这两人一言就降,闻言只是温温一笑,三尖两刃刀一扬,挥舞之中矢石如雨下,丘陵上的江东军士立刻死伤半数。

丘陵之上余下的江东军士多是二将心腹亲卫,自随韩当、周泰二将命从。然今日困局非人力可解,韩当久经战阵,如何不知?

他虽明知今日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但韩当早年跟随孙策征讨羌人,侍奉孙氏近三十年之久,岂肯束手就擒辱了自家名节,当即大声问道:“汝等可惧死乎?”

众军齐声答道,“将军犹且不畏,吾等岂肯畏怯!”

“既如此,今四方无路,诸君何不随我死战!”

韩当言罢,周泰也赫然吼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惧之有!众军可随我来!”

韩当、周泰二将引军而下,自有韩当抵住刘宪,而周泰环眼圆睁,虎须戟张,浑身浴血,直如恶神一般引军左冲右突,如虎入羊群,当者披靡。

师艾上前接手,不及三合就被斩于马下,复又一刀结果了司马亚,刘宪当年起家的十一个军司马,在他手上折了一双,连着守合肥时战死的于东,以及在寿春殁在阵里的黄岩、蔡封,如今只剩下了史猛、王坤、刘超、吉华、祝徒、石原还依旧建在。

与韩当交手,刘宪犹有余力留心周泰,然见不到片刻就折了师艾、司马亚,心头顿时恨意冲天,目眦尽裂,放声言道:“周泰,我誓杀汝!”

“吒”,刘宪一腔怒气都发在了韩当身上,手中三尖两刃刀,像是一柄大铁锤,一下接着一下的砸向韩当,似是全然没了章法。

韩当却是有苦自己知,那刘宪三尖两刃刀记记倾力劈杀,虽是简单却又快若闪电,他根本抽不出手来横刀一斩。

一刀、两刀、三刀……,勉强支撑了二十多个回合,韩当手下一松,大刀被震的脱手而出,接着自己就被刘宪一刀横揽,鸡蛋粗细的刀杆劲道十足的砸在腰部,当场横飞了出去。

韩当落地,自有兵马绑了。勒马回身,刘宪直往着杀声最烈处赶去,却见势若猛虎的周泰此刻正被丁仪和一员小将联手抵挡。

那小将年岁不过与刘基相当,却是使得一手好枪法,武艺不在丁仪之下,只是就算如此二人也仅是在强力支撑。

虎胆周泰,还不是他俩人可以匹敌的。

“孝远,且让开,待我来战!”刘宪提马赶上,叫道:“周泰匹夫,还我二将命来!”

听的身后马蹄声响起,周泰立刻舍了丁仪和那员小将,挥刀横架,拦住了刘宪劈头一斩。

“当啷”一声巨响,二马盘旋,战做一处。两人力气相差无几,刘宪微微强出一点,但周泰经验胜过一筹。是以,两下里针尖对麦芒,做了一通好杀。

然此刻江东军全已授首,仅剩下周泰一人,他焉能不惧?

俗话说:蝼蚁尚且贪生,为人何不惜命!周泰初时还一心拼死,与刘宪相斗,隐隐中占占据了一丝上风。可斗了四五十回合,周泰念及自己性命,心思一分,刀势一缓,刘宪立刻扳回了颓势。

今日师艾、司马亚二将折命,刘宪看在眼中深受刺激,心中对周泰是恨之入骨。且局势上自己又全面占优,心中丝毫不惧,只是一心与周泰死斗。

两刀并举,又大战了一百余合,胜负依旧不分。



四十九章 丁氏双杰


class="width">刘宪斗得兴起,全然不顾其他,一杆三尖两刃刀劈、砍、抹、撩,斩、刺、压、挂是尽显手段。(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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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却是心存生念,越发的有些缩手缩脚,但一口大刀伸缩如电,也不落什么下风。他现在已经看清了形势,不生擒刘宪,自己死出不去的。

见急切间胜不得刘宪,是以,且战且退,欲图慢慢的引诱刘宪自入瓮中。

二马错蹬,刘宪左手一勒马缰,双腿用力,青骢马半立而起,空中腰身一个扭转已经绕过半个身子来。

刘宪反手拖过刀来,右手单持着,三尖两刃刀顺势向周泰腰间刺去。

周泰坐下战马比不得刘宪的青骢马,转身满了半拍,之前他都是凭借自己娴熟的马术和经验来弥补,而这一次却是他故意露出的破绽。

似乎是正等刘宪刀来,就在刀首尖锋将要刺中周泰腰间的时候,他身子畸形的一扭,正巧避过刀首正中间的那长长的刺戟,只是左侧的小枝戟钻进了他铁甲中。

周泰左手一探,死死地抓住三尖两刃刀刀首,右手倒转大刀反手从刘宪右侧削来。来势凶狠,似要将刘宪拦腰截成两段一般!

与刘宪交手近二百个回合,周泰知道他的身手不下于自己,自觉自己这一刀便是砍死实了也要不了刘宪性命!

却是忘了刘宪心中对他的敌意,简直就是恨不得扒皮抽筋。

见自己兵器被捉,刘宪左手立刻放开缰绳,双手持刀当即就是向后就是一抽,恰在此刻周泰又反手一刀斩来。

形势危急之下,刘宪牙关咬定,心下一横,左手空处向周泰大刀护手处挡去,身子顺着周泰削来的大刀倒去,一刹那前向后抽取的三尖两刃刀,微微一顿立刻全力向前刺去。<<>>

右臂挥刀全力疾刺,左手虚托来刀护手,这一刻刘宪把自己的性命放到了一旁,要周泰授首的念头在他脑海里是如此的强烈!

左手的托挡到底是难抵周泰反手大刀一挥,雪亮的刀身顿了下后便斩进了刘宪胁下右肋。

左手握拳再次猛击大刀护手,刘宪右臂倾力一挑。

周泰右臂持刀反手挥斩,身子又向左边扭曲,左手还要抓住刘宪刀首,壮硕的身躯在马上本就有点重心不稳。

刘宪持刀疾刺又完全出乎他的预料,神经反射性的回弹,却也没能躲得过去,三尖两刃刀刀首中央锋锐的刺戟大半钻进了他的腰窝。

“吖”,周泰整个身子被刘宪挑于半空之中,犹作垂死挣扎,欲脱身下地。不想刘宪右臂一缩,周泰已然脱开刀首爬落在地上。

刚要起身,刘宪已然策马飞过,不顾自己右肋的伤处,横刀一斩,可怜周泰连肩带背,登时短做两截!

周泰授首,刘宪心头的恨意顿时消了大半,右肋下的伤口化作阵阵疼痛一**的冲击着他的神经。

“公子……”见刘宪被一刀战中,刘忠等一应亲随无不大惊失色,赶忙把刘宪围了起来。

三尖两刃刀交道刘忠手中,刘宪紧紧地捂着伤口,忍痛下令道:“带上韩当和周泰的尸首,收兵回营!”

周泰反手那一刀几乎把刘宪肋骨斩断了几根,伤口处鲜血一直不停地涌出,回师合肥的半道上刘宪就感觉自己右半身迟钝了好多,身上也不时的涌出一股冷意。

知道这是因为流血过多引起的,可这时的他也没什么好的法子,只能用脱了披挂用麻布把伤口裹紧,强撑着就是。

赶至合肥,就见糜芳正在指挥士卒清理城前的一应杂物,数千件兵刃堆成了一座小丘,而江东军留下的死尸更是被堆成了一座小山。

满心欢喜的糜芳见到刘宪的惨样后,差点没惊爬下,连忙使人招来大夫看治。

这些大夫都是当年袁术的“御医”,医术自然是当今一流,很快就止住了刘宪的伤口,只是医带包扎的太过死重,刘宪半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刚喘了口气,刘宪就忍不住向糜芳打听起战果来。

自然是相当的显赫,江东军按在合肥城前的水陆万余兵马可以说是全军覆没。陆上那五千人,除了跟着韩当、周泰跑出去后又被抓回了近半的那千余人外,余下的四千人大半被水淹死,糜芳率人战后清扫时,连着河面水师留下的人,也只是抓到了不到两千的俘虏。

水面上的走舸小舟全部翻没,数十艘艨艟、斗舰相互撞击也毁了一小半,余下的在自己人都缠搅不清时,被顺水而下的陈兰部赶上,一番激战后被连锅端起。

至于逍遥津那里,距离稍远不说途中还有积水阻路是以消息尚未传来,陈兰在消灭了南淝河上的江东水师之后,也率部赶往巢湖口,现在也没消息传来。

长吁了一口气,刘宪想起这一个多月来自己的殚精竭虑,虽过很苦但这一刻却感觉的很值得。

南于逍遥津修筑土城,北在鸡鸣山围堰筑堤,刘宪的这两项措施是相辅相成的,为的就是人工制造一次大水!

只是这场大水原本针对的仅是土城一地,巢湖口的江东大营刘宪根本就没指望能沾上边。

夜袭中小胜一把,挫敌锋锐;土城攻防,再阴周瑜一把;一战,二战皆能得胜,必然能大涨己军士气。

而反观江东军,连连受挫,士气必然会低落。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对谁都是一样的!

这两战,刘宪之前预计的能消掉江东军五千人马,如此一来周瑜便只剩了两万五千人可调度,而自己虽然下属兵将战力不齐,可老兵、新兵加一块也一万四五,消掉伤亡,也有一万三左右。

虽说还是半数于敌,但双方处境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靠着手中的一万多人,刘宪有把握能守住合肥,就算周瑜发一次疯,挥师猛攻。

不过现在……刘宪苍白的脸上涌现出一丝红润,自己送上门来的韩当、周泰五千,停在南淝河的五六千,这样一来几乎就能一战灭掉周瑜的半数兵马。

糜芳早前所说的完胜,还真的有很大可能!

想了想战事前后,刘宪不由得感叹了一把。这一仗自己是大出了一次风头,也算不让“历史”上的关二哥专美于“后”了。

你有“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我也有“水淹三军,擒韩当斩周泰”。

“公子,丁司马连那小将,已在门外候着!”见得刘宪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刘忠进言说道。

刘宪听了精神一振,立刻道:“快请进来!”说着还想一边的糜芳递了个抱歉的眼神。

糜芳毫不在意的一笑,反而有些期待的说道:“丁仪武艺,我也知晓,倒是那个小将,应是可塑之才。”

刘宪笑了笑,低声道:“我军形势危急,士族大才是盼不来的,还不如启用些寒门子弟,磨练磨练也能……”

刘宪话还没说完,就见刘忠引着丁仪和一员小将走了进来。

“丁仪、丁封,见过将军。”二人先向刘宪一拜,又糜芳行过一礼!



五十章 终于开胡了


class="width">“丁仪,丁封”,刘宪念叨了一遍二人的名字,打量着面貌有几分相像的二人,笑问道:“孝远,此子是你……”

丁仪早在来的路上就想到了因由,自然知道这对丁家是一个难得的机会,答道:“回将军,此子是仪二儿,月前与大儿丁奉寻到军前,入了兵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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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其年岁尚小,便留在了身边。”

丁奉,刘宪瞬间被被这个名字砸晕了,虽然不是明星巨腕,但至少也是一流悍将,江东虎臣啊!

***,在三国混了这么久,终于等到收名臣武将做小弟的一天了,老子终于开胡了!

这一刻刘宪简直就要泪流满面了。

简直就想放声大笑,刘宪尽力掩饰着自己激动地内心,目光看向那个十五六岁大小的丁封,也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啊,虽然不如他老哥厉害,但也是二流武将!

丁仪,丁孝远,这个平日里有些木讷的汉子,此刻落在刘宪眼中却是无比的顺眼。

两张嘴皮子上下一磕,夸奖的好话像是滚滚东去的长江水,源源不断的从刘宪最终吐出,不仅针对丁封少年英雄,更多的夸奖丁仪,为父有责教导有方。

最后话题转到了丁奉头上,刘宪才得知这个历史上的东吴四朝元老,此刻正在陈兰手下做小兵,今天的这一战就是他人生的第一战!

刘宪流血过多,精神到底有些不济,糜芳看在眼中,等到事情告一段落之后就使了个眼色给丁仪,有言刘宪,让其好好休息,等逍遥津战报抵达便在第一时间叫醒他。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刘宪并没勉强,在散去前将丁封调入了亲兵营,他也觉得这小子现在年纪太小,虽然实力并不弱,但就这么的放在军中他是真有些不放心。

刘宪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轻微的响动立刻惊动了守在屋内的刘义。“公子,感觉怎样?”端了杯水给刘宪,刘义轻声问道。

无言的笑了笑,饮尽杯中清水,刘宪嗓音略带低沉,“逍遥津战事如何?”这个时候了,那边的战事早该结束了,就是驻扎在土城的刘磐、黄忠所部也该撤到合肥了。

“战果甚丰,据言巢湖口的江东大营被大水冲去了一半,战船倾翻,粮秣漂流,士卒折损更是不小。”顿了顿,刘义又道:“刘黄二将一个时辰前已经率军回了合肥,在府上候了半个时辰,刚才才离去。”

“陈将军较他们早了一步,此刻正帮着糜先生、糜将军料理军中杂事,另外成德雷将军信使在下午抵城,李通已从徐州得了数千兵马,似有异动!”

雷薄所率的淮山大营六千将士,这一部才是刘宪真正的精锐,但为了看住李通只能放在寿春。

半个月前,感觉风雨欲来的刘宪,心中拿捏不准,对周瑜的惧意让他下令雷薄弃了淮山营寨,撤军驻守成德。

“这个无碍”,知道曹操此刻的九成精力都放在官渡,是以刘宪并不紧张李通在寿春的异动,想了想,向刘义问道:“可曾遣人送捷报于成德?”这可是激励军心的大好机会。

“未曾,糜、陈二将军的意思是由公子……”刘义细声回道,语意之中蕴泽一股暗意。

刘宪又是一声轻笑,明白的点了点头,“让刘孝连夜送去。”

“是,公子。”

“此战战果,子仲他们可曾汇总出来?”艰难的侧了下身子,刘宪躺的身子都有些酥麻了。

“尚未得报。”刘义想着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说道:“听刘黄二位将军说起,土城城下的江东军死伤本不是太多,因为水势到那里已经平缓了很多。但周瑜的营盘被冲的七零八落,很多战船都有了损伤。待陈将军杀到时,江东军尚未整队,措手不及之下被好杀了一通,逍遥津的战果大半是那是得来的。而且,陈将军麾下的一名小卒还生擒了江东大将董袭。”

“什么?生擒了董袭?”刘宪却是想到了夜袭时黄忠三十合败董袭的事情,看来这家伙运气不好,养伤的时候被人捡了漏。“可知是何人擒得?”思绪又转到了未曾见面的丁奉身上,这无名小卒会不会是他呢?记得《三国志》中记载,丁奉字承渊,庐江安丰人也。少以骁勇为小将,属甘宁、陆逊、潘璋等。数随征伐,战斗常冠军…………

刘义呵呵一笑,道:“正是那丁家大儿。小的听人传闻,那丁奉战时驾一只小舟,直闯进了江东水寨,在乱军之中杀上了一艘艨艟大船,擒拿了正在养伤的董袭。随之出战的一伍士卒,只剩下他一人披伤携俘裘水而回。丁司马倒是养的一双好儿郎!”

真是他,刘宪心中一懵,却又觉得顺理成章。想起自己知道的一些丁奉的“往事”,刘宪心中暗思着,倒是没辱没了自己在历史上的赫赫威名。

老将白首之际,寒冬腊月尚能赤膊而战,姜桂之性,老而弥坚。而少年骁勇,斩将搴旗,身被创夷,也是正常。

“赏丁奉百金,加百人将,调入丁仪手下。”是自己的孩子,想来丁仪爱护之下,也会要求的更严格吧!

“是,公子。”

刘宪并没有遣人去找陈兰、糜竺、糜芳,更没见刘磐、黄忠,略进些食物后,就再次躺在了床上。

直到第二日,精神好了许多的刘宪才开始了战争的后续工作。陈兰和糜氏兄弟也在第一刻时,出现在刘宪面前。

放下手中的竹简,刘宪脸上挂满了笑意,“如此说来,周瑜此刻的兵马也就与我等相近,甚至还略有不足。”

心中一种叫做“志满意得”的情绪在逐渐升起,刘宪现在的心情这才叫舒坦。三万大军,两倍于己的兵力一直压得他抬不起头来,现在……

周瑜遣到合肥城下的水陆万余大军几乎是全军覆没,土城下又受一重击,价值陈兰部的冲杀以及之前夜袭时损失的兵力,三万大军短短数日见竟只剩下了不到半数。更为严重的是,他还折损了韩当、周泰、董袭三员上将。

“周瑜此刻怕是哭死的心情都有了”,得意的笑了笑,刘宪不无讽刺的说道:“倒是不知道,这次周瑜该如何向孙策交代?”



五十一章 外内皆定


class="width">ps:收藏!书友们多多支持!

韩当在江东军中是什么地位?完全不是新加入的周泰、董袭可比的,作为孙坚时期的旧将老臣,韩当无论是在能力还是资格亦或是忠心上,都是孙氏的肱骨之臣。(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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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孙策破黄祖之后,呈献表于许都,上表所诉只有六将——领江夏太守行建威中郎将周瑜、领桂阳太守行征虏中郎将吕范、领零陵太守行荡寇中郎将程普、行奉业校尉孙权、行先登校尉韩当、行武锋校尉黄盖。余下的吕蒙、周泰、蒋钦等将皆被略去。

周泰被斩,孙策可以忍受;董袭被俘,孙策也能瞩目视之;可韩当遭擒,他绝不会也不能不理不问。

至于周瑜折损的一万六七千兵马,好歹也是虎踞六郡的江东军,这点损失还是承受得起的。

要知道在建安四年(199年),孙策攻破黄祖后回师吴地,觎觊广陵地接长江之势,主动向陈登部发难,派孙权跨江进攻陈登所守匡琦城(当在汉射阳县附近)。孙权两战皆被陈登用计杀的大败,损兵折将也不下两万余。

细想之下刘宪心中不由的暗自庆幸,自己昨日没在兴头上把韩当一刀咔嚓了,还真是做多了。不然的话,现在就只能撒丫子跑路了。

周瑜这一波攻势已经不足畏惧,但刘宪相信,自己若是把韩当咔嚓了,孙策的下一波攻势就会近在眼前。

就凭他现在的这点家底,想要抵挡住江东军的全力进攻,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现在韩当在大牢里活的好好地,又多出了董袭这个筹码,刘宪还是有一定把握能遏制住孙策的。

只要“历史”还沿着原先的轨道向前,那么就在今年,而且还过不了几日,孙策这个江东小霸王就该……

若是那样的话,江东近两三年内就不可能给合肥什么压力了。

把自己的意思一五一十的道了出来,刘宪要的就是以韩当、董袭做筹码,逼迫孙策答应一年内不得进逼合肥,最好再让他庐江归还,有了刘表军做屏障,自然好过让自己随时处于他人兵锋之下。

“若只是逼迫江东退军,自然不难,可再向夺回庐江,怕不是易事。”糜竺并不认为孙策会把吃进肚子里的庐江郡再次吐出来。

冷冷一笑,刘宪淡然说道:“这就要看韩当的份量了,头疼的又不是咱们。”

“子仲,这扯谈之事就拜托给你了。至少也要让他们答应,一年之内不得进逼合肥,再让出舒县以北之地。”这个时候一定要把刘表拖下水,不然的话自己两面受敌,就太过被动了。

“元度尽可放心,此事交与我就是。”

糜竺、糜芳离去后,刘宪却留下了陈兰,一双眸子紧紧地盯着他,让陈兰只觉得有点不自在。

气氛有点沉寂,这时陈兰似乎想到了什么,本来有些急躁的气息也安定了下来。

“绾功,可是不解,我为何弃袁绍而择刘皇叔?”刘宪开门见山的说道,跟陈兰想出也快有一年的时间了,几次经历生死大战,双方间已经有了一定的友情基础。

点了点头,陈兰没有说话依旧是一脸的沉静,但一双眼睛精光闪闪,却是表明他内心并不想表面上如此沉稳。

“观天下诸侯,袁绍最大,坐拥河朔四州,带甲百万之士。荡平中原,扫荡天下本是顺理成章。然其人不是明主,更非无成大事者。”刘宪的后两句话把陈兰说的有些糊涂,在他看来袁绍带甲百万,粮草充足,这就是帝王之姿。

扫荡天下靠的是实力,这与那不是明主,不是成大事者,有什么关系?

陈兰脸上闪过的一抹迷茫之色让刘宪暗嚼了下舌头,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简单明了的说道:“现今,袁绍正与曹操相持于官渡,你认为谁胜谁负?”

“元度认为袁公此次会败给曹操不曾?”陈兰触到了刘宪的话意,不相信的反问道。

刘宪没给陈兰再讲些什么大道理,而是说道:“绾功,假如此次袁绍落败,你以为他还有复起之机吗?他还能扫平天下么?”

“呃”,陈兰顿了顿没说出话来,沉默了少许,摇了摇头。

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刘宪打赌的说道:“这样,若是袁绍在官渡得胜,你与子厚(雷薄表字,也是自己取得,书上找不到)尽可北上去投,我绝不拦你们。但,要是袁绍落败……”

“袁公若败了这一阵,我与子厚就投于刘皇叔帐下。”陈兰不是傻子,官渡之战袁绍若胜,数十万大军自然可乘势而下夺取中原,曹操败势将不可挽回。可要是袁绍自己落败,可等于是断送了自己夺取中原的机会。而且依曹操的性格,他绝不会坐等袁绍恢复实力,必会渡河北上。那样的话,自己再去相投,不是找死么。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内忧外患似乎都有了一个了解了,这让刘宪再次舒了口气,陈兰、雷薄二人还是很给面子的,事情说得上是完美解决。

刘义送陈兰离去,这边刘忠把糜氏兄弟从后间引了出来。糜竺一间内室,便开口问道:“元度,怎么就如此确定袁绍必败?官渡边上,他可足有六七十万大军啊!”

“虽说七十万只是虚张声势,可怎么说袁绍带的也有四五十万人马,且冀州乃是大汉富庶所在,产粮吉丰。袁绍盘踞八年之久,粮秣必然不缺。反观曹操,近年兖、豫二州兵祸不断,又连遭天灾,粮秣储蓄匮乏,且其连年征战,消耗也是不小,虽说吞并了徐州,可也不能全解钱粮之困窘。若有两三年的时间缓冲,曹军还可一战,可现在其实非袁绍之敌。”这番话是糜芳少有的长篇大论。但刘宪温温一笑,不以为意道:“若单一实力相较,我此刻还在小沛困守,怎的脱身至合肥?”

“我久在邺城,熟知袁绍其人,好谋而无断,色厉而胆薄,而麾下兵多而不整,将广则心异,且子嗣文武内斗难止,政令不一。比之曹操……可说相差甚远。”

“此次官渡大战,袁绍兵力远超曹操,以绍为人,必然轻而无备。而曹操诡计多端,属下能人甚多,必能寻得袁绍军中软肋。以有心对无备,我以为,此战曹操胜算远超袁绍。”轻轻的一笑,刘宪眉宇一挑,略带轻浮的说道:“我倒真是希望袁绍能胜,他可比曹操好对付多了!”



五十二章 拐卖黄忠


class="width">“刘表此时若真能引师北上,有主公在汝南相协,就算不进豫州也能夺回宛城门户。(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宪口中啧啧作响,一脸调侃的说道:“可惜啊,刘景升空负八俊之名,而无俊才之实,性多疑忌,好于坐谈,立意自守,而无四方之志。实则一守家之犬。”

刘宪的调侃让糜氏兄弟相视无语,顿了顿糜芳开口相问:“此战刘磐大败,损兵折将万余,再用庐江相诱,刘荆州安能理会?”却是把之前的对话掀了过去,话题转移到了刘宪口中底线的一环——舒县。

“荆州、江东,血仇大恨,非人可以化解。刘表视孙策为头敌,还要胜过曹操。而孙策也是一心攻伐荆州,以报杀父之仇。去年秋冬,庐江刘勋、江夏黄祖都已被孙策击破,此时刘磐军又败,孙策跨据庐江,水师溯流而上已经可直面江夏。而黄祖去年沙羡一战大败而回,惊魂未定之人安能是孙策的敌手。若孙策今年再来,江夏何以保全?江夏不保,则荆州难安。就这等情形,只要还有一丝再次夺取庐江的可能,刘表他就不会放弃。”

“话是有理,刘表若能占据庐江,则可扼住长江咽喉,剑指江东,可大为消减江夏的压力。”听刘宪这么一说,糜竺、糜芳猛然发觉舒县这个小县城,虽是一弹丸之地对刘表的吸引力却是相当大的。

刘宪记得很清楚,孙策死于建安五年,也就是今年,年仅26岁。所以,他能肯定,今年孙策是不会率军西征的,但是刘表不知道,眼前的糜氏二兄弟不知道,这样一来就像刘宪自己说的那样。

舒县,这个弹丸小城,对刘表有着非凡的吸引力。

记得演义中,孙策的死是由许贡的三个门客用毒箭刺伤引起的。而在那之前,孙策曾向曹操求为大司马,位在操之上,曹操不许,是以孙策心中暗恨,常有袭许都之心。

在被刺杀之后,又的了张纮密报,言郭嘉之话——“曾对曹操言孙策不足惧也:轻而无备,性急少谋,乃匹夫之勇耳,他日必死于小人之手。”

接着袁绍遣使陈震,结江东为外应,共攻曹操。再往下,孙策才金疮迸裂而死。

袁绍结盟江东,是因为刘备在汝南有了根基不再听话。

这番从头到尾的一排列,刘宪感觉此刻的孙策应该已经被刺,正在养伤期间。因为刘备现在已经抵到了汝南,这消息传来传回也就一两个月,算上这个时间,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几这个结论。只要自己这个小蝴蝶煽动的风波还没影响到江东,那孙策就是在劫难逃。

想到一个传奇人物就将逝去,刘宪心中却没有一丁点的遗憾,再多的“英雄情结”也比不过现实的残酷无情。孙策若是能逃过这一劫,那自己就要倒大霉了!蓦然间,他发现,自己一战破掉了周瑜这一波攻势,合肥的局面似乎开朗了很多,江东的威胁在随后两三年内真的很小很小。

日后若能找个机会打掉李通,那就真的能在淮南之地站稳脚跟了。脸上露出一丝期颐!

这天刘宪是注定不得安宁的,送走了陈兰、糜氏兄弟后,刘磐、黄忠又赶了过来。

二人的态度在这两天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性情刚直的俩人见到刘宪是都觉得有一份不好意思。双膝跪地,对着病榻之上的刘宪就行了一记大礼!口中更是连连称罪!

昨天晚上,二将就被糜芳告之了一切,晓得是自己钻了牛角尖,“错怪”了刘宪。而黄忠更是明白,事情起因多是缘由自己横插的那一杠子。

昨天没来打搅,今日二将也知道刘宪要见陈兰、糜氏兄弟,是以接到亲兵回报糜氏二兄弟离开,这才结伴来见刘宪。

爽朗一笑,刘宪怎会真的去怪这二人,连忙让一旁的刘忠、刘孝扶起二将,“二位将军,万不可如此,真是折杀宪也。”

黄忠脸色红涨,抱拳说道:“忠暗下非议,诋毁将军,将军不见怪罪,着实让忠羞惭!”

“二位休得再言此事,揭过便是。快快请坐!”这两人一个身份特殊,一个是明星大腕,都是刘宪久欲结交之人,现在有了这因由,倒是方便了许多。

刘磐、黄忠坐定,三人说了几句闲话,刘宪便把话题扯到了舒县上,把所谓的“底线”一说,当即引得二将感激不已。

“庐江之败,磐实已无颜去见叔父。兵抵合肥,本欲相助将军抗周瑜,却又生出此间事端,幸得将军不怪,不然磐已羞见世人了。”刘磐满脸感激的看向刘宪,“将军施舒县,磐心感激涕冷,无以为报。某今日便去襄阳,但求精锐军士复来。”

刘宪所在的合肥需要刘表军作屏障抵挡江东军,这是明摆着的事情,他也是落落大方没有丝毫遮掩。无论是之前的让庐江还是现在的施舒县,都是“光明磊落”,纯粹的阳谋。

“如此,宪就坐等将军求的援兵,以复庐江。”

加上这个“未来”的舒县,刘宪对荆州是很够意思的了。接下去就该看刘表怎么回报自己了。

接下去心中毫无压力负担的刘宪,妙语频出同刘磐、黄忠二将是相谈甚欢。只是有一件事听让他郁闷的,刘宪几次想把话题引到黄忠子嗣上去,却都没成功。让他心里的小九九一直闷壶!

然而有心栽花花不成,无心插柳柳成荫。临别之际,黄忠突然开口言道:“将军此番伤势甚重,不可大意,某举一人,医术精绝,可包治将军刀伤。”

“哦,此人是谁?”刘宪听得一愣,给自己瞧病的都是袁术的“御医”,水平还是很不错的。这一点来了半个多月的黄忠应该清楚。但听他口气……

“此人姓张,名机,字仲景,乃南阳人氏。医术超群,享誉荆州。小儿黄叙自幼多病,对亏仲景下药调理,才得以残息。”

“张机,张仲景?六味地黄丸?”医圣的大名刘宪他怎会不知,但是——黄忠竟然认识他?

这一刻,刘宪原本满满的信心猛的降下了许多!



五十三章 华佗之名


class="width">刘宪当然知道黄忠的儿子黄叙体弱多病,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过不了几年这个黄叙就要一命呜呼,至少是在建安十三年(赤壁大战)之前。www.65txt.com<<>>

蜀汉五虎上将中,马超、黄忠是没有后代的,区别是前者是被人杀光的,后者是病死的。

同黄忠拉近关系的最好最快的方法就是保住黄叙的一条小命,刘宪心里打的正是这个算盘。而信心来源也不是别人,而是素未蒙面的神医华佗。

对于这个名传千古神医刘宪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自己并没有见过华佗,但他知道活脱在那里,而且通过一定渠道,刘宪有十足的把握请华佗前来。

但现在又冒出了一个医圣来,这下他心里就没谱了,神医华佗PK医圣张仲景???

晕啊!!这下子搞大了!!

强强一笑,压下心中的千头乱绪,刘宪谢道:“劳黄将军费心,仲景医术宪是久有耳闻,只是某之刀伤并无大碍,城中聊聊大夫足可任用。”

不甘心啊,刘宪不甘心自己盘算了好久的小算盘就这么的散掉。

拼他一次看看,就算是得不到最好结果,也能进进人事。从心底而言,刘宪他并不想让黄忠绝后。

如此一雄浑之人,却老年丧子,孤苦伶仃实在让人心中难受。

“黄将军,贵公子……”华佗、张仲景两人医术谁高谁低,刘宪心中不知,但是在《三国演义》中华佗是数次出场,无论是刀伤还是毒箭,皆是手到擒来。形象极为高妙。而张仲景则只有在张松口中现了一次——“仲景之术”,仅此而已。<<>>而且据刘宪所闻,华佗的名气也要比张仲景高上不少……

黄忠红润的面色登时有些泛白,一旁的刘磐也是无奈的微微摇头,“忠中年得子,本是一大喜事,可小儿命薄,自幼多病。若非得乡人仲景之药,怕早已经……唉……”

虽是半百之年,但黄忠在刘宪眼中却依旧是雄壮如虎,可在这一刻……

“黄将军,不知可听闻华佗之名否?”尽人事,听天命,就这么办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刘宪心中拉拢黄忠的小算盘慢慢的落在了救治黄叙之后。

“神医大名,忠自然晓得,早年也曾寻过,然华神医踪影飘无不定,数次皆不曾寻得。”黄忠回答的很老实,但那双黯然的眼睛里却多出了一丝希颐。

刘磐急冲问道:“将军识得华神医?”

看着双手微颤的黄忠,一脸急色的刘磐,刘宪没再买什么关子,言道:“我虽不曾面见华神医,却晓得他此刻在哪。”

“徐州陈登,二位可知其大名?登素来体弱多病,幸得华神医照料,这才活至今日。”(这一点不是我瞎编的,陈登早年有病,虽经神医华佗诊治,并未除根。后病重而“佗不在”(原文),无人可治,溘然长逝,时年仅三十九岁。而且三国演义中,孙策受刺之后,派人寻找华佗,却不在江东而去了中原。嘿嘿。根据这两点,也算是糊的上口子了。不认同的一笑了之,勿怪!)

刘宪只闻陈元龙大名,而不得见其人,与陈登若有交际,那也就是刘备的关系。“陈元龙现为广陵太守,虽听曹操调令,却与刘皇叔情谊深厚。现皇叔在汝南,我可求之一封书信,定能让陈元龙护送华神医至荆州。”略微迟疑,刘宪又道:“只是,张仲景大名享誉荆襄,医术也是高深,他尚不能根除,华神医怕也……”

“若华神医也不能相治,忠也死心也。”黄忠一拱手,抱拳向刘宪跪下:“将军大恩,某铭记在心。”

“黄将军快起,黄将军快起…………”刘宪腰间纱布裹得厚厚的,现在根本起不了身。

真是实在人啊!让刘忠送走二人之后,刘宪心中感叹,现在也只能寄希望于神医华元化再次手到擒来了。

当即刘宪修书一封,再遣刘义送往汝南,其中的道道,刘宪还特意叮嘱了他一番。

黄巾之乱前,汝南郡有三十七城,拥四十万户,二百一十万人口,是规模仅次于南阳的天下第二大郡。然黄巾起后,汝南连连动荡,人口锐减,现今已经不足八十万人了。

刘辟、龚都起于汝南,二人部下有将近**万人,去除掉老弱妇孺之后,可战之兵尚有三万余,加上刘备在古城整合来的四五千人马,兵力已然颇为可观。

与别的地方不同,汝南恰是袁氏一族的乡里所在,原本更是袁术的地盘。曹操占据了之后,民间虽然抚顺,却并未真心归附。

现如今袁曹官渡大战,袁盛而曹衰,声势远不如前。各县乡里的土豪自然要动心思,也正是他们的小动作,刘辟、龚都才能在汝南风生水起,搅的曹洪坐卧不宁。而之后刘备狐假虎威,借袁绍之威风补自己的势力,短短数日就几乎掌控了汝南全郡。特别是之前安阳都尉李通被调去了寿春,曹洪有上了官渡前线,如此偌大的汝南郡今万兵马群龙无首,被刘备轻轻松松的吃干摸净,又招降了其中的一部分人马,现在刘备部下竟有了四万兵马。虽然多半没有衣甲,却依旧不可小视。

进了汝南之后,由于刘辟、龚都的全面投效,刘备快速掌控了部下兵马,没费什么功夫就整合了汝南全郡。接下来,他却有些头疼,到底是趁虚而入进袭许都的好,还是东去救援刘宪?

刘备手下实在太缺一个富有战略眼光的人了,“历史”上由于没有刘宪的存在,刘备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北上去捅曹操的刀子,结果落得大败而归。迫不得已归附了刘表。

而现在,因为刘宪的存在,刘备心忧合肥战局,心中就拿捏不定起来。召集手下众人商议,也没个什么结果。

虽然北方曹操腹地空虚,似乎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但也不能否认,刘宪的一系列举动已经让他在刘备以及其帐下的关张、简雍、孙乾心中有了很高的地位,至少,比起刚刚加入的赵帅哥要高上那么一些。

况且合肥城中还有糜竺、糜芳二兄弟在,这无疑是刘备小集团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好在刘备等人没有烦恼几日,刘孝的书信让他们彻底放开了心怀,在刘宪的地位再次拔高的同时,刘备也正是下令——整军北上。

至于紧挨着到来的刘义,那更是小事一桩,刘备与陈登的关系那可是相当的密切!



五十四章 坐镇汝南


class="width">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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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泰那一刀虽没把刘宪那几根肋骨砍断,却绝对斩到了骨头,在榻上足足躺了两个月刘宪的伤势才算痊愈。

这两个月来可谓是天下风云骤起,刘宪虽然居于合肥动也不动,却依然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猛烈力量。

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情关系到他现今的处境!

首先,周瑜撤军了,撤回了皖城。糜竺的谈判中规中矩,还回去了韩当、董袭以及周泰的尸首,换来了一年的和平期限以及舒县以北的一块巴掌大的地方。

这件事情纠缠了近一个月,才敲定了下来。黄忠自然领残兵去了舒县,紧接着屯兵江夏的刘磐就带着两万精锐赶来过来。

他在与刘宪会面的第二日就赶回了襄阳。

在曹操和孙策之间刘表选择了后者,当然这不仅是因为他与孙氏的大仇(沙羡之战,刘表的另一个侄子刘虎挂在了孙策手中),还因为他现在后巢不稳。

刘表与袁绍结盟给他惹来了不小的麻烦,长沙太守张羡纳从事桓阶之言暗结曹操,举长沙及旁三郡(桂阳、零陵、武陵)以拒刘表。荆襄九郡,转眼之间刘表就失去了一半(南阳郡在张绣手中)。

荆南四郡虽然不是荆州的精华之地,但显然刘表是不容有失的,当即命蒯越督师南下长沙。但是大军围城至今,依旧是拿不下长沙。

这等情形下,孙策若再率军复来,刘表就真有些吃不消了。

拿下庐江,扼住长江咽喉,这就是刘表的当务之急。现在得有舒县为根据,他当然不愿放过这个机会,选了两万精兵给刘磐,又遣来了蒯良做督师,可见刘表是下了决心的。

他们两家怎样捣腾那是他们的事情,刘宪解决了南面之敌,注意力就转回了寿春的李通身上。在蒯良、刘磐率军进驻舒县之后,刘宪立刻遣陈兰率两千兵马去成德,加上原本在那里的雷薄所部,成德屯兵八千余,倒也能压制住最近跃跃欲试的李通,可是合肥还要兵将留守。单靠成德的八千兵马,刘宪根本奈何不得李通。

南面局势平稳之后,北边的局势也再次恢复到了僵持局面,有徐州方面源源不断运进的粮食,李通在寿春城中没一点负担压力。

蒯良督师与周瑜多番激斗,也没能拿下什么战果,双方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得。就是在这个当口,华佗顺路前来,刘宪自然要设宴款待一番。

华佗年已六旬,发须皆白,但面色红润,体格更是健壮,犹有壮容。他在合肥城中待了三日,还给刘宪罢了把关,最后更是被刘宪纠缠不过,传了“五禽戏”与他。

这让刘宪很是兴奋了一阵子,原版的五禽戏啊,不要说后世就是现在这个年头,又有几人得过华佗亲传。

着刘忠详细记下动作不提,刘宪自己从那之后也是日日习练,不过貌似也没什么大的效果,只是原本不再增长的力气又有了一点点的加强,但也就是这样了!

刘宪此刻几乎可以断定,自己这一生绝对没希望成长成一名吕布级的高手了,也就是能在力气上跟关张这等强人较一把力气,至于想战胜他们,那是休想。至于战成平手,倒也不是没希望,不过那还需要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沙场磨砺,力气在同一水准线的时候,要看的就是技巧了!

时间到了八月中旬,在庐江的江东军忽然都撤回了皖城固守,就是蒯良趁机多下了六座县城也是不闻不问。

待到月底,孙策病亡,孙权继位的消息已经传过将来。这对于苦战之中的刘表军来说,简直就是上天保佑。

周瑜也早就回了江东,代为掌权的程普干净利索的放弃了庐江,移师到大江对岸的虎林。

孙策病逝,又得了庐江地势,刘表算是大松了一口气,下令调回蒯良,庐江还交给刘磐驻守。准备集中精力,平定张羡叛乱。

原本在濡须口一带晃荡的江东水师,也出来巢湖回至牛渚,这算是让合肥彻底平稳了下来。

行至九月中旬,刘宪以糜芳、丁仪守合肥,自己携糜竺率亲兵营西去汝南,这却是刘备相招。

八月中,整合了汝南全郡之后,刘备令刘辟、龚都留守,自己率三万兵马北上,然被留守许都的荀彧调遣兵马层层相绊,兵锋前进甚是缓慢。大军身后仅留有刘辟、龚都二将于汝南,刘备生恐被宛城张绣偷袭,是以待刘宪伤愈,便遣孙乾请其坐镇汝南。

刘宪自然乐的从命,在榻上躺了两个月都把他骨头躺酥了。现在合肥局势平稳,有刘磐军为依护,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坐镇。而寿春的李通蹲守城池,几个月动作渐多却都是小打小闹,陈兰、雷薄足以相抗。而刘宪盯了许久,也一直找不到李通破绽,心中早就有点腻歪,这次去汝南正好松松筋骨。

隔了这么多年,虽然他已经记不得刘备是如何在汝南落得惨败的(在写本书之前,我是真的记不起这一段的具体情形了),但刘宪相信,有自己坐镇,必定比刘辟、龚都这两个短命鬼强。孙乾来到的第二日,他就点起了亲兵营,望汝南进发。

亲兵营兵马甚少,却都有马匹骑乘,行进速度自然快捷,近两日工夫就由合肥正西的犬阳县入汝南,刚抵近县城就见城中出来一队兵马,打着“龚”字将旗,却是龚都亲自带兵来迎。

人马同样不多,但各个都是兵甲齐全,光鲜蹭亮。

龚都所部能有此军容,却也是少不了刘宪的功劳。早在刘备领军北上之前,刘宪便遣糜芳押运库存的数万件盔甲、刀枪送去了汝南,算是把合肥的兵库给掏了个干净。但这些兵甲无疑让刘备军实力增长了不少,毕竟在这之前刘辟、龚都所率的兵马多是布衣上阵,四万余人马披甲者不足两成,刀枪也多有毁损。

龚都并没见过刘宪,但刘宪的大名却是如雷灌耳。虽然只是出道一年,却历经战阵,没吃过半点亏。

无论是大小战阵,还是敌众敌寡,皆能战而胜之。可谓是当今天下间,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

身为武将,看重的就是武力战功,刘宪较之龚都、刘辟都胜过许多,是以对刘宪,龚都还是很是心服的。对刘备招其前来坐镇汝南,他和刘辟也是没有一丁点异议。

如此心态,二将相会,之间的相处自然是较为融洽。刘宪可从来不是一个骄横无度的人!



五十五章 郎陵赵俨


class="width">“赵俨,郎陵长?”刘宪皱眉苦想了半天,脑海中并在没有这个人物的印象,应该也不是什么太出色的人才。www.65txt.com

毕竟这人而立之年,才为一县之长,比起那些真正的大才来可是差劲了很多。(应该为可怜的小白默哀三分钟!)

把此人甩在脑后,刘宪凌厉的目光打量着跪在堂下之人,问道:“你所说之言可属实?李通家眷真在桃山?”

堂下之人年纪有二十五六,从穿着打扮来看应该是出自土豪之家,听了刘宪问话,定了定心神之后遂回道:“回将军,小的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接着就絮絮叨叨的把那事情始末详细道来。

此人名王显,乃是郎陵王氏的嫡子,在王家的并不低,是现在王氏的家主王权的小弟。

王氏在郎陵虽不过是一地土强,但他却有一个在江汝一带极富盛名的婿家——江夏李通。

王权的从妹,王显的族姐便是李通的正堂,因为这层关系王家才会在这个时候准确的掌握着李通家眷的藏身之地。

而之所以遣人来报,却是因为王氏与李通挚友——郎陵长赵俨解下过不解死仇,且王氏一族对李通也很是仇视。

王权的父亲,也就是李通妻室的伯父,三年前犯法被赵俨所获,王氏一族本想通过李王氏向李通哭诉求情,希望能让赵俨收回成命。结果,李通却道了一句“方与曹公戮力,义不以私废公。”

其结果自然是王权父亲被赵俨斩杀。但事情并非就这般了结了,李通在此后还称赞赵俨执法不徇私情,更因此和他交上了朋友。<<>>

正是因此事,王氏对赵俨、李通始终怀恨之心。

去年李通被调往寿春驻守,那时汝南还是曹军的天下,其上任只是便未曾带上家眷,将一家老小尽数留在了阳安。

到了刘辟、龚都席卷汝南,赵俨兵少无法抗敌,便撤往了早先时候被他剿灭的张赤一伙的住处,桃山。因李通早年生禽黄巾大帅吴霸并降其众,与黄巾接有仇恨,是以赵俨不敢放任李通老小不顾,一并接了李通一家退到了桃山,避山不出。

这般一来王氏一同李王氏断了联系,但因为赵俨退避时所携粮食不多,隐匿桃山数月之后粮草已快用尽,无奈之下李王氏遣人求救王氏家族,希望能从她母家借得一批粮秣。

王权得到自己从妹的求救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大仇得报,当即命人暗中通报给了新任的郎陵长,这位也不敢大意,立即着人报于刘辟处,又知龚都率部就在不远犬阳,便遣人携王氏族人一人赶来通禀。

退下了王显,刘宪看向左手处的龚都,“此人所道之事,广允(给龚都取得表字)可知?”刘宪知道龚都就在汝南活动,这番事情若是属实,他该有耳闻。

果然,龚都点头说道:“王显所言确有其事,还于江汝一带传闻甚广。”

“这般说来,这赵俨确有几分胆识。”刘宪剑眉一挑,顿了顿言道:“既然王显所言不虚,那你我应立刻调集兵马,攻破了桃山。以家眷为诱,若能收降李通,当为主公一大助力。”

“元度所言不虚,我与元达(刘辟表字)久在江汝一带,皆闻得李文达声名,确非常人可及也。”停了一下,龚都又向刘宪言道:“然这赵俨也非一般之才。此人字伯然,颍川阳翟人也。早年避乱荆州,后曹操迎接帝驾,其人便北上许都,扶持老弱诣曹操,受得郎陵长之位。此汝南战乱多年,县中豪强刁猾,无所畏忌,其中便以王氏为甚。赵俨取其尤甚者,收缚案验,皆得死罪。其不甚者,又表府解放,威恩并著,一月之间郎陵安定。”

“此人文治有才,武略也不凡,李通走后,阳安兵马大半被曹洪调去,赵俨凭借余下千军,击郡贼瞿恭、江宫、沈成等,皆破残其众,后又兵击桃山土豪张赤,收其部下五千余户,军威显赫一时。”(这几项功劳本是李通的,现在李通去了寿春,就按给了赵俨。)

听龚都这么一说,刘宪真来了点兴趣,这赵俨从仕也就两三年的时间,有着番作为倒也不凡,若是能擒了来,至少也是牧守之量。

“听闻赵俨自小熟读经史,年届弱冠,就称誉乡里,与阳翟辛毗,许下陈群,定陵杜袭三人并称。”龚都把自己对赵俨的了解,竹筒倒豆子的全部说给了刘宪。“其中杜袭为赵俨挚友,与赵俨同奔效曹操,现在南阳任西鄂令。”

杜袭,刘宪只是听的耳熟,可辛毗、陈群的大名他就是如雷灌耳,特别是后者,虽然陈群现在还没有从曹操手下冒头,但不就得将来却是曹操手下的谋主之一。

能与这二人并称,这赵俨的才能不可小视。这样的人才,就算是杀了也不能平白的给了曹操去。

有感于“未来”,刘宪当即与龚都带领二人亲兵赶去了郎陵。王氏运送粮草的车队在前,二人所带兵马在后,相隔十里路程,施施而行,径往桃山而来。

却说那赵俨,被逼无奈之下同意李王氏送信求救于郎陵王氏,但心中一直暗感不安,怕的就是王氏一族怀恨在心,暗中报给了汝南。

但是山中只剩下了几日的粮草,他又不敢领兵下山,为今之计就只能寄希望于王氏识大体了。

但智者多谋,赵俨还是安排了一些措施。着了数十人散于桃山附近的来路,但有发现立刻来报。

可惜,赵俨料不到刘宪“狠辣若此”,挨近桃山后,路上所遇百姓一律看押,周边百十探马奔驰,自己派出去的探子,除了十几个方向不对的外,余下的无一例外全部被捉。

ps:赵俨,又一个被老罗无视的人物!翻了翻书,汝南这个时候也就他与李通俩个人才了!

生卒:170—245

字:伯然

籍贯:颍川郡阳翟县(今河南禹县)

终属:魏

官至:骠骑将军、司空

爵至:都乡侯

谥号:穆侯

赵俨投奔曹操之后历任郎陵县令、司空府掾属、主薄、都督护军等职。曹丕继位之后,赵俨历任侍中、驸马都尉、河东太守、典农中郎将、度支中郎将、尚书,封关内侯、宜土亭侯。魏明帝继位之后,又出任大司马府军师、大司农、征蜀将军、征西将军、骠骑将军、司空等职。死后谥号穆侯。



五十六章 曹操来袭


class="width">桃山山腰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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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从中,一支人马隐伏其间。其当首之人便是郎陵长赵俨,虽是文官却身披一袭铁甲,身边有四五个小校簇拥。

此刻这几人正望着下山,赵俨遣去的取粮队伍刚接到粮食就被一路突然杀出的兵马团团在中央,身侧的一员小校向赵俨叹服道:“明府真是神算,那郎陵王氏果然信不得。”

一脸冷肃的赵俨,听得属下的称赞心中却是充满了苦涩,如果有选择,他宁愿去全身心的相信王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引得叛军攻杀。“擂鼓,众军——杀贼!”

桃山脚下,一片厮杀之声。

下山取粮的三百余曹军被刘宪、龚都二将亲兵团团围在中心,四下里猛攻狠打,转眼间就灭杀了快一半。

刘宪并没下场,持刀立马于一旁,凝神反望桃山,似乎在等着什么。听龚都所言,这赵俨还是有几分才气的,这样的人在生死关头定会心细如发,那郎陵王氏与其有不解之仇,赵俨怎么可能全然放心?必然会防的有一手。

“现在等的就是这一手”,刘宪正在思咐间,就听得山上一阵响鼓声起,但见得漫天箭雨,有如飞蝗一般向山脚射下。接着就听得人声吵吵,千余曹军从山腰密林中杀下。

着盾牌手挡着箭矢,望着杀下的曹军刘宪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下来的正好,一块了结了可比攻山来的快捷多了!

攥着三尖两刃刀,刘宪策马而出,迎着下山的一波曹军就撞了过去。马快刀利,一阵血雨残肢中刘宪无不费力的就杀到了为首的小校身前,一刀斩而杀之。

“众军听令,随我击贼!”青骢马人立而起,嘶鸣声中刘宪长刀指向,震声高呼道。<<>>

“杀啊……”虽已经貌似中伏,然主将骁勇,亲兵营八百余将士也自无丁点惧意,高呼之中紧随刘宪,反身向曹军杀去。龚都来自路上早就和刘宪相通,此时见赵俨伏兵杀来,心中不见惊慌反而叹服刘宪料事神准,精神振奋下也带着三四百亲卫随之杀来,留下五百人马继续围攻被围的那不足二百人的曹军。

刘宪的亲兵营不提,龚都的手下亲卫也是数万黄巾中的佼佼者,人马相当之下,赵俨的伏兵哪里会是敌手。

不多时败势已显。

郎陵周边诸县兵马不多,且无领兵能将,是以赵俨设下伏兵,心中颇有把握能胜得一阵。却不曾想引来的会是刘宪、龚都二将的亲兵,眼看己军节节败退,赵俨心中急火如焚,此战若败,桃山必被荡平,向后山上的妻儿……

“尔等随我前来”,招手点来几名擅射之人,赵俨挨身近了战场,指着纵横其间的刘宪叫道:“射落敌将,吾有重赏!”

乱军中尽掩弓弦响动,数支利箭迅疾如电光流星,刘宪门面、胸膛尽在其中笼罩。

三尖两刃刀匆忙中磕飞了两支,接着一个马上翻身,藏于马腹侧下,数支利箭贴着腰肋射了过去。腰劲一拧,刘宪翻身复落马背,瞅准箭矢来向便杀了过去。

阵上厮杀,刘宪最恨暗箭伤人之辈,大怒之下奋起神力,连杀了曹军小校三员,撞散了数队人马后,径直奔来。

赵俨见冷箭不中,就下令再放,然人影憧憧中几波冷箭都落在了自己人身上,再看刘宪纵马杀到,几名弓手臂股战战,拉弓都不成了。

刘宪离上二三十步远,就见得大树下一披甲之将拨马欲走,快马赶上前去,不语分说一刀斩敌将下马。

可惜赵俨死于后阵,曹军士卒皆不知情,刘宪也自以为他仅是曹军中的一员将校而已。

曹军又奋力挣扎了一阵,军士死伤大多半,余下三四百人这才弃了兵器,伏地叩降。

着人清点战果,到了这时刘宪才知道,那被自己砍死于后阵的便是郎陵长赵俨。不解他一介文士,为何要披甲上阵,平白的死在自己手中。

然赵俨暗施冷箭也让刘宪很是不齿,是以心下微微一叹,却也没把这人放在心上。令龚都率部押解俘虏,分兵把守下山各个出口,自己亲自领兵上山搜索。

隅中上山,日铺始才领兵转回。赵俨、李通的一应家眷悉数被捉,刘宪令人押解李通家眷抵合肥,赵俨的妻儿却尽数放了去。

可怜曹魏三十年后的一支肱骨巨柱就这么的被刘宪一刀砍杀,无声无息的陨落在桃山脚下。(本来是想提刘备招个人才,可想了想,感觉赵俨这人跟程昱是一个德行的,跟刘备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还是放弃)

刘宪并没察觉到自己手中已经斩了个三国名人,除了桃山这个祸患后便与龚都领一众亲兵快马加鞭赶着汝南郡治平舆。

坐镇汝南,事情并不算多,清点郡治钱粮,查点各县库存,收拨税赋,自有孙乾、简雍、糜竺分担,刘宪主要任务就是分遣军粮送往前线。

或许是因为刘宪送来的那批兵备使了劲,也或许是因为李通不在汝南,给刘备剩下了不少时间。总之,此刻北上许都的刘备军已经一步步的挪到了距离许都仅一线之隔的陈国,并且攻占了处陈国治所陈县之外的所有城池。

陈国原本是富庶之地,早年就因产粮丰厚而受袁术祸害,后曹操兵进豫州,屡破袁术,三年前攻占了陈国。操占据陈国之后,三年来安民政策很是得利,民力有所恢复,是以此地百姓可谓是人心向曹。

刘备军兵进陈国之前,各县储粮都被荀彧调进了陈县,刘备军空打下十多个县城,却是一无所获。现在便是前线军粮,也要从汝南运送。

刘备围困陈县半月余,屡次遣军攻城皆未能下,反倒折损了不少兵马。欲绕城向北,又怕粮道受袭,前后是进退两难。

对于死守不出的陈县曹军,刘宪没有一点办法,就像窝在寿春不动的李通一样。人家不出来,这边又舍不得拿家底去硬碰硬,其结果只能是——僵持!

虽然很想去同刘备老大联络下感情,也很想去见一见仰慕已久偶像帅哥赵子龙,可为了落自己面子,刘宪这段时间只能缩在汝南城中不动。

放到眼前的机会你把握不住,那就只能接受事后的惩罚。

刘备军就是如此!

从八月底,一直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刘备才磨叽下陈县城池。

自以为如此是减少己军伤亡,却不想因此浪费掉了多少宝贵的时间。

时间不等于人的性命,可战争期间呢?还有什么会比时间更宝贵的?

十月初,刘备打下了陈县,终于是占据了整个陈国。而同一时间,大河两岸的那场大战也到了结尾之时!



五十七章 曹氏孟德


class="width">ps:赵帅哥第一次出场!嘿嘿,这一章是重新写的,在这里接上,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建安五年,官渡曹营。www.65txt.com

“哈哈哈,袁本初狼狈逃回冀州,便卧病不起,依我看,死期不远矣!”连败袁绍于官渡、仓亭,斩获数十万之巨,曹操没理由不让自己兴奋。环视帐下众文武,言道:“官渡苦战,经年之久,能胜袁绍皆乃是诸位的功劳。待转回许都,我必上表陛下,为诸公请赏!”

帐中的每个人皆是一脸的喜色,并非是因为曹操口中的”请赏“,更因为他们知道,官渡、仓亭的连连大胜的真正意义——这代表着河北袁绍的衰落,也代表着袁氏集团在北方的统治地位彻底被曹操集团所替代。或许用不多久——北方就会复为一统!然后,百万大军挥师南下,扫尽天下群豪……

“明公,何不趁我军气势正盛之际,举兵急攻冀州。”程昱兴声说道,“否则,待袁军调养生息,整顿部署后,恐怕就攻之不易了啊!”

曹操闻言一阵踌躇,“这……”军中粮草将尽,许都存粮也是不多,虽在战场上缴获了袁绍不少军粮,但也不过是月余的口粮,进攻冀州……会不会……

“是啊,明公,机不可失,正是举兵之时!”

“请明公准许,我等出战!”

“明公,我军连战连捷,士气正盛,举兵冀州,必定奋勇杀敌,绍指日可破也!”

“诸公斗志激昂,令我心中甚慰。然我军虽获大胜,兵马亦有折损,粮草也是不多。而那冀州,兵多粮足,领军又是审正南(审配),此人用兵素有权谋,未必就能轻易取胜。”曹操心中总归是没底,河北虽连连大败,可底蕴犹存,不可轻视。“依我之见,还是先退守官渡,养精蓄锐,待明年粮到,在做图谋。~~~~”

“明公,正因冀州粮丰,我军才需急攻之,如此便能就食冀州啊!”刘晔见曹操主意似乎打定,心中略有不甘,遂既进言道。

曹操一听“就食冀州”四字,心中咯噔一下亮了起来,有些偏歪的身形也一下子正了过来,眼角里精光一闪,“子扬言之有理……”

官渡、仓亭,曹军连战连捷,俘获河北士卒甚多,然就因粮少,曹操无奈之下顾不得结缘于河北百姓,埋杀了数万生俘。

可以说这粮食就像是一个箍在曹操脑门上的金箍咒,掐着了他的命脉!

如今有可能打破这个金箍咒,那曹操自然是高兴不过!

“明公……”见曹操心动,一直没说话的郭嘉心急了,他可不像别下的曹营文武一般,自谋己任。他是司空军祭酒,曹军的总参谋长,兖、豫、徐三州的军情每日都会源源不断的送到他手上,且与留守许都的荀彧联系极深。

刘备军趁虚取许都,虽被荀彧用碎兵缠住,可豫州能支撑多久,刘备想打到几时,他二人心中都没个谱。固然这在曹操和多数的文武众将看来仅是皮毛小事,可汝南距离许都咫尺之遥,留下这一祸害总归是不妙。

昨日晚上,他与曹操细谈,言语间试探一二,发觉曹操并无此刻进军冀州之意。但万想不到,仅一个“就食冀州”就把曹操给说动了!

就在郭嘉挺身,想要说回曹操时,就听得帐外一声长叫:“报,许都荀尚书,火急传书!”

荀彧留守许都,这个时候他有什么事情,要火急传书而来?

曹操连同众文武都有些不解,只有立于侧首的郭嘉眉宇间凝成了一团——“莫非真是刘备生事?”

程昱接过文书,挥退了那传信之人,拆开一看,顿时惊住了,“明公,大事不好!”

程昱性情刚戾,轻易不动声色,此刻却如此模样,立马让帐中众人吊起了心来。

曹操脸色阴沉,紧锁眉头,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说。”

“书信上言,刘备在汝南得刘辟、龚都数万之众。闻丞相提军出征河北,乃令刘辟、龚都守汝南,备亲自引兵乘虚来攻许昌,现已经占据了陈国全郡。许都局势危急,望明公速回军御之。”

“嗙……”,右手握锤,曹操狠狠地砸在了书案上。“可恶的刘玄德,吾今必杀汝贼!”阴沉的脸上几乎能滴下水来,曹操已经到了暴怒的边缘,“刘备,不杀你,怎能解得我心头之恨!”

“曹洪接令。”怒喝一声,曹操望曹洪说道:“吾于你留兵马三万,命你屯兵河上,虚张声势,防备袁绍军蠢动。不得有误!”说着恨恨的握起左拳,“我要亲率一路大军回师汝南,不把这织席贩履之徒碎尸万段,怎消我心头怒气。”

“末将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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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到十月中旬,一封书信被递到了刘宪手中,“官渡之战,袁绍大败;曹操自任丞相,现正回师许都,不日即将南下。且…………”

送信的人不是别的,正是刘宪二哥刘弘的贴身随从!

“来人,速去报于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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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书信送到了刘备手上,此刻他正率军攻伐新汲。得刘宪快马通报后,倏然一惊。当机就要召回兵马,引军向陈县退去。

然时间已经不及,曹操亲率五万精兵,已经到了新汲城下的洧水。

“刘备,你这忘恩负义的小人!”曹操跃马阵前,马鞭遥指对面,高声叫骂道:“昔日你客留许都,老夫待你座上宾,你不思回报也罢,反与逆贼董承之流密谋加害老夫。汝,这般不仁不义之徒,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

“曹操”,刘备自然也不示弱,“你休混淆是非,汝明托汉相,实为汉贼。吾乃汉室宗亲,奉天子密诏,自当讨伐反贼,报效皇恩!”

“汝之面目,天下谁人皆知,国之乱臣逆贼,人人得而诛之!”刘备话音刚落,立于身后的赵云借机振臂呼道,“诛杀国贼,诛杀国贼……报效皇恩……”

“诛杀国贼……诛杀国贼……报效皇恩……”

“可恨小人,妄自尊大!”曹操凌然怒喝,“吾奉天子明诏,四方招降讨逆,汝敢乱言耶?”

“哈哈哈”,刘备于马上大笑,“汝诏皆乃虚诳之言,吾有天子真密旨在此。汝愿听否?”

“休要托言。”见刘备于两军阵前读那衣带血诏,曹操恼怒,大喝一声:“谁敢与我取大耳贼首级?”

“丞相,末将愿往。”身后许褚策马而出,握刀在手,禀道:“且看某家取他首级献上!”

“好,准你出战。”见是许褚跃马而出,曹操自然心安,望着对面心中冷咐:“刘玄德,云长、张飞皆不在此,我看你如何来敌仲康虎威!”

“刘备小儿,纳命来!”许褚一挺大刀,耀武军前。

此刻刘备身后,也有一将挺身而出,白马鹰盔正是那常山赵子龙,“主公,这等匹夫,云自取之。”言罢,策马上阵,“许褚痴儿,休得猖狂,看大爷取你性命!”

“好狗胆!”许褚见对面一白面小将上阵,心中已有几分蔑视,偏来将又口出狂言,心中何等怒火,横刀立马,高声呼道:“来将通名,许褚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哒哒”,马蹄声响处,清亮的声音传来,“我乃常山赵子龙也!”



五十八章 兵家常事


class="width">ps:最近收藏增长缓慢,汉风痛定思痛,决定从第五十六章结尾处开始,就行一下修改!或许会但无一两天时间,但每天都会有更新,毕竟汉风没存稿,不过是七章而已,很快的。www.65txt.com

这是今天的第二章,明天会晚一些的。有事要出门!

“锵锵锵……”,如同打铁一般的金属交鸣声,激烈至令人窒息。许褚、赵云二将,一刀一枪,一黑一白,像是两股互不相容的旋风,各自维持着自己的领域,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侵占对方的空间。

一百多回合眨眼间就过去了。

与刘备(刘备军)兴奋地神采不同,曹操的神情则有了些阴暗甚至是压抑。“诸位将军,谁人知道那白马小将是谁?怎的以前从没见到过?”

夏侯惇、夏侯渊、张辽、乐进、徐晃等将面面相视,皆是摇头不知。只有张郃露出了一丝怪异,曹操看到后,立刻问道:“隽义,知道?”

“明公,此人姓赵,单名一个云字,表字子龙,常山真定人氏。原在公孙瓒手下听令,可惜不受重用。公孙瓒败亡之后,就没再听说过他的音讯,不想今日竟是投了刘备。”张郃至今还清晰的记得界桥大战时,赵云给他的惊撼,这是一员视万马千军如草芥的虎将,“明公,此人年纪虽小,武艺却非同一般,能在万马千军中纵横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因未曾与我军接过手,是以丞相不知。”

“真是英雄出少年,这等的人才确实不该被埋没!”曹操一双眼睛几乎是粘在了赵云身上,心中却不只是妒忌还是眼红对面的刘备,“先有关张,后有赵云,刘玄德虽惹人厌恶,但眼光却是不凡。



再看那阵上,许褚久攻不下,心情已有了些浮躁,而对面的赵云依旧是沉静如水。“仲康现已经心浮气躁,这一阵应该是讨不得便宜了!”

曹操正要大兵压上,突然后阵窜出一匹马来,“报丞相,紧急军情!”

“什么事?快说来!”

“丞相,东南方向,有一队人马驰来,领军敌将乃是关羽。”

“哦”,曹操眉宇间不见忧愁,反倒一乐,“刘玄德也用计乎?哈哈哈”

“报……丞相……”

笑声间,又一探骑奔来。

曹操止住了大小,不待那探骑通禀,就抢先说道:“可是那西南方向又有敌兵驰来?领兵者可是张飞?”

“呃”,那探骑跪伏在地,闻曹操言语不由惊骇,遂既就万分敬服的看着曹操。

“这等小计也敢拿来献丑?”夏侯惇抱拳向曹操说道:“明公,我与妙才(夏侯渊)各领一军抵住关羽、张飞,明公自可挥师来破刘备本阵。”

“夏侯将军差矣,当今形势,于我军局面很是不利。若三面接战,我军就是三面受敌,我等大将自然不惧,麾下士卒却非这般骁勇,多半会以为落入计中。皆是军心涣散,就大事不可挽回了。”张辽紧跟着上的前来。他的想法与夏侯惇正好相反。

“哈哈哈,哈哈哈……”不理会二将的争执,曹操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张辽不禁有些尴尬,“丞相为何发笑?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不成?”若是这般被曹操大笑,张辽会感觉很没面子的。不见他现在脸色都有些红涨了么?

“哈哈,我非笑汝,那是取笑那刘玄德无谋!”一手持鞭遥指刘备阵上,曹操笑道:“此为刘备中军。中军者,人之胸腹也;”在指向两侧,“云长、张飞所部乃为其左右两翼,亦如人之两臂,张开能攻,内合能守。刘备若将云长、张飞二将合拢胸前,我军难破也,然其依仗新得了赵子龙,妄想趁我军远道而来,兵困马乏自己两臂合围以图大胜,却不知正是此番部署被我瞧破了要害。”

“刘备到底无谋也,只重眼前之利,而无视身后之害。”环视众将,见都是一脸朦朦,曹操刚刚平复下的嘴角,再次露出了笑声,“收兵,收兵,鸣金收兵,待看我来日破了他。”

“前军断后,左右立定,余部顺序退下!”随着曹操一声令下,夏侯兄弟分列左右,张辽压阵前军,余下数万大军陆续向后退去。

“杀……杀……杀啊……”见曹操欲退,刘备当即高呼:“全军追击……”

身后的两万人马遂既蜂涌而出。

“许褚,休想逃走!”乱兵之中,赵云见得许褚破开一条血路,退到了曹军阵中。当即要去追赶,却被自家兵卒阻挡。

“赵子龙,这回先饶了你,下次再取你狗命!”许褚反口一击,奔去的战马却不见一丝缓慢。

三处一齐掩杀,曹军远来,疲困不能抵当,落了个大败而走,刘备领军追二十里方回。

“哒哒哒”,被一群虎豹骑簇拥在中央的曹操,听的身后阵阵欢呼,心中冷笑:“刘备,尽情的去享受这短暂的胜利吧,老夫自有妙计取你性命!”

刘备得胜,大杀一阵,心中甚是欢喜,使人探听,得知曹操兵退五六十里扎营。

遂与众人言曰道:“不意今番挫动操之锐气也!”关羽知道曹操用兵厉害,向刘备进言:“兄长,不可轻视。曹操奸谋极多,恐其已有计策。”

刘备深以为然,第二日使赵云搦战,曹兵守营盘不出。又使张飞搦战,曹兵还是不出。

如此过了旬日,刘备心中越发的怀疑,有心引兵退去,有空曹军追来。届时,营盘已失,难免挫动士气。

“真是奇怪,这都过去十日了,曹操依旧是按兵不动。我军屡次挑衅都不予理会,到底是何因由?”

“哈哈,大哥,这还用说,定是曹操上一阵被我们杀怕了,不敢出来一战。”张飞咧嘴一笑,但神情中也却流露着一丝凝重。

关羽看着书案上的这张简单的地域图,心中同样不解,“依我看,这般情况实在有些反常。”

“主公,曹军这些日子太静了,静的诡异。”屡次搦战不得,曹军的气氛让赵云这些日子都有些坐卧不安。

“曹阿瞒,你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阵阵危机感冲上心头,偏偏却察觉不出在那里,刘备现在心冷的要死!

“报,主公,小将军(关平)押运粮草途中被曹军围困,情况危急,请求救援。”

“报,主公,敌将夏侯惇因大军抄袭我军后背,径往陈县方向行去。”

“什么?”帐中四人无不大惊。



五十九章 冲阵扶危主


class="width">ps:困死了,终于写好一章了。www.65txt.com<<>>

曹军大营。

半躺在一张软榻上,曹操看似在闭目假寐,实际上却在于心中暗自得乐,“刘玄德啊刘玄德,这下怕是要方寸皆失了吧?哈哈哈……”

虽然他很重视刘备,并且视其为人生之大敌,然被他看在眼中的是刘备百折不饶的秉性,和大仁大义的名声,而绝不是刘备那堪称“平庸”的统兵才略。

从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到现在,七年间几次三番的交手,让曹操深知刘备材料有几分。所以,这次略施小计,却不愁刘备不会上钩。况且,军粮和陈县也是刘备军的生死命脉,这不是诡计而是**裸的“阳谋”。不说刘备看不透,便是他看得透,也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哼哼,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心中冷冷的一笑,曹操旋即又是乐呵呵的,想象着刘备此刻那副愁眉苦脸又担惊受怕的样子,心中禁不住一快!

“报……”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叫,“禀丞相,探骑回报,刘备军已有动静。关羽、张飞二将各领军约五千人驰骋出营。”

“嗯”,曹操轻吁了一声,依旧躺在那张软榻上,面上不见丝毫的惊讶,沉稳的声音传出,“传令众将,按计行事!”

“是,丞相。”

听着帐外连连响起的号角声,曹操此刻心中却猛的起了一丝波荡,多出了一丝黯然,这不仅是因为今晚就会有一个自己的死敌丧命?更因为一个人,一个让他想望了十年的名将!

“云长”,默念着这个早已经深刻在自己内心的名字,曹操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云长啊云长,这一次你又该怎样选择?真的要为刘备陪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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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军大营。

“什么!云长、翼德的队伍被曹军包围了?”刘备整个呆住了。

“是的,主公。关将军率部刚与小将军会和就被乐进、徐晃截住,夏侯渊又反军杀回……”

“夏侯惇军势甚锐,因此先三将军一步取陈县。待三将军兵至,就被夏侯惇率兵围攻,现也落在乱军中……”

“曹操大军在前虎视眈眈,我军若遂然回师必被敌军追击……可二弟、三弟又不可不救,这……这该如何是好?”刘备闻言只感觉自己脑子一蒙,整个人都傻在了那里,半响回过神来,望着帐中的赵云,慌神问道:“子龙,可有对策解此困局?”

“主公”,赵云这个时候竟然是一脸的沉定,“主公,我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是何计策?快快说来!”

“今夜且调拨于我一小队人马在营中虚张声势,隐瞒曹军耳目。主公便趁着夜色掩护,率大队人马出营,令人马噤声,且不可惊动曹军探兵。”不愧是一身是胆的赵子龙,竟是把自己置身于死地,来换刘备的逃生时间。

“子龙……”刘备心中一股热流在滚涌,眼中不禁闪出一抹盈光来,赵云这一计可是把自己置身于九死一生之地啊,“子龙,我怎舍得将你……”

“主公,今日情形,只能如此。云长、翼德还要主公领兵去解救啊!”

“不可接战,要存下力气,今夜月中就弃营寨,望穰山而去。”刘备眼中的泪花忍不住流了下来,“子龙,千万要保重自己啊!”

“主公……”

……………………

时至天晚,刘备教麾下军士饱餐一顿,步军先出,马军随后,大营之中仅留给了一千老弱给赵云。

人衔枚,马裹足。等万多大军出寨,行了六七里,转过一座土山后,刘备这才松了一口气,“传令,全军速行,速行……”

大手一挥,刚下令全军急行,刘备就看到四周山上,忽然火把齐明,无数曹军在山头上大呼:“休教走了刘备!休教走了刘备!”

“丞相在此等候多时!”

“丞相在此等候多时!”四面火鼓喧天。山上,一抹大红冕盖下,曹操自高声呼道:“刘备,还不快降!”

“糟糕,有埋伏。”见的中入圈套,刘备登时慌了心神,勒马回头就跑,“全军后撤,全军后撤……快回营寨……”

麾下的万余兵马见到自家中计,顿时乱作了一团,加之深夜间各小校司马不便约束,是以不待曹军赶到,刘备的这一万多兵马就全部溃散开来,身边依旧跟随的只有数百亲卫骑军。

“刘备小儿,还不快死!”万军之中,许褚策马狂奔,望着刘备径自杀来。手中一口大刀上下翻飞,途中所欲刘军将士是粘着就亡,磕这就死。

刘备本行与最前,勒马往回走也要好一阵子,然走不几步就见后阵惊恐声起,却是于禁、李典引军锁住了退路。

前有阻兵,后有追击,正在这危机之时,却见曹军后阵突然起了一阵骚乱。月光之下,就见一将持枪横行于万军从重,身后引有一队骑军跟随。

白马鹰盔,亮银长枪,正是那于营中留守的赵云,赵子龙!听的寨后杀声四起,心中晓得不妙,便散去了一群老弱,引得三百余骑望这边杀来。

“子龙”,见得赵云破开曹兵而至,刘备激声叫道。

“主公勿忧,但跟末将行走。”说着赵云挺枪跃马,挡在前首,破开了一条道路。刘备掣双股剑后随,周身跟随的是一千余骑军。这些骑军却是见得赵云赶来,军心已然安稳,拥簇着刘备走来。

赵云心知往回走必无生路,是以竟往曹军而来,乱军之中先是数回合挑高览下马,正待要杀了,却因张郃赶到,错了时机。

缠斗了三十余回合,张郃气力不支,难敌赵云,便拨马而走。

赵云纵马挺枪趁势追杀,刚杀散了先前曹军,却听得一声炸裂般的吼声,“赵子龙休走,咱们且来算一算昨日的旧账。”却是许褚赶来。

“怎办层层阻截,怎能让主公安然脱身?”赵云心下一横,对身后的刘备言道:“主公先行,我来挡住!”

“什么?”刘备大惊,这般情形下他如何舍得赵云,“子龙休得胡话,敌军千万,你怎可独自陷于阵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与我同走,敌兵由士卒阻挡就可!”

“主公速去,无须为我担心,云自有脱身之法!”

“可是……”

“主公快走!”赵云一震银枪,跃马冲上在前军独战许褚。

“哎,子龙,保重啊……”刘备趁着许褚被缠住,以亲将部曲督陈到为锋尖,破开曹军便走。

陈到,汝南平舆人氏,表字叔至,于七月间投入刘备麾下。一身武艺精绝,虽不敌关张赵三虎将,却胜过周仓,与关平相符。

刘备爱之,纳于麾下亲卫,因无甚战功,是以仅得部曲督,执掌二百兵马。乱军中行不多远,曹仁又领兵赶至,自然由陈到迎上,而幸而于禁、李典被后面刘备军阻挡,刘备才趁此良机拍马逃出。

行至天亮,刘备先后在途中遇到关张两路败军,到了赵云、陈到赶上时,刘备残部已经到了汝阳境内。

此刻曹军早已经退去,刘备清点兵马,只余下两千余骑军,还有关羽带回的千余人的步卒。见一夜之间,两三万大军竟然去了十之**,不由悲从心来。

“报”,正在刘备潸然落泪时,却听散到前方的一探骑飞马来报:“禀主公,刘宪将军正于三十里外的穰山扎营……”



六十章 穰山之战 (有改动)


class="width">ps:修改也是要费一点时间的。www.65txt.com-====-今天一到家就开始“工作”,直到现在。

虽然进展缓慢,但汉风只能说——继续努力了!

另外,下周没推荐了,因为这周的收藏太少(我哭),所以,还请诸位书友下周继续支持!争取下下周,再拉个推荐来!

自从袁绍兵败官渡的消息传到汝南之后,各县地方土豪大族态度瞬间模糊了起来,距离平舆城稍远的一些县城更是停止了捐输。

这个要紧关头,刘宪自然不会再留什么情面,当即命刘辟、龚都二将各领千骑走了一遭。六日内,两千骑兵踏遍汝南三十七县,毁家破族,近千颗人头让整个汝南为之惊倏。

见得地方恭顺,刘宪便留下简雍、糜竺、孙乾三人招领数万军民加固平舆城池,自己则引了三千人来穰山安营扎寨。

此山,走势虽不高,却是平舆城前的第一道关口。不可轻易放掉!

三日之后,穰山营寨依山而起,栅栏、鹿角、门楼等等,一应俱全,其中盘大营尤为坚实,在东西两角刘宪还各设下一小寨,以作大营拱卫。

然而任刘宪“通前晓后”,他也万万想不到随刘备出征的三万大军,如今只回来了一层兵马……那穰山大营,看来是要空拙许多了!

“元度……”刘备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一把抱住正要拜下刘宪。

想到刘宪的“能征善战,未雨绸缪”,再想到如今己军的悲惨,刘备两眼潮红,禁不住悲从心来……

“皇叔。”数千士卒之前,对刘备,刘宪只能用“皇叔”称之,“徐州之别,我等流离四散,惶惶不可终日,安能想到还有今日相聚之日?现今皇叔虽败,然平舆城中还有万余将士,较之徐州时,何止是天壤之别,彼时皇叔尚能奋起,今日安怀灰心之理?”

“元度所言甚是,兄长还需振起精神啊!”关羽走到刘备身后,说话中还想刘宪进了一礼!

“是啊,大哥!刘小子说的不错。”张飞的声音,永远这般的风风火火。

“关将军,三将军,刘宪有礼了!”向这二人见过,刘宪的目光转到了三兄弟身后,寥寥几将间,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仰慕已久的——常山赵子龙,立在刘备身后,白马银枪,剑眉星目,帅气至极。“赵将军,见过!”

刘宪虽然没说什么肉麻的话,但一双眼神中却全是毫无保留的钦佩目光。然后是关平、周仓,至于刚刚被提到军司马的陈到,还不够格。

与上次徐州相比,刘备小集团是稍显扩充。

嘴上虽不说,可对于刘宪在己方的地位,赵云、关平、周仓三将却是心知肚明,恭手见礼,不敢有的丝毫怠慢。

众人相并一起,由刘宪引路,奔着穰山大营而去。

到了穰山,刘备引军投了中盘大营,东西两座小寨则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两军相合不过七千人不到,偌大的中军营盘都空绰绰的,那里还有兵马分守左右的小寨。

众军安顿下后,刘备立刻招来众将,聚于中军大帐商议如何应对曹军南下之事。

“官渡得胜后,曹军兵马士气正高,前日又大胜我军,兵锋更加锐利。而观备,却在日前折损了两万人马,此时曹操大军继续南下……”说话间刘备面色怅然,眼中溢满了愁苦之色,“备,非是自视浅薄,但以我军现今战力委实难以抵挡。”

一指关张赵诸将,刘备双目中满是期待,“回军路上,吾与云长、翼德、子龙多番商议,始终得不到要领,今日还望元度能教我。”

对刘宪,刘备倒是坦诚相待,实话实说,不玩半点虚假。

刘备的话,刘宪一点儿也不感意外,关羽、张飞、赵云这些都是将才,能想出来什么得益的法子才叫怪事。

但问题是,他自己也没能得出什么好法子来,除了一些小算计外,真正能影响战局的“大计”,他始终是遥遥不得见。

一切计谋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没有相匹配的实力,就算诸葛亮的大才不也让刘备在长坂落得一场惨败么?更不要说现在的刘宪了。

不过这个关键时刻,他只能打气而不能泄劲,只好勉强凑出一番说辞来,震一震众将军心,“主公,眼下之局不可仅观汝南,还需放眼全国。曹操此番官渡大捷,正是趁胜追击,进占河北的好时机,却猛然回师,所为何事?盖因主公此番趁虚去袭许都。”先肯定一下刘备的“战功”。

“帝辇,乃操之命脉,安然许都万不得有失。主公虽未成事却也让曹操惊悸。是以,其才会丢下河北,弃这一大好时机而千里回师来击。”望着帐中点头不已的诸人,刘宪心中颇感不语,因为这些都是些“屁话、套话”,稍有些长远目光的人都看得出来。“此次,曹操大军前来,非为别事,仅因主公据了汝南,离那许都只一郡之隔。”

“元度之意是……”刘备眉头一皱,凝声道:“曹操此番乃是对“地”,而非对人?”

“正是如此。”刘宪回道:“主公此次若是督军征伐淮南,便是得了寿春,进了徐州,操也不会动如此大的干戈,倾师回击。”

遥指北方,刘宪语气坚定了许多,道:“曹操现虽得官渡大胜,然袁绍依旧拥四州之地,二三十万兵马,实力尚存。河北四州民丰粮足,只需缓得一年半载,数十万兵马就可复聚到袁绍帐下。届时,就算不再次放马南下,曹操想占据河北也非现在这样简单。操欲得天下,首需便是击破河北,在袁绍实力未复前,进占河朔四州,特别是福泽的冀州。所以,某料定,其大军此次南下,只在一时,而非一世。”

刘宪的一番话让帐中诸人很清楚的认识到了己军的处境,自己是掐住曹操的脉门了。

打不打这一仗,都由不得人。

曹操取冀州是“大势所趋”,下汝南则关乎“生死命脉”,都是不容有失的。所以,这次他倾师而回,稳定许都局势,更亲率五万精锐南下,看似“浪费”,却是必然之举。

“哎,早知如此,进军淮南就是了,这番却……”刘备语气中满是无奈,吃不着羊肉,反惹了一身骚,若是知道后世的这句话,刘备在这一刻应该很有认同感吧!

然愈挫愈勇,折而不挠,为者终不是下鄙。刘备就是有这样的资质,心中的挫败感转眼间就丢到了九霄云外,“元度,以你之见,此局可有破解之法?”

“哈哈,主公稍安,且听宪慢慢道来。”刘宪能感觉得到刘备身躯中蕴含的那股战意,很明显,刘备已经隐形的剔除了刘宪的第一条提议——引军去淮南,他要在汝南跟曹操做这一仗,即使是在现在这般情形下。“主公,设身处地,你若为曹操,量汝南与冀州,孰轻孰重?”

望着轻皱眉宇的刘备,刘宪嘴角翘起一丝笑意,“若久攻汝南而不得?曹操能否弃冀州袁绍而不顾?”

“元度是说,我军死守汝南。”刘备冥冥之中觉得刘宪的想法不会如此简单,虽然他心中已经颇为满意了,毕竟是刘宪让他明白了“敌我军情。”

事实上在撤退的路上,他与关张赵诸将商议的结果也是——死守,可那个“死守”是没目的没目标的。对于敌我大势,关张赵诸将没一人看能得清楚,更说不出个一二来。头上云遮雾罩,让刘备看不到出头之日。

“主公,曹操大军虽众,在汝南却待不长久。”刘宪之所以能把“死守”作为“主策”,除了所谓的“冀州——汝南轻重论”之外,最重要的就是他二哥给他透露的消息,曹操没粮食了。“诸位,可知曹军现有储粮?”

“官渡之战时,曹操军前就已经粮秣殆尽,若非许攸献计,曹操此时已经自身难保。”曹老大运气实在是好,刘宪这时候心里挺感慨的,再看眼前的这位大佬,刘备的运气也挺好的,可惜之前都没把握住。“二兄来信曾言道,操于前线不顾河北民愤,暗中处死了数万河北降兵,就因军粮短缺。”

很有力的证明,此话一出帐中诸将的精气神猛的一涨。

“此番曹操本有意趁势打到河北,以便就地取粮,然因主公之变,不得已才回师南下。虽然袁绍军败时,让曹操夺下了一些粮食,可屯粮的乌巢大营被烧,袁军中又会有多少粮食供曹军享用?”

“许都所存粮食大半运往了官渡前线,现在连朝廷很多大臣的俸禄都换成了丝帛,其辖内缺粮可见一斑。曹操十几万大军回师,除了安定许都局面,还有就是为减轻前线负担。此今率五万精锐南下,为的就是做雷霆一击,速战速决,然后好分兵于各地就食,渡过寒冬,以便来年再往北去。”望着面色已经有些欢喜的刘备,刘宪说道:“以我估料,我军只需顶住曹军一月,便可让其自己退去。”

看着刘备和帐中众将一脸兴奋的神色,刘宪发现自己的这番“废话”的效果还真是出乎预料的好。刘备眼中的惊疑少了许多,众将脸上的神色中也多出了一份坚定和希望。

虽然他嘟拉拉的说里一大通话,且大多是没什么实际用途的废话,至少那如何去“死守”汝南,他是一句没落在这个点上。不过他画在空中的那个大饼真的是很吸引人,它让刘备等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一丝渺茫却是可见到的希望。

刘宪现在心中很洋洋得意,老诸还没来,刘备身边是“山中没老虎”,自己这只“小猴子”也能去充一充大王。

这用言语去忽悠……呃,不,应该是——指点,用言语去指点他人,给“迷途之人”指明方向的感觉,真的是棒极了!

感觉——太过良好!

“好见识,你小子果然了得。”一声炸雷般的响音在刘宪耳边响起,还没等他回过神儿来,一只熊掌就重重的落在了刘宪肩头。

半边身子都有点酥了,但除了暗叫声晦气,刘宪又能做什么呢?

能在这个场合说出这番话来的,除了黑张飞还能有谁?对他这样的浑人,你就要把自己的心放宽到天地一般。

又不会有心害你,用得着提防么?

“翼德,不得无礼。”刘备脸色一变瞪了张飞一眼,同关张在一起过了十多年了,他还能不知道自己这个拜弟的杀伤力。

不见就连关羽望见张飞那一掌后,看向刘宪的眼神都有些……可怜!

“三将军,豪爽大气,乃英雄本色!”一把拉住面色有些尴尬的张飞,刘宪呵笑的说道。

揭过了这个小剧情,刘宪正色道:“另外,主公还需遣一使者,联通荆州,不需刘表出兵,只要他虚张作势便可,引为声援既可!可与之说明,今我军若能迫退曹操,来年我等为其守荆州南门屏障。”说实话——循南阳张绣故例,是最好的“诱饵”,可惜这样的话实在不是他一个下属应该说的。

“刘荆州”,刘备口中低声念道,点了点头,赞同道:“有理,可遣公佑(孙乾)前往。”

“公佑先生前去,自然无碍。”对于孙乾的外交能力,刘宪还是颇有信心的。

望着气氛活跃的许多的帐中,刘宪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算是成功的忽悠了一把。可惜接下去,唱戏的还是自己这个独角,“诸多策略皆为战阵相备,一切还是以战阵胜负为准绳。”指着大营外道:“穰山乃是汝南门户,虽非险要之地,却也能让我军得几分地利。只需在此地胜得一两阵,重振军心,随后便可撤回平舆死守。近来,平舆城池已被加固了不少,我军小两万兵马,粮草又不缺短,死守一地,量曹操旬月间也奈何我们不得。等到其军中粮尽,操自会退兵。到了来年,曹军再来也不过是一支偏师,其主力定不会在这里同我们纠缠,汝南虽然重要,可还远比不得冀州。”

“宪连日冥思,得了一计,量可胜曹军先锋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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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张等将转回,赵云外出查点大营,帐中仅剩二刘。

“元度,曹操果真无粮乎?”

“……,有粮,在民间。操数年来于兖、豫两州,多有屯田之举,民力复起胜过青、幽许多。然,操遵己所定法令,无祸民之举………”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曹操,曹孟德……”



六十一章 火烧连营


class="width">距离穰山十余里外,夏侯渊正督领万五曹军迤逦而行,他身旁副将由乐进领衔,二将一路上谈笑不断,显得很是轻松。www.65txt.com-====-

“报……”,大军行至一座山丘处,一员探骑飞马前来。

奔至二将跟前,禀道:“报夏侯将军,徐将军(徐晃)率部击破穰山口处刘备守军,夺得营寨一处,现已按下兵马,等候将军兵至。”

“好”,闻得首战告捷夏侯渊大喜声道:“尔速去回禀,告于徐将军,本将立刻督促兵马赶去。”

“是,将军。”探马反身而去。

“哈哈哈,就凭刘备麾下的那群乌合之众,怎能挡得住我百战骁勇?以我之见,此战汝南根本无须明公亲至,仅我等领兵足可下之。”看着快速远去的探马夏侯渊朗声笑道,接着一手一挥,“传我将令,全军速行。”

十里之遥转瞬即至,二将领兵赶至穰山山口,就见一座营寨立于一处高地之上。

这座营寨,地形择选、营寨盘固皆是上乘之作,唯一让夏侯渊不快的就是营盘较小,撑死了也就能容下五千人马。

而再看此刻的曹军先锋,除徐晃率三千兵马戒备外,余下两千人尽数都在砍木伐树,顺着这座现有的营盘向外扩展。

见夏侯渊、乐进领兵赶至,山口内的徐晃忙回马迎来,只见他面色古铜,身躯长大,头戴一顶红缨铁盔,身上套着一副鎏铜的鱼鳞锁甲,内衬一件皂罗袍,紧束着勒甲绦。骑着一匹膘黑健马,左手提着一柄虎头长斧,威风凛凛,好似一尊黑煞神一般。-====-

夏侯渊、乐进、徐晃三将,会同麾下两万兵马,这就是曹操派出的开路先锋。

夏侯渊领兵向来神速,时间竟只比刘备军晚了一日,人称他“疾驰将军”,“三日五百,六日一千”倒是名不虚传。好在数日前刘宪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挖好了闷坑,若不然还真的有些措手不及。

就在距离穰山三口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上,密林遮掩下,刘宪正时刻注视着山口处的变化。见到夏侯渊、乐进率一万多兵马赶至,又毫不怀疑的继续着营寨的扩建工程,这才真正的把心放到了肚子里。“回禀主公,一切顺利!”望着山口处忙忙碌碌的两万曹军,他嘴角一弯,露出了一个无声的冷笑。

两万大军齐齐动手,时间未到日落,一座坚实的硬盘依旧立在了穰山口处。虽然刘备军失了山口之地后,没派军前来纠缠让夏侯渊三将颇为不解,但接近日落,他们还是没一点怀疑的进了营寨。

此时的曹军,士气虽高涨,却是久战身疲,又是一路疾奔而来,许多曹军士兵都有些体力不支。而刘备军以逸待劳,完全可以反头一击,怎么会不见动静?

心中疑虑不消,夏侯渊自然不敢松懈,到了晚上,饭食用过之后,便分遣徐晃、乐进各率五千人马埋伏于大营左右,要他们见得营中声起,便杀将出来。

却是在防备刘备军的夜袭!

待到月上中天,清胧的月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泻在大地上,树影婆娑,秋虫低吟。

沉闷的马蹄声果然从远处响起,五百铁骑刀枪突出,由张飞领衔径直向曹军大营杀来。

就像是点燃火药的明火一般,张飞这支精锐之师的到来彻底唤起了曹军士卒的响应——一片喊杀之声。

挑开鹿角栅栏,张飞率部破门而入,然还没等他逼近中军大营,夜不解甲的夏侯渊就已经督亲兵赶至前营。紧接着听得响动的徐晃、乐进二将,也一左一右从大营外侧掩杀而来。三支兵马将张飞团团围住。

然而张飞能被刘宪选来冲营,也不是没道理的,仗着自己武力高强,张飞凭一己之力,先是战退了夏侯渊,又在乱军之中给了徐晃一矛,硬是在数万曹军重围之下杀出了一条血路。

夜色昏暗,地势难明,夏侯渊性格虽是刚烈,却也不敢择兵追击。于是,曹军重回大营,后全军更是一直戒备近天亮。

见刘备军再无动作,夏侯渊遂命乐进督军五千继续警戒,余下兵马回帐中安睡。

“陈司马,曹军大都已经回了营帐,咱们现在……”穰山口西侧的一座山岭上,三百弓手已于其中。为首一小将,面如冠玉,身披锁子连环甲,手持一杆亮银枪,猛地一看真是有几分赵云的风采。正是新近被提到军司马的陈到,陈叔至。

轻轻摇头,陈到对着身边几位各都伯言道:“曹军此刻刚刚入睡,尚不深沉,还需静候。”

暗色渐渐褪去,东方的天际已经路出一抹红霞。

等到第一缕阳光洒落大地的时候,陈到挥手一摆,“众军听令,目标敌营中军,火矢疾射……”

一**的火箭从山丘顶上滑落而下,像是日暮投林的鸟雀,一个接着一个的扎进了曹军的中军营盘。

仅仅三百名弓箭手,如此小规模的火箭偷袭对两万曹军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效果最多也就是恶心人一下。

夏侯渊得报时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然而就一会儿的工夫,他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窜出了中军大帐。

满天大火升起,俨然席卷了整个中军营盘!

“怎会这样,怎会这样?火势为何会如此厉害?”望着远处稀稀拉拉落下的火矢,夏侯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道理啊,这太没道理了。

痛苦的看着在火海中翻滚的士兵,这场大火来得是如此的蹊跷。夏侯渊征战沙场十数年的经验告诉他,这一切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上了圈套,中军所驻的营盘,易主之前就已经被刘备军做过手脚!

似乎是在应证夏侯渊的想法,一支顺风飘落的火箭无力的撞在不远处的一个木栏上。“嘟……”,微不可闻的一声轻响后,火箭掉落在木栏之下。然后,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一个火苗就已经从木栏下升腾,不多时,整个木栏化作火海中的一员。

“卑鄙小人”,夏侯渊两眼血红,抽出腰间宝剑,一剑劈断了中军大帐前的一个拴马桩,眼光不经意的扫过拴马桩的断面——颜色深湿,像是被水浸过一般。然而手指处的滑腻感觉告诉他,这是——油!



六十二章


class="width">刘宪尽情的欣赏着这出自己一手导演的火焰胜景,连日来的辛苦在这一刻化作了收获的喜悦。(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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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小的山口营寨,却是他费心费力前前后后花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凑合成的,早在刘备败回穰山之前就已经着手准备了。

数千根构筑营盘的树木,大半都被他浸过火油,晾干之后再于上面刷一层木浆,然后晾干,擦去干掉的木浆粉,就可以遮掩住那股油香气。

反反复复所作的一切,为的就是能有今日的盛果。

秋风之下,曹军大营中军烧起的大火已经席卷了整个前营,而后营的曹军士卒则因风向逃过这一劫,但就算他们不受一点损失,那也有过半数的曹军在火海中挣扎了!

剩下的这些军心大乱的曹军,面对刘备军蓄势已久的倾力一击,他们还能有反手之力么?

由刘备领两千兵围杀曹军前营,刘宪、关羽、张飞、赵云,四将各率千人马从左右两侧环绕曹军,重点围攻之处便是徐晃领衔的曹军后营。

数不清的曹军精锐被熊熊大火吞没,更多的士卒在火中不停翻滚,挣扎求生。阵阵撕心裂肺的哀嚎,响彻半个天空……

这般惨景,让后营躲过一劫的五千曹兵怎能再生出战意来,随着四路兵马的相继杀到,徐晃已然约束不足麾下兵马了……

水火无情,任你何等的好汉也挡不住这般淫威。徐晃见势不妙当即舍了后营,领着手下数百亲兵不退反进撞进了中军去寻那夏侯渊。

不是他不惜命,实在是夏侯渊的份量太重了些。若是夏侯渊丧命于此,他就算回去了许都,也没好果子吃。

闯进中军,拨开乱重重的曹兵,徐晃才行不多远,就见夏侯渊和灰头土脸的乐进聚在一起,正朝后营奔来,周边是两人余下的亲卫,以及一群群丧胆落魄的自家兵马。-====-“妙才,妙才……”徐晃大声呼喊着夏侯渊,“后营不可去,不可去……”

夏侯渊刚接应回乐进,又招来了一群散兵,心中底气稍复,正准备进后营与徐晃会师一处,再杀将出去,却不想刚行了几步就见徐晃狼狈而来,更兼他口中话语。心中猛然一凉,悲怒交加之下,大喝斥道:“好你个徐公明,竟敢擅弃后营?”

前营大火焚天,火势弱上很多的后营已经是夏侯渊眼中唯一的生路了,现在却被徐晃给擅自丢弃,这怎不让他怒气冲天。

徐晃没理会夏侯渊平白的喝斥,只是言道:“后营被关张等将围了个水泄不通,且军无斗志去了是死路一条,还是从中军侧面突围才是。”

曹军,前中后三营,中军营盘大火起的最早,火势最猛,但同样去得也最快,因为大半木材被浸了火油,它们遇火就燃,少了一阵子之后就没了后力。而前营火势是因为受风向引起的,构筑硬盘的木材又都是刚从山上砍下来的,烧得慢,却耐熬。

前营出不去,后营又被刘备军众军包围,生路只能从中军营盘横穿。

“呃”,闻言夏侯渊急忙举目向四周看去,见后营人影憧憧,看不亲切却听得高昂的喊杀声从未断绝,中军营盘左右两侧火势依旧不小,而前营,借助大风,火势越来越猛,已经化作一片火海,较之中营还胜过一筹。

“左右火势依旧不小,如何能出的去?”夏侯渊心存犹豫,比起焚天烈焰,他更愿意去跟人拼命。况且在他心底,还始终抱着对徐晃怯战不敌的怀疑,毕竟这一切他都未曾亲眼见到。

徐晃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了,夏侯渊的犹豫不是在耗时间而是在慢性自杀,刚要开口,却被渊身后的乐进抢了先,“妙才,公明骁锐,主公亦言之,你有何能,敢生此疑念?”方正的国字脸,严峻中难掩焦急之色,这个关头上乐进也没给夏侯渊留面子,语气是相当的不客气。缓了一丝,乐进看夏侯渊依旧不决,再次进言道:“后营生路已断,中营自取之,汝再不决断,我等就无了生机了。”

“妙才,再不突围,就没机会了!”徐晃面色异常焦急。

猛一咬牙,夏侯渊眼中射出决然的目光,大声喝道:“全军听令,向左突围!”面对乐进的斥责,和徐晃的诉求,夏侯渊最终选择了信任,对徐晃的信任!

“好”,徐晃一扬手中大斧,大吼一声,“我来开路!”言罢便领着身边的数百亲卫直向中盘左侧冲去。

三人一前两后,引着中前两营残留的曹军士卒,拼命向冲向那依旧燃烧着烈焰的左侧。

曹军的变动没有惊动正在剿杀后营的刘备军主力,因为没人会去在意,留在山头观哨的刘备军士兵,黑烟滚滚中也只能大致看一个方向,又怎会想到三条大鱼都朝这个方向奔来?

刘备得报后,留陈到督千人于前营守备,自己另引千兵马赶了过去。想着是收拾一伙晕头转向的败军,即使看到一马当先的徐晃后,他也没太过注意。直到徐晃身后涌出的数千灰头土脸的曹军士卒和夏侯渊、乐进二将后,刘备才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命亲随去后营处调军,自己则尽驱千余兵马,竭力缠搅上去。

看着前方突然出现的刘备军,徐晃怒目一瞪,厉声吼道:“众将士,后无退路,前有阻敌,何以求生?”

惊惧慌恐中的数千曹兵,猛然安静了下来,接下去就听一人撕心裂肺的喊道:“破敌而出,破敌而出……”

“破敌而出……破敌而出……”被激发了心灵深处的求生**的曹军,嘶吼的叫声渐渐凝聚到了一起,这股声音汇成了数千曹军共同渴望的一个字——生。

夏侯渊可不是一胆怯之人,当即跃马而出,吼道:“后路已绝,不进则死。众军听令,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来!”一夹马腹,坐下战马猛然窜出,“杀贼……”夏侯渊的嘶吼,给战意高涨的曹军添上了最后一把火!

曹军士卒,一涌而上,杂乱无章却战意奋发,特别是夏侯渊,瞄准刘备大旗,径直闯杀了过去,一路上挡者披靡,“夏侯渊在此,刘备小儿可敢与我一战!”

刘备是什么身手,他哪敢跟“背火一战”的夏侯渊拼死顶牛,自然没有出头露头。这样一来立刻影响到了两军的士气,曹军见主将英勇,气势更见雄浑,而刘备军则稍见萎缩。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又哪里能有此刻曹军局面的危机?一人拼死,尚能横行,那数千人效死,又会是什么场面?

刘备只有一千人马,不多时就被冲乱了阵势。那夏侯渊更是抢到了刘备不远处。见夏侯渊抢来,刘备心中虽慌,却也不敢擅离旗下,不然军中大旗被砍落,那对于士气必是毁灭性打击。

夏侯渊、徐晃、乐进三将就休想捉着了。

可眼看着夏侯渊奔近,自己又实非敌手,刘备只得死命手下将士上前遮拦,更恨为何不带着赵云或是陈到。心中正是难熬之际,斜里忽的冲出来一彪军马,为首一将明刀亮甲,胯下一批青色骏马,瞬间就挡住了夏侯渊去路,皇叔休慌!刘宪来也!”



六十三章 战夏侯(修改结束)


class="width">ps:下一章,新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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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要紧关头,刘宪还能守住牙口,喊刘备“皇叔”,而非“主公”,真是不知道该说他是——沉稳冷静,还是压根就没把刘备装在心上!

不过,这不耽误他“冲阵扶危主”,救上刘备一把!

“夏侯渊,休得猖狂,敢与一战否!”雷霆吒吼从刘宪口中脱出。

青骢马,三尖刀,好似一条幻影,直奔着夏侯渊而来。但见奔马疾驰,战阵俨然裂出了一道直通夏侯渊身前缝隙来,沿途上厮杀中的曹军士卒无人敢上前阻之一步!

势不可挡地疾冲到前来,刘宪单手持三尖两刃刀奋力一刺,刀首三道锋尖带着凌厉的“呼呼”声直奔夏侯渊胸口而去。

“呼呼”的破空声传来,夏侯渊猛喝一声,“来得好!”双手一拖大刀,横身就是一架,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刘宪的这一刺已被他硬生生的封死。

夏侯渊不愧是曹营中顶尖的战将,以刘宪如今的力气又加上青骢马几乎变态的冲力,依旧被他生生接下,虽连之后人带马被冲的倒退了三步,可显然这雷霆一击对他还构不成什么威胁!

“刘宪”,夏侯渊双目一凝,语气中多了三分沉重。

“夏侯渊”,三尖两刃刀横放马上,刘宪松了松手腕,那一撞之下,双手间的麻木感觉仍未散去。

夏侯渊手上的麻木感较之刘宪更胜一筹,毕竟他才是受力的一方,然而战场上的局面容不得他再拖拉下去。刘宪能回师赶来,那关羽、张飞也同样能到,若是添上了这两员猛将,自己就出不去了!“好小子,老子看你能耐多久!与我死来!”

双手带着麻木的感觉,夏侯渊策马挥刀,照着刘宪门面劈来。

“老匹夫,想要我命,就你也配!”

“铛铛”,一阵交杂的金铁撞击声中,刘宪、夏侯渊二将,双刀齐举,并马齐飞,在阵中缠杀作了一团。

然而这局势依旧是曹军残兵占了上风,刘宪固然抵住了夏侯渊,乐进、徐晃却是无人可挡,二将虽然都一路烟熏火燎的,徐晃更是受了点轻伤,但一身武力足够他们纵横无阻,更况且他们身后还有人数远多于刘备军的数千曹兵。

右侧的乐进见得夏侯渊被阻,便把兵权全交给了受了轻伤的徐晃,自己率一队精锐策马上前,也望向大旗处闯杀。

不过在距离大旗不远,乐进被随在刘宪身后的丁奉策马迎上。尚未成年的丁奉还不是正处于巅峰状态的乐进敌手,顶了二三十回合便以有些招架不住了,幸好还有兄弟丁封在,二兄弟联手倒是勉强扛住了乐进的攻势。

刘宪与夏侯渊缠斗之中,自然少不得观察阵上局势,见曹军局面占优,心中不觉懊悔,转来到这边时怎就没拉上赵云,更是把兵马交与了关张。

而更让他担心的是丁奉、丁封二兄弟。这哥儿俩在乐进的滚滚攻势面前,已经左支右拙,就要招架不住了。但是他身后就是刘备,根本抽身不得。刘宪正在急虑见,却见曹军侧面突然冲出一支兵马来,为首的一员白面小将,年纪也就大丁奉一两岁,匹马而行阵中,一杆亮银枪犀利无比,抖手间就是星芒点点,武艺较之乐进丝毫不减逊色。

有这个强力助臂,局面瞬时就颠倒了个个。

“哈哈,夏侯将军,今日你大势已去,何不下马早降,也省得耗费时日。”放下心来的刘宪顺口调戏道,“即为翼德之叔岳(张飞的老婆是夏侯惇的女儿,夏侯渊的侄女),皇叔定不会为难,还有何忧虑呼?”

戏谑的调笑,夏侯渊怎能听不出来,更给提到张飞妻室,想到那个侄女,夏侯渊怒气更胜,厉声吼道:“刘宪小儿,我誓杀汝!”

“哈哈哈,夏侯将军何须动怒,需防伤体。”刘宪口中“小动作”不断,是因为几十回合的较量后,他发现自己确实胜不得夏侯渊,为了防止夏侯渊不要脸皮,抛下残兵与乐进、徐晃只身闯杀出去,他只有靠嘴上功夫来绊住他。

曹军后营的厮杀声已经小了很多,刘宪相信那四五千兵马此刻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徐晃的离去肯定会极大地挫伤后寨曹军的士气,没了主将领衔,单靠一些军司马,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凭借曹军士卒的战力。

“只要再纠缠上两刻钟就行”,刘宪心中热血膨胀。两刻钟,只要两刻钟,这段时间张飞、赵云领兵前来。(关羽是将才,较之张飞,刘备更愿意让他独立领兵。不见刘备二据徐州时,下邳就是由关羽把守,而张飞则和刘备在一起。)

到时,一战而擒夏侯渊、乐进、徐晃三将,这是何等的“盖世武功”啊!

精神大振之下,刘宪提马上冲,与夏侯渊再次战作一团,两柄长刀“砰砰”交响,一连五六十回合仍旧是胜负不分。

然而,中盘这里的战局,却在这一刻发生了颠覆性的变化!

“杀……杀……”震天的喊杀声突然从曹军身后传来,立刻惊醒了缠斗中的夏侯渊,抬眼一望,一腔怒火的他心里登时冷了半截,就见身后两股兵马拥着两杆大旗正迅速靠近——“张”、“赵”。

“张飞”,心中暗自打了个寒颤,夏侯渊可是深知这个侄女婿的厉害。张飞若是至,自己那还有活路。

当即夏侯渊狠狠地一踢马腹,一记劈杀之后,借着刘宪后顿之际,狼狈退出战圈,“文谦,公明,休要恋战,速速突围!”大声招呼着另一个战圈的乐进、徐晃二将,夏侯渊这次真的是顾不上脸皮了。

一个乐进不是丁奉、丁封外加那白面小将的敌手,可算上徐晃,这局面就再次被扭转了回来。那小将被徐晃接下,负担大减的乐进,一股闷气撒向了丁氏二兄弟,正是爽快之时,突然听得夏侯渊呼唤。

二将心知夏侯渊的秉性,见他如此丧胆自然是又有了变化,打眼四面一扫,心中自然是一凉,那面“张”字大旗已经看得清晰了。

见张飞这煞神即将赶来,二将那还敢恋战,拨马就向夏侯渊靠去。

丁奉、丁封和那小将本就处于劣势,乐进、徐晃自然是想走就走,想打就打,根本由不得他们做主。

见得徐晃、乐进退走,三小将奋力想上前纠缠,却被二将亲卫堵住了去路,待杀将出来,乐徐二将已经远去。

煮熟了的鸭子岂能让它再飞走!刘宪拍马望着夏侯渊追去,青骢马快捷,眨眼功夫就追及夏侯渊身背,三尖两刃刀平举眉梢,就要借着马快一刀斩向夏侯渊腰脊。

夏侯渊久经沙场十余年,怎会不防刘宪追击,策马间长刀已然横放马上,左手悄悄取出硬弓,带听的身后马蹄声急,心中时机已到,猛然回身把硬弓虚拽弦响。

刘宪见状心中大惊,暗骂自己疏心大意,来不及收刀便急忙于马上躲闪,却但听弦响不见箭来。

正在惊奇间,却见夏侯渊始才搭箭开弓,弦响箭到,流星穿月一般。刘宪再想躲避已是不及,箭矢正中右胸……



六十四章 操与使君耳!


class="width">ps: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多出来的一章,算是还债的。(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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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英雄唯操与使君耳!”默念则去年青梅季节说过的这句老话,曹操心中暗自长叹,或许这刘备真的就是受上苍安排而降的那个与自己争夺天下的人物吧!

此番新汲之战,自己虽然大胜了一阵,却是没能抓到一个刘备军中的要紧人物,这不由的让人感叹刘备的好福气。

因为要忙于收编刘备军降兵,以及处理相应的杂事,曹操没能立刻领兵南下。但为了不让刘备立住脚跟,却也遣了爱将夏侯渊领两万兵马前去追击。大军现屯于召陵边境。此地位于平舆县西北界,距离只有百里之隔。

中军大帐。

不知为何,派夏侯渊出兵之后,曹操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阴霾,让他总有点心神不定。

“丞相,丞相……”看着又一次出神的曹操,郭嘉轻皱眉宇,暗自奇怪的同时也只能再次轻声唤醒。

听的耳边轻唤,曹操眼睛一眨回过神来,面对郭嘉却是忧叹一声,浓眉间没过一丝担忧,“奉孝,今日怎的没接得妙才军报?吾心中着实难安!”

郭嘉听的一愣,原还以为曹操是在为来年进伐河北而忧虑,却不想是为汝南战事,当即言道:“丞相多虑了。以夏侯将军统兵之才,又有乐进、徐晃二位相辅佐,再加之两万精锐,用来敌一落胆刘备,此等大才小用,安有困顿之理。”虽然他也为这一日来没见夏侯渊遣人通报感到奇怪,但郭嘉绝不相信夏侯渊会败在刘备手下,毕竟之前的几此交手,让他对刘备小集团的份量十分了解。

凭此刻刘备手中的实力,绝不是两万精锐曹军的敌手!

“也是,以妙才之能,讨平刘备那群乌合之众,岂有失手之理!”淡淡一笑,曹操自我安慰道。“罢了,不提汝南。奉孝,先看荆州……”一挥衣袖,曹操把心中的那一丝担忧埋在心底,目光对准了自家南边的邻居——刘表。

自从受得长沙张羡的文书后,这荆南战事就成了曹操布局中的一颗有力棋子,是他牵制南方(刘表)的主要力量。

正是因为张羡的强力表现,他才敢倾军与袁绍在官渡一战。

然而时月不长,张羡最近一段时间,身体是每况愈下,眼看着就命不长久了。同时也让原本几乎成了僵持之势的荆南战局为之一变。“羡子张怿,年纪尚小,无力统御荆南四郡,连次遣使不果之下,已经把希望寄托到了江东孙氏……”

荆南的局面很棘手。张羡的主谋桓阶原本就是孙氏老臣,孙坚死后,就是由他向刘表讨还尸体安葬的。张怿无力自守,桓阶自然会想到向孙权求救。

虽然孙氏刚经大变,但继位的孙权不见的就没插手的**……

正在二人低声细语的时候,帐外门下官忽然大声通禀道:“启禀丞相,夏侯、乐进、徐晃三位将军在外求见。”

什么?他们怎么回这了?惊愕之后,不祥之感再次从曹操心头升起,站起身形,他急忙叫道:“快请进来!”

“是,丞相!”

一旁的郭嘉也皱起了眉头,夏侯渊是统兵大将,就算是取得大捷也不该亲自转回啊,还跟着乐进、徐晃二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先头那两万人马吃了大亏。

然而事情的恶劣还要出乎二人的预料,夏侯渊、乐进、徐晃三将各是被一名亲随搀扶着走的进来,下盘脚步都站不稳当。三人此时相貌极其狼狈,全身上下烟熏火燎,盔甲都黑乎乎的。是真正的衣衫褴褛,脸面与身体上还有不少被烧伤的痕迹,尤其是右侧的徐晃,须发几乎被烧掉一半,脸上赤红的灼伤清晰可见。

“妙才,你们……怎生得如此狼狈?”曹操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的三员爱将,几乎都说不出话来了。

夏侯渊挣脱旁边士兵的搀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色悲愤,语气中带着泣声:“丞相……我军大败,两万精锐全军覆没!”

“啪”的一声,曹操只觉得脑子里面轰然一响,整个人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两腿一软跌坐到座位上。他两眼直盯盯地注视着夏侯渊,不敢置信地急问道:“什么,你说什么?两万精锐全军覆没?”

两行热泪从夏侯渊虎目中不自禁地流淌出来,“丞相,末将死罪……两万大军确实已……全军……覆没!”

顿时,大帐中陷入一片寂静。侍卫于一旁的几名曹操亲卫像是听到了天方奇谭一般,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便是心知不妙的郭嘉也被这个晴天霹雳似的消息给砸晕了头脑,嘴唇不知觉得张了起来。

两万大军!两万百战精锐!就这么的全军覆没了……这怎么可能????

震惊之后,曹操此刻反倒安下了心来,“来人,扶三位将军入座。”语气中听不出恼怒,待到三将坐下,他才缓言道:“妙才,将此战经过与我细细道来,勿要有所疏漏!”

“是,丞相。”夏侯渊擦了擦眼中的泪水,语气中满是悔恨,一点点的叙述着此战的经过,先胜后败,营盘处中计,直到最后全军覆没,一点一滴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眉头紧皱,曹操久久不语。过了良久,才叹声道:“好毒辣的手段啊!”接着便抚慰三将,“此战之败,过不在妙才,更不在文谦、公明。敌计毒辣,闻所未闻,便是本相亲自领军,也难保不入瓮中!”

“不想刘备军中竟有如此能人,当是日后一心腹之患。”赞声过后曹操顿了顿,皱眉问道:“妙才,你等可知是何人为刘备出得这般奇计?”

夏侯渊、乐进和徐晃三将一齐摇头,这一点他们如何能知晓。曹操拧紧眉头,长叹了口气,转头望向郭嘉道:“吾倒是想起了一人来,就是不知是也不是?”

“哦,丞相所念何人?”郭嘉神情若有所思。

“还记得小沛城下,令我二十万大军却步者?”

“刘宪,刘元度乎?”心中一动,郭嘉低首思考片刻,“嘉未闻刘备近日收得何许英才,以其麾下糜竺等人,料是想不出这等毒计来的。细细思来,确于那水冲江东兵马之策,有几分神似。”

“哼”,对于刘宪,曹操心头有几分说不出的郁结,尤其是想到去年小沛五次三藩的招降而不得。

“情谊未结下,今日倒是又添了新仇。”苦笑一声,曹操遂即传令,“传我军令,即日起兵,攻伐汝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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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襄阳。

蒯越督师荆南战事,蒯良从庐江转会后就一直忙碌着拨点粮草、军器,兄弟二人一掌军,一掌粮,可谓是刘表的左膀右臂。

前几日,孙乾至襄阳求见刘表,表明了来意。本以为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不想在刘表这里卡了壳。这刘景升不愿早早与曹操为敌,不敢轻言允诺。

虽然他已经同袁绍结盟。可官渡大战期间,他并没派出一拨人马北上。待到曹操大胜而回的消息传到荆州之后,他就已经彻底断了北上的念头了。

孙乾不愿就这般转回,在襄阳逗留数日,想再找个机会面说刘表。

时间一直到了昨日,却依旧音讯渺渺,正在他灰心丧气之时,却得了刘备遣人快马送来的一封书信。

看完之后,孙乾心中顿时安定了下来,先上刘府上走了一遭,通报刘宪无大碍的消息,后便一直等在驿馆。他是料定,刘表定会遣人来与自己洽谈。

果然,到了第二日清早,孙乾刚用了膳食,就听得门外仆人通禀,“荆州从事蒯良前来拜见!”



六十五章 加官晋爵


class="width">邺城,大将军府。www.65txt.com

随着官渡战败,河北数十万大军毁于一役,袁绍这座往日里气盛不可一世的大将军府也似乎猛的从人世巅峰中败落了下来,虽然依旧有无数河北骁锐拱护,却再也没了昔日那种望天下之气的气魄。

然袁绍盘踞河北多年,根深蒂固,虽然大败而回手下却依旧有无数能人为其奔波卖命。审配、郭图、逢纪等人虽在私底下你争我夺,闹得不可开交,但对袁绍的忠心却是日月可鉴。

而随着田丰、沮授的陨落,许攸的背叛,河北的高层“战略阶级”猛然间短了一半。这除了让审配等人得以执掌更多的权势外,还让他们间的争斗在这一段时间内少了几许。因为他们各自在全力“弥补”着河北的权力真空,没必要在吃干摸净前再上演内讧。

此时袁绍已经染病,官渡之战的落败让他心神大损,回来之后就一直在床榻上周转。因为身子不好,袁绍也开了安排起了小儿辈,他有三子成年——长子袁谭、二子袁熙、三子袁尚,被他分于各地:袁熙袭幽州牧,屯兵北地,不参与夺位之争(想插手,也插不进去);袁谭为青州刺史,下有逢纪、辛评为之谋;三子袁尚最得绍喜爱,留于冀州,下有审配、郭图张目。

因为选择对象的不同,逢纪自得随袁谭去青州,这无疑让审配、郭图在袁绍身边权势更重。近些时日来几乎是掌管了冀州的一切日常军政。

这一日,审配兴冲冲步入大将军府,径直来到书房门外,听得房内有人正在说话。审配顿步房门,朗声说道:“明公,审配求见!”

“是正南啊,快快进来!”房内袁绍应道。<<>>

审配推开房门,走进房内,只见袁绍正外甥高干在房内议事。审配知道,袁绍有意命其为并州牧,同三子一并执掌河北四州。

“正南,有何事?”袁绍见审配面露喜色,惊讶地问道。

审配先向袁绍躬身行了一大礼,又向高干轻施一礼后,稳定身形后说道:“恭喜明公,贺喜明公!”

“哦?喜从何来?”

“今日配得汝南细作回报。半月前曹操大胜刘备于新汲之后,派遣夏侯渊为将,征讨汝南刘备。却复为刘备所败,渊所率两万精锐全军覆没!”

“什么?两万精锐全军覆没?正南,果真如此吗?”袁绍心中震撼不已,以汝南那伙乌合之众,兵力大损之后怎么可能全歼曹操两万精锐?

虽然这两万曹军还没被他放在眼中,但这至少也能为河北分去一层威胁!

“当真如此!明公,曹军出征的主将夏侯渊,副将乐进、徐晃皆是一身狼狈逃回,出征时的两万精锐所余只剩下百余骑军。此事已多番被汝南的乡老证实,确实无误。”

“哈哈哈,快哉,快哉,曹阿瞒,你也有今日!哈哈……”

袁绍开怀大笑,只感觉郁闷已久的心情为之一轻。

待到袁绍笑声停下,审配又恭手言道:“主公,那汝南距离许都只有咫尺之遥,乃是曹操必守之地。此次曹操亲自领兵南下,可见其决心。而这番曹刘争斗,正和给了我军休养生息之机!以配之见,还需让刘备在汝南多拖上一时才好!其战局多拖得一时,我军便可多得一时恢复。”

听得曹军大败,袁绍眉宇间间的郁气已经为之一疏,心中少了许怨念,复得一丝清明。虽不忿要央刘备鼻息,但他也晓得审配所言乃是正理,遂乐声问道:“正南,可想出了计策,快快于我说来!”

“明公可选派二位使者,其一轻身前往汝南,面见刘备许以好处,重结盟约;其二,去荆州觐见刘表,言唇齿之寒,令其虚兵策应汝南。必拖住曹操手脚,只要再熬上一段时月,等曹军粮尽后,汝南就可保下。到明年,曹操就算重复北上,也需留下一支兵马驻守汝南,我军压力可减不少。届时主公再亲领四州大军征讨曹操,败其一阵后,我河北声势便可复起也。如此南北皆敌,曹操首尾难顾,时日必不长矣!”

“正南所言甚是。”袁绍听的兴奋,一拍书案,兴声叫道,然他兴头过后又不仅生出些踌躇,言道:“此计虽是妙策,但那刘备前番以结交刘表为名,逃离邺城,我心深愤之,今怎可与其重结盟约?而荆州刘表虚允结盟,官渡之战时却一兵不发,我同深厌恶。”

“明公,你与二刘只是小芥,与曹操才是大恨。待击破曹操之后,主公挥师南下,再与刘表、刘备清算也不迟啊!”

点点头,袁绍闷气道:“此言有理。如此,便依你之计。但应派遣何人出使汝南、荆州?”

审配心中早有定测,笑道:“陈孝起(陈震)与刘备素有交往,汝南可遣其走一折。刘景升性喜结交名流,那就遣一有文名之士说之,陈孔章(陈琳),清忠高亮,雅识经远,且口才极佳。足以完此重任!”

“孝起、孔璋“,袁绍轻“嗯”的一声,“不错,这二人确是合体。依你之言,立刻命陈震、陈琳前往汝南、荆州!”

“明公且慢,还需一事相商。”审配止住了将要出去传令的袁绍亲随,言道:“明公还需勾以刘备一虚职才好,如此才能显明公实意。”

“勾以刘备虚职”,袁绍一愣后,接着哈哈笑道:“正是,当许也。”向审配问道:“正南可有定向?”

“明公,刘玄德被天子奉为皇叔,又身加徐州牧、豫州牧、宜城亭侯,以及左将军一职,已经衔位高达,若许之虚职,以配之见闻,非车骑将军不可。”

“车骑将军?”袁绍眉头一凝,心中有几分不乐刘备得如此高位,但想到现实继而叹声道:“就以正南之见,刘备加之车骑将军。”

“明公英明。”见自己的提议纷纷被采纳,审配心气顿时为之一高,这可是这些年来少有的顺利啊,“明公,汝南还有一人非赏不可。”看着面色不明的袁绍,审配轻言道:“主公可是忘了刘元度?”

“元度?”朦朦愣愣的脑子为之一清,袁绍一拍大腿,叫道:“怎忘了他了!”从去年的小沛之后,袁绍的脑子里就再也没了刘宪这个人,之后的官渡大战,郁闷交加的袁绍更是把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得细作所报,这刘宪知兵善战,连胜强敌。此番夏侯渊兵败便是其为刘备所谋。且今宪与袁术旧将雷薄、陈兰合兵万余,据淮南半地,兵锋直指寿春,也是一要害棋子,丢之甚是可惜。”审配在整理了汝南报来的情报后,对刘宪很是看重,不仅是因为他所处的位子,更因他知兵善战。

官渡一战,袁绍依为肱骨的河北四庭柱二死二降,能统兵作战之士大为消减,是以对刘宪,他颇为看重。

审配将自己了解的那些消息详细的向袁绍叙述了一片,果然也引起了袁绍的性子,当即言道:“竟有这等业绩,当表其为骁骑将军(汉四品常设将军),加安丰亭侯。”

“是,明公。”



六十六章 兵行险招


class="width">“嗖……嗖嗖……”

“轰轰……轰……轰隆……”

就在身处河北的审配高谈阔论之时,三千里之外的平舆城却是在曹军的一**箭雨和无数颗抛石中挣扎求生。www.65txt.com

经受了穰山之败的曹操非但没有被怒火迷昏心窍,行事反而更加稳健。在进兵之中,也不忘从从许都调来五万大军和相应的粮草军资。陆陆续续的援兵抵达,不仅让曹军衰落的士气恢复到高昂,还起到了打压刘备军士气的左右,而且在行军之中,曹军兵势行如流水,止若崇山,步步相合,环环相扣。同样没有给寻机挑衅的刘备军留下一个可乘之机。

如此安步当车,行进速度虽然缓慢,却是建稳无比。大军在穰山之战后的第七天,出现在平舆城下,八万大军在第一时刻就水涌一般把平舆城四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手握4:1的悬殊兵力,曹操却没有强攻硬打,在浅浅的试探了两次后,八万曹军忽然一变,分出了四座营寨立于平舆城四面。

“围三缺一”的攻城旧法,在这一刻被曹操弃如破履。

就在刘宪等人不明所以的时候,操又突然下令半数兵马看守,半数兵马掘土,只花费了很短的时间,便在平舆城四面立下了四十座齐城高的土丘。

面对曹军的连连出招,刘备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可平舆四面有夏侯惇、张辽、曹仁、张颌等曹营大将分兵驻守,又有万余箭手止住阵脚。两军数日的缠搅厮杀,刘备军四千余将士的伤亡,换来的也不过是曹军的稍微停顿。

当然了,曹军掘土筑山,此刻在城头张弓引箭必会有很有效果,但如此一来城中箭矢之消耗就太过巨大,远不是刘备军这点浅薄家底可以支撑的。~~~~所以城头刘备军弓手在最初的两天之后就不得不放弃这一有利防御。

等到土丘立成,曹军在上面立下无数高橹,分拨两千弓弩手部于其上。城中地势顿时失去了大半。平舆城头的将士不得不顶着遮箭牌守御。除此之外,曹军还造出了百余辆霹雳车,分布于四面,一齐拽动,一颗颗炮石飞射而来,往城中胡打乱砸。

有此两利器在手,曹军在这次攻守战中已全然占据了上风。

反观平舆城内,面对射程远超于弓箭的霹雳车,无论是军是民,人皆是无安生立命之地,东躲西藏中,不但令士卒百姓伤亡激增,还大大挫伤了自家兵将的士气。

若不是有着之前穰山一战打下的根基,此刻城内的万余刘备军士卒怕早就没了战意了。

严防死守,除此之外,刘备军别无他法可施。

曹操这一次的攻城,没有半点阴谋诡计,完全是凭借自身的强大实力,硬碰硬的来。无论是兵马还是人力、钱财,刘备军都是远远落于下风。

在艰难的防御也挡不住时间的流失,就在两军的厮杀交缠中,时间进入到了十一月份。

日渐寒冷的天气给曹军制造了不少麻烦,对城内的刘备军却并无阻碍,汝南城中堆放着整整四万件棉衣,不但余下的将士人手一套,就连平舆城中的百姓也都分得一袭。

冰寒的冬风呼啸而过,夜色中的平舆城,幽静中隐隐向外散发着一股血腥气。

这股血腥气是大半个月来的攻守交战的双方留下的,是一万条人命堆出的。在这场长达二十天的交战中,昔日富庶繁盛的平舆城如今已经一片萧然破败。

今晚没有月亮,无尽的星空也是一片寂静。

在城楼、垛口皆被抛石平推的西城门下,五千余兵马肃立当场。星星火把照亮处,刘备、张飞、刘宪正在依依作别。

“三弟,千万要保重自己。”临别之际刘备再次向张飞吩咐道。

无声的一笑,张飞一脸的无畏,“大哥放心就是,能要俺老张性命的,这天底下还没生出来呢。”说话间又是咧开了那张大嘴。

刘宪静静地站在二人身后,没上前去,只在心中默念一声——“翼德,一路保重!”

“元度,我大哥就交给你了!”翻身上马,张飞最后向后看了一眼,一双虎目中丝丝亲情隐现。

遂即一勒马缰,丈八蛇矛在手轻扬,低吼一声道:“小子们,谁我杀啊!”

城门洞开,四千兵马紧随张飞,望着百步外的土山冲去。还留下城内的只有二刘身后的千余骑。

“主公,翼德勇武盖世,定不会有什么损伤的,你就放宽心吧!”

刘备依然目视前方,即便是城门已经关闭……

以张飞冲阵,引动曹军。之后,再用南门的关羽、赵云做诱饵,率军五千冲击曹营,摆出一副突围的样子来。

以曹操狡诈多疑的心思,他定不会单单的以为——张飞的冲阵是给刘备打开通道用的。随后而出的关羽、赵云绝对能吸引住他的全部注意力。到时候,西门再次洞开,刘宪便可护着刘备和简雍、糜竺以及甘糜两夫人全力冲击曹军,汇合张飞前部之后,只要能突破当面的曹军阻拦,这突围就算是成了。

虽然刘宪此时右胸的伤口还没有痊愈,但在这个当口也只能拼死一搏了。好在此战他身边有陈到、丁奉这两个好手帮衬,压力倒也减轻了不少。

就像是之前设想的那样,在西城厮杀声响起两刻钟之后,南门处响起了更猛烈的厮杀声……

一刻钟之后,刘宪得报西门曹军分出一大部向南城开去。再过了三刻钟……

“主公,时机已到,我军……”

“开城门……开城门……”巨大的压力让性格坚韧的刘备也有些失控,平日温文尔雅的他面色已经有些扭曲了。

“弟兄们,随我杀来。”青骢马人立而起,刘宪持刀所指,正是依旧厮杀中的西门外。

随着一千铁骑突出的还有一声“呜呜”的号角声,这是再告诉不远处的张飞前部,也是在告诉南城门外压力更重的关羽、赵云……

应该感谢今晚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正是因为没有一丝光亮,曹操调兵遣将才会次次慢上一拍,屡屡失去先机……也是因为没有一丝光亮,曹营中的诸多虎将才不敢死揪猛打,穷追不放……

悲咽的嚎叫,凄惨的哀鸣……

这一夜,刘宪切切实实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取舍之道”,什么叫做“断尾求生”。

在这乱军之中,一刻不停的前进,就意味着一刻不停的抛弃,抛弃那些为之血战却不幸落在后面的袍泽弟兄……



六十七章 败走荆州


class="width">“杀……”

一团团黑影突然从一片树林中涌出,眨眼间就把刘宪和他身后的二十多骑裹在了中央。(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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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心中一惊,“天要亡我!曹操竟在这里也设有埋伏?”他刚刚才摆脱了曹军,手下的数百亲卫死伤殆尽,只有二十余骑还在跟随。

这种情形下……

“弟兄们,不想死的就跟我杀出去!”大吼一声,刘宪勒马横刀,鼓起身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就待厮杀!

“来将可是元度?”突然一道青峻的声音响起,透过重重包围传到刘宪耳旁!

“子仲?”竟是糜竺的声音,他怎么会在这?

满腔的勇气随着这道青峻声音的到来化作了一气长吁,“子仲……你们怎么在这?主公呢?二位主母呢?”

十多根火把照耀处,一身狼狈的糜竺、简雍夹带着满身血迹的刘辟、龚都二将,立在数十步外。

“都住手,大家是自己人!”糜竺等四人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元度,方才我等还以为是曹军,险些就误杀了一通,真是该死。”

“这些就不说了,诸位能够平安,已经是万幸了。”刘宪叹了口气,这一夜的凶险估计也只有“演义”上的长坂坡能拿来相比了,“主公何在?二位主母怎样?”

四人脸色一暗,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刘宪心中升起。

“前一阵,我等与主公在乱军中便已走散,至今还不知是怎样情形。二位主母依旧在队中,并无害恙。”简雍向后指了指,刘宪张目望去,发现一辆马车隐约可见。

“元度,你可曾见到翼德与叔至?自从脱开西门曹军营寨,我等与主公行了有七八里,就碰到了一队敌骑,叔至率一部前去抵挡,至今还未见回。”糜竺一脸苦涩,不但走失了刘备,还不见了陈到,这数百人中只剩下刘辟、龚都二将,可他俩的武力实在很难让糜竺放心。<<>>

“翼德从西南方向杀了出去,料无大碍。至于叔至,路上并未见到。”刘宪已经顾不得理会陈到了,此刻他脑子里想的全是刘备,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乐子可就大了去了。一定要尽快找到他,“诸位,此地不可久留,我等还是快点上路,好寻得主公去向。”

“此言甚是,我等还是快点离开此地的好。”这片树林距离前一处战场只有四五里远,自然不会太安全,若不是身边没有一个顶得住的武将压阵,他们早就上路了。

“我来领路,诸君跟上。”

“好!”

关羽、赵云、张飞、陈到,一路西去,在最初时杀退了两道拦截之后,刘宪等人竟然极为好运的先后遇到了这四股人马。

众将相合一起,已经是刘备军八成的班底了。乱军之中一人未折,本是天大的高兴事,可队中的气氛却是压抑的可怕。

“刘备,刘玄德,你真的就……”刘宪脑子里一片空白,自己在汝南上下折腾图的就是把刘备给折腾进去吗?“这以后的日子……”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束缚着他,压的他气都喘不过来,“怎么办?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刘备竟然……死了……真的死了么……”

刘宪想仰天大吼一声,可自己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队伍就在这种沉默之中前行,无目的的前行……随着黑暗的退去,希望也慢慢褪去……

“咦,这……这不是主公的佩剑么?”一声轻昵的低语,却像是炸雷一般惊动了整个队伍。

扭头望去,却见一人骑军下马手中正捧着一柄佩剑,透过一丝晨光,刘宪清楚的看到,那可不正是刘备双股剑之一!

剑身完好,隐于鞘中,从被风吹起的配带上可以看出,这不是在争斗中被斩断的,而是慌忙中自行脱开的。

“嘶……”,赤兔马猛的一声长鸣,四蹄一撑若一道虹影一般向前方蹿去。紧随其后的是一道青虹,稍落下风的则是一黑一白。

汉水江畔,一小撮败兵正落脚在岸边的沙滩上。

“逃,我要逃到哪里是个头?这天下虽大,何处能有我安身立命之地?”汉水江畔,连夜奔逃的刘备蓦然回首却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只剩下百十个残兵,“妻儿老小不知在何地?手足弟兄不知是生死?刘备啊刘备,这等亡命苟活,你还有何面目存于世间?”

“匡扶汉室”,想到自己的毕生之志,刘备口中不觉发出一声惨笑,“就这般资质,凭什么去争雄天下?在曹操面前,自己就像是三尺幼童,任其玩弄于鼓掌之间……”

“罢了,罢了,还是认输……”右手不自觉的摸到了腰下的佩剑,正待拔剑而出,刘备耳中突然听到身后一阵嘈杂声传来……

“兄长……”

“大哥……”

“皇叔……”

“主公……”

回首望去,却见关羽、张飞众将一个不少,在他们身后,隐约可见七八百人正护着一辆马车奔行而来……

“突围时的万余人,竟只剩下了不足千人……”

“哈哈哈,哈哈哈”,望着立于身后的一应将士,刘备惨笑声中泪如泉涌,“诸君皆有王佐之才,可惜却是跟错了人,才会落得现在这般狼狈境况。今日备上无片瓦盖顶,下无置锥之地,有误诸公多也。”

“诸位还是另投明主,以求功名吧!”

“呃……主公……”血战余生的众将士无不呆立,就算是刘宪也不由得一阵惊愕,刘备怎么会说出这番话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兄长何必放在心上?”关羽最先反映了过来,上前一把扶助了刘备。“昔日高祖同项羽争夺天下时,不也是数败其手,妻子老父尽数归项羽俘获,然高祖志坚不拔,屡败屡战,终能于九里山一战成功,而开四百年基业。我等与兄长自破黄巾以来,处近二十年,或胜或败,事艰无常,兄长从无气馁,何故今日生此疑念?若是丧志,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

“是啊,大哥。咱们弟兄同甘共苦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最后不是照样挺了过来!我与二哥不说,元度、子龙、宪和、子仲,还有不在的公佑、子芳他们,都是忠心义胆之人,没谁会见异思迁!”

“公乃汉室宗亲,靖王之后,当今天子之叔。能忍看汉室堕落,朝政操于曹贼之手,天子玩弄其手掌之间?”刘宪用不着多想就知道,刘备绝不是这般轻易丧胆落志的人,这般的言表,不是为拉拢人心就是因一时打击过重,或是两者兼有之……

“这……这”,刘备怅然道:“主贵则臣荣,吾无履足之地,怎能让诸公受此大辱。”

“主公之言未然。人,成败有时,不可丧志。此地离荆州不远,刘景升坐镇九郡,兵甲数十万,粮草如山积,更且与公皆汉室宗亲,何不前往投靠,以求安顿!”刘宪张口言道,虽然心中怀着一丝不甘,但荆州却是要非去不可的。

“好是好,但恐刘景升不容耳。”

“主公,荆州据江、汉之地,东连吴会,西通巴、蜀,北接汉、沔,乃多事之秋也!君恐不容,雍愿一往,与公佑相合,必让其出境而迎主公也。”



六十八章 一城锁江淮(上)


class="width">刘备投入荆州,刘宪也是跟着进了襄阳城,和家人团聚的日子虽然愉快,可刘表**裸的招揽也让他好一阵头疼。www.65txt.com-====-

幸好还有“袁氏臣子”这面大旗可做遮拦,刘表又要顾及自己的脸面,所以让他应付过了一阵。

于城中待了小俩月,不及为刘备筹谋,刘宪便以心忧合肥为借,取了貂蝉引着自己那二十余骑回至合肥。及至六年春末,刘表拨步兵一万,骑兵三千于合肥,另遣人送来粮米十万斛,军器三百车。

刘宪自然笑纳,且上表酬谢一番!从此正式确立了自己与荆州附属关系。虽然他这时头上还带着的帽子是——汉骁骑将军,安丰亭侯。

随着平舆城的陷落,审配的小算盘彻底落空,刘备的车骑将军不了了之,刘宪的骁骑将军,加安丰亭侯,却如期到来。

也是因为有了这一强力“助臂”,刘宪才能摆脱刘表的“滞留”。

从建安六年初夏开始到现在,一连两年时间,刘宪都没停下自己“征伐寿春”的脚步,不仅五次将兵军临城下还频频令部下骑军抢掠徐州各县县库,有糜氏兄弟这样的地头蛇做引导,有东海昌豨这样的大豪做接应,徐州之行可谓是无往而不利!

以合肥半郡之地,资供自家三万军马的同时,还时不时的“礼送”新野,由此便可见刘宪经营有方。

对于家大业大的曹操而言,刘宪活跃表现就像是一只打不着的蚊子,在耳朵边一刻不停的嗡嗡乱叫。

渺小却让人生厌!

而寿春守将李通,驻守城池两年多时间,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疏忽。对曹操他可谓是忠心耿耿,就算得知自己家人被擒,也照样行事如常,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愿。

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刘宪给他养了大半年的家小,最后还是给他送去了寿春,挟持妇孺的名声并不好听,刘宪不想因为这个给自己脸上抹黑!

但仗还是要打的,就算李通窝在寿春不出来,刘宪也能用来练练兵不是!反正粮秣不缺,闲着不也是闲着?

纵观这两年的时间,唯一让他真正烦心的就是自己的后院。

貂蝉,感情虽好但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娶为正妻的,即使她已为自己育下一女。刘表从来就没有放弃一个能与刘宪拉近关系的机会,对他的终身大事极为热心,若不是因为他的一时口快,为拉拢名士桓阶把妻妹许之(没成,桓阶不看好刘表,以自己有老婆为名,拒掉了),恐怕刘宪会更加的头疼!

“公子,张允遣人来信来了。”刘廉持信进得账来。自两年前,平舆突围之后,刘忠就渐渐的专职做了刘宪管家,他的两个儿子刘廉、刘信则定了自家老爹的位子,跟在刘宪身边随侍。

正在帐中看书的刘宪,听得是张允来信,眼皮子一闪,脑门不由得生起一阵胀痛。

倒不是这张允(刘表外甥)持娇耍横,对刘宪横挑鼻子竖挑眼,而是因为他的胆子太小,事情太多。

自从去年中,刘磐、黄忠被调往长沙攸县防备太史慈,这庐江的军政就落在了张允头上。

这人能有如此地位,全是因为靠裙带关系,他自己是刘表的外甥,且张家与荆州也势力不小,这般才做到了水军副都督的位子。

自从坐上这了庐江太守,张允自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还搅得刘宪不得安宁。

守庐江必守皖城,而守皖城必守皖口。这皖口的大江对岸,就是江东水师的驻地之一——虎林,荡寇中郎将、江东水师副都督程普长年于此驻守。

估计也是因为瞧不起张允,在刘磐、黄忠去后,程普所部活动范围立刻扩张了不少,江东战船在皖口附近常有出没,吓得张允是一惊一乍。

从孙策时期开始,荆州就没少和江东交战,张允在水面上是领教过程普等将的厉害。现在一点都不敢造次,江东军稍有大的活动,就命人通报刘宪,让其率兵来援。

开始的几次,刘宪还真的率部前去,到后来……存他娘的就是一现实版的“狼来了!”。

去了吧,就跟傻子一样让人耍;不去把,面子上又不好看。张允毕竟身份不一般,且俩人交情也平平,远不像他与刘磐、黄忠(黄叙病愈,华神医万岁,给老黄忠安排一个后人,省得人家年老时孤苦零的的,怪可怜!)。搅得现在刘宪是一听张允来信就脑门子生疼。

“皖口水师全军覆没”,切,这张允还真有本事,五艘艨艟,十艘斗舰,百十艘走舸,加上两千水兵就这么着一战全完了!

“这***废才!”暗骂一句,刘宪随手扔掉了书信,“传我军令,退兵合肥!”程普怎么突然发力拿下皖口了?难道孙权潜伏了两年后,要竖威立信了?那也应该兵发江夏,怎么奔庐江来了?

不管怎么说,皖口是必须夺回的。但愿这次回师庐江不要再闹笑话……

“公子,这张允书信口气是越来越不客气了,这等的大声喝喝,行若部属一般。”却是一旁的刘廉拾起了书信,打眼看了之后,很不忿的说道。

“呵呵呵”,刘宪笑了笑,并不成搭话。自从年初亲入襄阳之后,自己身上的“袁氏”就越加的暗淡了。

毕竟,袁绍的时代一去不复还了。(袁绍,死于建安七年,公元202年)

在这之前,每当刘表诞辰或是新年,刘宪只会是让人献礼上表,却绝不会亲身前去襄阳。

“好了,去召雷薄、丁奉二将前来,我有事相商。”

“是,公子。”

第五次了,李通,你要顶上几次才敢出来正面一战?回望一眼可见的寿春城,刘宪知道此刻的城内还有不少于一万五千人的曹军。原先他指望着用计赚开城门,而不是正面接战。可现在,他已经有了正面击破李通的信心,却没了机会!

来一次,你守一次。难道你就真的忘了,咱们正面交手不过一次而已啊!这般的死守不出,你就真的不怕军心生惧?

“元度,真的又要撤军?这般的来来回回,何时才能攻下寿春城啊?”雷薄粗大的嗓门离得老远就传到了中军大帐,“张允那个软蛋,老是虚言谎骗,理他做甚?”

随着雷薄一起走进帐中的丁奉,此刻已经做到了裨将军,俨然是合肥军中的第五号人物。能排在他上面的只有刘宪、雷薄、陈兰、糜芳四人。

“坐吧”,随意的招呼一声,刘宪指点着挂起的地域图中的那个红点点,“皖口已被江东军攻陷,于情于理咱军都须回师合肥准备。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如何防止他出来纠缠。这两年李通是窝囊了些,但到底是一将才,不能掉以轻心……”



六十九章 一城锁江淮(下)


class="width">寿春城头,仓慈遥目南望,五里外的刘军大营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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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的还可以看到更远处渐渐没于地平线的刘军后尾……

寿春城下,源源不断的曹兵从洞开的城门中滚滚而出——李通亲率五千精锐,出城寻战!

刘宪的突然撤军很让二人不解,火烧大营更是让人想不到。

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刘宪后方遇到麻烦了。

这样的状况之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只是这一次的情况有些特殊,刘宪竟然连拆解大营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一把火少了个精光。

说实话仓慈心里不是没有怀疑,两年多的交手,他很清楚对面的那人是何等的难缠,眨一眨眼睛就能冒出几个鬼主意来,说不准——这次火烧大营也是设下的一个圈套。

但对李通领兵出击,他是支持的。原因很简单,为了缓解一下城中的压力。

自从去年秋季李通“调戏不成反被奸”之后,刘宪接连三次兵临城下,对城内的压力已经达到了顶点。

来一次,守一次,再来一次,再守一次,这已经不是单单的丧士气了,而是纯粹的打压信心。现在不说上次大败后存下的五千余将士,就是最近接连调来的万余兵马,谈起合肥刘宪来也是个个心存惧意。

简单点说,李通再不出兵,部队的军心就完了。

仓慈支持李通,即便是最后落得大败而回。

毕竟——“是”或“不是”圈套,他们还有一半的希望!五层的把握,这远比前几次的“机会”要大!

李通现在管不了仓慈是什么想法,他只愿此次出兵能够大战一场,是胜是败就让老天来断定好了!

出了寿春城池,李通领兵只往前走,望着刘宪撤军方向就追了下去。<<>>

城外二十余里处,有着一片连连的丘陵之地,深有三十里之遥。此刻一万刘军正伏于其间,而刘宪自己则引着部下三千骑兵隐藏在丘陵之右。

没有太多的准备,也用不着刀不离手,甲不离身,三千骑兵散落落的撒在几座丘陵之间,睡觉假寐晒太阳,各不相一。而刘宪也没严格军纪的意思。

两年的归属,两年的调教,刘宪可以放声对任何人说,眼前的这三千骑,不仅是南中国最精锐的铁骑还是他刘宪最可靠的助力。

无数次纵横徐州,攻城掠地,不但给合肥抢来了无数钱粮,也把这三千骑兵养的一个比一个肥。

拿爷的响,吃爷的粮,卖爷的命!

天经地义的事!

“公子,公子,李通来了,李通来了!”刘信顺着土丘滑了下来,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一溜烟的跑到刘宪跟前!

刘宪正舒舒服服的晒着太阳,听了之后眼皮子也不带眨眨的,嘴巴一张一合,“多少人啊?还要多长时间进套?”

“一红旗,一黄旗,五千人。进套子估摸还要半个时辰!”

“等。”

“是,公子。”

被大火烧了一把,营寨已经化作一片灰烟,停都不停,李通领兵直接绕了过去。这一追就是二十多里!

“将军,敌军直插进了前面那片丘陵地,还在入口处烧毁了不少粮秣。我等于周边探查,并未发现埋伏。”

一座挨一座的低山丘陵,李通怎会忘记这片伤心地,去年秋天就是这里燃起的那场决定性大火,才让刘宪压的自己死守不出,压的寿春一直缓过气来。

李通知道,过了这片丘陵就可以直接插到通往合肥的官道,要比绕行外道近了六七十里。

“追!”看样子,刘宪是真的急着回合肥,不然的话他怎么舍得烧毁粮食?两年多的相处,李通是极了解刘宪这人的吝啬。一个每次撤军时,都要把寿春城周围打扫的干干净净,颗粒不剩的主儿!

这是自然不可能打败你,但也要牵制你一下,恶心你一下!“全军追击!”

李通军在丘陵中走的很舒坦,因为刘宪并没在前面设下埋伏。丘陵纵深三十余里,刘宪军埋伏的地点是正中间。

十多里山路的安稳不但让李通坚定了自己的信心,也让他麾下的五千精锐士气猛增,他们已经开始憧憬,接下的这几天里——刘宪怎样为甩掉自己这块狗皮膏药而头疼!

下一刻,从天堂到地狱的一瞬间,一万刘军,雷薄、丁奉二将用事实给李通好好地上了一课!

一万对五千,有心对无意,胜得毫无疑义!

“公子,李通上套了!”

翻身坐起,刘宪拎起放在一边的铁盔,一边往头上套,一边下令道:“整军,备战!”

一刻钟后,三千铁骑化作三股洪流向左而行。

山岭间的战事,己军必然获胜,这一点刘宪毫无疑问。但也正是因为在这土丘矮岭之间,己军才会很难全歼李通军。

逃散开来的李通军,战力方面已经是不值一提,对于封口用的三股“千骑”是毫无威胁的。

可惜的是抓不到李通,以他的心性绝不会向无头苍蝇一般一个劲的望寿春方向飞。应该会领着身边的一溜子亲卫,在那个小山丘下窝上两三天,等自己走了后再……

建安八年夏,刘宪五征寿春不果,回师合肥。

还是那三千骑,两昼夜的狂奔,在大部队距离合肥还有一天路程的时候,他们已经赶到皖城。

对着面前一脸谄笑的张允,刘宪真想一巴掌扇过去。不因为别的,只因程普已经撤军!

建安八年夏,江东程普拔皖口,随即撤回虎林。

年秋,孙权西征江夏,大败黄祖水师,斩获两万余,因江东山越复动,未克江夏,退走!

庐江接连合肥拥兵五万之众,但是皖口水师覆没,落得只能坐看孙权来去自如。刘宪是早早的就退回了合肥,眼不见为净。

黄祖这次逃过了一劫,但实力大损,也没无胆气再同江东独战,战后连连上表襄阳,请派援军。

刘表思量再三从庐江抽调一万人马归入江夏,又调张允回襄阳,而庐江太守之职则有刘宪代领。

统兵四万余,坐领两郡之地,刘宪现在是好不风光,可实际上呢?如坐针毡。因为啊,他必须给刘表的“厚待”做出一个回应来——娶妻,把自己彻底变成——荆州人。

只有联姻,才能消除刘家——荆州“外人”的印象,而且不仅仅是自己,这次还要顺带牵扯上刘基。

刘繇病逝已经将快四年,刘基自然是过了守孝期限,年纪到了18岁,确是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然而面对荆州庞、蔡、黄、蒯、马等几大家族错综复杂的关系,刘宪一时间真是很难做出决断。



七十章 联姻马氏


class="width">猛然间,刘宪羡慕起了诸葛亮。(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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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家伙真是太有才,太有福气了!

叔叔诸葛绪跟刘表是旧年好友不说,大姐嫁给了蒯家的蒯琪,二姐嫁给了庞家的庞山民,自己也娶了黄承彦的二女儿,上下经营的是滴水不漏!

这么一来,既有利于他诸葛一门在襄阳立足,免得受人欺负,还形成了一定的政治力量。并且让他在无形中接近了荆州学术泰斗庞德公、司马徽,获得良师益友的同时,也促使自己在学业上的进步,政治上的发展。

而更重要的是,刘表的后妻和黄丞彦的妻子是同胞姐妹,都是蔡瑁的妹妹。诸葛亮娶了黄的二女儿黄月英,刘表自然而然的就成了他的姨父。(黄月英的大姐,嫁的也是庞家。)

有了这种关系,刘表就是诸葛一门在襄阳生存进取的最大政治靠山,也是诸葛亮从上层统治者那里获得消息的源泉,为他以后观察分析形势,了解天下大局提供了得天独厚的条件。

可以说通过联姻,诸葛家族与荆州的这些大家族迅速建立起了之间的良好关系,与荆州的统治者也攀上了亲戚。密切的来往,加上士族门阀间的“吹捧”与“互相吹捧”,自然能让诸葛亮在荆州名声远播,也彻底改变琅琊诸葛氏荆州“外来户”的身份,成为荆州年轻一辈首屈一指的名士。有了这些关系,再加上本身的聪明才智,诸葛亮真是想不出名都难。

简直就是一个摆在刘宪眼前的成功典范,一个光辉灿烂的榜样英模。<<>>

可惜的是,刘家没有一个与刘表交好的长者,也没有两个正在妙龄的嫡女,有的只是汉室宗亲东莱刘氏的“金字”招牌。

靠着这块沉甸甸的招牌,刘家在襄阳城内顶着“外来户”的名头享受着豪门大族的待遇,无论是刘表还是庞、黄、蔡、蒯四大家,没人敢对他低看一眼。

年纪轻轻的刘基也得以顺利进入了庞德公门下,别的不说,单是同诸葛亮、庞统的同窗之谊就让刘宪兴奋的难以入睡,虽然到现在为止,他还从没见过龙凤中的任何一人!

不得不说,自己这个小从弟还是极有资质的,在庞德公门下数年,文采诗赋尽在胸间,年纪不大却也名传荆州。

襄阳刘氏如今的声势,十分之中有一分是靠他得来的——青年才俊,前途可谓也!

余下九分,三分靠家事,一分靠袁氏(姻亲),再剩下的那一半就是刘宪出生入死打下来的!

同还未出炉的刘基相比,征战一年余,尽显名将之姿的刘宪无疑更受人看重。

袁绍的病逝,让刘宪的归属没了悬疑。新年时的亲入襄阳之举也隐晦的表达了他自己的心愿,但想督掌两郡军政大权,仅靠着一点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观现今荆襄大族,待嫁之女不在少数,刘宪最明智的选择就是求娶蔡氏侄女,不仅可拉近与刘表的关系,更能取得蔡瑁、张允的全力扶助,更甚者是隐藏在刘表背后的——蔡夫人。

但刘宪明知道蔡氏最终的下场,若还去相求,那才是棒槌一个!蒯氏倒也有合适的,可要是同蒯氏结亲,刘宪相信明年自己就会再次被调走,还很有可能不再掌控军权。

蒯良、蒯越二兄弟是刘表的肱骨之臣,一掌军,一掌民,虽然不督领地方,在荆州军中的影响力却还要盖过蔡瑁、张允。要是再加上一个刘宪,怕就该刘表睡不安稳了。

庞氏、黄氏都有妙龄嫡女,可想到日后要在刘备手下混饭吃,刘宪也就熄了同诸葛亮、庞士元拉关系的念头。

襄阳四大家都不合适,那就只剩下宜城马氏了!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虽然此时的白眉马良还是一束发少年,还不及十五岁,却已经声明显达荆州!毕竟宜城马氏也是荆州有数的豪门大族!

到了年末,刘宪求娶宜城马氏,刘基求娶黄氏小女,二人的婚姻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而为了安抚刘表、蔡瑁等人,刘宪还故意让人散播一道谣言——之所以不娶蔡氏女,是因为不愿与**人牵扯上裙带姻亲,剩的落下***的名声。

一晃到了仲夏,婚期来临,刘宪率数十亲卫折返回了襄阳。一应的繁琐礼节不提,迎亲成婚喜宴却是少不了的。

这次大婚,算是襄阳城中少有的热闹,刘表亲至不说,手下的蒯良、蒯越、蔡瑁等一应臣子也是一个不少,各郡太守人虽不能到,却也少不得备来一份厚礼。

比如刘磐,他身为主将,不能轻易动身,做副将的黄忠却可以亲身来到,更是带来了独子黄叙。而新野的刘备等人也当然可以到场,这一点却是用不着避讳刘表的。

“兄长,黄祖所遣之人相求内室一见。”刘基这次喝了不少,脸色涨的通红,好在两眼还是清澈。

“哦”,黄祖的人,会有什么事?刘宪品了品,难道还是“巴结”?

自从建安八年的那一次大败之后,黄祖对江东就有些心生惧意,所以对于扼守大江下游的刘宪很是好说话。

这半年来,刘宪重整皖口水师,所用战船有一部分就是从黄祖那里私下购来的。“让他到侧室等着,我送刘表离去之后就去见他。”

“知道了,兄长!”刘基应了一声,接着又有些拿不定的说道:“兄长,刘皇叔那……”

“今晚人多眼杂,不宜相见,后日我去拜会。”笑着拍了拍刘基的肩膀,刘宪迈步向宾客中走去。

先是刘表后是蔡瑁、张允、蒯越、刘备等人,府中宾客相继离去。刘宪这个新郎官没急着入同房,却要在侧室会了会黄祖的使者。

来人虽然是常服打扮,但刘宪还是看得出来人是军伍出身。

“江夏黄使君坐下苏飞,见过刘将军!”

剑眉一挑,刘宪口中暗嘘了下口哨,“苏飞,甘宁的好友苏飞?”



七十一章 锦帆甘宁


class="width">与刘宪料想的一般,苏飞此次前来所图还是“巴结”二字,只是手笔更大了一些。www.65txt.com~~~~“五艘艨艟,十五艘斗舰,百条走舸,三千水兵,哈哈哈,黄使君真是好大的手笔!”

“只是”,话音一转,刘宪遥指刘表府邸方向,笑着说道:“这等厚礼,我可不敢私自收下!”

自从与马氏定亲之后,建安八年底,刘表便就从江陵调过了一队水师,让皖口水军的人数猛的增长到了三千人,若是再加上黄祖许下的这三千人,刘宪甚至敢望眼江东,而不是坐守庐江。

“刘将军说笑了,主公若不应允,我家使君怎敢如此大胆。”苏飞接腔笑道,“主公已经下令,从夏口拨去三千水军,黄使君做的不过是把走舸换成了斗舰而已。绝不是,背着主公私下往来。”

刘宪还真没想到,刘表能如此大气,竟然又拨调了三千水军来。脸上不禁露出了微笑,如此一来皖口的防备力量不仅是增加更是威胁到对岸的虎林,但是……

高兴之后,刘宪有不能不面对一个残酷的事实——他手头上没有一个合格的水师统领。

若皖口水军只有两三千人,丁奉还能勉为其难,可现在兵力增至六千,这摊子绝不是现在的丁奉就能撑起来的。

苏飞此次前来可不近是为了黄祖的事情,他心里还藏着一个自己的小九九。见得刘宪高兴间脸色忽的一变,心中暗叫有门。“刘将军,可在为水军统领着急?”

语气中含有这几分试探!

瞥眼看了苏飞一下,刘宪心中一动,虽然此刻甘宁还在巴郡、东州一带厮混,可早一步把苏飞拉到手,不就等于早一步接近甘宁,“呵呵,苏将军是知道的,刘某手下陆上将军还有几员,这水上么……”看着眼中泛溢着喜悦的苏飞,刘宪发出了邀请,“久闻苏将军乃是江夏水军中的一员悍将,刘某仰慕大名多时,不知可愿屈就皖口一职?将军若是应允,宪当亲自上表。<<>>”

“啊?”听到刘宪的邀请,苏飞脑子里禁不住一糊,天地良心啊,自己可从没跳槽的意思啊?只不过是想给朋友找个吃饭的地方,怎么……

去年秋天的一战之后,经过这大半年的恢复后,江夏水军视力恢复了大半,兵力更是快达到了两万人。苏飞是黄祖军中的水军都督,执掌兵马近万人,可真的瞧不上皖口那位子。而且那地方距离虎林太近,就在人家嘴边上,太不安全了。

当下干笑一声,苏飞掐着嗓子谄笑道:“抬举,抬举了。承蒙刘将军看得起,可我久随黄使君马后,这……皖口……还是不太好吧!”

“不过,我有一好友,姓甘名宁,巴郡人氏,乃是水中能手,将军若能收纳麾下,定……”见刘宪眉头皱起,苏飞连声说道。

“甘宁,锦帆贼?”面上做出一副怒气勃发的样子,刘宪心里却是乐翻了天,不过也有一丝疑惑,自己一直在留意这个家伙,不是一直在巴郡闹腾的么?怎么……

“将军休要小瞧了人,兴霸虽然暴躁,但为人勇猛刚强,较之已经死在将军刀下的周泰还要胜出颇多。而且他长年操船在大江中,精通水战,正是将军所需的人才。”

这么卖力气?刘宪有点吃惊的看了一眼苏飞,倒是个做朋友的好料,“呵呵,如此卖力气,你与他是何关系?一为贼,一为官……”故意显出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刘宪语气古怪的说道:“我到荆州这几年,早就听过这人,轻侠杀人,威风炫赫。步行则陈列车骑,水行则连接轻舟。连跟班的随从都身披锦衣,倒是好大的名声。”

“将军所说的那是几年前的兴霸,现在他在乡中苦读,钻研诸子百家之说,是想在乱世中有所作为……”

“有所作为?”在冷笑一声,刘宪可是很清楚甘宁现在在干什么勾当,“蜀郡更主,碍着他什么事了?合着赵韪一到,他就跟沈弥、娄发起兵造反……哼,真是好一个有所作为!”

座下的苏飞张口结舌,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脑子里一片混乱,这刘宪远在合肥,他怎么了解这么清楚?这些事情,自己不接到书信都不知道。

甘宁之所以联合沈弥、娄发合伙起兵造反,纯属是跟赵韪有私仇。他早年横行大江,受刘焉招安,18岁任过蜀郡丞,也是风光一时,虽然做了官之后行为还是照旧。

但蜀郡现在是赵韪当家,甘宁心中不甘,也是怕遭人报复,这才合着沈弥、娄发起兵。但是他们这伙人的实力太弱,经不住赵韪三番五次的攻打,现在已经是支撑不住了。

也正是因此,甘宁才会给苏飞去信,让他帮自己在荆州找个门路。

苏飞是黄祖军中大将,本可以把甘宁安排到自己军中的,可他了解黄祖为人,甘宁做过贼匪,黄祖肯定是不会重用的,与其到时落得难堪,还不如另给他找个门路。

在苏飞看来,刘宪这边皖口水军的位子简直就是给甘宁贴身准备的,天赐良时,甘宁来的恰是时候!

可惜……怕是难以实现了。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苏飞正想恭手告退,却看到刘宪正一脸带笑,别有意味的看着他。

心中忽然一亮,刘宪怎么这么清楚甘宁的前后?他在合肥落脚,甘宁则在巴蜀,中间差了上千里。若不是特意留心,还能用什么来解释?

“将军你……”

“哈哈哈,苏将军,我刘宪是真要好好感谢你一番,能得甘兴霸,我皖口无忧矣!”

“将军……愿收留兴霸?”苏飞的声音有些颤抖,是高兴的。

“不是收留,是请将。”伸手拉住苏飞,刘宪哈哈笑道,“甘兴霸水中蛟龙,能屈尊皖口,我万分欣喜还来不及,怎会是收留?”

“只是……”,刘宪组织了一下言辞,对苏飞说道:“苏将军,军中之事你也清楚,兴霸虽然才略不凡,但毕竟没功劳在身。我虽然深爱,可最多也只能命他为军司马,想要向上,还得自己努力!”

“不过,料以兴霸之才,这皖口校尉之职,也不会让我等待多久吧!”



七十二章 练兵


class="width">马漪,字瑾萱,马氏二女。(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

刘宪从来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古人一样跟一个素未蒙面的女人结婚,这对从二十一世纪而来的他来说——太过匪夷所思了!

但现实就是这样的冷酷无情,由不得他做出丝毫的反抗。为了刘氏一门,也是为了自己,刘宪必须这般,求娶这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女子。

不过还好,马漪是一个真正的大家仕女,虽然相貌比不得貂蝉,可言谈举止中透着一股温和轻柔,性情、学识等方方面面令刘宪眼前很容易的就浮现自己婶婶王氏(刘基母亲)的形象。

两个人真的很想!不是相貌相像,而是神情神态!

洞房花烛,新婚初夜,红鸾星动,龙凤姻缘。

刘宪发现自己竟然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刚刚接触的女人,不过俩人在一起的时候虽是新婚,却没有产生出一丝的激情火花,之间有的则是一种类似于老夫老妻的“相濡以沫”。

不算是真正的相濡以沫,只能说是类似,类似那种感情!

在府中待了一天,第二日刘宪先到刘表府上谢过,然后带一份厚礼进了刘备府邸。虽然他现在被遣去了新野,但襄阳城中的府邸还依旧保留着。

这两年多,刘宪和刘备很少见面,虽然私底下常有往来,可明面上却保持着一定距离!

不因别的,就是怕刘表猜忌。

而造成这一因素的不仅是刘宪手中的重兵,还有刘备的那张大嘴。

投了荆州之后,刘表待他甚是宽厚,刘备漂泊数年之后再次过了一段安生日子,本来他可以一直在襄阳城待的舒舒服服的,可坏就坏在他那张嘴上——弟有三将,足可委用:使张飞巡南越之境;云长拒固子城,以镇张鲁;赵云拒三江,以当孙权。-====-何足虑哉?

刘宪真的很无语,简直闹不明白,刘备的脑子到底是哪里秀逗了,是进水了还是被门给夹了,才会在刘表面前说出这样的“胡言乱语”!

效果是非一般的好,没过两天他就被刘表找了个借口打发去了新野。一直呆到现在,算一算时间有两年了。

早在进襄阳之前,刘宪就送了俩字给刘备,“忍”和“等”。想要再有出头之日,就必须把这两个字时刻装在心里!

在受了这次打击之后,刘备言行收敛了不少,这两年来的表现堪称优秀,凭着自己的好名声,结交了荆州不少名士,手中硬实力不见太大增长,软实力却愈垒愈高。

这次相见,几人除了能说一说心里话外,并没有倒腾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阴谋来。他们谈的主要话题只有一个——军队训练。

这个话题,新野那里已经进行一年多了,比合肥晚了小半年。

出发点却是刘宪在数次厮杀后总结出的一些经验——关乎“兵将”二字。

中国有句老话:兵在精不在多!

但汉末以来,天下诸侯混战,他们麾下的士卒来源主要是刚刚放下锄头,为了得到一口吃食的普通百姓。

这些兵卒的素质可想而知,不要说和黄巾之乱时精锐骁勇的南北二军相比,就算和当年的郡国兵也不能相提并论。(除了一些精锐外)

现在诸侯对战,领军大将败走或被擒杀,其手下再多的兵士多会立刻崩溃,先是一哄而散,继而一败涂地。

而要是有一猛将坐镇,就算兵马远少于对方,也能轻易退走。比如平舆突围时。

这样的部队不是刘宪想要的部队,即便合肥那一万多人马在最近几次战争中的表现并不俗。所以回到合肥之后,刘宪总结了一年多来几番征战的心得,之后就立刻着手进行了整编。

主攻方向有两点,第一就是军纪。

士兵看伍长,伍长看什长,什长看队率,队率看都伯,都伯看……一级跟着一级,一级压着一级,军阵之中每一级都必须紧紧跟随着自己的上官,不得有丝毫的懈怠,不得有丝毫的忧郁!

战场之上,不听号令者,杀;蛊惑军心者,杀;擅自逃散者,杀;喧哗、搅乱军阵者,杀,杀,杀……

一系列的“斩杀令”,就像是一座无法翻越的大山,耸立在合肥三万士卒的面前。

不但适用于士兵,还用于下级将校。不得主将军令,敢擅自率部或鼓动部下逃溃者,不但为首的军官要日后清算,就连从属的士兵也要隔二抽一,杀掉三成三。

除此之外,就是——一部军官想要逃走时,其副手有权就地斩杀,自己取而代之,无罪。

而若是副手服从正官,日后清算时杀无赦!成编制兵马讧乱,正副主官一律处死,自主官往下,什长一级往上,所有军官杀无赦!

可以说,靠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刘宪勒住了军中大半将校的命根子,除非是不打算在刘宪手下混了,否则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军纪中的第二个重点就是——接替规令:主官战死,副官接手,副官战死,下属排位第一者接替。一级一级的向下排,虽然编军时会花费不少功夫,可为了战斗力,刘宪还有什么不能忍下的呢?

加上军功和扰民等方面的规定,这部匆匆制定下的军纪中,光是斩杀令就不下三十条,杂七杂八的责罚、奖励都算上,总共不下百条之多。

虽然是他匆匆编纂的,可想把这一部简易军规灌输到一支部队的灵魂之中,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整整两年的时间,刘宪才练出现在的这支合肥军,虽然还有这样那样的不足,可比起原先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了。

一边整军,一边拉来李通做陪练,合肥练兵的效果显而易见。

新野、合肥,两地虽然相距将近千里之遥,可每月都有书信往来,双方军中的情形都了如指掌。

在整编之时就引来了刘备的关注,见效果显著,新野军自然要参上一脚。刘宪在倾囊相授的同时,还从军中挑选出二百名伍长、什长、队率一级的兵头送去了新野,可谓是不遗余力的帮忙!

新野练兵一年多,效果几乎赶得上先行半年的合肥军。不仅是因为得了刘宪练兵经验,少走了些弯路,更因为刘备那里有关羽、张飞、赵云、周仓、关平等将做帮手。

刘宪三万多人马,帐下却只有雷薄、陈兰、丁奉、糜芳四将,两者间的效率不可同日而语!

“元度,不想备竟能拥此等精勇骁锐?”



七十三章 粮!粮!粮!


class="width">数年的缠斗厮杀,让富庶的寿春城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兵营。www.65txt.com<<>>城内早已经没了平民百姓,不仅如此就连寿春城外的乡里间都少有人烟。

如今的寿春再也不是袁术时期的寿春了,这座城市已经成为一个超大型的屯兵要塞,没有产出,只有吸取!

李通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刚从徐州城连夜赶回。往来一千多里路,八天跑了个来回,如此辛苦换来的却是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李府门口的亲卫见李通来回,纷纷挺直腰杆,用劲喊道:“将军!”

这喊声中透着一股别样的激动,可听在李通耳中,却是如此的有气无力。正欲发怒,又瞥见了亲卫们一脸的腊色饥容,心里又不觉得一酸!从上个月起,寿春城内的存粮就已经下了警戒线。

城中缺粮,只能减少将士们每天的份额。

人是铁饭是钢,一日不吃饿的慌。后世流传甚广的民谚,虽然粗俗却是实理。粮食无以为断,军心自然涣散,再厉害的队伍也经不起饿肚子的消磨。

被粮食搅得焦头烂额的李通,唯一能让他感到庆幸的就是今年夏天不用去考虑合肥的威胁。虽然那让他咬牙切齿的三千骑依旧在寿春周边晃悠,可刘宪的主力已经被吸引到了大江对岸的丹阳,无论是合肥还是皖城,以他们现有的兵力都不会对寿春产生太大的威胁。除非皖城、合肥、成德三地的部队加在一块,一起上来!

寿春两年前就不产粮食了,所有的军资消耗全是由徐州供给。可自从去年再次败在刘宪手下后,李通本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对手改变了策略。

寿春城最大的敌人不再是频频来袭的刘宪大军,而是那狡诈多变的三千铁骑。

仗着寿春、徐州间有淮水相隔,刘宪一番往日的做法,在洛口建立了一支小型水军,整日里周游于淮水之上,主要关注地点就是寿春这一段。

此举不但能让他手下的骑兵更为快捷的渡过淮水,还可以起到示警作用。之后又从刘备那里“借”来赵云,以他来统帅手下这三千铁骑,纵横徐州、汝南之余,主要任务就是阻断寿春的粮道。

今年冬季已然过去了两个月,可寿春城却没接到应该运到的粮秣,吃的依旧是去年的存粮。

这就是赵云的功劳。

城中储存的粮食在寒冬季节已经消耗了大半,现在又断了两个月的粮草,寿春城眼看着就……

此次赶去徐州,李通为的就是向臧霸讨要粮草。虽然河北战事正激,徐州所产的粮草大半运往了冀州前线,可总有不少剩余不是?

北部的很多郡县府库中也有不少余粮,这些只要能运来一两成,他李通就能安枕无忧!

从徐州筹粮,到运来寿春,就算路上畅通无阻,那至少也要一个月的时间,可眼下城中粮草已经见底,一个月的时间,难不成让将士们饿上一个月的肚子不成?

寿春,从汝南调来之后李通就没放弃过这里,刘宪连连举兵也没压垮他的脊梁,难道这次就要被“饥饿”打垮?

召集城中诸将校议事,一群人脸上也全是愁容。粮草之事,他李通身为主将都想不出法子来,他们这些军中小校能有什么办法。

仓慈知道李通刚从徐州回来,见他脸色有些难看,知也是为粮草之事忧心。

迟疑一会儿,仓慈面色一凛,挺身站起来说道:“文达,军中存粮已经所剩无几。便是均之又均,省之又省,也只够半月之需,要是在这样,我军就只能让出寿春!退回徐州去……”

李通听得“退回徐州”,脸色登时为之一黑。

“粮,兵战之本也,粮足则将士齐心,无粮则军心不稳,今我军困守寿春弹丸之地数年,兵疲气衰,要是真的断粮,那可就……”仓慈苦笑了笑,“就是士卒哗变也不见得不可能!”

李通神色一变再变,心衰力竭的疲惫感让他整个人显得比真实年龄年老了很多。

“孝仁,你可有什么解困良策?”数年的相处,李通、仓慈二人班子搭的很不错。相熟了,也就不再将军、先生的彼此敬称了,干脆直唤表字。

一拂长袖,仓慈脸色多了一丝严肃,也生出一丝苦笑,说道:“我倒是真有一法子,但要看将军敢不敢取?”

听了仓慈之言,李通眉头一皱,脸上多了少许满之色。“孝仁,你我相处多年,还会不知我的为人?都这般境地了,还卖什么关子,粮在何处?”

心中泛苦,仓慈知道自己这个法子后患不小,但就像李通说的,都这般境地了还有退路么?“这淮南之地,粮产之处是哪里?”

“淮南诸郡中,九江、庐江、广陵皆盛产米谷之地,昔以九江为最丰,但现今九江兵祸连结,成德、寿春各县的百姓多是逃亡外带,田地荒芜,只有合肥一带还保持原貌。庐江濒临江东,多有接战,使得沿大江北岸数县百姓也纷纷逃亡。如今只有广陵存粮最多!”李通本就是江淮人氏,对淮南一带情况自然清楚在心。

“文达,还有诸位将军,你们都该知道,广陵一郡人马不过八千,耗粮极少。自从丞相击溃刘备之后,每年上交赋税都是徐州首位。现在虽然是五月,青黄不接,可广陵郡内粮秣依旧不少。足够我军滋用,你若有胆量,就该去广陵“借粮”。”仓慈说最后一句话时,双目紧盯李通。

“这……那有从郡中取粮的道理,丞相有令,我军粮草军资就要从徐州滋取。广陵……广陵就算有粮食,也要等他们运往徐州之后,再转运……”

“哼,转运,徐州有的是粮食,可臧宣高他有那个能耐转运过来吗?”仓慈很不客气的说道。

李通脸色一暗,却没做反驳,事实胜于雄辩,赵云铁骑踏处,确实不是一般人就能把粮食运进来的。“不若这般,孝仁你到广陵走一趟,若能求得陈使君……”

“陈元龙是何等人,你不知么?”仓慈再次很无礼的打断了李通的话语,“哼哼”冷笑一声,仓慈继续说:“广陵兵少将寡,单在匡琦城应付江东都不够,何来有力量运粮去寿春?摆出这样的借口来,你能说他什么?这样的推辞话他肚子还多的是。”

“就算广陵有兵,他也不会运粮进来。”坐下的一个小校忍不住也接了一句。却让李通的脸色更加的阴沉了许多!

广陵,地接九江,刘宪若是出兵旦夕就可至广陵地界。可这些年来,三千铁骑踏遍了半个徐州,却从没进过广陵郡一次。

徐州南部数郡的官吏每到米谷收获的季节都要好一阵头疼,绞尽脑汁的想法子来应付“渡河入界”的三千骑兵,但江都城内,陈登却能高枕无忧的睡大觉!

这事情整个徐州是人人皆知,里面的道道也都能说出个一二来!



七十四章 丹阳战起


class="width">就在李通为粮食发愁的时候,远在丹阳的刘宪同样面临着这一难题,而且境况更为险恶!

建安八年,孙权的三弟孙翊,被封为偏将军,任丹杨太守。(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这孙翊勇猛果断,倒是颇有长兄孙策遗风。刚刚到任就请出了逃匿于山中妫览、戴员二人。

这两位是吴郡前太守盛宪推荐的孝廉。

孙权继位后,不久就处死了盛宪,妫览、戴员二人怕受牵连,便逃到了大山之中。孙翊请二人出山,对他们待之以礼,任命妫览为统兵督教,戴员任郡丞。

左右同僚亲近,境内盗贼不起,民风淳朴,孙翊的小日子过的很舒坦。

然而让人料想不到的是,才过了不足一年孙翊被自己身边的家将边洪给杀了,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弑主,无论在那一朝那一代都是不可饶恕的罪行。

边洪逃亡山中,不久便被俘获,但他被斩杀之前爆料——自己是受妫览、戴员二人指使的。

本来就有些动荡不安的丹阳郡彻底乱了套,而恰在此时,军中督教妫览进入宛陵,把孙翊的嫔妾及管家、婢女全部占为己有。

这一连串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立刻传到了刘宪耳中,接着被他快马送到了襄阳。

刘表得此良机,自然不愿放过,当即下令江夏黄祖,长沙刘磐,令其发兵两路攻取豫章,再命刘宪领兵“接管”丹阳。

刘表已经派出治中邓羲前去丹阳联系妫览、戴员二人,有相当的把握说服二人投向荆州。

邓羲倒是不辱使命,寥寥几句话就招降了妫览、戴员二人。-====-消息传到庐江,整军待发的刘宪立刻领兵两万从无为境内渡江。

皖口水军则在甘宁、丁奉二将的带领下,虚晃刀枪引住虎林江东水军的注意。

没遇到丁点阻碍的刘宪部轻而易举就拿下了长江对岸的三山,后由陈兰守城,刘宪率主力西进,沿途拿下了繁昌、春谷、陵阳三县,兵发虎林后背。

虎林驻扎的江东水军不下万人,在水面上绝对是一支不俗的力量,可刘宪是从陆地进发的。程普虽领兵死斗,但终是实力不济,连败了两场后无奈之下领兵由水路突围。

而之所以用上“突围”二字,那是因为在程普率主力抵挡刘宪的时候,甘宁、丁奉已经帅皖口水军封锁了虎林的出口。

损兵折将,程普大败而回。

数日间攻占了四县一塞,刘宪出兵相当成功。但事情的变化并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掌控的,黄射(黄祖孖)、邓龙领兵五千进攻柴桑,被拥兵不足千人的徐盛杀的大败而回,几近全军覆没。

刘磐、黄忠所部则被太史慈挡在了上缭,也是奈何人家不得!

转眼间三路大军就剩下了刘宪一条光棍,照他的意思那自然是领兵撤回去了,可刘表那里不愿意,一意要他在江东混出个名堂来。

半个月的宝贵时间就在刘宪、刘表的扯皮中给浪费了,等到刘宪察觉不对时他已经没法撤回去了。

程普再次领兵溯江杀到,与甘宁一番酣战之后,刘宪毫无疑问的丧失了水路通道。不仅被阻断了后路,更被掐断了粮道。

如今两军在虎林一带已经对持了月余,可依旧是找不到击破程普的法子,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军中粮秣越来越少,刘宪几次向妫览、戴员求粮,但这二人推三拖四,就是是赖着不放。

“两个废柴”,孙翊死去已经快两个月了,江东大军因为被山越缠搅在脱身不得,这才留下这么多的时间。可两个月来,这两废柴不要说领兵攻伐,就连掌控丹阳郡兵都做不到。

“将军,将军”,部曲督丁封快步走了进来,“将军,邓治中前来拜会。”

刘宪正生着闷气,听到邓羲来见,颇感奇怪,他不是在宛陵么,怎么到这里来了!

“快请!”说着刘宪也起身前走,邓羲是刘表的心腹,又是荆州治中,自己若不亲自去迎接,可是很失礼节的。

“先生,今日怎没有空到我这来了?”礼节是礼节,了刘宪对邓羲却是很不满意的,这家伙白在宛陵呆这么长时间了,要点粮食都办不到。能耐不说,可担待却是一点都没有!

话说得不是太客气,甚至有些过于无礼!

刘宪这话说出口后,就等着看邓羲的表现,然而出乎他意料的一幕出现了。

邓羲脸上并没露出一丝难色,甚至刘宪怀疑他到底听到没有,“刘将军,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苦丧着脸,邓羲撂出了一句把刘宪惊呆的话来,“妫览、戴员已经联系到了许都,曹操已经命扬州刺史刘馥往历阳,为丹阳接应。”

“什么?”妫览、戴员两个混蛋反水了?

刘宪是真给震住了,还有什么消息比这个更糟糕的么?“怎么会这样?你在宛陵……”

想喝骂一句“干什么吃的?”,但话到嘴边是他还是咽了回去,“怪不得不给粮食,原来打的是这块算盘?”

“刘将军,刘将军”,邓羲显然也认识到了自己捅了个不小的篓子,面带凄苦的说:“这该怎么办才好啊?还请将军示下。”

现在能挽回局面的之后刘宪,能给他做依靠的也只有刘宪,枪杆子无论走到哪里都是硬朗的。

邓羲此时真的是有些埋怨自己之前的小心眼,要不是自己不出力,怨恨刘宪抢功劳,此刻刘宪军中的粮食应该还能支撑一段时日。

“怎么办?”一声冷笑从刘宪口中发出,看了邓羲一眼,刘宪强压下心里的火气,说道:“先生还是先下去休息吧!余下的事情,刘宪自会处理。”

“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给粮食,老子自己去拿;敢投曹操,老子就去打,压着心中满腔的闷气,刘宪高声叫道:“传我将令,撤军!”

三山、繁昌这四县库存的粮食已经被刘宪吃个差不多了,谁让自己晚到一步,七八万斛粮食全被程普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呢?

只能向东,向宣城,向芜湖,向牛渚,向宛陵。孙权要是敢放胆子不会来,老子就去打一打他的老巢京口(镇江),顺道逛一逛一千八百年前的南京城。



七十五章 鸿运当头


class="width">南陵、芜湖、宣城、当涂,三日中连破四县,沿途之中根本就没遇到过一次像样的抵抗。www.65txt.com

一连串的胜利让刘宪自己都有些不太相信,即便现在已经身在宛陵城下。

不仅仅是刘宪,一直在三山驻守的陈兰十分顺利的扫平了青阳、广德、泾县南面三县,困扰刘宪军多时的粮草问题,随着七座县城的顺服,立刻得到了根本性缓解。

不过刘宪没有大意,一边令陈兰屯兵泾县,防范孙权军突然回师;一边使人潜进宛陵探听消息。

丹阳兵天下骁勇,怎么今天都是一触即散?

要知道,如今局势已经不像是“历史”中的一样了,庐江不再是江东的囊中之物,而是归了孙家的死对头刘表帐下。

刘宪屯兵于此,凭他这几年积攒下的名声,江东军中没几人会小视他。不仅在虎林屯驻了一支实力不凡的水师,还在还在牛渚驻扎了一支精兵,由领庐江太守——孙坚族子孙河统领。

除此之外就是有孙翊掌控的两万丹阳郡兵,实力虽然比不得牛渚的精锐,却也有着相当强的战斗力。

“怎么现在都成了一般散沙了?就因为孙翊死了?”刘宪想不明白,妫览、戴员想去抱曹操的大粗腿,这丹阳郡就是他俩的最好献礼。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放掉了大半?

时间转到晚上,细作给了他一个完美的答案:“前日,妫览、戴员已经伏诛了!”

怎会会这样?

刘宪一惊,这可是关系到江东丹阳和刘宪军之间局势的关键要素。

细细的听了细作的回报,刘宪不由得为徐氏的机智感到佩服,却也再次鄙视了妫览,看来无论是哪一个年代都有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出来。

妫览,这人的人品实在太过无耻!

孙翊对他有大恩,他自己不思回报也就罢了,反倒联手戴员、边洪杀掉了孙翊,不仅如此更是趁机强占了孙翊的嫔妾。甚至就连孙翊的正妻徐氏都不愿放过。

实在是畜生不如,猪狗不如。

暗骂妫览的同时,刘宪也为徐氏赞叹,却是一个聪灵的女子。

事实上这只能怪刘宪太过小白,这件事史书上都有记载,只是他不知道罢了。要不然两个月前,他也不会应为孙翊的被杀而感到震惊了。

妫览暗害孙翊,抢占其嫔妾,更是要徐氏恭顺与他。然而徐氏性情忠烈,那里愿意,只是因为妫览势大,不敢过于强硬。用为孙翊守孝一月为借口,暂时退了妫览,来缓得一丝时间。

暂时保证了自己的安全之后,徐氏派人暗中联系了孙翊的旧部旧部孙高、傅婴等人。

在一月到期之后,她自己脱去丧服,薰香沐浴,浓妆重抹,以此来减轻妫览的警惕,并派人在别的房间安排寝帐,假装做好了顺从妫览的一切准备。

妫览贪花好色,被徐氏稍加引诱,就完全放松了警惕跟着进了那幢新房,与自己的贴身亲卫隔了开来。

在房间内被孙高、傅婴等人一举格杀,几乎同时,徐氏组织的其他人在外面杀了戴员。

可以说,徐氏是凭着一己之力,替江东稳住了丹阳一郡。

现在与“正史”相比,这件事情不过是晚了一个月罢了。

邓羲察觉到妫览暗中与许都有联系后,借口离开,前脚才走,妫览自己后脚就去“见”自己心仪已久的徐氏,接着在命丧黄泉。

虽然有些曲折,却也还是顺着大势而去。

当然了,刘宪是不用了解这些的,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定因素。

因为现实已经在发生着改变。“历史上”这个时期,庐江是江东的囊中之物,掌控在吴军手中。可现在,庐江却是由刘宪领兵坐镇,归在他们的死敌荆州刘表帐下。

假如没有刘宪镇守庐江,那么丹阳再乱交,在刘表眼中也是一块被围在敌军中间的飞地罢了。他是不会因为这个不可能实现的目的,就把自己的治中派过去的。除非荆州军能早一步攻占豫章,那样的话倒还有试一试的可能!

邓羲不到宛陵来,妫览是早死一个月,但现在他到了宛陵,身为荆襄名士,邓羲是不可能容忍妫览的胡作非为的。

妫览好歹也是举孝廉出身,在外面混没一个好名声可是不行的,所以,他心中再急,邓羲面前他也要继续忍下去,直到邓羲离去……

或许同原先的相比,大概唯一没变的就是妫览、戴员依旧是联系上了许都,等来了扬州刺史刘馥。

在曹操这条更粗的大腿面前,刘表灰溜溜的败退。

而产生的唯一后患就是刘宪,不击败程普的那万余水军,刘宪就过不了大江,可想击败程普的水军并不是靠皖口水军就可以办得到的。

这个麻烦还是需要刘表来解决,而刘宪,他此刻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拿下宛陵城。

宛陵城中驻扎的原有一万丹阳郡兵,只是几次内乱之后,清洗、火并、逃散,如今城内剩下的只有五六千人而已。领兵的就是刚刚立下大功的孙高、傅婴。

两个无名下将,带着五六千军心散乱的残兵,他们怎能挡得住刘宪。

没再去想什么计策,以往内用不着去想。除了撒出去百余探骑与四周外,刘宪第二日面倾兵于城下。

跨马击鼓,齐势奋兵,流矢如雨,兵勇如潮。

强攻猛打,面对宛陵城,刘宪没有一丁点的回避。

硬碰硬的结果是——当天下午刘宪稳坐宛陵城中。

城破前,孙高、傅婴载着徐氏和孙翊的儿女,在一群精兵亲卫的拥簇下自东门逃去。

好运气啊,刘宪一路感叹着进了宛陵,而让他惊呆的一幕出现了,跟自己重职的孙河竟然死了。

这家伙是太过自大了,以为在江东地界没人敢忤逆与孙家,所以在得知孙翊死讯后,自己一个人不假思索的就快马跑了过来,准备喝问妫览、戴员二人护卫不周,却是白白送了条性命。

却是够点背的!

应该幸运,这一段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据实实在太乱了些,孙高、傅婴不但不能完全掌控部队,甚至自己重点安排下的措施都没有实现。

派去的士兵多数撒丫子跑了。在宛陵府库里,刘宪得到了足够他两万人一年吃喝耗用的军资粮草。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刘宪一边派人向泾县运送军资粮草,一边时刻准备兵发牛渚。

说不定,这秣陵、京口,自己还真的能进去逛一逛呢!



七十六章 打草惊蛇


class="width">黄祖、张允”,看了手中的这封刘表亲笔信,刘宪感到自己肚子里的火气在越烧越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先生,就请下去歇息吧!”摆了摆手,刘宪实在没兴趣在这个时候跟他废话。“靠着两个废物,老子还不如自己往西边杀呢!”

刘表真的是很看重刘宪,在得知他被困在大江南岸之后当即下令黄祖、张允率夏口水军来援。同时遣从事刘先送来了一封亲笔信,信中除了交代一下关切之情外,就是向刘宪保证,定会派大军前来,给他打通退回庐江的水路通道。在结尾处更是很露骨的对他说,如果大军不可挽回,千万要保重自己……

刘宪不是傻子,他知道这一次刘表下了不小本钱,对自己还是相当够意思的。可让他无语的是刘表派来的人选。

老天,竟会是黄祖和张允,这不是玩我么?

就算是苏飞,也比这俩人靠谱。如果唤作三四年前,黄祖还算有些作为,可现在他就是一个被吓破胆的兔子。至于张允,不说也罢!

三天前,刘宪撤军回了宛陵,向东打不动了。孙高、傅婴的溃军联合牛渚的五千精锐之后,在孙河之子孙韶的带领下向后撤到了秣陵。虽然此时的秣陵不过是一座普通的县级城市,但因为先天地利优势,刘宪只能望城而回。

城内有七千人驻守,2:1的优势,他拼不起。

直接放弃了牛渚、当涂等县,刘宪把部队缩到了芜湖、宛陵、宣城、泾县一线,必要时刻他会放弃泾县、宣城,把部队直接缩到芜湖、宛陵一线。-====-

没什么可怕的,眼前还有一汪烟波浩渺的丹阳湖给自己顶着,除非用水军,否则江东军只能从两头来进攻,而不可能来个中间开花。

孙权已经回师了,从吴郡、会稽调来了不下五万军队。拜孙家上两代威名的福气,刘宪撒出去的数百探马、细作的效率降低了一半还多。

这一片地盘,民心向孙。

只能从诸多乱七八糟的情报中大致估摸江东军的动向,这样睁眼瞎的情形让刘宪很不习惯。

黄祖、张允接到刘表军令已经大半个月了,两万水军现在还在三江口修水寨,看样子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到不了皖口的。至于什么时候能够迫退程普,鬼才知道。

不过能在三江口修水寨,也是江夏水军的一大进步了,自从沙羡大败之后,江夏水军已经有几个年头没在这一片转悠了。

这两天刘宪一直有个很可笑的想法,他在怀疑——刘表那封信中的最后一句。说不定,这句话才是他的真心话!

自己坐领淮南,手下兵马将近五万,长年置于麾下,刘表真的就没一丝戒心?这一次要是能借孙权之手,灭掉自己两万兵马,对他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既可以有借口向淮南掺沙子,也能借此消磨一下孙权。

而更让他感到可笑的是,从孙权回师的速度上看,刘宪也有权利认为——孙权根本就不在意他这个三弟,这件事甚至就有可能是他有意放纵的。

山越自然不是一个能轻松打发的了的主,可是只要孙权愿意,留守京口的张绍等人完全能从吴郡抽调出一支万余人的部队来。

不需要接战,刘宪认为根本就不需要接战,只要这一万人马能够站在宛陵城下,一切就ok了。

不是么?

虽然被绞进了一潭浑水,可刘宪也不是没一点收获,比如说——孙策的继承人选。

孙权坐领江东,这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刘宪没有一点的怀疑,可让他万没想到的是,张昭,“内事不决,可问张昭”的张昭,他心中的第一人选竟然不是孙权而是刚刚死去的孙翊。

而且赞同这一观点的并不仅是他一个,而是相当的一批人。

竟然有这等的趣事,在联想到孙权回师时的拖拖拉拉,不能不让刘宪产生联想。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今的局势还在孙权的掌控之中,自己虽然占据了大半个丹阳郡,可对江东孙氏政权的威胁依旧是零。

只能说是一个搅屎棍罢了。

“呵呵”,不觉的摇头笑了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想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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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刚见亮,连连的号角声响彻军营。

埋锅造饭,整兵备马,一切妥当之后,刘宪率一万精锐出了宛陵城。

自己有两万人马,四座城池,可自己手下只有陈兰一将军,真不知道是悲哀还是……

虽然对黄祖、张允万分没信心,可刘宪已经要完成自己的任务——给江夏水军争取时间。

拖着江东军,他们晚一天到达宛陵城下,水道的打通就多一天时间,自己也能多一丝撤军的希望。

虽然这期间会损失掉相当一批人,可要是等到江东大军围城,届时想撤出去人马死伤会更大。单是断后的兵力就不会是一个小数目。

陈兰被调往芜湖,泾县直接弃守,宛陵、宣城各有邓羲、刘宪看守,虽然他们是文官,可这个时候也只能这么办了。

刘宪现在丹阳打听出一丝消息是千难万难,可江东军想要了解刘宪军的动向却是方便了许多。

丹阳郡内的士族豪强当然是倾向于孙家,刘宪的举动虽然没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可一条条情报也大大方便了周瑜作出判断。

刘宪由宛陵出广德,兵锋指向目标明确,那就是对孙家颇有象征意义的乌程。

中国爵位都是有一定讲究的,如他自己的安丰亭侯,前两字——安丰,指的就是汝南郡内的安丰县。

关羽闻名于世的汉寿亭侯,汉寿同样是县名。孙权的老子,孙坚孙文台,官拜破虏将军、豫州刺史、乌程侯,封地假指的就是乌程县。

这个地方队孙家意义非凡!

“将军,咱们这样出兵是不是太冒险了点?江东局的具体位置咱们还不清楚啊?”丁封很不解刘宪的决定,但久随刘宪身边的他却坚信刘宪这样做定有这样做的道理。

“呵呵,咱们是还不知道他们的位置,可我敢打赌,到不了乌程,他们自己就会蹦出来!”



七十七章 伏击贺齐


class="width">“孙静,三千人,富春→乌程,现到永安,据乌程半日路程。www.65txt.com



“贺齐,五千人,孙权先锋,现到余杭,据乌程两日路程。”

“黄盖,八千至一万人,已到阳羡,据乌程不到两日。”

“孙权,三万余,会稽境内。”

“周瑜,人马不详,估计在一万人以上,出丹徙,去向不明。”

一个个相应的红点被标注在了眼前的地图上,就像刘宪说的那样,随着乌程警报拉响,一支支去向不明的江东军也渐渐地映入了刘宪的眼睑。

抛去孙权、周瑜两军外,刘宪首当其冲的就是孙静、贺齐、黄盖三支兵马。

孙静是孙坚的小弟,孙权的叔父,早在孙策坐领江东时期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回老家富春养老不出。但显然这次是由不得他了,乌程县地位太过特殊,决不允许落到刘宪手中。虽然他的人马最少,然距离乌程也最近。

以这人的秉性,万不会傻到同自己野战的,进入乌程固守待援才是他的目的。

有他这个孙氏柱石坐镇,配合城中的兵将后,完全能拖下去。

“黄盖、贺齐,阳羡、余杭。”放下手中的地图,一股杀机从刘宪眼中冒出。“德乾。”心总盘算打定,他立刻招来丁封。

“末将在。”立在不远处的丁封闻言立刻小跑到跟前。

“我给你三千人,去取长兴,然后你依托吕山虚张声势,要做出我军主力齐聚于此的架势来,一定要让黄盖信以为真。”

“末将明白。”

“只需两天就可。若是被黄盖看破,你就领兵撤到乌焦山,守住通往广德的大道。”伸出手指,刘宪一边说着一边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尽量让丁封看得明白。

“将军这是要去打贺齐?”一万人马,丁封自己领三千,那余下的七千,自然是要对付贺齐了。

“可是贺齐所部都是江东精锐,人马又有五千之众,我军并不占太大的优势啊?若是两败俱伤,那还不如……”

“呵呵呵”,拍了拍丁封的肩头,刘宪摇头笑着说:“两败俱伤?我可不想这个时候来个两败俱伤。现在不是阵战的时候。”随即一指地图上位于乌程西南角的那块虚影,笑道:“这里,我准备在这里设伏。”

手指再向下挪了一点,“这里算是余杭、乌程的中点地段,贺齐十有**会在这里安营扎寨,第二天上路行不多久就会经过渉漾。频临水泊,又是山岭起伏,贺齐所部只能拉成长长的一条线。到时候……”

渉漾是余杭、乌程之间最大的一个湖泊,北岸和东岸有一条狭长的平地夹在湖水和丘陵之间,连同乌程、余杭两地的官道就是沿着这条平地向南伸展的。

行军打仗是离不开地理的,刘宪派出的探马、斥候虽然不能准确的打听到江东军的方位,却碍不住他们看清地理地势。刘宪早就将这里的地形了解清楚,所以他才有意在这里设伏。

更命丁封虚张声势,以遮掩黄盖、孙静的耳目,在阻碍黄盖部南下的同时,也让孙静“看清”敌军所在。他就不信了,就这百十里路,孙静会不与贺齐联系。

于傍晚时分进入这个沿湖平地。

刘宪也没有浪费时间,立刻就命全军分散在沿岸的丘陵上过夜,严令不得生火点灯,不得有声响。这是一个不小的陷阱,就等贺齐自投罗网了。

于刘宪盘算的差不多,贺齐领兵急行一路,赶到渉漾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见这一段的路径狭窄,夜间难以通行,他便下令全军在丘陵地带的外面结营过夜,等待天亮。并在当晚见到了孙静派来的信使,得知刘宪折军北上拿下了乌程、阳羡之间的长兴,此刻正屯兵吕山应对黄盖时,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只要乌程不失,一切大吉。

第二天拂晓,全军用过饭食,贺齐督促全军继续上路。虽然乌程安然的消息让他大松了一口气,可他却不愿放过刘宪。黄盖督军南下,自己领兵北上,两面夹击显然能稳操胜算。

清晨,渉漾湖面和周围覆盖着一层晨雾,让人看不清周围的情况。

若是换做往日,贺齐必然会下令全军戒备,并安排大量斥候上前打探。

可现在他已经得到了孙静传来的准确消息,敌军都在长兴、吕山,这里安全得很,自然也不用多此一举。当即下令全军将士排着队伍,一条长龙般的顺着管道而去。

没有对周边前后左右的情况做任何侦察和警戒,只是派了一队先兵前行。

虽然还是夏末,可每到清晨渉漾这边依旧会升起一片雾气,能见度降低了不少,至少贺齐部首尾不能相望。

贺齐部就像是一群刚刚拿上刀枪的新兵一般,毫无警觉性的进入了湖边的狭长官道。

“全军出击,给我杀……”看到贺齐部全部进了自己部下的口袋,刘宪立刻下令全军出击。

七千将士听的阵阵战鼓声传响,当即从埋伏的山丘上冲下。

贺齐军的前部、中心、后尾,三段都在同一时间遭到了刘宪军的全力攻击。

“嗖,嗖!”的破空响声,转瞬间,无数的羽箭下雨般地落下。

贺齐率领的这五千人虽然都是精锐,可骤然间遭受如此打击,也不禁自乱了阵脚,全军瞬时陷入了混乱。

在伏兵杀出的第一时刻贺齐心中猛的一颤,浑身上下被一种冰冷刺骨的寒意所包围。他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敌军,也看不见敌军的具体位置,但他明白这一战自己彻底败了。

在这样的地形中埋伏,就是孙武重生也不办法力挽狂澜。只是想让他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拼死一搏,能尽多大的力就用多大的力。

贺齐没有下令后撤,反而策马上前领着亲卫向滚雪球一般一点点的收拢自己的部下。可惜他已经完全掉进了刘宪设下的这个口袋,想从两头钻出去是不可能的了!

刘宪把包围圈做的十分完美。

不但两头封堵的都是骁勇精锐,更有一千弓手位列右侧的山丘之上,箭雨打下覆盖了贺齐所部全线。

在朝阳的映照下,位于晨雾上方的一千弓手可以辨认出江东军的身影,而身在薄雾中的江东军抬头望去,只能看见薄薄的雾气将阳光乱散射成的耀眼光幕,根本无法辨认刘宪军的动向。

贺齐能靠的只有自己的本事,能照顾到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一小片人,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数千江东精锐却根本无法组织任何有效的抵抗。

没有队形,没有编制,混乱万分的江东将士,上到军司马下到士兵只能各自为战,结果就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左冲右突,完全失去了作为军队的作战能力。

这一战应该不算是战斗,而是一种有轻微抵抗的屠杀。贺齐军三面被围,一面临湖,根本无处一处藏身。

当薄雾散去后,战斗已经结束,五千江东精锐遭到了毁灭性打击。战场上尸首狼籍,一片地狱般的景象:五千江东军留下了四千多具尸首,只有很少一部分在贺齐的带领下浮水游到了对岸。只是在箭雨飞落下,能活着游过去的少之又少。

四五百具死尸在渉漾湖面上沉浮,鲜血染红了湖边的清水。



七十八章 兵临城下


class="width">“宛陵是丹阳郡首,城中士族豪强十余家,私兵不下三四千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比起我们来,他们更倾向孙权。两军攻防间,若是突然发难,我军败亡无疑啊。而且城中百姓人心未附……”焦急、忧虑、惧怕等等,多番神情交集在邓羲脸上,“死守宛陵定是凶多吉少。还是芜湖为佳!”

“芜湖城中豪强虽少,可毕竟是一县城,城池远比不上宛陵雄固,怎能弃难守易?”刘先依旧坚持自己的论调。

“宛陵不近大江,我军怎会如此撤去?”眼睛一翻,邓羲还指望着黄祖、张允能争口气,“我军守城为的是借机撤回庐江,可不是拼死一战的!”

“宛陵城池虽固,却与水路无益。”说着邓羲向刘宪一抱拳,“刘将军,若驻重兵于宛陵,则芜湖必空虚,其城池矮小,一战怕就会被江东夺去。届时,我军就是四面临敌。便算黄、张两位将军击破了程普,我军也无路可回啊!”

五日前刘宪大败贺齐,接着在乌焦山下硬撼黄盖所部,酣战半日江东军败阵而去。

此刻孙权大军已经过了浙江(钱塘江古名),刘宪不敢再耽搁,当即率部撤回了宛陵,又招来宣城的刘先,积兵于宛陵、芜湖两城。

今天这番争吵已经持续了两天了,邓羲、刘先谁也说服不了谁,而刘宪自己心神不一,也拿不下注意,一方面不是还没断了撤回庐江的念头,而另一方面却是对黄祖、张允二将的信心严重缺乏。

可眼看着孙权拿下了泾县,都火烧眉毛了。不做出决断是不行的了。~~~~

“二位先生”,挥了挥手,刘宪面色平静的嘲弄道:“黄祖、张允二人是什么得色,你们心里面真不知道么?靠他俩打通水路,说句不好听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现在周瑜领兵还不知去向,他若是瞄上了江夏水军……”

“我看咱们还是自求多福吧,先收军宛陵,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看着面面相觑的二人,刘宪无所谓的一咧嘴,他本就没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援军身上,而到现在黄祖那边还没传来消息,更是把他心中的唯一念想给切断了。

以后靠不了别人,只能自己靠自己了。

“宛陵百姓三千六百余户,这俩月动荡不安,应该也迁走了一些,但也不会少于两千户。而十四家士族豪强,府中家丁奴仆不下五千,凑出一支三四千人的队伍还是没问题的。”看着面色还没恢复过来的邓羲、刘先二人,刘宪温温一笑,“这些都是隐患,不可不除。”

“不可不除”,这四个字再次吓住了邓羲、刘先,顾不得彼此间的争吵,急声问道:“将军万不可动刀兵啊,如此一来我军就万分被动了。”

“哈哈哈,二位先生误会了,我可没屠城的意思。”见把这二位吓得脸色白蜡,刘宪不由的笑出声来,“我只是想把他们都赶出城去,可不是全都杀掉。”

“既然让他们做帮手是不可能的,那就索性都踢出去,也省得妄自担心。”掐断了心中唯一的奢望,刘宪反倒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自己手中还有小两万人,粮米兵甲都不缺,若是死守宛陵,想来也不是一个好啃得骨头。“想吃掉我,就看你孙权有没有一口好牙了。”

一边传令陈兰回师,一边全城戒备,全力驱除城中百姓。

虽然忙活的辛苦,可效果却也让刘宪高兴不已。那城中的十四家士族豪强,每一家都给刘宪留下了不少军器兵甲,还有更多的粮米,一囤囤的,看着就让刘宪欣喜。

宛陵城头,烈日灼烤着城墙上的每一寸土地,反是太阳照射下的地方都被烘热的发烫。面对即将到来的数倍于已的敌人,紧张有序的备战无时无刻不在进行着。一队队精壮大汉赤肩袒膊,箭矢、滚木、石块,一捆捆,一根根,一块块,一刻不停的向城墙上搬运,被阳光晒干的衣服上,汗水凝结成的一缕缕雪白的盐花清晰可见。

这是一张不对称的战争,与孙权这个巨无霸相比,自己这支部队就像是一颗坚硬的石子,不是被压得粉身碎骨,就是把孙权艮出血来。

“你们,快一点,把铁锅抬到那边去!”陈兰的喊声凝重而有力,他正指挥一队士兵搬运铁锅。

铁锅是用来煮水的,是刘宪准备的诸多防守工具中比较重要的一项,他在四面城墙之上,每隔一个垛口就砌上一个锅台。

虽然沸水死不了人,可烫一下也足够受得。任你再是勇猛,一瓢滚水泊中,照样要下去休息。

这法子古代史上常有用着,只是人家都是用来煮油的,沸油泼下,再接上一根火矢,是对付敌方攻城器械的主要手段。远比靠火矢来的容易。

垒石、滚木,宛陵城中绝不会少了这个。

那么多的空房等着他们拔,还不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城头的每一个垛口,都有一堆堆的滚木垒石堆放,城墙下攻势被堆了一丈多高。

除了城头的准备外,刘宪还在城墙跟脚处埋放了一缸缸清水,隔五丈远就立下一个。不是为了给将士们解渴,而是为了防备孙权军掘土挖地道。

再加上铁钩、卿筒等等,杂七杂八的,反正是能想得到的刘宪是都做了出来。

陈兰本就是黑脸将军,如今在烈日的暴晒下,却显得黑中通红。

刘宪身边就他一个够级别的武将,武力虽不突出,却是久经战阵,经验比起刘宪都要来的丰富。

这守城和野战不同,逼的不是将领的勇武而是经验和智谋,不见那审正南一人独守邺城,耗了曹操两年时间还没拿下。

时间就这么的在一天天的准备中过去了,孙权大军终于到了宛陵城下。来了人马很多,多的都出乎了刘宪的预料。

单孙权自己所在的中军就有三四万之众,加上黄盖的前军和韩当的后军,人马足有六七万之多。

算上虎林的程普部,和不知去向的周瑜部,江东这次动员了足足超过十万大军。

高耸的城墙在风中巍然孑立,如屹立在城头的刘宪一般,独自承受着煌煌西风的洗礼。旌旗倒卷,刘宪居楼临下,远远望向扎营在水阳江畔的江东军,密密麻麻的全是营帐,遮天敝日。

一番苦战是少不了的喽!



七十九章 攻守之道


class="width">“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在云梯搭上城墙的那一刻起就没有停过,一瓢瓢沸水泼下……

“鸣金,收兵。www.65txt.com”观阵的孙权怒哼一声,甩袖转回了大帐。

整整七万大军,四倍于敌的兵力,却被一锅锅滚水给浇的士气大减,这怕也是中国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没有人会不在乎自己的相貌,便是再骁勇的战士,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却不能不顾及——自己毁容后,别人戏谑的目光。

短短小半个时辰的攻城战,江东军死了不足三百,抬回了一千多烫伤病号。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些头面被淋了一瓢滚水的士兵,在伤愈后也不得不面对着别人怪异的眼神。

“主公,今日的伤员还需早点安置到后方去,不然……就太伤士气了!”离鸣金收兵还不到半个时辰,鲁肃就不得不向正生着闷气的孙权进言。

从宛陵城下抬回的那些伤员,有谁会不知到这种伤势意味着什么?没人会不放在心上,单是想到今后的日子,他们……

发疯般的嚎叫,凄厉的嘶吼……这一切都会挫伤大军士气的。

孙权摆了摆手,示意鲁肃自行处理就是,这一点小事他不在乎,全副心思都还放在宛陵城上,“子敬,去招众将军前来。”

“是,主公。”鲁肃低头退出了大帐。

黄盖、韩当、吕范、吕蒙、陈武、董袭、贺齐等,江东武将中的半数精华齐聚在孙权大帐,商讨半日算是订下了一个以多欺少的法子。-====-

@@@@@@@@@@@@@@@@@@@@@@@

“这是仗着自己人多,准备拖垮咱们啊!”陈兰望着佯攻一阵退下去的江东军,恨恨的一拍城垛。

刘宪站在他身边,闻言微微一笑,江东的战术不足为奇,只是利用自己人马众多的优势而已。

分成五拨轮流上阵,虽然大多佯攻不会挨近城下,可却能牵住城中的主力。

一次是假,二次也是假,三次、四次、五次甚至十次、十一次都会是假的。可只要第十二次是真的,他们就能得来一次破城的良机。

你永远不知道城下那群来来去去的江东军什么时候玩一次——羊变狼,所以他们只能被动的选择死守。

凉凉的西风从身后吹过,“这些都是小招数而已,上不得牌面。想拿下宛陵城,还是要凭真刀真枪。”刘宪说着回首向西面望了望,这个季节宛陵怎么冒不天的刮起了西风?

白天的佯攻,晚上的击鼓,孙权仗着自己人多彻底根刘宪玩起了疲劳战。

八天后的晚上。

寅时,不知道为何,从两天前开始,每到寅时江东军就会收鼓回营。今天也照样!

耳朵里不用在听那让人烦躁的鼓声,疲惫的神经为之一松就可以片刻间让人进入梦乡深处!

卯时到,天色已将近黎明,这个时候是人类睡的最死的一段时间!

四千江东军,抬着一副副云梯,小心翼翼的从宛陵四面包上,他们身后站着的是自己的六万五千袍泽。

一幅幅云梯架上城墙,四千江东精锐一齐爬将上去。孙权在那黑暗中,看看不太清亲,只能大只看到一队队精锐陆续爬进城垛,心中不由得大喜,笑着向左右众将说道:“这遭必得宛陵!”说还未了,只听得城上一阵喊杀声。

一霎时,灯笼火把,照得如同白日。东城处的一千精锐此时只剩下了不足百人,一个个慌慌张张滚下云梯,丢枪弃甲直往大营奔会。接着孙权及其手下一应文武就看到一具具尸首被抛下城头。那架在城墙上的百十副云梯则被城头的刘宪军将士用铁钩一个个拽了上去。

劈成木柴,不正好留在城头做柴火了不是。

孙权在城下看的是心痛不已,向左右问道:“这些士卒,怎么被都杀了?却是因何?”

“臣也不知。”任鲁肃等人几多智谋,他们也不会想得到刘宪竟然在城头扯上了一张带铁钩的大网。

原来刘宪早在几日前就做了准备,他用竹子撑着一面面大口的绳网,网上尽挂着倒须钩,平平撑在城上,悬空张着。那些爬进城来的江东精锐,黑暗里看不明白,都踹在网中。

前人落难,后人也不知,陆陆续续就像是下饺子一般都掉了进去。

孙权派来的人马看似甚多,可一千人到每副云梯上不过是一个什,脚下被陷,又有铁钩缠身,再是骁勇也白搭。不多时就被城头的守军所以尽被杀。

听了败兵回报,孙权呆愣之余,气焰也不觉的一落,长叹一声被众将相劝回大营。

七万大军攻打宛陵近乎十日,不得成功,反伤了许多军士,江东军马士气再次落下不少。

与之相反的是宛陵城内,夜间大胜之后,一万八千余将士一扫之前困守孤城时的彷徨不安,士气锋锐再次升到了顶点。且军中不少的将士还想到了之前刘宪也曾在小沛被曹军重兵围困,结果是大败臧霸一场,领兵安然突围。这次不见得就不能再次杀出重围,如此一想军心更见稳固。

城中兵马,刘宪了如指掌,见有这等情形心中不由得缓了口气。

但是躲过初一,不见得就能的躲过十五。这次孙权虽然落败,却也逼出了刘宪最后的一点家底,能“出人意料”的东西都已经漏了出来。敌我皆明,下次吸收了教训的江东军还会如此好打发么?

死守宛陵,必然会走向败亡,这一点是不容怀疑的。

只有进攻,只有主动反击,这样才能给自己挣来一条活路。

“出城攻敌。”面对陈兰。邓羲、刘宪三人惊诧莫名的目光,刘宪做出了这个决定。

“他们有六万人以上的兵力。”——陈兰。

“江东军战力不俗,六万多大军,这是孙氏有史以来兵力最多的一次。”——邓羲。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你是在拿手下的一万八千将士的性命开玩笑。”——刘先。

“攻,求生常计;守,待死之途。江东人马再多,也有杀完的时候!”——刘宪。



八十章 正道诡计


class="width">“他们人数是我们的四倍,而且作战英勇,训练有素。(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正面相抗,我们确实不是对手。”刘宪扫视着三人,神色平静安然,“但是江东军再训练有素,他也比不上我带来的这两万人。军纪严明在大多数情况下是好,可在特定时间下它就是一个致命的缺点。”

“让他们想当然的进来,然后一个出其不意,让他们分蹦离散。”刘宪心理面并没有几分把握,但他想赌这一把,不求击溃孙权大军,至少也要搂到两三千俘虏,然后……

清冷的目光扫过邓羲、刘先二人,面色惨白,嘴唇都还在哆嗦。再看立在门口的丁封,紧咬着嘴唇,面颊上的肌肉在一抽一抽……

面色不变的唯有陈兰了,刘宪嘴角一翘,突然发问,“绾功,你在害怕?”

抬起头,陈兰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宪,“当然不怕。”

“是不用怕,那里虽有六七万江东军,却没一个孙破虏!有什么值得害怕的!”

目光再扫向邓羲、刘先,“二位先生,开战之前我要你们做一件事,告诉士兵们,他们为何而战!”

邓羲、刘先俩人先是对视了一眼,然后向刘宪问道:“我们该怎么做?”勉强压下心中的忐忑,俩人说话依旧保持着理性。

“打仗并不是靠人数来决定的,还要靠士兵心中的信念。这种信念不是一个,是很多,像为国而战,为主公而战,为有口饭吃而战,等等等等,各式各样,各不相同。”话说得很直白,却道出了一定的真理,只是现实中,特别是在现在这个乱世之中,刘宪完全可以把第一个“为国”去掉,“我们现在是为“生”而战,为求生,为活命。”

这几句话吸引住了邓羲、刘先的注意,“你们要让士兵们明白,他们要么等着受死,要么就给我继续战斗下去,尽最大的勇力战斗下去。

我们没别的选择,为了活命,只能如此。”

“告诉将士们,我们要在两天后同孙权决战。江东军的人数比我们多,他们有源源不断的供给,有源源不断的补充,但是——那些人之所以作战,是因为他们要遵守孙权的命令,仅此而已;而我们呢?我们作战是要夺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我们的生命。”

“战场上,只有勇者才能获得胜利,胆小和怯懦带给我们的只能胜失败和死亡。”刘先站起身来,看着堂下神色各异的四人,“这一战,我们是为生存而战,是为活命而战!”

数年来的征战中,刘宪少有这样的长篇大论,因为从本身而言他并不是一个擅长用言辞来鼓舞军心的人,但今天他自己的这番干巴巴的话还是有些效果的,望着神情坚毅的邓羲、刘先二人退去的身形,刘宪笑了。

招来丁封、陈兰上前,三人围着书案,目光凝聚在放在上面的一幅地图上。

“江东军背靠水阳江,可以说是没有后顾之忧,我们不可能从他们后背插上一刀。”刘宪指着宛陵城外十余里处的那道黑线,划了划,接着说:“人数是我们的三倍多,正面交战的话,你们认为孙权该怎样做才能最稳妥的取得胜利?”

“正兵相接,只要把部队聚在一起,然后向我们这边压过来就行了。”陈兰说话时眼角禁不住一抽搐,几年的相随让他对刘宪很是服气,可以说是充满了信心。但是这一次敌我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刘宪就算再能打仗也缩短不了双方的差距,特别是正面相抗的时候,“他们人数比我们多了太多,什么都不需要做,拼消耗就能把我们……”

“孙策死后,江东名将首数周瑜,这一次他虽不在可还有鲁肃、黄盖、韩当等人,他们正兵接战的时候比起周瑜也差不到哪去。”丁封想到了江东大营上飘扬的数杆将旗,能征善战之辈怕是来的有一半了,“这些人若是领兵前突,我们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哈哈哈”刘宪听了一笑,在陈兰、丁封怪异的眼神中,说道:“这样更好,我怕的就是他们不会打仗。”

“东城门外是他们的主营,地势开阔,很适合大规模会战。我们选这里做战场,孙权肯定没意见。”拿起右上角笔架上的一支毛笔,刘宪在地图上代表宛陵这座城市的方框东面画了一道弯弧,准确的说是一个半月弧,一个两边厚中间薄的半月。“中间我在这里放三千人,最精锐的三千人,由你来指挥。”点了一下陈兰,“这个部位是我们阵中最重要的一点,重要到关乎我们的生死。”

“一个半月形,孙权他们看到的只是一个半月,月心的薄厚他们看不到,所以他们会认为这里是我们最坚固的一点。他们会集中兵力进攻这一点。

别想着孙权会跟我们斗将,太史慈不在,他不会自取其辱的。看到我们出城,孙权因该会很高兴,他会立刻出兵,之心来源江东军的数量。

我要让孙权更加的坚信这一点。数量是他们的优势,可因为数量而产生的轻视自傲就是他们最大的缺点,说不定还会是个死穴。

我们是先出兵的,所以要表现出一定的积极性。德乾(丁封表字),在开战前,我要你率两千人进攻一次。

孙权当然会有回应,他们的人数远超过我们。这次进攻你部会损失惨重,但你要记住,不管损失多少,你都要把他们引到阵前,而且是在混战中引到阵前。

孙权手下有的是兵,纠缠不休时他们会继续出兵,直到最后全军而来。

德乾,你要记住,你引江东军过来之后,不能反身向军阵中跑……”

“将军放心,我不会冲乱军阵的。”刘宪四年前编纂的那部军法典中,就曾明确规定了这一条,敢反冲自家军阵者,杀无赦。丁封在刘宪身边跟了四年,就算是耳濡目染,也会把这些牢记在心的。

“左右两侧你都可以跑,看时机选择就是。”拍了拍丁封的肩膀,刘宪目光转向陈兰,“绾功,你要慢慢的向后退,把握住分寸,不能让孙权察觉到你是故意把他们往后引得,两侧会先向前,然后随着中间后撤而后撤,这一点他们做得到。

把握在你!

中心后撤,防线被突破,江东军肯定会一拥而入,越来越多的涌过来。

让孙权自以为胜券在握。

你要一直向后撤,直到东城门。这个时候……”再次拿起毛笔,刘宪在宛陵东侧反方向划了一道虚线半月,“咱们的阵型就是这样的,一个与开始时完全相反的半月弧。

我会下令左右两翼,让他们顶住,尽力保持弧度。

中心的部队的准确位置就在东城门,以此为中心,全军向左右两翼展开。

城头上布置的有一千弓手,主要集中在东门城楼,居高临下他们很容易的就可以把箭矢射到百十步外。绾功,中心点处的江东军完全在他们的射程范围内。”话说到这里,刘宪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而陈兰、丁封则多了一丝沉思。

“中心点的江东军受到箭雨洗礼后,自然会后撤。前面要后撤,后面要前进,江东军中路混乱是免不了的。”

“这是咱们的机会,而且……”,一抹诡笑从刘宪脸上闪现,“绾功、德乾,可发现最近几日这西风愈演愈烈了么?”

“东城墙头上除了一千弓箭手外,我还要准备了大批的沙子、尘土……”



八十一章 回家(第二卷完)


class="width">超过八万人的会战,这在江东还是头一次。(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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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郡八十一州,地域是极为广阔,可人口却很是稀少,战争底蕴远不能同江北相比。在此之前,孙权见过的最大场面也不过是随孙策西征时的沙羡大战,那场大战双方兵马加在一起才是今天的一半。

“刘元度竟能练出这等的精兵!!”孙权一脸沉色的看着不远处的战场,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震惊、怒火、眼热甚至还有一丝妒忌,种种不同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搅乱扯。

战场上的江东军有着四倍于敌的兵力,现在两军已经激战了一个多时辰,刘宪的战阵已经被挤得完全变了形,可江东军就是无法突破最后一层,夺取最后的胜利。

现在的刘宪军就像是一根牛筋,充满了韧性,你可以把它扭得弯弯曲曲,却始终无法把它扯成两截。

“确是名将之姿,但主公尽可放心,此战我军已胜券在握。”黄盖稍落后孙权一个肩头,闻言当即手指战场,“刘宪中军已经快退到宛陵东城门,左右两翼却还在勉力支撑,这等情形下宛陵城内必不敢轻开城门。退无可退,就只能竭力一战。我军四倍于敌,便是拼上些死伤也足以把他中军击溃,然后包抄左右,便可一战功成。”

黄盖作为孙权随行众将中职位最高,资格最老的重臣,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成了这场战事的总指挥,毕竟要孙权亲自上阵指挥是一件不怎么靠谱的事!他的分析并没有错,甚至连刘宪中军触底反弹并受到城头支援的这两点都考虑在内了。然而黄盖想的再是周到,也比不上老天的帮忙。

东城头的弓箭手,居高临下射程本就增大了不少,现在又有西风相送,顺风而行箭势更疾更远。

江东军兵锋在一**箭雨的洗礼下,迅速失去了冲劲。都知道往前进是死,自然没人愿意。

然而更可悲的却是,他们在明知道是送死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向前进,这个时候军队的巨大惯性让他们想向后撤也撤不下了。

锋头部位的骚乱引起了黄盖的注意,正要进行调整时,铺天盖地的风沙尘土漫天而来。

逆风向的江东军霎时间乱成了一团,风沙尘土的席卷下,他们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用说挥刀杀人了。<<>>

“卑鄙,卑鄙,刘宪,你这个无耻小人!”黄盖眼角都快裂出血来,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六七万江东将士在风沙中一败涂地。

“老将军,黄老将军,快调遣后队撤军啊!”无言的震惊之后,鲁肃马上反映了过来。

没叫嚷着鸣金收兵,而是要黄盖先撤回后阵的两万兵马,至于前阵、中军的四五万人……

漫天蔽日的风沙对刘宪军也有相当的影响,但是背风而战的他们较之逆风的江东军,优势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

几乎就在风沙吹起的那一刻开始,全线的反击,无论是触底的中部,还是左右两翼——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陈武,你给我下来吧!”领着亲卫正钉在右翼锋线上的刘宪得了个大便宜,狂暴的风沙立刻让与他战作一团陈武、贺齐傻了眼。分出贺齐去勒整兵马的同时,陈武在风沙迎面中死命顶了刘宪五六个回合被一刀拍下马去。

雪亮的刀首正面就像是个铁牌一般,狠狠的排在陈武腰间。陈武健壮的身躯,就跟一个肉蛋一样打横着飞出去了一丈来远。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刘宪的亲卫给绑了个结实。

这一战,除了走霉运的陈武外,孙静的二子孙瑜、三子孙皎也分别被陈兰、丁封擒拿,再加上将近七千的俘虏,和战死的一万多人。

仅仅一战,孙权大军就三停去了一停。

与之相比,刘宪军也付出了近万人的伤亡,其中战死者三千余人,重伤者部下六七百人,伤亡也不可谓不惨重。

江东军先甜后苦,刘宪军先苦后甜,也正是因为彼此经历的颠倒,刘宪才能取得一场打胜仗,才能取得足够保自己大军过江的资本。

“邓治中,此去切切小心,我等静候先生佳音。”

战后的第三天清早,刘宪、陈兰、刘先三人悉数赶到了东城门,为前往江东大营的邓羲送别。

打了一场大胜仗自然让人高兴,可这不是刘宪的最终目的,他的最终目的是领兵撤回庐江。这两万人是他辛辛苦苦花了四年时间才练出来的,他是真的舍不得拿他们在宛陵同孙权死磕。

现在刘宪手中握着陈武、孙瑜、孙皎还有七千余俘虏,这些就是他用来和孙权谈判的资本,放我过江,兵将都还给你;若是不放,全部杀掉!

谈判自然要文臣才行,宛陵城中只有邓羲、刘先两个,其中邓羲身为荆州治中,身份比刘先高了那么一点,自然是他前去了。

这一趟看似危险,实际上却也平常,单是陈武三将就足以自持了,更何况还有那七千俘虏做附身符。邓羲眼光不差,看得很剔透,毫无推辞的解下这趟差事!

一日后邓羲转回宛陵,当天下午刘先北上,安然过江后先到皖口走了一趟,然后连夜赶往三江口,接着又去了襄阳。

半个月后,刘宪领兵撤出了宛陵,并释放了五千俘虏作为代价。到了长江边,大军登上了荆州水军战船,留下两千俘虏以及孙瑜作为买路钱,至于陈武、孙皎,那就要等到安然过江之后。

这些都是刘宪提出了,他可不敢把底牌全部打出去,防人之心不可无,特别是对自己的敌人。出人预料的是孙权竟然全盘答应了下来,让他惊诧的同时也不由得暗自自得——自己的人品还是很有市场影响力的。

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刘宪先是在五年前放了江东二乔,后又因威胁不果把李通的家人换了回去,在世俗大众看来——能做出这等事情的刘宪,人品是绝对可以相信的。

在皖口下船,刘宪也没食言,当即放还了陈武、孙皎。

能再次踏上北江土地,刘宪心中劫后余生之感油然而生,一腔欢欣雀喜的他甚至没有注意到皖口水军的规模。

直到转回皖城,沉下心来的刘宪在听了甘宁、丁封的汇报后,当即生出了一身冷汗。就因为自己同刘表的扯皮,费心经营的淮南之地就差点落到了江东手中。

刘表野心十足,想趁妫览、戴员反乱之际一举夺取豫章、丹阳两郡,把自己的触角伸到江东;而孙权的胃口也不小,在围歼刘宪部的同时,程普回师猛攻皖口,周瑜更是经巢湖,直插合肥。

若不是糜芳心细,这合肥怕在一个月前就改姓“孙”了。

察觉不对,赵云当即率三千铁骑回师合肥,得了脱身之际的李通领兵过广陵,直接在半路上解下了陈登送往徐州的五万斛粮米。士气大涨之下,更是兵临成德城下,把手中只有三千兵的雷薄死死地堵在了城中。

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刘宪简直不敢想象合肥沦陷后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几年来从徐州、汝南掠取的粮食半数藏在合肥,还有满满的兵库铠甲,拥有了这些的江东军根本不用什么补给,就可以直接挥师皖城,庐江几日之间就可以换个主人。而成德的雷薄,在失去了合肥的支援之后,就算暂且打退了李通,他也不可能再在这里落脚…………

“好个‘美洲狼’,这是要断老子的命根啊!”破口大骂的刘宪除了过一过嘴巴上的瘾外,是一点反击都办不到。

丹阳之行,他损兵将近七千;皖口,水军酣战数月,折损大半,如今只有两千出头,皖城驻兵前来助战,也损了小两千人;再加上合肥、成德两地,整整损失了一万六七。

这是刘宪三分之一的兵力啊!再打下去,他就不用活了。

大战之后带来的创伤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抹去的,时间是治愈创伤的唯一良药。

大雪纷飞之际,刘宪转回襄阳,这应该是刘家在襄阳城内渡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明年夏秋,刘基就要行冠礼了,20岁的他已经可以出来帮一帮刘宪了。

随着刘基的东去,刘府必不可少的要迁到皖城去。

“公子,你今年回来的倒早?”刘忠乐呵呵的跟在刘宪身后。

“见过兄长”,刘烁、刘尚齐齐上前一步行礼道。

“哈哈,又长高了不少”,看着一身文气的刘烁、刘尚,刘宪只能叹息自己叔父一家子,父子四人楞没出一个能统兵打仗的。“敬舆何在?出去了不成?”

“大兄不知兄长今日能到,刚刚去送别三位同窗。”

“可是庞德公、水镜先生门下。”

“是的。”

“都是什么人,你俩可认得?”

“一是庞德公侄儿,庞统;而是嫂嫂二姐的夫婿,诸葛亮;三是水镜先生门下的徐庶。”

刘宪刚进府门不几步,闻言顿时僵在了那里,好在雪花不时的大落脸上,冰凉的感觉让他立刻回过神来,“去了多久了?”

“不足半个时辰!”

“哎,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心中暗自长叹一声,刘宪大步向内迈去,“早晚都要见面的,有什么可急的!”



八十二章 鸿运阿斗


class="width">建安十二年春,甘夫人生刘禅。www.65txt.com-====-是夜有白鹤一只,飞来县衙屋上,高鸣四十余声,望西飞去。临分娩时,异香满室。甘夫人尝夜梦仰吞北斗,因而怀孕,故乳名阿斗。

刘备年近半百才得一子,高兴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帐下关张赵等文武也跟着高兴,主公有嗣,后继有人——这意义可不是一般的大!

远在皖城的刘宪心里更是异常的高兴,因为他知道——刘禅的出生不仅意味着刘备有后,更意味着他马上就要时来运转了。

果然,过不长久,刘备亲笔信到,说自己在新野城外得了一个军师,姓单名福,颍上人也。

单福就是徐庶,稍微了解《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这一段典故,是一个很难得的人才。刘宪知道徐庶是为什么离开的,自然不会让刘备重蹈覆辙。

可他不敢妄下结论,因为这个时代跟演义中还是有一些区别的。史实上,徐庶的母亲是在长坂坡之战后才落到曹操手中,之前一直是跟自己儿子在一起。

往来不过两个月,刘宪就探明了一切,完全是演义化,没有改变。徐母现在还在颍川老家,徐庶弟弟徐康已亡,就剩下老人家孤苦一人。

此间新野那里还出了一档子事情,河北降将吕旷吕翔领兵五千来袭新野,被杀了个全军覆没。

驻守汝南的曹仁气愤不过,就要领兵南下了。

一封书信飞到新野,刘备惊诧之余也乐得卖好徐庶,密请徐母到新野,这才让徐庶相见。

徐庶心中自然感激不尽,对刘备更加的是死心塌地。接连用计,先破了曹仁的八门金锁阵,后袭取了樊城。跟着刘备收罗侯寇氏之子寇封为螟蛉义子,徐庶则向他推荐了诸葛亮。<<>>

虽然很惊喜的得到了徐庶,可早在司马徽那里得到听过‘卧龙’、‘凤雏’的刘备还是怀着满腔热情踏上了求访之路。

茅庐三顾诸葛出,定策隆中天下分。

得了诸葛亮辅佐,又有徐庶帮衬,刘备这条潜龙比之历史上更胜过一筹。

与此同时,刘宪大江对岸的仇敌——孙氏也愈发的兴盛发达。

到了建安十二年冬,东吴各处山贼,尽皆平复。大江之中,有战船七千余只。孙权拜周瑜为大都督,总领江东水陆军马。

就在孙权雄心勃勃准备再次出兵西讨之时,却不想自己的母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际。十月中江东国母吴太夫人病逝。这个吴太夫人跟后面出场的那个吴国太是亲姐妹,一同嫁给的孙坚。

孙权虽遭丧母之痛,可报仇之心却不见减,等到新年初过,便整兵兴武,筹措再次大举西征。

“太夫人丧期还不到一年,按世礼主公不该动刀兴兵。且庐江还有刘宪未能除去,此人一贯能征善战,又有甘宁、丁奉这两员水战能手相帮,要是趁虚而入,我江东势必大乱!”张昭不同意孙权在自己母亲丧期间出兵,对于世俗礼节他这样的文人想来都是很看重的。而且困于建安九年的那一场大战,他对刘宪始终视充满了戒备,一日不除心里就不快活。

“既然是报仇雪恨,又何需等那丧期一年。”周瑜的看法与张昭相反,他不仅主张大举进兵,有可能的话他甚至想完全开战。

明面上打着为孙坚报仇的幌子,实际上却是不得不发,周瑜的战略眼光绝对是当时第一流的,他暗中对孙权进言:“今大汉国祚日危,曹操挟天子令诸侯,最后免不了要篡位窃国。现今北地已经尽数归其有,来日腾出手来必会挥师南下。荆州刘景升空负八骏之名,气虚喘喘,唯唯诺诺,其子又愚劣,不能承业传基,曹军若南下,操必能得手。这般情形,主公若不早日图谋,荆州之地就尽入了曹操手中。”

“至于庐江刘宪,此人虽然不凡,但皖口水军到底势弱,将才两员,兵只五千,怎会是我江东的对手?只要封住皖口,刘宪除非是插上了翅膀,不然他就只能在庐江窝着。而近年江夏,黄祖老贼,年迈日昏,一心求财,侵求吏民,闹的人心皆怨;军中战具不修,兵无法纪。主公若能攻之,必能一战而破。届时,我大军鼓行西向,圈荆南四郡,据楚关而图巴、蜀,则主公霸业可定!”

这番话几乎让孙权立即发兵,但七年的历练还是让他觉得该多征求一些嫡系的意见。

江东的文武大臣,除了孙坚留下的几个重臣旧人外,余下的八成都是孙策打下的底子,孙权继位后投来的那批人还没能真正的成长起来,唯一在朝中说的上话的就是与周瑜友谊深厚的鲁肃,鲁子敬。

鲁肃,忠厚君子,但他能在周瑜病逝后接任大都督一职,就可以看得出此人的眼光如何。得闻孙权垂问后,鲁肃虽没有立刻驳斥张昭(张昭很讨厌他),语调却是与周瑜相符合,“曹操独具中原,有吞并天下之心,也有吞并天下之力,势大非一日能卒除。将军为今之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规模如此,亦自无嫌。何者?北方诚多务也。因其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

又是一样的蛊惑之言,孙权当即下定决心,遂命周瑜为大都督,总水陆军兵;吕蒙为前部先锋;董袭与陈武为副将;孙权自领大军十万,征讨黄祖。

消息被细作探知,报到皖城,刘宪当即下令甘宁、丁奉收缩水军回皖口,自己亲引了一万兵马屯驻无为。

至于消息传到江夏、襄阳会造成什么样的大乱子,他却是顾不上了。三年多前的那次大战,让刘宪至今还感到肉疼。

建安九年的那次大战后,刘表虽在战后陆续拨调了五千水军给刘宪,可十一年夏秋、十二年夏,江东军连续的几次西征让皖口水师损失惨重,至今只剩了五千出头。

如果自己脑子没记错的话,刘宪可以肯定今年黄祖必死无疑。不仅是因为孙权统领的十余万大军,还因为“荆州城公子三求计”这出戏,上房抽梯——三十六计之一,就是从这里来的。

刘琦在赤壁之战前可是领的江夏太守,而黄祖则是在赤壁之战前就一命呜呼了,这么的一来,刘宪当然可以断定——黄祖必死无疑!

刘琦领江夏,自己领淮南,刘磐、黄忠在长沙,忽忽间,刘备已经有了一片基业了。

虽然刘磐、黄忠还不是‘自己’人,可凭自己与他俩的交情,说反他们简直就是轻而易举。黄忠是个忠厚人,刘磐更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俩人手握一万五千兵马,要取长沙还不是易如翻掌!

“博望坡军师初用兵,诸葛亮火烧新野城,刘玄德携民渡江,赵子龙单骑救主,张翼德大闹长坂桥,刘豫州败走汉津口”,仰望天空,刘宪喃喃低语,“真想亲临其境啊!”



八十三章 刘表之逝


class="width">建安十三年四月,黄祖兵败将亡,被吴将冯则追枭其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时隔不过半月,大公子刘琦得诸葛亮之计,自请领兵屯驻江夏,以望避开蔡氏。

待到时间转到盛夏,刘宪正调兵遣将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赤壁大战,忽闻刘表差人来请去赴荆州议事。

“真是怪了,刘景升前月还令兄长整军备战,以助大公子一臂之力,今天怎么突然要招兄长去江陵?”刘基手中拿着刘表的书函,很是不解。

刘宪倒是猜出了一些,虽然还不能肯定,心里确实有了些底子,“呵呵,敬舆,莫非忘了,刘表已年近七旬了!”回话看似于刘基不搭调,隐意却是谁都清楚。

“兄长是说,刘景升命不长久?”

“当然。去年起他就有病在身,现在怕是该卧病不起多时了。”想到新年觐见时,刘表那一脸灰衰的气色,刘宪就多了几分把握。

刘表死,刘综继位,接着就向曹操献了荆州。这些刘宪都记得很清楚,而且也知道中间时间隔的并不长久,可具体的时日他却是无从晓得。

“若是如此,兄长当应不去为好。只言整兵备战,推了就是。”跟在刘宪身边时间越长,刘基对刘表就越显得不怎么在乎了!

摇了摇头,刘宪神色间多了一丝深沉,“不可。曹军尚未南下,乱局未显,此刻出头不是智者所为。”

“可是刘表他心意叵测……”

“哈哈哈,为兄坐领淮南整整五年,手握数万精勇骁锐,刘景升怎能安心?他招我前去,不外乎是要羁绊我于襄阳,静候新主更立罢了。

万不敢逼我甚急。”刘宪眉宇间闪过一丝傲色,经营淮南五六年时间,自己夺掠徐州,抢下的兵甲粮秣何其之多,便是举旗自立也足以横行一时。这样的实力,任是哪个当权者,都不会心安。“我去之后,庐江政务便全由你来料理,调兴霸(甘宁表字)回皖城,皖口有承渊(丁奉表字),无为有绾功(陈兰),当可万无一失。

合肥军政尽数有子仲、子方(糜竺、糜芳),成德有子厚(雷薄表字),这些你都无须担心。

切记,刘表死后,我若还不归来,立刻让德乾(丁封表字)率那三千骑奔赴新野,不得有误!”

一应细节嘱咐刘基后,刘宪引了二十多亲卫,径直往襄阳奔去。行到江夏,往刘琦府上拜见,却发现这位荆州大公子正一脸愁容,问了才知道刘表病危的消息已经被刘琦知道。

见刘宪要到江陵,刘琦索性也跟着走了一遭,可此时的大权已经全然被蔡氏掌控,刘琦没见到刘表不说,连刘宪都没能进得府中一趟,直接被送到了驿馆。望着驿馆周边围绕的近千兵卒,刘宪心中冷冷一笑,这等拙劣的手段也只能是蔡瑁、张允这俩笨蛋用的出了,毫无遮拦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除了被限制在驿馆中不得外出,别的却无阻碍,刘宪在这里是吃的好睡的好。但为了表达自己的愤慨,刘宪一律拒见外客。

其间蔡瑁、张允等几次求见都没结果。

晃眼间又是一个月……

“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老爷他……他……”这一日,蔡夫人正在房中安歇,忽然一阵吵闹声从远处传来,接着就见自己的贴身婢女一脸惊慌的闯进房中。

“老爷怎么了?”

“老爷他……宾天了!”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准备,可猛然听得这个消息,蔡夫人还是一阵头晕目眩。“快,快去招我大哥来……”定下心神的蔡夫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大哥——蔡瑁。

刘表有意令长子接位,并写下了遗嘱。但人都死了,这些又怎么照他的意思去办,蔡夫人与蔡瑁、张允一番商议,假写遗嘱,令次子刘琮为荆州之主,然后才举哀报丧。

刘琮这个时候年方十四岁,生性聪明,继位后召集众官商议,说道:“我父弃世,然兄长现在江夏,叔父玄德居于新野。我一次子,贸然做荆州之主,尚若兄长与叔父联手讨兵,问罪于我,该如何应对?”

“且淮南刘元度受父亲召见,千里奔来不得窥见反被舅父囚于驿馆月余,这等大辱,他心中必生大恨,诸公又如何能释其郁恨?”虽然是刚刚坐上荆州牧,可刘琮却没一点给自己舅父留面子的意思,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刘元度,当世名将,坐领淮南久也,手握重兵,他若不服,荆州安危都是不保。”

似乎是个很明局势的“明主”,虽然年龄小了些,可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资质之上佳。

但说归说,做归做。谁要真的信了他的话,那可是要倒大霉了!

堂下众官未及对,幕官李珪便抢先了一步,答曰:“公子之言甚善。今可急发哀书至江夏,请大公子为荆州之主,就命玄德、元度一同理事:北可以敌曹操,南可以拒孙权。此万全之策也。”

真是一个纯粹的傻帽!

站在武将首位的蔡瑁,一点不见刚被君主训斥过的低调,大声叱曰:“你一微末属官,也敢乱言逆主公遗命!”

李珪两眼一翻,大骂道:“你蔡氏内外朋谋,竟敢假称遗命,废长立幼,天下之人笑耻!眼见荆襄九郡,就送于蔡氏之手!先主公若是在天有灵,必当诛你蔡氏一族!”

蔡瑁顿时大怒,不待刘琮发言,便喝令堂下左右护卫把李珪推出斩之。

之后蔡瑁、张允等文武遂立刘琮为主。作为回报,也是无奈之举,刘琮令蔡氏宗族,分领荆州之兵;命治中邓义、从事刘先守江陵;其与蔡夫人前赴襄阳

驻扎,以防刘琦、刘备。

将刘表之柩送葬襄阳城东汉阳之原,竟不讣告刘琦与玄德。

而在江陵驿馆困住了一月有余的刘宪也被送往了襄阳,还住在原先的那座刘氏府邸。

虽然三年前,刘氏一门就全部移往了皖城,可襄阳城中的那座旧府还依旧保存着,留有十几个仆人长年料理。

往年刘宪折回襄阳,都是在这里落脚!

回到自家的老宅,这让已经有些烦躁的刘宪再次安定了下来。

这里可不是避无可避的江陵驿馆,刘氏一门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经营了数年之多,便是外面有再多的兵将,想困住刘宪却也难如登天!

比如说……



八十四章 白眉马良


class="width">“季常,外面局势如何?”回到襄阳,心中安然的刘宪更加的不甩蔡瑁、张允,依旧是高挂免见牌,拒见一切外客。www.65txt.com-====-

但与在江陵时不同,已经完成目标的蔡氏一族却是急着要同刘宪修复关系。不是为刘宪的才学,而是为他们自家的利益。

现在的荆州,与其说是刘琮当政,还不如说是蔡氏当权。

大权在握的他们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利益受到损伤的,所以他们在安抚长沙刘磐、黄忠部的同时,也在寻找同刘宪修复关系的机会。

早在刘表时期,荆州的两处大敌,一就是北边的曹操,二则是南面的孙策。

地处中原的曹操主攻方向是河北,几次南征都是针对的南阳张绣,最终官渡之战前,荆州失去了南阳这块屏障,还好紧跟着刘备自己送上了门来。

而南面,战事相对的就多了很多,几番大战荆州方面都是损兵折将,唯一出彩的便是淮南的刘宪。

他与江夏黄祖,长沙刘磐,三郡三军三点,支撑起荆州最完善、最稳固的一道防线。

现在荆州更主,长沙刘磐暂且是安抚了下来,可江夏刘琦就彻底没戏了,若是再失去战力最强的淮南,荆州的危局指日可待。

所以,刘宪此刻有耍大牌的本钱。

蔡瑁几次三番的那自己的冷脸去贴刘宪的热屁股,实在是拉不下脸面了,最后无奈之下把刘宪亲家拉了过来。

今天能进来的就是宜城马氏的四子——马良,马季常!

刘宪的正妻马漪,跟马良是一母同胞,年纪长了一岁。所以,刘宪算是他的姐夫。

马氏五常,白眉最良!

一双眉毛雪白的马良,年纪虽小却也长年在庞德公门下听书,与刘基、诸葛亮、庞统、徐庶等人都很热数。-====-特别是跟诸葛亮的关系,听刘基说过,这俩人是以兄弟相称的。

“曹操杀了阻拦的孔太中(太中大夫孔融)满门,现在已经起兵五十万分队南下。襄阳近几日才得线报,此刻已经乱作了一团。”

马良没能从刘宪神情中看出一丁点的波动,嘿嘿一笑道:“姐夫,心中不觉的快意么?”

“呵,我为何要觉得快意?”瞄了一眼马良,刘宪心中暗道了一句,“这小子,怎么突然变调了?想圈我话么?”

“蔡瑁那群蠢材已经是焦头烂额,想应对曹操大军,最后还不是要请到姐夫你这里来?不然,就凭文聘等人,再多的兵还不照样让曹操合口吞下。”

“可我如果没记错的话,荆州战事向来是蒯氏兄弟挂帅,文仲业虽然不错,却也只是帐下一将而已。那里用得着靠他!”嘴角微微一翘,刘宪表情很“诧异”的看着马良。

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马良还是一副乐呵呵的,“这可不同,文聘是将才,姐夫可是帅才,这领兵打仗的事情比蒯氏兄弟拿手多了。我来之时,那蔡瑁就已经许下话了,无论怎样只求姐夫能消消气。他愿摆宴请罪,当众赔礼。”

‘摆宴请罪,当众赔礼’这正常,可让刘宪感觉玩味的是前面的‘无论怎样’,“这本钱下的不小啊!”

“那是。”马良张口接道,“姐夫,蔡瑁已经说了,这些年来见姐夫困于皖口水军力弱,久乏江北,乃荆州一憾事。他愿上表二公子,拨调岳阳水军万人,尽归淮南调遣。”

“岳阳水军”,虽然知道蔡瑁要出大本钱,可刘宪依旧吃了一惊。“什么条件?”

毕竟是沙场老将,身心沉稳,一瞬间的惊诧后,立刻恢复了神志。

“领江夏太守,蔡瑁还给了一顶江夏太守的帽子。”

“这事就此打住,修得再言。”领江夏太守,坏名声,也不是这个坏法。

刘宪接着转移话语,移到了刘备身上,“新野刘皇叔处情形怎样?曹军南下,新野首当其冲。”

“刘皇叔尚不知刘荆州已经宾天,此刻应该尚在筹军备战。”

“诸葛孔明现在刘皇叔处,我听敬舆说,你二人向来以兄弟相称,怎不着人走上一遭。”

马良讪讪一笑,颇不情愿的说道:“父亲大人有令,不得掺进其间。不过前几日我倒是得了尊兄的一封书信,言之有关乎姐夫的。”

“哦?说来听听。”诸葛亮谈自己,这让刘宪起了好奇之心。

“也没什么,就是称赞了姐夫一番,还有就是嘲讽蔡瑁那个蠢材,自毁长城。”马良说话间神色略有暗沉,“不满姐夫说,我等几个世家都不怎样看好荆州。曹操大举南下,而刘荆州却在此刻宾天,人心动荡难安。荆州军政大权又尽归于蔡氏一族执掌,以蔡瑁兄弟以及张允等人的胆识,是绝不敢同曹操死扛到底的。怕是小战几场,得一两场小胜,就会……”抬眼看向刘宪,“姐夫,依我看蔡瑁急切间与你合解,除了防备孙权、刘琦趁火打劫外,怕是多要靠你给他们争取些资本。”

“万一蔡氏真的降了曹操,你又……会如何自处?是顺还是逆?”

马良说话间神色遮掩的很好,可偏偏眼光中含着一抹狡诈,又让刘宪瞅了个清楚,内心一震,这家伙不会是替人试探来的吧?

可能使得动马良的会是那个呢?

想这些荆州的世家子弟,马良、诸葛亮、庞统等人,个个学识惊人,自谋超群,却无一人为刘表效力,可见是都不怎么看好刘表的。那年纪小小的刘琮就更不会放在他们眼中。

所以,马良内心应该是不认同刘宪为刘琮、蔡瑁卖命的,听他最后那几句诛心之言就能猜出一二来。

但这些人又没一个投效曹操的,诸葛亮随了刘备,意图出仕的庞统却下了东吴,而马良居家不出又与诸葛亮联系密切……

为曹操做说客,试探的可能极小,但为刘备更准确的说是为诸葛亮试探的可能性却极大。

难道……刘备竟然没告诉诸葛亮、徐庶,我是他的人???

因为要绝对保密,刘备败走荆州时,就多次受刘宪嘱咐,要小心隐藏他的身份,不可轻易透露给他人。但那是一般人,对于徐庶、诸葛亮,刘宪是真的想不到,刘备会对他二人保密。

但这些都是自己猜测的,是真是假还难下定论。

不过若真的如此,倒也不难理解。在世人眼中,刘宪和曹操应该是很不对付的。而与刘备却是关系极为密切,不管是在刘备败走荆州之前还是之后。一直呆在合肥的糜氏兄弟就是一个明摆着的明证,而几年前他更是从刘备那里借了“赵云”整整一年半。

若刘备对诸葛亮做了隐瞒,那目光如注的诸葛亮应该不会放过自己这个数次与曹军死磕又同刘备联系紧密的人吧?



八十五章 襄阳风云


class="width">不是要收服自己还是要结为同盟呢?

刘宪有些玩味的想到,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吧,毕竟自己手下又五万人马而此刻的新野不过才一万二三。www.65txt.com

这样悬殊的比例下,诸葛亮要还有信心收服自己,那就不是自信而是自大了!

不过,这个时候那三千骑怕也快到了新野,不知道诸葛亮知道内幕后会是个怎样的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无视马良惊诧的眼神,刘宪仰天一阵长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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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马良来见的同时,刘琮、蔡夫人也在州牧府中召集来了蒯越、蔡瑁等人为之筹谋!

曹操五十万大军南下,这道噩耗就像是被风吹散的云烟,瞬息间传到了每一个有心人的耳朵中。

“曹操大军便是不来,我襄阳也在危机之中;今大公子在江夏,玄德公在新野,主公皆未往去报丧,若彼兴兵问罪,荆襄照样是一片危局。巽腹思得一计,既可使荆襄之民安如泰山,又可保全主公名爵之位。”东曹掾傅巽首先进言。

刘琮连忙发问,“是何计策,先生快快说来?”傅巽是真真的说到了他心里,曹操虽然来势汹汹,可对襄阳城的威胁尚不及近在咫尺的刘琦、刘备,这俩人才是他的心头之患。

“不如将荆襄九郡,献与曹操,操必重待主公也。”

“大胆傅巽,竟敢妄言欺上。顾一己之家私,而使主公基业覆灭,你也有脸面活于世上?”蔡瑁心头顿时火起,刘琮若降了曹操,特别还是在他人的游说下降曹,那置蔡氏一族于何地?

他们内部早就有了商议,尽快与刘宪和解,借刘宪、蒯氏兄弟之力与曹操周旋一二,若届时大势依旧不妙,再降也不迟。<<>>而要是形势好转,那可就大有利于蔡氏宗族。

刘琮此刻也脆声喝问,“傅巽,你是何居心?孤受先父基业,坐尚未稳,岂可便弃之他人?”

刘琮、蔡瑁这一唱一和顿时立下了这场商讨的基调,不为降曹,而为抗曹!

蒯越面上闪现出一丝惊诧之色,他还真的想不到蔡氏宗族会有这般的胆量,可惜天时不及,若是刘表在世,荆州还有一拼之力,现在么……晚喽!

“越以为,傅公悌之言甚是。”蒯越看着蔡瑁骤变的神色,心中一笑,不管你打的什么注意,我蒯家是不奉陪了。“所谓:逆顺有大体,强弱有定势。现今曹操南征北讨,皆冠之以朝廷大义名号,主公若引兵拒之,则大义之名不顺。主公又乃新立,外患未宁,内忧将作。荆襄之民,人心彷徨,曹兵未至,胆气先寒,岂能与之相敌?”

蒯氏,蒯氏怎么会……蔡瑁一脸死灰之色,他万万想不到——蒯氏一族竟然没有开战就有了降曹之心,这么一来之前商议的计酬岂不是变成了镜中花水中月?

刘琮也没了上一刻的胆气,望着一脸挫气的蔡瑁,和一旁傻了一般的张允,刘琮只觉得自己心脏越来越凉,“蒯公所言深合世事,然非我不愿相从;实是想到,先父创业艰辛,临终托于我手,一旦弃与他人,恐让天下人耻笑。”

刘琮话刚落下,堂下一人昂首而出,“傅公悌、蒯异度之言甚善,主公何不从之?”

众人一看,说话之人却是山阳王粲。这人文采出众,在后世被誉为“七子之冠冕”。但在刘表手下十余年之久,虽被待为上宾,却一直未受重用。

“不知主公自负比曹公何如?”王粲一脸傲色,话语间对刘琮很是不恭。

“大不如也。”刘琮面色一沉,却并没发怒,反而应着话语说了下去。

“曹公兵强将勇,足智多谋;擒吕布于下邳,摧袁绍于官渡,逐刘备于陇右,破乌桓于白狼,枭除荡定者,不可胜计。今其亲率大军南下荆襄,势难抵敌。傅、蒯二君之谋,乃长策也。还望主公不要迟疑,以至荆襄离散,悔恨终生,此非晚矣。”

“先生见教极是。但此事甚大,须禀告母亲知道。”刘琮挥退了蒯越、王粲等人,带着一肚子闷气回到后房。

蔡夫人已经坐在了那里,她刚才一直在大厅屏风后暗听,此刻脸色也很是难看。见刘琮转回,叫道:“琮儿无须上心,王粲匹夫,母亲早晚除了他。”

又等片刻,蔡瑁、张允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

“抗曹之事……”蔡瑁狠狠地一摆手,“以今日蒯越言行来看,蒯氏一族已经不可再信。少了蒯良、蒯越两兄弟,我荆州如何是曹操敌手。”

“夫人,当今之计还是快快写下降书,教人连夜送到曹操手中。我实在担心蒯氏等人,说不定蒯家早就同曹操有了联系!”说道蒯氏,张允真是恨得咬牙切齿。

无论是蔡瑁还是张允,他俩都很清楚,少了蒯氏兄弟帮衬,荆州根本就无力抗拒曹操,于此这般还不如自己早行一步。

蔡夫人心中又何尝不明白,只要是稍微了解荆州局面的人,他就不会不明白蒯氏一族的影响力,刘表宠信蔡氏一族,除了因为喜爱后妻蔡夫人外,制衡蒯氏一族也是一大要素。“既然如此,那就写下降书,交与仲子(宋忠字)送往。”

“母亲,既是要降曹,那刘元度就无大用,该如何处置才好?”一直未发话的刘琮突然道出了这一句来。

“刘宪?”蔡夫人眉头一皱,“还是囚着吧,好生伺候着,等曹丞相进了襄阳,交与丞相处置。”

“听闻昔日在小沛,曹操呈五次劝降,可见对刘宪甚为喜爱。若是交给他,怕还是我等的一大功劳。”张允赞同的点了点头,“只是,要给他换个地方才行,还不能被他察觉,刘府中太不安全,钻密道逃了那可就麻烦了!”

“这容易,明日我设宴赔罪,马季常是他妹夫,这脸面刘元度总不能不卖。待到宴后,请他到驿馆中安顿就是。”蔡瑁冷冷一笑,继而又骂道:“那俩个蠢材,进刘府已有两年,密道还没探出个眉目,真是该死。”

“这些都是小事,责罚一通就是了。不过这宪性情难以琢磨,这一宴还是以琮儿的名义来请。”蔡夫人神色阴沉……



八十六章 脱困襄阳


class="width">“蔡瑁,你是何居心!”蔡瑁使马良做牵客,用刘琮名义来请,刘宪再是不愿也不得不走上一遭。www.65txt.com

却不想杀牛宰马,大张筵席之后,竟然被算上了一手。还好自己反应得快,借托谈之际贴近了蔡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在了剑下。

望着一脸堆笑的蔡瑁、张允,刘宪心中真是恨不得生撕了他们两人。

“刘将军,刘将军,别激动,千万别激动。”众军环卫中,张允满头冷汗的望着刘宪剑锋指出,蔡瑁正脸色煞白的矗在那,还不得不堆出一脸笑可怜兮兮的望着刘宪。“一切都好说,都好说!”

“给我裂开一条路来!”剑锋紧压着蔡瑁脖颈,刘宪亦步亦趋的退到后院,一眼就在见四五十匹战马中望到了青骢马。

再看傍边的那二十余匹战马,心中不由得恨意大生,手下一顿蔡瑁脖颈间立刻淋淋下了一溜鲜血来。

“刘将军,慎重,慎重啊!”一旁的蒯良忙喊道。

“姐夫,杀不得,杀不得啊!”马良虽然满脸铁青,可依旧保持着理智,杀了蔡瑁,刘宪便有通天之能,也休想活着走出州牧府。

冰冷的目光看向张允身后那员武将,“王威,今日杀我亲卫,明日我灭你满门!”

“都与我裂开!”扯开马缰,刘宪翻身上马之际,剑锋依旧纹丝不动,周边的弓箭手不下五百,却无人敢放出一矢。

刘宪此刻怒火再盛,却也知道蔡瑁这张护身符丢不得,毁不得,一把拎着蔡瑁后领横放马背,驱马直奔出了州牧府后门。~~~~

街道之上已经布满了荆州士兵,领头一将威风凛凛正是荆州首席大将文聘文仲业。见刘宪奔出,文聘挺枪迎上,“刘将军且住,不知蔡都督何时才能放下?不留誓言,休想再上前一步。”

马缰一顿,刘宪一手压住蔡瑁,一手从得胜钩处取下三尖两刃刀,直向文聘大声喝道:“文仲业,你为人臣而不能保其主,心中尚无愧意?,竟还有脸在这耀武扬威,快给爷让开。”

这通话说的文聘是又愧又恼,叫道:“刘元度,你休要言他,我只问你何时放了蔡都督。”

“该放的时候,爷我自然会放他,都给我让开路来。”叫嚷中,刘宪一揪蔡瑁发髻,“蔡瑁,还不让他们裂开,想死不成。”

“刘将军,休得再逼蔡都督,你何时放人,撂下一句话来。”这说话的却是刘琮,此刻惊慌过后年纪小小的他倒还有一丝上位者的风采。“只要你不擅自加害于人,愿放蔡都督归来,我便下令给你放行。”

有点意外的看了刘琮一眼,“行,过了护城河,我便放了他。”刘宪话音落下,目光再次扫过王威,森森杀机毫不掩饰。

“驾……”青骢马顺着裂开的通道风驰而去。

襄阳西门由蔡中把守,早得了通报的他,调遣兵将依然把西门堵个水泄不通。

刘宪奔到城门处,就见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蔡中缩在众军之众,高声叫道:“刘宪,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休得坏了自己的名声。”

“少在这废话,快与我让开,过了护城河我自会放他下去。”

挺刀立马,万军之众刘宪却没一丝惧色。

“好胆识,众军与我裂开。”蔡中是蔡瑁的族弟,现居水军副将之职,虽然资质中庸,却也算是蔡氏一族中的重要人物。

数千荆州将士裂开,就见西门已然城门洞开,再向前望,并无大队军马奔行的痕迹。但刘宪相信,西去的沿途州县,此刻绝对已经接到襄阳线报。

说不准,前途路上已有不少兵马向这边合围过来。

但不管怎么说,蔡瑁今天是把脸皮丢到天边了,甚至还顺着把荆州三十万水陆大军的面子也丢进了粪坑。

刘宪从吊桥上跃马奔出,长刀一扫,止住城门的将要涌出的荆州将士,“都给我止住。”话音刚落,刘宪甩手一把将蔡瑁重重扔下去马,三尖两刃刀一闪而过,正划着蔡瑁头皮擦过。

古代常有“割须代首”、“割发代首”之事,今天虽迫于誓言不能宰了蔡瑁,可给他剃个秃顶却也可以的。

青骢马人立跃起,半空中马身一扭,刘宪已然望城北而去。

从襄阳西去,到江夏至少还有四五百里路遥,沿途有十余州县,数万兵马。而他自己除了知道沿大路前行外,乡间小路根本不熟。

面对数万大军的围追阻截,刘宪是一点突出去的把握都没。在奔来西门的时候,刘宪就打定了主意,向北望新野奔走。

现在是刘备最后一次落魄,抓紧时间过去和老板联络联络感情,却也不是坏事。至少比自己一个人走刀锋的强!

“给我追,给我追!”站咧咧的从地上爬起,蔡瑁一手捂住头顶,一手颤颤的指着刘宪远去的背影。

“兄长放心,我已经点了狼烟,通知了四面。”蔡中一边扶起蔡瑁,一边安慰道:“刘宪出城前,蒯异度就已经在东西南北四面通道上埋下伏兵,今日定走不脱刘宪小儿。”

一边策马狂奔,刘宪一边注意到襄阳城墙的异动,果然随着自己的奔走,北城处人马嘲动声愈加响亮。

正在思付间,就见迎面杀来一将,引着数十骑卒拦在前面。为首一将持一杆铁戟,见得前面奔来一骑,当即狂呼大叫,引兵上来擒拿。

只有数十骑挡路,显然不是襄阳城中的大部队,应该只是是北城门的快骑。

那骑将冲至面前,一枪刺向刘宪面门。竟是使了全力,未曾留下半点余劲,刘宪心中暗笑,这等无名小卒也敢上来找死。

长刀斜划而上,“裆”的一声就磕飞了长枪,刀首一缩一伸跟着化作一道长虹,一刀斩下了那骑将的首级。

涌来的数十骑见自家都尉只一合就被斩落马下,顿时起了惊惧之心。正在踌躇间,刘宪一杆三尖两刃刀舞作一团,二尺三寸长的刀首雪亮扎眼,如同拉起了一条白练儿,闯杀进数十骑之中,横扫竖劈,挡者披靡,所到之处一片血雨腥风…………



八十七章 魏延霍峻


class="width">“吁……”,青骢马一声长叫,奔行的马蹄立刻像钉子一般立在了地上。www.65txt.com

看到不远处密林间闪烁的星星寒光,刘宪心中大骂一声晦气,勒马回缰,转身向西北方奔去。

“刘宪,你已入我彀中,还不下马受擒。”眼看着刘宪就要进了圈套,却不想突然转身而去,让伏在林中的蔡和心中大闷,立刻挥军来追,边走边叫道。

打马奔了四五百步,刚转过那片树林刘宪再次勒住了马缰。

却见蔡勋横兵拦在道前,见刘宪来到哈哈笑道:“刘元度,谅你几番折腾,不还是脱不了军师的手心。”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我还可暂且留你一条性命。”

“军师?可是蒯氏兄弟?”刘宪就地回转了下马匹,三尖两刃刀已然握在手中。眼前的这队拦路虎兵马不下千人,打将旗的校尉就有五六人之多。

刘宪从来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有如此孤身冲阵的一遭,但事到临头却是由不得他不拼上一把。

“就你也想拿我?真他妈笑话!”根本就没甩那蔡勋,反倒是蔡勋身后一溜校尉中的两人引住了他的眼睛。

一人,白面无须,披着一袭鎏铜的鱼鳞甲,身后“霍”字大旗招扬。

一人,面如重枣,披着一件黑色的环锁甲,身后立着“魏”旗号。

魏延,魏文长,那霍姓将校还只能算是可惜,身手比起丁奉也相差不离。可面如重枣之人却不简单,给刘宪的感觉就是——旗鼓相当。

荆州大地,除了黄忠和还没见过魏延外,就算声名在外的头号大将文聘也要比自己弱上一筹。

“真他妈点背,有心找他找不到,没心盼他却偏要闯进来。”刘宪这个时候也只能暗自祈祷魏延偷偷放水了。

“杀……挡我者死!”

“杀……拿下刘宪,重重有赏!”

蔡勋没有傻到出来和刘宪单挑,直接催动大军掩杀而来。

乱战之中,刘宪最先遇到的不是威胁最大的魏延,而是与魏延并肩的那个白面将军。

霍峻,早年随兄长霍笃在乡里召集了数百人充当部曲,投于刘表帐下。战功颇为显著,去年霍笃死后,刘表让其继兄长之位。

现任横野中郎将一职。

霍峻手中长枪举起,枪头蓦地从手中向前滑出,红樱颤成一个圆盘,枪身弯出一道弧线,锋尖划向冲到面前的刘宪。

“砰!”一声大响,霍峻手中的铁枪被大力回弹,红樱在眼前散开时,他看到刘宪本要继续切下的长刀受周边兵卒困扰,也是不能再把持架势,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飞快的在身边扫荡一周,回于胸前。

“杀”,俩人大喝一声再次策马冲来。红樱闪处,忽然收拢,枪身忽然其软如绳,刀枪相交,却没有想像中的震响,霍峻手中的长枪反而绕出一道弧线,一股大力从枪杆上传来,尖刀向一侧荡开的同时,枪尖突刺出现在刘宪眼前。

刘宪此时无时无刻不在受着四周杂兵的牵制,一杆三尖两刃刀不但要应对武艺不差的霍峻,还要时不时的横旋周边。

霍峻弹出的枪尖太过突然,刘宪回刀不及自得上身一登脑袋极力后仰。锋锐的枪尖瞬间从两眼间穿过,“嚓!”锋尖以毫厘之差从鼻尖上划过,挑断了几束飘散流发的同时也点飞了他头上的银盔。

一柄粗壮的木杆掠风而至,就在这一瞬间,刘宪双腿控马猛的侧面撞向霍峻,刀尖探出,自下而上挑起,直斩向腰腹。

“砰!”一声闷响,紧接着阵阵哀鸣传来。

霍峻的战马虽还不错,可比起青骢马来确实差了很多,这一撞之下青骢马仅是略有小挫,而霍峻胯下的战马却是首创不轻。一阵哀鸣声中,受到重创的战马一个惊跳,恰恰让过了刘宪自下而上的长刀。

见尖刀继续挑刺,霍峻手中铁枪连忙向下一压,搁挡在了尖刀的首柄相接处。“将军一路好走!”错身之间,霍峻忽然力道一松,锋锐的刀首立刻压着铁枪刺进了霍峻的腰眼。

惊诧之下,刘宪忙收回了大半力气,待要回头去寻,人马相隔已经是看不到了。“霍姓,会是谁呢?”不解之中,刘宪也乐得轻松,继续驱马前行。

“刘宪休走!”人马相应之中,一声闷喝突然从刘宪身后传来。

偷眼看了一看,不是魏延,没印象。一边应付着前后左右的敌骑,一边支起两耳,只闻得身后马蹄声越来越近。心知身后那员武将已经越来越近,刘宪心神瞬时间提到了顶点。

“近了,再近点,再近点!”耳边的嘈嘈声越来越重,马蹄声已经轻了很多,蓦然刘宪眼中瞳孔一缩,口中大喊了一声:“杀!”身子猛的向后一扭,手中三尖刀好似一条白链一般向后横斩了出去。

好一个“卧马刀”。

后面那员武将一路策马急追,眼看着追上,一提钢枪正准备将直刺刘宪后背下,却突然听得一声大喝,紧接着见得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大惊之下枪杆倒刺咽喉,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健壮的身躯如同一根轻弱的小草,被震飞了老远。

落地之后,那武将双手紧捂着咽喉倒地不起,阵阵唔咽从吼中传出。他枪杆倒刺虽然十分精准的顶住了刘宪的那一记回斩,可那股巨力却是生生受了,咽喉要害遭此重创不当场横尸已是万幸了。

刘宪正待回马斩杀,却听远处一阵马蹄声传来,回马一看是蔡和所领的大队人马已经到了近处。

“刘将军,此地不宜恋战,还是快走为好。”轻声细语之后伴随着的是魏延那雷霆般的怒吼,“吃我一刀!”

“敢问将军姓名,今日刘宪若能脱身,来日定当厚报!”横刀一架,刘宪驱马贴了上去。

“某家是佩服将军风采,可不是索求厚报的。休要再言,速速离去。”魏延大刀一收,一踢马腹战马登时向后退开了几步,隐隐的裂出了一道路来。

“大恩不言谢,刘宪记下了!”低声过后,刘宪奋起神勇,口中大呼大喝中,尖刀一连五下劈在了魏延刀柄的同一部位……

魏延大刀顺着这股绷劲向刘宪身后一弹,沉重的大刀带着一股巨力横飞着打了出去,为刘宪断后的同时自己勒马回身,一下子撞散了身后的一队骑卒……

“好手段”,暗叹一声,刘宪趁机打马而走。



八十八章 生死丈夫


class="width">“大哥,我和元度先去饮酒,你们可要快点啊!”张飞一手扯着刘宪,吼了一嗓子这就向外走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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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末将就先告退了。”向刘备一拱手,刘宪随后退下了大堂。自从突出了蔡勋所部阻截之后,刘宪一路赶到了大江边岸,渡江后在樊城安歇了一晚,这才向奔到新野。

昨晚刘宪在樊城安歇,城中留守已经着人通报了刘备,是以等到刘宪赶到新野之时,除关羽带队巡江在外,刘备集团余下重要人物是悉数在场。

“子龙、宪和、公佑,你们也去作陪,我与两位军师稍后即到。”发现诸葛亮眼中暗有示意,刘备知机的遣出了赵云、简雍、孙乾三人。

诸葛亮见三人远去,与坐在下手的徐庶互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深含的不解,“主公,且恕我无礼。刘将军坐领淮南,虎视江东,鹰望徐豫,手下精兵五六万,实力远胜主公。为何主公却从不见心疑,而我军上下也都信爱友之?”

“主公,此非孔明不解,徐庶亦是这般。”徐庶跟着诸葛亮起身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刘备仰天一阵长笑,手指点着面上有些干笑的二人说:“你们俩啊,小心过头了。”

“合肥,长年屯兵不下万人,兵甲粮秣据淮南半数,从建安十年起便全部由子仲、子方留守,自营九江半郡。单是如此作为,元度心底就可知一二。”说到这里刘备声音突然小了很多,“且征途大业,须有一颗王者之心,野望之心,而元度为人却实在懒散了些。我只与你二人说了,且不可外传,此事关乎元度声名。”

“这几年来你们可知麻将、象棋、纸牌、扑克、跳棋这些物件?”

诸葛、徐庶稍事一愣,继而相继点头。“象棋甚好,我与元直常下此棋。”

“可只是出于何人之手?”刘备又问道。

“只知道是从江汉一带流传开来的,至于出于何人之手,还不曾听闻。”徐庶眉头一扬,语气有些惊奇的向刘备问道:“主公,莫非这些都是出于刘将军之手?”

刘备一捋胡须,点头说是。

“象棋之中蕴含兵力,能置出这等棋戏者,必是兵道大家,此乃扬名佳绩,刘将军为何隐而不宣?”诸葛一生谨慎,果然是他的秉性。

“哈哈,象棋自然是扬名佳证,可还有那麻将、扑克、纸牌、跳棋,要么是庸碌小民所爱,要么是闺中妇孺所好,岂配得上“兵法大家”?”说话间刘备不得不想起自己后院一天不得停的棋牌,那清脆的碰撞声……

“呃……”似乎也有道理,诸葛、徐庶二人再次对视了一眼。

“这些棋戏,本是元度给后院戏耍解闷用的。但他家开了不少生意酒肆,拨去的人手多是原本府中的下人,如此一来就在江汉传了开来。”刘备脸上涌出了掩不住的笑意,“最近两年淮南战事平缓,元度又不喜政务,是以空闲时间就常在后院打牌戏玩。象棋那是我等所好,妇人家有几个喜爱的?”

“是以,象棋虽出于元度之手,却不受他所爱。麻将、扑克才是最喜的、最常玩的,耍玩起来通宵达旦也是正常。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或是直接睡到下午,乃是寻常之事。”呵呵,刘备捋着胡须轻笑两声,与其揶揄的说,“这等事情真的传扬出去,他十年来的英名可是要毁于一旦的。”

接着双手一拉满脸不可置信的诸葛、徐庶,大步向外走去,“哈哈,筵席已开,我等还是速速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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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刘宪醒来时就感觉脑袋一阵阵昏沉,想不到自己酿出的酒水倒是把自己给灌醉了。不过,那黑张飞现在怕也不会太好受。

使劲的摇晃了一下脑袋,刘宪起身到房角处抹了一把冷水,让发昏的脑袋清冷了少许。

“德乾,德乾,去给主公回报一声,我睡醒了再去见他。”向披挂齐全的丁封嚷了一句,刘宪捂着脑袋再次向床榻转移。

原先的时候刘宪身边都有刘信、刘廉这批家将随侍,但来江陵的时候,刘宪怕出什么意外,只在亲兵营中挑了二十多个脸熟的随侍。

现在孤身一人冲到了新野,这看门的位子再次落到了丁封头上。

望着摇摇转回房里的刘宪,丁封嘴巴张了张,最终没说出什么话来。跟着刘宪这么多年了,他什么脾气丁封能不知道。可是现在是在新野,还如此大咧咧的,想来也是敲定刘备不会因此怪罪的。

摇了摇头,丁封只能向县衙走去……

@@@@@@@@@@@@@@@@@@@@@@@@@@@@@@

长江北岸。

宋忠带着曹操的重赏以及许诺,一路上喜滋滋奔走襄阳,正准备找船渡江。却突然间前方隐隐出来了一队人马。

待到近处,仔细一看竟是关羽,才连忙回避已是不及。

关羽督领一队兵马正在江岸上施施而行,就见不远处一行数人望风而走,当即遣人坐到近前。

“竟是宋忠”,心中暗自一惊,关羽也不能失礼,下马鞠上一躬,歉声说道:“不知是宋先生驾到,刚才真是多有失礼,关某就此赔罪。”

宋忠此刻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声音颤巍巍的说:“不碍,不碍。”

“宋先生去北岸是为何事啊?我家兄长多牵挂刘荆州安康,不知现在如何?”关羽眼睛可不瞎,立刻察觉出了不对。

宋忠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这就更让他心生怀疑,再三喝问,终是从宋忠口中得知了一且事情。

刘表病逝倒也不出预料,可向曹操敬献荆州一事可就非同一般了,关羽大惊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提兵携带宋忠赶去了新野。

刘备已经从刘宪那里得知了刘表病逝的消息,可宋忠这颗炸弹的威力强的实在是有些离谱,这简直就是断了刘备的生机。

“大哥,事已如此,何不先斩了宋忠,我等随起兵渡江,夺了襄阳,杀了蔡氏、刘琮,然后与曹操交战。”张飞大眼瞪着宋忠,恨声叫道。

不理张飞之言,刘备拔剑在手指着宋忠大骂,“你等小人做出如此下作行径!今日便是斩断你头,也不足解我心中之恨,备大丈夫也,生死临头之际也耻于复杀你等小辈!快快于我滚出新野!”

挥手遣去了宋忠,“速命众将前来!”



八十九章 火烧新野(上)


class="width">刘宪赶至县衙,就见本在樊城巡江的关羽已然安坐厅中,张飞在他下手,三兄弟正在低声细谈,而诸葛等人却还没赶到。(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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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刘宪先向刘备行了一个礼,后与关羽见过,便在张飞下手坐定,四人唠叨没两句,诸葛、徐庶、赵云、关平等人便先后赶到厅中。

刘备见帐下文武都已到齐,遂正过身子,将宋忠所言道了出来,“此际曹操主力已过宛城,十万先锋就到博望,兵锋迫在眉睫。今招诸公前来,便是为了商讨这对敌之策!”

刘备言罢,众人目光便罩向了文臣头首的诸葛亮,先前博望坡那一把火实在是烧的喜庆。

“主公且宽心。前番一把火,烧了夏侯惇大半人马;今番曹军又来,必教他再中此计。反正我等在新野住不得了,不如做了这把火的载物,也好早日到樊城去。”诸葛亮轻摇羽扇,潇然说道。

自信悠悠的样子,令厅下文武顿时一阵心安。

就在在诸葛亮说话的这一刻,刘宪脑子里同一时间印出了“火烧新野”这个桥段,这第二把火同样烧的是精彩绝伦,能亲身经历此事无疑让他精神一振,但除此之外伴随而来的还有深深地疑惑。

刘琮降曹,襄阳自然不能再成为刘备的依靠,那与襄阳一水之隔的樊城根本就是无根之萍,怎能做立足之地?以诸葛亮的才学,他岂会看不到这一点?

然不待刘宪问出,刘备已经兴声向众将说道,“既然军师已有了破敌之计,众位依命行事就是!”话毕,目光便转向了诸葛亮。

轻摇羽扇,诸葛亮稳坐于原处发号施令。<<>>先差人去四门张榜,告示城中居民:不管男女老幼,愿随者,即于今日皆跟我军往樊城暂避,不可自误。

随后唤过孙乾,命其前往河边调拨船只,救济百姓,又让徐庶领兵一千沿途护送。待二人下去,再唤过简雍,让率一队精锐其护送众人的家眷前往樊城。见简雍也领命去了,这才开始调遣诸将,安排对敌事宜。

“关将军何在?”诸葛亮从军令架中取出一支令箭,大声唤道。

关羽闻声,立刻迈出一步,立于孔明面前,抱拳道:“末将在!”

“将军可三千兵士,伏于白河上游。军中兵将各带布袋,多装沙土,堆垒河中以此截住白河之水,至来日三更后,至来日三更后,只听下流头人喊马嘶,便取起布袋,放水淹之,然后再顺势掩杀下来接应。。”

关羽上前一步,手捧过令箭,道了声:“关羽领命!”便转身去了。

见关羽去了,诸葛亮又唤道:“三将军何在?”

“在此!”跳将出来,张飞抱拳一声大喝。

诸葛亮文雅一笑,“三将军可引三千军,前往博陵渡口埋伏。此处水势最为缓慢,曹军被水淹后,必定从此而而逃,到时便可乘势杀出!”

看张飞下去,诸葛亮又唤道:“刘、赵二位将军!”

与赵云对视一眼,刘宪二人同时踏前一步,应道:“末将在!”

诸葛亮目光在刘宪身上徘徊了几眼,口中则一刻不缓,“你二人引步军两千,骑军三千,分为大小五队,各领一队埋伏于东门外,其余三队分别埋伏于西、南、北三门。伏兵前,先于西、南、北三门城内房屋上多藏硫磺等易燃之物。曹军入城,必在民居中歇息。来日黄昏后,必有大风,但看风起,便令西、南、北三门伏军尽将火箭射入城中,待到城中火势大作,众军便在城外呐喊助威,只留东门放他出逃。待曹军溃军散出,你二人便引军追击。天明会合关、张二将,收军回樊城。”

刘宪和赵云听了,立刻答言道:“得令!”便上前接了令箭,转身相伴离了城守府。

随后诸葛亮再次吩咐刘封、陈到二人带二千军,一半拿红旗,一半拿青旗,去新野城外三十里的鹊尾坡前驻扎。一发现曹军到了,红旗军在左面,青旗军在右面,曹军必定心中疑惑,不敢追赶。而后你二人分头埋伏,见城中火起,便可追杀败兵。二人领命而去,刘备,诸葛亮正欲寻了一高处,了望全局,静候捷报。却突然得报大公子刘琦差伊籍到来。

刘备曾得伊籍昔日相救之恩,是以降阶迎之,是再三称谢。

“数日前大公子在江夏,得闻刘荆州已故,蔡夫人与蔡瑁等商议,不来报丧,还立下刘琮为主。大公子差人往襄阳探听,回说是实;恐皇叔不知,特差某赍哀书呈报,并求皇叔尽起麾下精兵,同往襄阳问罪。”

刘备看完书信,便是一声长叹,对伊籍说道:“伯机只知刘琮僭立,却不知他已将荆襄九郡献给曹操矣!”

伊籍闻言大惊,呼叫道:“皇叔从何知之?”

这边刘备也不相瞒,把具言拿获宋忠之事。

“若是如此,皇叔不如以吊丧为名,前赴襄阳,诱刘琮出迎,就便擒下,诛其党类,则荆州尽属皇叔矣。”伊籍稍一琢磨,立刻给刘备出了个点子。

这话算是说到了诸葛亮的心窝了,随即对刘备说:“伯机之言甚是,主公何可从之。也好凭此抗衡曹操。”

“吾兄临危之际托孤于我,今若执其子而夺其地,异日死于九泉之下,我何面目复见吾兄乎?”擦掉了眼中泪水,刘备一摆手,“此言修得再提。”

诸葛亮没想到刘备竟如此说绝,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把话再次吞下。二人送去伊籍回江夏,刘备转回县衙,而诸葛亮则晚回了一步。

“先生慧眼如炬,真看不出樊城乃是无根浮萍?何以出走樊城之策?”望着施施而来的诸葛亮,刘宪张口便问道。

诸葛亮被言刘宪有请,来路上一直在思复着会是什么事情,还真是想不到竟是被人来问罪的。

“将军勿怪,亮本欲借曹操之机来说主公自取襄阳,不想……”诸葛亮叹了一声,“此时却是有些失了计较。”想到刚刚伊籍的那一幕,诸葛亮心中也不由得暗叫一声“失策”。

“取襄阳?”这家伙打的竟是这个主意,刘笑一声嗤笑,“主公仁德之主,岂肯负刘景升之托?即便是如今之危局,也万不会兵进襄阳的。先生此计确是有失计较。”说罢再向诸葛亮拱了拱手,“如此宪心惑已解,就不再打搅了。军中还有杂事,先走一步了!”

被刘宪一句话噎住的诸葛亮,望着他离去的洒脱身影,脸上是第一次露出苦笑。



九十章 火烧新野(下)


class="width">刘宪赶到校场,就见赵云拿军令已经点齐了五千马步,队伍一侧还堆放着为数众多的引火之物。www.65txt.com-====-

“以队为组,各带火种,分头行动。”招呼来下属的五个军司马,刘宪只是一声令下,接着便做起了甩手掌柜,伴着赵云、丁封径直转到了一家酒舍。

诸葛亮点将之时,刘宪在前,赵云在后,领兵之际自然也是刘宪为主,赵云为辅。对于刘宪这颇显轻率的举动,赵云还是有些疑虑的,但想到某人的赫赫战功,到嘴边了的话又吞进了肚子里。

这个时候新野全城百姓军民都在忙碌着搬家,刘宪寻到的那处酒舍——老板、下手也都在忙着收拾东西。见到三员将官推门而入,几个伙计神色不由的一呆,“混账东西,还不快去准备酒菜。”那老板脸色一扥,想手下的伙计呵斥道,接着转头堆起满脸的笑容,向赵云说道:“赵将军,二位军爷,见谅见谅,你们里面请!”

屁大一点的新野城,刘备一伙人硬是在这里窝缩了七八年,军中的几个头面人物早就被城内军民记在心头。

“不劳你们费事,切两盘熟肉,再拎三坛酒水就行。”说着刘宪抛去了一角金饼,“忙你们的去吧!”

酒舍老板急忙接住了飞来的金子,脚下还因准备不足打了个踉跄,“谢将军,谢将军”,鞠躬——引步——倒退,“小的这就去准备,三位稍候。”

一张有些年头的案几上,大盘的熟肉、酒水摆上。刘宪望了一眼退去的老板、伙计,向赵云、丁封二人说道:“不用管他,咱们自个尽兴,等到日落,再去引军。”说着揪了块肥瘦相加的羊肉扔进了嘴里。

“将军,诸葛军师……吩咐的……,你这样做不好吧……”丁封话刚开口就差点被刘宪的眼珠子瞪回肚子里去。强撑着说完这句话,丁封脑袋一缩,蔫在了座位上。

刘宪白了丁封一眼,没好气的说教道:“放置引火之物,这破事谁做不好?有没有上官督促,还不一个样?新野这万余兵马磨砺了七年之久,要是这点事情还出乱子的话,不用等曹操杀来,自己抹脖子得了。



五千马步一通忙,直到夜间才将引火之物安置妥当。

刘宪和赵云再次于校场处清点完兵将,随之就移师到了东门外的山间安歇。

不过是草草的安息一晚,加之天色又晚,刘宪也就没让众军扎营,五千步骑缩在山洼间滚了一宿。

“元度,明日黄昏,就真的会起西风?”赵云拨挑着身前的篝火,俊朗的脸面上显出一丝担忧,“明晚若无大风相助,三门内的火种即使能让曹军一阵惊乱,却也是于大事无补。”

赵云对诸葛亮心生疑虑,这话若是放到后世怕是会笑掉人大牙的。可亲耳听到这话的刘宪,他心中却没感觉有什么大的惊奇。年初时,淮南、新野书信往来中,他多听得刘备发牢骚,说关张二将视诸葛亮为陌路,敌意甚大,自己几番说辞都没能劝下。

诸葛亮后世丰碑般的伟岸形象是在之后二十七年间一系列的战争中累加建立起的,就像不是一天建成的罗马一样,此刻的诸葛亮不过才给自己打下一点点地基。

即使经过了早前的博望坡一战,诸葛亮的睿智还是不能让刘备集团全身心的信赖,那毕竟才是一战而已。

“将者,五才为体,五谨为用,得此十者便可横行沙场。然想统兵一方,拥数十万众者,还需知晓天地人三字: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人……”想了又想,刘宪是在是文绉不起来了,这个人字比起天地来可是更要复杂的。“子龙,这就是将帅之别。”

“我弟刘基与军师乃是连襟,之前我虽没与他见过,却也从敬舆那里听闻过一二,他自比管仲、乐毅,有济世安民之才,峥嵘天下之略。在旁人看来自然是狂妄的过了头,可若没有几分真才实学又有谁敢口出这等狂言?”

“博望坡是……地利,这般算是天时?”刘宪的话赵云听的很清,用心一琢磨,感觉还真几分意思。手臂一探,赵云把拨棍撂进了篝火堆里,身体后仰间两臂叠枕在脑后,“有道理,有道理啊!”

时间转到第二日,五千步骑一直在山洼间窝缩到了下午,直到黄昏时分,新野城中才渐传来了阵阵人声,还夹杂着一些马鸣长嘶。

这就是火烧新野了,望着远处的新野城,刘宪心神异样的平静。没有激动,没有冲动,早前的兴奋之情已经被他深埋在心底,将近十年的沙场搏杀告诉他——战争,无论大小,都要有一颗冷静的心,只有这样才能让将领时刻保持着对战争的灵敏嗅觉。

“传令全军,按计行事。”随着刘宪的一声令下,先是一千五百名弓箭手,分作三路,从左右向西、南、北三门绕去。接着是刘宪、丁封各领一千铁骑转向东门两侧,余下的五百持弓步卒,也随之化作两队跟上。只有赵云和剩余的一千铁骑,悄无声息的隐匿在曹军溃兵的必经之路上。

这是刘宪昨夜提出的,以武力值最高的赵云为首,统率一队精锐之师落脚旁观。杂散的败兵,赵云不用理会,他的目标是逃出生天的曹营大将。

博望坡,这般有利的局势下,刘备军竟然没能擒下一员曹军上将,实在令刘宪挺郁闷的。这一次他索性就让赵帅哥跳出圈来,冷眼旁观,如若高翔蓝天的雄鹰,静观其变。

不动则已,动若惊雷;不出则已,出必殇敌。

时间一点点过去,便在刘宪的思虑中,新野城已然是化作一片混乱,便是在城外,也能清楚的看到城中升起的冲天火光。

风助火势,燎天大火快速的向城东压去。

呼喊声,惨叫声,哀鸣声,房倒屋塌声,种种不同的声响交杂在一起传到刘宪耳边是只剩下一股股噪音。

带到大火燃起后,新野城的西、南、北三门响起一片片的喊杀声,城中混乱中的曹兵听到声音,越发的慌不择路起来。

不多时,便见一队队的曹兵从东门冲将出来,人数越来越多。

“杀……”,刘宪将手中长刀向前一指,大喊一声。

还有什么比痛打落水狗更痛快的事情呢?根本无需刘宪多言,身后的一千铁骑已然发疯一样随着他冲杀了下去。

惊雷一般的喊“杀”声,甚至在这一刻压住了城内的噪声。丁封见刘宪杀出,也不怠慢,长枪一引,同样是充满战意的一千铁骑,奔涌而下。

刚从化作一座熔炉的新野城中逃得性命。一众曹兵还没来得及庆幸,便被这阵阵的喊杀声给震的心神,瞬时间曹军崩溃离散。

有数不清的曹兵在慌忙被自己的袍泽带倒,从而践踏而死。而两千铁骑冲进时,曹军已经完全组织不起有效的抵抗。

铁骑骁勇,士气高涨,但人力是有限的,刘宪没傻到硬捅曹兵,而是像削刀一般,一层一层的剐落。两侧的五百弓手,一刻不停的想曹军发箭,杀伤力比不得两侧的两千铁骑,可给曹军溃兵造成的损害却丝毫不比两千铁骑差劲。

惊慌,更加的惊惶无措。没有什么能比箭矢雨下,更打击士气,更摧毁军心的了。

两千铁骑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残肢断臂满天飞舞。

如果新野能凑出两万人马,东门摆的是一万步骑,而不是五千步骑,刘宪绝对相信,自己有望一战干掉曹仁、曹洪这两个曹氏宗族,以及许褚、张颌、高览这三员大将。

大杀了一阵,刘宪在阵中更是和张颌、高览组合打了个照面,但很显然凭此刻他的武力还不足以拦截住这两个昔日的河北同僚。

战罢,清点战果,算上在手的俘虏,东门这一战打掉了接近两万曹兵,加上死在城中的那些,跑出的有半数就不错了。

留下丁封看守,刘宪领兵上前接应赵云,就见原本衣甲鲜明的一千铁骑此刻已然化为血海骑士,冲天的煞气直逼内心。

赵云坐在白马之上,周身血迹斑斑,鞍下还挂着一颗首级。

“子龙,斩获了何人?”

“哈哈,平舆路上的枪下亡魂——高览!”

ps:演义上,高览死于汝南之战,很逊,只三个回合就被赵帅哥给挑了。



九十一章携民渡江


class="width">在刘宪的记忆中,曹仁新野大败之后,曹操还遣了次徐庶前来闻降。(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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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拒之后,这才发兵樊城。

可现在情况却发生了一些变化,曹操根本就没再做什么“虚情假意”来收买民心,而是直接起了数十万主力望樊城压来。

“主公,可速弃樊城,取襄阳暂歇。”第二把火大获全胜之后,诸葛亮在刘备集团中谋主的地位彻底得到了稳固。

关张二将之下的刘宪,眉头再次皱起,这个诸葛亮还真是够“死心眼”的,现在还抱着——逼刘夺襄阳的念头。

“奈百姓相随许久,我安忍弃之?”刘备面上显出了愁容,新野一县就有近十万百姓相跟随。这幅重担,刘备是万万推脱不得的。

诸葛亮自然不会劝刘备“撂挑子”,一个“仁”字可是刘备的最大资本,“主公可令人遍告百姓:有愿随者同去,不愿者便留在樊城。”

“安民公告,此事就有宪和、公祐去办。”刘备倒真有些刘氏老祖宗刘邦的风范,知人善任。

简雍、孙乾二人踏前一步,拱手领命,“主公安心就是。”俩人都是内政型人才,这点事情自然不成问题。

“渡江用船,就有二弟操办。”关羽久在樊城巡江(汉江,不是长江),各渡口船只属他最明白。

“兄长放心,弟自办齐全。”

刘宪看着就要下令散会的刘备,终是站了出来,先向刘备行了一礼,“主公,末将有一事敢问关将军。”

“元度尽言。”

“敢问关将军,沿江可搜罗多少船只?”有意无意的刘宪白了诸葛亮一眼,却是让左手的诸葛亮、徐庶二人瞧得清楚。<<>>

嘴角一翘,徐庶随之也揶揄的望了诸葛一眼。

诸葛亮胸前羽扇略一顿促,接着便再次恢复了正常定律。

“大船二三十,小船**十。”关羽略略的估摸了一下,给出了一个颇为客观的数目。

刘宪嘴角一咧列,转而向刘备询言,“敢问主公,此番南去,随在左右的百姓黎民估有几许?”

“这……”刘备眉宇一皱。他虽说不出具体数目,可也知道这个数目很不小。

“主公在新野七年有余,裕民仁德,百姓做歌: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此便可见主公是人心所归。新野,大火之中付之一炬,这般情形下十万新野民众定会跟随左右。

再看樊城之民,宪敢断言,不少于九成的民众也会跟随主公而去。

曹操是何等的名声,兖州人脯,徐州民屠,官渡杀俘,邺城掘水(掘漳河倒灌),狼藉若此樊城百姓有几人敢留?”

“二十万百姓扶老携幼,还有那民间家私,军中粮秣兵甲辎重,如此巨大单靠百十艘船只几日能渡完?”刘宪遥指西北,“曹操数十万大军倾涌而下,不日就可抵达樊城。”

“到时,主公如何应对?”真真的——时间就是生命,刘宪征战沙场十年,却从没遇到过这样急迫的战事,心中暗自感叹。

实际上刘宪这一刻并不是在质问刘备,而是在问诸葛亮,在问徐庶,在问关张赵……

“若为我一人而使百姓遭此大难,备何生哉!”刘备很清楚,刘宪‘问’的并不是自己,所以在第一句话上他只是定了一个基调,“然刘备资质庸碌,诸公谁能教我?”

“主公,樊城周边有七座荆州水寨,三大四小,何不拿下那四座小寨,以补充我军渡船?”徐庶说话间还有些忐忑,他有点拿不准襄阳那边的反应。

“元直所言甚是,主公尽可出兵讨之,亮敢断定,襄阳定不敢阻碍。”诸葛亮看的得出刘备的忧郁,立刻进言。“前日,亮已遣散百余人在襄阳各处,宣扬刘琮降曹之事,荆州军此刻人心惶惶,战必胜也。”

刘备两眼一闭,口中甚是无力的说道,“如此,二弟、三弟、元度、子龙,就有劳你们走上一趟了。”

“主公放心,各取一千精锐足以。”

“切记,自取这四座小寨,万不可再生事端。”

“是。末将得令。”

关张刘赵,四将得了军令,先去军中取了四千精锐,然后有关羽遣人指引,分头到各渡口取来船只。

张飞直接引一千骑军到樊城东三四十里处,去取那座荆州水寨。而关羽、刘宪、赵云则是各领一千步卒,渡江到对岸。

待到日落时分,四座水寨大小船只三百余艘尽在樊城几处渡口等待,而四座水寨的近万荆州军士除去逃散和放走的三四千外,余下的都在船上做劳。

这六七千人,自然不可能收编了事,但想要走也至少要等渡江之后。

便是有了这三百余大小战船的助力,还是花了将近两天的时间才算渡完。而就像诸葛亮说的那样,这两天时间里,襄阳城空有十万大军,蔡瑁、张允却始终不敢露头出来一探。

熊熊的烈火映红了大半个江面,刘宪策马立在江边,看着四百多艘船只被付之一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可惜、不舍,尤其是这里面还有三百余艘战船。

这火堆里可是不乏艨艟、斗舰啊!

“刘将军,可是舍不得?”诸葛亮清亮的声音在刘宪身后响起。

两匹马,另一个应该就是徐庶吧!刘宪心中暗咐,策马转过半身,果然是他二人。双手一抱拳向诸葛亮、徐庶见了一礼,“自然不舍,三百艘战船,足可组建起一支过万人的水军,我在淮南时,皖口若是有这等水军,丹阳、豫章亦能为我所供。”

“哈哈,将军数年来纵横徐豫,所得粮秣已然多不胜数,便是绕了江东两郡又何妨?”徐庶打马行到江边,“我相信,将军来日定可有一只比这更强大的水军。”

刘宪两肩头一耸,这前世的毛病是真的很难改掉,“我水战外行,再好的水军放我手里也白搭。但想在荆州立足,没一支说得过去的水军,是很难办到的。”

“荆州立足”,闻言,诸葛亮笑了,“将军既也有此意,何不随我共劝主公?”

“我说的立足荆州是败了曹操之后,可不是在此之前。”刘宪用白眼珠子再次瞄了诸葛亮一眼,随后一拱手,打马飞去,只留下身后一脸惊愕的诸葛亮、徐庶。

“败曹操?”诸葛亮、徐庶都是一脸的惊愕。刘宪那不经意的语气中,流露的却是一股信心十足。



九十二章 “主公”


class="width">“主公,这袭杀城门之将便是那日在阵中纵我的两位将军之一。www.65txt.com

只晓得姓魏,至于名甚、哪里人氏都是不知。”望着正与文聘争斗的魏延,刘宪低声向刘备说道。

刘备刚止住跃马欲入的张飞,却没想到这突然杀出的一将与自家早已有了因缘。“这人好高的武艺!”见魏延在阵中独斗文聘,不落下风反占了先手,刘备不由的喝了声彩。

“文仲业绝非这将敌手。”对于文聘这个享誉荆襄十余年的首席大将,刘宪向来是带有一份鄙视的,不说老当益壮的黄汉升,就拿眼前的魏延来说,文聘也绝非敌手。

若非这二人都是出身寒门,而文家却是南阳大族,文聘哪里能闯下如此大的名头?“那日我在阵中与这将交过几手,虽然都留了余力,但末将敢言,此人武艺只在我上不在我下。”

“大哥,既然元度与这将军有这等渊源,那见了不救可难说得过去。”张飞退下之后本有些不愿,闻刘宪话后立刻叫道,“再说这将军也是因大哥之事才落下祸事的……”

刘备面色有些复杂,望着襄阳城久是不语。

身后的诸葛亮、徐庶此刻也趁着张飞打下的“大好局势”,滚滚珠语连连向刘备双耳涌去。

打下襄阳城,坐领荆州事,不但能凭此对抗曹操,更能救下二十万百姓和眼前的这员悍将。

刘备心动了,刘宪能明确的感受到刘备双眼中的那股闪烁。然而令诸葛亮、徐庶失望的是,那阵闪烁很快就变成了真的闪烁。

见刘备眼神逐渐变得清澈坚毅,刘宪不由的朝诸葛亮望去——那双深邃的眸子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有希望,有期待,也有心急,还有一丝的……不确定,那是在眼神深处的一抹诈闪。

咦,那是什么?完全与期望相反的神色,虽然很少,很深,可对人心气机极为敏感的刘宪,还是观察到了这个。

“撤军,令兵马后撤,修要惊住了百姓。”刘备脸色一正,语气斩钉截铁。

诸葛亮眼中的期望化作了失望,而藏在深处的那抹诈闪却也跟着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对刘备的欣赏、满意,又再一次和主观愿望处在了对立面。

这是怎么回事?诸葛亮劝刘备夺荆州,满心期待中,心底却隐藏着一丝诡色;刘备不听他劝,撤军收兵,本该失望的他心底却蕴含着一股满意?

“备既受兄长所托,其有再夺侄儿城池的道理?这等无信之人,羞以为之。”刘备有些抱歉的看着诸葛亮、徐庶。“多谢二位军师为谋,还受刘备一拜。”两手拱抱胸前,刘备在马上遥想二人一鞠。

“信”!!!!

这个信字宛若雷霆在刘宪耳旁炸响,瞬时间他就明白了一切,滤清了所有的思路。

诸葛亮一直在劝刘备取荆州,然刘备困于刘表、宗族等原因,从未答应。

这样虽然让诸葛亮无法筹集到足够他施展自己才华的力量,可也从另一个方面解决了他心底的疑惑。刘备,刘玄德,自己所拜的主公,是一个真正的仁德信人,绝不是——虚有其表的假君子。

想来这也是诸葛亮“荆州大计”几次三番受挫,却始终不成半点介意于刘备的原因吧!

“元度。”

耳边传来了刘备的轻唤,“末将在!”

“你一人可否救得下那位将军?”看着一口大刀上下飞舞,死压住文聘的魏延,刘备越发的感觉喜爱。

“主公放心,宪一人足矣!”言罢,刘宪拍马舞刀冲到城门前,不向文聘递刀,反而杀到敌楼下向城上的蔡瑁、张允吼道:“速命文聘退下,否则休怪我大军冲城。”

霹雳怒吼甚至连战圈外的刘备都听得清楚。

“刘将军休得说笑,文聘若退下,你们进城岂不是易如反掌。”蔡瑁跟刘宪有仇,不敢出头,只有张允露面。

“城门?”刘宪好不冷笑,“真是好大的笑话,我大军若真夺襄阳,岂是凭一个文聘能抵挡得住的?睁大你们的狗睛看看,城内的人马还有几分士气可言?”

“给我快令文聘退下,我自带这位将军离去。”眼看着魏延的一应下属越来越少,刘宪心头怒火越烧越旺,“不然的话,蔡瑁老狗,你我还有旧账未算呢!把老子逼急了,就是拼着受主公责罚,我也要剐了你蔡氏满门。”

“速令文聘退下!”

百十步外,刘备军中。

立在刘备身后的刘封,望着孤身一人却在城下大喊大叫,动辄扬言破城灭族的刘宪,心中大感佩服,“不想刘将军书文雅气,战场上却是这等的威风霸蛮。”

诸葛亮、徐庶二人从没见过刘宪战场上的样子,想到平日里时不时的还吊几句诗文的刘宪,那般的温润如玉,战场上竟是这等的横行,皆是深点起头。

不过与刘封单纯的羡慕不同,他二人的目光中还有一股别样的意味,刘宪此刻蛮霸横行,万军之中能指着蔡瑁大骂老狗,凭的不是他过人的武艺,而是敏锐的战争嗅觉。

襄阳城中水陆马步大军过十万,只要能拿出一半的力气也不是此刻的刘备军能抵挡的,何况现在他们还有二十万的百姓累赘。

但刘宪却能透过表象,看到襄阳城内在的真实。十万大军,无一能有斗志,纵然再多的人数,对他,对己军也没一丝一毫的威胁。

这般情形下,他才敢指着蔡瑁鼻子大骂,且能让蔡瑁不敢还口一句。

“孔明,主公帐下以此子最佳。”徐庶低声呓语。

诸葛亮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是啊,前途不可限量。”

“哎……”与这三人的表情相反,刘备却是一声长叹。

诸葛亮再是睿智也猜不透其中的奥妙,不愿打搅明显陷入某种回忆中的刘备,他偏头看向了张飞,“三将军,主公为何……?”

张飞难得的没胡大咧咧的应话,也跟刘备一样神情陷入了莫名的低潮,“十年了,十年了军师。从建安三年冬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了。”

“那个时候,大哥才跟曹操东征吕布还回,被天子续了家谱,尊为皇叔。元度就是那个时候……”

看着诸葛亮、徐庶以及靠上来的刘封,张飞眼中闪出了一丝泪花,“元度十年前在许都奉大哥为主,可这句主公,却是直到今天,才能当的外人的面叫喊出来……”

ps:能这个字,一开始没有,但写后我自己读了读,虽然不多这个字的时候顺嘴了点,可意思就有了点变样,最后还是加了上去。

不知道兄弟们有没有同感!



九十三章 义阳魏延


class="width">“魏将军,刘宪有礼了!”文聘受令退出城门,魏延也知机的领余部后撤。(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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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根本就不在乎城头上那些数不清的弓箭,三尖两刃刀横挂得胜钩上,自己翻身下马,双手抱拳恭恭敬敬的向魏延行了个全礼。

“刘将军……”魏延没想到刘宪会做出这样的大礼,还来不及下马就生受了下来。

拱拳向刘宪回了一礼,魏延枣红的脸色愈加的发红。

两人间的地位差距何其之大。他魏延只是一介无名都尉,掌兵不过千余;而观刘宪,十年来南征北讨,声名扬于天下,坐领淮南事,手握数万雄兵。

“刘将军,受杀魏延了。”

刘宪哈哈一笑,望着激动之下手脚无措的魏延道,“性命之恩,何等厚重。将军休再言。”上前拉住魏延一手,“走,将军切随我去见主公。”

二人此刻距离刘备军不过才四五十步远,自然不用再回头去骑战马。

魏延被拉着走了几步,忽然回过了神来,之前在城下刘宪就口出‘主公’二字,加上这次……

他感觉自己脑袋有些发昏了,“主公,这是怎么回事?”,刘宪何时拜了皇叔为主公?刚才受了刘宪一个全礼,魏延心中的感激可谓一时间难用言尽诉,甚至冲动之下生出了投效刘宪麾下的念头,最后还是刘备强大的吸引力让他坚定地信心。

“刘将军,你怎会奉皇叔为主?”震惊,魏延实在太震惊了。他愿为刘备效力,是因为刘备的仁德之名,可不是因为刘备的实力。

刘宪坐拥淮南,是手握数万雄兵的一方霸主,怎么会投到实力远不如他的刘备帐下。

“这有什么不可,十年前我就在……”兴步前走的刘宪突然顿住了,他这时才记起,今天是自己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对刘备口出‘主公’二字。

刘宪不由的转头望向许都方向,一晃眼这都过去十年了。

“光阴如箭,岁月如梭,一晃十年了!”

再次转回头时,刘宪面颊上挂上了两道浅浅的泪痕,就在眼窝下。“十年前在许都时,我就已经拜在了主公门下。”看着魏延一脸遮不住的惊色,刘宪温温一笑,“魏将军随我前来吧。”

迈了三步,他脚下又顿了一顿,“记住,我这条命半数是你救下的,以后同在主公帐下听令,唤我元度就是。”

“魏延记下了。”魏延张了张嘴,望向刘宪的神色——很有感情。“某草字文长,元度若不嫌,以后就以草字呼我。”

“宪已记在心中。”温润的眼神望了魏延,刘宪一拍魏延后背,前走引带,“文长兄,随我来吧!”

几十步的距离,刘宪却像是渡过了之前的那一个十年,整衣拭甲,在距离刘备还有十步远的时候,他脚下突然一停。

魏延紧跟在他身后,差点捺不住脚超了过去,

刘备的目光全放在了刘宪身上,一旁的魏延,这个被他赞叹有加的大将已经从他眼中消失了。

正步上前,刘备径直迈到刘宪五步处。

“东莱刘宪,见过主公。”举步三跨,刘宪双膝跪地,全身披挂下应是给刘备行了个跪礼。

“元度,元度”,刘备上前搀起,含着泪花的眼神让他眼光更加的迷离。

襄阳城头,门楼。

蔡瑁、张允正在那纳闷,刘表死去多时了,刘宪哪里来的主公?

他们可没想到刘备身上,在他们看来刘备反投到刘宪手下才是正常。

“莫非他口中的主公是指丞相?”蔡瑁有些拿不定,“可也不对啊,他若是降了丞相,何苦在刘备军中受罪?”

张允看着蔡瑁神经兮兮的样子,心中一阵凄苦,什么时候荆州水军大都督蔡瑁落到了这般地步?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自己跟蔡瑁可是一条根上的两个叉子,谁也离不开谁的。

“轰轰……”,突然间城头响起了一阵骚乱。

“怎么回事?”张允大怒。

门外的一名亲卫,匆匆的爬了进来,指着外面口角不顺的叫道:“将军,快……快看……刘……刘……”

一把推开这个亲卫,张允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城头向亲卫手指处一看,眼前不由得一阵发昏。“怎么可能?刘宪竟拜到了刘备门下。”

此刻刘宪已经被搀起,与刘备怅然间,眼睛也转向了张飞、赵云、简雍、孙乾以及从后军赶来的关羽等。

十年啊,正值青春的十年,人生能有几个这样的十年。

眼眶似乎撑不住了,老想落泪。刘宪借着转身擦去眼窝的泪水,也顺势将魏延让了出来。“主公,此人姓魏,名延,表字文长。今愿拜入主公门下。”

这句话,之前他二人似乎都没说过,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义阳魏延,愿献微薄之力,以供皇叔驱使。”魏延撩起战甲下摆,单膝跪与地下。

“能得文长相助,备幸甚感焉!”刘备再上前扶起魏延,“文长暂且屈就亲军副将一职,待到江夏,再作定夺。”

亲军副将,也就是赵云的第二个副手,和陈到平级,位在关张刘赵之下,与刘封、关平、周仓、丁封等人一级。

但能一上来就被任命为亲军副将,显然这是刘备重视魏延的一种表现。

果然,听到任命,魏延再次附身下摆。

到了这里,刘备是彻底跟襄阳没了瓜葛,随着他一声令下一万余精锐伴随着二十万军民,缓缓地开向前路。

二十余万军民,大小车数千辆,挑担背包者不计其数,行进速度何其的缓慢。

未及两日,忽哨马来报,“曹操大军已屯樊城,使人收拾船筏,即日就要渡江赶来。”

“江陵要地,足可拒守。今拥民众二十万,日行只十里,似此几时得至江陵?倘曹兵到,如何迎敌?不如暂弃百姓,先行为上。”简雍等人,一切用计悉数为了刘备。

刘备痛哭哀声,“举大事者必以人为本。今人归我,奈何弃之?”就是不愿。

“主公,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我军若据此地,曹贼急难动摇。不若选出一将,率三千铁骑直插江陵,先一步据为己有。”刘宪早就知道刘备是不会抛弃百姓的,所以他也就没跟着凑热闹,待众人静下后这才进言。



九十四章 一环套一环


class="width">“主公,江陵乃荆襄重地,钱粮极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我军若据此地,曹贼急难动摇。不若选出一将,率三千铁骑直插而去,先一步据为己有。”刘宪早就知道刘备是不会抛弃百姓的,所以他也就没跟着凑热闹,待众人静下后这才进言。

诸葛亮眼中精光一闪,附声合道,“主公,刘将军所言甚是。”

徐庶更是进了一步,“此计大妙,主公可速行之。”

“如此,不知谁愿走上一趟?”刘宪的计策刘备向来是信得过的,况且还有两位军师的符合。

刘备的眼光扫向了关张刘赵四将,他的帐下有能力有资格独立领军的只有这四人。

“主公,江陵守将是邓羲、刘先,具是文臣,且与宪颇有私交。此二人家小具在襄阳,定会顺势降曹,然二人久受刘景升大恩,心中难保不有怨恨。此行需还要有一能言善辩之士,三寸不烂之舌,说不定会远胜过三千铁骑。”选哪一个,刘宪说不来,若是伊籍还在,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主公,昔日在老师门下时,庶曾与这二位见过,愿走上一趟。”徐庶言道。

“如此自是大善。”听闻徐庶与邓羲、刘先有旧,刘备当即拍板定下。

“徐军师若愿去,宪便保文长领兵,以辅军师。”出乎众人的预料,刘宪竟然点了魏延。

实际上有徐庶在,领兵之人也就显得不再那么重要了,关张刘赵四将去也可,不去也可。刘宪若是推举丁封为辅,也是说的过去的。

报恩,瞬间所有人都给刘宪下了定语。

“也好!”刘备自然不会去拨刘宪的面子,当即允道。

接着一笑,望向站在最后的魏延,“魏延听令。”

攻拔将江陵对刘备军可谓是大功一件,魏延新投帐下,若能立此大功与他可是大有助的。

“末将在。”按下心中对刘宪的感激之情,魏延忙站了出来。

“吾命你领铁骑三千,前取江陵。沿途路上须听军师调遣(徐庶)。”

“得令。”

刘备递了一支军令于魏延,又接着喝道,“丁封何在?”

排在魏延上手一位的丁封,一脸如常,立刻上前一步听令。

“汝为副将,辅佐文长督军。”

“得令。”

二将转身离去。

一旁的刘宪想着丁封平静面容,心里满意之余更是往前多想了一步,他可是知道魏延的前程的,刘备对魏延绝对是恩宠有加,二人若能处好关系,对丁封,甚至是整个丁家可都是大有好处的。丁氏一门是自己带进刘备集团的,纵然不能让他们重现“后世”东吴时的辉煌,但也决不能默默无名。

丁奉熟悉水战,日后与甘宁必是关羽镇守荆州的得力大将,而丁封久在骑军之中,早就没了东吴军水路两栖将军的特性。在地面上混,能交下一个朋友就多了一份助力不是。“主公,末将愿为文长熟悉军情。”

刘宪突然冒出的这句话,令刘备好生笑了一阵,你刚才忙着报恩,却怎忘了手下爱将(丁封),现在到遭起急了。但想到这二人若生了间隙,倒也不美,遂一挥手,向刘宪说道:“去吧!”

“谢主公!”

刘宪退出大帐,跨上青骢马赶了不几步,就见魏延、丁封正策马平走,二人言谈间甚是和气。

刘宪对这并不感到意外,丁封跟随他将近十年,二人情分绝不是一般的上下属关系。而魏延,往重里说还是刘宪的救命恩人,就凭这个丁封就不会在意屈其下手。

“德乾,你先去整军,我有些话要对文长说。”刘宪策马奔来,已然被二将的亲卫看到。待他到了近处,二将已经转过身来等候在一旁。

“是,将军。”没有丝毫的介意,丁封先给刘宪见过礼,然后向魏延一抱双拳,“魏将军,丁封先走一步。”

“丁将军请便。”魏延抱拳送丁封离去,这才拜向刘宪,“元度无须担心,我与丁将军……”

笑了笑,刘宪挡住了魏延话头,接着向周边的亲卫一摆手,“都散开,我有话与你家将军细说。”

魏延略感惊讶,立刻遣散身后一众亲卫,“元度,有何见教?”这时他已经感觉到了刘宪此来绝非是为了调和他与丁封可能存在的争分。

“文长可自此江陵之行的重要?”刘宪打马与魏延并列,直接进入话题。

“夺取城池,收容荆州败兵,为我军某一后路。”自觉告诉魏延,这里面还有道道。可惜他看不出来。

果然,他话刚落下,刘宪就笑了,“我敢与你打赌,主公必不坐于江陵。”刘宪倒也不怕吓住了魏延。

魏延一懵,傻看了一会,这才回神问道:“元度,此中有何奥妙?”

“哈哈哈,曹操视主公为生平大敌,岂会纵主公从容入江陵?不日必派大军来袭。”随后顺手在周边一绕,“二十万军民扶老携幼,每日只行十里,早晚必叫曹操追上!”

“主公帐下万兵虽然精锐却难敌曹军势重,必然大败,这二十万军民,真不知会有几多死伤啊?”入眼处的一个个百姓,刘宪苦笑道。

“这……”魏延一阵低沉。

“江陵之战,十有**是不用着铁骑出阵的,邓羲、刘先心无战意,弃城而走或是举城而降,反正是不会血战一场的,不然我也不会提议着三千铁骑而去。”吁了一口气,刘宪继续说道,“你立功之处,不在夺取江陵之前,反是在其之后。”

“可知攸县的刘磐、黄忠?”

“长沙之地。”闻得黄忠之名,魏延眼睛猛地一缩,“自然知道,老将军骁勇无敌,箭术超神,实称荆襄魁首。魏某自视,非他敌手。”

魏延、黄忠交过手么?刘宪惊讶的看向魏延,“你二人……?”

魏延翛然一笑,对刘宪道:“我是义阳人士,家距离南阳不远,年幼之际就听闻过黄汉升的威名。从军之后,见过老将军神猛,自负不如。”

原来是这样,刘宪剑眉一挑,没想过这俩人还有这段渊源,“刘磐、黄忠现在攸县,拥兵小两万人马,此二人都是我好友,且刘磐更是荆州从子,待到刘琮降曹,我会说主公去信于这二将,定能纳于麾下。

届时,想我军也离败阵不远,主力若失,你等三千铁骑何以保江陵?且与德乾去说徐军师,他知道刘磐、黄忠归顺,定会遣你二将去助攸县,以取长沙。”

“你们若能在长沙顶住曹军南下,当为一泼天大功!日后的前程……”



九十五章 天生“反骨”


class="width">“德乾!魏文长并非池中物,他日成就不可限量,你今日让他一步,来日则可受益终身。www.65txt.com

”丁封久在自己身边随侍,十年的熏陶,智谋武艺较之比历史上的“自己”肯定要强上一些,可要说他日后的成就能比得上魏延,刘宪却是不信的。

丁封想来是没想到刘宪会说这样的话的,微是一顿,便颇不服气的叫道:“将不在勇而在谋,这可是将军说的。”

襄阳城下,魏延独战文聘,展现的一身武艺丁封是看在眼里的,自然知道武艺上面自己远非魏延的敌手。但经受刘宪十年的观念输送,“将不在勇而在谋”这个观点是深记在丁封心中的。

“哈哈哈”,魏延能镇守汉中十余年,令曹军不能越雷池一步,岂能是一勇匹夫?刘宪伸手拍着丁封后背,“为将之人能有此心,自然大好。今去江陵路上,你尽可旁眼细观。”

“是,将军。”丁封闷声闷气的回道。

又引来刘宪一声发笑,“好了,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用心看就是了。只是之前我说的那些,你定要记在心头,若能得保报荆南,你前途无忧也。”

“这个自然。”丁封用力的点了点头,面色却有些阴暗。自己出征在即,却被告知己军主力必败无疑,这事放谁知道了,心里也会觉得不是滋味。

两人伴步又走了一段,丁封忍不住这般低沉气氛,扬声打破了寂静,“将军,你有没感觉到,诸葛军师对魏将军似乎颇有反感?”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刘宪听的一惊,“有吗?文长归于主公帐下不过才三天而已。”虽然历史上他确是第一面就要杀魏延!

“我本也没察觉,可刚才领军令时,抬头间扫见诸葛军师眉头微皱,看望魏将军的目光……”丁封踌躇了一下,最后头皮一拧说道:“颇有不善。”

“呼……”长吐了一口气,刘宪感觉自己脑门子有点疼了,虽然历史上的魏延之死罪在杨仪,可诸葛亮对他的压抑却始终是一大因素。

记得在“历史上”,魏延斩杀韩玄举长沙归顺,就是在第一次面见刘备时险些被诸葛亮给推出去宰掉。

而现在……之所以没出现这等情形,不外乎是时间、人物发生了变化。

魏延一没杀自己的主公——韩玄,二是为刘备“进城”出了死力,三则是因为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或许,这一点才是最重要的。

刘宪的救命恩人,凭这块招牌,就是性情高傲的关羽也要给魏延几分脸面。更何况,此刻赤壁大战刚开序幕,诸葛亮不过是打了两战,在刘备集团中的影响力要远差于‘彼时’。

“将军”,丁封见刘宪长吐了一口气后神情就陷入了沉思,心里不觉有些发痒,他知道刘宪定是想到了什么,“你可知是什么因由?”

“德乾,你感觉文长的样貌如何?”刘宪似乎为了拒不相干的话。

丁封不想刘宪会突发此问,呆了一下后才答道:“面若枣红,目若朗星,却似有几分关将军的神采。”

“呵呵”,刘宪一笑,魏延跟关羽可没什么相似的地方,除了红脸之外,怕就是都耍大刀了。“你不觉得文长头颅偏长了些么?”

“头颅偏长?”丁封又是一呆,略想了下继而顿首,“却是有些偏长。”

刘宪剑眉挑起,语气有些轻佻的向丁封说道:“此相貌,在面相上就是脑后天生反骨。”想到诸葛亮的那句——吾观魏延脑后有反骨,久后必反,故先斩之,以绝祸根。他就忍不住大乐起来!

一旁的丁封听的“天生反骨”四字时,已经傻了眼了。看着长声大笑的刘宪不知所措起来,“将军,将军……”

“你为何发笑?”止住了大笑的刘宪,瞄了丁封一眼,“我自笑那可笑之人。也不知这面相祖师是否也把自己孩儿的头颅给睡扁了去?”

“婴孩生下,天生颅骨就软,父母若不小心,很有可能就……”刘宪两手在胸前比了一比,“脑袋偏长也不足为奇。”

丁封听了挠了挠头,他子女生下的时候,也没发觉这些啊!

“文长斩落城门,欲放主公进襄阳,虽然与我军有大益,可若是旁人看上,食其禄而逆其主,是不忠;居其土而献其地,是不义。这般行做,加之他样貌奇异,诸葛亮对他心生杀机也不足为怪。

只是主公仁厚念情,与部众爱护有加,并为因此而厌了文长。”

“这倒也是,主公素来是念旧情的,两位军师都是大才,可职位上却是不及宪和、公祐、子仲三位先生,而武将上,刘辟、龚都二位将军仅在关将军和张将军之下,与赵将军、子方(糜芳)同列。”丁封没把刘宪排进去,因为刘宪此刻的职位绝对是刘备之下的第一人——安西将军,正三品大汉将军衔,刘表建安十年时,为刘宪表的,比起关张赵的偏将军、裨将军可高的太多了。

“智者,尤其是诸葛亮这般的经天纬地之才,他们多是追求一种完全的掌控。”也不管丁封是否听得懂这个超前的词语,刘宪此刻只有用这个来形容,“主公年初时与我去信,其中言道诸葛亮所做的隆中对,这就是他给主公制定下的一条发展路线。我军只能也只有顺着这条制定好的路线前行,稍微的偏出方向都不是他(诸葛亮)所能容忍的。而在此期间各种英才聚会,像文长这样令他反感之辈,若依他的性子,那是不可能……”

“完全的掌控”,丁封右手紧紧一握,半响才松开,迷茫的眼神慢慢变得清澈如水,“主公,对诸葛军师几乎是言听计从,除了一些……事情上,都是依了军师。但依我看,诸葛军师是想要做到完全掌控,似乎不太可能。”

“哦,说说看?”刘宪心中大为好奇,想听一听丁封口中能道出什么话来。

“将军,与关将军,三将军,怕都不是诸葛军师能掌控的了得。”丁封脸上竟起了一丝笑容,是被刘宪刚才的那段话激起了心中的反逆,还是……

刘宪顿住了,稍稍懵愣后嘴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翘笑来。关羽就不用说了,久镇荆州;张飞则在阆中,镇守一方,两人跟诸葛亮还真是没什么太多的交集。

而自己么……“哈哈哈……哈哈哈……”

ps:大家仔细想一下,诸葛亮屡次进兵之时,真的没关张什么事。便是张飞还活着的时候。

细想一下,关羽镇荆州,调不动还有的说,而张飞……

有的说法是,诸葛亮北伐之际,关张已死,缺少爪牙。可我就有点怀疑,那个时候就算关张不死,诸葛亮敢找他俩来么?

他驾驽得了关张么?尤其是关羽。



九十六章 傻--逼诸葛


class="width">“元度,丁将军。www.65txt.com-====-”魏延压下战马,抱拳向刘宪、丁封二人见了一礼,“三千军马都已点齐,该出兵了。”

“魏将军辛苦了。”丁封也抱拳回了一礼。

“哈哈哈”,刘宪一阵轻笑,望着魏延、丁封笑道:“你二人都与我向善,何必这般见外,我看表字相称既可。”

一个是“救命恩人”,一个是心腹爱将,真的没必要这般生疏。

魏延、丁封二人对视一眼,不觉都笑了起来,“文长兄(德乾老弟),小弟(哥哥)见礼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丁封到底跟了刘宪长久,知道他的脾性,并不是太过注重礼节,当即向刘宪一拜,“将军,军马点校齐全,文长与我还需去见徐军师,这就别过了。”

魏延见丁封说的直白,心中还颇有些不好意思,抱歉一笑着望着刘宪就是一拜。“元度,既然知道不日就有一场大败,何不向主公言明。”说着魏延望了望后面拖拖拉拉的百姓,黑压压的宛若一片乌云,“可惜,主公当日不肯进襄阳,不然的话……唉!”

“怎么?文长,莫不是觉得主公迂腐了些?”刘宪笑着问道。这句话绝对没有用什么隐含讽刺刘备抑或魏延之意,语气之间很显然是句调笑话。

魏延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只是觉得可惜了大好机会。”

“主公当日若能狠下心来,此刻将军怕已经是在汉江边上宿营扎寨了。那还用的这般……”丁封说着一挥手,指向了队伍后面。

刘宪吐了口气,望着身后看不到头的百姓,脸上反露出了一丝真挚的笑容,“主公不进襄阳,是厚情守信;不弃百姓,是仁德爱民。”

“跟随这样的主公,便是受一时之挫又如何?”看着魏延、丁封,刘宪右手用力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你们不觉得……这里面很踏实么!”

恍惚是晴天响雷一般,炸傻了魏延、丁封,半响二人才回过神来,“谢将军(元度)指点。”抱拳拱手就向刘宪行了个大礼。

“好了,不跟你们瞎掰了,刚快走吧,徐元直那里怕已经等得心急了。”刘宪挥了挥手,不待二人再言,自己便策马翻身奔去……

待刘宪再转回大帐,就见帐中只留有刘辟、龚都二将还在,余下都是不见,“元达、广允,主公众人何在?莫不是送别徐军师去了?”

“非也,主公依孔明先生之言,着关将军与公祐先生引五百军,前往江夏求救,主公众人便是去送别关将军的。”刘辟、龚都自从汝南大败之后,就一直在刘备身边随侍,位置很高,但没什么实权。想那新野总共才万把人,关张赵三将统帅都是鲜少,那有余兵交给他俩。不过二将倒也是自得其乐,几年下来都胖了不只两圈。

对,是有这么一回事。刘宪皱了下眉头,长坂坡一战没关羽什么事情,反倒是最后他引了一万水军前来接应。这么说,关老二就是这个时候走的了。

刘宪眉宇才舒展开,随即又再次紧锁了起来,他记得很清楚,自己进大帐之前,路过那片众文武家眷的宿营地,甘糜两夫人,徐庶的老母,张飞、孙乾、简雍以及刘辟、龚都等人的家眷的车马可是一个没少?

“诸葛军师,就只让关将军与公祐引去了五百人马?”这也太疏忽了吧?刘宪惊愕的向两人问道。

“对啊!”刘辟、龚都互望一眼,确定之后齐齐答道。

只感觉满肚子的火气向上窜,“诸葛亮,你他*妈*傻*逼啊……”刘宪破口骂道。那么多的文武家眷放在哪,你诸葛亮眼睛就没看到一次,***放着别人家的就不理了,自己家的倒是早早的搬去了江夏。

“你他马啥彼”,刘辟艰难的学了一片,不解的望向了龚都,“广允,这话啥意思啊?”

龚都望着被刘宪暴摔之后仍然晃荡不止的帐帘,摇了摇头后,颇有深意的对刘辟说道:“我虽不知道,可敢打赌,绝对不是什么好话,你没看刚才元度出去时,那副怒火冲天的样子……”

刘宪当然要火大了,他现在火大的要死,诸葛亮要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轻则一阵暴喷,重则拳头伺候都说不定。

长坂坡一战,刘备集团最大的损失是什么?

演义之中自然是糜夫人,可历史上的呢?真正的正史记载,徐庶的老母亲就是在长坂坡一战中被曹军俘获的,徐庶也正是因此才不得不弃刘归曹,从此郁结一生。

因为之前刘宪的先知先觉,徐母被早一步接到了新野,可也是因此才有可能复被曹操夺取。

无论是现在的刘备集团,还是日后成都登基的蜀汉昭烈帝,徐庶这般的智者都是可与而不可求的。

想想看,若是日后除诸葛亮之外再有庞统、徐庶、法正为谋,那样的智囊团是何等的强大?

而另令刘宪恼火的就是糜夫人之事。虽然他之和这个烈性女子只有数面之缘,并无深交,但糜竺、糜芳却是刘宪的常年旧友。

自从刘备入荆州之后,二糜待在淮南的时日要远比在刘备身边来的长,三人之间的交情自是不用多说。所以对于糜家后日“残败”的根源,刘宪绝对要予以阻止的。

一想到雍容大方,敦厚文雅的糜竺会因内疚焦怒,在荆州之变后仅一年就郁郁而死,刘宪心里头就想发狂。纵然开始时,他还对糜芳“另眼相看”,可几次交集后,刘宪感觉糜芳并不是自己原先想象的那种人,如今小十年过去,早就成了老朋友。

关羽镇守荆州时,糜芳任南郡太守屯江陵,但一直被关羽所轻视。这也是他在关键之时,叛蜀归吴的一大因素。且关羽北伐襄樊,命他与傅士仁供给军资,因不能完成任务,而被关羽怒斥,更是放言要回头算账。这等滋味,是人都会生出反感。

刘宪不会傻到去要关羽改变自身性格,但若是糜夫人还活着,甚至是给刘备生下一儿半女,那样的话……关羽还会……他可不是傻子。

总的来说,诸葛亮犯下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一个能影响今后大局的错误。

至少在刘宪看来是这般的。



九十七章 入当阳


class="width">“子龙,元度与军师可曾起了什么纠误,怎的这几日面色颇为不渝?”自从关羽去后的当天,刘备就隐约的察觉到了这一点。www.65txt.com~~~~现在一连五六日过去,刘宪不但没有敛气,反而有越来越怒的迹象。这可把他给愁坏了!

这些天来刘宪对诸葛亮的不满并没有遮遮掩掩,赵云自然也看在了眼里,可起因是甚,他确是不知,“似乎从云长离去后,就是这般。云着实不知!”

“主公,这事情我倒是知道一些。”一旁的刘辟突然插嘴道,献宝一样的把那日的情形道了一遍。

“你他马杀彼”,刘备懵愣之余,心中更是担忧,这是多大的怒火才让刘宪口出“杀”字啊!他却是再次听错了。

刘备一脸愁容,刘辟这是一脸的八卦,二人都没看到赵云那满脸的憋笑,什么你他马杀彼、你他马啥彼啊,是‘你他*妈*傻*逼’好不好?他在淮南与刘宪、丁封等人接触甚多,对刘宪的几句怪异的口头语知之甚详,其中怎会少了这句。

“子厚,你去招来众人,我有事要商。”刘备很快做出了决断,他要把诸葛亮派出去,关羽去江夏这般长的时日还没消息传回,刘备心中颇为放心不下,索性也把诸葛亮遣到江夏去。

而之后,自己再好好的同刘宪谈一谈,一定要解开这个疙瘩!

“是,主公。”刘辟领命转出。

赵云跟着走到帐口,四下里一瞧见没外人。

“子龙,你在做什?”看着赵云有些蹑手蹑脚的,刘备大是不解。

赵云满脸带笑的回到刘备身边,一脸闷骚的向刘备说道:“主公,我与元度相处甚久,知道他的几句口头禅。这‘你他马杀彼’,就是……”说完不管刘备如何,自己是径直笑了起来。

刘备也有些忍俊不住,窃笑的同时也在思考着刘宪为何突然间起了如此地怒火?与二弟的离去有关,又跟军师的设计有关联,到底是哪个方面处的漏子呢?

思虑间一应文武都已经到齐,刘备暂且按下心中的杂虑,对众人说道:“云长一去江夏多日,绝无回音,也不知是何般情形。我心中实在放心不下。”

“军师,昔日与刘琦侄儿有定策之恩,今敢烦军师亲自走一遭。刘琦感公昔日之教,今若见公亲至,事必谐矣。”随后有望向刘封,“伯威,你点五百校刀手,随军师通行。”

“是,父亲。”刘封抱拳领命。

诸葛亮是何等之人,见刘备有些疲惫的神情,以及在自己和刘宪身上闪烁不定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走这一着的原因是什么。但他微微一笑,并没介意什么,而是悻然领命。只是在心中定计,待日后再同刘宪细谈。

帐中文武多也看出了些什么,刘宪心中更是清楚,可诸葛亮他依旧不想放过。“军师此去,别忘了带上众人家眷?”

讽刺的语气极为明显,刘宪踏前一步,拱手向刘备请道:“主公,我军每日仅行得十里路,出襄阳这般多的时日计程只有三百余里。曹操得此空闲,此刻怕已经收降了荆州北方四郡(南阳早就是他的),若兴兵赶来不日就将是一场大战。二位主母、阿斗小公子以及诸公家眷现皆在军中,战事一起,若是保护不周便是终生憾事。此际军师东去,还行捎到众家眷。”

帐中众人听了面面相觑之余,对刘宪不由得生出感激之心,特别是刘备,一想到自己的独苗有可能……,心里头就说不出的惊怕。

他已经48岁了,年到半百才生的一麟儿,那可是他这一脉传宗接代的希望所在啊!

“刘将军”,诸葛亮也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丝懊恼,“且受亮一拜!”

猛的一侧身,刘宪咧嘴嗤道:“你这是干哈?”明日的‘后世话’再次冒了出来。

诸葛亮显然没完全听得懂,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刘宪东莱老家的方言俚语,“亮思虑不周,陷主母、小公子与各位家小于危境,实乃是惭愧。”说着又转身向两侧文武,以及上头的刘备各拜了一拜,“幸得刘将军提醒,如若铸成大错,亮万死莫赎。”

“军师言重了。”刘备的心情猛的好了起来,原来元度是为此事怪罪军师,而非是为了私情。想来那日若是元度在帐中,二弟一行便做了此刻军师要做的‘捎带’了。“如今为时不晚,为时不晚。”

为时不晚,听了刘备的话,刘宪、诸葛亮不约而同的苦笑了一声。“主公,二位主母以及小公子,怕……怕是不能随亮前往江夏的。”诸葛亮脸上第一次盈满了愁容。

“不能……”刘备一愣,之后便醒悟了过来,这个时候若是自己的家小和众文武的家眷同时取去江夏,怕是二十万百姓就该……“军师无须挂在心上,备之家小有子龙护送,便是曹军真到量也伤不到分毫。”刘备筹措了一下,神色慎重的问向诸葛亮,“那余下诸公的家眷……”

“主公放心,这个量是无妨。”诸葛亮搭话之际,脸上涌出了不甘之色。若他能着想到这一步,关羽去时带走众人家眷,此际再去时带上刘备家小便是顺理成章。

“军师安心,云,粉身碎骨定保二位主母及小公子安危!”赵云踏步上前,恭手进言,玉面之上满是坚毅之色。

诸葛亮向刘备扶拜在地,接着再向赵云一拜。至此今天这场商议告一段落。随后诸葛亮携带刘封点起精锐校刀手五百,拥着众人的家眷一路向东而去。

临别之际,诸葛亮单独找上了刘宪,“刘将军,不日那一战,还需小心啊!”

“军师安心,宪自省的。”二人拜别,刘宪转身离去之时,飘渺渺的传来一句话,“汉津口,军师注意了。”

举步将行的诸葛亮猛地一顿,接着大步踏去。

两日后。

“前方是何县界?”刘宪向探马问道。自从关羽走后,刘宪便领军前行,赵云护中军,张飞断后。

“报将军,前方便是当阳县,不远处有座景山,可做扎营之地。”



九十八章 备战长坂


class="width">“当阳”,刘宪本是随口一问,不想竟然是到了这里。www.65txt.com眼中精光猛地一闪,向那探骑喝道:“你去报于主公。”言罢挥手向后一招,“尔等随我来。”

青骢马一骑绝尘,身后数十随从策马跟上。

景山,地势颇是低矮。但四野清荡,周遭都是缓缓下坡。“去,打探一下,这山下坡地有何讲究?”

刘宪随手指向一人,遣去之后自己便细细查探起周边地形。

越看他眉头就越是紧皱,这片地势实在是适合铁骑纵横。四面空旷,越野间只有几座荒废的山村,树林也只有点点数片,映在几座山村废墟周边。

向南望去,尽头茫茫的一片看不亲切,而视线之内却是大片大片的荒芜土地,枯黄的败草随处可见。

而西北方,原野坦途,入目可直见景山半面。

“将军”,被遣去的那人正打马奔回,“禀将军,山下乃是长坂坡,不远处有一块残碑为证。”

……………………

秋末冬初,凉风透骨;黄昏将近,哭声遍野。

当阳景山脚下,二十万百姓散居在方圆数里之内,他们唯一的凭靠就在同样驻扎在景山下的刘备,刘玄德。

“主公何在?”刘宪策马赶到中军大营中。

旁侧的一个老军,恭手候道:“回刘将军,主公已在大帐。”

冒冒的向老军点了下头,刘宪打马奔去,平日里雅气文秀的面容此刻已经化作了肃穆严峻。

中军帐外,刘宪下马就直奔进去。~~~~

“主公,不知为何,今日到了当阳,宪心中老是惶恐,惴惴不安。”

刘备猛地一愣,与刘宪相识十年有余,他可从没见过这副样子的刘元度。白秀的脸上隐现青色,脑门出时不时的爆出几根青筋,更有点点虚汗不时的顺着两鬓流下……

“元度,可是受了风寒?怎的这副样子?”刘备大惊问道。

摇摇头,刘宪稳定了一下自己急促的气息,向刘备回道:“主公,宪并未染病,只是心中突然慌张了起来。”右手贴在心口,“咚咚”的心脏跳动声,他都能感觉得到。“止都止不住。”

混迹沙场十年,久经战阵的刘宪本不该表现得像一个菜鸟一般,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这一战实在太不平常,‘长坂坡’三个字,表达的含义太多,可供选择的答案也太多了。

刘宪的表现就是四个字——心生感应,可信可不信。

刘备沉默了下来,他想到了大军安营前遇到的那一幕。那时刘备正与简雍、刘辟、龚都三人同行。正行间,忽然一阵狂风就马前刮起,尘土冲天,平遮红日。

简雍颇明阴阳,袖占一课,失声进言是大凶之兆,且就应在今夜。

“主公,宪请领一军,于景山西北守夜。”起身见,刘宪铠甲甲片叮铃,配着他那一脸的坚毅,可以说是极为郑重的向刘备请命了。

“好吧”,叹气一声,刘备说道:“元度,我与你五千兵马,自行安排便是。切切要自己小心,若真有异变,定要自己保重,我再令翼德率军三千于后接应你。”

“谢主公!”再一抱拳,刘宪接军令转身离去。

虽然我不可能阻止这场大败,因为曹操的后续兵力太多。但我有能力、有机会去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

虎豹骑,今夜咱们就好好地撞上一把!

坚毅的神色再次回到了刘宪脸上,什么糜夫人投井,什么赵子龙冲阵扶危主,什么七进七出,全都被他抛在了脑后。

现在的刘备可不是历史上的刘备,拥万众精兵可比历史上的三四千败兵强了十倍不止。收拾不了后面的曹操,可但要收拾一路狂奔而来的五千虎豹骑却不见得不可能。

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何况是奔了三四百里的虎豹骑呢?

战争么,就是靠搏的。

“宪和”,刘宪遥想简雍一躬,“我军还有多少铁蒺藜,给我尽数起来,再加上二十万支利箭。”这些东西,若在快速行军之时定不会携带的,可虽然刘备军有二十万百姓追随呢?

有了百姓拖累,运送兵甲辎重似乎也不耽搁了,是以刘备在新野积攒下的家底也全部带在了军中。

“铁蒺藜前端用了一些,现在还有一万四五千颗左右,箭矢倒是颇多,若有用途,尽数可取。”糜竺离去后,简雍就一直是刘备军的大管家。孙乾的作用更多的是向外交往,联系。

而来了徐庶和诸葛亮之后,简雍依旧是总理军资辎重。

“那铁甲呢?”想到刚才点兵时,军中大多数的军士都披挂皮甲,刘宪心中一动再次问道。

“还有两千三百领。”

“我取八百,你可领千件付与主公亲军,余下贴于翼德。”刘备的亲兵白耳兵,多有在徐州相跟随的丹兵,战斗力非同寻常。

简雍心中惊讶,“元度,可是曹军追到?你怎的这般……”

曹操当然到了,可惜咱们都不知道,我为先锋就更加的不可能‘知道’了。“宪和,今日入当阳,我心中惶恐,久久不去。实在放心不下,遂向主公请命,领兵屯于后方。”

“翼德率三千军为我后队,主公帐下现只有三千余,万一真有了变故……”刘宪顿了一顿,话没说透可意思简雍却是知道,“真出了事情,这些铁甲也是没用,还不如现在就分发下去。”

“适才我也卜得一卦,大凶之兆啊!”简雍说道了安营前的那阵大风,“主公帐下白耳兵都以披甲,余下之中五百足以,我再钧你二百领,剩下的就送到翼德处。”

“如此甚好。”多了二百领,就是二百个铁甲精兵,刘宪自然乐意。“你与我拟个调令,我自带人去取。”

简雍也不耽搁,转身走向自己的小帐篷,提笔刚写了几个字,却又顿住了,抬头看向刘宪,“元度,曹军今夜若真的追来,你部就是第一道防线。我军之中还有三百副具弩,五万支弩箭,我全拨与你部。另外再给你补充五百面皮盾,二十万只利箭,七百张弓具。”

“这是主公所有的家底了,我就全给你了。”



九十九章 鏖战虎豹(上)


class="width">“报……将军,右翼陷马坑都已挖齐,只剩铁蒺藜布置未完。www.65txt.com



刘宪此刻正站在一辆堆石的推车上,指挥正面人马用推车加垒防线。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右翼的速度过于慢了一些,“天黑前必须布置完成,戌时之前一切妥当。否则,军法从事。”

“是,将军。”

“快点,都给我快点。”看探马离去,刘宪大手一扬,继续大吼叫道。

今夜对战的可是这世界上最精锐的骑兵——虎豹骑,天下骁锐,或从百人将补之。

八年前的官渡之战,四年前的冀州、青州,一年前的塞外乌桓,虎豹骑都是以少敌众,横而破之。

现在放到了荆州,依旧是曹操手下最值得信赖的部队。而派他们出来追击刘备,也是曹操为除去大患的必然手段。

纵然今夜之前他们已经一路奔袭了三四百里,马匹、人力都有了相当大的削弱,可不事先前做上一些必要的准备,刘宪依旧不敢跟这五千虎豹骑——‘横野一战’。

密布的陷马坑,加上洒下的一片片铁蒺藜,以及车辆堆石垒加而成的一道防线,仓促之下刘宪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但是黑夜之中,有了这些准备,再加上身后张飞三千兵马的随时策应,刘宪心中倒真是有了几分战而胜之的把握。

毕竟新野的这万余精兵也不是须有其名,八年的锤炼,纵然在质量上依旧比不上虎豹骑,可在素质上、纪律上绝对是有过之而不及。

“来人,再去右翼探查,看那边进展如何?”眼看酉时都过了,刘宪见右翼依旧没人传报,心中不喜之余也只能着人过去。

………………………

“轰轰轰……轰轰轰”

五千虎豹骑宛若一道滚滚铁流一般在大地上横流而过。

“子丹(曹真),前面刘备军中你可有个旧宿在啊!”曹休策马奔走间,突然向身边的曹真叫道。

曹真这些年来也经历了一些战阵,身上早没了当年的贵气,算是曹营当中小一辈的佼佼者。可纵然十年过去,对于自己第一次被擒的屈辱,他心中依旧是记忆犹新,一刻没忘,刘宪那提带横拿的一把,是他永远的痛。

现在听到曹休突然提起,不喜之下曹真心头怒火更胜,“今夜定不饶他。”但为了遮掩自己的本意,曹真又接着说道:“父亲(曹真,曹朝养子)几次三番遣人说降,刘宪小儿不识抬举也就罢了,竟然去投刘备这等丧家之犬,真是岂有此理!”

曹真这么一插,倒同时激起了曹休以及靠前面一些的曹屯心中怒火,他们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曹操在得知刘宪投了刘备后那发出的痛惜之情。“刘宪何德何能,竟得伯父如此看重?今夜定要生擒了他,协到伯父帐下。”

“刘昭、刘弘都是如此乖觉之人,不想这刘宪却是这般的不知好歹。”曹纯想到来之时曹操的吩咐,心头火气更旺,“全军速进,全军速进。”

“轰轰轰……轰轰轰……”,靠在车背上假寐的刘宪隐约间听到了一阵轰鸣声,似乎是战马奔驰的声音。

战马奔驰,战马奔驰,刘宪原本还迷迷糊糊的意识猛然清醒了过来,一跃惊起,就见自己周边已经有些军士醒来了,不远处一名斥候徒步赶来,“报将军,曹军已到,约在六七里之外。”

“着令全军,备战。”

“是。”

虎豹骑,终于赶来了。刘宪遥望远处,眼角不由得抽搐了几下。再望向天上的月亮,残月悬空再西,“到四更天了吧!”

“啊……吖……”一连串的惨叫声突然从前军发出。处在中军靠前的曹氏三人不由得一惊,曹纯大叫问道:“前军出了何事?”

问话见又有几声惨叫传来。

“将军,刘备军在前方挖有陷阱,文将军和十几个弟兄都载了这里。”一名牙门将退到曹纯跟前。

虎豹骑奔驰不减,不多时曹纯、曹休、曹真三人就奔到了出事地点,就见本应在先头引军前行的文聘正在爱怜的安抚着一匹断了腿的战马。曹纯等人都认得出,此刻躺在地上的这匹战马正是文聘的坐骑,早前见到时甚是神骏。

在火把的照耀下,就见平坦的地表上多出了数十个细碗口大小的陷洞,其中两个陷洞中还留有两个血淋淋的马前腿。

“该死。”曹真大骂一声。

曹纯、曹休在旁则是一脸的肃穆,虽然他们也很恼火,但心里却也不能否认,这般的设置,在黑夜之中对骑兵的克制是相当大的。

“全军速进,全军速进。”曹纯脸色一顿,大手一挥再次向军中下令。

“叔父,这还是路上第一次发现刘备军的后防设施,偏偏是咱们挨近之日,是不是太……”曹休脸上闪过一丝阴霾,他们从襄阳出城已经将近三日时间,眼看着就要袭杀刘备,却发现刘备军猛然间设下后防措施。是巧合,还是有意?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那就麻烦大了!

曹休能想得到,曹纯、曹真自然也想得到,只是出于对虎豹骑战力的信任,曹纯选择了继续进兵,而不是查探后再做决断。

“丞相要的是擒杀刘备,而不是击败。现在咱们只能一鼓作气的杀下去,否则等到刘备军察觉,再想要一战竟全功就是痴人说梦。”曹纯心中何尝不知,这样下去很有危险,但箭在弦上他是不得不发,“再者我有五千虎豹,安能惧他刘玄德万余乌合?传扬出去,虎豹骑还有何面目在军中立足。”

“叔父言之有理,小侄愿做登先,取那刘备首级。”曹真被最后一句话激的热血气涌,当即向曹纯请命。

曹纯自然没异议,答应道:“也好,你就随文将军去前军领命。文烈(曹休)与我领主力后进。”

“啊……嗄……快停……快停下……”就在这个当口上,前军又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整个行军速度立刻为之一缓。

“不要停留,全军速进,全军速进……”曹真纵马前奔,一路大声吼道。

前军途上,就见一个个碗口大的陷洞之外,还散布这很多铁蒺藜,“混账东西。”向东南刘备军方向大骂一句,曹真遣人向后通报的同时也在大声吼叫,“绕过去,绕过去……”



一百章 鏖战虎豹(下)


class="width">月夜下,一千余辆堆石的推车排成了一条蜿蜒曲折的长龙,在夜幕的笼罩下静静地潜伏在景山西北。www.65txt.com~~~~

“吁……”,曹真一勒马缰,看着不远处隐约可见的一道胸墙似的攻势,心头大是一惊。

刚换了一匹坐骑的文聘速度略拉下了少许,这也使得他和曹真的位置由最早的先锋前列,落到了前军的中部。“该死,刘备军已有准备!”

“少将军……铁蒺藜……”前列的数十个虎豹骑军士人人戴上了一支火把,沿途路上是小心更小心,谨慎更谨慎,然即便如此也折损了近乎半数,加上后续部队的折损,战事未起虎豹骑已经折损了将近二百骑,其中当场横死者不下三十人。“前方道上,入眼之处全是……”

那转回的军士话还没说完,胸前突然多出了三支血淋淋的箭头……

接着就听弩箭破空声传来……

骤然遇袭,弩箭入体的惨叫声轻易地压住了不远处的防线内,“噌噌噌”的机簧撞击声。

“上箭,射,快射。”刘宪拔剑在手,指着一百多步外,数十支火把集绕处。直觉告诉他,那里应该就是虎豹骑前军的指挥官所在。

隔了一百多步远,弓箭是射不到的,可这距离却是在弩箭的射程之内。三百张具弩,五万支弩箭,能办的事情可是不少的。

“具弩”,一听这厉声尖锐的破空声,文聘立刻就知来的是弩箭而非弓矢,脑袋往马颈后一缩,身子一滑马上从坐骑上落到地上。

刚刚落地,就听得自己坐骑一声哀鸣,跪倒在地。马额、马颈、马面穿了不下六七只弩箭。

身后的虎豹骑依旧奔驰,如雷震一般的马蹄声滚滚传来,“向右,向右转进。-====-”曹真立刻被一群亲卫围在中央,虽然安全可他知道,狂奔的骑军一时半会儿是不能止住的,而前方的部队更是只能前进或是向左右转进,若是留在原地,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而且,与其让已有骚乱迹象的前军冲阵,还不如暂避锋芒,把问题交给后军主力来解决。至少有着这段时刻的缓冲,他们也不用这般的忙帮应对。

防线之后,刘宪正一脸轻松的望着不远处乱作一团的曹军,脸上露出了一丝坦然的舒笑。

十年的战阵到底是没白熬,细心勘查地势后,选定的阻截阵地果然正对上曹军的来路。只可惜弩箭还是少了些,也不能用弓箭代替,不然……

“通知左翼,御敌。”望着向左(在刘宪看是这样的)转进的虎豹骑前军,刘宪手中长剑随即向前一挥,“弓箭手,跳步二十,跨前。”

既然虎豹骑前军左转,那不趁这个机会发些市利,岂不是太亏了。

五百弓手,透过推车连线间相隔的开口快速涌到了阵线前,接着按特定的步点迅速涌到了布满铁蒺藜的前线地段。

“嗖嗖嗖……嗖嗖嗖……”

五百弓手排成五列,密集的箭矢不间断的落到转进中的虎豹骑队伍中。加上地上的陷洞和铁蒺藜,虎豹骑的境遇却是不咋地。

“叔父,依我看,不若用马匹冲阵,待破去了那些陷洞和铁蒺藜,我军主力再挥师前冲。”曹休听报前军的遭遇之后,立刻向曹纯提议道。

“也只能这样了。”曹纯火气旺的要死,却没法子发泄出来,心中真是憋得难受。可虽然刘宪布置下这么多的套套呢?

短短六七里的距离,却让虎豹骑赶了两刻多钟,中间更是死伤了将近二百人。自虎豹骑建立以来,曹纯还真没这么憋屈过。

就算袁绍的大戟士,也挡不住虎豹骑的冲锋,可眼前的这些丧家之犬竟凭见不得人的诡计将虎豹骑羁绊住……

“将军,曹军纵马冲阵了。”前线一员小校回禀道。

“纵马”,刘宪到吐了一口气,“曹纯可真是舍得。”虎豹骑的战马可都是北方最顶尖幽并战马,放在荆州、淮南、江东可都是有钱都难求的。“立刻撤回,转进原位。”

“是,将军。”

五百弓手转过的这个空当,刘宪就听得己军左翼方向,厮杀声已然响起。预先留在阵前的十堆篝火已被燃起,透过微亮的半空,箭矢的痕迹还能隐约看到。

哀哀马鸣声,又从前方传来,冲阵的马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到阵前三十步不到时,这不下二百匹战马的马群就已经全部倒地了。

“再拨五十匹。”曹纯大吼一声。

“是,将军。”随着一声应和,最前列的一队虎豹骑,翻身下马,抽刀在马臀上一划……

虎豹骑果真是天下骁锐,不仅因为军士个人的实力,还有他们严格的军纪,和长久的刻苦训练。不到三百步远的距离,四千冲锋中的铁骑却能齐齐按住战马,这等惊人的一幕,插往江陵的那三千骑可能都办不到。或许当今天下各诸侯中,只有以骑兵闻名天下的西凉马韩部下才能凑得出。

“杀……杀……给我杀”,曹纯举枪在手,跃马前指,“全军速进,全军冲锋。”

“轰轰轰……轰轰轰……”雷霆一般的响声再次传来,如若滚滚夏雷,倾轧而来。

“弓箭手,散射……前三列,举枪……给我杀……”长剑反手插在身前的推车上,刘宪三尖两刃刀攥在手中,目视前方怒声吼道。

战争的血腥在这一刻渲染。

仅半里长的正面防线,瞬时间响起了一片厮杀声。阵线前预留下的二十堆篝火被火箭悉数点燃,虽然不过是一瞬间的闪亮,却也让敌我双方认清了对方所在。

接下的就是血肉与刀枪利剑的碰撞!

“吒”,口中大吼一声,刘宪举刀斜上一插。

一名虎豹骑刚冲出箭雨,胸前还带着两支箭矢,只是他们虎豹骑铠甲精良,并未被穿透。一提马缰,坐下骏骑飞跃而起,眼看着就要跃过推车。

一杆三尖两刃刀猛的探出,从马腹下斜着插上,毫不费力的穿透厚重的马身直接刺穿了那虎豹骑军士腹部。“啊……”,全身力道汇集一处,刘宪跨前一步,肩头正撞上战马无力下压的前踢,向上一顶……

三尖两刃刀顺势一送,倒飞出去的马尸顿时砸到了三四个紧跟上来的虎豹骑军士。

“妈的,太耗力气了。”心中暗骂一声,刘宪手下却不停下,右手持刀横着一扫,再斩去了一人。

“放箭,放箭……全力放箭。”不过才五千人,散布在如此长的防线上,每一处的兵力自然相当的薄弱。而骑兵的冲锋,则是顺理成章的集群冲锋。若是被他们……

五千精兵中本只有一千弓手,但多了简雍拨来的那七百张弓箭,和三百张具弩后,可分部到第一线的白刃兵就只有三千人了。

“撑吧,等老子撑过半个时辰,等两军完全胶峙之后,有翼德之助,我军必胜!”

“弟兄们,随我杀啊!”长刀挥洒间,刘宪已然站到了第一列。

正所谓:将为兵之胆!!!



一百零一章 胜


class="width">ps:周一凌晨,老时间,准时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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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队,整队,注意保持阵型。www.65txt.com-====-”刘宪提刀横劈竖砍,片刻工夫间就斩杀了五名虎豹军士。让他当前的虎豹骑为之一慑!

趁这个时机,刘宪环顾了左右战线,在微弱的火光照射下,隐约可见到左右还都保持着先前的队形,只是防线厚度要消减了些。

五千精兵,左右两翼各布置了一千,中军三千,其中弓手七百,弩兵三百,能用到第一线的只有二千人,防守面前半里长的防线,每个位置上的厚度不过是一什。

“传我军令,左翼向中军回缩,右翼不动。”刘宪回望了一下后阵的弓手、弩兵,大声吼道:“放箭,放箭,给我放箭……”

虎豹骑的冲击越来越大,钉在第一线的他自然能体会得到,现在刘宪能依靠的只有后阵的一千弓弩兵了。

前线的刀枪兵只有两千人,可对应的却是将近四千的虎豹骑,即使有诸多于己方有利的因素,可能勉强维持住防线不丢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期盼他们能够杀出防线,大败当面的虎豹骑主力,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改变局势的只有身后的一千弓弩兵。

只是虎豹骑的披挂不是锁子甲(汉朝又称环锁铠)就是鱼鳞甲,中间甚至还有很多低级军官披戴着更胜鱼鳞甲的黑光铠。“该死”再次见到一个身上扎了四五支利箭却依旧生龙活虎的虎豹骑冲来,刘宪心底大骂一声,随即快步上前横刀就是一记劈斩。<<>>

扭身一闪,避过哧溅的鲜血,刘宪刚要缓了一口气,就见一匹战马已经横空越过推车,上面的一将军钢枪疾刺自己脖颈。

眼角见划过一凛亮光,刘宪右手倒转长刀一轮,指向地面的刀首快速上扬,就在枪尖越过护肩时截了下来,但因架势别扭,加之仓促间用劲不足,而那敌将又是凌空刺下,大枪劲道中夹杂着半数马力,刘宪只感觉右手一麻,长刀就已经掌控不住,锋锐的刀首横放着径向自己门面拍来。

脑袋赶紧一偏,身子顺着三尖两刃刀的刀杆凌空旋起,反弹的刀首就势轮了半周……

单膝跪地,刘宪反手执刀一斩。阵中微弱的几支火把照耀下,一洌刀光直销向那敌将坐下刚刚落地还未站稳的战马后蹄。

一声嘶鸣,那战马怕也是万中无一的神骏,仓促间腰身一扭,两只后腿凌空向后一踢,不但躲过了刘宪的反手一斩,还断了刘宪趁势近身的念想。

待刘宪收刀从地上起身站定,那敌将也扫飞了两个想“趁火打劫”的刘备军士,策马转过了身来。

明光铠,见来将心口处闪着微光的护心镜,刘宪便已认出敌将披挂的种类。明光铠,这个年代里最顶尖的铠甲。

刘宪得了袁术的匠工,在铠甲兵器上的造诣比之曹操也就略微逊色了一点,这明光铠淮南也造的出来,只是造价太过昂贵,也太费时间。几年来不过才打造了二十套而已,除了五套送于了刘表,四套给了刘关张赵,他自己自备了一套外,余下的四套尽数给封存了起来。倒不是他不想给糜芳、雷薄、陈兰、丁奉、丁封、甘宁等将备用,只是他们的官职太低,而自己又是归属在刘表帐下。

等到这次他从襄阳城中逃出,到了新野后,刘备自然要给他寻一逃披挂,可找遍全军也只能配给他一套制作精良的鱼鳞甲。

曹纯突然杀出,凌空一枪刺下,见竟然没伤着那小校毫发,不由得心下一震。回转马身,待看清刘宪手中的兵刃后,一声轻笑:“我还道刘备军中又出了一名猛将,不想竟是你刘元度。莫非刘备军中竟寻不出一袭配得上你身份的铠甲?还是故作的这等装扮,以便……”

纵然在黑夜之中,刘宪也能看清曹纯嘴角的那抹讽刺,心头大肆火气,“曹纯小儿,休呈口舌之利。”三尖两刃刀迎头一击下劈。

虎豹骑的统领是曹操族弟曹纯,两员副将更是曹真、曹休,能披挂明光铠的必是这三人之一,而来将年纪不小,岁在四五十间,定是曹纯无疑。

便是两夏侯前来,刘宪心中也不畏惧,何况是曹纯,正好宰了以乱曹军。

“刘宪,你二位兄长皆在许都,你何不弃暗从明,归顺了丞相。如此既可兄弟团聚,也可建功立业,留名青史。”曹纯接了刘宪一刀,就感觉自己双手一阵麻木,心下暗喝一声彩——不愧是能和虎痴较力的勇将,口嘴上却是频出招揽之语,不求刘宪弃刀拜首,也好让他乱一丝心绪,自己好趁机跳出。“丞相,八十万大军紧随其后,距离不过是半天路程。刘备败亡上天已然注定……”

八十万大军,真是笑话。若有这等军力,曹操会在当阳桥被张飞一声暴喝吓得丢盔弃甲?会在汉津口被关羽一万伏兵却退?“哈哈哈,八十万大军,真是天大的笑话。曹纯,这般的胡言乱语也不害臊。”刘宪长刀一指,大吼一声道,“你现已入我彀中,还不快快下马受缚。”

“且吃我一刀”,在陆地与敌将争斗,刘宪还真是头一回,只是现在不比白天,黑夜之中少了青骢马的刘宪反而更轻松了一下。

一连五刀大力劈杀,曹纯败势明显。正待要一鼓作气解决了曹纯,却又有一将跳将出来,同样是一杆钢枪,比之曹纯是要生出很多。

“文聘”,对了三合,刘宪竖眉大喝,“背主之贼,尚有何面目见人!”

文聘顿时是羞惭满面,只想掉头就走。可战场局势却不容他这般做,一边替曹纯接下刘宪的大半攻势,文聘一边向曹纯叫道:“子和将军,张飞率军从右边杀来,子丹正领前军厮杀,却已有不支之态。我军后路也有伏兵杀到,再不退去,就为时晚矣!”

“什么?”曹纯正准备联手文聘拿下刘宪,此刻却是大惊失色。而正用力搏杀的刘宪也险些失神,张飞自然是早有准备的后手,可那后路之兵又是何方的神圣?



一百零二章 又见曹操


class="width">虎豹骑来路之上,百十名刘军军士人手两支火把,正望着本阵施然而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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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德能用计,真是主公洪福也!”刘宪哈哈一笑,望着张飞赞道。这虎豹骑后路上的军马竟是张飞遣去的一百人将所部,人手两支火把,绕道战阵后方嗷声大叫,引做虚兵。

曹纯被这么一诈,慌不择路下引军投了右翼而去。那面的陷洞、铁蒺藜还是完好无损,一惊冲搅又在路上损失了百十骑这才脱身离去。

“嘿嘿,俺老张可是晓事的。”大嘴一列,张飞自己也很是得意的笑了。

战胜了强大的虎豹骑,这然刘宪心头为之一松,虽然天亮后曹操大军定会赶到,可毕竟给己军赢得了一息缓冲之际。

“翼德,你先去回见主公,我带清点了战果后再去觐见。”刘宪踢了踢脚下的一具虎豹骑军士尸首,应该是个中级军官,身上穿的黑光铠比自己的都好。“来人,速速清理战场,重新布置……把铠甲给我全扒下来……”

这个地方是注定还有一战的,只是作为断后战线,下一战时的防御工事——推车摆放,是和这一战有很大区别的,“折回,折回,摆成圆形圈……”

当一切安排妥当后,天色已经见亮了,火红的太阳将微微发白的天际染得如鲜血一般的红!

“将军,此一战我军共折损了二千一百八十余人,其中当场战死的有一千三百来人,重伤者八十九人,余者轻伤皆尚可一战。”

接过来人地上的书简,刘宪翻开一看,除了自己这一部死伤的外,张飞所部也损失了将近三百人,其中战死者占了大半。

还有就是军资消耗,铁蒺藜剩下的还不到五千枚,弩箭用去了将近五千支,箭矢耗费了不到四万……

死伤两千五百人,占据了军中的两成多兵员,而换来的战果只有虎豹骑一千出头的尸首,缴获的完好战马也不足百匹,但伤马就多了很多,足有四五百匹,只是多是腿部受伤,根本就不能返回沙场,更不能立刻投入到军中。

“呼……”,收起书简,刘宪命令道:“重伤员随我到主公处安置,那八十多匹战马和数百伤马也一块送过去,战甲就全部留在我部。另外把马尸整治一下,给弟兄们打打牙祭。”

再看了一眼前数个大坑中密密麻麻的己军尸首,刘宪暗叹一声翻身上了青骢马,应则景山策马奔去。

四更时期的这一战早已经惊动了景山下的二十万百姓,虽然天色刚刚有一丝微白,可扶老携幼、肩挑手推,二十万百姓已然纷纷扎扎的向南方慢慢移动。

时不时的刘宪还可以看到一什一伍的刘备军军士在百姓间维持着秩序,林林总总的也该有一千出头。“这中军大帐附近,怕只有白耳兵了。嗐……”

“主公可还在中军大帐?”拦着一什军士,刘宪喝问道。

那把头的什长连忙恭手回道,“回禀将军,主公刚回大帐!”

“刚回……”刘宪不由得摇起头来,纵然他对刘备的仁义已经有的心理准备,可此刻还是感觉有些头疼。看样子,不把手中的实力拼光耗尽,刘备是不打算放弃的。

进了中军大营,发现军中的士气还算不错,少许军士还在说说笑笑。

“主公,刘宪求见。”中军帐外,刘宪站定叫道。

刘备此刻正与张飞、赵云、简雍、刘辟、龚都、陈到六人在帐中饮酒庆功,若不是张飞带话早就使人来唤刘宪,“元度,快快进帐。”

“备与你,斟酒相庆。”能战胜虎豹骑,曹操手中的王牌精锐,便是死伤大了一些,刘备心中也是高兴地。虽然后事已然不妙,可今朝有酒今朝醉,先庆上一庆!

看着满帐的欢喜气氛,刘宪心中大是惊愕,他可不信刘备等人会察觉不出危机所在,“谢主公赐酒!”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刘宪踏步上前,双手接过刘备敬上的酒樽,一饮而尽。

欢喜的庆功宴只过去了两刻钟,就转入了正题。刘备尽饮杯中之酒,青铜酒尊也顺手扔向了后面,“诸公在座,虎豹骑夜间来袭,由此可见曹操大军也已不远,而我军还要护送百姓,该何以当之?”

“主公既知道追兵将至,何不速弃百姓而走。”简雍明知道自己的进言不会被采纳,可眼看着新野八年潜渊积攒下的这点实力就要被曹军一口吞噬,不由得悲从心来。

“哎……宪和之意,备心中如何不明。只是二十万百姓从新野相随至此,我安忍弃之?”刘备长叹之后神情低落了好多。

“主公,为今之计不如先让宪和与刘辟、龚都二位将军护送主母和小公子先行,宪自领兵守御景山西北,为一线;主公和翼德、子龙、叔至率余部守御景山,为二线。也好为百姓争得一线生机!”刘宪挪了挪跪坐的双膝,向刘备进言。“夜间一战所得的千余具战甲,末将自作主张都已留在了前军,有这批战甲相助,前军余下军士可都披甲而战。再有堆石推车,以及弓弩相助,或可让曹军兵锋缓上一缓!”

“嗯……也好,九依元度之言。”刘备点了点头,言罢便向简雍、刘辟、龚都三人拜了一拜,“备之家小尽付于三位了!”

“主公放心,我等三人便是粉身碎骨也定护佑二位主母和小公子安危。”简雍、刘辟、龚都三人拜首而去。

“叔至。”

“末将在。”陈到起身答道。

“你点起亲军五百,以随元度左右。”刘备倒也是没忘了刘宪,拨出了五百白耳兵给他,还让点了陈到的将。

“末将领命。”

五百白杆兵,刘宪眼前一亮,这可不是一般的精锐啊,有这批精兵在手,还有陈到这员悍将,他可随时打出一个小规模逆袭来。“谢主公!”

“元度,一定要保重啊!”刘备执手送别刘宪。望着寨外领兵的陈到,挥手叫道:“叔至,珍重!”

“主公,保重!”抱拳一恭,刘宪策马离去……

刘宪伴着陈到和五百白杆兵赶到景山西北处的战线,就见原本雁行式的堆石推车,此刻已经全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

数十座帐篷矗立在中间,成堆的箭矢、一缸缸的清水以及少许的粮秣,等等一批批必须的军资辎重被安放在白帐之中。

而就在他们赶回西北防线不到半个时辰,天际边一股尘烟荡起,轰鸣的马蹄声中,一个大大的‘曹’字隐约可现……



一百零三章 孟德军机


class="width">“刘将军何在,我家丞相请将军阵前一会!”一名曹军轻骑飞马奔到。www.65txt.com

阵前一会?刘宪反望陈到,两人面面相觑皆是满腹的不解。

“将军,曹军势大,曹贼只需挥师攻伐既可,怎的突然要阵前相见?”陈到望着不远处扑天盖地望不到边际的曹操大军,心神也不由得为之一慑。

刘宪摩挲着自己留着短须的下巴,品味道:“莫不是曹操现在还盼着我能临阵归降?”

“也只有此解,不然曹贼实没道理在阵前约见将军。”陈到话接的自然之极,没有丁点的揣测、试探。这些年下来他虽与刘宪相交不深,可却也知道刘宪对刘备是一片赤袒之心。“将军,依我看您还是去见一面的好,反正是耗时间,能拖就拖。”

“呵呵,这话倒是”,刘宪听得一笑,立刻向左右令道,“牵我坐骑来。”与夜间的那一仗大体相同,位在第一线的刘宪还是步战,青骢马被拴在了阵线中央,连同的还有陈到等几名将校的坐骑。

匹马奔至两军中央,刘宪扬鞭一呼:“刘宪单骑在此,曹公何在?”说实话此刻对曹操最正确的称呼应该是直呼其名,可想到两位快十年未见的兄长还在许都,刘宪也只能再客气一些了。

“哈哈,十年未见,元度名满天下,这风采是更胜昔日了。”曹操跃马从军中突出,身后自有许褚跟随。

“曹公请了!”刘宪摇摇一抱拳,又向曹操身后的许褚点头示意。~~~~“两军交战之际,曹公怎的有此闲心请宪到阵前一会?”

“哈哈哈……”,曹操仰天一阵长笑,指着刘宪说道:“本相为何不能有此等闲情雅意?元度看我身后大军,数十万步骑,踏平尔等如翻手闲云,覆手风雨。之所以请元度阵前一见,皆因我心头实爱煞你也。”

“刘备有何德何能,竟能让你曲身于麾下?论才谋、韬略我曹孟德自负胜他良多;论地广势大,更不是他一丧家之犬可比。纵然你与他皆是汉室之后,可刘子扬(刘晔)不也是阜陵王(刘延)之嗣,论关系亲厚你都比不得,更别说刘备这一织蓆贩履之徒。子扬都能舍得下,你又为何就不能放弃复兴汉室的谎缪念想?”曹操连用了丧家之犬和织蓆贩履来贬低刘备,更提出了刘晔这个先例来,一切都是为了说动刘宪,“况且你二位兄长现都在许都,正其首翘盼你这幼弟归到,还有你那已病逝的老母,临去之时对你还是念念不忘……”

“为人子,为人儿,不能奉父母生前故事,乃是天大的不孝,也必是天大的憾事!此乃是你二位兄长的书信,本相起兵南下之时特意令来的,你可拿去一观。”曹操从怀中掏出两封书信,上面的落款分别是长兄刘昭、二兄刘弘。“手足之情,骨血之意,元度自思,万不要遗恨终生!”

刘宪内心被曹操一席话竟说的是心血潮涌,眼前不断地闪现出当初在邺城的那五年时日,母亲、长兄还有贤淑的嫂嫂,在自己最彷徨的时候,是这些人让自己感到了家庭的温馨。虽然自己完好的保留着前世的记忆,可五年时间的相处,心中早已认同了自己的新身份。

而与二哥刘弘,相处的时间很短暂,最后一面还是在小沛之时……

去年秋末,母亲病逝,自己虽在皖城守孝三月,可不能见到最后一面,也确实是心中难言的憾事!

“哎……”长叹一口气,刘宪恭手向曹操行了一礼,禀声说道:“谢曹公!”虽然这些年间,暗地里三兄弟常有书信往来,可刘宪还真的不能不谢,从许褚手中接过书信,刘宪再是向曹操一拜。

只是……刘宪心里头战意虽被这席话无形中消减了几分,但要到动摇的地步还差得很远,“曹公之言谁说的刘宪心有戚戚之感,但——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若是为劝降而来,那此刻就请别过!””

曹操眼中精光闪闪,嘴角一丝微笑僵在了脸上,“元度,何不拆开书信一阅后,再作打算。”

“即为家书,那岂有阵前见阅的道理,就不劳曹公挂心了。”把两封书信望怀中一揣,刘宪摇摇抱拳,“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你我之间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就战阵上见真章吧!”

“宪就在此地”一指身后严阵以待的军阵,刘宪朗笑一声,“恭候曹公大驾!”

曹操微显面上的怒气猛的一收,再次爆出了一场大笑,既有对刘宪的赞赏,也有对他部下的轻视,望着前面严阵以待的刘宪所部不以为意的说道:“元度真以为凭借这小撮儿人马就能挡住我曹孟德的八十万大军?”

“哈哈哈”,刘宪也是仰天一笑,“我部人只四千,若真能挡住了曹公的八十万大军,那岂不就是开天辟地以来的天下第一奇闻。宪,不敢有此奢望,只愿为二十万百姓生灵尽一份力而已。”

二十万百姓,这五个字就像是很抽在曹操脸上的五巴掌一样,让曹操自感到脸皮一阵火辣,火烧火燎的,“行为做事还是量力而行的好,否则就是不自量力。”扬鞭指着不远处的战阵,曹操寒声一笑道:“元度,今日就让你看看老夫的手段!”

言罢,曹操遂领许褚回本阵之中,点道周边众将,“元让(夏侯惇)、妙才(夏侯渊)。”

“末将在!”夏侯昆仲齐齐喝道。

“你二人各率一万骑,绕过刘宪军阵径往景山下围住。”

“末将领命!”

“子孝(曹仁)、文谦(乐进)、曼成(李典),仲业(文聘)你四人各率五千骑,绕过景山直追前方的乱民!”乱民,曹操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这二十万百姓……

没有丝毫迟疑,曹仁等三将立刻领命。

“子和(曹纯)、子丹(子丹)、文烈(曹休),你三人率虎豹骑绕到刘宪背后,待他出营一战时,抄他后路。”曹操眼中寒光冷冽,“余下众将随我在此!”

“是,丞相。”

“再去催促后队步军,午时不到者,军法处置!”曹操脸上一片阴寒,“元度,这次你插翅也难飞走!”恨恨的一握手心。



一百零四章 死战不得脱身


class="width">“咦,将军,曹军怎么……绕过去了……难道是要……”陈到望着纵马而去的数万铁骑,心头惊异之余也不由得为景山的刘备众人感到担忧。www.65txt.com<<>>

刘宪眉头也是一皱,没有说话,但他心中的担忧却比陈到更胜一筹。

就在这时虎豹骑动了,但没跑多远,搁在了己部后背!

夏侯惇、夏侯渊停住了,随他们一同留下的还有景山下的两万铁骑。

可打着“曹”、“乐”、“李”、“文”四杆将旗的二万铁骑没顿住马蹄,而是向着百姓逃去的方向,径直追了下去……

“该死!真***该死!”刘宪心中连连恨声骂道,以刘备的心性,岂会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遭戮,待他抬头去望景山山头时……

“将军,主公要出兵了……”陈到颤颤的声音恰在这时传过。就见景山山头,原本同样是严阵以待的数千精兵,此刻旗帜已经摇动了起来。

“好个曹孟德,好个反客为主!老子记下了!”刘宪心底恨得发狂,可摆在他眼前的第一要务却是——出兵,“出兵,出兵,全军进攻……”本部的唯一作用就是为景山刘备本部抵消一部分冲击力,如果起不到这个作用,那么即便保存下了兵力,又有什么用呢?

杵在身旁的长刀再次握在了刘宪手中,刀锋所指正是——不远处的曹操!

“丞相真是妙计啊,只是点兵遣将,就迫的二刘不得不动!”张辽此刻正随在曹操身边,虽然是一降将,可十年过去了,凭自己的本事他早已经成了曹营中有数的上将。-====-近年来已然是压过了乐进、于禁这两个曹操的心腹爱将,跃居曹营外姓众将第一。

“哈哈哈……”,曹操明知道张辽是在拍马屁,可心里舒坦忍不住又是一通畅笑。“便是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何况刘备!万余兵马,不足为道也。”看着已然整军前行的刘宪所部,曹操扬鞭一指,命道:“众将听令,务必与我生擒元度,休得暗施冷箭!”

“是,丞相!”

张辽、张郃二将俯首领命的同时,不由得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那一丝羡慕!他们自己投效时,可没享受过这幅待遇!

二将领命整军,身后大大小小的将佐跟上了二三十员,余下的许褚和十几员将校则是引军拱卫曹操,以护安全!

再看刘宪这边,陈到引着三百白杆兵拖到了第二线,刘宪自引二百居于军阵中央,余下的不足四千军士依旧是按先前夜战时的安排——弓弩兵位在中央,周边前后左右围着长枪兵和刀盾兵。

进军之前,刘宪放了一把火把堆在正中央的二十万支利箭付之一炬,一千七百弓手人手利箭百支,再多就实在难以拿得下了。

与多达两千的弓弩兵相比,外围的刀枪兵似乎太过少了些,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只能先可着刀枪兵消耗,拼光了之后再让弓弩兵分批……

箭雨,毫不停留的向前方泼下,但即使这样也难当铁骑的冲锋。

排在第一线的一曲军士转眼间就折损了大半,“杀……”,陈到长枪一挥,引着麾下的三百白耳兵趁机杀出……

“弓兵向前,弩兵向后。”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刘宪挥舞着长刀引着手下的二百白耳兵移到了后阵,他们面对的是三千多报仇心切的虎豹骑。

数万曹军四面围涌过来,刘宪、陈到就算是霸王在世也不可能抵挡得住。四千多刘军就像是将要塌陷的大堤,每一时每一刻都会被洪水一般的曹军铁骑冲刷掉一层又一层……

“吒……”,就这一声雷霆暴喝,刘宪长刀挥卷见再次斩下一名曹军将校的首级,“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周边只剩下了一千多残兵,五百白耳兵也只有一半不到,这个时候若还是一心的扑向曹操,等待自己的必是死路一条。

只有往南还有一线生机!

陈到的前突此刻已经化作了断后,只感觉四面涌来的曹军像是一块凌空压顶的巨石,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不住的后退。

“丞相,刘宪一意孤行,不可再让他这么杀下去了。”自从战事开启之后,许褚就一直盯着刘宪,心中数下已有九员将校死在了他的刀下。“许褚请战,原为丞相擒下此子!”

许褚性子粗犷,但人并不傻,他久在曹操左右,怎会不知曹操对刘宪的喜爱,所以说话间很有分寸。

曹操自然也在关注刘宪,见他在战阵中横行无阻,心中喜爱的同时却也不禁有些心疼实在他刀下的曹军将佐。闻许褚请战,稍一迟疑后也就答应了下来,只是临走前再次吩咐许褚不可伤了刘宪性命!

许褚倒是有自知之明,昔日在小沛城下自己都难取刘宪性命,更何况是今日,他就算弱于自己,那其间的差距也是极小。“文远”,许褚跑到了张辽身边,“丞相命我来擒刘宪,我恐一人难胜,是以来请文远相助!”

张辽能位列五子良将第一,凭的可不仅是过人的武力,更多的是统军的韬略,在他的调遣下数万曹军把刘宪等人围得水泄不通,再有张郃不时的冲锋陷阵,和虎豹骑的骁勇彪悍,这才在半个时辰内把刘宪逼到了生死存亡之境。

“如此甚好,此子武艺非凡,辽胜他不得,否则早就擒下献于丞相帐下!”

“待我先与他战上百十回合,你再去帮衬!”许褚一提手中大刀,策马冲了下去,“刘宪小儿休得猖狂,某家前来战你!”

一刀磕飞了对面曹将的兵刃,接着再一刀取了他性命,此已经是今日实在刀下的第十员将佐了。刘宪擦了一下脸上的血迹,刚喘了口气就听得一声暴喝,偏头一看,许褚正放马杀来!

而在许褚身后,张辽也手提长矛策马跟上。

“叔至,你来统兵,我去会会这个虎痴!”既然躲不过,那就爷们儿一些,干脆自己迎上得了。也好的在军锋处战作一团,图自扰了自家兵将的锋锐。



一百零五章 这一箭的风情


class="width">“当啷!”再一次金铁交鸣的巨响。www.65txt.com

望着虎虎生威的许褚,刘宪眼中闪过一丝骇意,有这等的顶尖猛将纠缠,自己如何才能杀出一条生路?

莫不是这长坂坡就要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一刹那见,刘宪甚至动了本不该有的念头。

“刘宪,你已经被我大军团团围住,何不弃械就降,也好过白白葬送掉自己的身家性命!”许褚趁着这记硬撞,策马后退了几步。二人走马厮杀了五六十合,难分上下。他虽然占据了一丝上风,却也是因刘宪要分神注意身后战团。

“少废话,咱们手下见真章!”刘宪双腿微一用力的去夹马腹,坐下青骢马就已经心意相通的飞速向前,“再吃我一刀!”

许褚见自己好心好意的劝告,竟被刘宪置之不理,也是大为火起,手中大刀迎着刘宪就是一记竖劈。

“当……”,就像是每日早起的晨钟一般,震的周边数百曹军心神为之一慑。

“不识好歹的东西,待我解你于丞相帐下,看你还有何面目苟活?”纵然被刘宪气了一把,许褚依旧没敢忘曹操的吩咐。

“哼……”刘宪不屑的一声冷哼,“笑话。就凭你许仲康,也想拿我?”三尖两刃刀伸缩间更见功底,却是刘宪已经定下一条心,先战退许褚,在理会身后的战团。

“哈哈,仲康一人既难擒你,那加上本将却又如何?”清朗的声音传来,来将已然宛若一道黑影般贴近了战团,一根长矛向刘宪心窝处疾刺而下,隐隐的还带有风雷响震。

“当啷……”有一阵金铁交鸣,电光火石间刘宪侧刀横揽,封死了突如其来的一矛。

“张文远”,想不到来将竟会是张辽,刘宪震惊的同时心底也不禁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豪气,能劳烦许褚、张辽二将联手,自己也不枉在这乱世中走上一遭。“便是你二人联手,想拿我也要看老天的意思。”

“吒……”,一声暴喝从刘宪口中呼出,面对这个几乎是必死之局的厮杀,他不但没有惧意,反倒更加的兴起。催马舞刀的应则许褚、张辽杀到!

“好!好个刘元度,真是壮哉!”万军簇拥之下,曹操看见刘宪此举心中大是赞赏。“众军,随我上前。为文远、仲康观阵!”

“是,丞相。”曹操身边的十几员将校,见战场上大势已定,自然不会蠢到去触曹操的霉头。

一片恭维声中,曹操催动坐下黑色骏马,不多时就已到了百步之外。

望着在张辽、许褚联手之下,被逼的左支右绌的刘宪,一抹微笑挂在了他的嘴角。喂顾左右言道:“十年前许都之时,本相就盼得元度,今日总算心愿得了,大是痛快!”言罢就是一通得意的大笑。

曹操的得意应对的却是刘宪的狼狈,刚刚过去的一回合他的头上银盔被张辽一矛扫出去了四五丈远。举刀上撑,却因刚格了一下张辽的长矛,而气力不足被许褚趁势压过。三尖两刃刀被压倒了脖颈处,许褚手中大刀的锋口滑过他的右护肩,“嗤嗤”作响,装饰用的兽面浮佩几乎被一刀斩作两半!

张辽、许褚此刻像是黏着铁毡的打铁匠,一杆长矛、一口大刀化作两柄大大的铁锤,轮番上阵劲道十足砸向刘宪。

“铛铛”的金铁交鸣声中,刘宪感觉自己双臂竟生出了一丝酸疼,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重。曾几何时,都是自己仗着一把“天赐”神力来欺负别人,不想今朝竟被“还施了彼身”!

不能在这样撑下去了,否则怕就无一丝希望了!刘宪眼睛瞄向了四周,发现周边的二十多步内竟没一个曹兵。“啜”,口中忽的大喝一声,三尖两刃刀“唰唰唰”一连就是三刀,突如其来的神勇让准备不足的张辽、许褚深感措手不及。就趁着这一眨眼的懵愣,青骢马全力奔出,像是一道青色的闪电一般窜出了**步远。

“哪里逃!”张辽先一步回过神来,大喝一声忙策马追赶上去。

提着长矛刚追了两步远,张辽惊见,**步外的刘宪突然翻身后,急勒马缰,坐骑萧萧长鸣声中人立而起……

“怎的如此不着调?”不过才**步远,刘宪竟然射失了。张辽甚至亲眼看到一道黑影带着尖啸声从自己一尺多外一闪而过……“难道是手下留情?”张辽不由得怀疑着猜测,自己毕竟是丞相的心腹爱将,若是射杀了自己,刘宪就算归降怕也……

“丞相……丞相……”身后突然传来许褚粗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粗狂,只是在不住的颤抖,中间更是夹杂着一丝哭腔。

“什么?丞相?”张辽霎时间如受雷亟,几步外的刘宪已经完全消失在他的眼中,回头望去就见曹操的大旗已经被射落,而更令他如坠深渊的是——那匹黑色神骏背上,就是空无一人。

十几员曹军将校纷纷下马,半跪着围作一个小圆,躺在其中的那位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定是曹操本人了!

战场上数万曹军铁骑在这一刻都傻了眼,没人会傻到曹操会安枕无恙。

刘宪本欲做拼死一搏,至少也要拖一个下水,可就在他反身欲射的同时,眼睛不由的看到了一百多步外的曹操,鬼使神差一般,刘宪对准哪个方向就是一箭。

十几年来,弓箭一直都是他永远的痛,可在这一刻间他却像是进入了一个玄之又玄的境界。

随着利箭脱弦,刘宪也猛的清醒了过来,看着几步外挥舞着长矛杀来的张辽,心中不由得发出一声哀叫。关键时刻,自己搞什么搞?这个时候掉链子,危险回报性可不是一般的高!

然而就在他自艾自叹之时,那支利箭却精准无比的射落了一百多步外曹操头上的金冠,巨大的冲力不但把毫无防备的曹操带下了马来,还让利箭顶着金冠继续飞行,正巧撞上曹操身后的帅旗……

这一箭的风情,那就是能一箭双雕的神射手,见了也定会自愧不如啊!

以神射闻名后世的老黄忠也肯定要把“三国第一神射”的桂冠拱手相让!

“叔至,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曹操死没死刘宪一点都没闲情去关心,他现在关心的只有自己的小命。要是等数万曹军铁骑反应过来,那个时候就是天神下凡他也走不了!



一百零六章 曹操刘宪


class="width">曹操的落马,帅旗的掉落,无一不牵动着在场数万曹军的心弦,自许褚打马赶回之后,张辽和接替他指挥部队的张郃也纷纷打马而回。(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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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无战意的曹军纵有数万铁骑有怎能挡得住刘宪、陈到,有他二人前头开路,残存的三百余刘备军军士很是顺利的就冲出了曹军包围核心。

“杀,给我杀……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就在刘宪以为自己就要逃出生天的时候,一声暴虐的大喝在前方响起——是曹真。

曹操落马后引起的骚动,怎会不惊动虎豹骑?

曹纯、曹休二将赶忙打马冲去,而曹真则是满眼淤血的看着越来越近的刘宪。

刘宪心中是一片冰凉,若是这三千多虎豹骑全力厮杀,自己可不见得有那本事冲出阵去!

然而双方一接战,刘宪心头却顿时一喜,这还是虎豹骑么?软弱无力,至少比起先前的攻势来是这样的,水平也就与普通的铁骑相当而已!

曹操,这个灵魂人物的死伤,对曹军的打击真是不可估量的。忙里偷闲,刘宪再次望向了那块中将云集之地,曹操,你真的就死在了我的箭下么?

“放箭,放箭,给我放箭!射死他!”手指刘宪。刻骨的仇恨充斥着曹真的大脑,见手下虎豹骑出工不出力,愤恨之下当即喝令身后的一队亲卫。虎豹骑不是弓骑兵,但几员主将配置的亲卫无一不是弓马娴熟之辈。

虎豹骑不出力,刘宪自然也不好出手要人命,不然的话若是激起了人家的拼死之心,他可就后悔的连摔头都找不到地方了。

而且此刻他心里还牵挂着另外一件事。心神镇定之后,刘宪第一个反应就是——曹操若死,那许都的家人……

结局几乎是可以断定的——满门抄斩!曹氏宗族是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家人的。而且,赤壁大战呢?孙刘联盟呢?

改变性太大了!种种杂乱的思绪涌入刘宪脑子,精神不集中的他愣是没发现瞄向自己的那二三十支利箭。

生死临头自己,那心底生出一丝清明让刘宪反射性的转起了手中的三尖两刃刀,磕飞了四五支利箭,但两只漏网之鱼还是扎在了他的腰间。

腰间传来的疼痛让刘宪意识到自己此刻还身处险境之中,刚才那种恍惚实在不应该。“弟兄们,加把劲,咱们冲出去!”

距离突破虎豹骑军阵已经很近了,百十步的距离而已!

长刀飞舞,“铛铛”的交鸣声中,刘宪赫然发现,就这一眨眼的工夫,当面的虎豹骑再也不复刚才的衰气。兵器挥动之间杀气腾腾,望向自己的眼神更是炙热的要死!

微微一愣,刘宪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奥妙,这群虎豹骑是见自己受了箭伤,想要捡便宜立大功来了!

竟被这些无名之辈轻视,刘宪心中不由大怒。他十年间南征北战,鲜有败绩,心底自然有一股当时名将的傲气。什么时候自己沦落到了被这么一群小兵视为“肥肉”的地步?久战之下,刘宪已经有些力竭不支的身体不知从何处再次涌出了一股气力。长刀飞舞间,“喀喀喀”连砍了三颗脑袋。

“叔至快走,我来断后。”发现这些虎豹骑只是沾着自己有劲,刘宪当即向陈到喝了一声,然后拍马向陈到右上方杀去。

征南(赵云)厚重,征西(陈到)忠克,统时选士,猛将之烈。能得到这般的评价,陈到绝不是一匹夫莽汉,虽然不甘刘宪涉险,却也知道这个时候绝不该优柔寡断。“将军保重!”向刘宪大喝一声,陈到一马当先引着数百残军径往正南方向突去。

杀,杀,杀,接着再杀!

眼前已经是一片血红,可还是有数不尽的虎豹骑潮水般涌到。

喘息声越来越重,两臂间的长刀也越来越重,刘宪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了!

说不上油尽灯枯,却也是身疲力竭!

“看来这里真是自己的葬身之地了,只是可惜还要连累许都的大哥、二哥!”再次斩飞一颗首级,脖颈间喷哧的鲜血淋了刘宪满身,眼中赫然出现了一阵炫黑……

“铛铛铛……铛铛铛……”清脆的鸣金声突然在战场上响起。

发疯了一般的虎豹骑为之一顿,接着缓缓地退让开来。

鸣金……收兵……,怎么回事?刘宪抬头向四周望去,数不清的虎豹骑再向后退去……

“谁在鸣金,谁在鸣金?”眼看着“大仇”得报,曹真正想着食其肉寝其皮,却不想等来的是鸣金收兵。疯了似的大声叫喊着,同时他自己一提马缰,纵马望刘宪而来。

老子就是在狼狈,也不是你个垃圾能斩的!望着放马奔来的曹真,刘宪心头暗自冷笑道。

说时迟那时快,曹真疾刺的长枪几乎是贴着刘宪脖子滑了过去,可等不到他再变招,自己已经被横提在半空中……

几乎就是十年前许田围猎时的翻版,刘宪倒提着曹真腰带,半空中用尽全力这么的一抖,然后把差点把腰折断的曹真横放到了马背上。

曹真的数十名亲卫见自家主人被生擒了去,大惊之下顾不得收兵号令,纷纷打马杀到。

“没劲了,真的没劲了!”一合擒拿曹真,已经涌进了刘宪全身的余力,他现在眼前一片晕黑,在青骢马上坐都坐不稳。

曹真若不是被他那一抖差点把要都给折了,又因刘宪“虎死威风在”不敢有什么小动作,怕只要微力一撑,都能反擒下刘宪。

”铛铛铛……铛铛铛“,又是一阵急促的鸣金声,同时传来的还有——“丞相有令,兵退三里。再有举动刀枪者,杀无赦!”

丞相有令??这么说曹操死没死了!

刘宪精神为之一振,今天纵然自己死了,可能不连累两位兄长也是天大的喜事!

就要奔到刘宪面前的曹真亲兵顿时勒紧了马缰,曹操的军令,没人敢去违犯。

真退兵了?刘宪一阵惊讶,周边的虎豹骑水涌一般向后退下,连同的还有那数万曹军铁骑。

不,有一撮人马是逆行而来的。

曹操!!!看到那一马当先者,一身的红袍金甲,不是曹操又会是谁?



一百零七章 紫金冠宝雕弓


class="width">望着越来越近的曹操一行人,刘宪索性放开了曹真,省得过会他尽力挣扎,反惹得自己露馅。www.65txt.com

落地后曹真不可置疑的望了刘宪一眼,虽然很惊讶他为何放掉自己这张护身符,可却也不耽搁自己撒丫子跑路。

曹操内穿金甲,外面披着一件大红色外袍,在一片黑压压的战阵之中那是鲜艳至极。

头顶的紫金冠被刘宪一箭穿心,不能带了。他索性抽出中间的玉簪来,简单的挽住头发。在距离刘宪百十步远的时候停了下来,一脸暮色的望着撒腿跑回来的曹真。

硬着头皮跑到曹操跟前,曹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孩儿有罪,请父亲责罚!”这句话后就再也不敢言。

“哼……不争气的东西!”曹真的一片孝心,曹操看在眼中,心中自然欣慰。便是最后那一段不顾军令,也是小事一桩。

可刘宪明显已经是筋疲力竭,这个时候曹真还被一合擒拿,简直就是丢尽了他曹孟德的脸皮。“退下!”

喝退了曹真,曹操不舍得目光望向了百步外的刘宪,“唉……,惜哉,痛哉!这等英才不为己用,反做仇敌!”

曹操的这句话再次让他身边众将起了一头的雾水,张辽恰着嗓门低声问道,“丞相,刘宪已然不堪一战,随时都可解于帐下听候处置。是杀是留,全凭丞相一言断定,何以发此感慨?”

“是啊,丞相。刘宪两位兄长都在许都安置,只要擒下,需以时日不愁他不降!”接着张郃冷冷一笑,恨声道:“若依旧执迷不悟,便做了断也是易如反掌。~~~~”张郃同刘宪早前在河北时也见过两面,本不该有这等敌意的。可央不住他的好友高览不久前刚被赵云挑杀,连尸身都未能夺回。这让他对刘备军恨之入骨,连带着同样参加了新野之战的刘宪也被他恨上了。

两人的话曹操根本就没听得进去,自顾自的对曹休言道:“文列,你去把这顶紫金冠给他,让他留下那张硬弓,自行离去就是!”

“啊……叔父……”曹休大吃一惊,双手捧着中央被穿了个小洞的紫金冠,万分震惊的望着曹操。

“丞相,不可啊……”

“万万使不得啊,丞相……”

“刘元度乃我军劲敌,万不可纵他离去啊,丞相!”

“住口!”众将千篇一律的进言让曹操顿时恼怒起来,指着曹休手上的紫金冠叫道:“这一箭,只要向下偏上三指,老夫就要命丧当场。元度于我曹孟德一命,老夫自然当一命还之!”

曹操不相信刘宪那一箭是蒙的,在场众将也没人会想到刘宪那一箭是蒙的。毕竟中间隔了一百多步远,能准确的命中发冠正中央,那向下偏上几寸,一箭取了曹操性命也不是难事。

“可……可刘宪为何要饶过父亲……”曹真喃喃低语,他想不明白。

张辽倒是有颇为“明智”,低声为曹真解释道,“小公子,刘昭、刘弘都在许都,他若是伤了丞相性命,那许都刘氏定是满门……”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正巧让周边众将都听到,张辽这却是在给曹操捧场。

“还不快去!”曹操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文远确是可心。再向愣在那里的曹休喝道。待曹休奔去后,才喃声呓语,“今日一人、一弓、一箭,万马之中就可取老夫性命。虽惜不能得人,一弓、一箭却也是个寄托!”

刘宪在这般境遇中都没露出一丝归降的迹象,这算是让曹操彻底死心了。

“刘将军!”曹休奔到近处,双手一拱行了一礼。这一礼既是为曹操答谢,也是为他的敬佩之情。

沙场军将,最佩服的就是铁骨铮铮的硬汉。宁死不屈之辈总比背主投敌的更受人看重、敬重。

“刘将军,丞相一言,以此冠换将军宝弓!”曹休双手将紫金冠奉上。

紫金冠,紫金冠,这东西可不是谁都能戴的。便是你家财亿万,黄金满仓,身份不够也不配戴着顶宝冠。

“曹公之冠?”望着这个正中央多出一个小孔的紫金冠,刘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小孔可不就是个箭孔么?这么说来……一切在瞬时间刘宪都明白了!

低眉看着自己的这双手,真想狠狠地亲上两口,实在是太神了。百步之外,一箭落冠,更顺势射落了曹军帅旗,真是太他娘的‘后羿’了!

什么养由基,什么飞将军,什么老黄忠,你们再神也神不过这一箭!虽然这么神的一箭,究竟怎么来的刘宪他自己都不清楚。(人品大爆发,本来《这一箭的风情》这章的题目就是《人品大爆发》,最后给改了!)

但是,男人么,该得意的时候就该得意。

“曹公为何要宪弓具?”刘宪不解的向曹休问道,一手接过紫金冠,一手直接摘掉弓壶递了过去。

刘宪知道自己箭术很臭,所以也不求什么名贵的宝弓,只是让手下匠人制作了一张三石张力的硬弓来用。

接过弓壶,曹休再看了一眼刘宪,“这个曹休不知,刘将军请上路吧,我大军可不会在此地屯留太久的!”

刘宪吸了口气,喜悦之情溢满了心胸。在曹军退去之时,他隐约的猜到了这一点,可那时他只以为自己是臆想发疯了,现在倒真成了事实。“曹将军,颗回禀曹公,宪谢他……!”不杀之恩么?不对,自己还没被擒呢。曹操只算是纵了自己,可话说出来太不顺口了。最后索性做了个顿节。

“刘将军无须牵挂许都的家人,今日之后我曹休向你保证,定无一人再敢去为难你那两位兄长!”临走之际曹休想到了张辽的那番话。

“谢了!”向曹休道了句谢,刘宪又遥对曹操行过一礼。“驾,驾……”将紫金冠揣进怀中,刘宪打马向景山方向奔去。

“叔父”,曹休捧着弓壶进到了曹操跟前。

曹操抽出弓具,扣弦一拉却只是稍微张开就受不住反弹的力道,“嘣……”余音袅袅。

“果是英雄之器!好大的力道。”曹操再向刘宪渐渐远去的身影望了一眼,似乎是在做一个了断般的一闭眼。再睁开时,炯炯有神的双目散发着一种无形的神采,“众军就地休息半个时辰,之后……”扬鞭一指南方,“随我诛杀刘备!”

“诛杀刘备……”



一百零八章 长坂坡 (上)


class="width">青骢马疾踏如流星,两刻钟都不到景山已经是遥遥在望。www.65txt.com~~~~

得了这一段喘息之机,刘宪感觉自己又有三分战力,举头向景山招望,隐约可见其下围着千余骑兵,山头处更有百十号人在忙碌着什么,硕大的曹字军旗迎风招展。

“这要向哪个方向去才是啊?”虽然知道当阳在景山南边,可刘宪要找的不是当阳县而是当阳桥。

景山向南,百姓的哭喊声已经隐约可以听到,可以想象得到近四万铁骑横行的后果是什么。自己气力大不如平常,万一撞到了一大队曹军,这可就不是一般的倒霉了。

既然拿不定方向,那就直奔最后的目的地——汉津口去。方正刘备等人是要退往哪里的,索性就在那等着吧!也总好过无头苍蝇似的乱撞。

打定了主意,刘宪一勒马缰望着东南方向就冲了过去。他的这一举动,出发点是保住自己这条小命,已经元气大伤的他不敢在同曹军来硬的了。

然而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长坂坡最后一处精彩之地——曹操大军云集的当阳桥,那就是在景山东南方。他这一奔,那是真真的闯进了狼窝虎穴。

如果说此刻与演义中的长坂坡之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除了在时间上向后推移了两个时辰外,就是曹军的伤亡过大了一些,还有便是几个人物的改变。

演义中的长坂坡,糜氏兄弟都随刘备左右,结果糜芳带箭,糜竺更是遭擒,若非赵云撞见一枪刺死了淳于导,怕糜竺就早早的丢掉性命了。

如今随在甘糜两夫人车仗左右的不再是糜氏兄弟和简雍了,而换做了刘辟、龚都二将连同简宪和。有两个武将压阵,又有一批严阵以待的精锐军士效命,这一次甘糜二位夫人的车仗往东南行的更远了一些。但随着曹军铁骑的到来,免不了的一场溃散终于来临了。

刘辟领兵断后,与曹仁战了十几二十个回合被一刀砍于马下,还好有铠甲相互并没当场送命。

这两人可是老冤家对头了,官渡之战前曹仁督领汝南时,被刘辟、龚都所率的黄巾军骚扰的苦不堪言,不想今日竟能得偿所愿。当即喝令左右绑了,曹仁再遣部将淳于导押解送往曹操处献功。

他要好好地炮制刘辟一番,一刀砍了他太过便宜了。

刘辟所部损失殆尽后,曹军随即冲到。甘糜两位夫人无奈弃了车仗混迹到了百姓之中,而龚都则护着简雍逃了出来。

演义之中,简雍因为‘内讧’被一无名小辈一枪刺下马来,战马被夺之后他只能是窝在草丛之中,幸有赵云相救这才逃出一条性命。

而现在他有龚都护在左右,身边跟随的又都是刘备精挑细选的骁勇可信之人,所以一直逃到了长坂城也没生出什么事端。

再说刘备等人,他在景山山头望见曹仁、乐进等四将领兵直往百姓处追杀,心中焦虑当即提兵望景山下杀到。被夏侯惇、夏侯渊两兄弟所率的两万铁骑团团围住,曹仁、乐进、李典、文聘四将再反身杀到。

以近乎十倍于己的兵力,刘备所部被团团围在景山之下。关键时刻,赵云请命断后,张飞则带着仅有的二百多骑护着刘备在万军之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张飞护着刘备一路狂奔,闻喊声渐渐远去这才歇马顿足。刘备喘息未定,回看手下,随行只有百余骑。想到断后的赵云,以及更前一步的刘宪、陈到,还有不知下落的妻室爱子并刘辟、龚都、简雍等,不由得悲从心来,潸潸落泪!

等不多时,就见龚都护送简雍引着数十骑奔至眼下,见到刘备二人俯首拜在地上,泪流满面,不愿起身。

听了二人口述,想到娇妻爱儿,刘备真是痛断心肠,但他知道龚都、简雍都已尽力,是以并无怪罪二人。扶起二人,细细安抚一声。

张飞在一旁听的难受,恨恨的一顿足,向刘备请道:“大哥,我先引兵到桥上安下,待撞见来寻的曹将,定一矛刺死。”

这大体一致,小节有变的局面刘宪是想不到的,他单人匹马那是一头撞进了四万曹军之中。

一路之上百姓尸首随处可见,一些伤而未死的倒在血泊中呼喊嘶叫,凄厉之声让刘宪心中难受之极。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置于耳边不闻,低着头继续从纵马前行。

往前跑了也不知道有多远,突然一阵厮杀声窜入刘宪耳边。“怎么?这里还有我军不成?”

找不到一个熟人,刘备等人的消息一无所知,刘宪心里已经急得上火了。现在不正好是个机会!

策马闯去,就见一队刘军残兵正在同千余曹军骑兵相战。所打的旗号竟是“陈”字,莫不成会是叔至?刘宪真不知道该夸还是该叹,俩人实在太有缘了。

曹军的将旗打的是“淳于”旗号,若不是知道淳于琼骨头都化了的话,还真以为是这个酒鬼复活了呢!

曹操手下有这姓的将领么?刘宪实在记不得了。

看那将旗下,一将挺立,手提一口大刀,马上还绑着一人,仔细一看可不是刘辟么?

他怎么被擒了?那甘糜两位夫人呢?龚都、简雍呢?一连串的问题涌到了刘宪脑中。“驾……”一带马缰,刘宪跃马冲向那员曹将。

淳于导奉命押解刘辟回见曹操,心中正是不喜,这一功劳又不是他立的,是曹仁建下的。自己这一去,再想立功可就难了。

正在他郁郁不乐之时,却正好撞见了陈到所部。真是要瞌睡时得了个枕头,还有什么比这更舒意的呢?

当然,淳于导也不是傻子,对面那刘将,一身血迹,连坐下战马都快染成了血色,手下虽只有二三百残兵却个个杀气腾腾,显然是在景山战场杀出重围的悍将精兵,自己可没必要去触这个霉头。

当即大手一挥,帐下千余骑兵蜂拥而上……

陈到再是悍勇,手下的这三百残兵再是勇猛,可人力有时尽,他们毕竟是厮杀了好一通才冲出重围的,气力比起平日来弱了不止一筹。面对涌来的千余曹军骑兵……



一百零九章 长坂坡(中)


class="width">眼看着自己就要得建新功,淳于导心中很是高兴,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www.65txt.com<<>>

正在这时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暴喝,然后便见一身着血袍银甲的将领提刀向着自己杀奔了过来。

“三尖两刃刀?”眉头一皱,淳于导暗声叫道:“这家伙不会是刘宪吧?”刘备军中,身着银甲,手提三尖两刃刀的可只有他刘元度一人啊!

再看来将的战马,就像是在血池子里泡过一样,根本看不出本色来。然而却体形修长、俊美,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天下名骏。

“上,都给我上,活捉来将,赏金百斤。”活着了刘宪会是什么功劳?淳于导的脑子瞬间被“加官晋爵”给胀暴了。

朝着自己身边的数十亲卫一挥手,淳于导一马当先的从杀了过来!

刘宪两眼一眯,三尖两刃刀紧紧的攥在手中。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交马相错间,借着青骢马的巨大冲力,刘宪右手轻轻一摆,三尖两刃刀磕开了淳于导迎头劈下的大刀,三尺刀锋滑着淳于导手中大刀的刀杆,闪电般刺进了他的脖颈。再借势用力向上一挑,淳于导一百多斤重的身体就被他轻易的甩向了当面的那数十亲卫当中。

一片人仰马翻之际,刘宪持刀横扫一挥,两颗首级冲天而起。“吒!”暴喝一声中,已经如同一道血色闪电穿流而过。

被千余曹军围在阵中的陈到,见刘宪冲出时已经露出了大喜之色,待见到曹将被一合斩杀,顿时心胸涌出无数的气力。“曹将授首,众军随我杀啊……”

刘宪策马奔到刘辟跟前,挥刀砍死两名押解的曹军小卒,刚解开绳索就听得千余曹军一声大喊,分崩离析四处逃散了开来。

“元达,伤势如何?”见刘辟胸口还有鲜血渗出,刘宪连忙问道。

一路上被绑的死紧,一松开之后刘辟双手就不住的互揉着自己两臂,闻言瞄了一眼胸口,不以为意的说道:“有铠甲挡着呢,没什么大碍。”

“幸见将军脱身,不然陈到真不知道该如何向主公交代。”陈到纵马奔到近前,见刘宪浑身浴血精神却还不错,这才放心说道。

“脱身?”想到那神乎其神的一箭,刘宪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还好,无甚大碍,只是有时有些脱力。”打眼扫了一下陈到身后的残兵,应该还不到二百人,想起之前的数千人众,真是不可同日而语。但战场上的空马却是更少,还堪一乘的怕只有五六十匹,“重伤的将士速速上马,余下步行,此地不可久留!”

高声向陈到招呼一声,让他去组织军士,刘宪又低声向刘辟询问道,“元达,你可识得当阳去路?”

“这个自然知道。”刘辟神色低落,眼中泪水隐现,“只是……主公以二位主母和小公子相托付,我却……辟还有何面目去见主公!”双眼一闭,滚滚泪珠流下。

“元达心意我自能体谅,但这并非全是你的过错。此次曹操用兵诡诈,景山两处防线无一能成事。我前军四千余将士如今只剩下不足二百人,兵众者尚不能抵挡,何况如你这般。”新野八年的潜伏,这一战削去了九成,值是不值呢?刘宪给不出具体的答案。

“那二位主母和小公子,是在那里失散的,你可还记得?”刘宪没去问刘备的下落,面积这么大,乱军之中遇上的几率太小了。

“这个我并不知”,刘辟摇了摇头,“曹军杀到近处时,我让宪和先生和广允(龚都)护着车仗先行,我去领兵断后,乱军之中战不长久就被曹仁一刀斩落,然后就……”

“哎……这个先不说了,你来引路,我们快向当阳行去。路上再探寻二位主母和小公子的下落。至于主公,由翼德、子龙护佑,谅来无事。”

由识路的刘辟自引,刘宪等一行二百步骑不多时就走上了去当阳的官道。

这一路走了十多里,大大小小也解决了几支曹军小队,但漏人却是在所难免的。刘宪是每走一步都胆战心惊,生怕溃走的曹军军士引来大队人马报仇。

然而越怕鬼,鬼就越会找上门来。

“休走了刘宪……”

“活捉刘元度,赏金百斤……”

“该死”恨恨的一声咒骂,刘宪环顾周游一群残兵败将,实在是不堪再战,“元达、叔至,我去引开曹军,你等速行。”真的是要忍不住给自己唱赞歌了,我实在是太伟大了,太他妈舍己为人了!

外人面前的大义凛然,到了只剩自己时就变成了哭丧脸,今天运气真的是太点背了!

打马窜出,刘宪举刀一呼,“刘宪在此,谁敢拿我?”不幸中的万幸,自己气力恢复了六七成,而且因曹操对自己的喜爱,被斩杀当场的可能性极小,就算是被擒到曹操跟前,因为那一箭的缘故自己说不定还会被放了去。

算了,不多想了,还是好好地再杀他一场吧!

横刀立马,一人独战千军!

立在四野之上,刘宪心中平地里竟然生出了一股英雄气!“曹将安在?敢来一战否!”

蔑视,这是**裸的蔑视!

“刘宪休狂,我来战你!”大喝声中,一将引着数百步军杀来。

咦,怎么曹操的步军大队都赶到了么?刘宪怎能不吃惊,从襄阳到当阳,三百多里的路程,虎豹骑不过是晚间赶到的,余下铁骑也只是清晨,这还不到时辰还不到正午怎么步兵就赶到了?

刘宪却是不知,这清晨赶到的数万骑兵之中,除了正儿八经的骑军之外,还有一批较为彪悍的步军,虽也是骑马可战斗时却是要下来的。

这自从曹操独霸北方之后,特别是他去年征服了乌恒后,昔日中原急缺的战马就再也不是难事了。可此刻的战马还没有马镫,驾驽靠的是双腿,短时间内根本就练不出一匹精锐骑兵来。

但要曹操不训练骑兵却更不可能。是以,每每从军中挑选步军骁锐换骑。而因时间短缺,训练不足,在最初的那段时间内多是乘马赶路,下地作战。

“嘿,也是三尖两刃刀!”刘宪瞧着曹军来将心中一乐,扬声喝道:“来将何人,报上名来。本将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早在前世,这几句台词他都背的滚瓜溜熟,今天终于发市利了!



一百一十章 长坂坡(下)


class="width">“狂妄之徒,我乃丞相帐下晏明是也!”来将大吼一声,未奔到近处就高举起三尖两刃刀,挨近时又是一喝应着刘宪就一刀劈斩下来。(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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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鼠辈!”刘宪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屑声中右手单臂持刀对着迎头劈下的三尖两刃刀就是一顶,刀首的三叉戟小整好锁死了晏明挥下的长刀。然后不待晏明再做反应,右臂用力一拧……

晏明见己家兵器被锁,连忙要收刀,却感觉着刀杆上一股无可抗拒的力气传来,虎口一痛就觉得自己手上一轻,三十来斤重的长刀已经被甩到了数丈外。紧接着,眼前一道白光亮过……

“还有何人,敢来一战!”一合斩杀了晏明,刘宪气势更胜!

“狗贼,还我兄弟命来!”刘宪话音刚落,就见又有一使长刀的曹将朝自己杀奔过来。

“无名之辈,也敢送死!”既然是那晏明的兄弟,那肯定还行晏了,也懒得在费口舌去问他姓名。刘宪勒马上前,大喝一声:“吒。”前身一探,三尖两刃刀对准了就是一扎,贴着来将的肋下钻了进去。接着他两膀一用力,“噌”的一声,就把那曹将从马上挑了起来,在半空中顺势这么一甩,啪的一声响,尸体已经摔出去几丈远了。

“何人前来,再战一场!”杀了晏氏哥俩,刘宪感觉恢复得气力并没消耗多少,杀性起来的他由不住再次扬声衅战。

就在这一眨眼的时候,刘宪周边四面已经挤满了曹军,大大小小,步步骑骑,有资格打旗号的就不下十人。

闻得刘宪再次衅战,这些人是面面相觑,有心应战吧,可见刘宪那杀人斩将的利落劲,都感觉自己脖子发凉;不应战吧,实在是太丢人了,事情传扬出去不但会惹得天下人耻笑,怕就是日后在军中也抬不起头来。

“单打独斗,我等都非其敌手,不如一拥而上缠住刘宪,另遣人去丞相处通报。求来许将军……”

这说话之人乃是钟缙,其与弟弟钟绅都是夏侯惇帐下的猛将,在众人之中地位算是最高。

余下的曹将一听,心中嘀咕道:你钟氏兄弟都不怕丢人,我们还有什么顾忌的。当即纷纷应允。

十几人发狠似的一声呐喊,齐齐纵马杀奔场中。

刘宪初时吓了一跳,还以为对面曹将不要了脸皮,挥兵杀到呢!可认清的形势后心里也是一阵泛苦,赵帅哥这么猛的人,长坂之战时似乎最多也是一次性解决四个,可现在自己要面对的却是十好几。

这人品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不敢等这十几人打好包围后再动手,趁着还是面对面,刘宪双腿一紧,坐下青骢马微微刺痛下,全数飞奔而起。

单人匹马,一头撞进了那十几员曹将当中!

钟缙、钟绅二人自然要顶在前面,虽然是他哥俩出的主意呢!俩兄弟一个使大斧,一个使画戟,望着打马从来的刘宪就是死命一击。

钟绅先行了一步,也比自己打个钟缙早一步与刘宪接战。方天画戟一摆一伸,像是怪蟒出洞一般直朝刘宪心口扎来。

趁这机会多干掉几个。打定了这个主意,刘宪自然不会避让,一攥手中长刀,“啪”一下压住了刺来的方天画戟。接着大吼一声,右臂一用力,长刀带着方天画戟横着一架,拦住了钟缙劈下的大斧。三马交错间,刘宪空出的左手,抽出佩剑横着一斩,已然在钟缙右肋下开了一道放血的口子。

钟缙惨叫一声,手中大斧一松,自己翻身自马上栽下。

刘宪一击得手,却没有高兴地机会,过去了钟缙、钟绅还有余下的十几将,右臂持刀,左手持剑,上下招架,左右遮挡,总算是把这第一合支撑了下来。

这十几员曹将若是单打独斗,少又是自己三合之敌,可一拥而上却很是棘手。很多时候,自己明明看到了机会,却因腾不出手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溜走。

“刘宪,给我死来!”见自己大哥一身浴血的倒在马下,钟绅顿时红了眼,手持方天画戟又一次一马当先的向刘宪冲来。

余下的十几员曹将有了上一次的经历后,深切感受到了群殴的好处,心中怯意减去了很多。再说又有钟绅这个不怕死的钉在前面,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杀……”一阵大吼之后,众将再次杀将而来。

长剑还鞘,刘宪却依旧是单手持刀。纵马相迎,面对钟绅毫无防护直奔心口的一击,刘宪嘴角挂上了一丝不屑。

无名下将与当世顶尖战将的差距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拼命就能盖得住的,端刀向左一撇,“喀”的一声脆响,钟绅的全力一击就滑着刘宪左臂落了空去。

“给我起来!”刘宪心底暗喝一声,左臂一探抓住钟绅的束带向上一提,钟绅一百多斤重的身子就被他拎在了半空中。“啊……”

轮臂一甩,还紧握着方天画戟的钟绅凌空横飞了二三丈远,跟在后面的三员曹将见活生生的钟绅迎头打下,顿时大惊。但他们再怎么样也不好用兵器格挡,左右两侧的立刻向旁边列开,中间的那位却只能刀枪横架,盼着来接下钟绅。

刘宪的臂力夹杂着凌空而下的冲力,岂是他可以接住的,被钟绅一撞就是一个满怀,直接滚下马去。

两人滚落在地,后面的曹将无不勒紧马缰,免得践踏了自己人。

他们都有这份心思,刘宪可没这番善心,青骢马沉重的马蹄直接从两将身上踏过,长刀打横着一轮,刚刚勒紧马缰的几员曹将举刀枪上架,却已经经不住三尖两刃刀上包裹的巨力……

正对面的两员曹将直接被打落马下,余下的两位也被撞歪了身形。

“给我死来……”,这般的大好的机会,若不利用刘宪自个还不如抹脖子呢。

少了战马冲力的加成,寻常将领对刘宪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

在余下的五员曹将和之前向左右避开的那两人赶到之前,这马上马下的四人已经被他一刀一个砍翻在地了。

本是人多势众的十四员曹将,转眼之间两个回合后就只剩下了一半。

“哈哈哈……哈哈哈……”见余下七将人人面带惧色,不敢上前,刘宪仰天就是一阵痛快淋漓的大笑。

“杀,杀,给我杀……”其中的一员曹将,面皮充血涨得通红,向后大手一挥着兵吼道。



一百一十一章 糜氏“投井”(上)


class="width">见曹将挥兵围杀过来,刘宪轻轻一笑策马向外突去。(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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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领都没了心劲,这些小卒更是不存战意,四周的曹军人马虽不下万人之众,可给刘宪的压力却是可有可无。匹马横行阵中,转眼的工夫刘宪他人就已经到了外围。

“嗖嗖嗖……”

刘宪心情刚刚轻松,就听得身后一阵利箭破空声传来。却是那些曹将心中不甘,见刘宪就要出阵,急切下着人乱箭齐发!“混账东西”,心中暗骂,刘宪丁点不敢大意,一手拔剑,一手持刀,上下拨打,但他离水泼不进的境界差的可是老远,后背终是受了三箭……

这三箭中有一箭直插刘宪后心,正巧穿过了铠甲后背结合处的缝隙,箭簇插入体内不下三寸深。

真是差点就要了刘宪性命。其效果远不是之前曹真亲卫射来的那两箭可比,更不是另外两支仅伤了表皮的箭矢能相提并论。

随着这一箭的刺入,刘宪尚存不少的余力就像后背流淌不止的鲜血一样,汩汩的向外流去。

放任青骢马漫无目的的跑着,刘宪左臂紧搂住马颈勉强维持着身体,右臂几次试着将长刀挂在得胜钩上却总是不果。几次尝试让他不多的体力消耗殆尽。失血过多的后果终于来临了,刘宪先是感觉眼前黑蒙蒙的一片,最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元度,元度”,迷迷糊糊的刘宪似乎听到有人在耳边唤自己,睁开眼来一看,“子龙……”

竟是赵云,刘宪心中不由得一喜。

“元度,你且慢说话,我先带你去村中歇息!”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小村庄,虽然上空黑烟袅袅,俨然已经被曹军放火烧掉了。但毕竟是村子,怎么的也能找到一处避身之地。

“子龙,你怎么到了这里……夫人和阿斗可寻得……”刘宪根本就没听到赵云说了什么,自管自的问道,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脑袋一垂,再次昏了过去。

怎么到这的,当然是杀到这的。赵云听了,嘴中好不苦涩。

景山那一战,他来断后,麾下的两千多白杆兵是全员战死。这些可都是他八年来一手带起的,感情那是不用说了。

死战脱身之后,赵云一路望东南而去。一路上又杀散了好几波曹军,但幸运的是他不像刘宪这么点背,并没有被近万曹军围困,而且还好运的在一处村庄里遇到了甘夫人。

护送甘夫人上路,行了不多远就和陈到、刘辟撞了个正着。得知刘宪吸引曹军去了别处,赵云心中大为焦急,而更让他焦虑的是陈到、刘辟一路行来丝毫没有糜夫人和阿斗的消息。

赵云可是刘备的保镖头子,纵然景山之战前临时交职给了刘辟、龚都,但在他心中,保护甘糜两位夫人以及阿斗小公子的安全依旧是他义不容辞的责任。

见到陈到等人之后,赵云将甘夫人托付给他们,自己单枪匹马再次冲回乱军之中。一路上逢人打听糜夫人和阿斗的消息,却始终无获。

就在不久前,赵云正苦恼之际,听得不远处传来的阵阵厮杀声,想到留在后面吸引曹军的刘宪心中不由得一震,也不理会危险,当即提马赶到,看到的却是近万曹兵正虚张声势,面望一方追赶……

赵云坐下战马也算可以,抄近道绕到了曹军前头,一路追来终是让他赶上。而且绕道之时他正撞见了夏侯恩这个给曹操背剑的倒霉蛋,也不搭话,只一合就取了夏侯恩性命,更得了青虹宝剑。

那夏侯恩确实倒霉,身为背剑之将本不该擅离曹操左右的,可他一是夏侯一族之人,与曹操关系亲密;二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他见后队的步军主力赶到,己方胜券在握,以为刘备就是那网中之鱼,准跑不了啦。想趁这机会,在乱军之中发笔横财,这才胡乱引了数十骑进了长坂坡这潭浑水中。

接过钱财没捞到,反送了自家一条性命。

赵云扶持着重伤在身的刘宪,真想扭头往刘备处送去,可想到生死不知的糜夫人和阿斗,心中顿时犹豫不定。

一方面理智告诉他,应早点送刘宪到安全之处。可另一方面,感情却让他不得不把寻找糜夫人和阿斗放在第一。

“元度,是我赵云对不住你了!”对着昏死中的刘宪,赵云心下一狠,断然决定将刘宪送到不远处的村庄中去,寻人安排下,自己便去寻糜夫人和阿斗。

想想自己当初千里投奔刘备,主公与自己食则同桌,寝则同榻,对自己待若关张,以弟呼之,更觉得自己应该去寻糜夫人和阿斗:“我赵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要找到糜夫人,救出幼主阿斗。”

“元度啊元度,休要怪我!你若真出个好歹,我赵云救了糜夫人和阿斗小公子后,定一命还之。你对主公的恩义,来世赵子龙衔草结环以报!”

拿定了主意,赵云也不迟疑,自己引马先行,手中牵着青骢马缰绳,遗留跑着进了村庄。

“赵将军,赵将军……”赵云正走着,忽听道边有人呼唤。

吁!”赵云赶紧勒住坐骑,见道边躺着一个垂死的老军,问道:“你是何部军士人”

“赵将军,我是护送夫人车仗的马夫,被箭射倒。”这老军伤势颇重,已然名不多时,“将军,车仗被袭之后,我等护着糜夫人和阿斗小公子逃到了这里,不想正撞见了一小队曹军在这杀掠,一阵拼杀后我们……已损失殆尽,糜夫人腿上也中了一枪,抱着阿斗小公子行走不得,只在前面墙缺内坐地,尚有一侍女相随。”话刚说完老军就断了气。

赵云朝老军拜了一拜,牵着两匹战马连忙追寻。只见一个人家,被火烧坏土墙,糜夫人抱着阿斗坐于墙下枯井之傍啼哭,身边尚有一侍女相陪。

糜夫人这时也发现了赵云,凄声呼道:“子龙将军!”

赵云赶紧甩镫离鞍下马,把枪往地上—插,撩起战裙拜在地上:“赵云来迟,请夫人恕罪!”

“天见可怜,终于等来了将军,阿斗有命矣。望将军可怜他父亲飘荡半世,只有这点骨血,千万保护阿斗,好让他们父子相见,妾身即便一死也无恨矣!”



一百一十二章 糜氏“投井”(下)


class="width">Ps:哈哈哈,这“投井”怕是没几人想得到吧!

“夫人不必多言,快请上马。(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云自步行死战,保夫人透出重围。”见到了糜夫人和阿斗之后,赵云脑子里是再无了刘宪一丝身形。

“不可!将军岂可无马!阿斗全赖将军保护。妾已重伤,死何足惜!望将军速抱此子前去,勿以妾为累也。”糜夫人纵是一女流之辈,在乱世中漂泊如此多年,却也知道战马对战将是何等的重要,“妾身受重伤,实在不能行,将军休要两误,快抱阿斗离去!”

说着糜夫人就将阿斗递给了身边的侍女,让她送阿斗给赵云。

一听糜夫人这么说,赵云可真急了,厉声道:“夫人不上马,若曹兵寻来,该如何自处?还望夫人快快上马!云便是一死,也定护得夫人和小公子周全。”

赵云的话刚一出口,就听不远处喊杀声传来,曹兵眼看就要到这里了。

“好你个赵子龙,不理我的死活也就罢了,难不成还要葬送了夫人与小公子的性命?”刘宪从断墙后颤巍巍的走出,话语中底气虚弱无比,三尖两刃刀这柄昔日的沙场利器也在这一刻化作了拐杖。“此刻曹军主力怕是已到,数十万大军蜂拥而到,在这之中步战而行,不要说是你赵子龙,便是项藉降世,吕布重生也万无生还之机。”

不理会赵云又愧又怒的眼神,刘宪对这糜夫人拜了一礼,“末将刘宪,见过夫人!”

“刘将军快快请起!”糜夫人刚见到刘宪时心头又是一喜,但定神之后就发现刘宪此刻已经是胜负重伤了,“翠云快扶刘将军起身。”

身边的诸多侍女,此刻就只剩了这一个最忠心的还在,糜夫人不愿连累赵云更不愿被曹军擒了去,本就有心一死了之。在阿斗送到赵云那里之后,她唯一无法安置的便是这个忠心耿耿的侍女了。

“元度……”赵云内心深处对刘宪深有愧疚,但刘宪刚刚的那番话又让他好一阵气恼,此刻开口本是想要反问刘宪如何护糜夫人周全,到刚一开口就没法再说出口了。

实在是因刘宪说的那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不说曹军主力已经到了,便是依照现在的兵马,赵云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单枪匹马就能横行无阻。

“子龙,阿斗小公子能否再见到主公,就全靠你了。”刘宪刚刚从马背上转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赵云的玉龙驹,而第一声入耳的就是糜夫人的声音,这才艰难的翻身下马,拄着三尖两刃刀颤巍巍的转进来。看着赵云捧在手上的这个不到两尺的婴儿,心中暗自为之祈祷,历史已经变了,但你的命运还是最好不要变。“至于夫人的安危,我自担之。”

赵云听的一阵皱眉,望着路都走不稳的刘宪,“你这般……如何再战?”

再战,刘宪心中一阵唏嘘,如果没有这诸多的伤势,他还真有随着赵云闯一遭的豪气,但现在不要说是数十万曹军,就是三五个曹军小卒也能要了自己性命。

“再战?就我现在的样子还能战么?”白了赵云一眼,刘宪眼睛落到了糜夫人身旁的那口枯井。走到边上往下一看,不到两丈深的距离。井底不大,但也能装得下三个人。井底并无淤泥,看来干枯的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指的是藏起来,这个井底就不错,足够藏下三人。”

说着刘宪一把扯下了自己身后的披风,雪白龙纹锦缎此刻全变成了血色,这是上好的蜀锦。顺手扔给了赵云,“给我破开三截,首尾相连在系在我这兵刃的中段。”

又指着身边的那个侍女,刘宪命道:“去外面找些布帛、草绳来,还有把我那马鞍下的背袋拿来,里面有上好的伤药和些清水、口粮。”这些都是刘宪之前备下的,怕的就是自己陷在重围中一时半会儿从不出去,也好就这干粮缓口气。

“是,将军。”刘宪的那一句“足够藏下三人”,可把那翠云给高兴坏了。之前,糜夫人只提阿斗,赵云还加了糜夫人,但她一个小小的侍女却注定是要悲剧的。蝇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井底?这没的遮拦,曹军会发现的。”糜夫人望井底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她却从没想过在其中躲避,一是因为高下,她和侍女两个弱女子想下去都难,更不要说上来了;二是怕被曹军寻到,井口对天,曹军到了这里肯定是要查看的,他们又不知道这是一口枯井。现在刘宪破开披风,首尾相连系在兵器中段,作用是什么,糜夫人自然知道,第一个问题解决了,可第二个……

刘宪轻轻一笑,“夫人安心,这里不还有一堵土墙么?我等下去后,让子龙推倒土墙压住井口便是。再用利剑在上面开两个小口,就可供我等躲藏一时。”

“待曹军退去,我顺着丝带爬上去,破开土墙,既可出的井来。”

“如此倒是周全,妾身若能活得一命,倒要谢将军之恩。”糜夫人本已经心存死志,却不想刘宪出了这个怪招。能有一线生机,谁又会自寻死路?

说来,刘宪他能想到这一遭,那还是深受了后世南陈后主的启发。

早在几年前他就为这一段设计了N多法子,但真的没想到一番努力之后事情还是回到了历史轨道,而更垫背的是他自己还身受重伤。无奈之下,能用的也就只有这最丢的一个法子了。

“元度,元度”,赵云心中想了一想,感觉刘宪此法虽然有**份,却不失是个妙策,他觉得就安全性而言,比自己独闯乱军还要高出很多。“若是如此,那阿斗小公子还不如放在糜夫人身边……”

“你傻呀!”赵云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宪一把扯断了,“阿斗小公子才几个月大小,没有母乳岂能活命?糜夫人又没生育,你把小公子放在身边,糜夫人拿什么来喂养?那奶娘又不在。”刘宪实际上还有一些话没说,曹军几时退兵还不知道,这在井中若是一日两日还好,阿斗饿了嚼烂了干粮喂食也能撑得过去,可要是时间一长就……



一百一十三章 古来冲阵扶危主


class="width">“对了子龙,我还没来得及问你,你可见得主公?还有甘夫人,可曾寻得?”刘宪记得赵云是先寻到了甘夫人,后才找到糜夫人和阿斗的,可现在情况变了,那就说不准了。www.65txt.com至于刘备由张飞保护,应该无碍,但身为臣子,怎么的也该问上一问。

“云未曾亲见主公,却知道主公无碍,现在东南处的长坂城歇脚,甘夫人则已经送去安置了。”赵云一笑,将自己护着甘夫人上路,撞见陈到、刘辟残兵一事说了一遍。

甘夫人无碍,陈到、刘辟又顺利脱险,刘备、张飞更是安全,刘宪终于大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到来并没给刘备阵营带来什么厄运。这一战虽然折损了太多的兵马,却无损刘营枝干,只要撤到江夏,东山再起就指日可待了!

一旁的糜夫人听了刘备、甘夫人都无碍事,也禁不住喜极而涕。糜氏家族追随刘备十多年,可以说全部希望都托在刘备身上了,纵然资金她还未给刘备剩下一儿半女,但在糜夫人心中,刘备的安危依旧要远比自己重要。

糜夫人这么一落泪,刘宪、赵云二人面面相视,一时间都不知道给如何说才好。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出了青骢马的鸣叫声,赵云知道该是那侍女去取背袋惊动了青骢马。心中一触,皱眉向刘宪问道:“元度,你若去了井中,那青骢马怎样安置?”

这青骢马自然是刘宪的心爱之物,伴随他南征北战十年之久,份量是不亚于心尖上的一块肉的。<<>>

赵云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发此问。

“青骢马?”刘宪脸上满是不舍之情,一闭眼终是狠心叹道:“你带它远走一些,放开了就是。”

赵云的坐骑玉龙驹虽然比不上青骢马,却也只逊色半筹,而且也伴随赵云多年,赵云对它的感情并不亚于自己于青骢马。不然的话刘宪还可求赵云骑乘青骢马突围。而现在……“若是有缘,再夺回来就是。”

青骢马被放开,大半会落入曹军将领的手中。将来若能在战场上遇到,再夺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也只能如此了。”赵云有些黯然的点了点头。

二人在这边低语,就见得那侍女翠云提着一个背袋和几套带着血迹的衣服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面色惊恐的说道,“二位将军,曹兵来了。”

这座废弃的村子里多是遇难的百姓,找几件衣服却不是难事,那几套都是她从路上捡来的,中间还窝着一段草绳。可在村头,正准备收集一些干粮的她却惊恐的看到几个曹兵已经转到了村口。

“子龙,你去把那曹兵杀了,多夺些水囊、干粮来。”刘宪从那侍女手中接过自己准备下的背袋,颠了颠,份量很轻。就是一个人怕也支撑不了两天。

赵云听了后狠狠的一点头,将阿斗再交给糜夫人,“夫人、元度少歇,云去去就回!”

“赵将军当心!”糜夫人向赵云应了一声。刘宪却直接坐到了地上,拽过系上了披风丝带的三尖两刃刀,把那几套衣服连在一起再次系到了刀杆中段,用草绳拴住,将披风丝带同这几套衣服拧在一起,也省的披风受力不起冲阵断裂。

“翠云是吧?”叫过糜夫人那个侍女,刘宪将三尖两刃刀横放在井口上,指着下坠的绳子说道:“已经触到了井底,你先顺着下去,以便接应夫人!”

“是,将军。”那侍女颇为乖巧的应了一声,坐到井口处双手抓住披风、衣服纠缠的绳索,小心的向井底滑落下去。

见那侍女已经到了井底,刘宪解下腰间佩剑靠着井沿扔了下去,“且在井壁挖开一个缺口。井底狭小,省的容人不便。”

“将军伤势太重,还是少动一些为好。”一旁的糜夫人,见刘宪行动间颤颤巍巍,时不时的呲牙裂嘴一番,不禁劝道。

刘宪苦笑一声,自己后背的伤势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好得了的,“谢夫人关心了。”斜眼看了一下糜夫人腿上的枪伤,应该是扎在了小腿上,罗裙下摆染了不少鲜血。“夫人,不若先去下一步,末将的背带中有些伤药,也好……”

话没说尽,意思糜夫人却是明白,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谢将军。”将阿斗小心的递给了刘宪,自己顺着绳索小心的滑了下去,下面有侍女接着应该伤不着。刘宪的背袋也有糜夫人带下了井底,虽然井底昏暗,但包扎一个腿上却是简单。

刘宪小心翼翼的捧着阿斗,有谁能想得到,这个才**个月大小的婴孩,日后竟能统领川蜀,称孤道寡四十二年。

“吁……”外面赵云的玉龙驹嘶鸣声响起,接着就见赵云提枪进来,锋锐的枪尖处尚有滴滴鲜血淌下。赵云左手拎着六七条干粮袋,还吊着四个水囊。“元度,干粮是有,就是清水少了些,你可要仔细一些。”

看那四个水囊,再加上自己的那个,刘宪感觉也差不多了,“多则三四日,少则一两日,曹军必去。有这些足够了!”

见赵云扎枪在地上,拎着水囊、干粮袋一个个的抛下,刘宪深吸了口气,“子龙,主公血脉就全仰仗你了!”

赵云下抛的动作一僵,接着就语声坚毅的说道:“云,便是粉身碎骨,也定会护得小公子周全。”

将水囊、粮袋抛完,赵云小心的从刘宪手中接过阿斗,解开绊甲绦,摘下护心镜,把阿斗轻轻搂在怀里,再把绊甲绦系好,把护心镜又挂于胸前。

“元度,你也快些下去吧!曹兵已经近了!”大军的喧杂声已经传来,赵云望向了刘宪。

“也好”,一抱赵云双肩,刘宪心中一阵唏嘘,赵子龙忠勇无双,盖世英雄名贯九洲,这泼天的英名大半靠的是这长坂坡单骑救主赢来的。在初到三国时,刘宪心中曾无比期望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并肩赵云共同经历此事,可现在他却一点都不愿意赵云去闯这趟鬼门关。

几十万曹军,上千员战将,可是有血有肉真真实实的!

“一路保重!若见主公,转告他不要再去江陵,走小道取汉津口便是。诸葛军师已经在那等着了!”



一百一十四章 唯有常山赵子龙


class="width">待刘宪下到井中,赵云双臂一用力推到了那堵断墙,拔出青虹剑在井口处刺出了三个窟窿。(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夫人,元度,保重!云去也。”

赵云怀揣阿斗,操枪上马,引着青骢马刚走到村口就见十余骑曹兵杀到,银枪点点,刹那芳华。十余曹骑沾着就死,擦着就亡。

出了村口不多远,就见不远处一队铁骑正朝自己这边赶来,免不了的一仗了。“驾,驾……”照着青骢马的臀部拍了两下,赵云本想把它带得更远一些的,现在却是必须放掉了。

牛贤与兄弟牛金分别是曹洪、曹仁帐下猛将,这一次牛金亲护曹仁身边,而曹洪则是跟随在曹操左右,牛贤得了空闲便领着千余骑在长坂坡四处游荡,就算拿不下刘营人物,发笔横财也是不错的。

在曹仁、曹洪这对哥俩帐下任职,功绩方面不用多说,那是有一算一,便是出小错做主将的曹氏兄弟也能给你一力担下。可有一点不好的就是在财货上面,曹仁贪财、曹洪吝啬,那是真真的哥俩好!

牛贤、牛金从军征战这么多年,家中一直是没什么资产,说起来也是小有声名的悍将,可过的实在可怜。

牛贤引兵一路追来,收获了不少的家私,心中正是高兴却突然见到自己派出去的十几员探骑中的一个带血奔来,却是在赵云手下只活了这一个。

牛贤一听之下,心中不怒反是大喜,这银甲将军显然是刘军中的一员将校,捉下了也好在丞相帐下庆功,更会得到曹洪的赏识。

牛贤当即引兵随那探骑飞到。

赵云摸了摸胸口的阿斗,小家伙睡的正香。~~~~对着迎面而来的曹将,毫无惧色,纵马迎上。牛贤手提一柄开山大斧,直取赵云。赵云挺枪一抖,二马盘还,刚走了两个回合,就听赵云怒吼一声,已经把牛贤便挑落马下。

余下的千余曹兵还在几十步外,见己家将军不到三合就被一枪挑死,心中无不惊惧。再看赵云,一提玉龙驹硬是撞进了这群曹兵大队之中,手中亮银枪蛟龙出水一样,连连挑倒了一大片。转眼之间就已经杀散了这第一队曹兵!

赵云一路直向长坂城而去,路上连连撞见了五队曹兵,都是先杀其将后散其兵。无人能在他手下做过三合去!那真是: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淮敢与争锋!

这正走着,前面又有一哨人马拦住去路。赵云看这哨人马军卒不少,且旗号鲜明,军威不同一般,举目向那为首之将看去,立马横刀,威风凛凛,身边竖着一杆将旗,上书“河间张郃”四个大字。

张郃是河北名将,赵云早在公孙瓒麾下时就听闻过他的名声。官渡之战时投了曹操,现在是曹营中有数的上将,可不是之前的那些鸡毛鼠辈可比。

赵云也不答话,跃马挺枪便战。他是既怕伤着了阿斗,又怕把阿斗憋出毛病来,斗上几个回合,就偷手摸一摸怀里的小阿斗。

张郃斗了几合就感觉得到赵云的不凡,而这时他心中也生起了一股熟悉感,“会是谁呢?”银甲亮枪,白马鹰盔,突然张郃心下一颤,眼睛不禁血红了起来,他想起来了,新野城外就是这人斩杀了老友高览。

天见可怜,自己终于等到了报仇雪恨的这一天了!张郃精神是猛的一激,手中的大刀更见了三分厉害!

赵云发现张郃一个劲死斗不休镜,心说:“不好!如果这时候阿斗哭叫起来,那可就麻烦了。不能再和张郃打下去了!”赵云不敢恋战,一拨马头,夺路便走。

张郃见赵云一转身走了,哪里会舍得,当即便紧紧地跟后追来。

赵云纵马加鞭而行,就指望着能摆脱了张郃的限制,却不想马前失蹄玉龙驹竟然落到了陷马坑之中。

后面张颌一看心中大喜,再道了一声:“天见可怜!”举刀就要砍来!

赵云身在陷马坑中,懊恼万分,直怪自己大意,更担心的是抱在裙甲内的阿斗,“我赵云死不足惜,难道主公血脉也要随我葬在这里?”诸多念头都是转瞬间的事情。就在这时赵云怀中的阿斗,“哇……”的一声哭泣,却是这一撞把他惊醒了。

赵云心底一安,还好阿斗无大碍。

身后赶来的张郃冒不天的听到了一声儿啼声,不由得一惊,暗道哪里来的婴儿叫声?接着便见陷马坑中的玉龙驹一声长鸣,赫然从中跳了出来。

却是阿斗的那声哭啼惊住了玉龙驹,再加上赵云长枪拄地,用力一撑,人马已然脱出了困境。

张郃心中一惊,坐下战马不由得顿了一顿,待他在准备追赶赵云时,马

延、张顗、焦触、张南,四名袁绍的降将已经带兵围住了赵云。张郃有心上前,却也无处插手。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赵云被团团围在中间。实在是冲不动了,当即拔出青釭剑逢人就杀,见人就砍。青釭剑削铁如泥,锋利无比,手起处,衣甲平过,血如涌泉。杀退了马延、张顗,斩杀了焦触、张南,赵云好不容易才冲开一条血路,突出了重围。

曹操此刻正在景山山头召集文武众将商议,突然往前东南处杀声震天,无数的兵马悉数纠缠在了一起,心中不由得一惊,唤过一名亲随前去打探。

不多时,亲随回报曹操,“禀丞相,有一刘军将领,于前方冲阵厮杀,来往横行数回,以斩杀我军上将十余员!”

曹操闻言顿时一皱眉头,喝问道:“现今情况如何?”

“张郃将军正在彼处追赶!”

“隽乂在,我心当安。”曹操是知道张郃的实力的,比起夏侯兄弟、张辽也不力弱,就算是许褚想要胜他也不容易。“且与我生擒,解到帐下听命!”

“是,丞相。小的这就回禀张将军。”

曹操嗯了一声,闭眼一思,又召回了已经退去的那亲随,问道:“可知那将军名号?”

“回丞相,尚且不知。”

“连杀我十几员大将,怎会连姓名都不知?”曹操一听竟然不知来将的姓名,心中怒了,“子廉(曹洪),你去亲走一趟,问清了回报与我!”

“得令。”曹洪一抱拳,转身退了出去,有那亲随引路,径直赶往了赵云厮杀之地。

望向东南方的众军云集之地,曹操对着手下众文武,不无羡慕说道:“这刘大耳真是好福气啊,云长不提,元度也随了她,现在更是多出了这员猛将,单枪匹马就敢赶往我数十万大军之地闯荡。就凭这份豪气,也称得上“英雄”二字!”

“来人,再传我军令,休得冷箭伤人。我曹操擒人,从不靠这等腌臜勾当。”



一百一十五章 刘宪“身死”


class="width">ps:悲哀啊,连续两周裸奔。www.65txt.com-====-全靠书友们顶起了!!!!

“刘将军,外面怎么这么吵啊?”黑暗之中,糜夫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自赵云封住了井口,糜夫人没过多时就睡了过去,从被曹军追上到遇见赵云、刘宪,一路的担心受怕,让她的心神过于疲劳了。

“夫人噤声,外面都是曹军。”刘宪额头滴滴冷汗渗出,他也是刚刚被那侍女摇醒的。以刘宪的伤势,比糜夫人更需要休息,入了井底之后他缩成一团几乎就没怎么动过。

糜夫人本有些迷糊的神情立刻为之一清,“曹兵?难道他们察觉到了?”虽然声音很低,但惊怕的情绪却很明显。

“应该不是,不然这里早就被找到了,该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引得曹军前来。夫人安心就是了!”实际上刘宪自己心里也没什么底,可对付糜夫人,除了安慰还能做什么呢?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惹来了这么多的曹兵?”靠在井壁上,曹军踏步的震动声震得刘宪耳朵都有些受不了,至少也有三五万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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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军士们翻遍了整个村庄,也没能找到刘宪的尸首。应是给赵云埋在了那处。”张辽策马奔到曹操驾前,恭手禀告道。

“没找到,那就给我继续找,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我要厚葬元度!”望着不远处在树林中留恋的青骢马,曹操就感到一阵心疼。

没想到元度英雄若此也会被一群宵小用箭给害了,真是……其煞我也!曹操一脸的恼怒,瞥眼看着随在众将身后那七将,摆手斥道:“调他们去前线,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半个多时辰前,曹操正在那感慨赵云神勇,叹气刘备有福气,甚至还动了心思想去亲眼一贯赵云英雄。却不想忽然得报,说在一个村庄后的树林中找到了刘宪的战马,但人和兵刃却不知了去向。

曹操心头一颤,脑子里瞬间充斥着诸多的念想,刘宪是身受重伤,到民居中藏匿了呢?还是受了重创,不治身亡?

两个年头搅得曹操心思不宁,当即提兵赶了过去,沿途上收容各部军士,也综合到了诸多的消息。

首先是牛贤的残部,也就是那名得脱的探骑,赵云冲阵之中他是好运的远远裂开了。

从他口中,曹操知道,在前面冲阵的那员刘营猛将是牵着刘宪坐骑出的村口。

这表明,刘宪要么伤重身亡,被那将军埋在了附近,兵器自然也随之入土了。要么是伤重难行,隐匿到了这座村长之中。

此刻曹操虽然心忧,也还怀着不少的希望。但随之而到的通报就让他暴跳如雷了,刘宪景山脱险之后又被己家万余兵马十几员将佐堵截在了一处,先是独斗后是群殴,一场厮杀九员曹将被斩,余下的七员曹将受不过这等奇耻大辱,在刘宪将要脱身之时下令众军士放箭,最终刘宪虽然成功遁走却受了三箭之创。

一想到刘宪身死,曹操就感觉自己心中空旷旷的,想想自己与刘宪相见想交(战)的十年时间,从初时因他的仪表不凡和胆识而生爱意,到最后深喜刘宪用兵不拘俗套,妙计频发信手沾来,视他为生平可遇而不可求的名将之才。

虽然这一战百般艰辛之下,刘宪依旧没有投效的意愿,让曹操彻底死心。但这却没减少他对刘宪的喜爱之情,对于忠义之士没人会因这个而怪罪的。

“丞相,数万将士已经翻了遍了,真的是找不到啊。”张辽见曹操令接着搜索,心中大肆不愿。不想就这么摆了,再次请道。

一旁的程昱见曹操一脸怒色的样子,心中知道这不是谏言的好时机,可这话他不能不说。“丞相,臣已得探骑回报,刘备此刻就在长坂城内。敌我可谓是近在咫尺,若再让他跑了就太过可惜了!”

“丞相,您素来视刘备为生平大敌,何以在此刻留恋不去,以至因小失大,错失良机。”荀彧跟着向曹操进言道。

本有心气不平的张辽见荀彧、程昱的话打动了曹操,连忙顺势请命,“还请丞相下令,兵进长坂,诛杀刘备!”

“请丞相下令,兵进长坂,诛杀刘备!”余下的于禁、许褚等众将立刻跟着拜首请命道。

对于曹操为了刘宪做出的这等大张旗鼓的动作,他们这些久随曹操左右的大将,心中有谁会舒服?

曹操有心等找到刘宪尸首再去追刘备,可被帐下谋臣这么一群心中又有些意动,刘备毕竟是受他极为看重的。

“丞相,便是斩了刘备,再回头来寻找也不碍事啊!”荀彧、程昱之后,这回轮到荀攸了。”再说不还有那刘将的么?擒到之后,在闻得刘将军埋葬之处不也正好。“

“嗯,这倒也是.”想到还有一员猛将等候自己,曹操心中活络了少许,点了点头,“那就撤军吧,诸公且随我去诛杀刘备,以震军威。”

“报……丞相,曹洪、张郃二位将军求见。”

曹操刚说了一番豪语,荀彧、程昱、荀攸、张辽等众文武还没来得及和应,就见一名飞骑到了曹操驾前禀道。

一听是张郃、曹洪回报,曹操心中大喜,“快快传来!”

话音落下就见一彪铁骑冲到中军处停下,曹洪、张郃二将一脸丧气的走到近前,俯首拜下。

“末将有罪,请丞相责罚。”

张郃脸上一道血印隐现,而曹洪则是灰头土脸,眉毛上还隐有土色。“禀丞相,那将唤作赵云,是常山人氏。现已经突出了重围,奔刘备处去了,末将实在无颜,请丞相责罚便是。”

曹洪得了赵云姓名后本欲立刻回去,但见赵云视己方数十万大军为草芥,一杆银枪横行无阻,心头不由得一阵恼火。遂即独马来战赵云,但不足二十个回合就被一枪扫落马下,幸得张郃照应这才逃得性命。

数十万曹军云集,没有曹操的亲自坐镇,谁能指挥自如?张郃安置了曹洪再回阵中来寻赵云,已然不得了。

“什么,几十万大军难不成都是猪狗?竟然拦不住一人?”这相差也太大了,曹操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了。“我军折损如何?”闭着眼,曹操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象起赵云闯阵的英姿来,这该是何等的英雄!

一出旷古绝今的好戏啊,却不想自己却做了反角!常山赵云,老夫记下了!

“回……回丞相……”曹洪口舌结结巴巴,但最终还是道来:“我军被砍到了两面大旗,将佐死了五十多!”

曹操嘴角禁不住一抖,折损了五十多员将校就意味着不下于十万的大军已经失去了统带,“好,果然是盖世英雄!”竟然赞了一声。

曹操毕竟是曹操,赵云的神勇反而激起了他立刻剪除刘备的决心,“众将听令,立刻点起兵马,随老夫去取刘大耳首级!”

“是,丞相。”

大军整合之间,曹操回顾青骢马,心底暗自说道:“元度啊,有这等英雄葬之,你心中定是欢喜,老夫就不再打搅你了!不过这赵云,却是要亲眼瞧上一瞧的!”

“拨一队马夫在此照料元度坐骑,不得有半点不周。在树林中一旁于我筑起一座衣冠冢,待日后回师许都,老夫再来祭拜。”大军起动中,曹操忽然向身后的荀彧说道。

“荀彧领命,定不会辱没了刘将军英灵。”



一百一十六章 败走汉津


class="width">再说刘备。www.65txt.com

那长坂城说是城实际上城址早已经毁于兵火之中,只是地名还在。刘备一行人就是在林中休息。

简雍在一旁安慰着刘备,恐他心焦伤了思绪,而龚都则是一脸懊悔的坐在一颗树下,军中的这等惨景,二位夫人的失陷,就像是在用刀子在剜他心一样,这般的难熬还不如随子厚(刘辟)一同战死的好!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就听得前面忽然想起了一阵乱声,接着就见陈到、刘辟等一群残兵簇拥着甘夫人向这边走来。

陈到、刘辟二将近了刘备,当即拜倒在地,“主公!”想到今日的诸多惨景,热泪禁不住流淌了下来。

“子厚、叔至,快快起来,快快起来,能突出来就好,能突出来就好啊!”刘备此刻的心中却是升起了一道阴影,刘宪哪里去了?陈到是他特意拨给刘宪,不是做副手的,而是带五百精锐来护卫左右的。现在陈到出来了,却没见到刘宪的影子,这让刘备……

“夫君……”甘夫人从马上下来,走步之间还没说话就已经泪流满面了,“夫君,妹妹和阿斗……和阿斗……”

“哎……“刘备叹了一声,向甘夫人道:“夫人先去歇息,怕要不多时,我们还要继续……上路了。”说上路二字真就是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刘备再叹一声。

“主公”,见刘备劝下了甘夫人,刘辟、陈到上前几步,将自己所知的一些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得知赵云突出了重围,寻到了甘夫人,沿途护送现在又重返阵中去寻糜夫人和阿斗,刘备不由叹道:“子龙真义士也!”

而相对于赵云,刘宪的情况却更是危机,刘备他也在马上厮杀二十来年,知道人力有时尽,便是那吕布之勇被千军万马堵住,乱箭齐放之下也必无生还之理,况且刘宪已经断过一次后了,体力不支几乎是能肯定的。

“主公,主公”刘备呆呆的坐着不知道时间已经转过了一个多时辰,就见简雍一手摇他,一手指着不远处奔来的一骑,“子龙,主公是子龙,子龙回来了!”

“子龙……”刘备顿时清醒了过来,一跃而起上前走了七八步,就见赵云已经翻身下马,拜伏在地。

赵云沿途的厮杀,过了大半日,双腿紧夹马腹早已经是麻木了,翻身落地后几乎就走动不了,在刘辟的一把搀扶下才顺势伏地向刘备见礼,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却先哭了起来,直哭得泣不成声,声泪俱下:“主公,赵云死罪,赵云死罪……”

刘备扶住赵云:“子龙,子龙,你慢慢讲来。”

“云在重围之中,先遇到了重伤在身的元度,本想将他安置在村中流散的百姓之中,再去寻找糜夫人和小主人,却不想在村口遇到了一个濒死的老军……”赵云将刘宪、糜夫人躲藏之事讲了一遍,接着哭丧说道:“云怀揣幼主,从重围中冲杀出来,不想途中跌入陷马坑中,那时还听到小主人啼哭,但现在却好一会儿都不见动静,想……想是不能保了……”

赵云颤抖着双手,把绊甲绦解开,又轻轻地摘下护心镜,这简单的举动却是比使他那杆银枪还吃力。等赵云把阿斗从怀中托出一看,却惊喜的发现阿斗正睡得香沉!紧贴着赵云的胸膛酣睡,小脸红朴朴,一摸还热乎乎的.

赵云一看转悲为喜:“主公,幸喜小主人安然无恙!否则云便是万死也难赎其罪!”赵云高兴的热泪横流,把阿斗托过头顶,双手献与刘备。

赵云的这一番话听得刘备是完全放下了心,刘宪、糜夫人虽还身处险境,却无性命之忧,且想到刘宪的智谋、勇武,刘备相信二人定会无碍。

如此不但爱将无忧,娇妻也无虑,他心可安矣!要知道,在刘备心中,他对糜氏家族可一直都是带着一份歉意的。

人家亿万万的家财,数不清的田产,就是因为自己的不成器而多被曹操收了去。十多年来,二兄弟跟随自己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从没有半点怨言。若自己连二人的嫡亲妹妹都保不住,刘备感觉自己都要没脸去见糜竺、糜芳了。

而自己唯一的骨血此刻也活得好好地,这一战水落得大败,却得苍天护佑,娇妻爱子,文武大将没一人丧去。刘备接过阿斗看了看,小阿斗还在呼呼酣睡,再看着赵云浑身上下都是血透衣甲,“唉!为了你一孺子,几乎损了我一员大将!我要你何用?”说着,刘备顺手就把阿斗往地上摔去。

赵云连忙接住,他可是当世之间最顶尖的武将,神经反应是何等的迅速。

这件事,就是人们常说的“刘备摔孩子”。这个歇后语,后边还有半句,叫“收买人心”,说刘备摔孩子是假,收买人心是真。但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的赵云对刘备那是真真的死心塌地。泣拜在地:“云纵然肝脑涂地,也难报答主公对我的知遇之恩!”

“子龙,请起!”说着,刘备连忙扶起赵云,君臣二人是相对而泣。而阿斗却被甘夫人慌忙抢了过去。

周围文武,见此情景深受感动,也掉了眼泪了.

随着刘备摔儿,长坂坡这一段大戏也到了最后一处精彩之地——张翼德大闹长坂桥。

当阳桥前一声吼,喝断了桥梁水倒流。“我乃燕人张翼德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张飞声如巨雷,一吼之威,退去了数不尽的曹操大军,其威力却对是旷古烁今。

刘备汇合了张飞之后,整顿一应残兵三四百人,不敢再往江陵去,正在蹉跎间,赵云想起了刘宪最后一句吩咐,当即说于了刘备。

接下三百多人抄了小道,一路直取汉津口。

果然得了关羽引兵相助,退了曹军,关羽追赶了十多里,回军之后他打眼一看却是大吃一惊,“兄长,二嫂嫂和元度如何不见了?”



一百一十七章 卧龙之谋


class="width">关羽对刘宪再是关心,但依旧是放在了糜夫人之后,可随后到来的诸葛亮、刘琦却非这样了,二人看不到刘宪在,无不是陡然色变。www.65txt.com尤其是最后到来的诸葛亮。

不过他俩人关心的原因却是不同。

刘琦关心刘宪生死,并不是因为刘宪是他家的旧将。因为早在半个多月前他就知道刘宪已经转投了刘备,心中纵然有些郁闷却也不会太过放在心上。此刻刘琦之所以色变,那是因为刘宪善战之名显赫在外,有他在,刘琦自己这边会感觉多一些赢的把握。

而诸葛亮却完全不同,自从得知刘宪为自己主公麾下将的那一刻起,刘宪在他图画的“宏伟蓝图”中就已经占据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位子。

在他的眼中,刘宪的价值不单单是淮南的地盘和那五万雄兵,更在他自身。

十年间刘宪闯下的偌大名头足以证明他个人的才能,比起关羽、张飞、赵云这样的骁勇战将,有能力独挡一面的刘宪无疑更有价值。从诸葛亮心底来将,他宁愿关羽或是张飞、赵云中的一人出了意外,也绝不愿刘宪有所闪失。

这一次不劳刘备三开尊口,一旁的刘琦已经替他做了解答,诸葛亮求实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刘宪的生死干系可大了去了,他若这么的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长坂,还是被自己人给埋得,这消息传到淮南可怎么得了。

淮南军中的主要人物纵然早已经知道刘宪拜了刘备为主公,但随着他的这么一死,也保不住会起些什么波折。

毕竟对于淮南,刘备的掌控能力太过乏弱了。

“主公,如此我们还要做全了才是。”诸葛亮微微一顿,脑子里已经转过了千百个念头,向刘备说道:“刘将军身受箭伤,曹军必然是知道的,那箭射刘将军的曹军也十有**会跟上去查寻。而子龙将军一出村口就遇到了曹兵,迫不得已就放掉了青骢马,也定会被曹军察觉。青骢马神骏非凡,在刘将军胯下早已经被曹军熟知,如此一来,青骢马必会被曹军俘获,而糜夫人和刘将军藏身所在的村落必会引来大批曹军搜索。”

“军师之意,莫是说元度和夫人会被查出?”刘备听的是心惊胆颤。

“有些可能但不会太大。”诸葛亮一摇鹅毛扇,脸色上并没见一丝忧虑,枯井藏身本就闻所未闻,且还有断墙遮掩井口,“亮可断定,曹军必会大搜村落,以图找到刘将军。但若是不得,那多般因素就会证明,刘将军已然重伤身死,被子龙将军给葬了。”

“亮估计曹军搜不得那枯井,所以,主公应该“心伤卧病”,江夏、淮南都应准备丧事,挂孝事白。”诸葛亮微微一笑,“主公从汉津口渡船,但夫人和刘将军却是不能,想要避过投敌的荆州水师,他们只能顺江而下,过了沔阳才能渡江。如此算上躲藏井中的时日,少则七八日,多则十余日,这般才能回转江夏。”

“荆州大族蔡氏、蒯氏等都已降曹,有他们做眼线,曹操对江夏必然一清二楚。如果刘将军辞世,主公却没丝毫伤心之态,曹操必会起疑。这样一来,夫人和刘将军就多有不便了。”诸葛亮设想的确实是周到之极,没露出一丁点的破绽,“而淮南也要快快通知,细细诉说内情,让他们心安之余表面上定要做出愤慨之意。”

“子龙可以一去,他曾在合肥训练那三千铁骑一年有余,与陈兰、雷薄、甘宁、丁奉都颇为熟识。”刘备确是知人善任,不但听从诸葛亮之言还作了补充,“这么说来长沙也要遣人,元直、文长还在那里,且刘磐、黄忠二位将军是元度好友,能举兵抗曹乃是元度的说情。流言无度,传之广滥,不可不防。以备之见,不若信叔(刘琦)走上一趟,顺便也好与刘磐将军一见。”刘备是掐准了刘琦无大志,且不敢与自己争锋,这才放心的让他去见从弟刘磐。

在徐庶、魏延引军去讲了不久,刘宪就向刘备进言,劝归刘磐、黄忠。而几年来有了刘宪做沟通,且因早前华佗之谊,刘备与刘磐、黄忠也有些交往,特别是黄忠。因为刘宪的夸奖,不但说的刘备心中痒痒,就连素来自傲的关羽也晓得黄汉升年岁老却依旧有万夫不当之勇,一口宝弓更称的天下神射。

刘备自然愿意,写信之后连同刘宪的书信一块递往了攸县,刘磐、黄忠本就不忿刘琮降曹,这又得了刘宪、刘备的书信,当即回信愿奉刘备为主,且点齐了麾下雄兵出其不意的一举攻杀了刚刚上表愿受曹操册封的长沙太守韩玄,占据了整个长沙郡。而刘备得信之后,更是下令徐庶——着意料理长沙之事。

现在己军长坂大败,依靠三千铁骑和万余降兵想要守住江陵已然是不现实的了,刘备相信,以徐庶的智谋,此刻定是移师于长沙,同刘磐、黄忠所部合二为一。

“主公所言甚是,大公子最为合适。”诸葛亮羽扇轻摇,向刘琦遥遥一挥。

“如此,琦便立刻前往。”刘琦见自己也能有事情做,心中一乐,施然接令。向刘备一拱手,“叔父放心,侄儿定办妥此事。”

见刘琦应下,诸葛亮又向赵云细细安排道:“你到淮南,职责之一便是之前所述之事;之二乃是传我军令:着糜芳守合肥,陈兰守成德,雷薄驻皖城,甘宁、丁奉尽引皖口水军以及淮南步骑三万‘进军’三江口。江夏兵力微弱,还需淮南之兵。另外要糜竺、刘基点齐淮南储备,拨出半数运来江夏。”

江夏是荆州重镇,本来军资储备极为丰盛的,可自从年初被江东军攻陷,诸多军资辎重悉数被锊抢焚烧殆尽。现在,大军在即,诸葛亮不得不盼着淮南的储备了。

“军师放心,云已记下。”赵云一抱拳,恭声应道。

“要甘宁、丁奉注意,他们是“复仇而来”的,要表现出一种气势来,但无论如何都要控制住军士,若出什么乱子,我斩他们头颅。”诸葛亮却还要借机来迷惑曹操眼线,真是走一步算三步。

“是”,赵云再次应声。

既然刘宪性命之忧不大,那淮南就是刘玄德的淮南,不再是刘宪的淮南,更不是甘宁、丁奉这些武将的淮南。有刘宪站在身边,诸葛亮对付起淮南的这帮骄兵悍将可是一点都不见手软。而且此一刻的强硬,也正能从另一面打消淮南部众的猜忌。

刘宪若是真有不测,诸葛亮其会如此强硬?定是将军无碍,他才会这般“狐假虎威”。



一百一十八章 还江夏


class="width">皖城,甘宁府邸。www.65txt.com<<>>

甘宁、丁奉、陈兰、雷薄四将正在共居一桌,他们自从跟了刘宪之后,常见的就是这样,杯盏不停。反倒是之前习以为常的分席列坐,是愈见的生疏了。

“诸葛亮,一介村野匹夫,竟敢如此藐视我等,实在可恨!”甘宁一饮而尽的樽中酒水,之后重重的砸在了桌案上。

一想到赵云所传军令中的最后一句,甘宁就忍不住火起,“什么东西,吆五喝六的,若是站在我面前,定要他一顿好揍。”

“还不是仗着刘皇叔信他,咱家将军又对刘皇叔忠心耿耿,他这才放了胆的指手画脚。”丁奉年纪在四人中是最小的,少年高位,心气高傲就不说了。且他是刘宪一手提拔上的,自入军起,亲眼看着刘宪在淮南经营壮大,打心眼里认为这的一切都是刘宪的。便是知道刘宪投了刘备,这淮南的兵丁辎重都应归刘备调遣,可心里头依旧是有道转不过的弯。

雷薄、陈兰相视一笑,对于二人的气恼他们却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兴霸(甘宁字)、承渊(丁奉字),咱们该高兴才是啊!诸葛亮有如此胆气,如此的强硬,那也说明将军却是如子龙所言的那样,并无大碍。不然的话,诸葛亮拉拢咱们还不够呢,怎会出口闭口的都要砍头?”

“嘿,这倒也是。”甘宁一抹嘴,眼睛眯缝着是精光直冒。

丁奉微微一愣,乐呵道:“子龙将军何等人,他的话我是信得过,不过两位老哥哥所言也有理,咱家将军定是无碍。”

“来,咱们共饮此杯,为将军贺喜。”丁奉举杯站起。

“贺喜!”甘宁、陈兰、雷薄举杯齐声喝道。

“今天咱们好生喝个痛快,明日我与承渊立刻点兵杀到江夏去,倒要好生看看这个诸葛村夫。-====-”甘宁冷冷一笑,算是彻底把诸葛亮订到了‘村夫’的位子了。

“这家伙能让皇叔三顾茅庐,想来也该有些手段,但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这般的指手画脚,这是要置将军于何地?”丁奉的立场于甘宁相同,但因由却是不一样。

听他这番话,甘宁脸色立刻为之一红,与丁奉相比,自己却是太过看重自己的脸皮了。

陈兰、雷薄此刻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苦涩,他们的经历已经让他俩明白的彻底——刘宪便是就在江夏,在诸葛亮发号施令时的跟前,他也不会出言相阻的。

原因很简单——避嫌,避嫌啊,区区两个字却注定刘家再无莅临淮南的那一日了。也注定着,淮南的这五万雄兵的最终指挥权将不会在属于刘宪。

“海,不说这个了,咱们喝酒,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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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你且在这稍等,待末将出去打探一下。”待在井底的滋味实在不好受,空气流通不畅也就罢了,更要命的是——人有五谷之急。

幸好的是下井的当天,他们三人要么昏昏沉沉要么担惊受怕,并未太多的进食饮水。可经过两天的积累刘宪实在是憋得难受。

苦苦忍耐,终见得天色黑暗了下来,约莫有一个时辰左右,刘宪约莫着天色已晚,这才迫不及待的爬了上去。再用绳子拉糜夫人和那侍女上来,积累一天多的力气登时消去了三成。

把糜夫人让到一间断墙残恒却好歹有些遮蔽的房子里,刘宪脱下叮当作响的铠甲,后背伤处血迹已经粘住了中衣,稍有挨动都是一阵生疼。之后这才持剑快步走了出去,找了个地方解决了一下内急,他这才小心的向外面摸去。

“怎么都是曹军士卒?”刘宪见到东面的火光本以为是逃的一劫百姓,离近了却不想是曹军,一个不怎么大的围子,大门前后燃着四堆篝火,却没一个哨兵在。

这群曹兵给自己收拾了一溜草房居住,打了一道三四尺高的土墙,围子里面堆了好多的石料。

“怪了,这么多的石料,莫不成曹军要在这修一个驿站?”在己方根基深厚之地,驿站这样的地方稍加设置就行,但若是根基不牢的所在,驿站多是要青石粘土相垒。因为在这种情况之下,驿站的功能已经从为来往官员安住转换成单一的为信使更换坐骑。虽然都不会太大,里面却要存上一些上等的快马,很惹些强人眼红。

刘宪无声无息的翻进了围子,顺着围墙暗影处小心的摸进了内去。虽然没人看哨,但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五间大的草房,里面都住满了人,应该都有一什之数,这么算下这里的曹军就是一个队级编制。

东面还有三间草房和一个马厩,三间草房分别是一间储存粮谷、一间放置杂物,最后一间则是厨房,马厩也不大,里面栓了的全是驽马,有五匹。

放置杂物的那一间草房中还真有不少东西,但是衣物就堆了小半个房间,包裹之上还有血迹隐现,显然是村落周边死难的百姓遗物。刘宪趁着微弱的星光挑出了四五件女士衣物,又可这身拿了一套曹军军服,打包背在身后,再从厨房中摸了一口锅灶、勺子外加三个木碗和半袋谷子,这才从虚掩的大门处溜出。

在那间破烂草房中,刘宪也不怕引人注意,从周边拾来柴火用从那厨房中摸来的火镰引着,架着锅灶煮了几碗热粥。

虽然是谷子,可只要是热的,落到嘴里那就够了,眼看着都要入冬了,这么冷的天还在井底憋了两日,身上真的是没一点热气了。

半个时辰后。

曹军驻地忽然间火光冲天……

一片喧哗之中,刘宪赶着马车载着糜夫人和那侍女已经走到了两三里之外了。

并不是刘宪想惹是生非,只是糜夫人腿上伤势并没见好,不行走路是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再次光临曹兵驻地,悄悄的牵出了一匹驽马外带拉出了一辆还有半车草料的板车。

若是等到天明,曹兵肯定是要发现的,与其这样还不出在厨房内给他‘造’一把火,大火之下烧了一辆板车、跑散一两匹驽马不都很正常么?

只可惜刘宪从没想着到村后的小树林中走一趟,与青骢马擦肩而过也是天意使然吧!

“刘将军,我们要有几日才能见到皇叔?”糜夫人躺在车上,身下有稻草垫着却也不觉得太过颠簸。这一得缓息,刘备就立刻涌上了心头。

“夫人安心就是了,我们驾车到沔阳,多则五六日,少则三四日就可,然后渡江而去,再转往夏口也就是一两天的工夫。”一边小心的驾驽着车马,刘宪一边向糜夫人回道。

刘宪他是实在不敢冒险,虽然由当阳至大江北岸的渡口还有不少处,可自从前日长坂战败到现在,曹军铁骑肯定早已经到了江陵,在数十万曹军的助力下,本来一直龟缩不出的江陵水师定会顺江而下,不过沔阳就渡江实在是危险。

徐庶、魏延率三千铁骑征伐江陵,虽然陆地上极为顺利,可水路上却大为不易。江陵水师大营兵马不下两万,又有蔡瑁亲信将领坐镇,徐庶几次劝降都被拒绝。而魏延领兵前来搦战,他们却又闭门不出。

江陵城内万余降兵军心不齐,士气不振,徐庶自然不会驱使他们硬拼江陵水寨。这就造成了,刘宪如今的困局。



一百一十九章 曹操之怒


class="width">“敬舆(刘基字),如此我与子龙就别过了?”糜竺并肩赵云立在江边,身后大江之上百十艘舟船引帆待发。www.65txt.com

赵云来到皖城已经过去了八日,从当天开始皖口港上,从庐江全郡调集来的数百艘舟船就开始源源不断的将兵甲、粮米、军械运往江夏。

一船接着一船,一舟带着一舟。

“先生、将军一路走好”,刘基一身挂白,却是死了“大哥”带起的孝衣,向糜竺、赵云躬行一礼,“若有兄长下落,还望……”

“报……报……大公子,火船加急,江夏火船加急。”刘基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名甲士上气不接下气的奔到进来,手中高高举起一道蜡封的密信。

大公子,这就是刘基在淮南得的称呼。虽然年纪要小刘宪不少,可他毕竟是刘繇一脉的长子。而刘宪自己在这一亩三分地上的称呼,无论是军中还是民间一律是“将军”。

拨开蜡皮,刘基一看之后高兴地喜极而涕,第一个动作就是撤掉了自己的孝衣,“兄长无碍,先生,兄长无碍!”好在刘基激动之下没有忘乎所以,忙将密信递给了糜竺,“先生,糜夫人安康,现正在江夏安歇。”

糜竺这七八年来在淮南的时间要比在新野还多得多,刘基虽同糜竺相熟,可礼不可废。糜竺年岁足可以做他父辈,他们三兄弟都以“先生”相称,才算说得过去。况且糜竺身份不一般,刘基等对他逾是恭敬,也就越能自表给刘备看。

“大好,大好”糜竺看了书信之后,同刘基一样眼泪禁不住的留了下来,“天见可怜,天见可怜,我妹妹与元度都平安无事,大好,大好啊!”

自从赵云来之后,糜竺这吊起来的心总算是放回了原处,“敬舆,敬舆,快去通知你家府邸,也好让老夫人他们安心(这位指的是刘基的母亲),再派快骑,派快骑通知合肥、成德,快去。



“是,先生。基这就去安排。”擦干眼泪,刘基不及见礼就反身跑向了皖口守卫军处。

望着刘基喜极而去,糜竺深吸了口气,压住了心中的杂念,再向那报信的甲士说道:“你去雷薄将军处报喜,这点赏钱先拿着,午后再去将军府上领赏。”

接过糜竺抛来的一串五铢钱,那甲士喜不自禁,“谢先生赏,谢先生赏,小的这就去。”

“子龙,如此我就不去江夏了,淮南还需人手看职,但是敬舆一人怕是忙不过来的。你过了江去,随便待我向元度道谢,见了他亲面,我还要再谢他。”糜竺之所以准备跟着赵云去江夏,主要就是因为等了八日都还没得到平安的消息,他心急难耐。现在一切安好,刘宪、糜夫人都安然回到了江夏,他心中以安,自然不好再因私情而非了公事。

“糜夫人刚脱大难,子仲何不走一趟亦舒兄妹之情?”赵云不想糜竺会如此,自然劝道。

“不用不用,便是一百年不见我们还是兄妹,不急一时。”糜竺呵呵一笑,向赵云摆了摆手,“子龙快去吧,我就回了!”

“如此,赵云就别过了。”见糜竺留意已定,赵云也不多劝,就像糜竺说的那样,就算一百年不见面,他也照样是糜夫人的哥哥。

赵云引着船队直去了江夏,给简雍检点之后,又快船轻舟赶到了夏口。(三国鼎立后,东吴在夏口对岸也建了个夏口城,依山负险,居高临下,孙权多以宗室率军镇守,军事地位十分显要。此城为武汉市区内第一座有明确纪年的古城。原夏口,为今武汉汉口。)

这夏口乃是江夏的险要之地,为在大江之北,历来是江夏郡的屯兵要地,城池高险,且城内颇有钱粮。刘备汉津口脱险后,在江夏稍加整顿,就依了孔明之计与关羽、张飞拨军五千屯于此地,与隔岸的江夏城做掎角之势。

刘宪对这个早已经是忘记了,事实上你就是让他去找汉津口他都不知道在那,只是脑子里有这个印象。

再说了他就是知道了,也不可能一直赶着马车去夏口,那曹军大营就扎在了乌林,距离夏口不足二百里,沿途设卡诸多,从陆路上走简直是找死。

赵云一路奔到江夏,却在路上遇到了返回江夏的甘宁、丁奉二将以及刘琦、关羽。

他们四人都已同刘宪见面,此刻正要返回江夏,整顿战船,收拾军器,以备曹军。

而刘宪的到来,也算是顶了关羽的位子,把他挤到了江夏。

刘备并没有什么戒心,原想要他转回江夏,修养伤势的同时负责练兵,但心里乖觉的刘宪却死活不愿,练兵整军的差事,他是一力推举关羽。

刘备虽然心中虽没多想,却也是透明适亮,顺水一推也就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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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林大帐。

对着帐下的众多文武,曹操已经没了再去骂人的冲动了,虽然在此之前的昨天他已经把张辽、于禁、许褚说得快要拔剑自刎了。

“文若(荀彧字),事情可查明了?”黑着一张脸皮,曹操瓮声瓮气的问道。

“回丞相,已经查明了。刘宪该是躲在了村中的一口枯井中。”昨个曹操得报,本让他伤心欲绝的刘宪并没有死,过了这些天他又拖着受伤的身子跑去了江夏,着如何让他自处?他曹操面子丢到了数十万将士跟前,他情以何堪?

昨天,第一时间内,曹操把张辽、于禁、许褚揪到了近前,在安歇的大帐中破口大骂了一顿。具体什么话,外人不知,可张辽三将出账之后个个脸红的可比猴屁股。

“枯井中?”曹操不信,“如此明朗,我数万大军会搜不到?”

“丞相,那枯井之上应该是有一堵断墙想遮掩。”荀彧不慌不忙的把他了解到的一些讲了出来。他一直在料理这给刘宪修衣冠冢的事情,对村中的事情要了解详细却也不难。总结一切之后,自然也能推断出无限逼真的真相来。

“丞相,末将愿提三万精兵攻破夏口,生擒刘宪。”张辽一口气憋了也快两天了,是不得不爆。

“末将愿随文远共举。”于禁、许褚随之出列。

“夏口,我要夏口有何用?”曹操心里何尝不气,“张辽、于禁听令,本相命你等提兵十万,南下长沙,十日内务必于我拿下。”打夏口,得不偿失,可长沙却是必须得。



一百二十章 江东之行


class="width">长沙向来就执荆南四郡之牛首,为荆南表率。(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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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刘磐、黄忠起兵诛杀韩玄之后,武陵、零陵、桂阳三郡的态度立刻为之一变,本要随后就解到襄阳的钱粮辎重三郡也纷纷以道路向阻而遣使告停。

这虽不关乎大局,却让曹操觉得分外没面子。

所以,就算没刘宪这档子事,长沙他也是必伐无疑的。

只是,因为一个长沙却派出十万大军,显然是有些小题大做了,这一点明显有刘宪的身影闪现。

不过刘宪“死而复生”所带来的影响并不只是在曹军,这还关乎到了江东孙氏。

就在刘备败回江夏的那天,鲁肃也借给刘表吊丧之名轻舟一叶到了江夏城,却是来探听军机的。

此刻的刘备主营江夏,外带长沙一郡,兵马已然有六七万之多,实力依旧不可小视。加之江东众文武听闻,刘宪于襄阳城下拜投了刘玄德,举淮南富地雄兵进上,如此他就有了过十万的大军。尤其是那淮南之地,兵精将勇,刘宪南下江东,北顾徐豫,多年来鲜有败绩。

单那淮南一地的份量就足以有资格同江东结盟。

现在刘宪举淮南而归刘备,自然是让他如虎添翼。可以说鲁肃进江夏的时候,是一点轻视眼光都没带的,孙刘两家之间,是平等,绝对的平等。

但刚进江夏城,鲁肃就被一个消息给竟得呆住了——刘宪死了。刘备长坂之败时,刘宪忠勇任事,独自断后受箭伤而亡。

这一刻鲁肃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刘宪刘元度,雄踞江北的安西将军,凭一己之力牵制住了江东半数力量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当阳长坂。

是可笑还是可怜?

鲁肃急忙遣随从回转江东,惊闻此事之后他自己心绪杂乱也没心思再谈结盟之事,仅是同刘备、诸葛亮相见之后便转回了江东。

鲁肃刚见孙权,就从他口中得知——刘宪部将甘宁、丁奉恨刘备使坏亡了自家将军性命,已经起马步三万、水师五千五望三江口而去。

此际江东文武众说纷纭,有建议联合刘备攻灭淮南的,有建议坐山观虎斗,以好渔翁得利的,耶有建议联手淮南攻取江夏的……

前两条是主舆论,两派真论不休,事情还没做出一个定论。

鲁肃没想到自己家会乱的如此热闹,他看得出孙权属意前者,他自己也有此意,只是鲁肃人微言轻,引导不住江东朝中众文武大臣,只能让孙权遣人召还周瑜。以图借周瑜之手,来压制朝中文武。

但事情的变化实在太快,周瑜还没还到,江夏的密探再次报回,从前日起江夏陆续有大批舟船运到,装载的全是粮米军械。

联想到这些天来虎林水营陆续报来的,皖口有大批舟船装载军资溯江而上,这一切就都明白了。

刘宪虽死了,可淮南众军依旧选择了刘备,如此看,那甘宁、丁奉所谓的复仇之战,也定是假借虚名来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

江东一众文武就是把脑袋想破,也肯定不会想到重重一切的出发点为的仅是坐实了刘宪之死。

鲁肃在京口徘徊了两日,再次驱程前往江夏,此次他的使命依旧是探听刘备虚实。

对于鲁肃的二次到来,刘备、诸葛亮自然高兴,曹操势大,以他一家之力恐无抵挡,若能与江东结盟,集两家之兵共抗曹操,则胜算大增。

诸葛亮早就有心去江东走一趟,但苦无人引见,此刻鲁肃邀请,虽然刘宪还没消息传来,有些不美可诸葛亮也不便推辞,当下允了。临走时嘱咐刘备——刘宪一到消息一定立刻使人传报,便带着两个随从随这鲁肃顺江而下,直去那京口。

此刻的刘备集团,便是没了刘宪,实力依旧不是历史上的“同期”可以媲美。孙权对诸葛亮的到访,完全是以诸侯使者同礼相对,当晚庆筵相迎。

筵席之上,江东一众文臣见诸葛亮丰神飘洒,器宇轩昂,加之“卧龙”之名,心中就有几分不服。当即便有人跳出来生事。

然而人有没有底气时是完全两个样的,历史同期的诸葛亮舌辩群儒,一张利口说的江东文儒无不结舌。但现在,身后有了足够实力与江东并肩的他,表现出的却是一派雍容。

三言五语辩退之后,却没予以追击,弄得别人尴尬欲死。

筵席之后,诸葛亮在鲁肃的引荐下单独会了会孙权,叙孙坚勇毅,论孙策英雄,三寸巧舌让孙权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即起兵与曹操一战。

然而孙权都是做了八年的一方霸主,年岁也二十五六了,城府到底养成了一些。恭敬地拜退孔明,却没开口定乾坤。

孙权这边扯谈不定,诸葛亮就更不急了。第二日,鲁肃来驿馆寻他,要他随自己去见江东文武,希望诸葛亮以自己辩才折服这群腐儒,诸葛亮却是轻轻一摆羽扇,道了句:“时机未到!”

刘宪的确切消息还没传来,现在这个时候自然不是定下结盟的好时机。虽然便是没有刘宪,孙刘两家也是绝对的平等;而有了刘宪,刘备也压不过孙权一头。毕竟此战主力是水军,刘备军水军实力远不如江东,军事统帅定是归属江东主导。

但两军结盟的意义不仅在于军事,还在于战果分享。刘宪不在,依靠长沙、江夏、淮南三地,刘备集团能同孙权平分。战期中间自己若用计多夺得了一些土地,江东抢不过去是自然,可他们却能在道义上占一分上风。

可刘宪若在,那就大不一样了。早在孙策未亡之前,刘宪就曾经看破了他驱虎吞狼之计,在上缭留军粮数万斛,引得刘勋四万大军与孙策好生人都了一番。自己更是引军趁庐江空虚夺下了城池。

那一战刘宪得了不少好处,可以说他是完全看破了孙策的计谋。才能避重就轻,轻易到了庐江。

那算是刘宪与江东的第一交锋,胜得漂亮。

而更为难得的是,庐江城破,刘宪无意中俘获了孙策、周瑜的妻室——江东二乔,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大大方方的送还江东。

就这一件事,刘宪磊落之名广传四方,至今还在士子百姓口中流传。诸葛亮记得自己那时听闻之后,同样是对刘宪之举赞赏不已。

这件事让刘宪赢的美名之余,也同时让江东孙氏欠了一份天大的人情给他。可以说,只要刘宪还在,凭着这份人情刘备军就能占到天大的便宜。

而且,刘宪总督淮南,多年来与江东几番争斗,除了水面上吃些小亏外,从来都是大占上风的,当年宛陵之战的威名现在都还是响当当的金字招牌。

有刘宪一人在,对于江东而言,那是胜过淮南五万雄兵啊!

“先生,先生,皇叔急报!”诸葛亮闭目冥思间,突然听到随从的叫喊。

就见一个囊袋躺在随从的双手间,取过一观,“哈哈哈,哈哈哈,你去我琴来,我要以琴助兴。”

“刘宪生还,这消息怕接不过一日就会传到江东文武耳中。子敬啊子敬,时机此刻方是最佳!”



一百二十一章 长沙之战


class="width">“哎,不想这方与孙氏结盟,曹操就使军攻我长沙。(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望着新到手的急报,刘备眉宇间一阵郁结。

今日午时不到,刘备接到火船急报,言道江东孙权已经决意抗曹,遣周瑜为大都督,程普为副都督,鲁肃为赞军校尉,统精锐水师五万正溯江而来。

高兴之下,刘备招来刘宪、张飞、赵云,欲在正午时分聚而小宴一局。却不想在酒局正酣之际,又收到徐庶的急报。

“曹操遣了十万大军而来,以长沙不足四万的兵马怎能抵挡?再加上身后的武陵、零陵、桂阳三郡,也皆是蠢蠢欲动……这,这……这等情形下偏偏元直要战,且要弃坚城而不顾,横野一战。”徐庶的文书不但是告急还是救援来的,里面话不多,却表达了主战之意。这让本意让掉长沙的刘备好一阵为难。

“主公,徐军师之意当是必然。此次曹军南下,虽初时被诸葛军师两次火攻挫了锋锐,但其后下襄阳,战长坂,克江陵,兵锋昌盛无匹。而观我军,长坂大败,败而犹荣,无论是余生的将士还是江夏之兵,心头都憋着一股怒气在。然若在此时,长沙不经一战便弃城而走,那就太伤士气了。”刘宪停下了杯箸,想了想后向刘备进言道:“徐军师提议野战,想来也是因此缘由。”

“主公,这长沙一战的胜负无关紧要,便是野战大败,进而丢了长沙城,也是癣疥之疾,碍不了大局。关键的是,我军要在这一战中表出拼死一搏、浴血而战的气势。”刘宪双拳一握,“誓抗曹贼,生死不咎!”

刘宪短短几句话已然说服了刘备,面色坚毅,刘备沉声说道:“元度之言甚是,我当立即遣兵长沙。~~~~”刘备一想到长沙,脸色却又是一僵,“江夏距那长沙旱路遥远,水路又阻兵不通,而曹军三五日内就会抵达,我方兵马如何才能及时运到?”

这倒是个问题,长沙江面有江陵水师巡航,而江夏水师虽也有万余之数,可他们刚与皖口水师混杂整编,正在集训期间,依仗大江运兵定不能成事。

“主公,末将请令,愿率军一万驰援长沙。”刘宪寻思了好一会,一抬头就见刘备、张飞、赵云都在睁眼看着他。

“元度有何妙策?快快讲来。”刘备听的刘宪请令,心中一喜就知道刘宪已经有了主意。

“主公,这些日子来调粮运兵,淮南不少的平车、板车都运来了江夏,这些平板车配上驽马,便可做那运兵之器。粮草不用搭载太多,运上一万精兵足矣。”用马车用兵,这在中国战争史上应该还没有过。想了想,刘宪又向刘备请道:“主公,末将还有一事请求,愿望答应。”

“元度竟讲无妨。”刘备倒是有些惊讶了,与刘宪相交这么多年还从没见他有所求的。

“末将所求的便是那六百辆战车。”这些战车是前天才运到江夏的,都是刘宪多年来积累下的,平日里在合肥郊外单独训练藏得极为隐秘,除了与之相配的三千甲士,淮南军中多是不知,更不要说外面了。

战车在中国的历史很悠远,甚至一度成为了国力的代表。但随着汉代骑兵的崛起,战车已经逐步退出了历史舞台。

刘宪责令工匠建造战车,且精选甲士秘密训练,并不是为了重现战车的辉煌,而是为了在防范江东。

战车,因为转折不便,才慢慢的被骑兵淘汰出局,可它的巨大冲击力却是不能否认的。合肥地处巢湖畔,城池正前方地势平缓,甚至有些低洼,很适合骑兵、战车驰骋。

江东军进兵此地极为方便,虽然数次相争都是以刘宪获胜而结局,但那都是因为江东兵马太少,除了最初时周瑜是三万人,余下的都不过万人之数。

如果孙权那天突来兴致,领个十万八万大军跨江而来,那合肥怎么办?不可能丢掉不顾的。而要是据城而守,江东军只要挖开淝水南岸,那合肥城内军士就是池中鱼。

所以,想要守住合肥,除非择址另建新城,除此之外就是抢先一步把来犯之敌统统赶到巢湖喂鱼。

六百辆战车,也就是一千二百匹战马,组建骑兵也只是一千来骑,冲击一个万把人的阵势倒还凑合,人数再多那就心有劲儿力不足了。

可六百辆战车呢,便是面对十万大军,也不是没有一拼之力。毕竟跨江渡河而来的江东军,是不可能带有太多的骑兵重盾呢。

“战车?”刘备一听心中不由的一愣,这可不像是打败仗的架势啊,刘宪这是要尽力一搏。

“元度有此心,备岂会不从,那战车、兵甲有所需求,尽可去取。我于你一道手谕,自行调遣。”

“谢主公。”这算是无条件信任了,刘宪抱拳立起,“末将定不会负你所望!”

曹军的统帅是张辽,副帅是于禁,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将,且拥兵十万之众,依靠长沙兵马想要赢下这一仗几乎是不可能的。便是加上了淮南一万精锐和那六百辆战车,要在野战中赢下这一阵也不容易。

可刘宪心中就是有去竭力一战的**,自从宛陵之战后他的心底似乎就生起了一种执念,对这种正面相抗的大战所起的执念。

当然了,刘宪应命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他心底却是有几分战而胜之的把握。曹军从江陵到长沙,同样是渡江而来,战马定不会太多。

只要能引得曹军前军混战,没了组织,那时候六百辆战车齐齐冲阵,而三千铁骑相应而动,真的是有几分希望。

刘宪领了刘备写下的手谕,轻舟直渡长江,过岸后就快马加鞭直到江夏。

从关羽帐下领走一万精锐,再往校场点走丁仪带领的三千战车营,之后集中了江夏城内大半的健壮驽马,凑到了足有千辆的平车、板车。

当天夜中,刘宪以领着一万三千兵马直奔去了长沙。

刘琦、关羽、简雍等人在城头相送,望着远去的星星火把……“但愿刘将军能再显宛陵之威,破曹灭贼!”身体本就不太好的刘琦,冬夜之中却执意前来相送,此刻说话间脸色已经冻得有些发白。

“以元度之能,量来无碍。”关羽一捋长须,眼中冒着一股奇异的光芒来……



一百二十二章 周瑜


class="width">五万水军,大小近千艘战船,行于江面绵延十数里,那当真是遮天蔽日。www.65txt.com

周瑜昂立于座驾船首,望着身后江东健儿心和无尽的舟船,一股睥睨之气油然升起。陆路之上且不提他,但在这水面上自有我江东称雄。

“报大都督,诸葛先生船下静候。”

“哦”,周瑜立刻向那亲随言道:“快快请上。”

“是,大都督。”

片刻之后,就见一容貌雅思,气质纤纤之人走上船来,“(诸葛)瑾见过大都督。”

“子瑜且来。”周瑜一笑,拉住诸葛瑾并立在船头之上,“子瑜可见我江东昌盛?”遥指浩荡船队,既然决意抗曹,周瑜心中何尝没有一定的把握。

“大都督继言。”诸葛瑾,诸葛亮之大哥,当年曹操屠戮徐州,琅琊遭难,诸葛氏一分为二,一方面诸葛亮、诸葛均随叔父诸葛玄奔荆州脱身刘表,而长兄诸葛瑾伴随继母南下江东避难。其年长诸葛亮六岁,经由鲁肃推荐,效力于江东。(诸葛亮,三岁丧母,八岁丧父。挺悲哀的!)

闻周瑜言语,诸葛瑾就知道还有后继。

“令弟孔明有王佐之才,如何屈身事刘备?今幸至江东,瑜欲烦先生不惜齿牙余论,使令弟弃刘备而事江东,则主公既得良辅,而先生兄弟又得相见,岂不美哉?敢劳先生幸即一行。”这些天来,周瑜见诸葛亮聪颖其间,洞察于外,把握孙权心思不差分毫,凭着一张利口连自己都为之说动,才识谋略非同常人可比,心中已经视为大才。是以想到了诸葛瑾,望他能用兄弟情义打动诸葛亮,收他为江东效力。如此既消弱了因刘宪投效而实力大涨的刘备集团,也增强了己身,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瑾自至江东,愧无寸功。今都督有命,敢不效力。”诸葛瑾听了周瑜之言,心中苦笑,但嘴上却是满口答应。

自己这个兄弟,长年的书信往来诸葛瑾是知之甚详,自己定是说不动的,可现在看来,却是怎么也要试上一试了。

拜别了周瑜,诸葛瑾当即上了一叶快舟,来寻二弟诸葛亮。

自己大哥前来,诸葛亮自然欣喜,但诸葛瑾的使命却是没一丝完成的希望。比口才,诸葛亮该是天下无双的第一名嘴!

“贤弟知伯夷、叔齐乎?”诸葛瑾就比周瑜所说,着兄弟情义触手。“夷、齐,古之圣贤也,饿毙首阳山下,兄弟二人有生致死皆在一处。今我与你同胞共乳,乃各事其主,不能旦暮相聚。视夷、齐之为人,能无愧乎?”

诸葛亮满面的悲哀之色,向长兄拜首在地,“兄所言者,情也;弟所守者,义也。弟与兄皆汉人。今刘皇叔乃汉室之胄,兄若能去东吴,而与弟同事刘皇叔,则上不愧为汉臣,而骨肉又得相聚,此情义两全之策也。不识兄意以为何如?”

话都搅和到了这个程度,诸葛瑾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回禀周公瑾,自然惹得美周郎一度怒气。计策不成,周瑜却也不敢过于强逼诸葛亮,毕竟此刻的刘备集团势力不小,实力并不弱于江东。只得另想他法,以望能收服孔明。

只是这收人收心,又岂是简单之事?周瑜苦思冥想之际,大军溯江而上都到樊口了。然诸葛亮羽扇纶巾,依旧是飘飘在外。

“报大都督,刘备遣使孙乾前来犒军。”樊口遥遥在望,却不想人家犒军的已经到了。按照之前的协定,江东这五万水军的粮饷大半都是有江夏支付的,不过为了防止周瑜重蹈当年孙坚的覆辙,起兵之时周瑜携带了足有百日粮草。

樊口是江夏前哨,原本驻军并不多,但自从得知江东兵将已动,刘备就分兵一万住进了樊口,统军之将乃是关羽,关云长。

关羽性格高傲,爱藐视他人,这使人犒军的事情他是绝对做不出的。却是随在他身边的孙乾,得报江东军近来,又见到军中昨日狂庆后还留有不少的猪羊酒水,便想出了这个。

当然了,这些猪羊酒水孙乾也不是平白无故送上的,就像他对关羽说的那样,“为己军扬威,慑江东军将。”

“聚将升帐,请孔明先生来。”得知刘备遣人犒军,周瑜也不得不给足面子,毕竟形势不一样了。想在历史同期,糜竺前来犒军时,不要说是聚将了,就连诸葛亮,糜竺都没能见上一见。而且周瑜顺口邀刘备前来,刘备就不得不带着关羽眼巴巴的赶来,其间想见诸葛亮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

“孙乾见过大都督,见过军师。”把周瑜排在前头,也算是一种尊敬了。

礼单奉上,孙乾昂立场中,徐徐言道:“我家主公得知江东大军举动,心中欢喜雀跃,特命乾为前行,甘宁、丁奉二将军督水师一万后进,不日将候于大都督帐下。”

甘宁、丁奉,这两个名字在场的江东众将是人人都晓得,不但如此他们总的大多数人都还与这二将交过手。

甘宁熟悉水战,且因曾为水贼,用兵无规无距,不走常行,就跟烂泥中的泥鳅一般滑不溜手;而丁奉,年纪不大,却悍勇异常,冲锋陷阵,争锋死斗最是擅长。二人一滑一精,且都骁勇非常,虽因皖口水师实力不济而常被江东众将压制,然二将屡战屡斗,从无一丝气馁,难缠,十分的难缠。

昔日的淮南皖口水师正副主将,现在看来是升级到了刘备军的水师正副都督了。

“呵呵,甘宁、丁奉二位将军威名,瑜如雷贯耳,能得此二将率军助战,我军胜券大增!”周瑜立刻给予了肯定,接下却话音一转,“只是,这二位将军与我军多有争斗,恩怨甚多,瑜恐其不受军令……届时就……”周瑜几乎是瞬间做下了一个决定,只要二将到了帐下,不管从是不从,这第一战就拿这二将做先锋,你甘宁不是滑不溜手么,曹军几十万大军中我看你怎么溜?丁奉不是最长悍勇死斗么,你硬撞去吧!



一百二十三章 江东惊惧


class="width">“呵呵,水路之战,自然全由大都督做主,这话我家主公早就说了。www.65txt.com

甘宁、丁奉二位将军即为大都督麾下,那自有大都督调遣,定不会有半点推辞。”孙乾这次虽然是自作主张前来的,打的是刘备的幌子,可从头到尾他嘴里面的话却不是假的,这些话多是刘备早就说过的,“且量以大都督之才,加之诸葛军师谋略,水战曹操,已是胜券在握。甘宁、丁奉二位将军不过是蝇垂马尾,以至千里罢了,又岂敢与众将军争辉。”笑呵呵的孙乾就把诸葛亮给挂上了。

诸葛亮在一旁一直都没说话,但在这一刻却是愈加的翩然了。

周瑜干干一笑,口中只能说到:“这是自然,自然。”刘备若不派军来,当家做主的自然是江东,诸葛亮始终是客,轮不到他说话。然而现在刘备遣了一万水军前来,孙刘联军就成了真正的联军了,那诸葛亮自然而然的也就有了一份说话权。

“孙先生,才一万水军,劳烦大都督与诸葛先生双顾,也太费周折了吧!且战场之上,军情瞬息万变,筹略具在为帅者一心,岂能与之恝置。”说话的却是周瑜下的第一将,水师副都督程普。

刘备才出了一万水军,就想让诸葛亮上位,算盘打得也太精了吧!

诸葛亮若是说的上话,他们还则能去借曹操之手,来除去甘宁、丁奉二人?

“呵呵,程将军误会了,我家主公早就说过,此次抗曹重在水战,而水战要胜则全看江东子弟英勇。<<>>我主玄德公拥兵虽过十万,但多为陆路之士,水战实在无颜,也唯有甘宁、丁奉二位将军可以为天下一观。”孙乾表现很是谦虚,对程普极是尊敬,“此一万水师,比不得江东精锐,但是我主的一片拳拳心意,万望大都督与众位将军能够体谅。”

“而,我主玄德公还说了,水战他虽无法,可若用得着陆上将,我主刘玄德愿亲帅刘关张赵等当世虎贲,举精兵五万为先导,助大都督破曹。”孙乾话音落吧,脸上就全是唏嘘之色,“哎,可惜有长沙牵累,不然却还可抽出黄汉升、魏文长二位将军来,此二将虽声名不显却也是虎贲之将。”

“刘关张赵?公祐怎的把刘宪排在了关张之前了?”羽扇微不可查的一顿,诸葛亮心中疑惑面色却没丝毫显现。

黄汉升就是那个老黄忠了,这些年来屡屡从攸县入寇豫章,搅得柴桑一带日夜警鸣,虽然年岁大了却是一个难得的悍将。至于……“魏文长……莫非是襄阳城下斩落关锁迎皇叔的那位?能力战文聘,倒也不凡。”周瑜对刘备集团的了解还是很深的。

刘备集团中姓魏的将军,似乎也只有那一号,只是听闻他已经随徐庶先取了江陵,后退入长沙了。

长沙,想起这个周瑜心中又是一动,张辽、于禁提兵十万南下长沙,刘备不是遣了刘宪救援么?也不知道是什么结果?但想到孙乾口中的刘关张赵,以及抽调不开的黄忠、魏延,周瑜心中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大都督果然记性有加,正是此将。姓魏名延,表字文长,先为我主帐下亲军副将,现因数日前长沙一战中立了功勋,被晋为威远将军号。(五品杂号将军,略逊偏将军、裨将军——五品常设将军)”孙乾恭声说道。

“数日前长沙一战中立了功勋”,这一句话如同霹雳炸雷一般,震得江东众将顿时无声无息,诸葛亮本来悠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由得停了下来。

“长沙一战,已有结果送到?”周瑜定了定心神,平声问道。

“昨日刚刚送到,我主玄德公遣我前来通报,并另遣信使报往了吴候处。”孙乾话中依旧是半真半假,这战报确实是昨日送到的,但那是在上午,一同送到的还有刘备大赏全军的消息。樊口剩下的这么多猪羊酒水也就是没用完剩下的,关羽得报之后欣喜之余遣人从市面上买了一批,本已经够用,谁知道午后刘备又遣人船运了一大批来。

而向孙权通报的使臣,却不是刘备遣出的,而是他示意关羽派出的信使,还特意吩咐要在周瑜军将到之时才发出。

孙乾的一脸喜色几乎是明白的告诉了再从的众位,这长沙一战是刘备军赢下了来。但周瑜终究是要开口相问的,“看先生一脸喜色,想是那曹贼吃了败仗,还请快快道来一听,也好两军共庆。”

“大都督稍后,容孙乾自禀。”恭手向北方一拜,孙乾面色肃然,“大战烽机,赖汉室列祖列祖护佑,此战我主玄德大获全胜。

帐下安西将军刘宪,率精兵三万于四日前,战在长沙北郊二十里处,破曹军十万,阵斩监军杨沛之下五万余,俘贼三万,曹将张辽、于禁败逃江北,兵马所余不足万人。”

“刘元度,临战决胜当真是天下难寻,愿闻此战细情。”震惊,无与伦比的震惊。张辽、于禁,曹操的亲爱之将,沙场老手,这等优势之下竟然败了,还败得如此之惨……刘宪是如何做到的?这一刻周瑜心中有着无限的好奇。

孙乾向四周一拱手,望着被惊得多数失色的江东众将心中大是畅快,“四日前那一战,刘将军以魏延打头阵,率淮南骁勇一万,劈坚折锐,奋而蹈敌,一举击乱曹军前锋。魏将军在阵中连斩曹将五员,三十合败曹贼前军主将于禁于刀下。

刘将军观于后阵,见曹军前阵混乱,立刻左右退去前军,大阵中心六百战车奔涌而出,似铁流一般直击曹军乱锋。曹军前阵混乱,无力相抗,向后败退却与向前支援的中军主力相冲撞,阵型为之骚乱。

见此等良机,刘将军立着黄老将军携骁将丁封率三千铁骑直捣张辽大旗处。老将军英雄冠三军,一口宝刀无人可匹,率铁骑横行无阻直逼张辽旗下,乱军之中丁将军抢先斩落了张辽大旗,而黄老将军也与张辽大战百十回合后落其缨盔,丧其胆量。

至此曹军兵将无属,阵势大乱,刘将军趁机率余下万五精兵掩杀,终得大败曹军,一路追杀十余里,伏尸遍野始还长沙。”



一百二十四章 刘营首将


class="width">“公佑,今日众人之前,你如何把刘将军排在了云长之上?”江东众将之前的一会后,孔明便引着孙乾到了自己的座驾去细谈。(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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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二人坐定,孔明这第一问便是排位问题。

那关羽是什么性格?诸葛亮可清楚得很,刚而自矜,且极为自傲,天下间都没几个人能入他法眼,要让他对某某人自认不如,更是比杀了他都难。

可今日自己却亲耳听到,孙乾在江东一众武将跟前把刘宪排在了关羽之前,这如何不让他好奇心大起?

孙乾是刘备帐下的老臣,与关羽交情深厚,但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擅自改排位的胆量,即便是为了震慑江东,也万不会这般的道理。莫非是……

孙乾无言一笑,望向诸葛亮的神色中有了一丝感慨,“此乃云长自言,并非我在江东众人面前擅为。”轻轻地一摇头,他自言道:“自徐州以来十多年过去,某与云长较之深厚,然除去咱家主公和曹操之外,还从未见他对何人心服过,元度却是开了这个先例!”

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昨日长沙战报被主公快马送到樊口,云长与我看了自然是高兴,依主公之命买来猪羊酒水大宴三军。酒酣之时,云长就突发感慨,言道自认不如元度,我初时以为他那是醉话,全解了两句,却不想惹来了云长的一声怒斥,并从许都起,将元度功劳一一叙来,最后说自己仅是占了桃园结义之情,才始终列在元度之前。”孙乾缓缓叙来,而言语之中一股悠然却是感佛人脸面。

一阵清亮笑声从诸葛亮口中发出,“云长有如此心怀,却是主公之福!”

昔日刘备帐下武将排名,首位关羽,次席张飞,刘宪为第三。

原因众所周知,关张是刘备的生死兄弟,只要这二将还在,那谁也代替不了他俩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这就像是曹操帐下的亲族外族,夏侯兄弟和曹仁曹洪等亲族大将的地位永远也不可能被张辽、乐进、于禁、徐晃、张合、李典这些外将所替代。

诸葛亮原本以为这排位会一直这么下去,最多是憨直的张飞让位刘宪,关羽低头他却是压根就没想过。然而现在……

“元度也是汉室宗亲,与主公有同宗之意,且十年来忠心耿耿,万难情形中也没见过一丝心离。云长自然不如,这些怕也是一大因由。”孙乾知道,刘宪登顶刘营第一将,其所带来的影响并不仅是一个排位更变,更重要的影响是是日后大军征讨军权所掌。

“哎……”诸葛亮心中暗叹了一声,可惜了刘宪一身的兵家造诣,若不是与荆州各方各面有太多牵连,日后大军进蜀,留坐荆州的非他莫属。只是想来以他刘宪的聪明,也定不愿留在荆州,那简直是架在火上烤啊!

“公佑,长沙一战我军损失如何?主公有何考量?”诸葛亮心中千百个年头转过,决定把这事情告一段落,话题转回政事上来。

“万人之多”,孙乾声音为之一黯,这些个都是真正的精锐雄兵啊,“魏延率领的一万淮南兵,战死当场的就超过了半数,六百辆战车(一驾手,二长兵,二刀盾兵),回转后只剩下了一百八十七辆,而冲阵的三千铁骑剩下的更是不到五百。”

“军师,此战斩首五万余,其中很有一些是将士们红了眼,没留的住手而被杀的,不然的话斩获俘敌就该颠倒了个个了。”孙乾却并不为之可惜,此次来犯的十万曹军,其中荆州降兵占了一小半,约有四万,全被张辽安置到了后阵,而前军、中军集中的则是六万的北地精锐步卒。被斩获的这五万余首级,几乎九成是曹操南下之兵。而被俘的那三万人中,有两万六七千人都是荆州降兵。至于能跟着张辽、于禁逃出去的,想来大半也是荆州降兵了。

一万的损失,换取这等的大胜,换谁而言都是不可多得的大便宜,但这些损失可都是淮南精锐,战力远不是长沙、江夏的荆州兵可比的。这样的损失,对刘备集团而言,也足够受伤的了。

“战罢当天,元度便派出信使来江夏通报,并联名元直向主公进言,欲借此大胜之威,用兵武陵、桂阳、零陵三郡,以便全掌荆南四郡。”

“大可为之。那余下三郡太守,刘度、赵范、金璇都不是什么有为之主,以长沙的兵力,挟大胜之威足以平定荆南。”诸葛亮羽扇轻摇,想都不想就开口给与了肯定。“主公是何着想?可曾允了?”

“已经允了,命长沙众军将悉听元直调遣,攻伐荆南。与军师一般,主公也视荆南三郡太守如无物,下令元直用兵之余,却还调回了元度。”孙乾呵呵一阵轻笑,“说元直和元度,任一人在长沙,都足可平定三郡,全都配上就太过奢侈了。”

“哈哈哈,主公此言深中我心,深中我心,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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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瑜座驾。

诸葛亮、孙乾着礼而去,但江东诸将却没一个散开。

一个个面色沉沉的坐在那里,气氛很是压抑。

“大都督,刘宪何时来的那六百辆战车?”凌统猛的站起身来,“我军派往淮南如此多的密探,怎么会无一人探查得出?”

“若非曹操南下,此刻我江东已经用兵淮南,越巢湖而伐合肥。那那一带岸畔平坦,四野辽阔,若这六百辆战车奔驰杀到,要抹杀我军多少将士?”吕蒙同样愤然起身,“密探渎职,统统该杀!”

“该杀,该杀……”不是太过宽阔的船舱中,十几员江东重将的喊杀声震耳欲聋。

自诸葛亮去后就一直闭目思索的周瑜此刻睁开了双眼,“诸公少歇,此事我今日就遣人禀明主公,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砰!”右手握拳狠狠一锤砸在了座椅的扶手上,周瑜心中的怒火并不比下面的诸将少一分。“来人,与我告知孙乾,刘营水师就且留在夏口听令,现在还用不着他们。水路之战,我江东水师足以破杀曹操老贼,无须他等杂兵!”

种种不满,最终归由刘宪归结到了刘备,你军陆路可破曹军十万,我军水路也可灭八十万曹兵。“众将军听令,全军速行,直逼三江口下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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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五章 赤壁进行时


class="width">初战三江口,蒋干夜盗书。www.65txt.com

刘宪转回江夏的这短短四五日时间,大江之上已然是好戏连台了。

曹操奸雄不可当,一时诡计中周郎。蔡张卖主求生计,谁料今朝剑下亡!

蒋干——有仪容,以才辩见称,独步江、淮之间,莫与为对!《三国志》上的一代名士,谁想却因老罗一番虚构成了被周瑜所愚弄的一介小丑。

接到蔡瑁、张允被斩的消息后,刘宪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可谁让现在是演义成“正史”呢?真是莫可奈何啊!

当年靠着百度大神,自己还特意搜过蒋干的信息,倒是可惜了一个人才!

“主公,蔡瑁、张允一下,曹营再无善水之将,如此周公瑾胜券大增!”

上首的刘备,冷冷一笑,“蔡张这等卖主求荣,寡廉无耻之辈,死了倒也干净,省的污我眼睛。”

刘备困居新野八年,多少次遭到蔡瑁刁难,钱财军粮上还是小事,那襄阳大会上被逼的檀溪跃马,是何等的狼狈?若非的卢马神骏,刘备性命都不保了。

“蔡氏一门具是奸猾之辈,主公只管坐待曹操兵败,取了荆州城再雪心中愤恨也不迟。”蔡瑁一死,蔡氏就是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的料。若残子余卒不趁着曹操北走之时,趁机北上,早晚也是被清算的下场。

“元度所言不差,甚合我意。”刘备看来是把蔡氏恨到了骨子里了,不然的话他是不会说出这般不死不休的话的。“周公瑾先胜三江口,现又用计斩了蔡瑁、张允解我心头大恨,不能不表备之心意。云长,你且随我去江东大营走一趟,拜会江东众将,犒赏三军,以贺军威。”

“兄长,犒军也就罢了,只是你……就无需亲至了吧?”关羽眉宇一锁,“那周瑜在三江口立寨也有数日,却始终不见前来拜会,当是无礼之极。兄长位尊岁长,岂有反去拜他的道理?”

“大哥,二哥的话有道理,我看随便找个兵头送些猪羊酒水去就是。”张飞是那种自己可以对别人无礼,别人却不可以对自己无礼的人,尤其不能对他大哥刘玄德无礼。对周瑜先是辞退甘宁、丁奉,后又不来拜会,早就看不惯了。~~~~

刘宪一声轻笑,在他看来刘备能去拜会江东诸将,主要还是没适应自己此刻的身份,多年的寄人篱下东奔西走让他习惯性的把自己放在了低位,却不知此刻自己地拥三郡半,兵马过十万,也是一方之主,且位置还要远比徐州时稳固。“主公,自古以来都是以卑拜尊,而以尊拜卑非是祸国取乱之道,便是求得圣贤相助。昔日文王拜吕望,高祖尊张良,今日主公三顾茅庐于隆中,得诸葛军师辅佐,皆此拜也。但那周瑜及江东诸将,却能有何德何能,值得主公亲去屈躬拜见?”刘宪这一下子把基调猛的向上拔高了好几倍,却是他想起了周瑜历史上对刘备素怀杀机。

现在局面,大势变得不多,可小节却乱的不可开交,刘宪是万万不愿刘备这个时候冒险的。“除非吴候亲到,两军会盟,否则主公万不可自掉身价,去理会那周瑜。”

“叔父,诸位将军说的都在理,周瑜虽为江东大都督,却依旧是臣,岂能与人主并立,依小侄看,不若请公祐先生再去走一趟,多带些猪羊酒水去也就是了。”刘琦对江东诸将就更没什么好感了,自然是反对。

刘备见到先是关羽再是张飞,接下又有刘宪、刘琦劝阻,想想自己亲自去大营拜会也确实有些**份。“就依贤侄之言,公祐,你再去走上一趟。”

刘备纳了刘琦之言,对着孙乾吩咐过,又向简雍说道:“宪和,你去多多准备,定要那江东将士管足管够。”

“主公放心,雍这就去准备。”大管家简雍一躬身退出了帐去。

时不隔一会儿,刘宪、刘琦、关羽、张飞、孙乾等人也陆续出账,只有赵云身为刘备的亲军主将,是一步也不得离身。

刘琦酒色过度,旦旦而伐甚至是愈见虚弱了,天寒地冻的不敢多呆,向刘关张孙等人一行礼,匆匆进了马车。

孙乾送刘琦离去,自己也身负重任,随即告退,剩下的刘宪、关羽被张飞一拉,都到了他府上去了。

一间暖室当中,刘关张三人一边吃酒,一边闲谈着当前的战事,触及的自然是曹操那七十万大军。

依旧是如泰山压顶一般的重力,这七十万和八十万说起来少了十万,可细细想来却没什么两样。

“关某从军二十多年来,从没在水上战过一场,也从没想过要在水上一战。却不想今日要赖得这条长江天堑护佑。”尽饮了一杯酒,关羽脸色愈发的潮红了。

“俺老张也是,生的那幽州涿郡,大点的沟沟都见不得,一向是马上天下。现在要躲在这大江后头才过的安生,心里头真是……嗐……形势不有人啊!”

“是啊,形势不有人!”刘宪饮了一杯温酒,心中也生了好生的感慨,什么时候自己这边也能浩浩荡荡的开出来五六十万大军,“曹操,兵锋正劲,气焰正高,数十万大军汹汹而来,江北陆战再无人是他敌手。也只有这长江天堑才能挡住他放马南下的铁蹄。”

一句俗话说得好:南船北马。

北方,平地说,河流也少,当为马上争雄,水战是少之又少。而江淮一带,荆州、江东两方,每每交战却是水战第一,陆战远逊。

“两栖将军”,刘宪莫名的想到了当年自己给江东众将起的绰号来,不由得呵呵一笑。

老一辈的程普、黄盖、韩当、朱治,当打之年的周瑜、鲁肃、吕范、蒋钦、吕蒙、陈武、凌操、董袭等,再年轻一些的凌统、朱然、朱恒,便是少了甘宁、丁奉,折了虎胆周泰,这天下间的水战之将,江东依旧是独得其七,而余者尽在荆襄。

年初黄祖所部尽末,荆州水战就只剩下了蔡瑁、张允。今日他二人再授首,曹操手下已无水战将军。换上的毛玠、于禁具是陆上军将,做那水师正副都督,倒还不如让粗通水战的文聘来做的更好。

刘宪想到被自己挖过来的甘宁、丁奉,赤壁之战后荆州水师有此二人坐镇,发展壮大,便是正面顶不住江东,却也能牵制一二,且江面安全更能上上几个等级。向历史上,关羽伐曹,最后关头却被吕蒙轻易偷袭得手的事情是再也不会发生了。“曹操,败期近矣!”

悠悠然,刘宪轻声说道。

可谓一语惊满堂,虽然室内只有关张二将。

“元度”,张飞睁大一双牛眼望着刘宪,“他怎么的要败了?”

关羽却眉头一锁,细思之后语气惊异的问道:“元度,你对那周公瑾就这般有信心?曹操可还有七十多万人马,江东军才五万人,就算毛玠、于禁再不善水战,周公瑾想要破曹也是几近不可能的啊!”关羽接下提到了三天前的三江口一战,曹军水师在蔡瑁、张允的指挥下不堪鏖战,被五万江东军杀得大败。但江东军兵少,而曹军兵多,最终不过是双双罢兵。

“荆州水军,久不操练;青、徐之军,又素不习水战,曹军败一阵,并不稀奇。但蔡瑁、张允到底生在荆襄,谙习水战,曹军纵然败了他们也能调遣周转,仗着兵多耗着江东军,可毛玠、于禁能有这等能耐?”刘宪倒不是对周瑜有太多的信心,他是对演义有太多的信心,历史的轨迹是伟大的,十年来他自己多次有撬动轨迹的机会,可最终还是要顺应历史洪流而下。“再说,曹操兵多,单靠战阵之威自然不能全全杀败,用计才是正经。只要能放上一把大火,足以烧掉他七十万大军。”

“火”,关羽低语一声,“元度,莫非忘了大火袭营当有风助,此际正值隆冬,大风来自西北,那里会吹东南风?”

“呵呵”,轻轻一笑,刘宪持杯倒靠在身后的软榻上,“自从主公入荆州之后,我就在想曹操若是南下了,该如何应对。想不出办法,但我却可以肯定的是,到时候我军情形不管如何,这大江之上却是定要上演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

“江东地广而民稀,兵力一共也就十万余,还要防备山越蛮族,能抽到前线的最多也就是个十万。而曹操,一统北方之后,大军南下少说也要有三五十万人马,江东要胜,保自己一方平安,则只能用计而非以力搏。

水战用计,自然是火计最佳。

而看其天时,夏秋之际江淮之间天气闷热而又阴雨绵绵,北方铁骑前来,战不得施,又要水土不服,病疫定会将来,于其军不利。而若把时节换到冬春两季,江淮少雨,则北方铁骑可横行驰骋。而大风吹至西北,也于曹军渡江有利。

所以,我连续七年命人记录江淮冬季风向,发现其中有五年都吹过东南风,且都有二三次之多。最近更是连续了三年。不过时间都不长,其中最久者也才过两天!”



一百二十六章 关某服了


class="width">“要是那样,不要说是两日,便是一天也就足够了。www.65txt.com”听得刘宪早在七年前就想到了这些,更是命人一连七年记录冬季风向,张飞彻底是服了。

从他那双大眼中,任谁都可以清楚地看到一股敬佩之情。

之前张飞相交刘宪,自觉地自己武力胜过刘宪,所以心底虽然自认统兵不如却没什么敬意。而现在……

关羽那双细狭的丹凤眼在这一刻睁得圆圆的,望着靠在软榻上悠然品酒的刘宪,自矜高傲如他,心底也不能不说上一个“服”字。

刘宪可没想到自己的这几句话会起到这般的效果,他最初之时,是因为见到这个世界是以演义为版本的,心中对诸葛亮借东风那一段起了好奇之心。而他在合肥安坐不多时,孙策死讯就传了过来,令人细查之后确是有于吉的身影,而“堆积求雨”也是为万民所亲睹。

刚开始时,刘宪心里头还被吓得咯噔一下,这世界上真有仙人不成?可后来他慢慢的品出了味来了,于吉“堆积求雨”并不是什么仙法神术,而是正如那孙策所言——晴雨乃天地之定数,妖人偶乘其便,你等何得如此惑乱!

但与孙策理解有所不同,于吉这个妖人在刘宪心目中是与“智近于妖”的诸葛亮有几分相似。

于吉敢“堆积求雨”,还在求雨之前谓众人说:“吾求三尺甘霖,以救万民,然我终不免一死。”这不是他能掐会算,知道自己气数已尽,而是他看出了孙策刚愎,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转,所以才这般说。

而堆积求雨成功,那也是于吉熟悉天文气象,阴晴转化,且又经验丰富,查天看色,已然能“算到”这日有雨的。

这等人就像是古时候的气象专家,虽然没有卫星云图,也没什么先进仪器,可凭着胸中所学,和对天文气象的常常关注,“算雨定风”,真是妙不可言!

想来那诸葛亮七星坛上借东风,也正是基于这一点吧!

“关某服了”,刘宪思绪跑到了九霄云外,正在那胡思乱想之时,耳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晨钟般的轰鸣声。

“哎,云长,你这不是臊我。”回过神来,刘宪见关张二人神色,心中大为意外。“我这无才,单是心细尔,勉强算称得上是识天时,与那些熟天文,知天象的高人,差的还太远。”这话倒不是谦虚。

“哈哈,就凭这些,元度已胜过我与三弟良多。”关羽幼年时家境并不好,成年后流落江湖直到现在已经三十年,虽然一直用心潜读,长而好学,读左传略皆上口,梗亮有雄气,但毕竟不是专业出身,而自学成才的他对那些“高人名师”同样也很是瞧不上。

张飞却在这一点上同他相反,虽然性格暴躁,对士兵动辄打骂以为常事,可对读书人却是十分的尊敬。听到刘宪口中说道“熟天文,知天象”,不由问道:“这世上当真由此高人?能知道天象?”

“怎么没有?华夏数千年,这等人是层出不穷。”换一个更舒服些的姿势,刘宪给二人提到了他刚才想到的于吉。

“此人看似一寻常道士,实则不然。当年上书桓帝相士襄楷对此老推崇备至,言其曾得神书百七十卷。想来是得过什么高人的衣钵!”刘宪低声一笑,“这才能能算时求雨,孙策杀此人,实无必要。”

“作符水以治病,吴会人多事之,倒是有几分似张角。只是老头七老八十了,又怎么搞这乱子,孙策却枉杀了好人。”张飞对于吉的那一身本事却是羡慕,“这老头若不死,倒也能拉来算一算什么时候起那东南风!”

“三弟又在胡言了。”关羽点着张飞一笑,神色中较之以前却是轻松了很多。“听元度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像是去了一块大石一般,轻松了好多啊!”

“云长该像我这般才对,那水战就让周公瑾去头疼,反正军师也在,咱们何必多那几丝担忧。与其去想,还不如想想如何夺了南郡,占那襄阳。”荆襄九郡,南阳就不提了余下的八郡,刘宪却是有全吞之心的。

如今,江夏在手,阻住了江东军西去之路,这荆南四郡已然是囊中之物,而一直为江东偷窥的南郡,再向北的襄阳、竟陵二郡,却是荆州真正的精华所在,更是不可能让给江东。

“南郡,襄阳”,关羽听了不由一呆,“我军进军江北,必须等到江东兵马大破曹操,周瑜破了曹操必然会顺势杀到,抢先一步攻占南郡,我们难不成就要和他翻脸?”

“如何能和江东翻脸,曹操便是败了其实力依在,远不是我们一家就可抵挡的。”刘宪手指沾了沾酒水,在桌案上画了起来,“曹操大军屯乌林,背靠南郡,此必要有亲信良将把守。我军刺探在江陵城下见得城头处飘着曹字大旗,想来该是曹仁驻守。此人军机不可小视,手握重兵,背依坚城,周公瑾天大能耐一时半会也拿不下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等屯兵油江口,留心观看,未必不能一击得手。如此南郡在手,也便消了江东图谋荆州的打算。”

“大哥若再得了南郡、襄阳,那岂不就成了刘景升昔日的基业了。”张飞心里头盘算着,江夏,荆南四郡,南郡、襄阳加上淮南,可不就是刘表昔日的旧土。“大哥也做得荆州牧了。”

“大哥能得荆州自然是好,可江东如何会甘心,此战他们是出了大力。却一点好处没落到,依旧被堵在了江南。”关羽伸手在淮南往荆州这一扯,划了一道直线,“江东局势没丝毫改变,只是挡在前面的从刘表变成了我家兄长罢了。”

关羽看的很透彻,战略上他毕竟比张飞胜上一筹。

历史上孙刘两家翻脸,原因就在孙吴往北一直不能攻下合肥,取得进军中原之路,而向西的进去之路又被刘备封住,所以这才在关羽统兵伐曹之际,暗下黑手。“若把淮南让给江东呢?”

刘备占了荆襄,江东必然不会甘心,便是孙氏欠刘宪再大的人情也不顶用,可若是再拿淮南来换,那可就完全行得通了。

南郡虽好,却被江夏、淮南夹在中间,若是襄阳取不下,那更要直面北方的曹操,可远不如近在眼前的淮南来的安逸。



一百二十七章 曹刘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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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关羽、张飞皆是大吃一惊,“这如何使得?”

“元度,淮南是你久营之地,地域富庶,百姓归心,可养甲兵十万,如此宝地怎能白白的让给江东?”关羽捋拂长须的左手一顿,继而语气坚定的说道。www.65txt.com~~~~

“如何是白白让给,主公舍了淮南却可换得荆州,与江夏、荆南四郡连为一体,可是大有益处的啊!”想当年,刘宪水淹江东三军,迫退了周瑜,在决意立足淮南养兵蓄力的第一天起他就已经料定,早晚会有这一天的。

“淮南,地富民丰,人心归化,向北能进徐豫,向南可制江东,地利置于江淮间,却是一块宝地,丢了谁都心痛。”刘宪眉宇神色间平静如常,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微笑,“然如云长所感,我军得南郡,上襄阳,那江东必不会甘心。届时若不能与之安抚,怕转眼间就要有一场厮杀。”

“如何能安抚住江东,唯有淮南耳。”与江东对阵了这么多年,刘宪很清楚江东上下对淮南是怎样的渴望。“江东夸口居六郡八十一州,实则仅有豫章、丹阳、吴、会稽四郡(余下的庐江、九江便是淮南),全困大江之南。然江东文武昌盛,居于江南却就有北上之心。”

“观其北上之路,一是伐荆州,拿下江夏、南郡、襄阳三郡,则可直被逼中原,南下荆南;二是,克庐江取合肥,居淮南而出江淮,逼近徐州、豫州。此两路,第一路自然为江东最喜。-====-然现在主公屯于江夏,荆南四郡徐军师有扶手可得,江东功利已经消了七成,他们便是得了南郡、襄阳,也为我江夏、淮南所挟,兵粮通道尽在我军锋之下。而再观我军淮南,局势同样不好,南面江东,西邻荆襄,北对的便是曹操。如此两不利,若是换上一换却是各得其利,各需所求。而两家和气也不伤分毫,依旧是共对曹操。”

“如此,我等在道义上却也不缺欠他们。”刘宪话语落下,关张二人思索了一会儿,已然各有了表示。关羽捋须点头,张飞却道出了“淮南换荆襄”的另一个隐晦的好处。

道义上,这么一换地,刘备集团自然不会再缺欠江东了。

就好比后世的那句歇后语——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虽无损刘备在人们心中的敦厚仁爱,可毕竟不好听不是?

“淮南之地,至今尚有李通驻守的寿春未下,其城北接徐州,西邻豫州,数年来曹操虽一直用兵河北,可对此城的兵粮器甲却是源源不绝。我数次攻伐,兵临城下都未能下定决心,强攻克城。云长、翼德可知其中因由?”既然已经说到了淮南,刘宪索性就给二人说个透彻。这些年他坐镇淮南,南征北讨,看似风光,可自己风光之后隐藏的危险天下间却又有几人能看到?

“寿春是袁术的老巢,城池肯定比一般的郡府要坚固许多,你要是持兵猛攻,那折损定是不小。”张飞看到了表面。

“莫非是怕,打下之后折损太多,曹军反攻时这撑不住?还有江东……”关羽想的就要比张飞高出一成,但他的眼光依旧被限制在了战局、兵甲上。

“我持兵抢掠徐豫,虽然看似猖狂之举,可实际上能得到的只是一些钱粮罢了,想再进一步却是不可能,因为有寿春在,我不可能放任一座拥有重兵的城池而不顾,就去攻城略地。所以,曹操看着我猖狂,他却依旧用兵河北。因为河北四州是他夺取天下的最大资本,而我在淮南的蹦跳却只是癣疥之疾。”刘宪目光中一丝波动后再次复于平静,这事情他早就有心得,说出去也不怕丢人。刘曹之间的这种关系,这些年来便是一个不可打破的默契一般,存在二人的心底。

关羽、张飞都有些愣神,又岂是张飞,他对赵云当年率三千铁骑横行州郡的事情可是极为眼热的,没想到的是中间竟还有着一层的存在。

自己视为骄傲、自豪的事情,却被别人视为“癣疥之疾”。

“那要是拿下寿春……”关羽低头念叨着。

“那曹操大军必然挥师南下,至少也要打到合肥城下,这还是因为曹操不愿意因其刘表震动的情况下,否则他能直推到大江之畔。”

“那寿春城,就是曹操的底线所在,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我就可以肆意猖狂,可若是触到了他的底线,甚至是拿他的底线蹂躏践踏,那必然要面临着他的勃然大怒,雷霆一击。”怅然一笑,刘宪摇头一叹,“世人皆看我横行南北,却又有几人看得出这间的内情?”

“不满你二位,自从去年曹操征乌恒转回,我就一直在担心,他大军南下之前会不会先把淮南扫掉。”苦笑,一脸的苦笑,刘宪被软禁在江陵、襄阳那些天里,他是真的很担心。“而如今的这一战之后,曹操纵然全军覆没,只身逃回,依着北方诸州的民力物力,打造出一支数十万的大军来依旧是轻而易举,那个时候他定不会再弃淮南而不顾。”

“将淮南让与江东,这不仅可不伤两家和气,还能让江东为主公分担一份曹操的压力,何乐而不为?”刘宪再次用手指沾酒画出了一幅简易地图,“孙权气盛,若得淮南,必然会兵发徐州、又岂是广陵,如此一来曹操心神就会为之所牵动,而主公这边就可轻松了很多。”

“云长、翼德,你二人不曾闻诸葛军师为主公划下的蓝图?那是,坐镇荆州,意图西川,起汉中而出陇右,得雍、凉,始两路齐发中原。”刘宪嘿嘿一笑,“曹操孙权两家随他打去,主公则正好去取西川,也能的空清洗一下荆州。向蔡氏、蒯氏这般的,该杀的就杀,该礼送出境的就送出去,荆州日后便是主公的了,心向曹操者,留不得。”

“淮南,哎,实在是可惜了!”关羽显然认同了刘宪观点,但基于自己心底对徐州的一丝留念,淮南这个距徐州半步之遥的所在,他真的不想失去。

“主公志在天下,这淮南早晚要重新收回,云长又何须感慨。”刘宪一声朗笑,遥遥一指江东水师所在,“我等此际便且坐看那东风起时,周郎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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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八章 油江口


class="width">“元度,此去只带一万兵马,是不是少了些。www.65txt.com”江夏城外,刘宪率军出征在即。刘备执手相送,以下关羽、张飞、赵云、刘琦、孙乾、简雍等一应文武全尽数相陪。

温温一笑,刘宪说道:“主公放心就是,只此一万兵马足以,我量那曹仁也不敢跨江前来!”

据密探相报,襄樊三郡留守军马一共才六七万,除去襄阳的两万、竟陵的万余外,江陵一带只剩下了三四万人,曹仁该不会有胆量提兵过江才是。

自己这一万人马,看着是少却很是安全。

此次刘宪挑的还是淮南精兵,这个时候已经从西门尽出,军阵齐整的列于城外。向刘备一鞠,再向身后的一应文武行过一礼。“末将这就去了,主公留步。”

“元度,一路好走。”

“主公安心,末将去也。”

策马来到军中,刘辟、龚都二将当即迎了上来,此次出兵刘备特意点了他二人做刘宪副将,现在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了。

“元达(刘辟)、广允(龚都),一切都已妥当?”

“元度放心,兵甲粮秣都已经备妥。”

“那好,立刻出兵,绕过赤壁直走巴陵。”

“是。”刘辟、龚都双拳一抱,立刻转身返回军中,刘宪的军令已经一声声的被传令兵传达了下去。

刘宪胯下骑的是一匹黑色骏马,那青骢马下落他虽然已经知道,就在自己躲藏的那个村子后面小树林中养着,可他三次给曹操写信索要马匹,却都屡屡碰壁。-====-尤其是最后一次,曹操回信朗朗明言,说除非刘宪自己去取,否则这一生就别想再骑上那青骢战马。

很显然,刘宪刀锋虎口下的逃生,让为此曾经劳师动众的曹操大为恼火,到现在余怒还未消去。

骑着新挑出的坐骑,刘宪一路率兵急行,绕赤壁而不入,仅仅用了三日便兵临巴陵城下。

“报将军,徐军师和刘磐将军已经率军在巴陵城外十里相迎。”行军之间,一骑探马飞奔中军。

巴陵县就是后世的岳阳,此刻尚归属与长沙郡辖内,刘磐、黄忠袭杀了韩玄之后,巴陵自然也就成了刘备军的所辖范围。

“徐军师和仲兴(刘磐表字)联袂而到?”刘宪听的一愣,刘磐在此,那岂不是说桂阳郡已经拿下了?记得徐庶回报刘备的上表中说得清楚,黄忠进兵零陵,魏延进兵武陵,刘磐进兵桂阳。

不过以那桂阳郡赵范的能耐,想要挡住刘磐还真是不容易。

“全军速行,午前与我抵进巴陵城。”刘宪当即向身边的传令飞骑说道,“告诉弟兄们,徐军师已经备好了酒肉,就等着弟兄们去呢。”

“是,将军。”

那飞骑一直跟在刘宪左右,虽然没听到探骑说有犒赏,可想来大军进了巴陵也少不了一顿酒肉吃,是以向刘宪允若的口气都分外的嘹亮。

大军不歇,一路直奔到了巴陵城,在徐庶、刘磐的相迎下刘宪也没领兵进城就在城外扎营。

猪羊酒水自然是一群群一担担的抬进营中,军士们欢呼,刘宪、徐庶等人却也是一脸轻松。

桂阳郡太守赵范不等刘磐兵到,就已经开城乞降,而零陵的黄忠部也进展顺利,刘度、刘贤父子连连兵败,此刻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攻伐武陵的魏延更是顺利,武陵太守金璇心向曹操,领军来敌被魏延好杀了一通,丢盔弃甲而逃。待到魏延引军近武陵城,金璇已经被其属下从事巩志擒拿斩杀。

现在首级已经传到了长沙,正准备传献江夏处请功。

“如此荆南四郡就稳操在手了,主公得报定然大喜。”刘宪听了心中不由得大喜过望,不想这荆南战事进行的会如此顺利,“军师,你可下令给文长,让他从武陵引军去取孱陵,以做本军后援。另外主公有令,从此刻起向公安拨运兵甲、粮秣,用兵南郡就在油江口。”

“这个元度放心,我随后便修书于文长。”徐庶一口应下,魏延已经攻下了武陵,那八千人马闲着无事,正还用在孱陵。“元度,你部只有一万,是否太过单薄了些?长沙城内尚有万五甲士,我可拨调五千与你。”

“一万将士足以,又不是要强攻江陵。”刘宪摆了摆手,“主公和诸葛军师过不多久怕也会移到公安去,这些人马还是给主公调遣吧。”

一万兵马在巴陵歇息了半日,第二日清早大军再次上路,兵出云梦泽,跃马武陵邑。

后世的洞庭湖刘宪没有去过,可却也听说过八百里洞庭湖的名头,但显然现代的洞庭湖远没此刻更能让人心折。

烟波浩渺,飘飘无似,鸟鹭横飞,脆啼悦耳,单论景色实在要远胜巢湖。

“观夫巴陵胜状,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春和景明,波澜不惊,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而或长烟一空,皓月千里,浮光跃金……”莫名的刘宪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范仲淹的《登岳阳楼记》来,虽然没有登楼一观,但不能否认的是,这却是很趁景。

“岳阳楼,记得他前身相传为鲁肃点兵的“阅军楼””,刘宪摩挲着下巴,心中升起了一股得意来,照现在的情形看,东吴想把势力扩展到长沙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那鲁肃的阅军楼岂不是也没影了。自己要不要代替他修上一座点军楼呢?

好歹也是后世的江南三大名楼,若是就这么给祸害了,那就太可惜了。

“将军,已经要到武陵渡了。”刘宪正在臆想翩翩时,刘信悄悄走进向他低声禀道。自从得知刘宪生还的确切消息后,刘信、刘廉二人就领着八百亲卫从庐江追了过来,此次出兵自然也是紧跟在了刘宪身边。

“到武陵渡了么?”回过神来,刘宪当即传命道,“转告中军、后军的刘、龚二位将军,众军严齐,陆续上岸,不得骚乱。”

“是,将军。”刘信听得军令转身而去。

“南郡,荆襄,曹仁、周瑜。”刘宪心神一震,胡思乱想顿时都到了脑后。



一百二十九章 东风便周郎


class="width">刘宪屯军油江口,消息传到江陵,曹仁当即就命其弟曹洪统军万五前来防范。www.65txt.com

但一晃半个月过去,却没见刘宪有丝毫动作,此刻曹军细作也打听到了油江口虚实,总共才一万人马。

曹仁、曹洪当下认定,刘宪屯军油江口非是为进军江陵,而是为了防止曹军再次南下荆南。有此结论后,曹仁遂调回了曹洪和大队人马,只留一名校尉率千余人马驻守,对油江口的防御力俨然削弱到了极点。

刘宪这半个月来出来除了加固油江口的防御外确实是没做丁点的动作,但他的不动却不能代表整个刘备军的不动,半个月的车流船运,从江陵运到长沙的兵甲钱粮此刻已经大部运到了公安,零陵太守刘度也做了归顺,黄忠率部撤回,连同魏延、刘磐二部皆已经进驻公安。

有这两万精锐做后盾,刘宪夺取南郡是更有把握了。只可惜甘宁、丁奉统领的万五水师不能越过赤壁西调,否则拿下南郡、攻取襄阳就真的是易如反掌了。

如此再过了半月…………

“元度,东南风起了,东南风起了……”

这一日刘宪正在卧室内睡懒觉,这冬天一到天气一冷,他睡觉的时间就猛增不止,若是白日间无事,赖到午时起床也是常有。前一世养成的坏毛病,一直是改不了。

今天刘宪也一样,人已经醒了,可暖暖的被窝让他舍不得起来,正缩在里面想事情。

“东南风起了!!!”赖床的懒散瞬间被击的粉碎,刘宪从榻上一跃而起,双手紧按着眼前刘辟的双肩,“元达,当真起风了?”

“当真,当真”,刘辟一脸喜色的说道:“东南风,绝对的东南风……”

他话还没说完,刘宪已经赤脚跑向了庭院中,仅着一件中衣,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冷意。

确实起风了,院落中的大旗旗脚飘向西北,这是真真切切的东南风。

“来人,速去赤壁方向打探,但见火光冲天,急刻回报。”顺手一指庭中立着的一队亲兵,刘宪大声命道。

“是,将军。”

亲兵叮叮远去,只留下刘宪一人立在庭院中,望着天空,只觉得胸中激流回荡,“苍天襄助,曹操败矣!曹操败矣…………!”

“元度,怎的突然一脸寂落?”刘辟见刘宪调派亲军,去赤壁方向打探,接着仰望天空放声大吼,紧跟着却又是一脸的寂落,心中甚是不解。

“可惜啊,一场旷古绝今的大水战,我等是无福亲眼目睹了!”刘宪感慨发尽,这才感觉到了一股冷意,而双脚才在冰凉的地面上,滋味更是难受。

“呵呵,看不到就看不到,这一战是他周公瑾东风得意,又不是我们,有甚可惜的。”刘辟反驳之中,见到刘宪搓手跳脚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没好气的白了一眼刘辟,刘宪双手搓臂,匆匆说道:“元达,你亲去公安一趟,着黄、魏、刘三将照旧行事,务必做出一副全力加固公安之态,再派亲信去江夏给主公贺喜。”声音一落,人便已经窜回了卧室。

“哈哈,遵命,遵命。”见了刘宪那副狼狈样,刘辟心中不由大为高兴,这家伙整日里就知道偷懒,杂事都交给了自己和广允处理,实在是有些赖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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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士无心迎魏武,东风有意便周郎。

一场东南风,一把滔天大火,日后的天下三分,此刻已然初现了轮廓。

赤壁这一战,终是曹操大败,数十万大军着枪中箭、火焚水溺者,不计其数。

“报大都督,刘皇叔使孙乾来与都督作贺。”且说周瑜赤壁一战后收军点将,各各叙功,申报孙权。所得降卒,尽行发付渡江,大犒三军,紧跟着便进兵攻取南郡。前队临江下寨,前后分五营。周瑜居中。此刻他正与众将商议征进之策。

闻是刘备遣使,周瑜当即请了上来。

孙乾施礼,言道:“主公特命乾拜贺都督,略有薄礼上献,以表敬意。”

周瑜轻轻一笑,区区犒军之物他真会放在心上,能让他关心的是……“玄德公客气,周瑜真乃惭愧。公祐先生可回报玄德公,前日战事繁忙,瑜不及亲去觐见,心一直惶恐,现今曹军已败,正欲去亲往拜见,就是不知玄德公现在何处?”眼神中精光迷离,周瑜话中有话。

“自在江夏屯军。”孙乾心中暗笑,果然如军师所料,“大都督亲去拜见我家主公,我主得知定然高兴,乾定当快快回禀。”

“孔明与瑜相处一月余,吾深感和洽,亦敬服孔明之才。然前日功成破曹之时,孔明竟飘飘离去,瑜不及一送,心中着实引憾。此一次,瑜当所偿心中之遗憾,与孔明一醉方休,就是不知其亦在江夏否?”

周公瑾啊周公瑾,谅你智如狡狐也逃不脱我家军师所料,孙乾心中冷笑面上依旧雍容如春风,“孔明军师与主公同在江夏,若知道大都督亲自,定当喜不胜禁。”

“哈哈哈……甚好,甚好。”周瑜心愿得偿,着实是高兴得紧,当下对孙乾说道:“公祐先生先回,某不日亲去相谢也。”待到孙乾退出大帐,周瑜再次仰天大笑。

“都督为何这般失行?”鲁肃见周瑜如此喜不胜禁,不由得大为疑惑。

“哈哈哈,刘备、孔明此刻还屯兵江夏,显然是无意进取南郡,得此大喜,我焉能不乐?”

“可之前刘备不是已经遣去了刘宪了么?且那荆南兵马也都集中到了公安、孱陵,距离江陵咫尺之遥啊?”鲁肃听了周瑜之言,当即想到了刘宪和黄忠等将。

“呵呵,那刘宪已经到了油江口月余,除了加固工事外,一无所动。而荆南的黄忠、刘磐、魏延三部屯聚公安、孱陵月余,却是在大修城池,加固防御,此作何解也?那必是没有取南郡之意,只为加固江陵南岸,已固荆南四郡。”周瑜到吐了一口气,一脸舒意的对鲁肃说道:“我江东费了如此多的军马,用了如此多的钱粮,为的可不仅是大败曹操,还要夺取荆襄,以谋进军中原之路。目下南郡反手可得,刘备又无意北图,大好时机我等当为主公建功!”



一百三十章 周瑜拜营


class="width">“将军,周瑜率军五万逼近江陵而来,曹仁恐将军操其后路,遣其弟洪引军一万屯于彝陵,以做犄角之势。(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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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着百姓衣服的探马跪在中军帐中,向刘宪细细禀道。

“下去歇息吧。”挥退了那员探马,刘宪思绪翻转间眼中精光连闪,最后却再次归于平静中,“广允,再派探马查探,我要知孙曹两家交兵详情。”

“遵命。”龚都一抱拳,转身领命而去。“元度,周瑜大军有五万之多,他若是真把江陵打了下来,那主公之命我等如何完成?”刘辟虽然早已经知道了刘宪筹谋,可事到临头,他心中依旧是有些忐忑。

“哈哈,元达多虑了。那江陵有曹仁、曹洪兄弟把守,手握三四万重兵,岂会如此容易就被打下的?曹氏兄弟手可不是什么酒囊饭袋之辈,曹营众将中能压住他二人的,尤其是能稳压曹仁一头的,怕是寻不出两三个来。况且江陵城还有三千多虎豹骑在,曹子和(曹纯)也不是易于之辈。”吁了口气,刘宪朝着刘辟安安一笑,“周瑜想拿下江陵,那就必有一场好厮杀,我等且做一做得利渔翁。”

“传令全军,一切照旧,继续加固江防,哪部若敢怠慢,我要他脑袋。”

“是。”

随着刘辟领命而退,油江口的一万精锐除了向江北多增派了几队探骑外,就再也没了别的举动。反正对岸的那一千曹兵早已经撤回了江陵,大江虽然辽阔却是往来纵横无阻。

“将军,周瑜引军五千前来拜营。”三日过后,就在刘宪稳坐钓鱼台,安等鱼上钩之时,周瑜却突然来到了油江口对岸。-====-

“他不打江陵怎么突然到这了?莫不是依旧不放心?”刘宪心中猜测着种种念想,口中一刻不停,“开门迎客”、“整军耀武”、“摆酒设宴”等等一一道来。

“不曾想大都督亲到,油江口真是蓬荜生辉!”刘宪身后站着刘辟、龚都两位副将,刘营三位主官都在江边等候,可谓是做全了礼节。

周瑜未下船之前,就在细观油江口的布防和军卒,具是上上之选,心中不由得一喜。

这刘宪若有进取江陵之意,怕是不会费这么大周折来做布防的。

“刘将军与我江东渊源颇深,瑜更曾在将军手上一败涂地,但却始终未能亲见一面,一直引为终身大憾,今日是得偿所愿了。”或许是刘宪纵了江东二乔的缘故,反正周瑜对刘宪表现得是极为客气,说道当年合肥那一战时,语气中竟是全然不在意。

“宪也久仰大都督之名,往日两家交兵,未得一会,今日亦心愿得偿也。”好话谁不会说,又不会少了我二两肉去,再加上这周瑜留下的偌大声名,刘宪往日当还真的想见上一见,“这位该是子敬先生吧,刘宪有礼了。”

与周瑜见过后,刘宪再转首拜向了他身边的文士行礼道。

鲁肃鲁子敬,临淮东城(今安徽定远)人,早年袁术闻其名,请为东城长,鲁肃看袁术定不能成就霸业,便经周瑜的推荐,投入江东为孙权参军。早在建安五年,便献策孙权“鼎立江东”,言道:“汉室不可复兴,曹操不可卒除。为将军计,惟有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规模如此,亦自无嫌。何者?北方诚多务也。因其多务,剿除黄祖,进伐刘表,竟长江所极,据而有之,然后建号帝王以图天下,此高帝之业也。”

而最令刘宪记忆犹新的是,演义之中此人敦厚方严,常与周瑜的“小肚鸡肠”形成反比。而周瑜死后,此人能接任周瑜之职,统领江东军务,名列东吴四英将之二,也足以看出此人实为三国时代集智慧、忠厚等于一身的卓越之才。

“鲁肃见过将军。”这鲁肃一脸的敦厚,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厚道人。

“得知二位前来,宪成为欣喜,今已在帐中备下酒宴,二位请随我来。”侧身一引,众人由营门而至中军帐中。

把酒相言,先祝贺赤壁鏖兵终破曹功成,再大赞江东兵精将勇,名帅风流,几番酒后终是到了正题。

“刘将军月前移兵在此,莫非有取南郡之意?”周瑜却是临门一脚时终是放心不下刘宪,此次就是特意前来探查的。

“哈哈哈,大都督说什笑话,宪手中仅有一万兵马,如何能取荆襄?奉命到此,便是为了加固江防,以作荆南四郡屏障罢了。”刘宪口中这般说话,面上却暗中皱了几下眉头,好特意让周瑜、鲁肃瞧见,已好表示出自己心中的不甘。“闻探骑回报大都督引军五万欲取南郡,不知是否当真?如果大都督不欲取之,宪也正好禀明主上,以早日引军北渡。”

”哈哈哈“,周瑜一阵大笑。“将军说笑,我江东久欲吞并汉江,今南郡已在掌中,如何会不取?”

“都督就如此笃定?岂不知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胜负不可预定。我闻那曹操临归前,特令曹仁、曹洪驻守南郡等处,想必是留有奇计后手;更兼守将曹仁勇不可当,曹军长马擅步,宪实恐都督不能胜耳。”曹军长马擅步,言外之意自然是有所指,双方都是心知肚明。隐隐的刘宪小激了周瑜一把。

“北军善马马,然我江东却也不怯他。公等勿要忘了,那项藉也是我江东子弟。”周瑜言语一落,取酒一尊尽饮了下去,“江陵之地,曹仁小儿,吾若取不得,那时任从公去取。”

”哈哈,都督之言,宪铭记在心。子敬先生在此为证,都督休悔。”刘宪似乎是在开玩笑一般,接着周瑜的话头继续说了下去。

“大丈夫一言既出,何悔之有!”就在鲁肃踌躇未应之时,周瑜已然吐口而出。

众人酒宴喝的痛快,送别周瑜、鲁肃时,刘辟、龚都都隐有了几分醉意。

”公瑾,如何许那刘宪去取南郡?”鲁肃见已经离寨,当即急问周瑜。

“我弹指可得南郡,落得虚做人情也好。子敬勿忧!”周瑜摇头一笑,回望油江口,“刘宪似乎心有不甘,不过这才正常,江陵近在眼前,他若不动心反倒是怪了。”

“然刘宪只有一万兵马,想取江陵谈何容易?再说,谅他不敢违了刘备军令,我军胜券定亦!”

隔江相对的油江口,刘宪目送周瑜、鲁肃离去,心中暗咐:“这一场戏下来,周瑜怕已经信了五六成,以后只需小心一点,就可让他放心与曹仁一战!”



一百三十一章 跨江北上


class="width">自从周瑜拜营之后,油江口的探骑飞舟往来的就更加频繁了,孙曹两家大小交兵,进军路途等等,无论是大事小,但有察觉悉数送到了刘宪帐下。www.65txt.com

“周瑜中箭坠马?”挥退了探报,刘宪脸上现出了一股凝重之色。来到这个世界,晃眼间已经过去了十五年,《三国演义》的情节他虽然时不时的在脑子里温习,还记得很多,但多是大致情节和一些事件,这其中的许多细节却是记不得了。

就好比眼前的这场南郡之战,刘宪只知道诸葛亮是趁孙曹交兵,趁虚夺得了江陵,之后有没有夺取襄阳却是不知。他感觉的应该是有的,可偏偏又记得关羽北伐之时,襄阳是被曹军占据的。这两个相冲抵的情节让他是一阵头疼。

而除去这些之外,刘宪唯一能确定的救是‘诸葛亮三气周瑜’的第一气便是再江陵城头,惹得周公瑾箭创复发,之后就一直没再好过。

现在周瑜中箭坠马,那岂不是时机快要到了?“广允,多派飞骑再探。另着人留心江东沿江哨骑位子,一个不准放过。”

“领命。”龚都兴声喝道。听刘宪话意,显然是要准备动手,这让在油江口修了一个多月的工事的他如何不兴奋?

曹操赤壁大败,主公崛起之势必然,自己和元达虽然排位不低,但却无大的功劳,唯一看的过眼的就是当年让汝南之事,还有就是这些年的忠心耿耿。但就凭这些,就想担上主公许下的要职显然不够。此次攻伐荆襄,主公钦点自己和元达为辅,就是为了让自己二人多添上一笔军功,日后论功奖赏才能……

自家主公最是恋旧,对待老人向来是不亏欠的。

“元达。”龚都领命下去,刘宪再次点上刘辟,“你代我亲自上江东大营走一趟,遇到程普、鲁肃言语中需要多多试探周瑜病情,还要隐隐表示出要他们谨记‘油江口之言’。”

“呃”,刘辟听得一愣,“元度,这一来不就让江东军更加的戒备了么?”

“哈哈哈,不会不会,偏偏相反,周瑜听了还会更加安心。”刘宪朗朗一笑,自己就是要表现出一副心有不甘的样子来。

“是,我这就去。”

看着刘辟离去,刘宪目光转向了身边伺候的刘信,“你去公安,令黄将军时刻准备,率军接防。”

“是,将军。”

“呼”,一道白白的哈气从刘宪口中吐出,这一战怕就是今年冬季的最后一战了,也是建安十三年这场惊天动地的南北决战之帷幕了。

时光飞转,三日的工夫眨眼就过。昨日傍晚刘辟已经转回,带回的消息几近无用,但这也并不出刘宪所料。江东军是不可能实话实说的。

“报将军,江东军沿江三十里的哨骑皆已被拿下。”江边的一名亲军飞快来报。

刘宪抬头一看,大江中最靠南岸的一艘轻舟上,一面红旗正迎风招展。这却是刘宪定下的,他在长江之中一线放了四艘这般的小船,南北两岸再有哨骑盯着,只要事情一成,即打红旗。信息转瞬间就可传到南岸,比之驾船飞驰来报,却要剩下大半个时辰。

“众军听令,渡江……”南岸油江口的一万精锐早已经准备齐全,刘宪一声令下,大小船只数百艘已然离岸驶出,一万兵马来往两个来回足以。

汉时的长江何其之宽阔,后世与之相比简直就是一条水沟,江面动辄数十里之遥,两个来回却是硬是花去了近乎一个上午。

刘宪刚刚踏足北岸,就见几员探骑已经在江边等候,所述的都是一个消息——周瑜死了。

自从周瑜中箭坠马,曹军一连三日前来搦战,今日清早周瑜带伤出阵,却被骂声所激怒,大叫一声,口中喷血,复又坠于马下。

等不多久,就见江东各军寨尽皆挂孝,哀声动天。

“还有这一出戏么?周瑜倒是妙计。”听了探子回报,刘宪嘴角一翘,隐隐笑道。“不过,与我军却是大喜。”刘宪本就是见江东军连日避战,心中料定周瑜生有计策,不敢让他放手施展,这才决定引兵渡江以待时变。却万万不曾想,这一进军恰倒好处,正赶上了周瑜施计。

望着身后的刘辟、龚都以及被徐庶最新遣来的丁封三人,惊愣的脸色中还夹带着喜色,刘宪摇头一笑道:“你等勿要欢喜,周公瑾乃是诈死,为的是赚曹仁袭营。”

“啊……”三人又是一呆,脸上的喜色也顿时僵住了。

“将军怎么知道那周公瑾是诈死?”丁封喃喃问道,虽然此刻孙刘还是联盟,可两家军将却又如何不知其中的微妙?若是周瑜死了,刘营文武心中的高兴绝不会亚于许昌的曹操。

“周瑜雄烈,胆略兼人,文武筹略,实乃万人之英。为人虽有孤傲,然性度恢廓,雅量高致,非言辞所间。岂会因曹仁的一阵侮骂,就吐血而亡。此必是其妙计。”

“元度,那我军该如何运作?”知道周瑜诈死,刘辟气势微有些低落,但他并没忘了自己这支部队的使命。

“不需他策,我等只需引军潜到江陵城外,待到曹仁率军出城,与江东厮杀之时,趁虚夺城就是。”刘宪一抖袖袍,眼中精光连闪,“周瑜,谅你智谋再高,也万万想不到,一番筹谋却为他人做嫁衣。”

“三位,夺取荆襄便在今夜。”

一万精锐潜山伏路,悄无声息的掩到了西南方距离江陵十余里的地方,从这里过江陵城以及东南方的江大营,差不多正还是个正三角。

“天要助我,大军潜到了这里竟没被孙曹两军察觉分毫,此战定能全功。命将士们噤声,不得有任何骚动,违令者斩。”

“是,将军。”身边一队传令兵立刻散进了万军之众。

“将军,那江东军的百十个哨骑都被我军拿了,周瑜不见哨骑回报,岂不是会心疑?”丁封在长沙一战中立了大功,可手下的三千铁骑却只留下了五百多,荆南又无良马,补充不上。是以,听得刘宪准备进军荆襄,死活求了徐庶,要率部前去寻马。

徐庶也是见马军死伤太重,照此下去几乎就可消了编制,折成大将亲军了。心中甚是可惜,便应了丁封所请,让他率残部前来油江口。

“周公瑾便是生疑又能怎样?曹仁已经送上门来了,他会放过不成?最多也就是再派哨骑来探油江口。但油江口已有汉升驻守,所部八千将士打的还是我的旗号,一时半会儿江东也查不出什么来。而我军却只要过了今夜,便可大功告成。”



一百三十二章 席卷荆襄(上)


class="width">“曹仁出城了?”黑夜之中,刘宪只能看的江陵城头几点灯火,再多就瞧不见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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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将军,曹军人衔枚,马裹足,偷开了北门而出,陆陆续续足用了小半个时辰才完。不下于两万兵马,为首之将便是曹仁,曹洪、曹纯、牛金三将也悉数在场,还有三千虎豹骑也在队中。”潜到江陵城下查探的,都是刘宪手中最精锐的斥候,果然是没让他失望。

“好,探得好,此战有你一功,下去吧。”刘宪脸色泛起了一阵潮红,偌大的江陵就要到手,便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一阵兴起。回首看向刘辟、龚都,令道:“待东南厮杀声起,过半个时辰,你二人便按计行事,都下去准备吧!”

“是,将军。”刘辟、龚都齐齐抱拳一躬,领命而去。

“将军,将军”,一旁的丁封望着刘辟、龚都二将离去,这才苦丧着脸叫屈道:“这到手的功劳,怎么就我让了去?赚城的头功就不说了,这领兵续进也让龚将军夺了去,还要走了我那五百马军……”

“哈哈哈”,刘宪听的一乐,说来丁封确是有些点背,跟着大军北来,本想在刘宪手下多淘换些军马之余也可立些新功,却不想来之后一点好处还没的呢,自己手下的五百宝贝马军却先被龚都要了去。

向左右看了看,见几步内都无外人,刘宪这才一拍丁封肩头,低声说道:“德乾啊,你有所不知,此一战主公之所以亲点元达、广允,那就是为了让他二人好立些功勋,不日论功封赏时好把官职抬上去。-====-”

看着丁封满面的不解,刘宪不由得一声笑,“且听我与你细说:如今曹操新败,主公手掌江夏及荆南四郡,又有淮南,崛起之势已经不可阻止。而我取荆襄,也指日可待,昔日刘景升之地已然尽归了主公。但荆襄偌大地盘,可不仅仅意味的是兵粮赋税,他还要有人去治理,去镇守。尤其是荆南四郡,除去廖立、刘磐已被主公命为长沙、零陵太守外,武陵、桂阳二郡还都是依靠旧日的官吏,这民政倒也罢了,可军权却是万万不能给的,主公定要派去心腹之臣前去。可这是两个郡不是两个县,莫名派职微之人前去,不但本郡兵马不服,也惹得外人耻笑。荆南之地蛮族历来颇多,若引得他们小视,麻烦可就不小。然主公历来困顿,帐下文武除我之外官位最高的云长也只是偏将军,论资格也仅能掌一郡兵马。余下的翼德、子龙以及新投的汉升、文长,领的校尉、中郎将职衔都与你一般。他们不是声名远扬的天下猛将,就是对荆南新动过刀兵的,用来镇守地方自可以,但主公志在匡扶汉室,勇猛之将开疆扩土尚不及,哪里会用来镇守地方?”

“将军的意思是……”丁封似乎有点明白了。

“明白的给你说,主公鼎立荆州之后,这麾下众将也就跟着要分成了两拨,第一是裂土开疆,攻城略地之辈;第二是镇守地方,保境安民之徒。而这镇守地方,保境安民之徒中又分了两类,第一是真正的地方武将,护佑乡里,少有机会披甲上阵;第二是守关居隘,保边戍界。”只要刘备崛起,这将领的分化就是少不了的。比如演义中,赤壁后新投之将黄忠、魏延以及张飞、赵云这些,他们攻伐西川便是这第一类。而关羽等坐镇荆州,威慑江东、曹魏便是第二类中的第二种,而在关羽伐曹时,糜芳这样的后勤调运之辈,理所应当的该归类在第二类的第一种。“元达、广允自从八年前跟随主公,一直以来忠心耿耿,从无二意。有此二人坐镇武陵、桂阳,主公自然放心,其二将与廖立、刘磐结为一体,也当可保荆南无事。”

“刘、龚二位将军昔日都是黄巾余寇,天下皆知,如果无大功而被受掌一郡兵马,倒真是说不过去,尤其主公还是汉室……宗亲。”丁封被刘宪一阵话说的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只是……将军,主公还真是信你。”丁封微微踌躇后,两眼敬服的看向了刘宪。-

刘宪一转眼就知晓了丁封话中所指,哈哈一笑并不答言。

就在此时,东南方向猛然爆出了一阵厮杀声,刘宪猛然挺身望去。虽然看不到什么,但金戈铁马声依旧清晰入耳。“传我军令,全军噤声,缓逼江陵。”

“是,将军。”

一万大军,此刻还潜伏在这里的就只剩下了八千,中间的两千精锐已经被刘辟、龚都悄悄地带了出去。

半个时辰,大军向前逼近了有六七里,在距离江陵城大约五里处顿了下来。刘辟就要出场了,可不能因小失大。

朦朦的月光下,隐隐的可以看到一队残兵涌到了江陵城下。这就是刘辟引得三百精锐了,个个穿的是曹军军服,身上血迹隐现,队形散乱,丢盔弃甲,旗帜倒拖地下。无论怎么看,都是一群真正的败兵。

刘宪凝望着点点火光处的江陵南门,屏气凝神一动都不动。

短短的半刻钟,他感觉却是想过了一年一般的漫长。

离得太远了,看不清切,这一刻刘宪何其期望能有一个红外线望远镜在手,若是有了这东西那该多好啊!

江陵城楼黑黑的帷幕中猛的透出了一丝亮光,虽然看不亲切,但城门洞的火把闪亮的火焰再他眼中越来越亮,那该是正在开启的城门。

“将军,曹兵开门了!”丁封一提手上长枪,一脸掩不住的兴奋的对刘宪说道,“咱们冲吧!”

“再等等,待元达抢占了城门,我们领兵再冲。反正近处还有广允在。”

江陵城的南大门终于打开了,数十只火把照得城门处一片光明,距的这么远刘宪都能看得到。

“动了,动了”,刘宪瞧的清楚,刘辟所率的三百精锐正在往城中冲,而随后一里多地外,龚都也在引军攻上,把头的五百铁骑已经纵马飞出了。“全军冲锋!杀……”



一百三十三章 席卷荆襄(下)


class="width">江陵曹军总共不到四万人,曹仁与江东连战数场,虽胜败各有但总体来说却是处于下风。(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损兵折将数目却是不小,别的不说单是那彝陵一败,曹洪所部就全军覆没,幸得曹纯麾下虎豹骑英勇这才冲开了一条血路。

城内兵马如今才两万六七,现在曹仁又挑选了精锐去夜袭江东,江陵城中除去老弱伤残之外,堪战之士不足三千。就这点兵力,单是刘辟、龚都所将的前军就已经足够扫平了,何况他们身后还有八千后进。

从赚开城门到到大致控制局势,仅仅是半个时辰的工夫。“元度,我在府衙拿到了一人,从他身上搜出了这个来!”刘辟策马撞到近前,右手攥着一杆大刀,刀锋出艳艳血迹犹在,该是斩杀了不少曹兵。左手从腰间摸出了一个东西来。

接着亲卫引燃的火把,刘宪看得清楚,是一青铜虎形之物。“兵符!!”他脑子里瞬间反映了出来,“元达,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单单的一块兵符却让刘宪连锁反应似的想到了很多很多,“刘信,你去折一曹军衣服,持此物快骑飞到襄阳面见夏侯惇…………”

“是,将军。”刘信听了后一脸奋色,当即结果兵符下去准备。

“元达,你去寻来广允,点起七千兵马,火速去取襄阳,不得有误。”

“末将遵命。”刘宪刚才的一席话他可都听在了耳朵中,若是夏侯惇被诳了出来,那襄阳城岂不是唾手可得。-====-

见刘辟领命而去,刘宪眼光一转看到了不远处正带着手下收缴战马的丁封,“来人,传丁封前来。”

“是,将军。”身后一亲卫领命后打马飞出。片刻间就见丁封翻身上马,望这边赶来。“德乾啊,我有一事要你去办。办得好,这荆襄的曹军战马任你挑选;可若是砸了手,那你就一匹也别想拉回去。”

见事情关乎到自己利害,丁封当即脸色一穆,“将军吩咐便是,末将拼死也定让将军开怀。”

“呵呵,少给我讲漂亮话,你现在点一队自家兵马,给我火速赶往当阳长坂,把我青骢马给我拉回来。要是少了一根马毛,我就消了你百匹军马。”这一两个月不见,可真把刘宪给想死了。坐下的黑色战骑,虽然堪称神骏,可比起青骢马到底是不如,更何况青骢马跟了刘宪十年之久,感情上是无论如何也割舍不掉的。

“走,到江陵府衙去。”刘宪处理完战事,心中也想起了那个被刘辟拿住的人来,能在曹仁离去后接掌兵符,显然也是个人物。

打马奔到江陵府衙,就见满地都是敌我军士的尸身,尤其是府门台阶处,此刻还有一道道的鲜血顺着石阶一阶一阶的向下流,入眼处满是血光。

百十名淮南兵正在此处清理,自家兄弟的尸身被他们小心的抬放在了一旁。江陵已经到手了,也算是有条件了,到了明天也好出城给兄弟们下葬入土。

这也算是淮南军的老规矩了,只要是战事占优,有条件有时间,那战死的军士就肯定要入土为安。当然了,如果军情紧急或是战事吃紧,也就只能一把火烧掉了。

不入府衙,一名披甲小校立刻迎了上来。“被刘将军拿住的那人,现在何地?”

“禀将军,小的已经他锁在后院廊下,将军若是要见,小的这就去提。”

“那就去吧,我要见他一见。”

“遵命。”

“东阳陈矫,见过刘将军。”刘宪在厅中坐下不久,便见一文士在那小校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这人身上还沾着几点血迹,腰间佩剑已经不在,神情落落大方,不见丝毫局促。眼神平直镇定,神色清俊中隐然一股决意。

“先生好风采。”这人倒不是个简单人物,虽然自己没听过他的姓名,“刘宪佩服。”

“将军过誉了,矫一待死之囚,何有风采可言。”陈矫似乎真的心存死志,说到待死之囚时,嘴角竟现出了一丝傲然。

“先生忠贞侍主,能心存死志,仅此一点便值得刘宪佩服。”笑了笑,刘宪口中称赞眼中却抹过了一丝杀机。

“矫之罪责本就该以死向丞相谢罪,岂有贪生之理。”陈矫清冷的目光看着刘宪,“江陵城由我手失去,论罪就该一死;然矫更悔是那兵符,祸事临头却依旧放在身上,以至铸此大错。刘将军,此刻襄阳城怕已经归了刘备了吧!”话说到最后,几乎就是咬牙切齿。

刘宪这时也变了脸色,“先生慎言。我主乃当今皇叔,先生何等身份,焉有呼名道姓之礼?”

“宪口中无才,看来是开解不得先生了。如此就请现在府中屈就几日,等我主玄德公到了,再理先生。”也不给陈矫搭话的几乎,刘宪大手一挥,“来人,带陈先生下去歇息。”

“扫兴。”心中暗道一句,刘宪的第一次“劝降”在初露苗头的那一刻起宣告失败。“东阳,似乎是广陵郡的,不知元龙晓不晓得此人。”

“将军,将军,周瑜领兵到城下了,此刻正在叫骂。”在厅中坐不多久,刘宪就得报江东军至,“来得好快啊,似乎早了点。”

估摸一下此刻最多也就是刚刚杀败曹仁,不去趁胜追赶,反来袭城,周瑜是不是太小心了点?

刘宪立刻赶往城南,半道上就听得震天响的叫骂声,其中大半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公瑾兄大胜曹仁,真乃可喜可贺,宪再次遥祝公瑾兄。”

开场一阵大笑,果然是吸引目光。望着城下黑压压的数万江东军,若是目光如剑的话,自己怕就要遭到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凌迟了。

“刘宪,你莫非想要挑起孙刘两家交兵不成?”周瑜心头真是恨不得把刘宪囫囵个吞下,在得知江北哨骑不见踪影时,他心中就有一丝暗影。在战胜了曹仁之后,周瑜宁愿少些斩获,也要快马赶到江陵城下,为的就是防止刘宪生事,可想不到最终还是——几郡城池无我分,一场辛苦为谁忙!



一百三十四章 江陵城下


class="width">“刘宪竟敢开城”,凌统一提手中长枪,满脸狰狞切齿道:“简直是藐我江东如无物。(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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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都督,末将愿提本部兵马,先擒刘宪再夺江陵。”凌统,年仅十九岁的江东虎将,正是年轻气盛。今日刘宪先摘了人家桃子,后又扬言愿开城孤身一叙,在凌统开来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大都督,刘宪开城,如此良机我们不能放过啊,只要占了城门,江陵城唾手可得。”自凌统之后,先是吕蒙再是潘璋、徐盛。而大将蒋钦更是满眼淤血的向周瑜请命,“愿斩刘宪头颅。”

蒋钦,早年时期曾与周泰一起寇略江淮为生,为一方大盗,后在孙策下江东时一块投效孙氏。感情自然是亲如兄弟,但周泰八年前却被刘宪给斩了,这个手蒋钦一直记在脑子里。

“大都督,你且息怒。刘宪为将万不可小视,他敢此时开门,定是有所准备,我军举兵怕是会正中其怀下。”程普年纪大了,心气已经平和,没了年轻时的火爆,且又对刘宪拿不准,否则的话早就嚷着进兵了。

“大都督,如今我孙刘两家还是联盟,今日若一动兵,再想修复如初可就难了。”与程普一样,黄盖也不主张动刀兵。“且如今我江东精华尽在南郡,后方空虚。刘玄德若是下了狠心,沉船截断长江水道,再用兵江东,我江东三代基业怕就不保了啊!”

“大都督,且看那刘宪如何说法,若是空虚之谈,那就捉了他来换江陵。”韩当心中对刘宪又何尝不恨,但程普、黄盖的担心都是不可不考量的。~~~~“谅他一人武艺再高,我等一拥而上也能拿下他。”

“老将军们言之有理,我等且看刘宪说辞。”周瑜怒气过后,心中反倒是一片清明,刘宪在这等情形下竟然要开城孤身前来一叙,那定是有安抚自家的把握,否则他就是有吕布之勇,也难逃被擒之辱。可会是怎样的“安抚”才能把江东安抚下呢?周瑜脑子里千万个念头翻转不休,种种猜想一一浮现眼前,突然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

“吱扭……”

是城门开启的响声,一骑快骑打马飞出。周瑜等江东众将打眼一看,来着正是刘宪,不提长刀,不带弯弓,腰间仅有一口佩剑。

“见过大都督,见过众位将军,刘宪失礼在先,还请多多恕罪。”一脸笑眯眯的,虽然他知道被心中正不爽的江东诸将看到定是越发的火冒三丈,可一想到自己一夜之间就席卷了荆襄,刘宪的高兴就忍不住从心底升到脸上。

“刘将军,你作何解释。”周瑜语气一如先前的生硬。

刘宪口中几声轻笑,“大都督,宪诳取江陵,自知是占了江东兵马的光,心中实为惭愧。为偿众位将军劳苦,宪愿以一密情相告之。”

“我家主公早已经定下,愿以淮南之地来换荆襄。”刘宪没有卖关子,紧跟着脱口而出。

“什么,淮南?”宛如擎天一声霹雳,还正巧砸在了自己头上,自周瑜而下江东诸将莫不是一阵头晕。

“元度之言当真?”早在进取南郡之前,周瑜面会孙权时,就联手鲁肃给孙权分析了孙刘两家的一番利弊,这其中涉及到的就是他们将要到手的荆襄,和刘备已然握在手中的淮南。

这两块地盘,对孙刘两家而言几乎就是互为飞地,且运输命脉也悉数恰在对方手中。当时,鲁肃就有一想法,拿下荆襄后,以此来换淮南,最好再把江夏弄到手。

淮南虽然富庶,可比之荆襄九郡精华之所在却还差了很多,单一荆襄换淮南江东军颇似吃亏,可要是把荆州门户江夏也弄到手,那可就千值得万值得了。

“公瑾安心,我口中之言句句属实,毕竟宪坐镇淮南多年,主公是要与我商议的。”周瑜的称呼突然亲热了起来,那刘宪也不会落后,公瑾、公瑾的已经挂在了口上。

这就是利益交弊,任你再是清高,进了这个圈子也会身不由主。

随着刘宪的这句话落下,他明显的能感觉到江东诸将对自己的杀气在大幅度消落。

周瑜心中暗叹了一口气,“可惜了,这江夏怕是没可能了。”若是江东手握荆襄二郡,那江夏还可以一谈,但现在……“嗐,这个刘元度,稍不留意就竟让我江东如此被动,有此人辅佐再加上孔明智谋,刘备是要越发的做大了。”

“元度与孔明联手,倒真是骗得周瑜好苦啊!”郁郁一笑,周瑜心中怅然一叹。这一阵,他前后一虑,发现自己在赤壁之战胜后的第二天就已经入了诸葛亮联手刘宪做下的口袋了,却是苦无不知,还自作聪明的几番试探多加打探。但即已经入了瓮中,人的思虑想法就隐隐的受了一层遮蔽,自己便是再多的试探、打探也始终没能看破那一层。“就是不知道谁是主谋?是诸葛孔明还是眼前的刘元度?”

周瑜的一句话也让刘宪生出一番感叹,为了掩饰攻取荆襄的意图,己军做了多少次部署?多少次筹划?又冒了多大的风险,这才能一举功成!

想那演义中,刘备联手刘琦也才不过两万军马,在孙刘联盟中是绝对的下手,周瑜凭其大都督权威就可对刘备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何等的威风。

赤壁大战后,周瑜得知刘备、诸葛亮进驻油江口时,就敢气势汹汹的前来问罪,那根本就是视之如无物。

可现在呢,战前多了长沙以及淮南,战后更是早把荆南四郡握在手中。

那长沙联手桂阳、零陵、武陵三郡的降兵,人马就已经打到了六七万人,加上刘宪西去的一万,能抽调来的兵力比之周瑜只多不少,若刘备联袂诸葛亮再率江夏步卒前来,不说是驻扎在油江口,就算停在孱陵、公安,那周瑜怕也是睡觉都不感觉踏实。

一切归根到底,还是“实力”两个字最靠谱。

为了遮掩夺取荆襄的最终目的,诸葛、刘备联手,夹杂着孙乾上戏,先给周瑜心中种下一棵刘军无意荆襄的念头。而刘宪、以及荆南大军也一连一个多月的在修筑工事……

干什么事都不容易啊!



一百三十五章 可护子孙


class="width">荆襄纵然在手,但刘备手中并无刘景升可雄视天下的十万水军,汉江已然不像当初那般的不可逾越了。(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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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面对北方的曹操时,襄阳甚至江陵都会成为前线战区,区别也就是江陵要靠后一些,所以要经略荆襄,那就还需要一座坚城为后补之地。

而这座军略所在的坚城,就是正在修固中的公安城。

在刘宪战报送递江夏的当天,刘备便率诸葛亮、关羽、张飞等一干文武以及两万大军西向而来,江夏留赵云督率一万马步以及甘宁、丁奉的万五水军。

大军西来,在巴陵汇合了徐庶荆南部众,来到公安时人马已经超过了三万,再加上黄忠、魏延、刘磐的三部两万余精锐,除去安守各郡的人马外,刘备已经筹集到了五万大军。

但很显然,偌大的荆襄单靠刘宪那一万军马是不成的,在公安安顿之后,刘备便即令关羽率军三万北上,随行的还有右军师中郎将徐庶,以及一批新投的武将。比如关羽千里走单骑时的故人廖化以及桂阳太守赵范的两位部将陈应、鲍隆等。

刘磐是刘景升的亲侄儿,素有武略,镇守攸县毅勇早已传遍了荆南,那桂阳太守赵范胆子甚小,听到是刘磐引兵来伐,根本就没做抵抗便将一郡之地拱手相让。其部下陈应、鲍隆也顺理成章的并入了刘磐帐下。

公安大军云集,兵马大权尽归刘备掌控,一声令下这二位演义上的赵云枪下之鬼就成了关老二的帐下将了。~~~~

这人要是没了利益冲突,如陈应、鲍隆这般之流,能跟上关羽这么一位威震天下的人物,供其驱使却也远胜把性命交给赵范这个胆小鼠辈的强。

这两人从桂阳被调来荆襄,很明显的是将之有意调离老巢,实权也有一定的消弱,可这二将心中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野望,这一路来却是没半点的怨言,且和同是新投的廖化聊的较是投机。

“元化,这人该就是刘元度吧?”关羽大军还不到襄阳城,陈应就看到那城门处列着的千余军士,自然知道是相迎的。不多时,又见那冲出一彪军马来,为首一人未着披挂,身上仅着一套平常劲装,本以为是前来引军的小校,可不想前军头行的关羽、徐庶竟然亲自迎了上去,那人平礼相待,落落大方。

心中已然知晓,襄阳城中能有这等身份的只有督军卷荆襄的刘宪刘元度了。再看来人胯下的一匹青色骏马,谁还会猜不出。

既然投效了刘备,那对自家军中大将自然也要心中有数,不算老将黄忠以及新近在荆南出名的魏延,刘备帐下旧将之中,关张赵三人皆是以勇武贯称,个个大名垂于天下。而近来有传闻说,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投了刘备麾下,却一直引而不发的刘宪,其军中威名更是显赫。“真是年轻,才而立之年就由这等声威,古来罕见啊!”

“诸葛军师年岁还不到而立。”鲍隆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笑着低声说道:“有这一文一武在,三四十年间主公一脉就当是兴旺!”

刘备已经四十有八了,关张二将也都是四十之上,赵云年岁小一些也有四十了,可以说未将的好时候也就剩下十几二十年。毕竟像黄忠这般,六十高龄还这等骁勇的是极为少见的。

可刘宪年纪刚刚三十,诸葛亮更是只有二十八岁,统军御兵也不是斗将争锋,个人勇武排在后面,只要不出意外三四十年间刘备一脉都不缺将将之才。这保的可是后世的子孙啊!

正在与关羽、徐庶攀谈的刘宪肯定想不到有人会把自己看得如此之高,他现在正感觉着的是“无担一身轻”。

坐镇荆襄这一段,刘宪既要收编散落各县的荆州败兵,还要命各县各州重新编纂民册,曹操败走华容之后,来到南郡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北迁荆襄百姓。

虽然因周瑜挥师赶来过快,以及地方百姓士族的暗中阻挠,进展甚是缓慢,可襄阳城周边四五个县却依旧被夏侯惇使大军赶了个差不多。

短短的半个月不到,荆襄之地却是一片狼籍。或流离失所,或避难他方,或因兵刀之祸,等等等等,荆襄旧有的民册却已然不堪再用了。

刘备想不到曹操会使出这般的绝户计,诸葛亮、刘宪也同样想不到曹操在大败之后会去做迁徙百姓这等劳财费力的事。

刘宪军中一名文官都没配,造成的结局就是得了荆襄之后面对着这一摊子烂局,刘宪只能带着哭死的心去硬着头皮顶了。

调济土地,安置百姓,拨调钱粮,测算府库以及缉盗拿匪、保境安民,等等的一切搞得他头都快炸了。在淮南,先是有糜竺、糜芳搭手,后又有刘基这个小兄弟帮忙,刘宪只要知道库中还有多少钱粮、多少兵甲就已经可以了,那里要像现在。

所以在得知关羽尤其是徐庶要来之后,刘宪是日日想夜夜盼,现在终于到了解放的那一刻了。

“曹操还真是够狠,短短半个月竟移走了不下二十万百姓。”徐庶看了刘宪交割的一些州县上表后,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心痛。

荆州虽号称有民户五十万,可除去了南阳这个天下第一大郡之后,百姓最多也就二百五六十万,现在竟陵还在曹操手中,这又要分去了二三十万,再减这二十余万,以及战乱带来的流逝,荆州人口已经是不足二百万了。“堪堪打了个对折!”推开看过的一堆表奏,徐庶摇头苦叹。

“荆南历来民少,虽然这二十多年来的只有张羡主持时乱过一阵,可加在一起能有**十万已然不错了。江夏靠近江东,长年征战,三十万也就到头了,荆襄本是荆州之精华所在,可现在……唉!!!”刘宪摇了摇头,“如今也只能看了淮南,那地方我经营良久,百姓大多归心,而庐江百姓因陆使君之事也对孙氏多有反感,我估计少说也能迁徙出三四十万,多的怕是要到五十万。屯田籍的充到荆南,军籍和普通百姓充到荆襄,倒也能补上一些元气。”



一百三十六章 公安


class="width">“德乾,关将军和徐军师把此战缴获的所有战马都拨给了你,还给你补齐了五千精锐,可见对这支骑军是极为重视,你千万要把握住这个机会。www.65txt.com-====-”刘宪攻下荆襄,缴获的战马在万匹左右,都是当初赤壁之战时改行做水军的青徐骑兵留下的,他拨给了三千匹丁封,大头还是要送到刘备帐下的。但怎么也想不到,关徐这二位是如此看重骑军,对丁封这个刘军中的专职骑将是极为重视,不但把那七千匹战马也悉数拨下,还从全军中选出了五千劲卒交到了丁封手中。

“丁封明白。”想到现在手下的战马军将,丁封心中当然是高兴异常,可再看着一身平常劲服的刘宪,心情又再次低落了下来,“我还是想在将军手下效命。”

此次刘宪去往公安,丁封却没被同招,而是经关羽之口直接加封为偏将军。丁封心里明白,这是要自己在荆襄效力了。

不见那早走一步的刘辟、龚都,都是被主公招了去的。

刘宪听得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小子,想在我手下效力,莫不是厌了骑军想改行领步卒的?”

“将军话中是什么意思?”丁封想不明白,自己要在将军手下效力怎么的就跟改行扯到了一块去。

“呵呵呵……”,刘宪再是一阵轻笑,“德乾,你可知诸葛军师为主公定下的是怎样的规划?”

“鼎立荆州之后的大政方针便是西进,西进巴蜀益州。”刘宪向西指了指,接着一巴掌拍醒了有些惊愣的丁封。-====-“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那些小道上那里有你骑军的用武之地。”

“你与你兄长承渊(丁奉),还有兴霸(甘宁)日后都是要驻留荆州的,而坐镇荆州则非关将军莫属。我与荆州私下牵扯太多,是万万不会留在这里的。”甘宁加上丁氏兄弟,三个自己从江东虎口中夺下的人才,谁能想得到最后却没能有一个能随在自己身边,都便宜了那个关老二了。“呼……”刘宪不由得喷出了一口长气。“据我所知,你父亲统带的战车营也被主公调到了襄阳,过不多久父子三人却也可以团聚了。”

(抱歉,本意就是要丁仪统带战车营的,结果找了一下却发现没交代,这里做个补充。)

听到父亲要来,丁封心中一乐,不甘也被冲掉了几分,“将军,益州刘璋也是汉室宗亲,以咱们主公的心性岂会夺同宗基业?”丁封想到刘备在赤壁之战前的那番作为,心中对刘宪口中的西进,期望实在不大。

“荆州:东有孙权,常怀虎踞;北有曹操,每欲鲸吞。绝非是扎根立基之地。而益州险塞,沃野千里,民殷国富。实乃是天赐主公之根基。若起荆襄之众,长驱西指,则主公安身立命有所在,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季玉虽也是汉室宗亲,享有益州之地,但他禀性暗弱,不能任贤用能;加之张鲁在北,时思侵犯;蜀中人心离散,不得志之士必久思得明主。主公若西进,必有长明之士来投,取那西川易如反掌,以西川为基业,后北图汉中,复收雍凉,最终夺取中原,匡正汉室。此是诸葛军师之定局,亦是主公之所盼。”

刘宪的一番长谈让丁封脑子里有了一幅己军发展的大致轮廓,若真是这样的话,自己怕是只有在雍凉稳固后才有可能重归于将军麾下了,“主公若进取西川,必会委将军以大任,丁封在此祝将军再建新功。”

“那就承你吉言。”笑看着丁封,刘宪心中也起了一番兴头,“好了,就别再送了,我也该上路了!回去吧!”

“是,将军一路保重!”

“保重!”

辞别了丁封,刘宪领着一班亲卫,快马加鞭一路疾行,第二天上午便赶到了公安。

“叔至,主公这多了不少生面孔啊!”公安就是日后的南郡治所,原本的县衙经过修葺之后也成了颇似雄壮的太守府,但第一个入住其中的却是刘备本人。守卫太守府的当然是白耳精兵,长坂一战后白耳兵元气大伤,可经过这些天的补充倒也恢复到了千人之数。这些人多数认得刘宪,自然不会拦他。

刘宪步入太守府,见来往的官吏文士很多都不认识,而堂下候命的几个武将也是生面孔,倒是不好随便进去。就在这时却正巧撞到了陈到,一边令陈到随便亲随去通报,一遍就和陈到扯起了话来。

“赤壁一败,曹操数十万大军分蹦离散,一些本就对曹操心怀不满的荆州军将纷纷前来归附,而荆襄之地也尽归主公,那些地方的文武之士也大有人投效于主公帐下,生面孔自然不少。如那堂下三将,左列二将张南、冯习本就是刘景升旧将;而右列的刑茂,本身零陵刘度的帐下勇将,现在刘度、刘贤归附,他自然也到了主公帐下。”

刑茂,不就是那个零陵上将刑道荣么?刘宪好歹也在刘表手下混吃了多年,对荆州数郡一些有名号的将军还是有所了解的。

刑茂本名就是刑道荣,一听就知道是寒门贱名,他本人也确确实实的是一寒门子弟,只是几年前得到了刘度赏识被提拔为掌兵校尉,这才改名为刑茂,字道荣。

这人颇有勇力,对刘氏父子也很是忠心,稳坐零陵第一大将。刘宪隐约记得演义中这人是死在了张飞还是赵云手中,反正是没能活得下来。

但现在看……黄忠、刘磐出面,效果似乎真的好了不少!

关张赵等人虽然声名远扬,威镇九州,可毕竟不是荆州本地人,勇武不为当地土人所见,黄忠、刘磐多年来屡寇江东,其所为却是荆南共见,威慑力比之关张赵更胜一筹。

赵范的不战而降,刘度父子的最终束手,无一不应证着这一点。

“元度,既然来了,怎不来内堂相见?”刘备的声音翩翩传来,“还用什么通报。”

“许久不见,刘将军别来无恙。”

“见过主公。”向刘备一躬身,刘宪起身时遥想诸葛亮一抱拳,“军师一向安好!”



一百三十七章 楚之良才


class="width">“刘将军,子仲传书,上言淮南各郡县中多有屯田之民,计有过五万户之多。www.65txt.com~~~~”自江夏到公安,淮南发来的书信、奏表就没断绝过,多日参详诸葛亮对淮南民情已然是烂记于心,“如此,若加上军籍属民以及心向主公之庶民,淮南一地怕可迁出八万至十万户。不知亮可有估错?”

“军师估算的正是,淮南八十万子民,宪之前的预计迁出之数也是四十万到五十万间。”刘宪初据淮南之时,正值是袁术破灭,兵匪横行,各县十室九空,田地荒芜多不可数,可这番惨景却也正好让他来屯田安民。之后的徐州乱战,紧跟着曹袁交兵,青徐两州的百姓多有南逃,尽是入了他的囊中。这淮南的单屯田之民就绝对不下三十万,自然不会白白的留给江东,加上军中士卒家眷和一些归心的百姓,四十万是肯定能超过的,而能不能超过五十万就有些拿不准了。

“虽然是屯田,可多年下来百姓已经居有定所,食可果腹,冒然迁徙会不会让他们心生怨意,不相从啊?”刘备没组织过屯田,但他却深知百姓的心性。想让他们放弃开好的良田,盖好的房屋,再次背井离乡迁来荆州,谈何容易啊!

刘宪听了一笑,抱拳向刘备禀道:“主公有所不知,淮南的三十万屯田之民,多数是您主政徐州时的旧日百姓,对主公仁德怀念还来不及,现重归治下怎会心生怨意。余下小部是青州、豫州的,其中青州又占据了大部,这些人都是袁曹交兵时逃来的,久苦了曹操,对曹操惧意颇重。-====-若不是这些年末将一直压着寿春打,他们怕也不会留在淮南。”

“袁曹交兵,曹操缺粮,对青州、冀州的掠夺确实重了些。”刘备刚刚脸上还带喜色这一句话后立刻落了下来,声音都显得低沉了许多。

“这个主公勿忧,我们只要放出消息,说南北还要大战,就足以让那些青州百姓乖乖跟上。赤壁之战江东获胜靠的是水军而不是步骑,而淮南一旦战起,驰骋疆场的便是步骑而非水军。青州甚至是整个北地,都视江东为水上弄儿,轻其陆战。如此一来,主公便无优矣!”说实话,不要说江北,就连刘宪他自己心底对江东军的陆战也是有些瞧不上眼的。但现在孙刘两家正是蜜月期,淮南换荆襄双方大吉,既没有利益冲突,也没有欠账不还。周瑜自然是不会再送上门来找气受,有他督领,江东军陆战的水平该会抬高一些。

“主公,合肥、庐江都还存有大批的粮秣,亮草草点算了一番,仅淮南本地的粮食储备就足够支撑此次百姓迁移所需,甚至还需要再番的向江夏转运。”诸葛亮一边向刘备说着,眼睛却赞赏的看向了刘宪,心中真的是有些服了刘宪的“积攒能力”,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号的仓鼠。“只是,如此大规模百姓迁移,少说也要用一个月时间,需得年后才能向江东交付淮南,这一点还要派人前去通报。”

“吴候若是不准,又该怎样?”四五十万百姓,这什么概念?都顶得上江东超三成的民力了。开什么玩笑,孙权他会舍得下?刘备可不怎么认为。

“主公答应吴候的是淮南之地,刘将军当着江东众将的面许下的也是淮南之地,可都没一句牵扯到百姓。”诸葛亮一摇羽扇,毫不为意的向刘备进道:“不要说我们迁徙的只是愿意跟随的,便是连那余下的三十万一起迁了,他江东又能说出真言的话来?土地、城池可都不是人口!”

“主公,这一个月无论如何都是要拖过去的,不但是我们自己需要,同样也是给曹操调兵的时间!否则江东十万水陆军,今日接手淮南,明日就可围攻寿春,据寿春营淮水而北叩青徐,徐图天下。曹操安能不倾力反击?他们两家交兵,稍有不慎就会牵连到我军。孙刘同盟依在啊!”

诸葛亮不愧是诸葛亮,寥寥数语便能让人茅塞一开,头脑生出炸明之感。

江东十万大军现在就扎在柴桑,若接手淮南,不日大军就可围攻寿春,那定然能拿下的。然而依照周瑜、孙权的心性他们必然不会顿足淮河,徐州,至少是广陵郡,江东势在必得。如此一来曹操安能还在许昌舔伤口,肯定会调集大军来战。如此孙曹大战,江东便会相求到荆州,以联盟之谊劝说刘军北上竟陵、南阳甚至是汝南,以分曹操军势。

那么一来在荆州根基还不算深厚的刘备集团,就要面临着一个不得不吞咽的苦果。来不及巩固自家根基,就要再次举兵北上,如此实非长久之道。而此战无论胜败,这荆州根基都将是刘备集团的一个软肋。

“军师高明,刘宪佩服。”刘宪之前是一门心思的就往移民上歪,确是没想过这一点。

“将军过誉了。”诸葛亮温温一笑,还向刘宪和手一礼,“主公,此据新年还有一月多的时间,我军在淮南的举动以及换地之言必会传到曹操的耳朵里去,以此人的谋略安会看不出寿春的重要性,定然会调集精兵猛将去援,如此一来曹军据寿春,江东居合肥,相持不下方于我军最益。”

“军师尚落了两人,以立之见,主公还需遣使西凉,连结马腾、韩遂,以为照应,西拖曹军,此方可行西进大计!”诸葛亮话音刚落,就听得门外一个清越的声音响起,接着刘宪便见一名比自己还小几岁的文士施然进来。

“元度,此乃武陵廖立,廖公渊,楚之良才,为军师所举荐,现为长沙太守。”刘备一见来人,了了一笑却不见怪,还当即为刘宪介绍道。

“廖立廖公渊,现任的长沙太守,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不过——楚之良才,这评价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得的。就是不知道谁给他许的,刘备亦或是诸葛亮?”刘宪心中这般想着,嘴上却要老实的客气一番,“久仰……”



一百三十八章 马谡之论


class="width">“军师,宪在荆州也有渠道耳目,对各郡县的在野贤才多有耳闻,可却从没听闻过廖公渊的名号。www.65txt.com~~~~不知此人是何方神圣?竟值得军师如此看重。”刘宪并肩诸葛亮徐徐徒步,眼睛望着的却是刚刚快步离去的廖立。

“呵呵”,诸葛亮一声轻笑,羽扇遥指廖立匆匆而去的背影,“公渊乃是水镜先生高徒,与元直系属同门。八年前其父病殇,遂转回临沅(属武陵)服孝三载,之后一直在家侍奉母亲,未曾再踏足荆襄,才名自然也就被埋没了。不说是将军不知,便是荆襄之中也无几人知道公渊大才。”

大才,诸葛亮对廖立真的很看重啊,刘宪眉宇间不由得一皱,“守孝三年,侍母五载,八年的时间本该让人更加的沉稳、厚重,可这人身上还是带着一丝浮夸之气,可见绝非是心性坚韧之辈。这般的人,初来就委以长沙重任,真是不知道是福是祸。”想到刚刚廖立未经拜见便于屋外插话,进的屋来时还是一副神采飞扬之态,刘宪心中不由的暗暗摇头,“少磨练!”这样的人便是有才,也绝不能一来就付之高位,应该好好的磨砺一番才是。

就像……就像是自己的那个心高气傲的小内弟——马谡,马幼常!

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多有名的桥段啊,可现在里面的某人竟然变成了自己的小内弟,真是不能不让人感慨世事啊!

“刘将军,今日公渊之提议,以为如何?”

“一试倒也无妨!”刘宪剑眉一扬,“如今曹操北方之敌,也就是西凉的马韩二人了,与之结下盟约却也可起到一定的牵制,互通气息总是胜过孤身自立的。~~~~不过主公兵力还是太过弱小,淮南之事结后,也该再招来几万兵马了。”

“此话甚是,荆南五溪蛮实力不弱,而零陵、桂阳、武陵三郡兵马却还都不足万人,委实弱小了些。长沙虽有万余兵马,但其可通豫章,只有万余人马驻守我心中也难以放心。”诸葛一生谨慎,自家后院不稳的情况下,绝不会再轻起刀兵的。

“不但荆南要需补充二万到三万兵马,那江夏同样也要充入万人步卒,至少要放两万步骑,一万水军在那里,才能有自保之力。而江陵、襄阳同样要重兵相驻,主公想要有西进之力还需招募十万之兵才行。”轻出一口气,刘宪有些讪讪,那是十万兵啊!

诸葛亮也有些无奈,谁让孙刘两家不是真正的一条心呢?虽然现在处的不错,可都有自己的一番小九九,不防不行啊。

“对了,刘将军,你可知道季常(马良)、幼常(马谡)如今都已被主公招为侍从了,现在已经随到了公安。”诸葛亮不知道刘宪心中就廖立一事已经转过如此多的念头,马谡赫然在列,只是照着自己所想说了下去,反正是顺口说谈,自己也就尽尽人事。“听季常言,幼常对将军极是仰慕,常欲从将军麾下,奈何将军总是不受。今日无奈之下才从召主公,而就文职。”

“不错,是有这事。”刘宪当即点了点头,对这一点他用不着否认,马氏一族上下可谓是人人皆知。只是季常为何要告诉诸葛亮呢?

“亮观幼常才器过人,且好论军计,虽还有稚嫩,可已有不凡之姿。不知将军为何不受呢?”

“该不是让诸葛亮做说客来的吧?”见诸葛亮就这马谡不放,刘宪心中不由得暗叫道。“呵呵,军师莫是不知。”刘宪轻轻一笑:“幼常虽少有才名,且熟读兵书,但性情太过倨傲,自视甚高。常常欲语出惊人,实则是言过其实,不经磨练难堪大用。”

“他于主公帐下从文职,我自然无话可说,可要是想入军……哼”,一声冷哼,刘宪双眼一眯,语意坚决的说道:“先给我去做百人将再说。”

“百人将?”诸葛亮真的吃惊了,惊讶的望着一脸肃色的刘宪,“刘将军此话也太过了,幼常之才统一军也绰绰有余啊。”

“一军?”刘宪笑了,转过身来目光坚毅的看向了诸葛亮,“军师还记得赵括否?与幼常是何等的相似,都是精通兵书策略,满腹的才华。然长平一战,其因何痛失四十万了赵卒?”

“满腹兵书又怎样?不经历百战磨练,那便是精通再多的兵书也是一空谈之辈。”望着诸葛亮,刘宪怅然一笑,“古往今来如军师这般的人物能有几人?但便如军师之才,则你一军争锋于沙场之上,那也不是云长、翼德之敌手。”

“军师有统帅之才,有统帅之机,幼常却无这些。他除非是做一辈子的军中参军,否则想要功成名就就必须老老实实的在军中历练几年。

没读过什么兵书的人,只要仗打得多了,也能统得一军;可没打过仗,只有一肚子兵书的人,这样的人永远也不能放在军中阵前为将。”

诸葛亮任军师之前,也没在军中历练过,但刘宪话中隐意并没有丝毫诋毁他的意思,甚至着意还说的很明白。

诸葛亮有做统帅的才华,也有做统帅的时机,他出山是正逢其时。而马谡却不是这样,论才华他自然比不得诸葛亮,而时机也不是时候。

如今刘备声势大涨,投效来的文武之士多如鲫鱼,马谡的才华没于众人之间并不见得光彩怡人。

就像刘宪说的那样,马谡此时入军除非是为参军,否则想直接跃居一统军之职是万万不可能的。

而马谡又心气高傲,军中低阶的职位他根本就看不在眼,所以刘宪之前在察觉了他心思后便直接是拒绝了事。

“幼常之才或许日后能独挡一面,但绝不是现在。人无生而知之者,为将为帅者亦是如此,不经日积月累难有盛果。便如军师这般高才,不也是潜心治学二十载,始才一出隆中便天下扬名。”

“将军夸奖了。”诸葛亮两眼之中光波离幻,显然脑中有所思,片刻后种种念头化为一声长叹,“既然将军不纳,幼常此后便随在亮左右了。”

“军师自便。”淡然一笑刘宪却是知道,今日之后诸葛亮待马谡便是再深厚,也绝不会像演义中那般,徐徐历练应该是少不了的。

两人相视一眼,不由得再是一笑。



一百三十九章 周瑜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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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京口。

“刘宪,刘元度。”孙权合上手中周瑜的上表,面色几经变化终究化作了一声长叹,“古之名将由可及也!”

立在下手的张昭,初见孙权眉头紧锁心中便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待到孙权口出“刘宪”二字时,那是“咯噔”一下暗叫“大坏”,“主公,可是刘宪背约出兵,大都督失了一局?”

张昭辅政想来忠謇方直,以严见惮,在孙权面前从不说什么虚词,心中有甚,口中直言。

便如今日,若是他人见了定当是旁探侧击,哪里会像他这般自言周瑜。

“张公且看。”孙权轻举手中周瑜上表,自有随侍接上恭递到张昭手中。

“唉……”快速的看完上表,张昭的脸色也变得同之前的孙权一样阴晴不定,叹息一声向孙权禀道:“主公,荆州大局已定,我们只能着眼淮南了。”

“可惜了江夏郡了。”孙权两眼遥望殿口的天空,心中想到了鲁肃之前的提议,荆襄换淮南+江夏。

“江夏”,鲁肃的提议张昭如何不知,听到孙权此刻还在念想着江夏,他不由得一声苦笑,满面的愁容向孙权禀道,“主公,江夏就不要去念想了,还是先着手准备淮南的困局吧!”

“淮南困局?”孙权一愣,“淮南有什么困局?莫非刘备还敢赖皮不曾?”江东得淮南不但是因为地利,还因为如此可为刘备集团分去三分曹操的压力。孙权看来,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刘备是万万不会在这点上耍滑头的。

张昭再是苦笑,“主公忘了曹操兵败赤壁后的举动了么?半月之内就迁走了荆襄二十万百姓。

那淮南,刘宪盘踞多年,单是屯田之民就有三十万之多,加上另有归心百姓,少说也有四五十万的人口,刘备如何会放弃?”张昭论军谋不及周瑜、鲁肃,可论到民政江东是无出其右,他就好比是那汉之萧何,对这方面极为敏感。

孙权脸色唰的一下变了,阴沉沉的,眼光犀利无比。“四五十万,四五十万,江东有几个四五十万,定不能让他迁走。”

占据了偌大的地盘,历经三代可江东却只能凑出十万水陆军,原因在哪里?还不就是地广民稀,治下百姓太少。

淮南的八十万百姓,都顶的过半个江东了,可要是被人迁走了四五十万,那可不仅仅意味着自己少了这四五十万百姓,还意味着淮南的空虚,意味着江东要巩固淮南,就必须花大力气迁移二十万以上的人口前去填补。

迁移百姓,不仅会惹得江东动荡,还要花去一笔无法统计的钱粮,“不能让他们迁走,决不能。”孙权双拳紧握,脑门出青筋一鼓一涨……

“主公,刘备势大,我们如何能阻止的下。”张昭摇了摇头,“老臣以为,为今之计乃是要让刘备放弃强迁之心,如此淮南还可留下一丝元气。”

孙权没有啃声,紧咬着双唇,双拳握得发白。良久之后,才见他长出了一口气。“召还公瑾所部,连同水师精锐一同扎于柴桑以作震慑。令遣使前往荆州,质问刘备背盟,尽快敲定淮南之事。”

“老臣以为,可令诸葛瑾前去,他是诸葛亮的兄长,有这层关系在,刘备定然不会相为难的。”

“子瑜么?也好。”孙权脸色稍缓了些颜色,“就让他去,直接到公安等着刘备,他现在不是已经出江夏两日了么?”

“是,主公。老臣这就去办。”张昭一施礼就向外退了出去。

“慢着,去寻吴先生(吴普),请至柴桑,与公瑾医治。”淮南虽然重要,可周瑜在孙权心中的份量却是更重。平生让他最喜爱的就是周公瑾,否则也不会就因庞统口出对周瑜的小视之语,就发誓永不用其人。这可是凤雏啊,与卧龙齐名的凤雏!

一抹担忧之色在孙权眼中闪过,周瑜的脾气他如何不知,此次荆襄之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可偏偏在此之前还中了毒箭,如何能不让他担心。

吴先生,吴普也,华佗弟子。自从华佗北去,江东之地便以此人医术最高。

“遵命。”张昭再拜。

“哗啦……”见得张昭退去后,大殿之中孙权再也忍不住心中郁火,挥手一扫,书案上的十几卷书简顷刻间洒落一地。

孙权、张昭这对江东君臣的对话,那个时候还在襄阳驻守的刘宪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可这番对话中牵扯到的一个人,被孙权紧紧挂在心头的周公瑾,却是同样牵连着了刘宪。

刘宪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周瑜是不会贸然交兵的,尤其是知道刘备集团愿用淮南来补偿江东的时候。

但刘宪不能肯定,周瑜心底到底会不会铭记南郡一战这个奇耻大辱?如果他心中放不下这个疙瘩,那以周瑜的心性早晚必会生出事端来,同样受了毒箭又心存闷气的他应该也活不长久。

刘宪不愿不愿孙刘两家交恶,更不愿见到周瑜身死。现在的局势已经变了,江东得到淮南后,屯兵合肥必然会直面曹操,这个时候周瑜活着要远比死去更有价值。

他死了,自然是解除了刘备集团的一个威胁,但同样也便宜了曹操,可他活着,那这个威胁的七分威慑就会直接施及到曹操,刘备集团最多分来三层。

总之回师利大于弊。

然而出乎刘宪意料的一幕出现了,第二日周瑜便从江陵城下撤了三十里,同时一边遣鲁肃去往江夏觐见刘备,一边火急传书江东。

这是一种善意的表示么?刘宪猜不出,因为周瑜并没有进一步表达自己的“友善”,江东大军一如战时一般戒备森严。

周瑜一直在江陵城三十里外驻兵了半个月,直到刘备命关羽领军北上之际这才向西撤去。其间未向城中发出一信一使。

刘宪猜不出周瑜的心思,他又不是神仙,但事实能够证明刘宪的担心是多余的,不但刘宪的担心是多余的,连孙权的担心也是多余的。

因为在周瑜率军返回到柴桑时,他肋下的箭伤已然在慢慢愈合。

周瑜的心中,刘宪与诸葛亮所代表的完全是两个概念,刘宪所能代表的只是作为一名征战沙场的将军,与自己之间的胜败也只是“兵家常事”。

而诸葛亮则不同,他与自己的较计,所代表的却并不仅仅是将才谋略,还是智谋、心机等全方位、全方面的较量。

胜败乃兵家常事,江陵城下的一幕是我周瑜棋差一着,痛失了一局。但这并没什么,因为周瑜从不认为自己会在战场永远不败。

所以,对刘宪的这一次“惨败”,周瑜看得开。

ps:这一章原本是没有的,只算是对“三气周瑜”这一段做一个交代。

周瑜不死。

感觉有些突兀的朋友,还请理解。



一百四十章 愿为武将


class="width">PS:看过一篇诸葛亮的帖子,名字是《诸葛亮拿什么恒久地感动着历史?》,很有感触,就在上面作品相关那沾着,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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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无眼,老天无眼”,黄忠看了眼五十步外的一个箭靶,一脸鄙视的望着刘宪,“就你这手见不得人的臭箭法竟然射出了如此惊世绝伦的一箭来,真是气煞我也!”

尚是寒冬腊月,此刻老黄忠却是只穿了一身布衫,他刚刚在马上与刘宪斗了一百多回合,身体正是发热,满面的红光,头顶上还有袅袅热气升腾。

手中摩挲着曹操的那个紫金冠,黄忠望着正中央的这个箭空,再想想五十步外只有寥寥三箭在靶的箭靶,心中也只能有“匪夷所思”四字来形容了。

赤壁之战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天,里面的一些细情也渐渐在世间流传了开来,而其中的长坂坡一战,刘备军虽然是大败,可中间的闪光点实在太多。无论是赵云的单骑救主,还是刘宪数次断后,都被传的是神乎其神。

其中刘宪的那一着“神射”尤为的被某些人看重,就比如说眼前的黄忠。

黄忠擅射,他的弓在三国这个世界中的地位,那就是和吕布的戟、关羽的刀、赵云的枪、张飞的矛一般,成为了一种兵器的代名词。

但便是如他这般的牛人,也自问不能在乱军之中,生死存亡之际,一箭正中一百多步外的某人发冠,更不可能一箭双雕在射落发冠的同时精准的射落帅旗。

与刘宪相交这么多年,黄忠还真不知道他还有这手神射,碰到了旗鼓相当,甚至是有可能胜过自己一筹的高手,黄忠如何会不心切。

是以,在得知刘宪转回了公安,黄忠当即便邀他到自己家中相聚。<<>>刘氏一门还都在淮南没搬过来,刘备虽然也在公安拨下了宅子,可都还是空置,刘宪自己本就是准备住驿馆的,见黄忠相邀,自然了的相从。

“这话少往外传,自己知道就行。”宝弓入壶,刘宪神态大方的走回了凉亭。五十步的距离,十箭能中靶三箭已然是好成绩了,自己可从没指望过能在弓箭上有所突破。“现在外面都把我的箭术传的神乎其神,这可是大有好处的,说不定那天我还能靠这个虚名逃得一命来呢?”

接过黄忠抛来的紫金冠,摸着中间的那个小孔,刘宪沉默了一会儿,“汉升,让你家仆人收拾出一个偏园来,这些天我就先住在你家。”

“我家?”黄忠正去取酒的手不由的一顿,“元度,驿馆中主公不是已经安排了房间,虽然有些不便,可也胜在主公相招方便啊!”

刘宪听到“主公相招”四字时不由得翘起了嘴角,眼中同时闪过了一抹精光,“汉升,你说主公现在招我会有什么事?”

“淮南的,荆州的,不都是一摊子事?主公定会问于你的。”黄忠脸色也肃穆了起来,“元度,你住在我家莫非是在避嫌?若是这样,你就太屈看主公了。以老夫看,主公德心性厚,他是不会因为这些起疑的。”

“主公自然不会见怪,他什么性子我能不知。”添了一勺温酒在面前的盏中,刘宪端起一饮而尽,“但身为人臣,该直觉得还是要自觉的,持娇而纵是断不可取的。我之前面见主公,淮南之事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是兵马武将调配,这些我还能再说么?毕竟我跟他们联系太深,若再是开口或被主公由于情面而归于麾下,那这两万人马到底是主公的还是我刘宪自个的了?”笑望黄忠一眼,刘宪接着说道:“至于荆州么,大局已定剩下的多是政事方针,这事情还有诸葛军师在,我掺进去干嘛。”

刘宪自己在刘备心中是个什么地位?他心中有一定的估计。不同于简雍等人的“文”也不同于关张等将的“武”,与诸葛亮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却有偏于“武”,大体上应该就是“周瑜”,刘备集团中的“周瑜。”

旬月间得以执掌荆州,刘备帐下的文武要职短时间内扩充了几倍甚至十几倍,纵然这些日子来投入帐下的人才不少,但也必然会对一些重要职务上的人选拿捏不定。这般情况下,便是有诸葛亮在,刘备也必然会向想刘宪咨询一下。

而事实上,刘宪却是万万不想被咨询的,他只想做一个不参政的武将。

纵观蜀汉,刘备生前,大的军事行动几乎都是刘备亲为统帅,但诸葛亮先以军师中郎将,后以军师将军,不但有军师之责,还有统兵之任,加之内操政务,已然集了军政大军于一身。

这不单单是因为诸葛亮的文武过人,更因为刘备的“放纵”,毕竟蜀汉之中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可不单单是诸葛亮一个,坐镇荆州的关羽,督领荆州诸事,帐下文武同样是任其夺于。

在刘宪看来,刘备这就是有些文武不分,或者说是因为早期帐下武重文寡,问计定策时都是文武齐商,又都是武将挑大任,养成的习惯到了大业有成时也没改过来。他是习惯性的把帐下亲信武将放到一个个独挡一面的重要位置上去,而不是像曹操那样只让他们领军,民政另托于人。

身为臣子,能集军政大权于一身,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这自然是畅快淋漓的好事,可在刘宪看来这同时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和危险。

纵览古今,几乎所有历史名人,生前,人们对之总是或褒或贬;死后,随着历史的复杂演进,其所受毁誉也多有变化,甚至全誉全毁,尖锐对立,而又时反时复。但也有一人,其生也倍受赞叹,其死也尽享美誉,这人就是在中国被誉为“智慧之化身”的诸葛孔明,一个不是神明的神明。

便是那被历朝历代遵崇的关老二,论声望都要低上一头。为何?

这不仅仅是因为诸葛亮的文治武功,还因为他的忠心耿耿,身为丞相,举**政操于一手,想要做些谋逆之事,不管成败如何那都是易如反掌。

但他是怎么做的呢?为相国也,抚百姓,示仪轨,约官职,从权制,开诚心,布公道;尽忠益时者虽雠必赏,犯法怠慢者虽亲必罚,服罪输情者虽重必释,游辞巧饰者虽轻必戮;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庶事精练,物理其本,循名责实,虚伪不齿;终于邦域之内,咸畏而爱之,刑政虽峻而无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劝戒明也。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诸葛亮说了这句话,也做到了这句话,便是连他的儿子、孙子(诸葛瞻、诸葛尚共死于绵竹之战,另外张飞孙张遵,黄权之子黄崇等人)以及选定的接班人蒋琬、费祎、姜维也都做到了这些。

蜀汉从建立到灭亡,四十多年间一直有权臣而无逆臣,朝中安定平稳,大权操于后主之手,但是这“忠贞”二字远胜被司马懿寡夺的曹魏和孙权死后混乱不朽的东吴。

万古云霄一羽毛,诸葛亮背负的重任,刘宪是万万担不起的,他也不想担。所以,他只愿做一个单纯的、本分的武将,去沙场争锋理军国大略,而不去参合政事。



一百四十一章 凤雏庞士元


class="width">随着淮南之地的交割完毕,柴桑大营的江东精锐北上,建安十三年的这场南北大战终是落下了帷幕。www.65txt.com<<>>虽然最后孙刘两家因移民一事闹的极不痛快,但他们终归笑到了最后。

刘备由半年前的客居新野,一跃而成今日的独掌荆州,为天下瞩目的一方诸侯,可以说是这一战中获利最丰厚者。

而江东也得了淮南这块日思夜想之地,为向江北发展打下了深厚良基。

唯一失落的应该就是曹操了,眼看着刘备这个被自己视为生平大敌的家伙日益壮大,却苦无一策,这让半年前还“治水军八十万众,方与将军会猎于吴”的曹丞相如何甘心,但不甘心他又能如何?南征的五十万大军悉数丧尽,北地再是丰厚,想要筹措出一支大军来也要一定的时间不是。

年月转到了建安十四年春,天下间大局却是风平浪静。

“吁……”一勒马缰,青骢马四蹄一紧,钉子般的扎在了那里。

“刘将军来了,小的这就去通报主公。”守门的白耳兵一见刘宪,一人上前来牵马,一人转身进的府去。

“军师可曾回来了?”一边把马缰交给眼前的白耳兵,刘宪一边问道。

自从淮南军民迁徙之后,刘宪就一直屯住在公安历练新兵。但荆襄总归是荆州的繁华所在,尤其是襄阳,治所不可废,刘备、诸葛亮等一般人早在去年末便已经开来了襄阳。

待到大地回春,刘宪就准备好好地给诸葛亮说道说道庞统的事情,这赤壁之战都结束小半年了,庞统却一直窝在柴桑给周瑜做功曹,这可不是个事。每一想到这个来,刘宪就有些心惊胆跳,心里头总觉得不是个事,放心不下。

可没想到他自己腾出了空,诸葛亮却要去按察南方五郡(江夏连同荆南四郡)。等刘宪得到消息时,诸葛亮已经过了南郡赶去了武陵。

前日他在军中接到消息,说道诸葛亮已经从江夏转回,刘宪立刻就跨马飞奔了过来。

“军师已经转去了竟陵防线,将军要见怕还需等上两日。”这白耳兵倒是知道消息。

“转到竟陵,莫不是翼德出了什么岔子?”

“嘿嘿,不知怎的,三将军前两日跟那驻守竟陵的夏侯惇顶了起来,差点就要打大仗了。军师就过去看看了。”

张飞?脑子都不用转,刘宪就知道肯定又是手痒了,想找些事情做。“好了,你且下去,我便去见主公。”

跨过左将军府的台阶(刘琦为荆州牧,刘备还是老称呼),迈了不几步却见一名相貌颇丑可气质轻摇不凡之人迎面而去。眼光直视,刘宪这么一个大个竟然没能入人家的法眼。

“哪来的这人,如此高傲?”脑中念头一转,刘宪又往前走了几步。“咦,慢着。貌丑,貌丑,这人莫不是庞统。”

“文进(张南表字),可知刚刚出去的那文士名号?”近了大堂,刘宪招过在堂下听命的张南问道。

“将军说的可是那个浓眉掀鼻,黑面短髯之人?”

“呃……”擦汗,这八个字实在太精辟了,“正是。”

“军士报说是荆州名士庞统,亏得还自号“凤雏”,大名与军师相齐。实是丁点不知礼数,见了主公竟只是一揖却不见拜,忒是倨傲了些。主公看他声名,给了从事之名,令他去耒阳做县令去了。”

“呼……”深深地吁出一口长气来,确定是庞统之后刘宪只感觉心中异常的畅快痛彻,“文进,你速去留住那人,就言是我相请,务必要客气。”

“呃”,还是满脸鄙色的张南不由得一愣,随后讪讪一笑应道:“是将军,末将这就去。”

浓眉掀鼻,黑面短髯,这庞统确实有些貌丑,不说与诸葛亮飘然欲仙的风骨相比,就算寻常之人也能胜过他许多,单这形象上就要吃老大的亏。

只是想那庞统当年,明月当头,道袍竹冠,随着那个滑稽可笑的蒋子翼,踏着一叶小舟,驶过宽广的长江,来到兵强马壮戒备森严又不可一世的曹操大营,那是何等的豪迈气概。

凭着自己的过人聪明才智,说服曹操,使这个古今第一奸雄,心甘情愿的使用了致八十三万人马于死地的连环计。纵观三国鼎立之初,面对强大的曹操集团,孙权、刘备手下众多谋士,敢于亲赴曹营的,就此一人,且能在曹操帅账之中校场之内谈笑风生把自个儿的计谋使的滴水不漏者,也此一人。

与计献连环相比,群英会贻笑大方,舌辩群儒都大为失色。

可惜啊,事实不假,一代谋主竟然……

“末将见过主公。”面对刘备,刘宪当即一拜。

“元度啊,快快起来。”脸上本有些暮色的刘备一见到刘宪,顿时笑开了花。“你可有好一段没来襄阳了。”

“劳主公挂念了。”与刘备相处,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君臣之间的礼节远不如比的地方厚重。

“来人,上茶。”

二人坐定,刘宪也不虚言当即进入了正题,“主公,我在府门处遇到过一文士,问过文进才知是与军师齐名的凤雏,如此大贤主公怎屈以百里之才?”

“嗯,元度也知道了。”刘备微微一顿,面上丝丝怒色显出,“这庞统非我不敬,实乃是太过倨傲,端的不为人臣。若非知道他与军师交厚,我定不容他。”显然余火未消。

刘宪听得心中一笑,刘备现在有了基业,却是注意起“威严”来了,那庞士元何其大名声,自然有骄傲傲的资本,加上他自己貌丑,外表上不由得就显得更加的自傲,而内心却又非常的在意别人对自己的态度,都是人之常情!

“主公今拥荆州之地为一方诸侯,王者之气自然生伏,但此气而发却也是要分人别类的,寻常之辈自然可以以威严御之,可如庞统这般的经天纬地之才却是万不该这般对待的。

主公莫是忘了军师么?当日主公能弃大名于不顾,三顾茅庐于隆中,拜请军师出山相辅。盖是因“卧龙、凤雏,得一而可安天下。”之语。今日何以为只因凤雏不拜就含怒愤之?

庞统这等的国士大贤,来我荆州主公便是亲迎十里也未尝不可,今其亲上门庭,主公安能如此待之?

想那赤壁之曹操,握掌八十万大军,气吞天下。意得志满时闻得凤雏至,依旧是出账相迎,主公今日之威望、实力焉能与昔日之曹操相媲美,他尚能……哎,主公不可……”刘宪还从没这般长篇大论的说教刘备,说到最后更是自觉口气有些欺上,正想着该怎样缓下来,却见刘备对着自己就是一拜,这让他如何受得。

“元度之言震耳发省,备今日却是太自大得意了,受教。我这就去给凤雏先生赔罪!”



一百四十二章 曹氏精华


class="width">“卧龙、凤雏,两人得一而可安天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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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做半年前听到这句话,曹操一定会嗤之以鼻,可如今博望坡、新野的两把火烧,乌林路上的三处伏兵,诸葛亮之智已经让他胆战心惊。“这庞士元先是一语丧我数十万水师,后又投靠刘备,实在可恨可恶!若老夫再会荆州,定要将庞家满门抄斩,方可解心头之恨!”

那日刘宪与诸葛亮作的“招募十万”之语,心存大志的刘备如何会不从,且得了淮南、江陵两地多年储备的刘备集团兵甲钱粮应有尽有,如此大好条件机刘备自然不会弃之不用,短短数月内就招募到了三万兵丁,分别付在刘宪、关羽、赵云、黄忠、魏延五将处练兵。

之所以没有张飞,只因为他驻扎在竟陵边界,放眼之处便是夏侯惇的两万精兵,实在不是练兵的好地方。

刘备兵多粮足,且不但有诸葛亮为之谋,今日更得了凤雏庞统还来,荆州声名最旺的“卧龙、凤雏”已然是尽归于自家帐下,这使得刘备在荆州声势大涨,一批隐居民间田野之士纷纷来附,半年之内已然彻底站稳了脚跟。

“丞相,刘备纵然尽得诸葛、庞统二人辅佐,但他根基毕竟浅薄,当前之急依旧是巩固荆州,想要北上短期内是万不会的。如今可虑的反到是那江东,这两个月来孙权陆陆续续的向淮南迁徙了二十余万百姓,已经填充了淮南大半空地。这二十万百姓连上淮南余下的三十万旧民,合上刘宪时垦下的百万良田,只要一季,待到夏收后淮南便可供给自足。

”打仗是永远少不了粮食的,没有粮食再精锐的部队也要束手待毙,当年曹操可没少吃缺粮的亏。荀攸作为尚书令对粮秣消耗自然万分熟悉,那江东先是赤壁大战接着又是二十余万百姓迁徙,便是之前存下了再多的粮草,此刻怕也已经用去了大半,想要短时内再次向寿春发动大规模进攻可能性极小。但若是到了今年夏收后,淮南一地的粮食怕就足够支撑江东大军大打出手了。“细作回报周瑜近日连连抽调庐江的兵马屯于合肥,并大力修筑合肥城池,且不时派军骚扰于寿春城下,其意不可不察。”

“丞相,江东精于水战,若让他们攻下了寿春,得了淮水之利,那再想图恢复怕就难了。”荀攸之后,程昱出言。“况且还有刘宪先例,他就曾远就临淮,得营一支淮水之师,寻觅于淮水之上既可接送掠寇之徒入境,也能断寿春粮秣之命脉,若非李元达用命,冒死截了广陵之粮,怕那时候寿春就已经丢了。

因有刘备在,刘宪与陈元龙交情不菲,丞相严令元龙运粮寿春,碍于颜面刘宪从无阻拦,至此寿春之危始解。可周瑜却不然,他与陈元龙没一丝一毫的交情,反而江东与元龙还有血仇大耻,周瑜若是从曲阿调一支水师大军,屯驻破釜塘(洪泽湖汉时的称呼),经营淮水,那寿春便是此刻已经囤积了三万之众,怕也是难逃一劫。”

“仲德此言说的不错。”曹操眉头皱得死死的,他心中本没把江东当做一回事,可听了荀攸、程昱这么一言,却是深感危机。

寿春是一定不能丢的,否则徐豫皆不得安定,可想保下寿春就一定要顺通寿春通往徐州的水道,也就是要保住淮水的控制权。可自己手中那里能变出一支百战水师来。

“丞相,如今之计只能先在淮水中设下拦江铁索,以阻江东水师。然后在夏收之前抽调各地大军云集寿春,做泰山压顶之势一举荡平合肥。如此不但可保徐州无事,还是遏断江东北图徐豫,进取中原之心。”贾诩捋着三寸短须,继续向曹操进言,“江东自孙策时起就一直妄图中原,如今淮南事坏,他们想要进取中原,便只能西图荆州,如此孙刘联盟……”

“文和好计谋。”曹操一拍桌案当即叫出声来,“只是我大军远征淮南,恐那西凉来袭许都。前在赤壁之时,军中就有讹言,亦传马韩入寇之事,今不可不防啊!”

“丞相,以愚所见,不若降天子诏加马腾为征南将军,使讨孙权,诱入京师,先囚此人,以慑西凉,则南征无患矣。”荀彧静听了荀攸、程昱、贾诩三位人杰之后,也为曹操设了一计。

“此计大妙,本相这就遣人赍诏至西凉。”

曹操退去了重臣,一边下令抽调冀并幽青徐兖等六州兵将,一边遣人快马携带诏令去见马腾。

马腾字寿成,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父名肃,字子硕,桓帝时为天水兰干县尉;后失官流落陇西,与羌人杂处,遂娶羌女生马腾。腾身长八尺。体貌雄异,禀性温良,人多敬之。灵帝末年,羌人多叛,腾招募民兵破之。初平中年,因讨贼有功,拜征西将军,与镇西将军韩遂为弟兄。

许都距离西凉数千里之遥,但来使一路快马疾行,仅仅二十日便已经赶到了马腾处。

这日马腾奉诏,便招来一应子侄商议:“我自与董承受衣带诏以来,与刘皇叔约共讨贼,不幸董承已死,玄德屡败。我又僻处西凉,未能协助玄德。今其已得荆州,且遣使来连,我正欲展昔日之志,此刻曹操反来召我,表我为征南将军,当是为何?”

“父亲”,长子马超英勇绝伦,在西凉羌人之中声明远扬,有天威神将军之称,“曹操老贼奉天子之命以召父亲。今若不往,彼必以逆命责我矣。可若去了,怕是会生不测。”

“曹操心怀叵测,叔父若往,必遭其害。”马岱虽然是马腾的侄儿,可一身武艺非凡,却智略兵法,在马家的地位反倒在马腾二子马休、三子马铁之上。

“孩儿愿尽起西凉之兵,随父亲入许都,看那曹操敢生丁点异念,便杀了也为天下除害。”马超的年岁尚长刘宪两年,这么弱智的话本是说不出的,你带大军前往许都,那长安的钟繇如何会放过去。可偏偏马超十数年来横行西凉未曾得一败,心气之高,简直就是藐天下英雄。

“叔父,昨日孝起(陈震)先生已经转回,不若请来听他一议也好。”



一百四十三章 西凉之变


class="width">陈震本是袁绍的部下,袁氏覆灭之后陈震南逃,本欲直接归入刘备帐下的,可想到那时刘备还客居新野,自己归入恐引得刘景升侧目,便入了荆州被刘表辟为从事。www.65txt.com<<>>

刘琮降曹后其从襄阳脱身,后在江夏入了刘备帐下。那日廖立提议可北连马韩,西牵曹操,这一计策被刘备、诸葛亮所认同,于是就有了陈震的这趟出使西凉。

联络马韩,联络马韩,马腾在先,可韩遂也不能少了。陈震觐见过马腾之后,又去了金城韩遂部,直到昨日才返回槐里城。

“什么寿成将军要去许都?”简直就是一晴天霹雳当头,陈震几乎就被砸昏了过去。这两家才联系上,怎么这马腾就要变卦去许都了?

“哈哈,孝起先生休要误会,非腾欲与国贼合污,实乃是曹操遣人送来了天子诏书,腾不敢违命啊!”马腾一扯书案上的诏书,递给了陈震。

“宗庙败溃之际将军依旧愿从天子令,陈震狂妄,代天下忠汉之士民,拜谢将军。”陈震心中顿时大定,脑袋一转已经想出了一招。他这面色肃穆的对马腾伏地一拜,当即就引得马氏一族众将大为欣喜。

“先生快起,先生快起。”马腾受了这一礼后,心中就觉得一股激荡难平,满面的红光离座拉起了陈震,“腾乃汉臣,自当尊汉家天子,属分内之事岂能受先生大礼。”

“将军安坐,听震一言。”陈震扶着马腾坐回原位,自己走到下手,抱拳又向室内的马氏众人一鞠,“诸位以为我主玄德公为何人?”

“汉室国柱,天下英雄。

”马腾微愣之后立刻说道,如果是在之前,他也最多是敬刘备的身份和志向,可现在刘备半年之间拥兵二十万,据有荆襄七郡之地,这等善忍的雄才不是英雄又是什么?

“我主乃天子之叔,时刻不忘救天子于危难。然便是如此,那曹操皆天子之命而下乱命,我主也盖不会想从。

挟天子以令诸侯,曹操贼名天下谁人不知,将军自然晓得。那心中也该知道,此诏乃操之意而非天子之愿,系是假命将军何以想从。

且当年董车骑一事,衣带诏已然事发,将军血诏书名,曹操如何不知,今若去许都必会遭害。”陈震再一施礼,“震,请将军三思。”

“叔父还请三思,许都实在是去不得。”马岱见陈震之意与自己相当,面色一喜当即也随之拜倒在地。

“父亲,儿觉得孝起先生说的在理,这许都还是不去为好。”马超本也有些犹豫,现在索性就翻了过来,“曹操既然知道父亲在衣带诏上留名,心头必然恨煞父亲。其此际招父亲前去,儿虽猜不出因由,却也知道曹操不会妄做无用之机,父亲这一去必对曹操有益,所以才生出此诏。

于敌有利,便是于我有弊,父亲断不可去。”

“孟起言之有理,于敌有利,便是于我有弊,曹操相让老夫去,老夫就偏不去。”马腾听的怒眉一挑,就此下了定论。

转首再望向陈震,“先生可否断得出,曹操为何要诓老夫去许都?”

“曹操所虑者,我家主公一方,江东孙权一方,再者便是西凉。曹操要诓将军,那多半不是要对西凉用兵,而是要囚禁将军,好让少将军等投鼠忌器,消除己方西侧之患。如此怕就是要算计南面之敌了。”陈震低眉顿首,心中细细的盘算了一番,“我主该不是。”

“我家主公占据荆州七郡,拥兵二十万,粮草充足且有二位军师以及刘关张赵黄魏等一干文武辅佐,但毕竟时日尚浅,根基不稳,当不会在此刻北伐。而曹操赤壁新败,手下兵马丧失了半数,数月间再筹措出一支三十万以上的大军南下荆州也不现实。如此来说应该就是江东孙氏了。

但江东应该无法再举大军围攻寿春才是,他们没粮食了啊。赤壁一战,我主以淮南换荆襄,是为偿江东之功,只是在交割前迁徙了大批百姓西去。震北上西凉之前,江东已经在迁徙百姓前往淮南,这些日子下来应该早已经完备了,而柴桑的十万水路精锐也应该大半移往了淮南。

江东之地最近些年虽然风调雨顺并无灾害,但百姓委实稀少了些,加之要供养十余万大军,储存的粮草怕还比不得淮南一地。先是赤壁之战后是大规模迁徙,储存的粮草便是不被消耗一空也该差不多了。”陈震并不是什么天下出名的智者,他的分析依靠的都是已经知道的事实,但好歹也是被诸葛亮所看重,位居蜀汉太尉之职的一代人才,老而益笃四字还是当得的。“寿成将军,如震所料不差,曹操该是要举兵淮南了。”

“淮南之地,曹操仅握寿春一城,然寿春城坚难下做北守依据倒也可以,只要有兵源钱粮源源输到,江东想拿下寿春简直是痴心妄想。但难料的是寿春与徐豫间隔得还有一条淮河,当年刘安西(刘宪,安西将军)便是靠远就临淮,于破釜塘营淮水之师,始才困寿春于危难,掠徐豫于威下。

如今江东得了淮南,他们可以直接从大江起一支水师直通破釜塘,而就淮水。如此一来寿春外援断绝,全城尽在江东水陆包围之下,其中便是屯了再多的兵粮,那也只能做瓮中鳖网中鱼。江东早晚可得寿春,而之后便可北望徐豫,以进中原。”

“我若是曹操,定不会容得江东放肆,必会先于他们无粮用兵之际调集大军,一举荡平合肥,甚至一鼓而下庐江。”马超眼睛盯着悬在大厅侧墙上的一副地域图,虽然马家位在西凉,可对天下地势他们却也在时刻关注。

“少将军所言不虚,震现在可以肯定,曹操就是要准备对淮南用兵。而诏书将军去许,那是怕大军南征中原空虚,将军举兵抄他老巢。这才诓将军前去,以除后患。”

“曹操老贼竟然敢如此算我,老夫必报之。”马腾两眼一翻,一锤砸在了书案上,“孝起先生可有计策,以让老夫一扫心中之恨。”



一百四十四章 刘营三谋


class="width">“两天前江东才派人到荆州求救,不想今日便传来了西凉战报。(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看着手中的战报,刘备是一脸喜不自禁,“马寿成真是好大手笔,一举就拿下了长安,如今怕已经潼关在手,雍州得望了。”

“呵呵,主公所言甚是,雍州兵马甚少,长安一失,潼关必不得保。”与庞统、徐庶二人相比,诸葛亮的身份隐隐高上了一筹,虽然凤雏来还,可这首席谋士的地位依旧是不可动摇。“此间却还有孝起的一大功劳。”

诸葛亮当初同意着陈震去,不过是因为陈震长于交往,在袁绍帐下时的职责几乎同于孙乾,而那时孙乾又要常往来于吴地,所以便让他前往西凉。是真的想不到,陈震在西凉竟然能捣腾出这么一出壮举来。

“孝起大功我怎敢忘了,待他归来备必亲迎十里,以彰功勋。”刘备心里那是叫个痛快啊,曹操啊,终于轮到你倒霉了。眼看着集中在淮南的二十万大军就要动手了,西凉却突然杀了出来,这是让曹操首尾不得两顾啊。“曹贼,此次倒看汝河为!”

“主公勿要欢喜,以统之见,此淮南之战势在必行。纵然西凉举兵,曹操也万不会在此刻就调走那二十万大军的。”刘备的兴头虽然是才起来,庞统却不得不给他泼上一瓢冷水。“江东所求,主公还是要有所准备。”

“呃”,刘备神色立刻为之一顿,舒展开的眉宇也沉了起来,想到诸葛三人之前给他所做的分析………,“曹操底蕴虽厚,可赤壁的折损也不可能在半年之内就恢复过来,他已经调集了二十万大军汇集寿春,汝南、南阳等均也有不下十万兵防止我们北上,还能有多少兵马能用来对付西凉的二十万铁骑。<<>>”

“主公,兵不在多而在精,将不在勇而在谋。西凉兵虽然骁勇善战,军纪却是散乱,且统属不一,远算不上真正的精兵。而自从李儒、贾诩之后,西凉就再无一流谋士,曹操就是起十万人,庶看也足以得胜那二十万西凉铁骑。”对于西凉的马韩,无论他们兵锋再劲,诸葛亮、庞统亦或是徐庶,都从没把他们视为真正的敌手。先天不足实在太明显,太不可挽救了。

“主公,四五十万兵马,曹操还是拿得出的。”诸葛亮羽扇摇摆中,嘴角却翘起了一丝笑来。“这天下大势短时间内依旧动摇不得,除非是我军破釜沉舟,集结全部主力就此北上,与曹操做决一死战。否则也就只能敲一敲边鼓。”

“备漂泊半生,立志匡扶汉室,若能一战灭曹就是赔上整个荆州也定在所不惜,只是……三位军师,今日北伐,胜算怕是没几分吧!”刘备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雨,自然不是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诸葛亮、庞统、徐庶三人已然是给他挑了明,淮南孙曹之战是势在必行,西凉大军也动不了曹操的根基,自己大军北上看上去是能把曹操逼到绝路上去,可也必然激起曹操的最后一份力量,如此一战多半是要两败俱伤的。倾荆州之力,与曹操的三支大军之一,来一个鱼死网破,那等到曹操收回另外两支到军之后……

“曹操两面受敌,如此大好机会主公怕也不愿放弃,如此倒是可以着云长为将,统劲卒三万汇合竟陵的翼德所部,北取竟陵,亦窥南阳。

此不但可夺回一郡之地,还能暂且塞住江东的口舌,且先让他们与曹操好杀一通,主公静观其变才好行事。”虽然这不是灭曹的大好时机,可却也能沾上一丁半点的便宜。仅仅是一个竟陵小郡,曹操必然不会冒着曹刘两家决战的风险,派大军夺回的。庞统的那张丑脸一笑之后更是难看,“竟陵小郡,但好歹也有三四十万人口,可聊解腹中饥渴。”

“竟陵有两万曹军,统兵大将夏侯惇虽是当时名将,可我那二位兄弟也不会惧他。但怕的就是夏侯惇见势不妙死守竟陵城,这半年多来竟陵屡次加固,城池防务怕不会比公安逊色。我担心二弟、三弟急切间会挥师猛攻,那样便是取下了竟陵也是得不偿失啊!”刘备对关羽、张飞还是很熟悉的,若是局面全然占优的情况下,夏侯惇还死守竟陵城池,关张怕真的会举兵硬攻。“不若让元度去,他在公安闲着不也是无事。”

“呵呵,主公,臣说一句越礼的话,元度将军与关张是不同的。“徐庶听到刘备点名刘宪去,笑了。“刘宪是龙,关张为虎。龙,可大可小,可升可隐。虎却不然,御虎需以活物动之,久囚牢中,不但让猛虎暮迟,还能让猛虎性情更躁。”

“主公常说云长、翼德性情刚烈,不容片言相辱相激相轻,这本是为将为帅的大忌,可时日已长,该不得了,那就只能纾解徘徊了。”徐庶恭手向刘备一拜,“主公,此次竟陵之战,庶愿随军。”

“元直相随,我自然放心,如此五万兵马北上亦好向吴候交待。”刘备想到两天前诸葛瑾来说,心中就是一轻,这不也算是个围魏救赵的借口了。“只是那淮南的二十万曹军,若真的拿下了合肥,与我军就是不大利了。危机之刻……”

“主公勿虑。”诸葛亮接下了刘备话语,一脸轻松的笑容,“合肥屡经修葺,坚固不下于寿春,且地接巢湖,中有淝水相连,江东想向合肥补充兵马粮草易如反掌,如此集江东之力岂有还护不住一座坚城的道理。”

“淮南一战,与我军最有利的形势是——江东军攻克寿春,全占淮南之地。如此淮河相隔,则淮南尽归江东。如此曹操至少要分出三四分的力气来防卫江东,巩固徐州,以图反攻淮南;最不利的形势是——曹军一举拿下合肥,大军直逼江边。如此则江东再无北上中原之路,曹操只需一支偏师就可看死江东,将全副心思放在了我军身上,甚至还能逼的江东再起图谋荆州之心。”



一百四十五章 劝刘夺蜀


class="width">“当初江东吴民刚迁入淮南,周公瑾就急不可耐的调大军屯驻了合肥,更令吕蒙率一支偏师顺水进入破釜塘(洪泽湖),以断淮水水道。www.65txt.com

然不想曹操抢先了一步,在淮水口整整铸就了十道拦江铁索,已至让江东水师再无用武之地。这些日子来,北地诸州兵马蜂拥而至,九江上下二十三县顷刻间沦入贼手,现在的寿春再也不是一座孤城,而变成了附庸一郡之地的壁垒。

江东兵势已失,曹军却攻势大涨,剑锋直指合肥,但要想一战功成却是万万不会的。

合肥城坚,内外联系有水道相同,江东已经稳立不败之地。为了合肥这一座城池,为了保住自己北上中原的念想,孙权至少可以承受五万兵马的折损,而相对应的曹操,他就要付出十万到十五万的损失。如此大的折损,放到赤壁之战前曹操或许可以承受,以换合肥要地,保取东南安宁,但现在,面临着西凉大军和主公,他断然不舍。

淮南这一战,打到现在明眼人几乎都已经看到了结局。曹操得九江而不能得合肥,拥有了半壁淮南,却也只能说是暂保。因为合肥一日未得,淮南就一日无有宁日。

江东野望成空,可他们还有合肥在握,庐江郡算是孙权的囊中物了,而九江也停在了他的嘴边,只要一发力,江东随时都有再复前势的可能。

因为有巢湖在,江东兵马就可以不经陆路而直入合肥,如此一来曹操永远都不会摸得清合肥的虚实。

算上随时都可以再临破釜塘的江东水师,曹操只有在九江、在寿春、在临淮屯驻上一支大军,他才可以随时应对南面未知的威胁。

这支兵马至少要有十万人。”一通长篇大论,诸葛亮俨然道清了孙曹两家的军势,“主公,亮敢断言,以曹操之心性,他必然会谋取合肥以自闭。此战多则五年,少则三年,孙曹两家必然会再次迸溅出一场惊天大战来。

而此刻,江东虽未能做到最好,可能保住合肥却也是退而求其次,正好绊住曹操一支臂力。”

“如此不就成了多方绞杀,我军却安坐荆州。”刘备面颊一抽,想到自家竟然在这一次大博弈中有坐收渔翁之利的可能,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惊讶来。

“主公此话说得是却也不是,这多方的绞杀可不见得就是眼前的这几家。”庞统捋着下巴处的短须,嘿嘿一笑,点向了多年不见动就的川蜀。“主公可忘了刘璋、张鲁否?”

“刘璋、张鲁”,刘备眉宇一凝,“此二人皆不是成事之主,会在此刻异动?”

“主公,刘璋虽暗懦,但张鲁却一直是心怀血恨,时有攻取西川之念啊!”徐庶拱手相禀道,“今先有赤壁,后又陇右、淮南战事,连连大战并起,必然触动汉中。那张鲁虽然雄踞东川二十载,可汉中到底狭小算只能做居安之地,而无法成就大业,其安能不思忧乎?”

“汉川之民,户出十万余众,尽归其米教门下,财富粮足,又有四面险固,如今正是张鲁视他人不及而自肥之良机。其若是起兵,所对者自然是西川刘璋。以刘璋之心性,难保不惧,必思得外援。如此就要看川中文士,是心向何方了。”徐庶脸上笑得很冷,所谓人心不古,便是刘备也是汉室宗脉,与那刘璋同宗同族,可关键之际这些都是靠不上的。“主公与刘璋系属同宗,那西川所对外援自然是主公最益。但荆益两州相接,主公兵马又盛,难保刘璋或其属下不心中惧怕,恐做开门揖盗之事。庶,实怕川中之士会舍主公而就曹操。”

“主公,元直所虑亮亦心忧。人心不可期,川中之士不可望,想要自引,只能靠兵锋说话了。”

“或许张鲁会心急一些,不待陇右之战有结果就举兵西川,如此到还可让主公多一丝……”庞统黏着下巴的短须,沉吟了会言道:“主公,张鲁帐下主谋杨松贪财亡义,为人所不齿,却正好为我一用。只需使人密往汉中一趟,厚利与松,让他言诱张鲁,则旬日内汉中必可出兵。”

“卖主之臣,人所不齿,然能拿来一用却也是物尽其才。”诸葛亮一敲座前的书案,言道:“主公切勿多忧虑,可从士元所言,速遣人前往汉中一趟。”

早在一年多前的隆中作对之时,诸葛亮就给刘备画下了一幅灿烂蓝图——先取荆州为家,后即取西川建基业,以成鼎足之势,然后可图中原也。当时身居新野小县的刘备就想到了自己与刘璋同宗,现在听到三位谋主再劝西川时,他依旧存着一丝犹豫,夺取同宗基业这罪名落下,自己的半世声名怕就要毁疑大半了。“备半生流离,一身寄客,未尝不曾伤感叹息。尝思鹪鹩尚存一枝,狡兔犹藏三窟,何况人乎?蜀中丰余之地,非不欲取,奈何刘季玉系备同宗,实不忍相图。”

“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高祖因之以成帝业;今刘璋暗弱,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主公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如何就取不得西川?”

“益州天府之国,非治乱之主,不可居。今刘季玉不能用贤,此业不久必丧,主公若不取,曹操却会取之。今日付与主公,不可错失。岂不闻逐兔先得之语乎?”

庞统、徐庶二人轮流向刘备进言,但见刘备依旧沉吟,诸葛亮一掀下摆,也自跪地上,劝道:“荆州东有孙权,北有曹操,凭此一地主公万难得志。益州户口百万,土广财富,可资大业。今孙曹相绞,西凉掣肘,系天赐良机,主公何必疑哉?”

“今与备水火相敌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相反,事乃可成。若以小利而失信义于天下,备何以为继?还请三位军师教我。”

“哈哈哈……”庞统听得一笑,朗声答道:“主公之言,虽合天理,奈离乱之时,用兵争强,固非一道;若拘执常理,寸步不可行矣,宜从权变。且兼弱攻昧、逆取顺守,汤、武之道也。若事定之后,报之以义,封为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取,终被他人取耳,主公可熟思焉!”



一百四十六章 起兵入川


class="width">春归夏进,夏摆秋至,转眼间时间就在等待和往来的行路中过去了小半年。www.65txt.com

受了重金的杨松却是让张鲁早早的出动了大军,继而激起的变故就是张松献图整整提前了两年。

或许是淮南、陇右的大战未结,让蜀中之士对曹操担起了一份心,张松卷着西川地图是直接奔到了襄阳,而不是先许都后才……

得了张松献图,外有强兵,内有心腹,刘备终于下定了举兵西川的决心。

“主公,张鲁一共才多少人马?十万就破了天了。我大军入川,是为客而非主,兵马只是为了抵挡张鲁的一支,主力还是要靠川军,如此举兵五万,恐会惹得蜀中不安,倒不如集结上三万精锐。既有自保之力,也可断了蜀中人士尤其是刘璋的猜忌之心。”入川之事自然少不了刘宪,下定决心后刘备当即就招了他来,商议着进军之事。

“三万兵会不会少了点?”刘备、诸葛亮、庞统、徐庶几人都是念着五万大军去的,骤然听得刘宪之言,虽觉得有理可心中却有些忐忑。

益州、荆州相隔千里,有重山重隘相阻,若是川中之军危机,那荆州的大军一时半会儿可是难以救援的。

“主公,川军多少年不见战阵了?且听人言,那刘璋虽暗懦却也是个爱民之君,兵役赋税征发的甚轻,蜀中之军撑死也过不了十五万,除去镇守四方和宿卫成都的,能调来与我军为敌的还有多少?我三万精锐足可破之。”

历经十年厮杀,刘宪的眼光已经远不同与最初时的那样了,麾下兵马他看重的不再是数量而是质量,那些经历过血战的老兵劲卒,一万人足可以击破三万甚至是五万没经历过战阵的新兵。

像川军这般,十几二十年来只与张鲁交过几场战的弱旅,便是涌来十万大军,刘宪也不惧他。况且刘璋也根本调不出十万兵马来,除非他想把自家变成一个到处是洞的筛子。

我三万精锐足可破之,何等的豪言壮语,何等的自信满怀!“好,就依元度之言。”刘备显然被那最后一句话给激动住了,不等诸葛等三位谋主说话,自己就拍板定了下来。

不过很显然,刘宪的话还是有一定说服力的,诸葛亮、庞统、徐庶三人或摇羽扇或捋胡须,都是认同了。

“如此备就以士元为军师,督元度、汉升、文长等将分兵入川,至于荆州乃我等根基所在,我意留云长驻守襄阳,元直摄荆襄机务;以翼德屯驻公安,南巡荆南四郡;子龙驻守江夏,保荆州门户;孔明就坐于江陵,总提荆州诸事。”

“遵主公令。”

刘备军令一下,荆襄两郡抽兵调将半月之内集得了两万精兵,而余下一万则有刘宪所领的公安大营中提起。

此次入川的将军中,除去刘宪身份超群出众之外,余下的就要数黄忠、魏延两将,而中护军陈到、刘封或因资历功劳或因身份也与这二将齐平,但再往下数就是要落上一级了。

陈兰、雷薄依旧在刘宪手下充任副将,中军听命的张南、冯习、刑茂等人身份算来比之前二者还要逊色一筹。

毕竟是出自淮南,便是感情淡上一些,可有刘现在,刘备也要给淮南众人一个满意的安排的。

糜竺、糜芳这两位是亲家舅子,刘备自然不会轻待,一个拜为治中,调去了主理荆州税赋,一个表了昭德将军拜为南郡太守,这既是因为二人的身份、资历,更是为了表彰这二位在淮南八年来的功绩。

而丁封在关羽麾下为偏将军,所部五千骑军极受重视。甘宁、丁封更是一跃成了荆州水师的正副都督,刘备给了二人三万人的编制,荆州水面防务一应托付给了二人。

剩下的就是雷薄、陈兰两个了。荆州就这么大的地盘,人手都已经插齐了,想让他们如刘辟、龚都这般的一个安生的好去处也没地方了,更不合适把他们放到别人手下,只能再且归到刘宪帐下。

但,要是没猜错的话,得了益州之后陈兰、雷薄也就可以像刘辟、龚都那般得一个安生立命的好去处了。两人都已经是半百之年,又都曾“背主另投”,沙场征战之心早已就被时间消磨掉了。

时到深秋,荆州兵马正待欲发,陇右之战结果却已经传到。曹操调淮南之军入豫兖,再以豫州、司隶之兵入雍州,渭南一战,虽然没了浇水筑城,马韩联军二十万依旧是大败于曹操之手,雍州之地瞬时间被丢了个一干二净。好在马腾、韩遂都无大碍,逃回西凉整顿了兵马之后依旧有十万之众,老巢依在。

曹操见马韩不可轻除,便留下了夏侯渊驻守长安,以钟繇辅之,自己引大军退回许都。如此首尾之战,曹操算是都得了心意,而竟陵之失也没被他放在眼中。

张鲁自负兵马及不得马韩,眼看曹操得胜,心中更是慌张,连连催兵西川,意图夺刘璋基业以自保。

张鲁攻打甚急,那刘璋就向荆州催促的甚急。至深秋时节,荆州三万兵马西进,沿途路上一路通行,更有大批的钱粮供给。

“将军,前路之上有一支兵马拦住,约有五千之众。”

“可知是何人领兵?”刘宪记得清楚,与刘璋闹翻是入川之后的事情,这现在刘备还未曾与刘璋会面,川军如何敢来挑衅?这支部队多半是伴军护送来的。所以他没立刻下令止兵,反是闻向那军中将领。

“来将打“孟”字大旗,具体姓名却是不知。”

“孟字,莫不是孟达?”刘宪两眼一眯,对这个人刘宪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但现在来说应该是心向刘备且是很忠诚的。

“去问来将,可是受刘益州所遣,来拜见主公的?若是就直接引到中军。”

“是,将军。”

勒住青骢马,刘宪想了想,大手向后一挥,“止兵,列阵。”

与此同时,孟达所率的五千川军的探骑也发现了迎面而来的大军,立刻赶回通报。“这个地界,当是刘皇叔的兵马了。”



一百四十七章 二刘会


class="width">“既然刘将军肯通融,达这就去拜见皇叔。www.65txt.com

”听了刘营飞骑的通报后,孟达心头是一阵惊讶,大为刘宪的干净利索劲感到佩服,哈哈一笑当即允了下来。即命所部兵马止步,自己引了三五个随从由那飞骑引着径直朝刘备中军打马飞去。

行了约有六七里,就见前方横列这一万兵马,当首横马立着三员武将,背后分别打着“刘”、“陈”、“雷”三字将旗。

“这等兵马,川中绝无!”孟达人品且不说,才识却是不凡。只因不是川蜀之人(雍州扶风人,建安初年随法正一起为躲避饥荒战乱这才躲到了蜀地。),一晃眼十三四年过去了,才得了个芝麻粒大的小官。手下握着两千本部,也算是将兵之人,对兵马将士自然分得出强弱。眼前的这一万人马,列阵严整,丝音不起,可见深得令行禁止四字。而军阵中战意勃发,士卒眼中凌光闪烁,却又气势沉稳,不燥不骄,如大山之厚重。

“前面可是刘安西当面,小将孟达奉刘益州之命,特来觐见皇叔。”张松、法正都已经和刘备见过面了,孟达相信,自己的名字肯定早入刘备之耳。刘宪身为刘营上将,大军先锋,定然会被告知的。现在看刘宪待己的态度,却也可以管中窥豹粗知刘备会如何待己!

“不敢,孟将军客谦了。主公早已经有令,将军到了可直接晋见便是。”刘宪没在主公之前加上“我家”二字,却也是另有一番意思。-====-

孟达当然省得,脸上顿时露出会心一笑,向刘宪一抱拳,打马奔向了后方中军所在。

“元度,我上前面观过一阵,这孟达治军不俗,是一良将之才,且又相貌堂堂,在蜀十多年竟只得一都尉,刘璋果真该亡啊!”陈兰摇了摇头,便是那志大才疏的袁术,也曾举过周瑜、鲁肃这般的大才想为己用,只是人家看不上他而已。向孟达这般要才能有才能,要相貌有相貌的,能一潜十几年都籍籍无名,刘璋的用人之法真是让陈兰开了眼。

“前些日子晋见主公的那个法正,去年不也才是一县令么?这人的才学三位军师都心有所期。这样用人,刘璋还不亡,那就是欺天下无有英雄了。”雷薄的话也是够苛刻的。

“不说这个,令军士埋灶照饭吧,这都快晌午了,主公定会留孟达一餐,咱们先料理自己。再上路时,就要轻松了。”不管刘璋怎么用人,那都碍不着自己什么事情,便是如刘备这般识人,不也差点错过了庞统么?

午饭之后,大军再次上路开道的就变成了孟达率来的五千川中精兵了,有这批人开路,行军速度无所增长,可前锋军的事情却少了不少。

蜀道难行,出入皆是如此,刘备三万人马深秋十月起兵,行到川中腹地足足用去了一个来月,已然到了寒冬时节。

索性天府之国气候暖和甚多,若是换做大雪飘飘的北地,这行军怕已经好比牛行了。大军又走了数日,兵锋就已经抵到了垫江,不远就是涪城。

涪城距离成都还有三百六十里,刘璋却已经带着三万人马早早赶来,后军单是装载资粮饯帛的车辆就有一千余,可以看出此刻的他却是很有诚心。

大军屯驻涪江之上,刘璋引所部一众官属亲自于城外十里处迎接。刘备引着庞统并三五个从人入城去见刘璋,大军由刘宪督领于城外扎营。二人直叙兄弟之情至入夜,刘备这才归来。

“主公,席间那刘季玉神色如何?可见得什么异动?”虽然知道无碍,可刘备这么几个人就进城,刘宪实在心中有些不安。

“季玉实诚人也。”刘备此刻尚有些酒意,跟刘璋说的快活了,怕已经忘了入川的目的了。

“刘季玉神色倒是颇善,就是其臣刘璝、张任等皆有不平之色,其间吉凶未可保也。以统之计,莫若来日主公设宴,请季玉赴席;于壁衣中埋伏刀斧手一百人,听主公掷杯为号,就在筵上将刘璋、张任等一并执住,是杀是囚听主公一言断之;如此可刀不出鞘,弓不上弦,便坐定成都也。”

“军师之计不可,刘季玉乃主公同宗,今尚是诚心相待主公,以如此计量得手,必然招人非议。更兼主公初到蜀中,恩信未立;若行此事,士族不容,下民亦怨。军师此谋,太过急切了。”刘宪说这些并不是因为他能确定刘备心意,不会如此不择手段,立刻翻脸无情,而是出自他此刻的真心话。

庞统的计策有效自然是有效,可让刘宪总感觉到了一股功利的味道,太过霸道了些,反而与刘备的王道有些不入。

“元度之言,甚合我心。季玉无有恶我,我实不忍此刻夺其基业。”

“主公,此非我之所谋,实乃法孝直得永年(张松)密书,言事不宜迟,只在早晚当图之。”

“主公”,一直不言的法正此刻也向刘备进言,他是迎刘备入川的正使,此刻二刘虽然会面却也一直待在刘备营寨,“主公言之差矣,君若不取,张鲁与蜀有杀母之仇,却必来攻取。主公远涉山川,驱驰士马,既到此地,进则有功,退则无益。若执狐疑之心,迁延日久,大为失计。且恐机谋一泄,反为他人所算。不若乘此天与人归之时,出其不意,早立基业,实是上策。”

张松似乎就是因泄密而被满门抄斩的,与自己相比,人家担的风险太大,也由不得他们不想早图。刘宪暗自一摇头,此事是不能再做言语了。

可惜法正的一番肺腑之言终究没能说动刘备,虽然有了一丝犹豫最后终是原念占了上风,不过他也体会到了张松的难处,亲自拟写了一封书信,着人连夜送到了成都。

第二日,刘璋涪城复宴,刘备再去赴宴带的就不止庞统一人,以陈到督众将官留守,刘宪、刘封、黄忠、魏延四将随在左右。

因有了昨夜的商谈,庞统也没再让魏延出席舞剑,筵席之上二刘细叙衷曲,情好甚密。而刘宪也第一次见到了张任,这个让后世蜀党人氏爱恨有加的蜀中第一名将。



一百四十八章 凤雏谋川


class="width">晃眼间建安十五年的春天都要过去了!

自从去年冬末二刘会后,刘备辞别刘璋引兵屯驻到了葭葭萌关,以御汉中来犯之敌。(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却不想那汉中张鲁探得刘备军到,已然是连夜撤了兵。

无仗可打,三万荆州军却也落得清闲,在异地他乡过了一个好年。

刘备御军素来是军纪第一,大军屯于霞萌关小半年却是没发生过一次扰民、乱民之事,而他也经常“借花献佛”仗着刘璋拨调的钱粮居多,常拿出一些分散给周边百姓,仅仅是小半年的工夫,蜀地子民已然大多耳闻荆州的刘皇叔所部军纪严明,本人也是爱民亲民之君。

“将军,主公有令,请将军速到府上去,有要事相商。”

待在这个关隘中小半年没事做,刘宪能做的除了训练军士还是训练军士,一天到晚大多是待在大校场的。

“知道是什么事情么?”刘宪听了也不感意外,多半又是张松来信了。向后一招手,一名亲随立刻知机的将青骢马牵了过来。

“小的不知,只知道是荆州的诸葛军师来信了。”

“荆州?难道是到翻脸的时候了?”不敢怠慢,一拍青骢马脖颈,随着口中的一声轻喝,青骢马已像利箭般冲了出去。

刘备现居的府邸在葭萌关的正中央地段,原本是葭萌关守将所居,距离校场也就片刻间的距离。

“元度,今日接到孔明来书,所言曹操,其破了西凉军后仅仅休整了一个冬季,就再次举三十万大军兵临淮南。~~~~”刘备脸色不见半点的沉重,只是语气还带着一丝犹豫,“吴候已经再次遣使到荆州求救了。”

犹豫,刘宪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一点,“主公是担心合肥会被曹操拿下么?”

“曹操举兵三十万,想要一鼓拿下合肥,也不是不可能?”刘备确实有些犹豫,纵然前有诸葛亮的分析——是长则五年,短则三年,孙曹才有一战,而不是时隔不到一年;后又庞统的劝阻,可他心中依旧有一丝犹豫。

“主公,在荆州我军还有近乎二十万兵马,有这些人马在,淮南就不会尽入曹操之手。其若真的要强攻合肥,江夏子龙所部不需七日就能直接入城中。诸葛军师也必然会让云长、翼德举大军北上。曹操虽强,却也只能对一家强敌,要同时应付孙刘两家,依他此时的实力还不够。”

“主公,正如元度所说,曹贼就是真的强攻合肥,那也动摇不了天下大局。主公还是把心思转回蜀中,此刻可正是我军夺取西川的大好良机啊!”

身为谋士若是捏不准自家主公的脾性,那就不是一个真正的顶尖谋士。庞统跟随刘备的时间虽然很短,但这短短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洞悉刘备的心理,况且还有诸葛、徐庶的提点。

刘宪刘元度,单是亲疏来论,在刘备心中他要略逊色于关张,和赵云是一个档次。但在能力上,尤其是军略战略上,刘备对此人的依赖是丝毫不逊色于他最信任的肱骨之臣——诸葛亮的。

虽然不愿承认,可庞统还是清楚一个事实,在军略上的发言,刘宪的份量应是比自己要重上那么半筹。就今日之事,刘备不得到这人的劝解,那自己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他还是会下不定决心的。

是以,在之前庞统虽在劝解,却也是一直在等机会,等这个机会。

“大好良机?”刘备注意到了这四个字,目光转向了庞统那张丑脸,“还请军师相告。”

“主公,刘季玉无有失礼,若直接起兵夺其基业,必会遭人口舌所毁。然孔明之信却给了一个好借口,主公可驰书去刘璋处,只推说曹操攻击孙权,权求救于荆州。主公与孙权唇齿之邦,不容不相援。张鲁自守之贼,决不敢来犯界。主公今欲勒兵回荆州,与孙权会同破曹操,奈兵少粮缺。望推同宗之谊,速发精兵三、四万,行粮十万斛相助。请勿有误。”一抹诡笑从庞统脸上浮现,“主公进川,蜀地文武久多有反对,只因张松巧言说动了刘璋,这才得逞。这些日子来,主公广布恩惠,享誉蜀地,必然会引起有心人的忌讳。那死去的王累不提,但黄权、刘巴等人就足够左右刘璋,加之璋属下武将,如那白水关的杨怀、高沛,数有笺谏璋,使发遣主公还荆州。由此可见,这借兵、借粮必不可得。如此就可权作借口,讨兵成都。”

“军师之言大善,此当是主公取西川的良机!去岁孝直(法正)就曾言,远涉山川,驱驰士马,既到此地,进则有功,退则无益。主公万不可执狐疑之心,迁延日久必失大计。到时机谋一泄,永年先生糟害,主公也会为他人所算。”庞统之策,刘宪怎会不认同,三四万精兵,十万斛粮米,刘璋必然舍不得的,到时候……双拳一抱,刘宪直接拜倒在地,“宪统敢请主公速决。”

“如此……也罢!”刘宪的前言让刘备不用再去担忧荆州,庞统的话又让他心中怦怦乱跳,一番思量后夺取西川的念头终是占了上风。

提笔写下书信,中途刘备却眉头一拧,循声问道:“季玉不准,则前情尽弃。如此,我军当如何应之?”

“自然是先取白水。”小半年的相处下来,刘宪已经不对收服杨怀、高沛二将报任何希望了。“此关守将杨怀、高沛乃刘璋心腹,蜀中死硬之辈。仗强兵,拒守关隘,若强攻,折损太甚。今主公佯以回荆州为名,二将闻知,必会前来相送;就送行处,擒而杀之,白水关隘则不战自得。随后大军去取涪城,克雒县,然后兵向成都。”

在葭萌关待的这小半年,蜀中县郡要道刘宪都已经记在了心里,大致路线也就是顺着涪城南下,沿路要点除了雒县外,就是绵竹,但据张松言,绵竹督军乃是李严,此人可是刘备托孤的人物,怎么可能给刘璋卖死。所以,先取白水,后破雒县,那益州就算到手了。



一百四十九章 张松之才


class="width">刘备明遣使者前往成都,来到白水关前,杨怀、高沛闻知此事,遂以后者守关,杨怀同使者共入成都。(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而背地里,一封密信早已经星夜送到了成都张松府上。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刘备决心起兵,这让张松一直提着的心终是放到了肚子里,不过书信上的提醒却也是不可不防。刘备可是自己提议引入川中的,好友法正、孟达在其起兵时也定会归入帐下,事情传到成都倒是难免不会惹来刘璋怪怒,还是要有所防备才是。只要能脱得这一灾,等到主公多了川蜀,自己有的是远大前途。“不过这庞士元还真不愧凤雏之名,这一招正中其地,黄权、刘巴等人必不容刘璋应允,如此翻脸,便可丝毫不逊主公声名。”

再说这杨怀伴着使者进入成都,立即就晋见刘璋呈上了刘备的书信。“主公怀此次前来乃是专为此书。那刘备自从入川,广布恩德,以收民心,其意甚是不善。今求军马钱粮,切不可与。如若相助,便是把薪助火,**儿。”

“可玄德与我有兄弟之情,今荆州受敌,我岂可不助?”刘璋虽为人是懦弱了些,少有主见,但确有一颗仁慈之心。

“刘备枭雄,久留于蜀而不遣,是纵虎入室矣。今更助之以军马钱粮,何异与虎添翼?”众人视之乃是刘巴,此人是零陵人,本为荆州名士,但却是个心向曹操的主。当年赤壁战前,荆州众多名士纷纷南下,独有他逆江而上去投曹操,后又因荆南事败无处容身只得南逃交趾,再因与交州刺史士燮不合,只得流落到川中,在刘璋帐下谋了一职。

刘璋意有所动,可依旧犹豫不能决。

“禀主公,松以为杨将军、刘子初所言皆是虚言,断不可听信。”身为益州别驾,又得了刘备亲笔书信,张松怎么可能错过这次的堂会。“刘皇叔所辖荆州,雄兵强将不下二十万,何差那三四万川兵?今曹操虽起三十万大军于合肥,然集荆州、江东两家之力也必然不惧。如今刘皇叔思荆州,意欲东归,而向主公借兵借粮,松之见,此非真意相借,实是来探主公之心意,是否如涪城相会时的一般无二。”

“如果主公若先前无二,依旧视刘皇叔为骨肉血亲,则必会慨然应允。而如是受了某些无知之辈搅扰,乱了心思,却是万不会……”张松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不再往下说反是撩起衣袍,跪伏与大堂之上,涕声向刘璋祈道:“主公啊,我益州民户百万,沃野千里,三四万兵、十万斛粮何足为道?便是舍了,也动不了主公根基,却反能让刘皇叔心感主公之真意,从此与益州定兄弟之盟。”

张松直起上身,双目含泪怒视一扫眼前的刘巴、杨怀二人,鄙声说道:“刘巴,逆贼佞臣儿。赤壁之时,荆州群贤皆争相南渡以避曹贼,独耳是北迎曹操,受国贼命南祸荆南,为刘皇叔所执,以大礼待之尤且不念怀,谓己负曹操国贼之命而宁身献大海,也不望荆州。皇叔感你才学不易,放你自去。南就交趾而被逐,得主公念旧授以从事之职,却依旧心念曹操,屡败皇叔英名而扬国贼之风,鄙贱如此,羞也不羞?还有何脸面立于大殿,以对主公。”

张松不愧是一州之别驾,能做到这个位子的人果然都有不凡之姿,一番痛骂说的刘巴是面红耳赤,尴尬欲死。

可偏偏驳斥不了什么!谁让张松每一句都是真的呢!

他投效曹操的第一个使命,就是返回荆南做策反,可随着长沙之战十万曹军折戟,荆南四郡顷刻间落入了刘备手中,他自己也被零陵新任太守巩志解到了刘备帐下。

刘备、诸葛亮二人的好生劝解,却没被他听得进去一句,就像是日后迫于陈登情面放回的陈矫一样,刘备也因刘巴享有大名,且才学不凡,不忍杀他,让他自行离去。

可刘巴进了交州依旧是不忘曹操,心向江东的交州刺史士燮岂能容他,再次被逐出境。于是才沦落到了益州,早年刘璋的父亲刘焉就是刘巴的父亲刘祥所推举的孝廉,见到刘巴很是惊喜,辟为从事,每当遇到大事必向刘巴咨询。

“杨怀,一寒门庶子,得先主公、主公赏识,你才能有统领一军之机。兵书韬略寥寥无知,民政时事更是不闻,却屡在主公面前以卑贱之学放言军国大事,此焉是你一统兵裨将所能放肆的。”

慷慨激言间,张松悄悄打量着刘璋神情,见他又是一副犹豫不定的神色,心中不由得暗叹。身为君主而无主见,岂是兴盛之道?自己也不正是因为这一点,才……“主公,咱们就是退一步来讲,如黄权、刘巴、杨怀、高沛这班小人所言,刘皇叔是意在西川。”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中蹦出,张松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主公待刘皇叔无有失礼之处,今奉上兵粮更是仁至义尽,其便是心有叵测又安能发出?人言大意尽在主公啊!可若是不给,刘皇叔会如何看主公,会如何想主公?天下之士、益州子民会如何看主公,如何想主公?皇叔入川,为的可是助我抵御汉中啊!皇叔大怒是必然的,无有诡意,则荆州军东归,至此两家情分尽丧,形同陌路。而若其心中真有诡意,刀兵就近在眼前,益州再万无宁日可言了。”

“荆州兵马虽少,可机谋有凤雏,统军有刘宪,此文武二人,放眼天下有几人可胜得?就靠黄权、刘巴之辈,还是杨怀、高沛之流。”在再拉虎皮扯大旗一次,张松知道,自己今日的表演该结束了。剩下的就该是黄权、刘巴的尽力反驳了,有这些人在,加上张任这么一帮子人,自己的话刘璋是绝对听不进的。

可如此战事起时,刘璋就再也不会怪罪自己了,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在家坐等主公进城了。

刘璋的性子,张松早已经摸透了,而黄权、刘巴这二人才识不凡,也自把自己所言再次反驳回去。

事情的结果丁点不出张松所料,在黄权、刘巴以及张任、杨怀一干武将的劝说下,刘璋终是开出了“老弱军四千,米一万斛”的开拔费来。

与之同时,张松自退别驾之职,还家不出。

西川之战,将起也!



一百五十章 取白水


class="width">白水关上。(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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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怀从成都返回,与之同行的还有一名刘璋派来回书的使者。然不出所料,刘备见自己所求可得尚不足十一,当即大怒,当着使者面扯毁了回书。

“子和(高沛),我欲行一大事,为主公除害,不知公可愿助我?”

“敬德(杨怀)何出此言,为主公除害,沛义不容辞。”

“好”,杨怀一合掌,大叫了一声,“子和且听我言……”

高沛刚听了一半就惊出了声来,“这如何使得,主公可是严令……”

“主公那是心善,刘备可不会如此。他此次东归,理平了荆州事后,必然还当复来。届时就不会再是三万大军了,而会是十万二十万,以其帐下之文武,兵马之广博,我川中人士何以抵挡?不趁此机会,三步溅血,斩除了此僚,以除后患,主公之基业早晚必备其所夺。今之行事,你我便是身首异处,却也是给主公尽忠,为川蜀某福,死得其所。”杨怀脸上满是坚毅神色,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只要刘备一死,荆州必然大乱,他只有一幼儿,年尚不满三岁,何以继承大业?就是那关张等将愿意,诸葛孔明等人怕也不会心甘,如此我西川无东顾之忧也。”

“敬德高义,我高沛愿随之一行,共手刃大耳贼。”

杨怀的主意就是趁着刘备兵马回荆州之际前去送行,届时自然会得以拜见刘备,到时候就凭怀中的短刀三步溅血。这一计,没高沛也可行,但成功率就要下降不少了,毕竟刘备也是征战几十年的老手,颇有勇力。

而他杨怀身为白水关正督军都来拜见,高沛是副督军却仍居关内,显然不合理,且会让荆州众人多想,给自己造成不小的麻烦。

杨、高二人虽然于刘备有碍,但能舍身家性命,为自家主公除一害,却可称得上忠勇之士。

“报……将军,白水关守将杨怀、高沛领二百人前来犒军。”

刘宪依旧是先锋,督一万人马先行,刚行到了涪水之上就得探马所报。“还真的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俩人太合拍了,想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绾功、子厚,你们分在左右,但听我一声令下,不可走掉了一个。”

“是。”陈兰、雷薄抱拳领命,各引贴身亲卫到了左右列。

过不多时,杨怀、高沛双双而至,身后二百兵丁担酒搭肉真的就是一副犒军送行的样子。

“身为武将竟然连佩剑都不带,欲盖弥彰。”刘宪远远地就看见那杨怀、高沛竟然没有佩剑,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

“二位将军怎下关来了?”

杨怀一躬身,回道:“闻得皇叔欲回荆州,我二人备了薄礼,特来相送。”

刘宪冷冷一笑,“二位客气了!我家主公还在中军,两位径去拜见吧!”

表现得很无礼,可刘宪有这个资本,杨怀、高沛脸色憋得涨红,草草的向上一抱拳,扭头就引人顺着刘宪亲卫裂开的通道走了下去。

见左右的陈兰、雷薄已然隐隐合围,刘宪旋即大喝一声,“皆与我拿下。”话音未落,刘信、刘廉已经带着几个强壮军士将杨高二人扑倒在地,左右的陈兰、雷薄也一起动手,顷刻间那二百随从尽皆被俘,无一人逃脱。

“将军,此乃从杨高二贼身上搜得。”刘信捧着两把短刀走到了近前。

“铛……”刘宪拿起一柄,轻轻一扣刀面,一声脆响余音。“好刀。”

“解这二贼到主公帐下发落。”一挥手,刘宪转首看向了那被拿下的二百名军士,个个脸色煞白,失魂丧胆的样子。杨怀、高沛意图行刺之事,显然没给这些士卒说过。

“尔等听着,以你等罪过,本该问斩处死,然我主玄德公仁德,宪也不愿造下此等血光,现着你等众人于白水关下喊话。若能说得白水关守军自降,尔等皆立大功,本将必重重嘉赏;若不然,一并罚了去,后果自知道。”

“绾功,你引三千军看着他们,若是顺利就抢下关要,我与子厚引军后行。”

“是,末将领命。”

见陈兰引军而去,雷薄不解问道,“元度,何不等到日落天黑,那时候叫关定能成功,大军抢进,兵不血刃就可得手。”

“呵,白水关正副督军都已经被擒,关内无一首领之人,大军兵临城下,有几人敢相抗?那须费多般波折,直接引兵取了就是。”

刘宪此次到是料得正着,那白水关虽有万余之众,可听得杨怀、高沛被擒,已然丧了心智胆气,又见刘备大军陆续开到,关内士卒顷刻散去了半数,余下的尽低首请降。

不费一兵一卒,白水雄关已然是到了手中。

刘备这边斩杀了杨怀、高沛,引中军前往白水,才到半途就接到了刘宪喜报。心中自然是高兴,大军入关后,便是大宴众将。

关内降服的五千余川兵,刘备是愿降者充军,不愿降者放回,最后只剩下了两千人交给了孟达统领。此人在刘备入驻葭萌关之后,被调往了别处,得知刘备决意取川,遂引着数百亲信前日才投奔到的军中。

却说刘璋闻的刘宪袭杀了杨、高二将,夺了白水关,不由得大惊道:“永年所言果真是得了祸事!”立刻聚集麾下的文武,商议这退兵之策。

蜀中之臣,张松之下以黄权为最,闻刘备起兵,当即禀道:“雒县乃川中咽喉,主公可连夜遣兵屯雒县,塞住此咽喉之路。刘备虽有精兵猛将,也不能过也。”

刘璋慌乱之下对黄权自然是言听计从,遂令张任、刘璝、泠苞、邓贤四将点五万大军,星夜往守雒县,以拒刘备。

成都动兵,安能瞒得过张松,当即一纸飞书连夜传到了白水关下。

刘备得张松密信,当即招来众将,“我本欲速取雒县,却不想被刘璋抢先了一步,现在他已经知道我军斩杀了杨怀、高沛,夺取了白水关。急调了张任、泠苞、刘璝、邓贤四员大将统兵五万往雒城。”

“主公,我军兵马虽少却都是百战精锐,何惧他川中鼠辈。黄忠愿提本部兵马,去取四贼首级献于主公帐下。”



一百五十一章 黄魏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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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雒县才不过五万兵马,弹指挥间既可破之,何虑之有!。www.65txt.com

”见刘备好生劝说才让黄忠坐下,自己又有些愁容上头,刘宪朗然一笑,当即向其禀道:“彼川军若全龟缩与雒县,倒还可让我军顿足几日。然张任、刘璝那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我军到彼辈安肯做示弱之举。如若猜的不错,雒县城外必有蜀将引军筑寨。此乃张刘羽翼,当先除之。”当初涪城二刘相会,第二次会请之时,刘宪因自己汉室宗亲的身份甚得刘璋看重,独居二刘之下首席。原本蜀中第一大将的张任却被放到了左手第二席,与庞统同列。那时候刘宪就察觉的到,张任等一班川蜀武将,看向自己的眼神皆是不服。

“某之见,可遣出探骑细查,其营寨所在,领军之将,兵甲多少,具要知道。待探报回转时,想毕我军也已经抵近了雒县,届时使军攻杀就是。”三万荆州精锐,就是对敌五万蜀军,横野一战,刘宪也有足够的把握战而胜之。如今对付的不过是一支偏师,若还不胜,那自己抹脖子得了。

“主公,黄忠请命,敢为大军先锋。”

“主公,此先锋,魏延请当之。”

黄忠、魏延自从荆南战事结束后,就再也没动过兵武,赤壁战后论功封赏二人虽都有了五品将军衔位,可比起刘关张赵这是人还是差了一截。魏延所图甚大,而黄忠也不服老,二将因为各自的因由对刘宪没的说,却不认为要逊色于关张赵三将。

如今那三将都留在了荆州,自己跟随主公入川,正是建功立业迎头赶上的好时机!

所以,这雒县首功二人是都不想放弃的。毕竟入川时,刘宪虽做了一路是先锋,还攻取了白水关,可毕竟他的身份摆在那呢,之后的先锋必然是要换人的。

“哈哈,二位将军勿争。川军城外立寨,必然要取掎角之势,否则何谈立足?”看到刘备脸上为难之色显现,庞统微微一笑,一语解之。“如二寨,自当使二位将军前往。”

安抚下了黄忠、魏延,今日的这此军事会议算是告了一段落。众将各自回营,整顿兵马徐徐向雒县去来。

再言那川军,张任、刘璝等将既至雒县,便立刻分调人马,守把各处关隘口。四将想到雒城乃成都之保障,失此则成都难保。便以冷苞、邓贤二将分兵两万去雒县前面六十里处,依山傍险,扎下两个寨子。

刘备引军出白水,一路走来各地郡县是望风而降,连涪水险关也是兵不血刃得入手中。当探马飞传消息到军中时,大军距离雒县已经不足百里了。

“雒县城外六十里处,冷苞、邓贤二将各引兵一万扎了大寨,以作互为犄角之事。今令你二人各引本部兵马,去打一寨。先下敌寨者,便为头功。”黄忠打泠苞寨,魏延打邓贤寨,各有各的活干,庞统算的果然不错。

都有得打,二人都是欢喜,毕竟因为刘宪的情面,俩人平日的交情还是有几分的,因为争功而撕破了脸皮,却是有些因小失大。黄忠、魏延拜了刘备之后,各自领命而去。见二人下去,庞统才对刘备说道:“冷苞、邓贤二将兵马都是川蜀本地人,斥候探马多熟识路径,来往通便。统恐二将此去,会被川军察觉,而落伏击。以我兵马精悍,纵然不惧,却也不见得好,主公可令一员大将引军为后应。”

庞统话刚落下,刘宪已经一步便踏了出来,“末将请为后应!”

见刘宪出列,刘备自然不会不允,“也就是元度去,备才放心!”当即命刘宪统本部陈兰、雷薄二将,率一万兵马落于二将后进,自己与庞统、陈到、刘封等将督领余下兵马押解粮草跟进。

却说黄忠归寨,传令来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平明进兵,取左边山谷而进。魏延却暗使人探听黄忠甚时起兵。探事人回报:“来日四更造饭,五更起兵。”魏延暗喜,分付众军士二更造饭,三更起兵,平明要到邓贤寨边。军士得令,都饱餐一顿,马摘铃,人衔枚,卷旗束甲,暗地去劫寨。三更前后,离寨前进。至天色微明,离邓贤寨不远,魏延遂教军士少歇,排搠金鼓旗幡、枪刀器械。

然此之行踪早就被川军伏路探骑飞报给了邓贤、冷苞,两寨已然早做好了准备。

魏延将兵休整了两刻钟,正沿着山路潜进,却不想刚行了二里,就听得阵阵呼杀声响起,军鼓阵阵中,漫山遍野杀出无数川兵。

魏延心头一震,立刻勒马束兵,传令厮杀。也幸得他所率的皆是上过战阵的荆州精锐,日常训练中夜间袭营,行军被伏,骤然遇敌等等戏法已然习以为常,是以见得满山川兵杀来,虽有吃惊却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飞快的摆出了一座圆形御敌阵法来。

“刘备军果然精锐!”一座山谷之间,原本待魏延部溃散之后再击杀出来,全歼敌军的冷苞一拳击在了近手的石壁上。“传我军令,全军攻杀!”那魏延所部骤然遇伏却兵脚不乱,一座大阵顷刻就成,这等精锐万不是邓贤那一万兵马就可以啃得下来的。

“冷苞也来了!”身后响起震天杀声,魏延如何会不晓得,回头一眼便看见了敌军中书着大大“冷”字的统军将旗。

“文进(张南,魏延副将),邓贤、冷苞皆在此,则此军必是倾两寨之兵围我。黄老将军兵马稍后就到,我军若能在此缠住这两万川军,前后夹攻则必能大胜也,如此也可赎前罪。”

“将军所言甚是。”张南如何不知道此次被围已经有了罪过,可若能向魏延所言那般,这不但前罪尽赎,还能多出一笔功劳。“但有吩咐,末将必从。”

“好”,大叫一声,魏延遂即命道:“这五千兵马就由你掌控,必要支撑下去,我率亲卫去斩冷苞、邓贤头颅,就是不能也要冲的他将旗隐没,指挥不当。”

“啊……”张南还以为魏延会与他一起,镇守军阵前后呢,不想竟是这样。不过想到魏延的一身过人武艺,此法却也正是相合,“将军自去,此有南当之!”



一百五十二章 斩获两万


class="width">乱军之中魏延于马上打望,但见前面不远处一将正在指挥调度,身后立着一“邓”字将旗,心知此人必邓贤无疑。www.65txt.com

“邓贤小儿,拿命来!”纵马提刀,魏延直奔着邓贤就杀了过来,马快刀急沿路途中些许杂兵小将尽皆授首。

邓贤正在督促麾下兵马围杀刘备军,见一将劈开前军径直杀来,也不畏惧,怒哼一声提枪迎了上去。二人眨眼间斗到一处,魏延的武艺是何等了得,手中一口大刀上下翻飞,刀刀重若泰山,疾如飞燕。那邓贤虽也号称蜀中名将,却也支撑不了多长时日,强强过了二十回合,便打马败下了阵去。

如何会让他平白离去,一刀砍断邓贤将旗,魏延当即纵马追上。

眼见那魏延追得甚急,邓贤麾下有无能将可以抵挡一阵,无奈只能引着魏延向冷苞军中闯去。他这一去,阵中的五千军士以及张南明显的就感觉到前方的川军攻势若下了很多。

“魏延,还不束手就擒。”邓贤军的变故冷苞早看在了眼中,依旧令麾下兵马围杀,自己引着一队亲兵迎了上去。冷苞自负武力不弱,便是不如魏延,然加上邓贤却也能敌得过。

有冷苞这一插手,邓贤当即就起了胆心,抖索长枪也翻身杀了回来,三将一刀两枪并杀作了一团。

冷苞武艺比之邓贤确是高了不少,二人合力抵上,魏延虽雄壮一时间却也胜他们不过,眼看着跟随自己出来的亲卫就要被川兵合杀殆尽,一丝焦急涌上了心头。

“砰……”大力磕开了冷苞刺来的长枪,魏延一勒马缰就要败回,再晚些这些贴身亲卫可就要被斩杀一空了。“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弟兄们给我统统围住!”邓贤一见魏延败势,就猜到他要做什么,哪里肯再放这员猛将出去。长枪一引,周边的千余川兵径向向魏延一行围了过来。

“挡我者死!”为将者,或许能漠视手下将士的生死,可对时刻伴随左右的亲卫却肯定极为看重,一群忠心英勇的亲卫就相当于自己生命的保障,就好比说——刘备的白耳兵。大刀抡起,血光满飞,魏延一马当前冲在前首,就要引着这余下不满百人的亲卫突出重围。

“呃…………”一声嘶鸣响起,魏延坐下战马竟在这个时候失了前蹄,引足跪地将其掀翻了下来。魏延是毫无准备,被这么一甩半空中勉力缩住了身体,可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一时间难以翻身复起。

“天教我建此功业!”见魏延突然甩下马来,身后急追不舍的邓贤不由大喜,策马奔到魏延身旁挺枪就刺……

“我命休也!”魏延此刻已经恢复了神志,但浑身酸痛想要翻身都是困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邓贤挺枪向自己心口刺下。

“嘣……”,乱军中一声弓弦震动,就见一道利箭越过百步之遥正中邓贤脖颈。

邓贤一心想着建功,哪里还会防备冷箭,枪还未落下就觉得脖颈一痛,接着就翻身倒下马来。

“快扶起将军。”魏延幸存下的那数十名亲卫,见转眼间情形大变,顿时欣喜若狂,其中两名赶紧下马去搀扶。

泠苞也没想放过魏延,然见他马前失蹄,邓贤提枪已然追到身边,只道魏延魏延是必死无疑,哪知邓贤竟突然摔下马去,正待去救,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大喝,“黄忠在此!”扭头就见得一支兵马从身后杀到,为首的是一员白首老将,正舞刀奔自己而来。

二刘会上,冷苞自然是见过黄忠的,知道这老头在刘备军中地位颇高,且当年的长沙大战,在乱军之中刀败张辽,武艺是极为了得。

但冷苞毕竟血气方刚,欺黄忠年老,心中并无惧意。兼之同伴死难,心绪更愤,当即急提枪来迎。斗了数合,却感觉眼前老将手中大刀越舞越急,越舞越重,比之魏延都要胜上半筹,自己哪里会是敌手。手上渐渐不支,心中更加了惧意,眼看再久一些,便要命丧在其刀之下,忙拨过马,向大寨方向逃去。

邓贤身死,其麾下兵马找不到自家将军,就只能随冷苞将旗移动,见到冷苞逃逸,这两万川兵哪里还有战意,当即就向自家大寨奔去。

黄忠所部,联合魏延部,一万荆州军趁势前后攻杀,川兵收势不住,大败而逃。

黄忠引军急追冷苞,到其寨前二人又斗了十几合,冷苞遮挡不住又见自家兵马混乱料是保不住营寨,便引军奔向了邓贤寨。

然奔到了近处却见营寨上已经全然变换了刘军旗帜,冷苞惊疑间就听得寨子中鼓声响动,一支兵马强将出来,为首之将银甲锦袍,岂不正是那刘宪。

“冷苞,你已入我圈中,还不下马受降。”随着刘宪的这声大喝,营寨左右再次闯出两队兵马,为首之将分别是那陈兰、雷薄,一万大军把川兵出路封的水流不通。

刘宪声名赫赫,冷苞万不敢像对黄忠一样轻视,自负抵不过,见通向雒县的大道被封,只能引数名亲卫走了山间小道。

刘宪却也不在意,这斩了冷苞虽是一大功,可与眼前的一万余川兵来比却是轻了很多,折了这里的两万兵马,雒县那里就只剩下三万兵了。

“我主玄德公有令,尔等川兵愿缴刀枪者一律免死,甘心归降者充军,不甘降者一应发放钱粮放回乡里。”刘备入川,对待百姓、士卒皆以仁义为先,万不会做当初官渡曹操那样,为省下一点口粮,斩杀七八万河北降兵的蠢事。刘备伐者,刘璋也,而非川蜀之民,这之间的血仇是万不可结下的。

免死牌竖起,当即就有无数川兵倒戈卸甲,除去少数不识时务者,此战束手相投者就不下万五之数,加之黄忠、魏延二部的俘虏,两万川兵战死当场的也才刚过三千。

“报将军,魏延将军在小路设下埋伏,刚擒了那逃将冷苞!”



一百五十三章 后路不宁


class="width">“既蒙免死,如何不降?刘璝、张任与某为生死之交;若肯放某回去,当即招二人来降,就献雒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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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败被俘,冷苞深以为必生之大耻,如何会真心降了刘备。

只可惜刘备太念望雒县了,听到冷苞言“献雒县”已然心神打动,立刻赐衣服鞍马,令回雒城行事。

“主公,冷苞乃川中大将,久受刘焉、刘璋父子大恩,岂肯轻易就降,其中必然有诈。末将请令,将他就地斩了去,以免为敌滋将。”

“元度多虑了,吾以仁义待人,人必不负我!”刘备闻言脸色有了一丝迟疑,但转眼间就抹了过去。

“嗐,早知道这样就该让文长一刀宰了冷苞。”刘宪退出大帐,心中颇有些郁闷,他印象中蜀汉众将里并没冷苞这人,可见这家伙是跟着刘璋一条道走到黑的。今天放了回去,不是平白的给了刘璋一员大将。

“刘将军对主公此举似乎不太赞同啊。”身后突然传出了庞统的声音。

回首向庞统行上一礼,刘宪苦笑道:“刘焉、刘璋父子割据川中二十余年焉会没几个心腹将领?这先前的杨怀、高沛,现在对面的张任、刘璝、冷苞和死去的邓贤等将都是刘璋父子一手提拔上来的,二十年的恩惠,那里是一条性命就能偿得了的!”

“哦,如此依将军的意思,那是都该杀了了事了?”庞统话中似乎含着一股另外的意思,面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也隐隐的透出一丝诡异。-====-

“军师不这般以为么?”深深地看这庞统的双眼,刘宪冷声说道:“主公取川,要民心归附则必须放刘璋一条生路,如此情况下若还收服其心腹大将,岂不是自找麻烦?再则,张任、刘璝等将都是手掌兵权,握有重兵的统军大将,主公将他们收服则何以安置?调他们去荆州?必生怨言。留于益州,掌兵权,则心有不安;不掌兵,其同样会生怨念,川兵不固也。”

“所以”,嘴角一翘,刘宪虽是在笑,面上却是杀机毕露,“还是斩尽杀绝的好!军师以为呢?”

“深有同感,然只恐主公不从!”庞统一笑,“是以要成此事,却还需将军运筹一二才行。”

“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军师以为如何?”

“哈哈哈,正将之言正合我意。”

“只是略有些可惜了张任,也算是乐进、于禁一般的人物了。”看着庞士元摇晃而去的身影,刘宪心中暗自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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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冷苞,被刘备放回之后,却不言被俘之事,只说:“被我杀了十余人,夺得马匹逃回。”但再怎么说,也遮不住丧军两万之败。如今雒县兵马依然不足三万之数了。

刘璝忙遣人连夜往成都求救。刘璋听知折了邓贤,大惊失色,慌忙聚众商议。长子刘循出班进言:“儿愿领兵前去守雒城。”刘璋闻言曰:“既吾儿肯去,当遣谁人为辅?”一人出列:“某愿往之。”视之,乃舅氏吴懿也。刘璋见了大喜,言道:“得尊舅去最好。谁可为副将?”吴懿保吴兰、雷铜二人为副将,点二万军马来到雒城。

吴懿这一拨兵马开出成都,张松的密信也随之送往了刘备军中,快马单骑自然要比大军行走的快了。

得知吴懿将兵两万来援雒县,刘备急忙招来庞统、刘宪等文武商议。如今大军出涪城已经将近百里,粮草转运不济,这一战之后又多了将近一万七千人的俘虏,军中所携粮秣已经不足以支撑进攻雒县所需。正要在此屯运粮草,且侦选、遣散俘兵,好凑到半月口粮和一些军士再兵围雒县,不想这成都的援军依然开拔。

“报……报主公,曹操连结了张兰,汉中兵马蠢蠢欲动,欲攻葭萌关。”

众人正在商议间,突然得到细作来报。

“什么?”还在为雒县发愁的刘备倏然一惊,“怎可如何是好,葭萌关系我军后路,若失则进退不得也。”

“主公勿忧,那张鲁先前望主公旗号便风靡而逃,可见其人胆量不可取也。此曹操势落,而我军翌强之际,其安敢轻下决心?”庞统听到曹操和张鲁搭上了线,心头也是一颤,但想到张鲁那副性格,这心也就安了下来。“主公可遣一熟悉地理之人守之,则葭萌关无事矣!”

“熟悉地理之人,那非孟达不可!”刘备略一沉吟遂唤过孟达,问道:“子度,吾今欲令你去守葭萌关,如何?”

“某保一人与达同去守关,则可万无一失也。”孟达挺身立起。

“是何人?”这是在给自己推举人才啊,刘备脸色大喜。

“霍峻,霍仲邈。此人曾在荆州刘表部下为中郎将,乃南郡枝江人。曹操南下,仲邈不愿从贼,遂带数十从人逃入了蜀中。此人对主公早有仰慕之情,之恨当年未能早日南下一步,致使错失了良机,大江一封只能入川。”

“霍峻”,刘备眉头一扬,惊喜叫道:“此人莫不是在襄阳城下纵了元度那霍姓将军?得荆州后,备曾寻找过,然只得了姓名,却不知去处,不想今日竟然得见。”

“实在是巧了。”这霍峻竟然和孟达牵上了线,真是大出刘宪所料,赤壁战后,他在荆州可是费了不少力气去查访的,尤其是知道了霍峻姓名之后,更注意他的行踪。这人在他的印象中是该是一员一流上将,可当得李通。“子度,不知霍将军现在何处?”

孟达已经有些傻眼了,他自从去年与霍峻相交以来,只感觉甚和脾气,且韬略将才也非同一般,遂成好友。却是万不知道,霍峻还做下过这件大事。

“本想是引见一下仲邈,但现在看来,怕是自己以后还要受他的余泽。”都半年的时间了,孟达怎会不知道刘宪在刘备军团中的份量。霍峻既然有这档大功劳在身,且又有一身韬略将才,那在刘备军中绝对是前途无量!(正史——霍峻守葭萌,超牛叉!)



一百五十四章 收李严,定绵竹


class="width">“主公,除了雒县的五万兵外,绵竹处的费观、李严部也有两万兵马,此军介于我军攻袭雒县之后方,不可不防。www.65txt.com<<>>”刘宪的印象中,李严好似在张任、刘璝等将败亡后才出场的,可实际上绵竹城却还在雒县之前,且常年驻有大军。“末将愿领一支偏师,去那绵竹城下走一趟,虽无甚大的把握,却也有三分可能。”按照之前设定下的进军路线,大军是绕开绵竹直取雒县的,可现在军中粮草不足,大军困顿此地,与其这样闲着,那还不如试上一试!

“元度需多少兵马?”军略战阵上,只要刘宪愿意一试的,刘备想来只有一个答案——答应。

“三千兵马,五日的口粮。”绵竹一战只是耍诈,兵马用不了多少。这也算是小赌一把了,刘宪心中暗咐道,“不过需向主公借大公子和刑将军一用。”

“哦,封儿。”对于这个义子,刘备真的是颇为喜爱,见刘宪点了他的将,脸上不由的荡起了笑容,唤过刘封。“伯威(刘封表字),此去且要听元度吩咐,军机韬略上要细查在心。”

“是,父亲,孩儿听命。”刘封武力过人,性格也刚烈,随刘备入川半年下来却也上过一次战场,早就有些憋屈了,此刻听到刘宪提点自己焉能不乐。

“道荣。”

“末将在。”与刘封相比刑道荣显然更加的期望战阵。

“你去点五百白耳兵,听在元度帐下调遣。”

“末将领命。”

“能成万幸,不能成便立刻撤回,万不要意气用事,伤了自己。~~~~”刑道荣转身离去后,刘备一脸慎重地吩咐着刘宪。

“主公放心,此战末将心中有数。”若是三日内还不能把李严诱出城,那这一战就没丝毫意义了,也就是该撤的时候了。

拿着军令,刘宪点起了两千五百精兵,合着刑道荣点来的五百白耳兵,三千精锐人人背着一个口粮袋,望着绵竹城开去。

绵竹城的守将费观并不是一个太出色的人才,而他举荐的李严,从张松透露的消息来看,并不是益州人,祖籍反而是在荆州南阳,之前在蜀中也并无什么声名。看得出,这李严也是一个入川避难的主。只是这么快就和费观搭上了关系,才是出人意料。

这样的外地人,对刘璋的忠诚度应该不是太高才对,后世李严能成为刘备的托孤重臣,似乎也在应征这一点。唯一的机会,就在这里。

三千精锐佯装出一万大军的模样,行军之中狼烟四起,军旗飘飘,一开始还真的瞒过了川兵的探子,可刘宪有意无意露出的一些马脚,让川军探马在兵锋抵达绵竹城前弄清了这支部队的真是人数。

“伯威,川兵已经知道了我军虚实,欺我兵少他们定会开城迎战。费观乃文士,出战之将必是李严,你引五百人相迎,斗上二三十回合诈败引他到右侧山峪中。”距离绵竹城还有十里,刘宪停下兵马,吩咐士卒砍木扎寨。自己则与刘封、刑茂商议起了军事。

“道荣,你立刻引五百白耳精兵,多备弓弩箭矢伏于右侧的山峪中,待到李严进来,便先堵住来路,然后两侧弓弩上弦,喝令其兵将卸甲弃兵,免得一死;若不从就乱箭射杀,但要记住务必要留下李严一条性命。”

“是,某将这就是去办。”刑道荣感觉自己浑身肌肉都在颤嗦,这可是大功劳一件呐。

“下去准备吧,务必谨记我言。”

“是,将军。”

“这功劳可比我的要强。”刘封见是自己辛苦,却是刑道荣摘果子,不由得撇了下嘴。

“呵呵,伯威啊,此战道荣虽得大头,可实际功劳你也不逊色半分。”一拍刘封肩膀,刘宪低声笑道:“你乃主公长公子,当为臣子、将军之表率,这等蝇头小功,争了岂不有**份。”

对于后世刘封的死,刘宪一直感到有些遗憾,这一世多了个自己也希望能留下个他。

“报……将军,敌将李严率军三千前来,已经不足五里。”就在这时一名探马飞到。

“三千兵,这李严还真看得起自己。”身旁的刘封一听李严带的也是三千兵,当即大怒道。

“那就让他多长点教训。”三千兵,刘宪听了也觉得肚子里火气直冒。这川中文武有几人不知道自己,见到刘备军中打刘字将旗统兵征战的,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自己的大名。这李严后世虽然是一大才,但现在还是一籍籍无名之辈,竟然胆敢如此藐视。

“刘宪何在,还不出来受死!”在得知眼前的刘备军实际上只是三千人时,李严就兴起了一个念头,用同样数量的川军去击溃他们,去击溃刘宪。一举成名,天下皆知的机会就在眼前。当然,他也有些拿不准,眼前这队明显是疑兵的刘备军统帅是否真的是刘宪,毕竟如此大才统帅一支偏师,扎于绵竹城下太有些大材小用了。

“李严休狂,看我刘封前来拿你!”开口第一句,刘封报上了自己的大名,这必然会大大消除李严的戒心。

果然,本还有些忐忑的李严听到来将竟是刘备义子刘封的时候,心弦大定,策马扬枪就从杀了过来。

二将走马灯似的斗了跄跄三十个回合,刘封“支撑不下”拨马就走,身后的五百兵马也尽数望还未扎好的营内奔去。

刘备的义子啊,多大的一条鱼,李严岂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场泼天大功就此溜走,当即引部中骑兵追赶了上去,而余下的两千多川兵就在几名小校的带领下屯扎在刘军营外。

李严一路急追,迤逦赶入了山峪,行到半途猛然省悟。急待回来,前面刘封已经引着百余白耳兵翻身杀到。身后更有二百白耳兵堵住了退路。

一将还自在山头唤道:“我已在两下已伏强弩,将军如不降,便于黄泉路上好走。”

李严仰头四望,见那两侧山上一张张强弓劲弩,都是搭箭上弦,就等一声令下,便要大开杀戒。当即慌下马卸甲投降,麾下三百余军士不曾伤害一人。

待刘封、刑道荣引着李严以及一应俘兵赶回大营,却见刘宪已然把营前的两千多川兵吃干摸净了。看到李严,仰天一阵大笑,“不想如此轻易得手,真天佑我主也。”

“费观虽是刘益州亲戚,然与某甚密,请往说之。”



一百五十五章 将逼雒县


class="width">绵竹城。(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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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坚城,三千步卒一日而下,将军果不愧是当时名将。”迈步在绵竹城头,以庞统之心气也不禁对绵竹这一仗感到心服,刘宪打的确实是漂亮。“只是……将军前日之言统犹然在耳,怎的转眼间就演了主公旧事?”微微一笑,却又打趣的问向并肩的刘宪。

“主公旧事?”刘宪也不禁一笑,“哈哈,先生,宪若不从主公旧事,何来这绵竹城?何来这两万降兵?”

纵李严回城说降,刘宪冒的风险不可谓不大,但在这之前他也不是一点都没考虑的。“李严不比冷苞,他迁居蜀地不过才两年,并没受过刘璋的恩惠,此次得以领兵靠的也是至交好友费观。”

“且他能从南阳入川以避曹操,证明此人心中还是怀有汉室的。”这一点并不很重要,只算是借口,但若是像刘巴那种人,刘宪抓到后不一刀宰了就是好的,是绝不会放回的,主要还是后世李严的归属给了他信心。“刘璋虽也是汉室宗亲,但懦弱无能,欲靠他中兴汉室当是一大笑话。而主公,数十年天下扬名,世人谁不敬仰?既然欲为汉尽忠,那在主公帐下岂不胜过刘璋十倍。”

“便是如此,胜算也不足五成。”刘宪的这番话显然没有所动庞统,“刘璋败势还不显,将军此举还是太过冒险了些。”

看着不足摇头的庞统,刘宪笑了,“此次出兵,胜算本就很低,要远不及五成,有这样的机会摆在眼前,我为何不试?”

“绵竹这两万兵,对我军来说是如骾在喉。

我拿下李严,削去他们三千兵,可算是减去了三分厉害,但城内还有费观在。此人虽不善兵,却也不是庸才,七分厉害依旧螚绊住我军手脚。如此放回李严,纵是其反复也不过是多添了两分而已;但若能功成,则我军前路无忧也。”说话间刘宪手指雒县方向,一挥间自有股雄浑气势,“便如今日,我大军可直通雒县,而再无屯粮之忧。”

绵竹城中的粮草虽远比不上成都,但支撑三四万兵马几个月的口粮还是有的,得到刘宪拿下绵竹的消息后,刘备立刻就引了大部兵马前来。只留下黄忠、魏延两部部署依旧,却是为了防止后路空虚被川兵给断了。

距离刘宪出兵时间还不足三天,形势已然是一片大好。到了绵竹,刘备着力嘉奖了李严、刑茂二将,拔李严为偏将军、刑茂为卑将军,并重赏了费观。而刘宪、刘封的功劳则需等到他进了成都,加了益州牧后再算起。

“咚咚咚……咚咚咚……”

“咦,怎么打起了聚将鼓?”庞统本还要再与刘宪争上一争,不想城中响起了这个。

“主公升帐历来都是使人通报,这聚将鼓还从未响过,莫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岔子?”刘宪心头也起了一个疙瘩,打聚将鼓升帐,这在刘备军中还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闲话少说,刘将军你我快快赶去,这一通鼓就要罢了。”三通鼓不到,无论官职大小可都是要棍棒伺候的,庞统可不想受那个罪。

二人在城下寻了两匹战马,赶到城中的刘备驻地这二通鼓刚刚落下。二人匆匆进了府邸,就见法正、陈到、刘封、刑茂、李严等文武都已经到齐,刘备一脸怒气在上首高坐着,下面一将竟是魏延军中的张南,还有一文士不曾见的。

“主公”,二人一起觐见,然后各到了左右第一位。

“主公,敢问是何事让你动如此大的肝火?”庞统小心的问道,刘备平日里什么话都好说,可若是犯起脾气来,那倔子劲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冷苞小儿,诓我也就罢了,竟然还向张任出毒谋要掘了涪江,水淹汉升、文长二部。若不是得永言相报,我那一万大军岂不是都要喂了鱼鳖。”刘备的一番气话多少让庞统、刘宪听出了一丝门道。

想那冷苞、邓贤所立二寨皆靠涪江水边,若是堤岸被掘开一个口子,可不就是又要水淹三军了。

“这位就是永言先生吧?”庞统一抹头上冷汗,向那张南边上的文士拜道,“谢先生提点,否则铸此大错,统亦无颜相见主公了。”

刘备摆了摆手,“哎,话不可这般说,军师言重了。智者千虑尚有一失,虽能算无遗策?元度不也没看出其中险恶么,你就不必放在心上了。且昨夜文长已经在阵中占了冷苞,也是解我心头之恨。”接着又指向那个文士,“此乃彭羕,彭永言,蜀中大才,现已被备没招为书佐。”

“为将之道,岂可不知地理?现忆,彼间一带,正靠涪江,江水大急;前面寨占山脚,其形最低。若决动江水,前后以兵塞之,一人无可逃也。”水火无情,一发之下收都收不回,这可是一万精兵啊,更别说其中还有黄忠、魏延两员骁将。“末将察理不清,至大军于险地,甘愿受罚。”

“起来起来,这胜败是兵家常事,军机胜负也当是常事,何罪何罚之有?”刘备的气并不是针对庞统也不是针对刘宪,他是针对冷苞,自己以仁义待之,他却被义相欺,这让一直秉承忠义为信念的刘备极不能容忍,“我意几日兵取雒县,斩尽冷苞之辈,军师、元度何以教我?”

“主公,此需就要问孝直取雒县之路有几条了?”庞统也不愿意就那档子郁闷事多噪舌,见刘备欲取雒县,当即向法正询问。这却也是在买法正一个面子。法正智谋过人,且为刘备取川出了大力,日后必然前途光明,甚至一跃而成后军师中郎将为未曾不可。

前有孔明、徐庶为左右军师中郎将,后有他凤雏为前军师中郎将,这前后左右四项还缺一个后,确正是为法正预备下的。

“山北有条大路,正取雒城东门;山南有条小路,可取雒城西门。两条路皆可进兵。”法正言下,与张松献图竖所画一般无二,却如其言。



一百五十六章 落凤坡前不栖凤


class="width">“统令魏延为先锋,取南小路而进;主公令黄忠作先锋,从山北大路而进,并到雒城取齐。www.65txt.com



玄德曰:“吾自幼熟于弓马,多行小路。军师可从大路去取东门,吾取门。”庞统曰:“大路必有军邀拦,主公引兵当之。统取小路。”

“不知死活的傻鸟”,看着在那夸夸大笑的庞统,刘宪心中不由暗啐了一口,“主公,以末将看这山南小路之兵,还需慎重才是。”

“首先这军师就万不可前去。”刘宪话音一落,庞统就瞪起了眼睛,“是何道理,让将军出此非言?”

刘宪之言让刘备、法正等帐中文武也是一愣,见得二人抬了起来,都乐的旁观。刚才刘备可是几次相劝都被庞统给挡了回来,现在该看刘宪有什么办法。

“哈哈,军师不知否,那山南小路途中有一坡,名叫落凤坡,正与军师名号相悖。此乃天大之忌讳,万不可轻触啊。”

“什么?落凤坡?”这三个大字就像三座泰山一般瞬间压在了庞统心口,惊愕之色刹那间布满了脸上。

“元度,果真有此坡?”刘备心头也是一阵惊怕。

这个年头,这还真是天大的忌讳。

“宪岂敢欺言主公,那山南小道两山逼窄,易守难攻,只需在山上放上两三千弓弩手,那就是来上千军万马也都是送死!”刘宪双拳一抱,禀向刘备,“末将得绵竹之后,曾特意寻来一些当地百姓询问,皆告如此。



“如是这般,那我大军就舍了山南小道,大军取道山北大路,直通雒县。”庞统是有股不服输的念头,可那是对人不是对天地鬼神,自己欲从山南小路过,那里却又偏偏有处落凤坡,这巧合巧的直让他胆颤心惊。

“山南小道甚是快捷,舍了当有几分可惜,末将这两日苦思冥想,却也思出一陋计。”多少年了,刘宪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对《三国演义》中一些记忆铭心的片段就不足的猜想回忆,好比眼前的落凤坡,就不知道想了多少回。“那山南小路两山相夹,道路崎岖狭窄,并列不过是三四人通行。我若是张任、刘璝,于山南小路设下埋伏后却会放过我军前队不闻,只等中军主将通过时才会万箭齐发,之后便以强弓劲弩封住山道,使我军拥塞小道,进退不得。逼着前队不得不向雒县开去,而中军、后队则只能后撤。”

“届时,雒县城中川军必有准备,我前军抵到他们定然群群围杀,如此只剩下山北大路上的一路兵马来到,便是到了雒县城下也必然无功而返。”

“刘将军是欲在山南虚晃,主攻山北大路?”庞统何等的聪明,听了刘宪几句话就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军师高明。末将就是想以一骁将打主公旗号统军五千出山南,所部主力集结于前军,遣数百人在后多打旗帜佯作大军。那山上蜀将见得主公大旗,必然不会轻发,只会一心妄图主公。而待到前军尽过,余下数百人则可回转城中。

此一军出山南小道,可于路中歇息半个时辰,之后便直杀到雒县下,必能引得城内大军出击。然后这队兵马就团身死守寸许之地,引得雒县川军主力前来。而最多再有一个时辰,山北大路主力就可开到雒县城下,到时倾力一击当可大破之。”这就是刘宪所能想到的最好法子了,毕竟他不单单是为了救凤雏,还要尽最大可能的去消灭川军兵力,最终攻取雒县。

刘备听了心中觉得甚是得当,遂即向庞统、法正二人问道:“军师、孝直以为如何?”

“主公,刘将军之计策行倒是行得通,但怕的就是那五千人马支撑不下,到时后损失可就大了。”法正心中盘算了一下,雒县的五万人马至少要分出五千散守各处关要,再除去冷苞掘水时折损的兵马,以及伏于山南的那一部,雒县至少还有三万五千人以上的兵力,完全可以抽出三万大军围杀,1:6的巨大悬殊,他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我荆州兵马精锐悍勇,可以一当十,但得来委实不易不可轻易折损。统略思一策,可全刘将军之计。”庞统粘着自己的几根短须,微微一笑一条妙计缓缓道了出来,“主公可遣黄忠、魏延二位将军各率五千兵马于那山南小路进军,魏延率五千军为先行,依刘将军之计施行;黄忠率五千军殿后,引而不发。我料那山上埋伏之蜀将见得中计,必然会引兵杀下山来以抄先头兵马退路。届时,黄忠便可率军杀出,魏延听得身后杀声响起便也掉头杀回,合力消了这一支川军。之后两军相合,直取雒县城下。以后便同刘将军所言,务必记住出小道之前必须休整半个时辰,以蓄军力。”

“如此一万大军,当无碍也。”庞统抬眼望向对面的刘宪,双手一拱,“刘将军以为如何?”

“军师之计当然大妙,若能如此,我军胜券在握。”

“好,那就按此行事。”刘备一见军机敲定,当即拍板定了下来,“黄忠、魏延何在?”

“末将在。”

“你二人各率本部,依计行事,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余下众将皆随备一起,取道大路,直逼雒县。”

“是。”

“元度,此次还真要谢你一谢,落凤坡与我实在不吉。”退出帐外,庞统也没再唤刘宪将军,即使因为不为军务,更是因为刘宪“救了他一救”,隐隐中感觉就亲密了一些。

“天命畿言有谁能说得清?离远点就是。”自己都能出现在这里,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对于鬼神,刘宪心中虽还是不太信,但一定的尊重还是有的。

庞统不经落凤坡,那死的可能性几乎就是零,他为军师随在刘备左右,周边都是白耳精兵,若还被挂掉,那就只能说他自己命薄,刘备福薄,当不起一龙一凤护驾左右。

第二日,五更时分绵竹城中就是一片人马嘶鸣,四万余(含绵竹降兵)兵马生火造饭,已然准顿待发。



一百五十七章 张任之死(求收藏!!)


class="width">天色亮白,大军出城。www.65txt.com~~~~这开拔的第一拨,就当是魏延所部。

五千军士顺着山南小道迤逦前进,待到天色大亮魏延抬头见两山逼窄,山体上树木丛杂;此刻又值是春夏之际,枝草茂盛。心下不由暗道:“果是埋伏的好地方。”

“将军,你看这两侧山势。”张南纵马行到魏延身边,“陡耸不可攀,山体之上树木丰茂,杂草丛密,伏兵于此身影皆不可见啊。而山道之间,只可两马并行,士卒拥挤也不过四人,对面若有千余弓手,取我等性命易如反掌。”

“确是一处良地,我若为张任、刘璝也必不会放过。”魏延勒马向张南言道,遂即又向左右问道:“此处是何地?”

几名引路的新降军士,指道:“此处地名落凤坡,牌额就在百步远的石壁上。”

“这就是落凤坡?”魏延、张南心里禁不住一跳。

“回将军,正是落凤坡,只要过了这一处,再向前走个二三里,道路就宽阔了不少,能六七人并行。”

“果然是险地,文进你我快行。”想到之前刘宪帐中言语,魏延就老有一种感觉——自己被瞄上了。

“哎,将军,刘备军行军加快了。”对面山上,俯瞰脚下小道,是一览无余。当魏延下令加快行军之后,山上的一名小校立刻向张任通报道。

起身看了一看,张任见那前军高举的“刘”大旗,眼睛不由得一眯,“无碍,我们只要等他中军就是。”

“咦,怎的只见烟尘旗帜不见兵马?”张任这一等就是将近一个时辰。<<>>前头的魏延军已然过去了小半时辰了,中军却依旧不见踪影。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一名斥候奔到了张任近前,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道:“刘备军后面只有一群虚张声势的杂兵,人马不过三四百人。”

“什么?”当如是霹雳惊头,张任脑子里一炸,想都不想就下令道:“下山,下山,与我追杀贼军,追杀贼军。”

与演义中的有所不同,张任此次带来的不再是三千兵而是五千,只因为刘备军势大,加之绵竹被破,让他颇为担心。

五千兵马沿着小道陆续下山,张任的怒火发泄一通后也有所减轻,头脑这一清醒不由觉得自己这次下令有些草率,但木已成舟,他也不可能再令军士反山。再说,刘备军后无兵马,前队也就四五千人,以自己人数相当也没有惧怕的道理。

“老将军,川兵下山了。”落凤坡这一段如此的举动那里会瞒得过刘备军中斥候,飞报给了坠后的黄忠。

“好,军师果然是神机妙算。”黄祖听得张任引兵下山,当即大喜,操刀上马,“众军听令,随我上马击贼!杀……”

“厮杀声”,魏延、张南引军过了落凤坡,前行了七八里就顿了下里,就待听得身后厮杀声,在翻身杀回。

“时机已到,弟兄们,随我杀贼!杀……”响声一起,魏延同样是操刀上马,立刻引着麾下兵马反身杀去。

“杀……杀……杀!”黄忠兵马杀到,张任就已经心知不妙,但他身为蜀中名将,弃军而逃的事情还真做不出来。麾下五千兵马虽然远不是黄忠所部的对手,可在张任的竭力调遣下亦战亦退,倒也支撑了一阵子,可随着魏延领兵杀到,前后夹击川兵顿时大溃散。

“扑哧”,一枪挑杀了一个逃跑的川兵,张任横马而立两眼血红,大声督促着兵马,“敢逃而不战者,杀无赦。给我杀……杀……”

“好个贼将,拿命来。”黄忠督率部下猛攻,见得魏延军到,川兵转眼溃散,正欲痛打落水狗,却不想一小块川军突然间再次组成了战阵。举目遥望,正见一员大将在其中指挥。

看着川兵所挑的将旗——张,黄忠那里还不会知道这人就是张任,纵马舞刀直杀了过来。

见黄忠冲着自己杀到,张任也不畏惧,挺枪逼上,“老匹夫,也来送死。”

“狗贼,安敢小视我。”黄忠年过六旬始才得遇一名主,正恨不得能年轻三十年好为之报效,最恼的就是谁言自己年老。“呀……”,大喝一声黄忠一紧手中大刀,当头劈下。

张任举枪一封,紧接着右臂发力上扬,左臂引刀下滑接着一压刀首,长枪尖头掉转直刺黄忠脖颈而来。

冷冷一笑,黄忠手上一较劲,刀首已然转了方向,大刀长柄上扬轻易磕开刺来的长枪,刀首却接着一拨之力狠狠地斩向张任腹部。

“嗤……嗤”,张任那是如此就好打发的,枪柄一斜拉死死地顶住了这一刀。刀锋划过铁枪枪柄发出的那刺人耳膜尖厉声,实在让人听了难受。

刀枪并举,二马交错,转眼间十几个回合过去,张任一杆长枪虽然还甚灵活,可他心地已然明白,自己万不是眼前老将的敌手。

再看周边占据,刘备军已然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战场中只有少数一些忠勇川兵尚在死斗。“再不走就难以脱身了?”

“哈哈,张任匹夫,还想从老夫手下走脱不曾?”黄忠何等老到,见张任四周打探后猛然发力,心中真还不知他所想。手中大刀一紧,“你就乖乖的交上性命吧!”

“老将军说得对,张任狗贼还是休想那走脱之事。”却是魏延见大局已定,引着一队兵马直取了过来,同时也堵住了张任后路。

“魏延,真是该死。”张任百忙中回头,见到竟是身后之将竟是魏延,不由得一阵恼火,“魏延匹夫,刚刚就该把你万箭穿心。”

“哈哈哈”魏延仰天一阵大笑,“好你个张任,此时尚不服命,还敢嘴硬。”

趁着张任分心黄忠再抢上了一分优势,“文长休与他斗嘴,再过五十回合,看老夫如何取他性命。”

昨夜晚上,刘宪特意请了黄忠、魏延过账一叙,讲的就是张任、刘璝这两将,此二人乃刘璋心腹,川军中地位也是极高,那该是有杀过无放过的。

刘宪的话虽然讲的云里雾里不甚清楚,可黄忠、魏延心中却是有几分的明白的。所以,天见幸运,今天张任必死。



一百五十八章 雒县大战


class="width">前有黄忠,后有魏延,张任为今之计只有弃马上山一条活路,可是周边围着的还有三四百名荆州兵,且多佩有弓箭,乱箭齐发之下自己还不成了筛子!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张任想为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这心思也就自然而然的全放不到对敌上了。本还可以勉力支撑的局面,随着这么一份心本就更加的偏向了老黄忠。

手中一口大刀风雷呼响,刀刀削向张任要害处,短短的二十合,黄忠已然尽占了上风。张任左支右绌,手中长枪都快递不出三尺外了。

“张任,受死吧!”黄忠雷霆一声大喝,手中大刀如霹雳一般直劈张任门面,“裆”,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张任万急之中勉强举枪格住了这一刀。

黄忠冷冷一笑,继续用力直到大刀压到了张任头顶这才猛的一松,急速收刀,悬个半圈倾力一击,横斩张任腰身。

眼看着黄忠大刀不住的下压,刀锋几乎就到了自己头顶,张任全副心思自然都被集中到了这一点,鼓起浑身的勇力,奋死想要顶开。却不想在此刻,黄忠会突然收到,他全身力气上顶如何能瞬间受得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刀横斩而来……

一声短促的厉叫后,张任尸身翻身撞下马来,可怜川蜀一代名将就这么刚出场便一命呜呼入了黄泉!

“休得再取首级,入土葬了吧!”黄忠横刀放在马背,望了一眼张任的尸身。

怎么说也是为主尽忠,还是不损尸身直接葬了的好。

黄忠身边几个亲卫正准备取下张任首级好让自家将军在主公面前请功,听得这么一言愣了一下后,自然从命。

“老将军心太善,今日若是你我遭了毒手,张任这厮定然是你我首级前去请功。”自从由彭羕处知道冷苞欲掘涪江水淹自己之后,魏延对张任、刘璝几人就再没了丁点可怜。

“哈哈,不都是各为其主么。”黄忠笑着应付了过去,“文长啊,你我速来整军,还有一仗等着你我呢!”

“这落凤坡,老将军取了头首,下一战也该我魏延发利了。”想到接下来还有的一战打,魏延精神就不由得一震。

二人各自勒住自家所部,清点之后折损伤亡尚不到五百人,留下数百名轻重伤员在落凤坡隐蔽,再遣人向绵竹城留守的法正通报,黄魏二将领着余下的九千多荆州兵,一路直行奔望了雒县。

山南小道虽然狭窄难行,可毕竟路途上较之大路短了甚多,便是有了落凤坡这一战,黄魏二部在小道出口有休整了将近一个时辰,可赶到雒县城下时依旧要比山北大路上的主力快了不少。

雒县城中早做好了准备,但见了涌出来的刘备军竟然多达万人也不由得一愣。刘璝反应快上一步,当即令吴兰、雷铜二将引军出击,自己与吴懿也立即点起城内兵马杀到,雒县城中只留下刘循驻守。

刘璝是万万想不到张任已然败亡,还以为张任是放了刘备军前队而截住了刘备军中军、后队。如此自然也就表明,刘备大军尽走了山南小道,不然岂能让前军就有了万余兵马。

刘璝的“理所当然”让他视黄魏二部为孤军,面对如此大好局面岂能不尽起城中兵马围杀。

“报……”一骑探马飞到刘备跟前,“禀主公,雒县西门厮杀声震天,黄忠、魏延两位将军兵马已到,敌将刘璝、吴懿、吴兰、雷铜四人出战,各引一直兵马已经将黄魏二部团团围住,川兵人马已超过三万。”

“好,再去细探!”刘备眉头一挑,一脸喜色的道:“如此尽在算计之中,我军胜券在握了。”

“恭喜主公,大半个雒县已经在手了。”听那探马回报时,庞统就已经在笑,这川军动向可谓尽在庙算之中。“我军现在距离雒县还有十余里,半个时辰足以赶到。”

“哈哈,半个时辰备都不想再等。来人,传我军令加速行军,拿下雒县,全军犒赏三日。”

@@@@@@@@@@@@@@@@@@@@@@@@@@@@@@

刘循,刘璋长子,常日里喜好军事,自诩也是一代将才。但现在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煎熬的难受。雒县城中,张任拉出五千军后,兵马已经不足四万,现在刘璝、吴懿、吴兰、雷铜四将出城杀敌,几乎起尽了城内兵马,只留下了两千人尚不到。

这本也没什么,但让刘循万万想不到的是,刘璝信誓旦旦之言都是屁话,山南小道上哪里会是刘备军的主力。人家的三万大军都快到了东城门了。

急的焦头烂额的刘循指望着刘璝四将能尽快撤回城中,可四万多兵马绞杀在一起,哪里是说撤就能撤的。

“主公,探马来报西门处的川兵正在陆续回城,刘璝所部已经扯撤回了大半。”

“什么?”大军进到东城门,刘备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尝试一下攻城还是立刻增援西门战局,听到这个消息后立马打消了妄念,“进军西门,快!”

消灭川兵才是最重要的否则就是拿下了雒县,等着自己的还有更加坚固的成都。而若是一战灭掉大半的川兵,就算雒县依旧在刘璝等将手中又如何?

三万余大军随着刘备一声令下快速转到了西城门,虽然绕了半个圈子,却也是眨眼间的工夫。

刘璝刚刚得到公子刘循急报,心中何尝不是大急,着吴懿、吴兰、雷铜三将引军继续围杀,自己小心调度这才撤回了大半人马,可西城外依旧有将近三万的川兵。

正在焦急间便听得震天的喊杀声逐渐靠近,不多时黑压压的刘备军就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

李严打吴懿,陈到打吴兰,刘封打雷铜,刘宪引兵直击刘璝,刑道荣持军去解黄忠、魏延之围,而刘备、庞统则引一军压住阵脚,也在防备刘循冒死从南北二门,再杀自己一个措手不及。毕竟城内也有七八千人马。



一百五十九章 刘宪命劫


class="width">“撤,撤回去,快撤!”见到扑天盖地而来的刘备军,刘璝面色霎时间变得无比苍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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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顾不得慌乱撤军会引的全军崩溃了!

半年的时间已经足够川中军将去了解那三万荆州军,蜀中虽然战事几无,可他们这些将军毕竟还是分得出强弱精锐的。凭心而论,川兵的实力远不是人家的对手,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横野一战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与其那样,还不如早行一步能撤回多少是多少,便是引得军心溃散却也能保下一部分元气。否则等到两军全面接战,那时就真的是想撤都撤不下了。

西城外的三万多川兵听到东面传来的震天喊杀声时就已经惶惶不安,待到刘备军用来就更加的惊乱。等到刘璝的撤军令传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三万多川兵彻底乱了阵脚,蜂拥的挤向了西城门。

刘宪、陈到、李严等将正准备引军攻杀,却见川兵已经不战自乱,慌了自家的阵脚,惊讶之余无不是大喜过望。

痛打落水狗的机会就在眼前,有谁会放过,当即引兵掩杀了过去。

刘璝矗马西城,眼看着自家兵马一败涂地,心中何等的心痛。见那引军扑杀过来的刘宪等均,满腔的戾气涌上了心头。“刘达”,唤过自家亲兵头领,刘璝冷森吩咐道:“你传我军令,到城中引三百擅射弓手伏到城南外山僻小路,待我去引得一员贼将赶到,便乱箭齐发,射杀了他。”

这一战自己确是败了,可就算大败也不能便宜了刘备,怎么的这一两万兵马也要换他一员大将。

刘备军中将领无一是川人,雒县地理也不熟悉,稍加引诱必能落入瓮中。

“刘璝小儿,还不下马受死。

”刘宪引兵直扑雒县西城门,离得老远就见一蜀将在弹压川兵,周遭拥簇这许多不少人马。

待到近处,却见打的是“刘”字将旗,岂不正是张任一下的蜀川梁柱——刘璝。

思虑间听得一声大喝,刘璝抬头见到刘宪引兵杀到,心中却是不惊反喜,“天见可怜,竟是此人撞来。若能诓得此人入瓮,便是舍了两万军也是值得。”

心中虽是这般想着,可面子活却也要做个齐全,点起手下还能掌控的三千余人,刘璝引兵来战。

一方气势正盛,势如猛虎;一方军心动荡,心无战意。

两军一相交,就见得川兵如那溃掉的堤坝一般,经不起滔滔洪水冲刷,不住的向后败退。

尘土漫天,处处皆是喊杀之声,刀光剑影,残肢断臂,凄厉的惨叫之声都不成落下,一声未落便被又一声惨叫盖过。

“杀,杀……”令陈兰、雷薄指挥兵马,刘宪引着一队亲卫直撞向刘璝所在之处。“刘璝小儿,哪里逃。”

刘璝倒也上的前来与刘宪递了十几二十回合,确不是对手,又见自家那三千多兵马几乎被掩在了乱军之中,西城门处一片慌乱人挤人,兵压兵,已然不可收拾。也不再迟疑,用力磕开刘宪长刀,便打马向南门绕去。

杨怀、高沛、邓贤、冷苞已然授首,虽还没确切消息,可黄忠、魏延的到来却也几乎就可以给张任烧纸钱了。刘璋倚重的六员大将,转眼间就剩下了刘璝一个,他若再丧黄泉,那益州就算到手了。刘宪岂能容他绕城而逃,催促着青骢马当即就追了上去。

刘璝引着寥寥数名亲卫绕来西门处的大堆川兵直往城南而去,回头看望就见战阵中已然不见了吴兰,而吴懿、雷铜二部也是混乱不堪,离败也不远亦。好在城中已经过了一万余人马,而自己身后也跟着一条大鱼。

见刘宪尽引了百八十名随从,跟在身后紧追不舍,刘璝不由得发出一声冷哼!

刘宪并没到过雒县,也仅是知道山南、山北两路可同东西二门,余下的真是一无所知,跟着刘璝绕到南门不入,也自以为是自己追赶甚急,刘璝恐叫开城门被自己袭了去,坏了大事。

见那刘璝策马奔上了一条山僻小路也没起疑心,眼睛里只有刘璝一人的刘宪更没注意到随着深入,两侧的树木逐渐增多,而草丛也愈加的茂密。

“吁……”一路策马,刘璝此刻却突然勒起了战马来,转过身来举刀指向刘宪。

“哈哈哈,刘璝匹夫莫不是显得丢人,意欲一绝死战乎?”刘宪此时满脑子装的都是杀刘璝,已经入了执念,见刘璝突然停下也不会醒,反而道是刘璝身为蜀中名将被自己一路追赶,脸皮受不了了,意图与自己决一死战。

“哈哈哈”,指着刘宪,刘璝是猖狂大笑,“刘宪小儿,你死期到矣,还不悔悟?”

“给我射,射死他!”猛的一声大吼,刘璝话音未落两侧山道上已经多出了数百名弓手。

“匹夫,安敢赚我!”见形势斗转,刘宪自是一惊,继而忙舞起长刀掉转青骢马。

“哈哈哈,晚了,晚了。”见数百支利箭蜂拥射到,刘璝大喜呼声叫道,“刘宪,来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嗖嗖嗖……嗖嗖嗖……”

如此密集的箭矢射向自己一人,刘宪还从没经历过,一丝明悟从心头生气,今日怕还真是自己的死期!

三尖两刃刀拨挡的再快也比不过三百弓手射得快,几支利箭飞快的穿过空当直插进了胸前,坐下的青骢马一声凄厉的长鸣声中也溃然倒地。

“将军,将军……”昏死之前,刘宪只记得耳边传来的这几声亲卫的凄厉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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雒县城东,刘备军大营。

“轰……”,上一刻还一脸喜色的刘备此刻已经要怒的发狂,简易的书案被他一脚踢翻在地。“刘璝,我誓灭汝满门。”

便是十几年前穰山之战时,挨了夏侯渊那一箭,刘宪也没像今日这般伤重,万幸入川时众将都配上了明光铠,而倒地时候青骢马也庞大的身躯正巧给他挡住几乎全部的箭矢。否则,现在摆在刘备面前的就是一具万箭攒心的死尸了。

“主公,刘将军伤势太重,以统之见还是送到后方为好。”对于刘宪的惨状,庞统是深有戚戚焉。已经和黄忠、魏延接过头的他,想到落凤坡出埋伏的五千川兵身上就惊出了不止一次冷汗,刘宪和青骢马的惨状更是让他身心都为之颤栗。这还不过是三百人,片刻的工夫刘宪浑身上下就扎进了三十七支利箭,青骢马更是的半边身子都给射烂了。“绵竹、涪城、梓潼虽都有部分归降川兵留守,但毕竟不甚安全,不若直接将刘将军送到葭萌关,那里有三千守军,以及孟达、霍峻二将,当能安心。”

“且统深以为我军兵马略有薄弱,雒县尚有敌军近两万,强攻万不可行。主公当可发信给孔明,令他与三将军亲率五万兵马入川。益州之战,刘璋连战连败,主公得川时日近也,荆州旧部也该相应遣蜀了。而彼处有云长、元直、子龙在,当得无碍。”



一百六十章 葭萌战起


class="width">Ps:太悲剧了,刚刚开了电脑,上来早上九点传的那一张竟然没了,没传上。www.65txt.com

再接着打开存稿,悲哀的发现一百六十章已经删掉了,晕死。

立刻着手重写了一片,大致意思应该一样,不过感觉不如原先一张,尤其是下半段。

真是太杯具了!!!!昨天生日,只更了一章,本想今天补回来,可现在……无语加无力,没心情了!

葭萌关,关前关后,山峦重叠,危岩峭壁,树木萧森。虽时日已经到了初夏,可关内却无一丝噪热。

从雒县转回,不算花在路上的时间,刘宪也在关中休养了一月有余。虽然还上不得马提不得刀,可日常行走却是无碍。

毕竟他披挂的是着力打制的明光铠,虽身中三十余箭,可大多的箭矢中都虚弱无力,只是挂在了铠甲表面罢了,真真穿透铠甲的也就是一小半。

一个多月的休养,几个创口较浅的箭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有几处较深的伤口还需静养一段时间。

“将军,孟将军、霍将军陪同李严、刑茂二位将军前来拜见!”

刘宪正躺在一架睡椅上闭目养神,闻言眉头不由得一皱,“李严、刑茂不都在雒县么?”

“什么时候到的?”这话问得有些不搭边,可束手立在一旁的刘信却是清楚,“李严、刑茂二位将军刚领兵一万到达关内,就立刻前来拜见了。”

“领兵一万?”刘备一共才四万出头的兵马,还要防备雒县之敌,拨调出来一万兵马已经是接近极限了,显然是葭萌关将有大战,而且敌军来势汹汹,形势颇为危急。

“张鲁动兵了?”

“是的将军。”刘信脑袋一垂,“十日前关内已经开始着手御敌了。因主公有令,嫌烦之事不得有劳将军,是以孟达、霍峻二位将军就没有通禀,也要小的们闭口。”

孟达、霍峻自从接手葭萌关,开始时汉中兵还能见到人影,可后来却完全恢复了平静。这让二人建功立业的心思大受打击。

十日前受到汉中细作回报,张鲁似乎有意举兵来犯,孟霍二人当即着手准备滚木垒石,如此大的动静除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刘宪外,葭萌关内无人不足无人不晓。

刘信等一班亲卫自然也有耳闻,只是瞒着刘宪自己一个。

曹操结好张鲁,但单是这样应该叶不会让张鲁出大力气的,毕竟汉中还要面对西凉的威胁,而雍州同样不能轻视。“莫不是刘璋?”

“请四位将军厅堂回见,与我更衣。”

“是。”

刘宪赶到厅堂,就见孟达、霍峻、李严、刑茂四人都跪坐在地,见得刘宪施礼就是一拜。

“宪有伤在身,礼节不全,四位还请见谅!”刘宪回了个半礼,余下的嘴边都挂着了。

“张鲁出了多少人?”开门见山刘宪坐定后就直接问道。

“回将军,张鲁共举兵七万,号十万。”孟达挺身说道,“除去平阳关和北面一些紧要关隘的守军外,汉中兵马算是倾巢而动了。”

“七万”,张鲁真是魔怔了,这是孤注一掷还是奋发进取?皱了下眉头,刘宪问道:“是何因由?谋事者该是刘璋吧!”

“将军猜的正是,就是那刘璋帐下从事黄权之谋,其以割让西川半壁为条件请出了张鲁之军。现在先锋以距离葭萌关不足三日路程了。”

“何人领兵?后续兵马呢?”

“先头两万,由汉中大将杨柏督率,鲁弟张卫以及大将杨任、杨昂等引军五万为后续。”

汉中也有像样的将军么?刘宪听了不屑一笑。

“将军位居三品,当为葭萌关之主,我等四人愿伏于帐下,听将军号令。”李严说这话时心理面酸酸的,自己虽然有说降绵竹的大功劳,却也只得了个偏将军,随后的雒县大战风头又都被刘黄魏三将出尽,根本就没出头之日。此次请命北上,本是准备大展身手的,可主将之位直到出兵之前主公依旧没有明令,显然是属意养伤期间的刘宪。不得不从啊!

刘宪没有立刻接话,而是望着堂下的四将,两眼中闪过一丝思量——李严,日后的托孤大臣,孟达、霍峻名将之姿,刑茂也有一把勇力,早晚都能出头,不如……卖个好。

“宪有句话,虽不中听,却是发自一番肺腑。”刘宪神情淡然,如往常在庭院中休暇一般,“四位都有不俗之姿,然可惜的是资历太浅,不是中途投效就是临阵归降。与主公一无亲情,二无旧谊,三……又无甚大的功劳,来日论功封赏,必是要有湮没的。

宪非是圣人,却也晓得为主进才,不愿见到大才湮没泥沙之下。虽拂去泥沙,金玉依旧闪耀,但毕竟要浪费一些时间。”刘宪的意思表达的已经很明确了,李严、孟达等人惊讶之余自都是感激之情。“此汉中军到,对你等乃是一天赐之机,需好好把握才是。宪旧伤未起,这杨柏你们就自行料理了去。”

“谢将军恩情,严铭记在心。”

果然不愧日后的成就,四人中李严反应的最快。

“谢将军恩情。”孟达、霍峻、刑茂此刻也随之跪倒在地。

“哈哈,四位将军好好把握就是,当为主公报捷。”刘宪再行了一个半礼,“宪静候佳音。”

“刘将军今日之言,三位可都记在心里了?”四人出了刘宪府邸,转会到大营。

李严目色中满是炙热的坚毅,“主公得了西川,便有了根基之地,进可夺取天下,匡扶汉室;退也能割地为王,称孤道寡为汉室延脉。是以,严可料定此次封赏当不会重演荆州旧事,而是如破曹后的江东一般,是真正的大封。

你我何以为之?”

“如刘将军之言,我等与主公一无亲情,二无旧谊,三无甚大的功劳,何以能跃居高位?怕也就是一州郡校尉之职。”李严入川之前就一直在南阳郡做事,是万不想被分到地方郡县的,但以他现在的功劳,能做的也就是一郡督校罢了。“谁心安服?”

厉声喝问中,李严脸色都充血涨得通红,“我李严就是不服,那高官显位又不是个个文如卧龙、凤雏,武如刘宪、关张。伏于将才谋略不及我辈之人下,严深以为耻。”

“今,得刘将军大度,给我等如此表现之机会,若不显能晾才于主公眼前,何以悔之!”

“今日,我四人当立下誓言。”噌棱的抽出了腰间利剑,李严肃声喝道:“齐心合力,诛贼建功。”



一百六十一章 道荣大斧


class="width">“禀将军,前面有一支刘备军拦住了我军去路!”

正督促兵马前行的杨柏闻之一愣,这葭萌关一共才三千兵马,守将怎敢还分兵下关,“有多少兵马?何人带领?”

汉中的细作早已经查明,这葭萌关中仅有三千守军留守。www.65txt.com

也正是因此杨柏才死要兄长杨松从张鲁处搏来这大军先锋的差事,就是想旗开得胜一举拿下葭萌要关,好再上一层楼。

“约有三千兵马,领军将领打着一‘刑’字大旗。”

“姓刑?”杨柏寻思了一阵,把刘备军中将领悉数过了一片,“就是那刑道荣?”

“竟叫一区区裨将引军而至,想来是这关上得了援兵,只是这刘备一共才四万人马,除去看守雒县的,最多也就能抽调出万把人。待我先破了这刑道荣,再到关下叫阵,却也是长了我威风!”主意拿定,杨柏当即下令全军速行,直逼刑道荣而来。

“摆兵,列阵!”大斧一扬,刑道荣望着渐渐到近了的尘土飞扬之景,大吼一声。

杨柏冲在前头,行了六七里路就见前面山角下一队刘备军依山列阵,当头一将,手提一柄开山大斧,背后立着一杆“邢”字将旗,当是刑道荣无疑。

“刑茂小儿,我乃汉中大将杨柏是也!今我大军至此,尔等还不快快下马受降?”三千兵何足道哉,杨柏根本就没放在眼中,自己手下可是有两万人马的。

“无名鼠辈也敢犯我州界,定让你有去无回。”刑道荣冷冷一笑,扬斧催马杀来。~~~~

杨柏自然不惧,当下命属将压住阵脚,自己遂即扬枪策马冲了上前。

“吖……啊!”刑道荣双眼圆睁,大吼声声,抡起大斧照着杨柏劈头打了下去。熊壮的身躯巍巍直挺,手中大斧在空中带起一片呼啸,硕大的斧头在阳光下闪起阵阵寒光,声势煞是惊人。

见此情形杨柏脸色不由得一僵,这斧头少说也有五六十斤,这么劈下来力道是何等的雄浑,自己是决定挡不下的。但事到临头懊悔迟,这个时候后退是不可能的了。手中铁枪窜出,不敢直触大斧而是若夜雨打芭蕉一般,叮叮当当一连十几声响,枪枪点在了刑道荣大斧之上,如若在身前部下了一道道绳网。

“裆……”,一声金铁交响后,杨柏并不太吃力的挑开了这第一斧。

“小子,有点本事。”见自己势大力沉的第一斧竟是这般被杨柏破去,刑茂当是一笑,之前遇到的对手不是不值一提,就是如黄忠一般力气比自己还足,像这般轻巧的还真是没遇到过。

“哈哈哈,再来,再来。”大斧借势一弹,收回怀中,刑道荣也不蓄力,再次横劈砍出。

一招过后,杨柏已然知道对手力气大过自己不少,加之使唤的又是重兵器,真的硬顶硬,自己怕是要吃大亏的。

见这刑道荣第二斧横腰斩来,依旧是威猛难匹,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个念想,“这家伙怕也就是凭着一股笨力,比技巧应远不是自己敌手。”

手中长枪一拧一转,就像挂在斩来的大斧上,然后用巧劲破了去。

“咦,不对。”长枪刚挂在斧头上,就感觉看似威猛的横腰一斩实际上力道却是轻飘飘的。

“哼”,心中一声冷笑,刑道荣猛然化斩为推,大斧骤然一扭,斧头那根锋锐的枪刺如转头一般直插杨柏胸口。

“哎呀不好,我这一下子把他戳死了,那后面的计策岂不是……”就在枪刺要钻进杨柏腰间的时候,刑道荣脑子里忽然想起了后面埋伏的万余大军,自己做掉了杨柏虽算是一大功劳,可那两万汉中兵若作鸟兽散,岂不是要坏大事。

杨柏可感觉不到刑道荣这一下留情,只以为是自己的铁板桥够快、够平,身子顺着马背平平的,以至于才毫发无伤的避过了这一招。

二马相错,杨柏刚刚起身,便是在这一纵而过之际,但见刑道荣又是暴喝一声,大斧交在单手,上身微往前倾,倾力轮起大斧从杨柏身后斜甩而出。

“当啷”一声,杨柏的头盔被大斧击中,平平的飞出去了十余丈远。“再绕你小子一名,否则爷爷平平拉起,一斧子斩你两段。”刑道荣心中颇似不屑的想到,“哈哈哈,杨柏小儿,刚刚才过了一合你就丢盔弃甲,如何会是本将敌手。”

“杀,杀……给我杀!”狼狈绕回阵中,杨柏举枪指着猖狂大笑的刑道荣,恨声怒叫道。

两万汉中兵见到自家主将才走了一合就丢盔弃甲,心中好不畏惧,但想着自家两万人马,而刘备军主将虽然英勇却只有三千兵丁,这落下去的胆气才重复壮起。“杀啊……杀啊……”

“呵呵,恼了么?”望着一副气急败坏样的杨柏,刑道荣嘴角露出了一丝狡计得逞的得意,“小子,就怕你不恼,不上钩。”

“弟兄们,列阵迎敌。”吩咐手下几员小校压住阵脚,刑道荣一扬大斧对着身边的刘信、刘廉二兄弟说道:“久闻刘将军有八百亲卫,个个悍不畏死,骁勇无比。今日可为刑某一验否?”或是为了保证前军的战力,或是为了别的着想,李严向刘宪借出了这支葭萌关中最精锐的精兵,并把他们交到了刑道荣手中。

“刑将军看着就是,定可令你心服。”刘信呲牙一笑,一口洁净的白牙在阳光之下却给人一种嗜血的冲动。

刑道荣大嘴一咧,“好,那就随本将杀来。”言语落下,刑道荣一勒坐下战马,半跃而起,开山大斧单手扬举,“杀……”策马单身迎着两万汉中兵锋冲杀了下去。

“弟兄们,别给咱们将军丢脸,杀啊……!”见着刑道荣策马冲下,刘信、刘廉各举着一口大刀怒马而出,身后跟着的则是七百出头的刘宪亲卫。雒县那一战,在最后为了抢出刘宪,南门小道至少战死了八十名亲卫。

“刑道荣”,在阵中望着前方的杨柏,见这个被自己恨之入骨的敌将竟然领着六七百人迎着大军军锋冲下,暗骂不知死活的同时心中也自觉将要“雪恨”,可出乎意料的是自己心中却无丁点的畅快恣意,反倒有了更多的羞惭。

“杀,杀,给我杀了他!”



一百六十二章 兵悍将勇


class="width">“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斧光闪烁间血糜飞舞,刑道荣从军也有小二十年了,多少次的冲锋陷阵却从没有今天这次来的痛快,来的省心。

看看这身后的七百亲卫,冲锋时是最锋利的尖椎,撤退时则会化作最坚实的盾橹。刑道荣万军之中三进三出,却只需理会着眼前的敌军便可,余下的如后续跟进、两翼护卫等等,根本无需上心,这支亲卫竟然是自己调理。

多少次看到外围锋线上受伤的将士被裹进内部,那娴熟的内外交替让刑道荣几乎是不还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曾经听闻过曹操手下的虎豹骑,是以百人将补之,何等的威力自己无从亲见,可他相信,自己身边的这支卫队,拎出去一个绝对能做的上百夫长。

“刑将军”,一刀斩飞了两颗头颅,刘信策马一个前突赶上那了正杀的兴起的刑道荣,“咱们该撤了,山脚下的本阵快要顶不住了。”说话间刘信扫了一下身后,一阵心疼涌上了脸上,就这一战已经折了四五十个弟兄,再加上受伤的,“娘的,损失大了。”

刑道荣扭头转向了后方的本阵,在八于己的汉中兵的冲击下已然是摇摇欲坠了。心中默道一声:“是时候了。”随即大声一喝,“撤!”

“将军,将军。”刑道荣的一举一动时刻都被汉中兵本阵所关注着,见到刑道荣率部后撤,立刻有人报向了正领兵冲击山脚刘备军本阵的杨柏,“刑道荣撤了,他想逃了。”

杨柏手下有两万兵马,俗话是怎么说的,人过一万无边无沿,这两万人马一胡通的拉上了战场,不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或是统兵大将自己能耐过人,还真不见得能玩得转。

杨柏就是如此,刑道荣武力超群他顶不住,也就带着不敢沾其锋芒,只能仗着自己麾下兵马众多来硬生生的消耗。而他则带着部分兵马来冲击刑道荣的本阵。若能破了这依山而列的本阵,刑道荣也就断了缓息之地,早晚是一个死。

不见那刑道荣几次冲杀,每次大杀一通之后都是再转回本阵休整,让后再瞄准了锋头冲击。

“撤了?”回头望去,杨柏就看到刑道荣一马当先的冲在前头,身后的那支精兵簇拥左右,就朝着山脚下的小道奔去。心中当即一乐,到底是撑不下了,他有心去拦一下,可见刑道荣手中的那柄开山大斧依旧犀利,“围上去,休要放了去!”

就在杨柏扭头下令的这一瞬间,山脚刘备军本阵见到刑道荣想着山脚小道奔去,也在各自司马、军候的率领下逐步向山顶退去,他们确实有些支撑不住了。

“给我追,休走了刑道荣!”想到之前单挑时受到的奇耻大辱,杨柏如何甘心放了他。再说自己可是有两万部众,就算刑道荣后面有伏兵或是接应,也是不惧!

“刑将军,杨柏那小儿追上来了!”刘廉在刚才冲阵的时候腰窝子上中了一枪,自然也被裹了进去,是以还有工夫回望,见到不远处将旗翻滚,紧接着就有一将打马冲着己部杀来。

“自寻死路”,回头望了一眼,刑道荣不屑的道了句,“弟兄们加把劲,咱们冲出去!”

“杀……杀……”

呼呼的厮杀声愈来愈近,山头上掩伏的李严脖子也渐渐地僵硬了起来,这可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设谋啊!虽然在地理上依靠了孟达甚多,可计策却是自己出的。

若是能成,两万汉中兵少说也能撂下万五之数,到时自己也算崭露了头角,孟达、霍峻、刑茂三人也都有不小的功劳,如此不但可以在主公面前露脸,同时也可结交下了几个不错(有前途)的朋友。

不过这里面还有一个人挺让他闹心的,就是还在养伤期间的刘宪了。主公令自己与刑茂领兵前来却不明令葭萌关何人为主,显然就是因为有这位在。以他的身份、地位、功劳,那就是理所应当的葭萌关之主将。

可这一次他毫不为意的放权,就真的如他那日说的一般么?

李严最初想到的是霍峻,因为霍峻在,刘宪想让自己的恩人露露脸,就好比那魏延一般,顺便也卖个面子给自己等人。可这明显说不通,这一战打下霍峻被安排到堵截后路,功劳可与定策有劳的孟达,引军入瓮的刑道荣相提并论,可却绝对在自己之下。而他更是不用买丝毫颜面给自己。

想到被借出的那支亲军,李严只能猜测——如其所说,他是真的有意让自己四人露脸。

至于为什么?

想了半天,李严只能认为——刘宪是敲定自己四人都是可塑之才。想想那孟达、霍峻的坚勇、智谋以及刑茂的勇武,还有都不太大的年纪,不出意外的话今后自己四人都能有不小的前程。

“交好亦或是买一次人情。”也只能这样理解了,毕竟人家的地位非同一般,根本不是自己四人所能触及的,拉一把也就是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说心里话,李严倒是真希望关里养伤的那一位能多把自己(四人)看重一些,甚至就是出于“拉拢”也不碍事。毕竟他身份太高,若能在主公面前歪一歪嘴,自己绝对能少奋斗几年。一个偏将,放到二十年前还拿得出手,现在……

“杀……杀啊……”

恍惚之中阵阵杀声传到耳旁,李严精神一定,抬眼向下扫去,就见一队队刘备军顺着山脊向后狂奔不止。而刑道荣那一支小队兵马已经快到山脚了。在他们身后,无数的汉中兵正扑天盖地而来,只是全都不成队形了。

“杀……跟我杀。”等到汉中兵过了近半,李严一跃而起举兵向下冲去,“与我破开敌军!”五千荆州兵,葭萌关最精锐的部队全在李严手中,伏于这座山上唯一的目的就是一举截断敌军。待到刑道荣引着汉中兵赶到,居高而下以击之。

冲锋而下的五千荆州兵不费太多功夫就把两万汉中兵一截两段,顿时让散了队形的汉中兵军势大乱。

“杀啊……”前首的孟达和翻身杀回的刑道荣,后尾的霍峻,其部是埋伏山洼间动也不动的三千刘备军。

“廉哥,咱们可以向将军报捷了!”亲卫中所有带伤的人全被留在了后面,一个右臂挂花的什长呵笑着向刘廉叫道。



一百六十三章 学诸葛“计”


class="width">葭萌关外这一战,刘备军胜得实在痛快,两万汉中兵杀了五千,俘虏万二,主将杨柏更在阵中被李严撞见,一枪戳死。www.65txt.com<<>>使得汉中后续跟来的五万大军只陆陆续续收回了不到两千残兵。

战罢叙功,李严自然当属第一,余下三将并列,刘宪拟了一表送递雒县刘备处报功,同时也算正式接受了葭萌关军务。

除了要应付即将到来的五万大军,刘宪还需要安抚住刚刚俘获的那一万两千余汉中俘虏。这些兵可不能按原先的惯例放了去,那样的话纯粹是给敌军增兵。汉中不同于别处,张鲁的五斗米教遍布各县乡里,境内家家户户都是教徒,归属性较之川兵高出不止一个档次。当然也不能杀掉,那样的话就会大失汉中民心。

“正方,我与你二千兵。”自己要统领军务,孟达、霍峻熟悉地理是自己必不可少的臂膀,而刑茂脑子容量少了些,这个任务只能交给李严去办。“你要压住这批俘虏,大战期间休要生出半点事端来。”

关中本有一万三千兵,前面一战折损了千余,现在最多也只能抽调出两千人了。“请将军放心,末将定不会出半点差错。”响鼓不用重锤擂,李严何等人,脑子一转就知道刘宪为何要把这差事交给自己,俯首听命。

“好,只要能压住俘兵,此战无论胜败你都有大功。”挥去了李严,刘宪也算是解决了一个难题,剩下的就是张卫所率的大军了。

城下的汉中兵有五万人马,多是多可刘宪还真没怎么放在心上,就算自己百计无可施,缩进葭萌关也能保得太平啊!外有雄关可靠,内有万兵可持,汉中兵想进来,可能性微乎其微。

“将军,汉中并无名将,可兵马委实多了些,数倍于我军。不若依关据守,想以葭萌关之坚,定能叫张卫不得而入。”孟达虽有建功立业之心,可着眼现实,也只能如此到处这个安稳之策。

“子度所言甚是有理。”霍峻性格本就沉稳,自然不愿冒险行事,毕竟双方人马相差太大。“将军,现今主公以夺取西川为最要,葭萌关乃是防御之用,我军只要将张卫拖上一年半载,待军师兵马赶到雒县,主公尽取了西川,便算是全功!”真的用不着冒险出击啊,说话间霍峻一直在注意刘宪的神色,那是一种淡然的感觉,却让他心中隐隐升起了一种不安感。想让刘宪这样的人物安心守城,太难了。

“话虽如此,可我军坐守城关,等敌来攻,那也太过窝囊了吧!”刑茂没从战略大局上开讲,只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感受。

“道荣所言甚合我心,区区张卫也敢来搔我,不给个教训,他还当真以为天下英雄都如川中鼠辈一般。”刘宪摆手止住了一脸焦急的孟达、霍峻,“你们放心,我还不至于拉去兵马与他们硬碰硬的打一仗。”

看到刘宪脸上的诡笑,孟达、霍峻暗松了一口气,这说明刘宪心中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多半是想到了好的计策,否则以他的性格也不至于仅为了表达自己对汉中诸将的藐视就出兵击之。

“孟达。”

“末将在。”

“你率三千兵,今夜出城伏于山野之中,无需理会汉中大军本阵,只要骚扰其粮道便可。”递过一支军令与孟达,刘宪细心吩咐道:“我不是要你一定断了他粮道,但也绝不能让粮食太容易的运进汉中大营。”

“是,末将明白。”

“霍峻。”

踏前一步,霍峻朗声应道:“末将在。”

“你熟悉周边地理,可率军五百,多备铜拔战鼓等敲打之物,待天黑时,先引兵至张卫寨外右侧,铜拔尽响,战鼓齐擂,待见的汉中军出,便收兵回转其左侧,如先前一般。中间隔上一个时辰,便去寨外敲打一番。方为、具体时间由你自定,待到了天明,便可收兵回关。”

“将军这是要疲其兵马?”霍峻万想不到,刘宪竟出这样的损招。

“哈哈哈,我就是让他们累上加累,让五万汉中兵睡觉都不得安生!兵累将乏,看张卫如何攻打?”这可是跟猪哥学的损招,效果应该是很不错的。等到了时候,汉中兵无斗志,粮道又不安宁,张卫由不得不后退,到那时就可以好好地给他一次教训了。

“将军,那末将是何样的差事?”刑道荣见李严、孟达、霍峻都有了事做,就剩自己了,不由得憨声问道。

“你就给我好好休息,待到明日,我给你三千人出关,去汉中军寨外叫骂挑战。敌将若不出,便擂鼓骂阵。若出,尽可于我斩杀,到若是大军杀出,那便再退回关来。待彼军归寨,再去叫阵。”

“将军好算计。”刑道荣心中也忍不住暗道一声歹毒,简直是让人昼夜不得安宁,“末将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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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到了这天夜里,满天繁星加上一轮半月,山间小道照的清晰可辨。霍峻引着五百兵丁,悄悄的出了关口行至汉中军大寨右侧。就见数里外的汉中寨中,虽灯火辉煌光,却无半点多余的动静。

“定是累极了,就是不知道防备兵马是否也睡着了。”霍峻心下暗暗一笑,遂对左右下令道:“该吹的吹,该打的打,都给我使足了力气!”

此令一下,手下那五百军士便使足了劲的摆弄起手中的家伙。或吹,或打,总之是能弄多大响,就有多大响。直震的周围山谷中嗡嗡作响,尽是回音。

张卫不过是中等资质,但人马兵丁都是张家的,由不得他不上心。一路上小心翼翼,唯恐着了杨柏旧计。而到了葭萌关下,安营扎寨之余,恐关上守军以逸待劳,趁大军疲乏夜间偷袭,遂其与杨任各领军一万护卫左右。

猛然间听到鼓声大作,张卫心中一惊之后却是一阵心安,自己总算没画蛇添足,立刻引兵冲出,紧接着左侧的杨任也率军杀了出来。



一百六十四章 大斧威扬


class="width">“刘宪小儿,诓有偌大的声名,行事竟如此龌龊。www.65txt.com<<>>”敞阔的中军帐中,张卫一脸的气急败坏,沉重的头盔被他恨恨的摔在书案上,震得一旁乘用清水的铁尊都荡起了波澜。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那一小撮刘备军就像是一只打不着的苍蝇蚊子,始终在你的耳旁嗡嗡噪着。

三番五次的骚扰,无论是张卫还是杨任以及被吵起的杨昂等将,都已经晓得那一小撮刘备军的作用,敲打吹鼓,摆明了的骚扰。

可将士们从平阳关出来,一连奔波了数百里山路早已经劳累不堪,现在再受这噪音骚扰,可想明日会是什么状况!

可问题是他们还不敢放松了警惕,不对面的可是刘宪,这个险冒不得!“将军,今夜也就罢了,可敌军若是长此以往,我军中必生疲顿,到时何以叩关?将军还须早做定计才是。”几次出兵追击杨任都冲锋在前,却一无所获,实在是烦心啊,“依末将看,不若明日退后下寨?”

“不可。”听到退后二字,一旁的杨昂就已经瞪大了眼睛,杨任话音一落他就立刻接道:“我大军至此,未曾于敌一战便向后退却,岂非要大降士气?”

两相说的都有理,自己可怎么办啊!张卫垂头坐在上位,心中实在烦闷的紧。“如今天色已经见一丝光亮,想来那刘备军也不敢再来,先令将士们休息一二。”顿了下,张卫终究是没能下定决心,“后撤之事,来日再说吧!”

挥退了杨任、杨昂等将,张卫卸下铠甲颓废的躺在睡榻上,两眼望着大帐顶棚,耳朵里时不时的就会回想起一阵吹号擂鼓声,“该死的刘宪。<<>>”

“杀……杀……”一夜的奔波,数次的惊诈,张卫的身子也是疲乏的紧了,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就进入了梦乡。

“怎么回事?”张卫从睡榻上一跃而起,耳边传来的阵阵厮杀声让他惊魂不已。

“报将军,我军后营被一支刘备军抄袭,烧掉了一部分粮草,杨任、杨昂二位将军已经领兵去就救了。”身边自有亲卫向张卫禀报。

“快与我披挂!”听到粮草有失,张卫倏然一惊,连忙要亲卫披甲。

“报将军,刘备军已经向后撤去,杨任、杨昂二位将军恐其有诈,不敢相追。”

张卫这边刚刚披好了战甲,就准备领兵前去,却得到了这个信报。“损失了多少粮草?”

无力的瘫坐在榻上,张卫自己也是在军中打了十几二十年的滚,可这样磨人的阵势还真没遇到过。

“烧去了两层有余。”

“下去,都下去吧!”也不再卸掉战甲,张卫直接倒在了睡榻上,“真亦假时假亦真,这刘宪……不寻常啊!”闭目冥思对策,可那里想得出,不多会儿只感觉这一双眼皮越来越重,不多时就再也支撑不住了。

“呜呜呜……咚咚咚……”

也不知道是睡了多久,张卫被震天般的锣鼓声吵醒,有心立刻振军出击,可疲惫的身躯却让他的反应慢了很多。

“将军,大寨外有刘备军搦战!”

“传我军令,全军备战,我要把这些家伙碎尸万段!”出的中军大帐,张卫就见自家兵马一个个垂头底气,并无甚多斗志,单是这一个简单的集结就足足耗去了三刻钟,可毕竟人数放在哪呢!

养精蓄锐了一整天的刑道荣,见得天色大亮便当即点起了三千精兵下的关来,一路直彪汉中军大营。

张卫留杨任引军守寨,自己与杨昂引三万大军兵出得大寨,待到军士们布好战阵,遂即与杨昂挺枪至阵前。打量起对面那将来,那人披甲立马,手提一柄大斧,正一脸傲然的望着自己。

“手持大斧,此人便该是刑茂了。”杨昂见到刘备军眼睛就像是兔子一般的发红,真是恨不得都剁成肉糜,向张卫一抱拳,“将军少歇,看我取他首级,也好出出心中的这口恶气。”

“刑道荣,我乃汉中大将杨昂是也,快快拿命来。”挺枪策马,杨昂反倒是第一个叫起阵来。

“不知死活的东西,爷爷今就成全了你。”刑道荣不屑的咧了咧嘴,出战之前刘将军可是特意叮嘱过自己的,除了杨任要小心一些,这余下的杨昂、张卫那都是一盘菜。

(杨任,与夏侯渊力战三十余回合,最后被夏侯渊用拖刀计斩于马下,可见武力还是不弱的。“

“张卫有个好哥哥,动不得,可杨昂就算不得甚了,爷我正好拿你开刀立威。”刑道荣脑子里转了一片,还真就赶上了,有福气啊!

不愧久经撕杀,刑道荣开山大斧旦持在手,无有任何动作,一股凛冽之气便四下弥漫,凌烈的杀气,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很有镇场子的份。

见刑道荣托大,竟然不策马相应,杨昂心中勃然大怒,真是恨不得第一枪就能把他戳个碗口大的窟窿。

双手稳稳的擎住大斧,刑道荣双眼圆睁,死死的盯住策马杀来的杨昂,无有丝毫畏惧,任杨昂协同战马带起的那迫人气势逼来,如浪中坚石,不动分毫。

空气似乎都微有凝固一般,两军四下不闻一点声息。片刻之后,突见刑道荣双眼猛睁,大吼一声,其声之大竟能震人心肺。

杨昂高大的身材在战马的衬托下更加的威武,手中钢枪贯力而出,带着一声尖利的呼啸,直刺刑道荣胸口。

见到这一枪,刑道荣兴奋的大吼一声:“来的好!”竟然毫不闪避,举起大斧就是一轮,随着“裆”的一声巨响,硬碰硬之下刑道荣竟是拨开了那一枪。

这次撞击,两人均是身躯一震,刑道荣只觉双臂微微一阵酸麻,不由暗赞一个“好”字。他使惯了大斧,自然就有一股硬碰硬的喜好,这么来的一下是直让他热血沸腾。

“吃我一斧!”刑道荣两臂仅是一阵发麻,也就是几秒钟的事情就缓得过来,看着就要错马而去的杨昂可不愿这么轻松的放了去,大臂一伸一缩,大斧横着就是向后一记轮斩。

突听身后风声大作,劲气四溢,杨昂倒也显现出了沙场老将的功底,虽知危急却不变色,双腿一夹马腹,坐下战马竟瞬间提速,同时他枪交单手,人在马上前俯侧身,而铁枪则用力向后挥扫。

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刑道荣大斧微微一顿,继续划着半圆,而杨任的铁枪却飞上了天空。虽然有这份心思,可力气上杨昂还差得甚多!

“哈哈,匹夫,还不与我死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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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五章 还是刑道荣


class="width">三万大军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一边走着,一边点头,已然是疲惫之极。(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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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卫想到被斩杀阵前的杨昂,再看眼前的数万军士,只想立刻回师阳平关。

“将军,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啊,若是再这么的过上三五日,那大军怕是带都带不起了。”杨任一闭眼,杨昂那断成两截的尸身就在他眼前晃悠,才一日就折了员大将,太晦气了。

“我知敌军此举,想是要让我军无法歇息,疲累我军。可……实在是想不出办法啊。”张卫苦着一张脸,出师不利先折了杨柏,这今日一阵又丢了杨昂,他现在都在发愁怎样向他兄长解释,汉中可没几员能征惯战的将军啊!

扭了扭发酸的脖子,张卫问向杨任,“文成(杨任字)可想到了什么对策?”

“不若将军士分做两队,一队警戒,另一队歇息。如此轮换,可保的一时之急。”

“如此就照文成的意思去办,先劳烦你了,我实在是撑不住了。”张卫一脸困顿疲惫,但还是向杨任拱了拱手。

杨任正待领命,突然帐外一名小校慌声叫道:“禀将军,那刑道荣引着三千兵又杀了回来,就要到寨前了。”

帐中二人,闻言具是一愣,张卫疑道:“他不是才败下阵去吗?怎的又回来了?”

“来的正好,我正欲给杨昂报仇。”杨任挺身言道,向张卫拱手请命,“末将愿引五千兵马出寨,为杨昂将军雪恨。”

杨任的武艺在汉中诸将中是最为出色的,可张卫想到不及三合就被斩落马下的杨昂,心头实在难以放下,“我引大军为将军掠阵。



刑道荣斩了杨昂,却被张卫引大军追跑了两三里,虽然有些狼狈却丝毫不损军心士气,稍加整顿就再次反了回来。

搦战喧骂中,就见汉中军营门大开,一队兵马涌了出来,为首一将同样打着“杨”字大旗,横枪立马一脸恨意的望着自己。

“这汉中姓杨的将军也太多了点吧!”想想之前的杨柏,刚才的杨昂,现在的杨任,刑道荣嘴角露出了玩味的笑容,这些人好在不是同根同族,否则张鲁怕是睡觉都不得安生。

“不过这杨任气度却是非凡,想必不是庸手。”刑道荣见对面杨任就兴起了一股战意,尤其是刘宪之前的警告更让他恨不得立刻一战。

“我乃零陵刑道荣也!你便是杨任了?”

“我正是杨任,既知我名,如何还敢再来?”

“哈哈哈,就是知道了你的声名才来战你!无故犯我疆界,今日必叫你好看!”言罢刑道荣一举大斧,拍马来战。

杨任见了,暗道一声:“来的好!”亦策马挺枪迎上。

铁枪大斧这么一相交,二人都感觉得到对方不是一个善茬,二人斗至一处,但见两匹马绕着圈兜转,转眼间二十个回合过去,竟是个旗鼓相当。

“果然是刘将军特意嘱咐过的人物,确实不凡。”刑道荣心中有酣战一场的念头,可想到自己的任务……

“哈哈哈,果然是好身手,我战你不下。”大斧猛劈三下,迫开了杨任,刑道荣一扯马缰跳出了战圈,“这次且不打了,咱们下次再战。”言罢引军向后撤去。

杨任有心追赶,可看到自己手下军士的疲惫样,也只能作罢。可庆的是,五万汉中军见到杨任战平了那个使斧头的大汉,甚至还少占了上风(人家主动撤退的不是),心中生出了几分底气,军心总算是稳固了些。

卸掉铠甲,张卫、杨任二人对坐帐中,中间的书案上强强摆上四个小鼎,外加一坛水酒。

张卫虽然疲惫欲死,可杨任得胜而换,激高了军中士气,就凭这两条,这顿酒就是少不了的。

“文成,胜了那刑道荣,为我大军扬威,当饮得一樽。”挥退了身边亲卫,张卫竟然亲自给杨任斟了一次酒。

杨任脸色一红,今日一战刑道荣根本就不弱他分毫,只不过是拍马走了罢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张卫无一不怎样,可也是在军中昏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将,杨任知道张卫定是看了个亲切,可依旧如此,他也不能拂了人家颜面。

“报……将军,刑道荣再次引军搦战!”

恰在此刻,一名小校冲了进来。杨任举樽就当饮下,一听不由得岔了气,“咳咳咳……咳咳咳!”

“给我滚出去。”张卫见杨任咳咳的狼狈,衣襟上都沾了不少酒水,如何不能体谅到他的心情,一腔怒火第一个就发到了这小校身上。

“是,是,小的这就滚。”中军小校,能混到这个位置的人不到要有点本事,更要有股机灵劲。他进账禀报,虽然你没抬头却听得杨任一连串的咳声,加上进账第一眼看到的杨任举樽,心中如何还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将军,待我出战,定斩了刑道荣不可。”丢人啊,杨任现在脸面都涨得血红,不把刑道荣剁成肉酱,难消他心头之怒气。

杨任引兵出来,一见对面,果然刑道荣还在那耀斧扬威,当即大骂道:“无胆小人,适才斗不过我,引兵逃去。如今有何脸面再来叫阵?”

“胜败兵家常事,我先前也不是斗你不过,只是不想斗了,现在来了兴致,正要找你寻仇!”刑道荣出身贫寒,未得赏识之前一直在军中厮混,那些下层军士、兵头的泼皮劲,自然是个十足。这叫阵方面,最头上可从不怯人。

“好你个泼皮,我还正要寻你呢!”杨任一肚子的憋屈全准备撒到刑道荣身上,拍马舞枪,直奔刑道荣杀来。

刑道荣见了,提起大斧冲了出来,与那杨任再次斗到一起。同样是斗到最酣处,刑道荣策马跳出战圈,又说道了那句话:“这次且不打了,咱们下次再战!”遂接着拍马引兵退了回去。

杨任岂能容他如此离去,就要举兵追赶,但身后的鸣金声让他只能怀着一腔怒火退兵回营。

“如今士卒疲乏不堪,再去叩关便是送死。我欲挂起免战牌,好让将士们好生歇息一日。待得明日,再做计较。”



一百六十六章 没题目


class="width">闻得张卫要挂免战牌,杨任当即就不同意,正欲说服,又有小校来报,言那刑道荣再次领兵搦战。www.65txt.com

“此等无胆鼠辈,斗不几十回合就逃,逃了又还!真是气煞我也!待我去一枪捅了他,好还清净!”听到刑道荣再次还回,杨任的火气噌的一下冒了起来。

“敌将来来去去反复叫阵,乃为疲军之计。”张卫到时看得很开,“无需再去理会,安心歇息就是。”

“诶!”一拳捶在桌面上,杨任怒叹一声。

三日,一连三日都是如此,日里夜里都要忍受各种噪音的骚扰。虽然汉中军已经分成了两半,一半守备,一半休息,可噪音之下想睡得着谈何容易。其军中抱怨之声已然不可压制,军心荡漾,战意低糜。

“来人,传我军令,全军后撤二十里下寨。”三天的煎熬,张卫终于是拿定了主意,不但如此他准备分兵两处,其与杨任各引三两万兵马,相距五里隔栅一寨。

军令一出,汉中军五万余人马立刻忙碌了起来,张卫调度全军,杨任率一万兵马断后。

却说汉中军后退,刑道荣自然立刻传信回了葭萌关。此刻刘宪还在宅中歇息,消息被刘信转到。

打还是不打?

不打,放任汉中军后撤二十里,那新寨与关上相间山路曲折,夜间再去骚扰就很容易中伏;可不去骚扰,五万大军养精蓄锐,等到来日必是一场苦战。

打,关上还有四千军,加上刑道荣所部一共七千人,其中荆州精锐四千余,硬拼一个突击不见得突不破汉中军防线,到时候孟达再来接应,前后夹击怕是能得一场大胜。<<>>

虽然和孟达部联系不畅,可刘宪相信以孟达的机智,肯定是引兵伏在周边。

“将军打吧!”霍峻刚刚睡下不久,便被亲卫叫醒,来到了刘宪府邸。“若放任张卫撤军,那我军连日来的举措不就是白费功夫了。”

刘宪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片,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失算了,没能料到张卫会如此早的撤军。现在汉中军所携粮草还算充足,他们军心就算不稳,却还是有一战之力。“是一场硬仗啊!”

“仲邈,关内兵马你全都带去,我的亲卫也交给你,再到正方那里补充一些,凑够五千军。”李严当真是有大将之风,那一万二千余的俘虏被他分四批,三千人一大队的被赶进了四个死谷之中,然后把出口一封,俘虏兵的危险性顿时减到了最低。最近甚至还押着他们分批修起了葭萌关外的通道。在刘宪看来那四个山谷口根本就用不了两千人马看守,抽调出三四百人无伤大雅。“与道荣合兵一处后,你为正,他为辅,如何遣兵由你自定。”

若是再有半个月的修养,刘宪就敢提刀上阵,可现在……

“末将领命。”霍峻拱手退下。

出了刘宪府邸,只感觉心中一腔热血在沸腾,恨不得立刻大战一场。从调遣全军,到再李严处调兵,半个时辰不到,五千兵马就已经下关而去了。

“仲邈可算把你盼来了。”刑道荣今天尝试了两次,结果都被杨任趋兵赶了出来,他手下人马只有三千兵,可不敢一头撞上去。

霍峻挥手指向身后兵马,“五千人,将军把能调来的兵马全交到了你我手上。”语气有些飘忽,霍峻双目中更有一股别样的深沉,“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

“以死报之。”刑道荣声音低沉的接道:“仲邈你就放心,俺老邢便是横尸沙场,也绝不会负了将军恩情。”

“好,你且看这里。”霍峻没再和刑道荣唠叨,直接拿出了一副地图来,指点着其中一个红点,“此地后有一条小道,可直接通到汉中军右侧……你再去引杨任一程,务必让他入了这个山谷……”

“知道了。”刑道荣细细的听霍峻叙述了一片,点了点头以作示意,遂即领兵隐伏了过去。

“绍先(霍戈字,霍峻之子),带你本部,速去崖谷准备。”见刑道荣引军去了,霍峻也不怠慢。

“是父亲。孩儿这就去。”霍戈,年十六,现为霍峻帐下亲军曲督。

再说刑道荣,引军三千绕道小路行了半个多时辰才到了汉中军大营右侧,就见彼军正在生火做饭,大营中诸多军帐都已经拆卸大半,而防护用的栅栏也拆掉了很多。这东西虽不是必备的,制作上却也要费些时间,只要有足够的兵力护送一般都不会扔下。

“将士们,随我杀啊!”这几日来,刑道荣这一部兵马都是清早用饭上路,傍晚才归,中午这一顿都是自带的干粮,走在路上饿了就自己吃了。

突然冒出的三千兵显然让汉中军大吃了一惊,毫无防备之下首当其冲的一部汉中兵是抱头鼠窜,透着被拆开的栅栏刑道荣竟然一举攻进了大营。

“鼠辈找死。”杨任提兵一直在寨前防御,听到营寨中起了骚乱,回头一看就是刑道荣那厮,心中是何等怒恨,提兵就赶杀来过来。

“将军,将军,杨任杀过来了。”一名亲军叫住了杀的兴起的刑道荣。

“嘿,来得好快。”刑道荣嘲笑一声,斧头一扬,大呼一声:“撤!”

这一次刘备军的撤退似乎不怎么干脆利索,竟然被杨任咬住了尾巴,这些可让杨任看到了一丝报仇的希望。顺着山间小道,引军直追刑道荣不舍。

崖谷,葭萌关外一处山谷的名称,两侧高山绝壁,中间一股通幽。“少将军,少将军,刑将军引着杨任过来了,汉中兵足有万八千人。”

“好,速令众军准备,等到了跟前火矢齐发,一举把杨任困在这里。”霍戈立刻下令。崖谷不是一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因为通过了开始的小道之后,路就越走越宽了,另一头的出口更是一片坦荡,但正是这个地形才不会引得杨任怀疑,才有必须得树木、杂草供霍戈来烧。他又不是准备一把火扫掉杨任部,仅仅是用火来困住杨任一时,好让蓄势待发的霍峻大军一举突进防备不慎的汉中军。



一百六十七章 杀马为食


class="width">“将军,快看。www.65txt.com<<>>”一处山岭备后,霍峻所部五千军士正在山阴下纳凉。突然身边的一名亲卫叫道:“崖谷,狼烟。”

“狼烟”,霍峻猛的跳了起来,举目遥望崖谷方向,果然见得一道狼烟升腾。“传令,全军集结,准备进兵。”

一道狼烟,这是霍峻与儿子的约定,崖谷事成后霍戈便点起一道狼烟为信号。

“杀啊……”或许等到刑道荣引军汇合后再冲击汉中军本阵胜算会更大一些,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若等到刑道荣引军赶到,怕汉中军午饭就已经吃过了。

五千刘备军,以刘宪的亲卫为先锋,余下兵马跟随后进,势如破竹一般就攻入了汉中军大营。

此刻的汉中军大多数还在吃饭,寨前、寨后以及左右两侧虽有兵马防御,却是不多。纵然在发现了霍峻部之后不住的向寨前集结兵马,可身心俱疲有无战意的汉中军如何是这支精锐兵马的敌手,拦在通道上的三千兵马顷刻间就被冲的溃不成军,紧接着就是大营……

就在霍峻引军横冲直撞的同时,对面一座山头之上,孟达所部也在磨刀霍霍。

“将军,咱们现下就引军夹击。”一名小校看的急眼,向孟达请命道。

“不,再等等。”孟达摇了摇头,一双眼睛死死地盯向张卫所在的大帐,只有张卫上前,后营没有大将调度,这才是自己所等待的机会。

“匹夫,欺人太甚。

”张卫好不容易得了会清净,谁想刚刚用饭就又听小校禀报刘备军杀到,紧接着就是寨前那震耳的厮杀声。

提枪披甲,张卫调度中军大队人马一边收容前营的溃兵,一边组成战阵齐压压的朝寨前扑去。

此刻的前营已然被霍峻督兵冲杀的不成了样子,若非人多势众怕早就被他们突进了中军。如今张卫督率中军人马赶到,虽然不能立刻扳回局势,却也大致稳定了场面。毕竟霍峻只有五千人,纵然精锐面对数倍于己的敌军也不能做到片刻胜之。

“将士们,建功立业就在此刻,随我杀呀!”张卫自以为稳定住了局势,却不知道自己这间破房子不仅前有猛虎,后面还吊着一只苍狼。孟达见张卫一心顾前,竟然调集了两万余兵马去战霍峻,致使中军、后营不仅没了大将统领,更让前营的乱军混斥其间而无整顿,当即大喝一声,举枪率兵杀下。

汉中军共有五万余兵马,杨任拨去了万人,前营又乱了万余人,张卫这一去再拉过去了两万余,余下的后营原还不足万人,现在多了数千前营溃兵,人马是多了,可编制却更加杂乱了。有那数千溃兵吵扰,再加上无军中大将坐镇,孟达引军这么一冲,没等杀到跟前汉中军就已经不战自乱。

夹杂其中的数千溃兵个个心无战意,一意避敌,一窝蜂的向中军逃散,冲的那些有心御敌的兵马都形不成阵势,更扰乱了军心。

“烧了,快给我烧了,把粮草都给我烧了。”指着不远处的数十屯粮草,孟达大声向身边的亲军曲督叫道。

冲破后营,夹击汉中军主力是为大局,是孟达引主力的首当任务。可烧掉汉中军囤积的粮草,却是大局中的小算盘,是绝张卫后路的一招。少了粮草,汉中军就无立足之基,便是此一战无了结果,己军也能尾随其后,做看其不战自溃。

及到刑道荣引军杀到,如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卫彻底失去了遥控力,汉中军只能仗着己军人多势众,越过潮涌一般越过孟达这道狭窄的堤坝向后流去。好在还有杨任其部及时赶到,这才让汉中军大部得以生还。

杨任被刑道荣诱入崖谷,并没察觉到前路后道的杂草树木已经被泼上了火油,汉中军大队人马到后,两侧山顶火矢飞下,瞬时间大火滔天,就将万余军士困在了其中。

杨任虽然焦急,却也只能等到大火熄灭,这才引军脱离了崖谷顺着山间小道返回,然为时晚矣,纵有通天之能,杨任也挽不回汉中军的败势,只能且战且退,为汉中军保住了大半元气。

此战之后,孟达、霍峻、刑茂并无引军撤回关内,反而是紧随在汉中军之后,相隔六七里,一路尾行不离不弃。

虽然没有粮草补充,可幸孟达所部所带干粮还有不少,分散下去强强有够两日吃食。

而汉中军却是苦不堪言,一战丢掉了万余兵马不说,还被烧去了全部的粮草,张卫与灰头土脸的杨任回合后相顾苦笑,只得引兵后撤阳平关,妄补充兵粮草后再图后事。

孟达三将引兵咬牙追了将近百里的山路,一路上不留一个俘虏,反复进行冲杀突击,致使本还有四万的汉中大军,与他们脱离后只余下的三万出头。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再次斩杀了万余敌军,事实上一路接战斩获还不足六千,那三四千汉中军都是受不了饥饿,或是过于疲劳逃散到了山野之中了。汉中军一路败走,粮草又无,全军上下全靠杀马为食。将领自然不用发愁,可一些地位低下的军士,怕是多数只能有一口热汤喝。

百十里的山路,孟达、霍峻、刑茂三将追击时走了一天半,返回时更是足足走了两天还多,一路上与汉中军一般同样是靠杀马为食,待回到葭萌关全军上下只剩下了四五十骑。

时至到此,葭萌关之战,刘备军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前后间十日,大战两场,小战十余次,斩获敌大将杨柏、杨昂以下者近乎四万,其中俘军万二。己军阵亡两千六百余人,伤五千余,伤残不可复为军者二百余。

这是绝对的大捷,无论是在战果上还是在意义上,对此刻的刘备军都具有无可比拟的重要性。

后路安宁,仅余前敌,这本就不足让刘备畏惧,且还有诸葛、张飞所率的五万援军。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想来也该到了。



一百六十八章 无题


class="width">“堪周瑜之才。(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备放下了手中的信函,向这对一旁的庞统、法正道:“不想元度竟如此看重此辈,旬月来连上了三道奏表!”

刘备的话声中透着一股惊奇,刘宪光明正大的在他帐下效力也有小三年了,还真没见过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的。便是对淮南旧将中的甘宁、丁奉,他也不曾这般的上表保奏。

“主公,观李严近来所为,此人非只是善统军作战,更难的是文武兼通。这一个多月来料理三关(葭萌、白水、剑阁)四县民政可谓人和政通,更驱使战俘修筑了连接三关的大道,实有能吏干城之姿。”庞统是很欣赏李严的,对他的所作所为,尤其是他在葭萌关战后一月间以五千兵驱使万二俘虏,分六队施工,短短月旬筑起了近二百里山路极为满意。

法正接上了庞统的口,对李严同样是称赞了一番,好话又不要钱,谁不会说?有刘宪举荐,加上庞统的认可,李严上位是早晚之事,自己才不会没脑子的去得罪人。虽然在他心中一直暗暗为孟达叫屈,认为孟达之才比之李严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也断断不会出来搅泥的。毕竟孟达现在还在刘宪手下,而且日子过得很不错。

因李严而得罪了刘宪,再间接的得罪庞统,那自己就纯粹是个棒槌了!

不可否认,法正、孟达二人十多年来有才不能施,又处异地他屡乡受人欺辱,心中的功利性要比荆州诸人高上那么一些也是无可厚非。

“如此就命他代为梓潼太守,表鹰扬将军,等到平定了西川,再重重有赏。

”有人才在自己帐下,刘备最高兴的就是这个,看来当初封他一个偏将军确实是有些屈才。

笑声中眼睛不经意的扫过法正,刘备敏锐的察觉到他神色有那么一丝黯然,心中一动便想到了根源。口中顿了一顿,接着再说:“不过月前的葭萌之战,子度、仲邈、道荣也都立下了汗马功勋,备本想是平定了西川后再做封赏,现在……不可厚此薄彼”略作筹措姿态,就言道:“先抬将军号,余下等日后再说。”

先抬了将军号,余下等日后再说。此言一出,刘备明显的看到法正面上的一抹微笑,“表孟达为昭武将军,霍峻为宣威将军,刑茂为怀远将军。”

“二位意下如何?”对于帐下诸将官的封号刘备事实上早已经盘算抑或五品杂号将军,刘封、陈到这些亲信当为四品常设将军,黄忠、魏延可表为三品杂号,而他即将到来的三弟和伤势就将痊愈的刘宪自然可举为二品,前者能为四镇将军,而后者的封号却有些麻烦,曹操愿不愿意,刘备心中是一点地都没有。

“报……主公,雷铜将军已经引得三将军所部,现在已到大营三十里外处。”雷铜和去迎接诸葛亮部的吴兰都是当初雒县之战时被俘的蜀将,二人对刘璋都有些不以为然,得刘备招降便投了过来。

“三弟到了?”刘备,很惊喜的语气。

“益德(三将军)怎的如此之快?”庞统、法正的语气,极为的惊讶。

距离雒县之战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自从两月前荆州五万兵马聚集,分兵两路,一路由张飞统帅,军士两万取大路杀奔巴州、雒城之西;一路由诸葛亮亲自统领,以关平为先锋,将兵三万,溯江而上。

听到庞统、法正之言,刘备依旧兴奋之余也有了一丝疑惑,“倒也是,那大路上山路险阻,又有大军阻当,三弟怎的长驱大进,先军师到于此?”

“此,也只能亲面问一问益德了。”庞统打趣一声道,“主公,请!”

张飞到了,刘备当然要亲迎,“士元、孝直,随我前迎三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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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

“三弟……”

按理说刘备现在发达了,对手下文武也讲起了一些礼节,可面对张飞(关羽)之时,这些事绝对没有的。

得到张飞引军赶到,刘备就点齐了兵马出迎,帐下大小文武除了老黄忠要留守之外,余下的尽数到场。

“走,回营去。”欣喜不已的刘备与张飞并肩携手,沿路叙谈了好久,这才聊解兄弟情谊。

两军相合,自然是全军大庆。

不过刘备就是刘备,拉拢人心上绝对是天下有数的高手,酒宴之上,他亲自为严颜斟酒奉上,“若非老将军,吾弟安能到此?”

“取我金丝软甲来。”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侍从恭敬地捧过一件黄金色的内甲,此物乃是刘备坐稳荆州后特意命淮南的能工巧匠制作的,以金丝为底,若编织衣服一般,耗时将近一年才得出的。他原想是弄出个几十件,让手下的大将都人手一套,可做了后才发现,虽然一件只有十斤左右,可确实太过麻烦,太耗时间。是以,一件之后就无再继续下去,那么做出的这一件纯金丝编制成的贴身内甲自然也就成了刘备的紧要之物。“吾弟于路关隘四十五处,畅通无阻皆出老将军之功。”

亲自斟酒赐甲,刘备的礼贤下士,当即把严颜感动的热泪盈眶。

“主公。”严颜双拳一抱,心中再无一丝对刘璋的愧疚,“颜从军四五十年,在川中颇有几个门生故吏,于军中也薄有声名,愿去城下叫阵,劝军来降。”

严颜现年六旬,从军四十余年,三十年前便是蜀中名将,川军中的人脉何其之广?便是被刘璋父子一手提拔上的张任、刘璝等将,见到严颜也要俯首拜礼。有其一人倾心后,便使连城唾手降来。

“老将军有门生故吏于雒县?”刘备闻言当是惊喜无比,但片刻后却婉言拒绝了,“公乃忠义之士,受我三弟之礼而心悦,一路行来四十五关付与我手,备已经感激不尽,岂能再令老将军心痛。”

这句话说的不明不白,又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却是说到了严颜的心窝处。他受张飞感召而降,但一路叫关心头却是真真的痛不欲生,“主公……”



一百六十九章


class="width">“公子,公子。(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一名亲卫疯了似的闯进了刘循的房间,“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卑将张翼斩杀了刘将军,已经放刘备军入城了。”晴天一道霹雳,刘循当即就傻在了那里。

刘循是呆住了,可他身边的一众亲卫却没杀掉。一名头领顾不得尊卑贵贱,一把晃醒了刘循,“公子,现在不是发愣的时候,咱们还是快逃吧!”

“张翼”,刘循神色茫然的重复了一片这个名字,两眼渐渐的恢复了清明,“刘将军把他由校尉提到卑将,待他不薄,他为何谋反?为何谋反?”回过神来,刘循的声音是一路走高。他不是傻子,雒县一失,刘备军就将会直面成都,自家的“江山”怕就要保不住了。而这都怪张翼。

“公子,巴郡的严老将军不知为何降了刘备,他刚才在城下叫关。那张翼出自他帐下,见了严老将军,怎还会念着刘将军的好?见刘将军对严老将军百般辱骂,登时就抽剑砍翻了刘将军。”前来通报的这名亲卫几乎是哭着嗓音说出来的,不是为了刘璝哭,而是为他自己哭。刘备军眼看着就要进来了,大公子怎么还不走呀?“公子,刘备军现在已经进城了,咱们还是快逃吧!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循儿怎的还在此地,不知道刘备军已经入城?”吴懿,当初雒县大战,出战的四员将领只有他和刘璝返回了城中。此人乃陈留人氏,吴父生前与刘焉有旧交,所以全家人跟随刘焉搬家进入四川。早年吴懿妹妹吴苋(历史上刘备的皇后)曾经嫁给刘焉子刘瑁为妻,虽然刘瑁早逝,但吴懿却是刘璋的姻亲不假。刘循对吴懿向来是以“舅父”相称的。

刘循听到严颜降了刘备时,心底就在发凉,有此人离心,川军中还有几人可信?

“把你家公子抬上,随我走。”见刘循依旧在发呆,吴懿等不及了,他可不想跟刘璝一起埋身雒县。

“哈哈,吴将军,卓鹰再次恭候多时了。”除了刘循府邸,吴懿一等人就快马直奔西门,可到底是晚了一步,西门守将卓鹰在得知东门事变后已然作出了决定。

“宵小之辈也敢拦我!”吴懿的武艺说实话不怎么样,但他统军还是有一手的,而且脑子不笨。张翼反水,虽然使得雒县行事大坏,但刘氏父子二十多年的积威还是在的,卓鹰纵然反了,但他手下的士兵肯定无甚战意,此刻倾力一击未必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其与刘循的亲卫夹杂一起,连上一路上卷积一块的川兵,总计两千出头,“杀啊……随我杀!!!”

看着己部四五千人马竟然顶不住对方这伙乌合之众的冲击,卓鹰不由得大为恼火,可形势不由人眼看着渐渐支撑不住了,他索性就放弃了调度,一心来捉刘循。

“舅父,舅父”,刘循被一群手下拥簇着远远避开了武艺不错的卓鹰,可吴懿却不可避免的要替他顶缸。

“循儿快走!”眼看走不了了,吴懿也只能期望刘循能脱得此劫,自己的二弟(吴班)、小妹都在成都,有这份功劳在,自己就是降了刘备,刘璋也不会那自己家人出气的。

“当啷”的金铁声传来,不过十几个回合吴懿就被卓鹰一枪打在背上,扫落了马下,“与我捉了,送往皇叔处报功。”怎么的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见面礼了,反正自己家小都在巴郡,现在已经是刘皇叔的地盘了,还有什么可怕的。

转到刘备帐下,张翼、卓鹰各受了封赏,前者被表了折冲将军,后者也升做了偏将,各提了两个等级。

“你可愿降?”刘备可不知道眼前这人与自己的“甚多”关联,只是吴懿身份特殊,由不得他不重视。

“既已被捉,如何不降!”吴懿很是无奈的说道,他是不得不降啊,不然的话来日成都城内的吴班又该如何自处?莫不是整个吴家还要给快垮台的刘璋陪葬?

吴懿是刘璋的姻亲,身份非同一般,宣传作用远比张翼、卓鹰来得强,便是比之严颜也不逊色。刘备听他愿降,当即大喜,亲自为吴懿松绑,赐酒压惊。

正所谓“双喜临门”,刘备这边刚打下雒县,收降了一万多川兵,那边关平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吴兰的接引下到了近前,与张飞部仅隔了一日时间。

关平随在关老二身边伺候了十几年,一身武艺在小一辈武将中绝对是出类拔萃,武力值便是到不了九十六七也能是上九十四五的料。这一次单独领军作为先锋,一路上连战连克,加之路途顺利竟不比张飞来得慢。

刘备见了自家侄子,高兴地直夸“后继有人”,当晚待到诸葛亮引军大军入城,刘备军短短两日间人马骤然增至过十万,声势滔天,川蜀为之震惊。(原本雒县三万,葭萌关万余,各地守军四五千,加上雒县降兵一万四五以及诸葛亮、张飞两部五万人。)

却说刘循逃回见父,说刘璝身死,吴懿受擒,雒城已陷,刘璋慌聚众官商议。从事郑度献策道:“今刘备虽攻城夺地,兵马过十万,然地方士众未附,野谷是资,军无辎重。不如尽驱巴西梓潼民,过涪水以西。其仓鹰野谷,尽皆烧除,深沟高垒,静以待之。彼至请战,勿许。久无所资,不过百日,彼兵自走。主公当可保也。”

刘璋听了大摇其头,“不然,不然。吾闻拒敌以安民,未闻动民以备敌也。此言非保全之计。”

可眼下除了成都的两万人马,外地已然是无兵马可调,汉中诱来的援军也被刘宪杀得大败,内无兵马,外无亲援,刘璋两眼一闭,脑子里想到了两个字——投降。

正踌躇间,就见一飞骑打扮的军士被外面的卫士引入,“禀主公,小的乃巴西信使,特来通报:吴懿降敌,与张翼引黄忠抚外水江阳、犍为等处所属州郡;严颜、卓膺引张飞抚巴西德阳所属州郡,就委官按治平靖。我家太守庞使君(庞羲)抵挡不住,求主公速遣兵进援。”



一百七十章 图谋汉中


class="width">张飞抚巴西、德阳,黄忠江阳、犍为,左右两翼已然展开,可屯兵雒县的刘备军主力却迟迟不见动作,盖因这刘备面对诸葛、庞统、法正三人之请犹豫了。www.65txt.com

雒县失落,成都门户通开,大军进取如探囊取物般容易。刘备就是这样打算的,准备在张飞、黄忠二将出兵后便引着手下大军尽赴成都。但这个提议遭到了诸葛亮、庞统、法正三位谋士的齐齐反对。

进取汉中。在诸葛亮三人看来,取成都根本就用不着如此多的兵马,三万主力耀武于成都城下,足以让刘璋胆寒,届时一封书信便可让其受缚出城而降。

余下的近五万兵马与其跟着进成都,还不如趁汉中军新败损失惨重之际,一鼓作气荡平张鲁。

刘备下不定决心,一口吞下西川就已经让他有点“消化不良了”,再取汉中刘备怕自己顾不暇。且那汉中张鲁还有六七万兵马,地势又极是险峻,他若固险死守,岂不是要……

但不可否认,诸葛亮三人说的不无道理。汉中军新败,损失惨重,此刻大举攻伐当可竟全功,且有事倍功半之优。

就在刘备还在犹豫不决之际,远在葭萌关的刘宪却在得到一批军粮辎重的同时也迎来了诸葛亮手书的一封信函。

取汉中,这个时候自然是最好,而且也只有取了汉中之后才可能夺取雍州,而东图中原。

刘宪当即写了一道上表奏报刘备,其中并无花花言辞,而是颇为全面的给刘备分析了一下天下地势地利。-====-

这道奏表的主要内容源自于后世他曾经看过的一个帖子,刘宪当年认为写的极好,还翻阅过不少资料加以应证,是以再转生到这个世界之后,这篇帖子也成了他时常回忆的内容,虽然忘掉了一些,可大体上的主要内容他还是记得住的,挑出一些竟也凑够了一万多字。

关中(雍凉)、河北、江东和蜀地为四角,并州、青州、荆州和汉中为四边,中原则为腹地。

这其中,刘宪对雍凉着力分析,并举出秦、汉(东汉)为依据,来证实雍凉之地对天下争霸的重要性。

而雍凉如此重要,那夹杂在雍凉与蜀地之间的汉中,其重要性由如何起估量?

得汉中,则刘备就可将西川、东川汇于一手,如此便能全蜀之防务。而弃汉中于不顾,待曹操西征,握有汉中则巴西、葭萌、白水等地皆不得安宁。

最后便是提醒刘备,赤壁之战已经过去了两年有余,曹操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在防御南阳、淮南的同时,举大军西征。至少可以来上二十万。

刘宪的这道上表,明面上是在分析地理地势,实际上却无时无刻不在引导者刘备去想象雍凉的盛况,去想象秦始皇尤其是汉高祖得以夺取天下的依靠,让雍凉两州死死地扎在刘备心底。如此一来,夺取汉中也就成了自然而然的必要之举。

诸葛亮、庞统、法正三人何其的聪明,相视一笑便有诸葛亮就打起了这第一炮,“主公,昔日苏秦合纵之前,先持连横之策到秦国,对秦王言:秦,四塞之国,被山带渭,东有关、河,西有汉中,南有巴蜀,北有代马,此天府也。以秦士民之众,兵法之教,可以吞天下,称帝而治。惜秦刚诛商鞅,排斥策士,未用苏秦之策,才致使苏秦东走六国,策划合纵。及到秦昭襄王时,范雎入秦,游说秦王说:大王之国,四塞以为固,北有甘泉、谷口,南带泾、渭,右陇、蜀,左关、陂,奋击百万,战车千乘,利则出攻,不利则入守,此王者之地也。”诸葛亮轻摇着羽毛扇,接着诱导刘备入瓮,“此二人皆乃一时之雄才,言说秦王却都先举秦地利之固,有此可见天下之势,不仅在彼我之强弱,还在山川之地势。”

“主公,昔日曹操若无大河之险何以官渡败袁绍?今日周郎若无大江之利怎能赤壁胜曹操?”庞统接过诸葛亮的大旗,继续来忽悠着,“秦末乱世,项藉以西楚霸王之名号令天下,分封诸侯。彼有韩生建言:关中,阻山带河,四塞之地,地肥饶,可都以霸。然项羽未从,还都彭城,而将关中封给章邯、司马欣、董翳三降将,号为三秦。这才有我高祖皇帝自汉中还定三秦,据有关中,遂以此为基础,东向以争天下。历时五年,卒灭项羽,统一天下。”能投到刘备帐下的,文臣谋士除了有良禽择木而息的之外,心中对大汉多少也是有一定感情的,庞统言道刘邦,当即摇摇拱手拜向北方,“高祖皇帝选择都城时,娄敬同样建言:秦地被山带河,四塞为固,卒然有急,百万之众可立具也。因秦之故,资甚美膏腴之地,此所谓天府者也。陛下入关而都之,山东虽乱,秦之故地可全而有也。夫与人斗,不扼其吭、拊其背,未能全其胜也;今陛下案秦之故地,此亦扼天下之吭而拊其背也。先贤至理名言,还望主公查之。”

匡扶汉室,前有汉光武帝先贤,后有刘备欲为继者。但刘秀的根基之地在河北,如官渡战前之袁绍,彼无智无谋败于曹操之手,使得曹操北并河北从而强势莫敌,之后的东征西讨,南下荆襄,走得可谓是刘秀的旧路。只是比较倒霉,碰到了敌手,赤壁大败让他元气大伤,也使得他在大败马韩之后却无力根除。

如今刘备想到的就是——自己是在行高祖之旧路,兴汉室之基业。

“主公”,见到刘备已经热血上涌,满面的红光焕发,法正添上了最后一把柴,“留侯(张良)曾言,关中,左崤函,右陇蜀,沃野千里,南有巴蜀之饶,北有胡宛之利,阻三面而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诸侯安定,河、漕挽天下,西给京师;诸侯有变,顺流而下,足以委输。此所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也。彼时之言,现今又可用之。”

“夺汉中而取雍州,之后西服马韩,内固民政,养精蓄锐,增兵屯粮,待到强盛之时,东征曹贼,南荡孙权,则天下安定也。”



一百七十一章 慈悲毒计


class="width">建安十五年,六月。(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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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确一下时间)

刘备举兵三万,号五万,自雒县攻伐成都。

同一时期,刘封、关平督率荆州兵三万、川兵一万,取道张飞旧路屯兵巴西阆中。

鹰扬将军李严表为梓潼太守,拨川兵五千给援,督率葭萌关昭武将军孟达、宣威将军霍峻部。

安西将军刘宪总督汉中军事,自葭萌关暗返阆中,怀远将军刑茂随从。

到了阆中,查点了一下手中兵将,刘宪还真有些乐呵,军士多的都有些出乎意料了。此刻的张飞在严颜的辅佐下一路攻城拔寨,短短十日就逼得巴西太守庞羲不得不开城乞降。

此战一路之上刘备军的损伤少之又少,现今加上巴西郡投降的川兵,张飞帐下已然有了两万人马。合上关平、刘封所率的四万人,以及放在葭萌关的万余兵马,对汉中此次用兵竟然已经多达七万。

而细数一下将领,同样堪称豪华,至少刘宪就从没有过手下军将如此之多的时候。刘宪本身为主帅,张飞副之,自二人以下,老将严颜,降将庞羲、卓鹰、雷铜,以及刘封、关平、刑茂,单是将军以上者就有九人。

“元度,你这几天无所事事的,到底怎么想的?”到了阆中也有七八天了,刘宪却没见有丝毫的动静,这可把张飞给急着了。他还想再大哥拿下成都的同时,自己这边也攻下汉中,好来个双喜盈门呢!

“益德勿急,我这不是在等主公消息么?”刘宪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在成都那边的确切消息传来之前就妄自行动,那样的话会给张鲁造成一个分兵两路的印象,从而坚定他抵抗的信念。

等到刘璋投降,消息传到汉中,无论军民心中必然都会有一股震撼感,毕竟被灭掉的是一个与汉中敌对了二十年的集团。

如此刘宪挟上次葭萌大胜之余威,进军汉中必然能起到未战而先慑人心的效果。那样一来,就好运作多了。

将自己的考虑细细的给张飞阐述了一片,果然灭掉了张飞的躁气。

“元度心中可有策划?”大军集结阆中,张飞已经想到了大致进军规途,由巴西而取汉中,避开阳平险关,而直入汉中。

“说来也无甚计较。”刘宪摇了摇头,想起细作回报的汉中兵将分布,不觉得笑了一笑,指着地形图为张飞点到。“汉中本就是十万兵马,前一战消了他四万,这两个月来张鲁大举增兵,人马恢复到了**万众。”

“这其中最精锐的两万兵马由其弟张卫率领,合新兵一万屯于阳平关。”刘宪点了点葭萌关上头不远处的那个小方城,“除此之外就是南江,此乃巴西通往南郑的要害之处,张鲁令杨任率老军两万人马驻守此城,而余下的兵马除了少量军士屯住在各县外,大部留守在他的老巢。”

“这么说我军要避开阳平关,就只能死啃南江了。”张飞大手揉搓着下巴,“这可也是一座坚城!我听庞羲说过,刘璋几次想从巴西打到南郑去,都是在南江城下折戟。”

“咱们兵马不少,可也经不起攻城的损耗,尤其是一座守军两万的坚城。所以……”手指一敲一敲的点在桌面,此刻刘宪的一双眼睛里满是诡异的神采,“我打算吓他们一吓。”

“怎么吓?”张飞已经注意到了刘宪眼中的诡异,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好玩的。

“可记得火油…………”低声索索中,刘宪将自己想到的法子细细讲给了张飞。

“这倒是不错,弄好的话不仅可兵不血刃的逼的张鲁投降,还能落下一副好名声。”张飞也不是纯粹的莽夫,能在汉末这个乱世之中活下来的,都有几分头脑。

“若如此自然大善,不但可免我军死伤,亦可对主公统治汉中大为有益。毕竟汉中只有十余万户,一场场血战下来,咱们就算进了南郑怕也跟大部分的汉中百姓接下了血仇。”刘宪现在一想到张鲁搞得那个五斗米教,他就一阵头疼,虽然你被毛太祖称赞过,比到底是挡着路了呀!

政教合一,老天爷啊,这不纯粹是玩人么!

“怕就怕杨任死闷,到时候咱们就只能勒紧裤腰带把南江给烧了。”火油,亦或是猛火油,那多是指的石油,而普通的食用油,那只能在锅里面煮沸了,泼过去这才能立刻点燃。

刘宪现在哪来的石油用,只能指望着食用油,就好比那豆油。这一斤豆子才能榨出多少又来,相烧光一个层次,那耗油量,刘宪想一想都感觉有些头晕。

“投石车至少要造出来一百辆来,现在才刚刚开始,估计要到月末才行。还有就是我军屯兵阆中之事,巴西多有五斗米教徒,大军长居此地必然会有细作回报张鲁。以他心术,得知大军屯于阆中,必然遣军南江,到时大军兵临城下反倒可以趁机多消他一些助力。”

“可我军若是出南江,依兵法,应该加以掩饰无使人知才对。如此**裸的摆给人看,岂不是……引张鲁疑虑。”刘宪的打算,张飞已然了然于心,那是的完全同意。虽然觉有计划有些让他不爽利,可能取得最大限度的战果,不正是战争所追求的么。心性安定后,就立刻为刘宪(军略)盘算了起来。

“他就算是起疑虑也无可奈何。”口中这样说着,但刘宪却也听从了张飞的意见,“明日让严老将军他们分别引兵马夜间悄悄出城,走往葭萌关的小道,待到天明就转回山上,每日一将领五千人马。再往李严处送信,令他细做准备做出一番葭萌关大军云集之状。”

“我等夜间再留下些痕迹,定然能让细作探查出蛛丝马迹,如此既能让张鲁往南江派兵,也可不引起他的怀疑。”刘宪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回旋线,西出北上然后东折于山林间。

“如此甚好,就让张鲁明白,我军要出巴西进汉中,让他的汉中军都集结到南江,一勺烩了他。”



一百七十二章 望远


class="width">六月中,刘璋出城请降,成都遂得,刘备自此领称益州牧。www.65txt.com

刘璋身份尴尬,刘备得诸葛亮之言,设一大宴,请刘璋收拾财物,佩领振威将军印绶,令将妻子良贱,尽赴南郡公安住歇,即日起行。

而入蜀地其所降文武,尽皆受重赏,定拟名爵:严颜为辅国将军,张松为治中从事,法正为蜀郡太守(兼),董和为掌军中郎将,许靖为益州长史,庞羲为营中司马,刘巴为西曹掾,黄权为主簿。其余吴懿、费观、彭羕、卓膺、李严、吴兰、吴班、雷铜、李恢、张翼、秦宓、谯周、吕义,霍峻、杨洪、周群、费祎、费诗、孟达,文武投降官员,共六十余人,并皆擢用。

另表诸葛亮为前军师将军,庞统为后军师将军,徐庶为左军师将军,法正为右军师将军,关云长为安远将军、汉寿亭侯,张飞为征虏将军、新亭侯,赵云为

镇远将军,黄忠为平难将军(皆是三品杂号将军),魏延为扬武将军,陈到为武卫将军,刘封为建威将军,关平为建武将军、甘宁为振武将军、丁封为奋威将军。余下孙乾、简雍、糜竺、马良、马谡、刘基、蒋琬、伊籍、糜芳、丁封、周仓、廖化、陈兰、雷薄、刑茂、张南、冯习、陈应、鲍隆及旧日荆襄一班文武官员,尽皆升赏。

遣使赍黄金百斤、钱千万、蜀锦一千匹,赐与刘宪。并上表许都,报奏刘宪为上军将军(二品大将军)。三国毕竟没有正式确立,州牧可以自领,拿下的地盘就是自己的,可这三品常设将军以上者,怎么的也要上表许都意思意思。

其余军中中下官将,给赏有差。杀牛宰马,大饷士卒。开仓赈济百姓,军心高涨,民心大悦。

成都得手,西川已定,刘宪等人虽然脱不开身,却也要连表上书谢恩,这一来一回待一切重新安定下,时间已经转到七月了。

到刘宪定计汉中,日子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一百辆投石车也系数准备妥当,虽然从诸葛亮那里求来的是小型投石车的构造图,但行动速度依旧远低于日常行进。

待到刘宪督领着这一百辆投石车来到南江城下时,张飞已经围城多日了。

南江城西接米仓山,东临通江,张鲁曾经花了大力气在此加固城防,并开凿了一条五丈宽的护城河,引通江水贯通护卫,实在是易守难攻之地。

“益德与雷铜将军一队,严老将军与卓将军(卓鹰)一队,伯威(刘封)与庞将军(庞羲)一队,各引一万军马分别屯于南江北、东、西三门处。”中军大帐之中,刘宪正经危坐,余下八将列坐左右,一个月的筹划辛苦现在到了收果子的时候了。“我与兴国(关平)、道荣(刑茂)引余下兵马屯在南门。于你们各二十辆投石车,四十桶火油。至于该怎么做,你们心里都清楚,我也不再细说。”

“明日辰时起,四面齐发,我要先烧南江城墙,逼杨任自降。”三万五千兵,南江城内有三万五名千汉中军,短短的半个月,张鲁两次分兵于南江,把手中的半数本钱都砸进了这里,以至于此刻的南郑城内,守军仅有一万出头。

“领命。”张飞等八人早就等急了,尤其是严颜、雷铜、卓鹰、刘封、关平五将,更是憋了一肚子气。他们之前在山上可是窝了将近二十日,此正逢夏季,蚊虫滋生,每到晚上都是让人忍无可忍。

八将领命下去,中军帐中只留下刘宪一个在那掰着手指头算账,他这一次出战一共带了一千桶火油(豆油),每一桶在五十斤左右,照他的计算这些火油估摸着是可以把南江烧掉的,但到底是没有实际论证过。而明天过后,自己心中大致也就有个谱了。

要知道,如此多的豆油也给他出了不少难题,为了炸出足够多的豆油来,刘宪都把梓潼、巴西两郡库存的豆子给用光了。

而这个时代的出油率委实是低了些,以至于榨油剩下的豆渣都还勉强入得了口,一边榨豆油,一边吃豆渣,真是让人很无奈。

但总的来说,这是一个逼降张鲁的最好途径,一切就看明天的反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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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真的很香。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士卒百姓缺油水,还是纯天然人工榨出来的豆油太有诱惑力了,总之这一百口油锅一块,豆油的香气几乎就弥漫了整个南江上空。

昌奇本是杨昂帐下的一员小校,但前一战杨昂战死,他也就被划归到了杨任帐下。此人从军多年,见过一些场面,当看到自己负责守卫的东城门外,刘备军阵中耸立的那二十座投石车,他脸色就不由变得蜡白。

等到阵阵香气传来,昌奇刚刚回过神的脑子更是一片空白,口中呻吟般的呜咽一声,颤巍巍的朝自己的副手——一个同样瞧出不对,同样脸色惨白的家伙招呼一声,撒腿就往城中的将军府跑去。他要尽快通报给杨任,刘备军忒不是玩意了,不带这么玩的!

距离南江东城门三四百步外的严颜哈哈笑着收起了手上的家伙,一个漆黑无华的金属筒,向旁边同样嘴角翘笑卓鹰,呼道:“这小辈倒也有几分有趣,那脸色变化着实让人发笑。”

卓鹰手上同样有一个那样的金属筒,正扣在右眼向城内观看,闻严颜的话,当即放了下来,“可不是么,不过却也有几分识货。”

说着卓鹰摆弄去手上的这个一尺长短的筒子来,一脸惊喜、稀奇的模样说道:“刘将军果真不愧是大家之后,所学就是宽广,竟然让匠人做出了这等稀奇之物,对行军而言,着实大有用途,大有用途。”

“这东西确实大善,就是造假太高,所用物价也太苛刻。若不是糜家购得了一批无暇水晶,这玩意就算是知道也照不出来。你说,单是磨镜子就要花费多大的工夫?”



一百七十三章 杨任的杯具


class="width">“把城墙上的滚木、沸油全都撤下,多备盾牌、高橹还有沙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杨任听到昌奇的汇报后,脸色当即就是一变,一连串的命令脱口而出。

“你速回东门守备,本将要走一趟南门。”杨任抛下手头的饭食,都这个时候了他还真能吃得下。

昌奇脑袋一低,拱手退下,“是,小将这就回去。”

杨任一路疾行,片刻工夫就到了南城门,还没上城墙就闻到了一股油香气,等到蹬城一看,四十座投石车列队齐整,就排在城门外三百步远的地方。“滚木、沸油这些都撤下,快去准备沙土来,盾牌手赶紧就位……高橹、高橹……”

南江城头也有几锅沸油,这些都是准备对付大家伙的,比如冲车、撞车。谁也能散发出油香来,可绝对达不到目前着这种状况。这只能说明,油香是从敌军阵中飘出来的,再配上投石车,傻子都知道对手要干什么。

一些激灵的老兵现在也都回过了神来,个个是脸色煞白,火油这东西沾到身上水都扑不灭的。

“上将军,敌军似乎回过神来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下手?”刑道荣见到南城门上汉中军忙忙碌碌的,不多大工夫就添上了好多盾牌手,心中不由得急上了少许。

“干嘛要动手,等他们准备好了一切,再动手不是更有威慑力?”上将军(注1),这称呼刘宪听着喜欢,虽然送往许都的报表多半会被驳回,可这上军将军的称呼刘宪却是戴定了。这才没几日的工夫,原先的将军称呼都改成了“上将军”了。

笑了笑,刘宪略带鄙夷的望着被慢慢拖上城墙的高橹,这东西就算能顶得住箭矢,可到底还是木头的,它也挡不住火烧啊。<<>>

就连刘宪自己,到现在对他亲手捣弄出的这个法子,还没能想出来该怎样破解哩?

时间慢慢的流逝,一直转到辰时。沉静的战场片刻间热闹了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一百个装着热油,封口处燃着明火的瓦罐被投石车准确的扔到了城墙上。

如同一百颗同时绽放的烟花,瓦罐瞬时间破裂,滚烫的热油四面飞溅,大火随之引燃。

要知道这些瓦罐封口处可都蒙着一层厚实的麻布,被绳索扎得结结实实,既防止了火油在空中飞转时洒落,同时浸染了火油被点着了的绳索、厚布也能一定保证那一罐火油的燃烧。

一百灌后,紧接着又是一百灌,一轮轮不停的发射,直到十轮后才同时停下。

“过半个时辰,再给我砸上一轮。”看着城头上抱头鼠窜的汉中兵,刘宪既没有高兴,也没有不忍心,三国乱世不就是生存第一么?

想要生存,那就只能把对手彻底掐灭。

自己辅助刘备,那对张鲁这块绊脚石就不能再有丝毫的同情心,连带着汉中军也一样。

想想当年的火烧赤壁,那也是几十万条人命,虽然都给江东孙氏背上了。实在没什么可怜惜的,见得太多了。更何况,这般做也是为了让汉中少些伤亡,尽快逼张鲁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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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这是刘备军射进来的劝降信。”这小校想到城外刘备军的叫喊,心中有心说出,可看杨任那一脸狂怒的样子,肝胆不由的一颤,再也说不出口了。

“…………限期一日内纳降,否则玉石俱焚,举城付之一炬…………”哼,杨任怒哼一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刘宪匹夫,欺人太甚。”

“将军,将军息怒。”正在一边伺候的大夫忙轻声说道。杨任在南城门指挥调度时,一罐火油正巧砸在了他两尺外,左腿小肚一下溅上了好大一片,幸好见机得快被引火烧身,虽然几个贴身亲卫到了霉。

夏天,本就穿的单薄,被热油这么一烫,杨任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将……将军”,小校额头上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本身就热出了汗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书信被刘备军散的满城都是,军民大多有已经知道了。”刘备军的喊话实在太气人了,小校可不敢学出来,若是眼前的这尊大神一怒把自己拉出去砍了,岂不是太亏欠自己了。

“将军,将军,不好了,不好了。”恰在这时,门外再次跑过一名校尉,定目一看乃是杨任的亲军都尉。“将军,城中的百姓已经乱起来了,纷纷要求放他们出城。说……说刘备素有仁名,他手下的兵马必然不会草菅人命,劫掠百姓。”

杨任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可这校尉跟随杨任已经十几年了,见他这副样子,却如何会不知这是杨任怒到了极处的表现,可想到门外的情形,他也不能不硬着头皮讲下去了,“城中的几位乡老都已经聚在了门外,想请将军放他们一马。”

“不见。”厅堂中静了半响,如死人一般的寂静,正为杨任包扎伤口的那名大夫,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浸湿了,跪伏在杨任脚下此刻却一动都不敢再动,即使他一只手还拿着杨任小腿肚上裹缠了一半的纱布。“告诉他们,此次本将军看在往日旧情上饶他们一次,若再敢搅乱民心,本将军就不讲情面了。”

“是,……是,小的这就去。”校尉刚起身,还没退出厅堂。多时不见的昌奇已然狂奔了进来,正撞上那校尉一个踉跄。看都不带看一眼的,昌奇手捧一支裹着书信的利箭径直在杨任脚下跪下,“将军大事不好了……刘备军再次射进了书信,还在城外高声叫嚷……”

ps: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三公级将军));前后左右四将军,金印紫绶,位次九卿;抚军将军、中军将军、上军将军、镇军将军、国大将军、南中将军(二品大将军);征东将军、征南将军、征西将军、征北将军(四征资深者皆为大将军。以上为四征将军);镇东将军、镇南将军、镇西将军、镇北将军(以上为四镇将军)。以上皆是二品。

中领军(资深者为领军将军。以上为禁卫军)

安东将军、安南将军、安西将军、安北将军(以上为四安将军)

平东将军、平南将军、平西将军、平北将军(以上为四平将军)

皆是三品,以下的如征蜀将军、征虏将军、镇军将军、镇护将军等,为三品杂号将军,低于四安、四平。

太杯具了,这两天退了四十个收藏,无力!



一百七十四章 生死抉择


class="width">“仁慈……好个仁慈。www.65txt.com~~~~”看了箭矢上裹着的书信,杨任脸色顿时蜡如白纸,口中恨声切齿,双拳紧紧握着书信,牙口紧锁以至于嘴角都渗出了血来。“刘宪,你好歹毒的计策。”

豁然间,他挺身立起,两手用力一扯,只听“刺啦”一声,白布(书信)已经破成了两段,“昌奇,东门情形如何?”

自从敬上箭矢书信之后,昌奇就一直跪伏在地上,闻得杨任问话,颤巍巍的回道:“将军,东门处已经聚集了三四千百姓,纷纷吵闹着要出城。卑职百般劝说,却无一人愿听从,只能飞马来报将军以请定夺。”

“先烧四面城墙慑我军民,再用书信扰乱士气民意,等到城中闹了起来,他再来说苍天好生之德,刘备仁慈之悲,要放城中百姓生路……”杨任此刻心里是如坠冰谷深渊,真的没了一丝一毫的热气——刘宪这一招实在太毒太损了!

自己若不放百姓,那这场厮杀中黎民死伤的罪责,杨任自己就要戴定在头上。此举近而不但可为刘备博得一副好的声名,还能顺带着抹黑张鲁一把。

可若是将百姓放了去,那城内剩下的三万五千军士又该如何是好?那样一来岂不是活活等着被一把大火付之一炬?杨任相信,只要自己下令开城门放行,城中军心就必然会随着而散去,届时免不得会有军士出城投降,甚至是混迹于百姓中逃匿民间。

“将……军,小的斗胆一言。”昌奇惊怕的望着一脸狰狞的杨任,颤颤嗦嗦着说道:“今日辰时城墙四面的那场大火,全城军民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无人不为之胆寒。<<>>深恐刘备军将那火油罐抛进城中来,以其今日之声威,怕是举城上下都会付之一炬。是以待书信射入城中后,全城百姓尽皆心乱如麻,全都妄自逃出城去,便是军中士卒也士气萎缩不发。而刚才刘备军高声扬言,说愿退兵十里以放百姓们出城。此话一出,军民已然是尽数骚动不宁。将军若再无得力措施,安抚军心民意,小将怕局势就会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没人想死,纵然是受了张鲁五斗米教三十年“教诲”的汉中军。

“得力措施”,杨任嘴角带出了一抹残笑,从翘起的嘴唇缝隙中甚至还可以看到他牙齿间的血色。还能有什么得力措施?除非上天能消去刘备军的投石车和火油罐,否则自己拿什么去安抚军心?拿什么去稳定民意?

如今的南江城就是一个死局,破解的唯一办法就是开城乞降。但自己深受主公恩德,授之以半数兵马,如何能这般的不战而降?

“传我将令,全军集结于北门。之后四门开启纵百姓出城,尔等随后与我冲破敌围?”这事情越拖就越糟糕,反不如立刻弃城而走,虽然甚是可惜,但快刀斩乱麻,也只能先保住兵马了。

城北只有张飞的一万兵马,虽然此人博享大名,可毕竟兵马少己方甚多。才区区一万人,怎能既要威慑百姓,还阻挡自己这三万余大军?

杨任拿定了主意,当即就在房中下令——全军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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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江城,北门。

“这声音怎么越来越大了?”雷铜为张飞副将,此战领军三千遮于投石车之前。本以为不过是走走过场,谁知道自从第二次投书之后,北门处的声音越来越来,嗡嗡声传出城墙数百步外依旧清晰可闻。

“乱糟糟的,该不是汉中兵,但这要是百姓的话,数目也太多了点吧!”如此大的噪音,没个一两万百姓根本就达不到这般的效果。

雷铜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是应该通知张飞一声了,“来人,报之三将军知晓,请他速将元戎弩兵尽数拨调过来。”

南江城,北边直面巴西郡,西面挨着米仓山,东面就临着通江,纵览周边也只有向北一条路可行。

但南江城毕竟没有化为一片火海被付之一炬,家乡还在的情况下是没几个人情缘背井离乡的。就好比后世八年抗战时期的中国广大游击区百姓,见到鬼子来扫荡,多是躲到村子不远的山上,而不是收拾家当往外地逃难。

所以,按照之前的设想,百姓逃难该以西门居多,洞门次之,北门再次,南门最少。

一个不大的南江城总共也就一万多百姓,怎么可能大半跑来北门?

张飞听了探马来报,自然不会怠慢,立刻将中军的五百元戎弩兵拨调了过去。

这元戎弩兵,听起来是有些憋口,却是荆州军的精华之一,算是刘备军最近两年新添的一个兵种。其名称由来便是这支部队所用兵器的称号——元戎弩。

听起来有些耳生,但此弩的另一个别号却是鼎鼎大名,如惊雷贯耳——诸葛连弩。这元戎弩就是诸葛连弩的证实称呼。

赤壁之战后,荆州一片太平,淮南的工匠营的到来让刚刚接受了刘表遗产的刘备陡然间在军器制造上迈前了三大步。有了这些人做底子,诸葛亮精心设计的元戎弩就开始正式出产了。

只是这东西要求太过精细,且箭矢具以铁为之,矢长八寸,要求更加的精细无差。近两年的时间,以此时荆州的财力也不过造出了三千多具元戎弩。此次诸葛亮引大军入川,随行的五万大军中便有两千元戎弩兵。现下这两千弩兵尽在刘宪麾下。

此战北门事关重大,刘宪不敢有半点疏忽,将这两千元戎弩兵全配给了张飞,而张飞又将其中的一千五百人配给了雷铜。

“元戎弩兵四队横列,刀枪兵列队左右。”雷铜一声大喝,前阵顿时发生了变化,两千元戎弩兵五百人一队,整整齐齐的列成了四排,左右各有五百刀枪兵护卫,后队雷铜自领五百刀盾兵准备,若有闪失立刻前冲挡住敌军,为元戎弩兵后撤重整军阵赢得时间。

“给我高声叫喊,让里面的都听清了:若是汉中军无有通报贸然开城,南江百姓可从我军两翼二百步外左右撤出,现已经插箭为警。然若有敢越过者,格杀勿论。”



一百七十五章 猛张飞


class="width">此刻的北门确实聚集了一万余百姓,这些都是杨任令汉中兵从东西二门出驱赶过来的,如此自然民心不稳,噪声四起。www.65txt.com

刘备军的喊话声传来,北门处的噪音立刻为之一减,而正督促军队集合的杨任脸色却猛地一变,对方想得也太周到了!

“开门,立刻开门。”此刻杨任只能妄求隐匿于百姓之中的一千精兵能够成事了。

随着“吱吱”响起的开门声,无数百姓从北门蜂拥而出。

此刻的刘备军,以投石车为标准,距离城墙四百步远,比之先前后撤了一百步,同样雷铜的前军也随之后撤到三百步远的地方。正好给出城的百姓留出一百步的空间。

“预备。”雷铜突然大吼了一声,他发现有三四百个百姓装扮的人跨过了警戒线。

拿着手中的单筒望远镜仔细看了看,这些人都是年岁正当的精悍男子,且个个矫健快捷,身后、腰间多背有兵器。“放箭。”

随着他这一声令下,第一排的五百元戎弩兵立刻扣发,三轮之后冲过警戒线的那三四百人已经尽数倒下。

如同杀鸡骇猴,刘备军的干净利落让原本心中恐慌的南江百姓更加的惊惧,再没人敢闯一闯那个警戒线了。混迹在百姓中的六百余汉中兵,见到同伴的下场后也无不畏惧,或是随波逐流就此逃了去,或是徘徊在左右两翼犹豫不决,反正他们是没胆量再靠进去了。

“冲啊……杀……”城外的情形被城头上的汉中兵准备却的报给了杨任,心中不甘,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立刻下令城内兵马随之进发。

“放……放……放……”看到潮涌一般扑来的汉中兵马,雷铜却没丁点的紧张,对于手下的这两千元戎弩兵,他可是信心十足。

一排不动,二排错位,立于一排人与人之间,如此一千元戎弩兵的火力就集中到了一条线上。

一千弩兵,如果是原先汉军装备的具弩,那穿透力虽强,可火力密集度却对赶不上一千弓兵,盖因具弩拉力强劲,上弦困难。

可诸葛亮设计出的元戎弩却是不一样,那是一弩十矢俱发,能先后连续发射而不用在期间扣弦上劲。如此就好比三八大盖对比自动步枪,火力根本不在一个一个档次上。

二千元戎弩兵分作两拨,轮流上阵,其作用就好比四五千一刻不停的弓手,箭矢密集度根本不是人力说能破开的。

且元戎弩所用箭矢皆是全铁打造,射出之后可破甲穿石,汉中军中的盾牌手纵然能逞一时之能,往前突进个数十步,但终会被箭矢透体而亡。

“三将军,汉中军出来的已经有四五千人了。”前阵的厮杀似乎一点都没影响到张飞,安坐阵中吃肉喝酒毫不痛快。

听到身边亲卫言语,张飞放下了手中酒碗,结果单筒望远镜大致的一瞧,差不多也就是四五千,“投射车,对准北城门,三轮齐射,给我封死它。”

对付四五千人,依靠北门的兵力应是无忧,但要是人马再多些就不好办了。张飞下令之后,留下两千军守护投石车,另带余部分从两翼向城门处的汉中军包抄了过去。

杨任的运气委实差了些,他并没有在城门初开始就一马当先的冲在前面,而是在先头兵马涌出了三四千人后,这才率着亲卫出城。然而呈现在他眼前的情形却又把他给吓了一跳,一排排向前的军士就像是一茬茬被收割的麦粟一样,倒在了刘备军阵前。

自己先前安排的人手是一点用途都没发挥!杨任的感慨还没落下,轰雷般的投石车响声再度传来,一坛坛火油被砸在了城门口,滔天烈火熊熊燃起,瞬时间席卷了整个北门城楼。

前路被阻,退路被封!

“向右……快随我向右!”出北门向右也就是向东面转进,南江西面是米仓山,山路难行杨任可不敢冒此大险,虽然现在城内的近三万人马命运已经被决定了。

沿通江向东,破开刘备军度节后再绕回南郑。

但这只是杨任一人的打算,无论是领兵包抄而来的张飞还是在东门驻守的严颜,谁都不会白放出这一小撮人马的。

“哈哈,杨任。”严颜得到北门快报,当即提兵来截,东门便有由副将卓鹰留守。“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该当老夫立此大功。”

严颜虽然在巴郡驻守,可对汉中军诸将也是了如指掌,一眼就看到了受体钢枪的杨任。

“老匹夫”,见到严颜阻路,杨任心中当即便是一寒,汉中、西川交战多年,他如何会不知晓这个老当益壮的西川名将是怎样的难缠。

逃是逃不开的,只能拼死一战了。最好能在张飞赶到前,结果了这个老家伙。心中按下焦急,杨任提枪来战严颜。

严颜一身功夫并不弱于张任多少,虽然年纪大了,身手、体力、力气都有所下降,但也不是杨任之流几回合间便能拿下的。

二马并肩,转眼间斗了二十多个回合。

“老将军是否一歇,待俺老张擒下这厮。”滚滚雷声一样,张飞的大嗓门隔着老远就传入了二人耳中。

听到张飞的声音,严颜精神立刻为之一振,而杨任的气势却不由得一缩。

他的名气实在太大了些,自从吕布去后这天下间,斗将之中再无能力压张翼德之人了。区区杨任,简直不值一提。

义释严颜之后,张飞心感其人忠义,与他的关系就如千里飞马,进展神速。所以,对于张飞的这句话严颜并没有什么不喜。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年纪到底是大了些,想单独擒杀杨任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此还不如让给张飞,倒也没感觉丢人。

“益德,快来接手。”故意买了个破绽,杨任这般的战将自然不会轻易上当,趁此机会,严颜脱身走开。

“哈哈,杨任小儿,还不拿命来。”见到严颜策马走开,张飞一夹马腹,玉追马长鸣声中飞奔杨到任近前,丈八蛇矛抖索中惶惶虚影一道白芒直刺门面来。



一百七十六章 刘封大悟


class="width">杨任被杀,余部尽数投降,屯兵三万五千众,被张鲁依偎长城的南江城,仅仅与刘宪接战两日便成为了昨日黄花。www.65txt.com

火烧、北门口,东北角,三战汉中军死伤四千余,除了先前见势不妙隐在百姓中逃亡的五六百精兵外,余下三万部众全做了阶下囚徒。

“此战我军伤亡微乎其微,可谓是一场完胜。宪以奏表主公,论述诸将军功劳。”刘宪在听到杨任被斩后,心中简直是乐不可支。没想到这人会如此莽撞,竟然跟随先头部队出了城池。

果然,接下的南江一战,毫不费力气。挑着杨任的头颅在城墙前这么绕行一周,城内的三万汉中军就再没了战斗下去的**,兵不血刃就举城而降了。可以说这一战,除了张飞斩杨任这一点外,余下的尽在算计之中,想不赢都没道理。

“此一战我军得了三万俘虏,诸位以为该如何处置才是妥当?”如果还按照之前刘备“愿从者留,不愿从者离”的俘虏方针,那这三万俘虏最后留下的怕还不到十分之一,汉中政教合一的行政模式就注定着一个结果。可要是继续押着的话,那不但要牵扯下一部分兵力做看守,更要留下一将。

现在汉中之战正是捞功劳的好时机,怕是没人愿意留下看守俘虏的。

“之前的法子肯定是不行。”张飞一口否定了在西川时的俘虏政策,“依我看,还是继续押着,等到张鲁投降了,就全整编了。”

“现在西川兵马还有些缺紧,这汉中兵啊能留下多少是多少。<<>>”张飞,猛张飞,可到底是眼看全局的将才,这句话正说到了点子上。

“益德言之有理。西川战后,虽然收编了不少川兵,但到底是少了些。且前后两批八万荆州兵,也不可能长离家乡故土,之两三年内这都是要返回荆州的。是以,这汉中的降兵能留下多少,那就该留下多少。”现在收降的川兵一共才七八万人,较之年前锵锵少了一半。要招兵、训练出十五——二十万大军,没有两三年的时间是不行的。而汉中紧要之地,便是有了西凉马韩的牵制,也要留下五万兵马才能让人放心。

如此一来,这差口就不是一般的大了。要是再如之前那样,任俘虏去留,岂不是在雪上加霜。

“上将军,封愿请兵五千,于南江看守俘兵。”刘宪话声落下,帐中一片寂静。过了小会儿,才有人站了出来,请命留下看守。

刘封,竟然是他,刘宪真的吃了一惊。

说实话,虽然与刘封相知相熟的十一年,可刘宪对此人却一直隐隐有些排斥。原因很简单,就是受《三国演义》影响太深。前一世刘宪就是一个标准的蜀汉党,对隐隐“害死”关羽的刘封、孟达当然不会太待见。

便是“百度”出了N多刘封死因真相,他依然如此,盖因为一本三国影响力太深了。

“好,如此就有伯威引兵看守,余下众将随我北上南郑。”刘宪心中虽然疑惑,可也乐得顺水推舟,当即允了下来。

“是。”张飞等七人间刘封出来顶缸,顿时放下了心来。

诸将散去后,只有刘封留在帐中,刘宪取军令交给他,见刘封这时面色忧郁,心中不由得好奇,“伯威可有话说?”

“正是。”本有些犹豫的刘封脸色微动后顿时满是坚毅,“此乃私言,请上将军退下左右,封定详告以求一解。”

“私言?”刘宪心中暗自嘀咕着,向身边的刘信微微示意,帐内亲卫立刻就退了出去。“大公子请说。”

既然是私言,那当然要用私底下的称呼,大公子——刘封。

“大公子?”听到刘宪这般称呼自己,刘封却哑然摇头苦笑。“上将军,封苦恼所在就是这大公子一称呼。”

“前几日,父亲大封群臣,我与兴国(关平)得封之后,心绪难耐,就在帐中饮起酒来。兴国酒量不济我,喝了一坛就已经醉话连连。”刘封得的是建威将军,关平的则是建武将军,二人在武将中除了刘(宪)关张赵黄五人外,就仅次于魏延、陈到二将。才而立之年,就得此勋位,高兴难耐自然是免不了的。

刘封露出了苦笑,“但恰恰就是兴国的醉话打醒了我,这些日子苦熬难耐,不得已只能来就上将军。”

“兴国出了何言,让大公子如此不安?”关平是关羽的义子,跟刘封算是兄弟,难道说出了什么,比如关羽不喜刘封之类的话???

刘宪的瞎猜没猜到点子上。

“兴国方言,说丈夫立于世间,当马上建功,万户封侯始才得愿,非可继父辈遗泽而意满。且其为义子,二叔父的爵位本不该……”刘封话说的这里顿了一顿,再次露出了苦笑。

他虽然没说全,可意思刘宪却有些明白了,这关平的醉话是勾起了刘封心底没想过的东西。

关平是义子,他也是义子,关平对关老二的汉寿亭侯爵位“不屑一顾”,自然而然的让刘封也想到了自己老子的爵位——继承人。

刘备诺大的一片家业,日后前突更是无量,往小点说是一方之主,往大里说就是天下帝王。刘封自己该不该……

“封虽名是罗侯寇氏子,实不过是旁支远外之人,身份不为寇氏所容。以卑微之身追随父亲五年,初时新野小城,到现在巍巍一片基业,但绝无生一丝一毫的妄图之念,敢言赤胆忠心无二。”两眼中泪花直流,刘封双手捂脸无声呜咽,“二叔父一直不喜我,原封一直不知所以然,到今日才算明白。阿斗小弟是父亲亲生血脉,理所应当继承父亲大业,我岂会生出这般妄念啊!”

“这几天我一直心神不宁,唯恐父亲亦如二叔父猜想。”刘封双膝跪地,对着刘宪就是一拜,“请上将军教我。”

武力过人,性情刚烈;虑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劝先主因此除之……前世因为心中的纠结,又有百度大神在,刘宪对刘封了解的很是详细,就比如关于他的这两句评价。

然而此时,看着跪倒在地痛哭流涕的刘封,刘宪心中却有些不是滋味了。



一百七十七章 看人家曹真


class="width">倒也算是一个可怜之人,虽然有可恨之处,但比起心性不定的孟达来那是有救多了,毕竟在演义中刘封致死也没起过背刘归曹的心思。(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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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陈寿的这句评价真是点在了要害上。这家伙就是一个太相信“父子亲情”的痴儿。

“大公子可知曹真否?”扶起刘封,刘宪定下心来准备好好地教导他一番。

“曹真?虎豹骑?”刘封的第一反应就是军阵上。

刘宪听了心中一笑,这性格倒是真的不讨人厌,就是有点直。“我说的可不是虎豹骑,而是曹真这个人。大公子应知道他是曹操养子吧?”

养子,这两个字轻易地触动了刘封的心弦,脸色一愣后点了点头,两眼饱含期颐的望向刘宪,“请上将军教我。”

“蹈履忠节,佐命曹操,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曹真靠的就是恭谦、低命这才跳出了是非圈,依旧受曹操信任亲爱。”虽说曹真能得以大展宏图,与曹丕的强势有莫大关系,可在曹丕死后他依旧能得掌曹魏军权,受命辅佐幼主,那就不是一般的手段了。曹丕若不是真正的相信他,岂会把举国兵权交与曹真这个身份敏感之人?

“俗话说:疏不间亲,新不加旧;上明下直,谗慝不行。然权君谲主,贤父慈亲之下犹有忠臣蹈功以罹祸,孝子抱仁以陷难。种、商、白起、孝己、伯奇,历史上的如此多的实例,不都是此类。”明君配忠臣,贤父加孝子,可最后忠臣、孝子不能得善终又何其之多?这刘封最大的危机就是没有危机感,若不是关平醉酒后的那番话,刘宪相信,到死前的那一刻刘封都会认为自己是最安全的。

虎毒不食子,刘备是怎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义子下毒手?无论是演义中,还是历史上,刘封上庸大败之后依旧在刘备的一道诏书下飞还成都,那就是因为他根本没想过刘备会杀自己,心里头一直以为最多不过是一顿责罚。

处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卫。刘封何止是“思防不足以自卫”,他是根本就没认为自己有什么可去防备的。一句话说到底,那就是刘封心中一直没认识到自己是“处嫌疑之地”。

“世间如此多的君臣相忌,父子相残,说其根本,非骨肉好离,亲亲乐患。而是恩移爱易,亦或谗间其间。所以才有忠臣不能移于君,孝子不能辨之于父。盖因势利所加,此改亲为仇,何等之易?就如那吕布,不就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例子么?更何况你与主公还不是真正的血脉之亲!”

中华五千年的历史,也是五千年的帝王史,其间父子手足相残而死者不计其数。皇权利益之下,亲情永远是靠边站的。

“主公据荆州,现又得西川、汉中,其势之大纵览天下也就仅次于曹操,成就一番帝王之业指日可待。彼时大公子该如何自处?你与主公本无血脉之缘,却因父子之名而得掌权势;又非纯粹君臣,再用父子之名而居上位,征则有偏任之威,居则有振威之号,如何让人不心生杂念?主公已到半百之年,而阿斗小公子年才两岁啊!”

阿斗是刘备第一个骨肉血脉,那个时候刘备还困居新野,四十有七得育一子,疼爱怜惜自不言,但是这份吉耀就足够他装进刘备的心尖。他的出生对刘备的精神是何等的振奋?对关张赵等一班追随刘备不弃左右的老臣子而言,这也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希望。

可以说阿斗的出生,本身就据有非同一般的意义。还不说他母亲甘夫人向来受刘备宠爱,再拥有关羽、张飞、赵云等一班老臣子的拥护,阿斗世子的地位根本就是雷打不动。

对刘封这个隐隐存在的威胁,如关老二一样不抱好感,也是理所应当。

记得后世有人为刘封的死列出了三个原因:1、关羽败亡,刘封本身应负有不小的责任;

2、关羽败亡荆州失落,孟达降曹上庸三郡具失,要推出来一个顶缸的。

3、诸葛亮进言:刘封刚猛,易世之后终难制御。刘备顺水推舟,就势给亲儿子刘阿斗除掉一个隐藏威胁。

总的来说,刘封之死原因多多,不能逐一而论。可归根结底,是他没认识到自己存身的隐患,以至于对关羽的态度耿耿于怀。

而现在,刘宪的这一片长篇大论,有道理有论证,声色并茂应该足以让刘封认识到自己隐患的巨大危害。

“大公子想要净善己身,首先要与关君侯(关羽)修复叔侄情谊,此乃第一要务。关君侯与主公情谊极为深厚,有了君侯的爱护,大公子便会稳如泰山。”因为关羽的态度,张飞对刘封也不怎么待见,三兄弟中只有刘备是极为喜爱他的。刘封若能主动去解释自己,去修复自己同关羽的叔侄情谊,那得到的就不仅仅是关羽的爱护,还有张飞的爱护,进而便是刘关张三兄弟的共同爱护。“往日军候待大公子如何,是何原因才使得这般,宪不能论言,而大公子心中却是自明。所以,大公子该知道,这怨不得关君侯。”

“对于关君侯,大公子不可去继续愤恨,刘宪相也信大公子绝无窥窃大位的意思。所以大公子表明心意后,关君侯就算一时不能安怀,却也能让他态度松动,不在如以往一般。”想凭一封信就让关羽释怀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却也能减轻他对刘封暗中的敌意。这五年来,刘封、刘备父子情谊如何,刘宪不相信关羽看不出,所以为了刘备着想,不到非挑明不可的情况下关羽是绝对不会敞开的。

隐隐的,关羽态度的转变,对刘封就是一种保护。

而且,荆州有徐庶在,关羽大举北伐的情况就绝对不可能再现。同样有刘宪在,孟达也没机会再去攻伐上庸三郡。

掐断刘封之死的源头,就等于消除了刘封一半的威胁。他自己接下去若再能小心点,表现得好一些,保下小命定然不成问题,就算日后建功立业也未尝不可能。

“知道曹遵与朱赞么?”望着有所领悟的刘封,刘宪轻笑问道,“此二人早年与曹真并侍曹操,三人既是同乡,又是同臣,关系极为亲密。如今那二人早逝,曹真却官至中坚将军,享灵寿亭侯,知道他怎么做的么?乞表曹操,分所自己的食邑以封遵、赞子。”刘宪端起书案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说了这么多口都有些干了,润了下嗓子他接着说道:“罗候寇氏虽还有余泽,却已经衰落甚多,其根基又有在襄樊一代,大公子是否该学一学曹真的变动,不忘自己本姓呢?”

“如此可是表明心计的好手段啊!”



一百七十七章(续)


class="width">“如此可是表明心计的好手段啊!”看着眼前对自己感激涕零的刘封,刘宪温温一笑,道:“大公子,事在人为,此四字切记在心哦。(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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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壁前后的自己,情形比之如今的刘封恶劣的何止十倍、百倍,但两年的时间过去,一切不都摆平了!

两年前,提到刘宪大名,天下间人士的第一反应是——淮南,是一方诸侯。而现如今,再提到刘宪的大名,人们想到的第一反应是——“刘营首将”,是天下名将,这一切可不是平白来的。

自己用了两年的时间,斩断了与淮南兵马的联系,昔日的淮南精锐全盘完成了荆州化,对外都是荆州兵。

淮南雄兵,这个往日的称号现在不过是军中精锐的另一种代名词。

依为肱骨的甘宁、丁奉成了现下的荆州水师正副都督,刘备的恩厚待遇和真心的信任让本还有些郁结的二人放开的心胸。而早就同刘备方面(赵云)有所接触的丁封更是在关羽手下混的如鱼得水。

陈兰、雷薄这两员被拉上贼船的老将如今也有了栖身之地,总领一郡兵马,可比刘辟、龚都,这也算是对这两个老朋友的交代了。

军中的势力,刘宪用了两年的时间完全打碎消零,成功的消除了一方诸侯这个危险地标记。对气机极为敏感的他,在与刘备、关羽、张飞、诸葛亮等人的交往中,已经受到了付出说换来的成果。

汉中宗亲,显贵的家世,一方雄主,天下名将,想一想自己在赤壁战前那一段时间的份量,是何等的显耀。

这可比那时空有仁义名声,皇叔头衔却血脉遥远、实力弱小的刘备强的不以道里计算了。主若从强,又有大敌压进,能在那种情况下让刘备等人对自己完全放心,刘宪私底下认为——这不比打一场赤壁大战轻松了。虽然能有如此完美过渡,很大的原因在于他在长坂那一战中的忠勇表现。

但刘宪还是坚信,自己日常的行为处事占得比分更大!

“将军,将军。”见刘宪出了神,刘封也没打搅径直出了大帐。是以等到刘廉从外面进来,刘宪这才回过神来。“何事?”

“主公来信,成都的府邸已经改建完毕。”

府邸,刘宪一愣继而明白了过来,这是要搬家了。“也好,你亲自去公安走一趟,让夫人他们尽快遣蜀。”这一遣,刘氏算是正式分家了,因为刘基三兄弟并没被待到益州,而是继续在荆州当差。从南昌城开始到现在,已经十几年了,刘宪与刘基三兄弟一直同院而居,便是各自娶妻成亲也是如此。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现在到底是要分开了。

ps:有点急事,只能先把写的传上来了。



一百七十八章 蜀汉派系


class="width">南江城陷,杨任身死,其部三万五千众全军覆没,刘备大军兵锋直指南郑。www.65txt.com~~~~

短短的两日间,就在刘宪等人忙着编排俘虏时,少数逃出去的汉中兵和一些北上的南江百姓已经代替他们做了一场大肆宣扬。

纵火焚城,却不伤百姓,刘备军的“狠辣”和“仁慈”让整个汉中军民为之震慑。

然而就在刘宪举兵南郑的前一刻,一封来自成都的书信给正满怀壮志的他当头浇下了一盆冷水。

“之前看他丰神俊秀,仪表脱俗,还以为是诸葛军师那般的人物,怎的这一得势就如此的放肆起来?”中军帐中仅有着刘宪、张飞两人,看了书信之后张飞一脸的怒气。

“一餐之德,睚眦之怨,无不报复,擅杀毁伤己者十数人。”看着诸葛亮心中之言,刘宪摇头苦笑,“法孝直当真就以为主公离不开他?惹得如此人怨。”

“益州本土人士当以张松、黄权二人为首,张松与法正友善,撇他不言,黄权却是定然不会甘休的,如此局势不稳啊!”这才半个多月而已,成都就折腾成这个样子了。刘宪想到前世看到的那些关于蜀汉内部党派纷争的帖子,心中暗叹:“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翼德”,刘宪吐了一口气,苦笑的看着张飞,“主公书信应该不远了,南郑我是去不了了,就由你代劳了。”诸葛亮能来书信于军前,那定然是事情闹大了,而刘备一时间又没拿定主意,所以……自己这一搅是跑不了的。

而汉中军事大势已成,剩下的就是起鼓而下的问题了,是刘宪亲至还是张飞挂帅,问题都不大。与成都的事情相比较,反倒是它落在了后面。

张飞自然清楚这一点,大手一按刘宪肩头,“放心,汉中包在俺老张身上,过两天我就把张鲁给你送来。”

看着张飞有些不乐的出帐,刘宪再叹了一声。自己这帮子元老派,九成的实力都在军中,文政方面实力着实差劲了些。除了地位超然的糜竺、简雍、孙乾外,也就只有自己的话还算有力。可如今刘备帐下再也不是往日的大猫小猫三两只了,成都人才济济,玩政治自己那里是对手。

再一次拿起诸葛亮的书信,刘宪定下心神仔细推敲着其中的每一个细节。

事情起因——法正报仇。

这家伙流落西川十多年,一直郁郁不得志,地位卑下难堪。而刘璋暗弱,十几年间是的西川地方士族门阀实力大增。这些士族众人因地域不同,对法正这般的外来人士向来就是排挤,少不得起些龌龊,结下了仇恨。

而如今刘璋倒台,刘备上位了,有出谋划策迎立之功的法正一跃而起,做到了右军师将军,蜀郡太守,外统都畿,内为谋主。

益州地方本不大,这蜀郡太守就好比是刘备集团中的京兆尹,威权之广不言自明。

这家伙上任之后,为确实刘备出了不少好点子,比如说许靖。此人和许攸系出同族,早年与其弟许劭(许子将)是天下闻名的名士,但没有身为人臣的才能。刘备很瞧不上这个人,可法正进言:“天下有获虚誉而无其实者,许靖是也。然今主公始创大业,天下之人不可户说,靖之浮称,播流四海,若其不礼,天下之人以是谓主公为贱贤也。宜加敬重,以眩远近,追昔燕王之待郭隗。”

轻易说服了刘备,使得许靖得居高位,从而安定了部分士徒之心。

可法正接下做的就有些离谱了,是有仇必报。仗着手中的权力携私报复,短短十日间就擒拿打杀了十余人。自然激起了益州本地派的反感,便是素来与他交好的张松也有些不快。

但法正身居高位,是个极受刘备信任的重臣,黄权等本土人士开始时也没准备闹大。他们先由张松出面,说不通后又找到了诸葛亮、庞统那里,可这二人位虽在法正之上,却也解决、说服不了。黄权等人见法正执意孤行,终是大怒,事情这才吵闹到了刘备跟前。

法正、黄权的这次冲突,虽然起因是法正挟私报复,可争到现在已经隐隐的变成了益州本土派和遣蜀侨客派(东州派)(1)之间的争锋。

ps1:这指的是刘备入川之前,在川中的外地人氏,首席干将法正,以下孟达、董和等。以后以东州派称呼。

诸葛亮、庞统所代表的荆州派,就目前而言自然稳居刘备集团文官系的第一。可问题是他们中不少人手留在了荆州,随之入川的如马良、蒋琬等辈资历尚欠,是以仅占据了高层,地方中低层(郡县)官吏中力量远逊色于本土派和侨客派。

这场争论,法正没道理,放到开始时刘备完全可以轻轻敲打他一下,然后再给黄权一个甜枣安抚安抚,就是过去了。可现在两派已经要闹了起来,这个时候再去敲打法正,反倒会让本土派产生某种不该有的想法。

刘璋为人暗弱,十几年来益州士卒门阀受其纵容,势力猛增不止。在川南一些郡县的太守、县令根本就是地方豪门的家主,要是再让他们猖狂起来,那可就是麻烦了。

而在此之前,那些地方士族的作为已经让刘备心生怒火。趁着二刘无暇顾及,那些没被战火波及到的士族门阀大肆圈占土地,收押奴仆,更过火者直接搬空府库钱粮。如此作为,刘备怎能不恼!怎会不怒!

会帮黄权等本土派讨公道才是怪事。

想一想年前的益州,“国富民殷”。而现在,不过才打了小半年的仗,殷实的益州财政居然有些显得捉襟见肘了。

要知道,历史上刘备夺川可是打了整整三年,这才将益州储蓄消耗殆尽,致使军用不足。

刘备已经就此事召集众议,其中刘巴(其与黄权都是刘备亲自上门请出的)不屑蜀中豪强作为,为刘备献出了生平第一策——铸直百钱,平诸物价,令吏为官市。

这就是说——以合法的政府经济手段来搜刮地方豪强的囤积多年的财富。其中的“铸直百钱”,简直就是对地方土著豪强**裸的经济掠夺。

那奏本诸葛亮还特意抄录了下来,最后一句是“数月之间,可使府库充实”。

这一上表,让本就有些激化的本土派、东州派矛盾更加尖锐,理由——刘巴也是外乡人,即东州人,按划分算是东州派。



一百七十九章 益州豪强


class="width">“黄权,法正,诸葛亮”,刘宪凝视着手中的书信,久久才放下。(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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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快了,发迹的太快了。”

从新野到荆州,再从荆州到益州,三年间刘备集团跨前了两大步。在这进展神速而背后,代表的便是根基不稳。

嫡系老班底,大猫小猫三两只,赤壁战后仅依靠这些人根本就无力统治如此多的地盘,所以刘备集团进行了第一次大举扩张。而诸多新人(荆州本地人和南下的中原士子)的加入,也造就了目下以诸葛亮、庞统为首的文政系实力最为雄厚的荆州派。(徐庶早于诸葛亮,又不是北方人,算不上真正的荆州派。可他又与荆州关联深厚,自然就成了沟通荆州派与关羽的最佳人选。)

从荆州到益州,又是一口吃成了胖子。大批投效的蜀地官吏和地方士族,自然而然的组成了两个刘焉父子统治时期就已经存在的派系——益州本土派和东州派。

可以说,刘备在占领益州之后,其统治集团内部除了起兵之初跟随他的心腹旧部外(元老派),主要存在的就是这三个派别,荆州集团,益州旧有的东州集团和益州集本地团。

荆州集团以诸葛亮为首,庞统副之,主要包括刘备在荆州时加入其集团的荆州人士,如马良、伊籍、马谡、廖立、巩志等;东州集团(换首领了)以法正、李严为首,主要班底是刘焉、刘璋父子在益州维持其统治的政治基础和军事保障;益州本土集团则由益州本地的地主构成,以张松、黄权为代表。

早在刘焉父子统治时期,东州集团与益州集团之间矛盾就已经激化。早在建安初年,南阳、三辅(雍州长安一带)百姓流入益州数万家,刘焉收以为兵,名曰东州兵。待到刘璋继位,其人性情宽柔,无威略,东州军民侵暴益州百姓旧民日盛,刘璋屡次下令皆不能禁。以至于政令多阙,益州颇怨。

其间的龌龊杂事,让刘宪都怀疑,这是不是张松背主的诱因之一。

而且益州地处偏远,交通不便,政治、经济、文化各方面与中原地区、甚至荆州、江东地区相比,均相对落后;加之刘焉父子为了巩固自身统治,在军政上多加扶助,如吴懿、李严、雷铜等都是中原人氏,使得益州集团(士族门阀为主)因自身因素无法与张任为首的本地军要(寒门出身)连为一体的同时,也让东州集团拉起了一股略微逊色于张任等人的武装力量,从而使得益州集团一直处于劣势地位。

刘备入益州之后,东州和益州集团在对待新政权的态度上不尽相同。东州集团中很多为荆州人士,如李严、董和、霍峻等,因此东州集团同荆州集团有一种地域性的内在联系,对荆州人士占多数的刘备集团采取积极合作的态度。益州本土力量由于其本身未形成统一的强势集团,故对刘备集团存在两种态度,一部分人意倾向于刘备,如张松,以取得更高的政治地位;而另外一部分人则对于刘备集团持有较强的对立情绪,前有王累,后又黄权等。

其益州本身的利益争纷使得本土派和东州派矛盾一直尖锐,尤其是西川初定,刘宪、关羽、张飞为首的元老派牢牢地把持着军中大权,诸葛亮、庞统等西来的荆州派又位居高位,主持中央,益州本土派和东州派只有靠着地利优势争夺地方。

三个层面中,唯有这个地方大权是一个馒头两个分,不起纷争才是怪事。,何况他们之前还有很深的矛盾。

全盘考虑了一片,刘宪感觉自己脑门子生疼,玩政治可远比打仗来的费脑子。

可即使这样,他也没得出一个像样的结论。法正该不该受罚?刘巴的提议该不该施行?

诸葛亮的意见是——暂缓。对法正的处罚可以向后推一阵子,刘巴的提议也照此后推。

益州的库存虽然不多,但也能支撑过一段时日,加之汉中战事转眼便可了结,其间的收获也可用来补贴益州。只要拖到一年,待到明年局势安定,便可“大刀阔斧”一番。

到时,无论是处置法正,还是从刘巴之法,都动摇不了刘备扎在蜀地的根基。

稳稳当当,这就是诸葛亮一贯的风格。

然而荆州派的二号人物,后军师将军庞统却持着相反的意见,他主张双管齐下,给本土派、东州派各一次教训。

此人好设奇计诡谋,有这样的主张刘宪也不意外,只是有点怀疑庞统这般的主张是不是完全出自公心,里面推波助澜的成分应该不小。

即打了本土派,也敲了东州派,还使得两派矛盾更深,失于君心,唯独荆州派无碍。

“若真是这样,庞士元倒是一副好算较,除了损了点。”法正、黄权都是不可多得的大才,益州本土派和东州派中更有大批有用之才,由得他们在那胡乱搅和自然让人痛惜,可形势不由人啊。他们不搅和,益州地方如何去处理。

二三十年了,益州地方豪强的实力委实让人心惊,那些成都平原的大家士族还好一些,最多就是奴仆、田地众多而已,可偏远一些的南中、建宁,尤其是建宁雍闿,有恩于南中蛮人,早年擅杀太守正昂,自己取而代之。

至今建宁一郡只闻雍闿,而不识有汉。

余下的的还有牂牁太守朱褒、越嶲太守高定,对此三人刘璋嫌路途太远,又是些不毛之地,是以见他们态度还算恭谦便放纵不理,任由他们在那一亩三分地上为所欲为。

刘备虽然不愿曹随萧规,可他现今在西川刚刚立足,根基尚不稳定,加之钱粮短缺,也就没去刺激他们。捏着鼻子先忍了下来,待以后在做论处。

除了这几个让刘璋鞭长莫及的外,川中奴仆上万,私兵千百的大家族也有不少,单是成都周边的张(张松)、黄(黄权)两家私兵相加就接近两千人,要是全都算上的话就算没一万也要过八千。

“何不趁兵威初到之际拿掉这些大家族的私兵?再做律令规定奴仆数量?”



一百八十章 剪除私兵


class="width">“剪除私兵?”便是诸葛亮的沉稳,听了刘宪这一言也由不住的呆愣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多少年了,从光武皇帝中兴汉室开始,地方大族门阀豢养私兵就成了惯例。没谁会想着去剪除私兵。

太平盛世时,朝廷也下诏明令,那时候都无法剪去,更何况如今正逢乱世,这些士兵部曲是家族门阀保护自身的最可靠的力量,其能容忍如此被人收了去。

“乱世人无所归,部曲永随将。”这句话说的是乱世军将,用在民间自然不太合适,但豪门大家的私兵比起来,却是同一个道理。

欧洲中世纪的贵族庄园,放到中国西汉时就已经涌现,光武帝起事时,南阳和河北诸郡纷纷响应,而那些响应刘秀之人多是豪强地主。

刘植、耿纯以私兵随刘秀,成为东汉开国勋臣,在病危时他们都指定子侄代统营众,至死都不愿放弃私家武装。

在农民起义势大的地区,豪强地主为求自保,更是广聚兵众,待机渔利,如刘秀的娘舅南阳樊宏作营堑以待刘秀;京兆第五伦聚宗族邻里依险阻固,抗拒赤眉;南阳族姓冯鲂聚宾客,招豪杰,作营堑,观望等待。这些豪强地主,举兵万众,其实力之强就当比的眼下的雍闿、高定、朱褒。

东汉强盛时期,经济、农业的发展,豪强地主势力也随之发展,百姓创造的物质财富,不是作为赋税流入国库,而是作为地租为豪强地主所攫取。豪强田庄中种有许多种类的谷物、蔬果、竹木、药材和其他经济作物,饲养各种牲畜,还有养蚕、缫丝、织缣帛麻布、染色、制衣鞋、制药、酿酒醋、作酱等手工业。~~~~比之中世纪欧洲的所谓庄园,大气、丰富、强势何止倍论!

这种情况下,随之发展起的自然是是门阀私兵,大到公卿之家,小到县乡土豪,莫不是如此。想想当年董卓乱政时,豪强地主武装割据者何其之多,这根源就是刘秀这个老祖宗亲手栽培下的。

一连三天的日夜奔走,刘宪回成都来可不是为了看诸葛亮发呆的,转头望向同样有些接受不了的刘备,“主公,益州各地豪都强骄横惯了,不狠狠的收拾一下,怕还是要受刘璋之苦!”

“乱世用重典,主公犹豫不得啊!”地方豪强全都是喂不熟的狗,只有狠狠的教训一顿,才能让他们明白过来在益州,谁才是主人。

“主公,这可是个妙招,能得一箭双雕之功。”庞统已经回过神来了,瞧着他那一脸的兴奋的样子刘宪就晓得,这家伙定是想到了什么损招。“主公先前之所以犹豫不决,一是生益州豪强的气,二是怕责罚了孝直,使得益州的豪强不知到了天高地厚,再次狂放起来。可现在,主公若是在责罚孝直的同时,剪除了他们的私兵,那自然能让益州士族豪强晓得主公心意,从而不敢再犯。”

“且我军现今兵员短缺,若能收尽巴西、巴郡、蜀郡等郡县的豪强私兵,也能弥补一些缺口啊!”庞统说话间已经默默地算计起了蜀中大族门阀,单是成都附近怕就要有上万,那几郡下来,“主公,少说也有两万人丁啊!”

“我大汉州郡兵将,从来都是良家子,这些人只要入了军,那就算是平民。他们的家人也理所应当的该是平民,如此就是两三万户,十四五万人口啊。”

这丫的,竟然还打着这样的注意。望着庞统满脸的奸笑得意,刘宪心中暗自为蜀中豪强落了把泪。

对于蜀地的治理,诸葛亮历来便是主张重典峻法施之,主要原因就是益州地方豪强太过骄横。详细的盘算了一片,他接着开口道:“主公,士元之言倒也算周到。益州豪强虽然骄横,可他们到底是偏远小族,其为首者永年(张松)、公衡(黄权)俩大族,放在中原,也是籍籍无名而已。与那些累世公卿之家,完全比不得。所以,主公只要态度强硬,有大军坐镇,西川断然不会乱。且主公只需要隐隐的透出去,是为了惩罚撷取府库之过就是。”

诸葛亮重点放在了剪除私兵上,直接将之前被列为首要讨论问题的——是否责罚法正,这一命题给揭了过去。

这是表明,他赞同庞统的“一箭双雕”了么?

刘宪嘴角一翘,见到刘备安然点头。他才不会没眼色的去添乱呢,不看刘备大BOSS都不谈了么!

反正自己的目标达到了,还管他法正如何?

暗暗一笑,刘宪心中一阵畅快,总算又圆上了一个不是心愿的心愿。

在前一世,因为喜爱三国,所以穿越三国的小说读了N多,当时记在脑中乱糟糟的,甚至在重生之后自己还靠那些东西来应证《三国演义》。时间过去了十六年,到现在还能记着的内容已经很少了。

可其中的一本书就像一颗挥之不去的阴影牢牢地印在刘宪心中。并不是这本书太好太精彩了,事实上这本书的内容甚至书名都已经被早早的忘了去。能让刘宪铭记在心的只有主角求援时的一段遭遇。

邓艾出阴平道,蜀汉主力皆在剑阁守备,困难之际主角求到了蜀汉的各大世家,相求他们以私兵相助。

邓艾败了,但私兵折损的也很厉害,但似乎还有一些世家派出的兵很少,主力还是关张赵、诸葛等刘备集团的顶梁柱后裔。

这个不真实的“印象”令得刘宪对私兵一直暗忧在心,再对照历史(演义)——邓艾出阴平道,尚书仆射诸葛瞻(诸葛亮之子,时年三十七)临危授命,结果“老子英雄儿非好汉”战死锦竹,一同阵亡的还有其长子诸葛尚(十九岁),黄权的儿子黄崇(尚书郎),张飞的儿子张遵(尚书),李恢的侄子子李球。

可见诸葛瞻率领的这支部队是一支多有勋旧子弟组成的近卫军,是蜀汉最后的力量,他们的覆灭对蜀汉、对刘禅的打击称得上是致命。

两方一比较,刘宪心中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可以说就算这次剪除私兵不成,还有下一次等着呢,刘宪是绝不会放弃的。而现在,一举解决,他当真是心胸大畅。

Ps:那本书应该是前两年看的,现在已经记不得了。只知道主角是刘备和孙夫人儿子的儿子,虽然也是刘氏后人,但身份尴尬不受待见。

写这本书的时候,前天想到了这一段,再想到历史上的那场绵竹之战,心理面真的有些难过。

老子英雄儿好汉,真的不适用他们。但对刘氏的忠心,却是让人感慨。其中的黄崇,更是令人黯然。



一百八十一章 科举


class="width">“就依士元所言,子初(刘巴)之策暂缓。(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对刘备来说,数万私兵和十多万百姓的诱惑力,要远比钱财来的更重,“至于孝直……”刘备顿了一顿,脑子里想到了一人,“除去他的蜀郡太守一职,调德昂(李恢)接任。”

“李恢?”刘宪眉头禁不住向上一扬,跳的这么快,可真让他有些想不到。话说回来,李恢还是自己引荐给的刘备,这才三四个月就在刘备心中有了如此重的份量,真是不简单啊!。

李恢,本为犍为郡督邮,其姑夫爨习是建伶县令,因为乱法度被贬,李恢连坐免官。但由于爨家是犍为郡中有数的豪族望族,太守董和就把事情压了下来,没有免李恢的官。

后董和见他谋识不凡,便在年初推荐李恢到了益州就职,可半道之上李恢听说二刘开战,心中认定刘璋不成,而刘备则能成功,于是便假称自己是犍为郡里派来拜见刘备的使者,于绵竹未见刘备先见了刘宪。对于李恢这个名字,刘宪还是有几分印象的,当即举荐到了刘备帐下。后来忙于军务,直到道受伤都没再和李恢有所接触,但听说他很受刘备的赏识。

现在看来,这传言倒也无半点虚假,毕竟李恢才年不过三旬,就被放在蜀郡太守这个重要位置上,他本人自然是极受刘备欣赏的。

“主公英明。”诸葛亮、庞统想得却比刘宪更远,他俩的脑子里可一直都存在着“派系”二字的。

李恢出身益州,虽然之前因官职卑微与张松、黄权等几个大佬交往无几,但毕竟是本土派之人。

刘备拿下法正的蜀郡太守,那虽可以说是惩罚,但毕竟是法正犯过在先,只能说得上“应该”,相比较本土派被剪除私兵之责,东州派的惩罚就太过轻松了些。

如此之下,令李恢担任蜀郡太守,就算得上是对本土派做出的弥补。

“英明?”刘备感叹一声,脸上带的笑容也挂上了几分苦色,“德昂才学不俗,可到底年轻了些,若不是实在没人,我怎会这么早就推他上位。”摇了摇头,他继续说道:“益州初定,所需之事繁杂多乱,万絮千头皆用得着人。可偏偏蜀中人氏又感于旧怨,弃政事而不顾,吵闹个不休,实是让人厌烦。若非用之才不足,我岂能容他们如此放肆。”

“曹操昔日下‘征贤令’召集天下有才之士,所获之中虽有无德之徒,然有才不凡之辈着实不少。其能有今日之盛,征贤令功不可没。”

21世纪最重要的是人才,汉末三国最重要的同样是人才。

虽然是己军的最大敌人,可曹操之雄才大略当是令人倾服。诸葛亮顿了一顿,继续开口说道,目标却指向了刘宪,“亮曾听主公谈起科举二字,知道乃是出自上将军之口,不知可否解释一二?”

科举,说到这个话题,那还是在建安十年。

那个时候刘备客居新野,刘宪所在淮南则是“归附”了刘表,二人唯一能见面的机会就是在刘表诞辰和大年新春之际。

刘备那个时候正在感慨自己“髀肉复生”,一次醉酒之后对着刘宪大发感慨,言语中对自己青年时期因家境贫寒,无有余资而不能得郡县举荐,大喷口水。

刘宪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汉代选官有察举、征召、辟除、任子等法,但到了东汉中期以后却多重士人名声,少察其实际才干。大家豪门子弟求名岂不是轻而易举,加上那个家族势力,这举孝廉、茂才等等几乎都落在了豪门子弟身上,使得累世公卿之家层出不穷的同时,朝廷之中无能者也越来越多,更使得众多真正大才之人被埋没难出。

刘宪那时候酒也喝了不少,嘴上这么一哆嗦,就嘣出了“科举”来了。只是对科举刘宪了解的实在有限,而且他也不想提到这俩字,一是因为怕不适应这个年代,二则是因为这两个字会让他想起另外两个他的延伸意思——考试。

五年前,自己不过是语音不详的随口一说,刘备这个时候都还记得?

诧异的望着刘备,刘宪有点不敢相信。

刘备温温一笑,略带着苦涩之意。想到自己年幼之时,叔父倾尽财力供养自己读书,年岁长后(十五岁)更是送到了大儒卢植门下(公孙瓒就是那个时候和刘备认识的),期望的就是要自己早日出人头地。

可惜事不从人愿,最终一事无成。直到黄巾乱起,才抓住了一个良机。立下不小的功勋,却因为无人帮言,最后只落了个小小的安熹县尉。

假如朝廷真的能像元度那日所言,公开考论,量才举士。以自己的一身所学,岂会沦落到贩履织席为生。

刘宪并不知道,自己那日的随口一说却是真真的戳在了刘备心痛之处,更让他想起了自己在失落中逝去的叔父、母亲。

“主公,二位军师,这科举,乃是宪早年思量到的。”淡淡一笑,刘宪尽量保持着面上的表情,“我大汉自和帝以后,举孝廉、举茂才,昔日的为国选才,已然被世族大家所垄断。那些豪门子弟互相吹捧,弄虚作假,身居高位易如翻掌。主公不闻那首童谣: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

“无能之辈得居高官,最终罹害的还是百姓,危害的还是社稷。是以,宪妄度猜想,若有朝一日,天下之官皆是朝廷考拔才学而出,那百姓该是何等之乐。

出一题,试论而考,召天下有才之士来试。策论高远,才学超人者,选中为官。不闻高低贵贱,只看才学多寡。

文官可如此,武将也可如此。一作文,一行武,二科论来,是为科举。”

刘备等人若是真的有意于科举,刘宪自然乐的给他们详细说道。毕竟后世演义中,蜀汉的官员选拔几乎是回到了西汉初年的“任子”。

曹魏推行了“九品中正制”,而蜀汉比它还要更激进,文武官员直接任用功臣、元勋的子弟充任。或许是因为蜀汉一朝都忙着匡复中原,无心也无力制定选拔人才制度,但是这个对国家的长治久安会是埋下无穷隐患的。

而且蜀汉官员选拔制度还有另外一大特色,功劳越高的大臣的子孙官位就越高:“张苞,年十七,尚公主,拜骑都尉。其明年为羽林中郎将,屡迁射声校尉、侍中、尚书仆射,加军师将军”。张飞二子张绍“官至侍中尚书仆射”,孙张遵为尚书。

关兴,关羽之子,关平之弟。官至侍中、中监军,继承其父汉寿亭侯爵位。有子关统、关彝。关统,尚公主,官至虎贲中郎将。赵云长子赵统官至虎贲中郎,督行领军。次子广,牙门将,随姜维沓中,临陈战死。

可见一番啊!

科举制若在蜀汉施行,有益无害。



一百八十二章 文武两科


class="width">“设科而考,以优取士。(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宪的长篇大论放在诸葛亮最终就是如此简单。

汗颜,刘宪暗中鄙视了自己一下,咋就想不出这八个字呢?

“察举之法虽用四百年,然其皆凭推举个人之才而辨,就全国而言难免高低参差不齐,才学悬殊不定。且天下之大,无名而有大才者众多,有名而无实才者亦众,譬如赤壁战前孔明往江东,彼辈文士擅高谈阔论、引经据典者何其之多,却不见胆敢奋力一战者。此等之才不要也罢。”庞统明显对这个“科举”很感兴趣,而分析的也很深切:“而科举之法,则不以贵贱尊卑为分,凡身家清白者均可考之。主公若能开科,取其优者按其所长为用。数年一度,再以征召为辅,则何愁天下英才不尽归主公麾下?”

刘备听的是眼中一亮,面上不由露出惊喜之色。天下之士皆可入之,如此岂不是就能断了士族门阀的根源?

那知道以往的举士之法,选择权都在地方。这时间一长,便使得地方上的大家族家世越发的显贵,从而小则是一方豪强,大则是豪门望族,近而逐渐形成了东汉末年鼎立于外戚、宦官之外的第三势力——士族集团。

倘若改察举法为科举之法,则选才之权便入了中央手中,如此一来,国家不但有了固定地人才来源,更可化解士族割据之忧。豪门大族也受其遏制,实是绝妙之法也。“妙法,实在是妙法。”但刘备高兴过后又有了些担忧,“此法施行,百姓自喜,可是豪门大族怕就不然了……”

豪门大族,刘宪不以为然的憋了憋嘴,蜀汉想要取得最大的发展,那些豪门大族最好还是不出现的好。-====-

这科举制出现在隋,发展于唐宋,盛于明清。唐太宗李世民虽有一句: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的话,可在安史之乱后,大唐中央集团对地方的控制力骤减,被武则天打压的不成样子的世家门阀再次抬头,曾经三次去尝试着废除科举,重现世家门阀往日之盛。

他之所以知道这件事,那还是因为李商隐,由李商隐而知道牛李党争。而这牛李党争恰恰就关联着士族门阀第三次废除科举的关键。

不过这那一次李德裕为代表的世家贵族只是在作最后的抗争,他们已是强弩之末,不能对科举考试制度造成丝毫的损伤。

想起“以往”的这些,似乎已经能预见得到荆益两州日后的“震荡”。“主公,若行此法,中间曲折是免不了的。”

“只是荆州破败,益州偏远,真正有分量的大家贵族寥寥无几,若仅在这两州施行,当无碍也。可若是日后征伐,进军中原、甚至是江东,这抵抗怕是会……”刘备若认同此法,那就等于是自绝于世家大族。曹魏还算好,那江东孙氏简直就是靠世家在支撑,他们的功臣往往拥有多至于数县的俸邑,因而逐渐形成东吴独有的武将世袭领兵制。同时,江南也出现了象吴郡的顾、陆、朱、张那样的占有海量土地和童仆,而且各有门风,世居高位的大族。他们和世袭领兵的武将同是孙吴政权的主要支柱,也是科举制的天然敌人。

“那又如何?”出乎刘宪意料,刘备听了竟然毫不在意,一脸温润的样子却是落地有声,“备立志匡扶汉室,现与曹操战,来年与孙权战,早晚之事,岂可因噎废食?”

“当年光武皇帝为了让天下早日安定,一时之仁放过了那些为祸地方之徒,这才使得我大汉地方世家豪强横行,终至尾大不掉。备,不欲再赴光武皇帝旧路,此辈之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备说的竟然如此坚定,刘宪真是呆住了。

要知道,隋朝实行的科举考试制度是杨坚大权在握时想出的产物,也是魏晋南北朝长期分裂局面结束的历史产物。

它之所以会出现,一是为杨坚选材,二是杨坚削弱、限制土豪巨族等地方势力的手段。吸收了庶族寒门这一更广泛的社会阶层参与国家管理,既打击了豪门望族,也提高了中央政府的权威,有利于国家统一局面的巩固。

科举考试面向全社会公开考试,门第高下、出身贵贱不再是评判人才优劣的标准,寒门百姓获得与官宦世族平等的机会。“一切以程文为去留”,公平竞争,自身的能力成了决定命运的最主要因素,从而结束了势家豪门入仕参政的特权,旧制度下“尊世胄,卑寒士,权归右姓”的积弊一扫而空。

暗自感叹了一声,刘宪不由得不去佩服刘备的果敢和决断,或许这就是他这位平民帝王温和个性的另一面——坚毅果敢。

可怜的陈群,或许你的《九品中正制》都不需要出现了。因为以曹操的性格,科举制一出他必然会认同赞赏,毕竟寒门士子一直是他阵营中的半边天。

既然刘备已经定下了论调,诸葛亮就要想着去完善它,“主公即已经认同,那臣等会尽快给出一道细表。毕竟是考试,即为考试那就要防止考生作弊,如替人代考、题目泄露、审阅官员徇私舞弊、来考生员夹带书籍纸张等一应戒条以及相应的处罚。”

“文科自当以考时事策论,那武科又该如何?莫不是让他们校场比武?”庞统也插言问向刘宪,“军中非只武夫,兵法筹谋更为重要。”

刘宪又是一阵意外,诸葛亮、庞统二人可是荆州士族的代表,听了科举之法,纵然不反对,想来也要暗自琢磨,谁知二人赞赏之余,竟然立刻就着手完善了起来,着实让刘宪挂目相看。

“宪之前思量,这武科考试,可分为三步,一是弓马武艺,二是兵法韬略,三则是临战推演。

三试全优自然是大将之才,弓马不成然兵法出众,临战沉稳不慌者,当可为军中参议,参与军谋,历练之后依旧可以大用。而若只是兵法韬略出众,弓马不成,临战死守兵书,此辈则不需去取。

至于弓马出众而韬略甚少,无论临战推演或可或否,都应收入军中,加于培养,便是不成大器却也不失为一员战将。”



一百八十三章 过度章节


class="width">七月份的成都显得分外的热闹,先有法正蜀郡太守的去职,后有士族豪强家私兵的剪除,连续出台的两个措施,其手段之强硬深深地震慑了一把川中两党。www.65txt.com~~~~而紧跟其后推出的科举,这个史无前例的“超时代”措施,让川中寒门庶族雀跃的同时更是给了那些贵族世家一记警钟。

局势不稳。

剪除私兵不过是去了士族豪强的一只臂膀,而科举制的出现却是在断他们的根源,一时之间整个西川都陷入了一片惶惶不安之中。

然而这种不安随着张鲁一门的到来瞬息间平静,汉中定了。这个困扰了西川近三十年的军事集团,在刘备军的猛烈攻击下仅用不足半月便土崩瓦解。

张飞引军出南江下南郑,张鲁畏惧而逃,领南郑城中的万余兵马逃至了褒城,阳平关的张卫得知消息后也领大军两万五千人回师褒城,使得阳平关只剩下了不足五千人把守。

有了南江这个前车之鉴,二张不敢据城而守,只图野战。将所有兵力集中在褒城城下,排开的阵势意图与刘备军决死一战。

可一败再败士气低迷的汉中兵那里是张飞等人的敌手,褒城一战汉中军土崩瓦解,张卫以及功曹阎圃、谋士杨松尽皆被俘,便连褒城内张鲁的家眷也一个不拉的全部逮了个正着。

张鲁领着三千多残兵败将逃亡阳平关,却让刚刚奇袭拿下阳平关的孟达、霍峻又立一大功。自此前后不足十日,张鲁集团已然全军覆没。

如此快的败亡让与他早有联系的凉州刺史韦康(曹操命)大感意外,得报之后立刻前去救援的历城两万兵将收缩回城,同时快马飞报许都知晓。-====-

为了自己和家人,张鲁是不得不降,而刘备集团欲统辖汉中也必须留下他,双方一拍即合。张飞留下阎圃为帐下参军,着手整编汉中降兵,而命刘封护送张鲁一族南下成都,觐见刘备。

张鲁的投降,就如同当头一棒,打醒了还在忿忿不平的川中豪强,人家雄踞汉中三十年,都不得不俯首称臣,自己这点实力又算得了什么?想一想刘备在西川的十万大军(含川兵),原本波涛汹涌的西川局势立刻恢复了平静。

刘宪这些天是清净无邪冷眼旁观,文官的那些争斗他是一概不闻不问,虽不说是闭门谢客,却也强不到哪去。

一心只等着家人到来,舒舒服服的过上一年半载的舒坦日子。毕竟川中钱粮不太丰足,想要出兵川南进取南中,没有两年的积累是不行的。

而这两年的时间,既是刘备集团诸多派系的磨合期,也是刘备集团在益州根基的巩固时期。

作为巩固统治两条路线之一的军队,这两年任务同样重要,增强兵力,训练强兵,尤其是习惯南中山形地貌气温气候的川南士卒。

建安十五年八月,汉中整编结束,得军士五万。

扬武将军魏延表为汉中太守,下领荆州兵一万、西川兵一万,汉中兵三万,阎圃受参军领汉中长史,卓鹰、刑茂为将。

张飞引雷铜、庞羲还阆中,授巴州太守,庞羲为长史,下属汉中兵一万,川兵一万,荆州兵五千。

严颜还成都,为黄忠副手,领命新兵大营。

关平授江阳督军,下属汉中军一万,荆州兵一万,合兵犍为郡孟达部,防御川南。

霍峻为梓潼太守,下属荆州兵五千,西川兵一万。

李严受宜都太守,驻扎秭归;刘封受命汉中,屯兵沔水。

说到底,对孟达这人刘宪心中还是挽了个疙瘩,放不下心。所以,索性将她调去川南犍为,受命嘉陵督军,与关平同防建宁、越嶲、牂牁三郡。

而原本的宜都太守之职给了李严,以他与刘封分兵两路,经营上庸等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汉中与荆襄两位一体,可分兵两路夹击宛、洛,同出中原。

建安十五年九月,文武科举大考。

文士得中:费祎、董允、郭攸之、吕凯、王伉、杨洪、邓芝等。

武将得中:王平、马忠、张嶷、向宠、宗预等。

开科举士所得自然不会仅仅这几人,然而一场开科之中能有如此多的人是刘宪有印象的,那可就不比寻常了。

如果有人熟读三国志,那就该知道这些人日后会是怎样的辉煌。

可以说,纵观以后的科举,再也不会如这一期般的星光灿烂。

此次恩科,因为没有事先规定有官职之人不得入考,是以很多不得志之人纷纷涌入成都。如费祎、郭攸之、吕凯、王伉、杨洪、邓芝,文官之中刘宪有印象的除了才十七八岁的董允除外,余下的尽是官员,且都是郡县小吏。

如费祎,蜀郡尉曹掾史,主徒卒转运之事。

郭攸之,巴西郡西充县主记室,管文书。吕凯永昌郡贼曹掾史,主捕捉盗贼事。

诸人中,除了杨洪为一郡功曹外,余下的全是县令一下官员,尽皆是不入流。

而武将之中也多是如此,刘宪尚有印象的五个人中,三个人出仕。马忠、张嶷、宗预三人全是郡县中的掌兵小官。余下两个,王平、向宠,一个寒门出身,不得门路;一个则是向朗侄儿,年纪不过十八,还未出仕。

(王平,216年(建安二十一年),曹操占汉中,王平随杜濩、朴胡到洛阳,成为一名代理校尉。218年,追随曹操参加汉中之战,在此战中投降刘备。官拜牙门将、裨将军。由此可见,在此六年之前,王平未出仕,还是说得过去的。)

第一次科举,文武两科取士各有五十人,所得文士上等之才或为州郡要职,或直接拔入刘备幕僚,行职从事;比之以前可谓是一步登天。而那些中下等者,也都分入各郡县要害,无一是空白之身。

而武将之中,那些个好苗子获益更大,王平因是巴西人氏,熟识汉中一带地利,直接归到魏延帐下为校尉。

马忠在嘉陵,张嶷到江阳,宗预入宜都,各封校尉,除了年纪尚小的向宠,分到了新兵大营,也是为了交给黄忠、严颜两员老将调教。

本来不为一些人氏认同的科举,在结果出来之后却是引得群起震动,如此高的回报,当真是让人膛目结舌,更让一些人追悔莫及。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科举就是天下有才之士的“求利捷径”。

时间转到九月末,益州民间的科举热潮还未降下,刘宪则在成都迎来了自己一年未见的妻儿……



一百八十四章 孙权的算盘


class="width">平白之中,这世界过的最快的就是时间。(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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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眼的工夫,小两年的日子就过了去……

自从建安十五年七月平定汉中之后,至今建安十七年初夏,两年中益州军马再无万人以上大的举动。魏延、王平等人虽然时常领精锐之师寇掠阴平、武都等地,与西凉的马韩集团遥相呼应,可到底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与益州的平静相称应,荆州所部也无甚大的举动,唯一一次调遣统军大将也是因为赵云大婚,女方居在成都,又是刘备亲自保的姻缘,久镇荆南的赵云这才第一次入得川来。

张鲁,原先的汉中之主,如今的镇南将军(刘备所表),此人在逃离南郑之际,不顾左右劝阻封藏而去,不损官库一丝一毫。

此举让刘备极为感触,转到成都之后对张鲁一门照顾有加,为了减轻张鲁心理负担,刘备在任命张卫为门下督的同时保媒给张鲁之女,婚嫁赵云。

赵云追随刘备半生,至今未娶妻子。保媒张氏,不但可以一解赵云,还可以让张鲁彻底放心。

赵云可是刘备的心腹爱将,总督荆南手掌雄兵,元老派中的有数角色。刘备若不是真心相待,又怎会让他与赵云结亲?(给赵帅哥找个老婆!!!)

经此一由张鲁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连连传令(五斗米教)之余,尚有不少抵触情绪的汉中百姓顿时驯服了很多。

后方的安稳,让屯军沔水的刘封彻底解脱了出来,在去年秋季率先出手,引军杀奔上庸。-====-而宜都的李严也不甘落后,闻讯后立刻起兵进发房龄,阵斩房龄太守蒯祺。

前后不足一月,两军尽占上庸、房龄、西城三地。

后上庸豪强大姓申氏在本地实力雄厚,李严放心不下责令申氏内迁蜀地。申耽、申仪二兄弟不从,再次引兵起乱,被刘封击败后狼狈逃亡南阳。

自此上庸三地归入益州,并为上庸郡,表李严为上庸太守,刘封任房龄督军,合力镇守。

这一次上庸征伐,刘备军动用了三万余人,是这两年来唯一一次大的举动,全线贯通了汉水流域,将益州、汉中、荆州上下连为一体。

征伐次数的减少,就意味着兵甲粮秣消耗降低,储备增多。这两年来,益州官吏上心用劲,事无大小,皆亲自从公决断。依照《蜀科》律令,依法治理,执法虽严峻,但胜在公正公平,百姓无一怨言。两川之民,忻乐太平,虽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却也是汉末以来少有的太平。又幸遇连年大熟,米满仓廒,财盈府库。军需器械应用之物,无不完备。

兵甲钱粮一应备全,刘备又志在北伐,当然要先剪除南中这一祸害。否则后防不稳,必遭大损。

进入建安十七年,新兵大营连向嘉陵、江阳两地拨调兵马钱粮,训练经年的川南军卒终是要阵前一试锋芒了。

南中,泛指益州南部的越嶲、建宁(又称益州郡)、永昌、牂柯四郡,其区域相当于今川西南、云南、缅甸一部及贵州中西部一带。是叟、青羌、僚、濮等夷越少数民族与汉族杂居的地方。

聚集在这里的少数民族,西汉时统称“西南彝”,后到东汉改为“南蛮”。由于东汉中晚期吏治**,南中地区的民族矛盾十分尖锐,经常发生反抗活动。而南中的豪强地主和一些少数民族的上层阶级,恰恰利用民族矛盾,割据一方为所欲为。就如那建宁的雍闿,之所能有今日声威,就是因为雍氏一族常年对南中少数民族施加恩惠,得到了建宁一带少数民族的鼎力支持。(雍闿,西汉初什邡侯雍齿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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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雍闿,好个孙权,竟然如此妄为。”看到南中传来的飞报,刘宪脸色立刻为之一僵,一股怒气出蹭蹭的胸口窜起。

就在八天前,雍闿、高定、朱褒三人同时动手,将刘备派往建宁、越嶲、牂牁三郡的数十个个文武官吏是一网打尽。武官首将卑将军焦璜当场横死,而负有督查南中事务之责的张裔更也被雍闿绑着送去了交州,紧接着雍闿又以受到绥南中郎将士燮之命,领永昌太守之名,进军永昌郡。

这是**裸的起兵反叛啊!

“宵小之辈,一不留神竟然让他们抢去了先手。”刘备已经是怒极反笑了,两眼中的肃杀之气浓烈到了极致。“还有士燮,哼,孙权小儿,此仇定不与你甘休。”

若只是雍闿三人谋逆,那损失了焦璜、张裔也就罢了,只能怪他们眼里不到,没事先前开出由头来。可士燮算是那门子事?

他一个交趾太守,绥南中郎将(是绥南——中郎将,不是绥南中),什么时候管到了益州?

身后若没有孙权发话,怎么可能有如此大的胆量?

刘备再想到年初之时,老友吴巨送来的书信,不由得恨声骂道:“孙权小儿欺人太甚!”

吴巨,交州苍梧太守,与刘备相较于贫贱,属于患难之友。原苍梧太守史璜死后,他被刘表封为苍梧太守。历史上赤壁之战时,刘备曾一度想到去交州投靠与他,可见两人交情不菲。

交州七郡,士燮弟壹,为合浦太守;次弟黄有,为九真太守;三弟武,为南海太守,加上士燮的交趾太守,士家四郡占岭南疆土过半。士燮出门时,『车骑满道,胡人夹毂焚烧香者常有数十,震服百蛮,尉他不足逾也。』『尉他』即南越王赵佗。

虽没有称孤道寡,可士燮在交州那就是一方之主。不过他这人也有自知之名,晓得交州人口单薄,实力不强,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所以早前对孙策、孙权以及刘表都颇为恭敬。赤壁战后,更是彻底倒向了孙权,对心向刘备的苍梧太守吴巨多有刁难。

建安十五年,孙权命步骘为交州刺史,吴巨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若不是苍梧郡与桂阳相近,赵云时不时的提兵南巡,怕吴巨此刻骨头都该化了。



一百八十五章 面子问题


class="width">江东现在的形势并不太好,这两年曹操或许是晓得雍州没几天太平日子可过了,为除后患连连举兵淮南,甚至一度去学刘宪,预备下了一百多辆霹雳车和上千桶的火油来烧合肥。www.65txt.com~~~~

周瑜虽是天纵奇才,可面对曹操绝对优势下的连连重锤,也只能是招架无力,勉强是保住了可合肥(旧),却也让曹军的新城彻底立稳了脚跟。

这两三年来,江东在合肥至少搭进去了三四万人马,虽然曹操死伤的将士更多,可对比人力物力,江东终是落入了下风。

“北边打不动了,莫不是要打南边的注意?”刘宪想到建安十五年的步骘,心中不由得嘀咕道,莫非孙权准备经营交州了?

无论是从正史上还是演义上看,交州都是归属江东的。那士燮也一直倾向于孙权,对亲刘的吴巨和之前曹操派来的交州刺史张津以及刘表遣来的赖恭都是多加打压,甚至连张津之死也不见得和他没有一丁半点的关系。

可现在的问题是士燮还没死呢,无论是从人情方面还是长远打算来看,孙权都不应该在此时对胶州动手。想要吞下交州他至少要等到士燮死了之后才行,毕竟如今士燮对江东真的很恭敬。

可孙权若不是在打交州的注意,他又怎会如此明显的把士燮推到前面来?解释不通啊!

士燮现在的“作为”,完全是对着刘备脸面扇巴掌。无论是为了自身的颜面还是外人关注的威信,刘备都必须出兵反击,而且一定要打到交州去。

如果是换成两年前,西川初定之时雍闿、高定、朱褒三人举兵造反,那还有一丝闹大的可能。~~~~但现在东西两川兵充粮足,平乱南中虽然不说是易如反掌,可也定不会动摇刘备在益州的根基。

而观交州,从益州对它发动反击自然是远了些,可苍梧郡与荆南桂阳、零陵两郡却是相接的。赵云得令后,不需十日就能提兵南下,到时候有吴巨做牵引,就算是攻不下南海、郁林,也能让士家颜面扫地。

这对孙权有什么好?除了浪费孙刘两家的感情外,他一点好处都没有。除了士家。

与赵云死磕一次后,大败而回的士家,其实力、威望都会下降不少。(赵云打士燮,会不赢么?)这对孙权经营交州,抹去士家烙痕都有不小的帮助。

甚至,孙权若是心急,他都可以在赵云南下之际,也同时起兵南来“调解”,借此进军交州,那“覆灭”士家还不是挥挥手的事情。

士燮亲善江东这么多年,岭南必然有着一大群亲吴派,这些人纵然对孙权的手段心生不满,可也不见得会去死顶。

而士燮到时候就算想反抗,与赵云死磕过一次的他还有力量来阻止江东军么?

要是这么想的话,倒是能说得通。只是孙权……“脑子转的也太花了?”刘宪隐约还记得,士燮时江东势力入主交州,并毫不留情的剿灭了士家根基。这或许是他这一番假设的唯一可靠凭据。“士燮呢?这家伙能稳立不倒几十年,也该不是个简单人物,他会看不到么?”

刘宪这边低头琢磨着,身后的黄忠、严颜、陈到等众将官也是有样学样,一语不发。而与之相对的文官系,诸葛亮、庞统、法正加上黄权、刘巴、张松、李恢等人才群集,自然也是众说纷纭。

但再怎么讨论也脱不过三点去,第一,立刻起兵征讨南中;第二责令荆南兵马,由赵云都统进军苍梧,兵锋直指南海;第三遣使建康,明斥孙权背盟,索要张裔。

这三条对策中,除了第一条是明来明往的,余下两条都挖了不小的坑,尤其是那第三条。

赵云此次出兵,第一是把苍梧郡囊括怀中,第二最大限度的横向发展。南海(即广州)虽是一郡,但此地却是交州的精华所在,士燮万不会弃而不顾。而且南海一丢,交州就被一截两段,孙权必然不会答应。与其再闹下去,不若留他一线,尽量的扩展苍梧地盘。

第三条,遣使斥责孙权,明面上是如此,还把目标直指向步骘。谁让他是名义上担的是交州刺史呢?

可实际上却是等着孙权落套。孙权不想担上背盟之名,就只能说士燮“擅自做主”。

可士燮只要一“擅自做主”,那步骘就不得不被扣上一顶失职的帽子,除非孙权自认自己委派之人不是正名。

在步骘失职的同时,士燮也能给扣一顶“叛汉逆贼”的帽子,那么赵云南下就是名正言顺,同时刘备表奏苍梧太守吴巨为交州刺史更显得顺理成章。

曹操自从赤壁之败后就再也无力插手交州,现在见孙刘两家起于纠纷,乐意顺水推舟的可能性极大。如此吴巨就是得了天子册封的交州刺史,又有刘备做后盾,吞纳交州自然不可能,可据守苍梧却是轻松之极。

苍梧郡地辖十一县,位于都庞岭、大瑶山以东,百姓虽少,可到底是一郡之地。且处于岭南境内正对南海,于交州腰部。日后若与江东开战,刘备军有此出兵,轻易跨过南岭更能转眼间就可将交州一截两段。

“就依众卿之议。”望着坐下的济济人才,刘备僵硬的脸庞有了一丝融化,这就是人才多的好处,再复杂的事情你一言我一语,一结合后对策就出来了。“遣孝起(陈震)使吴,伯苗(邓芝)使曹,各论其情。令子龙提兵两万进驻梧桐,与子培(吴巨)合军一处,如何进军由子龙自定。”

“至于南中战事,就有元度亲往一趟。”

“主公放心,宪定不负使命。”刘宪早在刘备点将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听到名号立刻起身答道。

“着你率川南军卒三万出征,嘉陵督军孟达,江阳督军关平皆归你麾下。其下一应属将文吏由你自定,今晚拟写名单,明日提点调派。”

“末将遵命。”

刘宪一点都不意外,这时的刘备集团可不比那个历经了荆襄、夷陵两次大败后将星凋零的蜀汉。一个南中还不至于让诸葛亮亲自出马,再说诸葛亮现在总提川蜀、荆襄两州政务,乃是文官系头号人物。这征伐打仗,大将军还在又如何会让丞相出马,若是这南中之战真是诸葛亮出马,那不但刘宪的面子丢光,就连张飞、黄忠两位在川的一线大将脸面也是无光。



一百八十六章 下南中


class="width">“夫君,四弟(刘基)年前不是就来信说,要你务必推掉去南中的差事么?怎么还是接了。(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马氏刚迎刘宪回府就知道了他将要征讨南中的消息,心情不由得一坏。一是南中不毛之地,瘴疫之乡,但心刘宪的身体;二是想到了年前刘基的来信,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担心。

“我不接要谁去?”刘宪笑着安慰了妻子,又接着玩笑道:“莫不是要让汉升老兄出马?”

马氏低头不言,跟着刘宪直接转入了内屋,这才开口说道:“那雍闿之辈不过是疥癣之疾,只须遣一大将征讨既可,怎劳的你亲去?”

“四弟信上说得明白,你就是不听。”马氏眼中泪水隐现,“莫不真要做到功高震主的地步?”

“你愿替大公子出谋,何不再多为自己想一想?”一想到刘基写来的那封书信,马氏心理面就像是堵住了出口的下水道一般,闷的难受。“主公能据荆州,你少说有半数的功劳,入川又是征伐一路,连带着汉中也是如此。这基业里的功劳你硬是占上七分,现在还要去打南中……”

“呵呵,放心放心。主公不是高皇帝,我也不是淮阴侯。”刘基考虑的虽有道理,可他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南中不只有雍闿等叛将更有数十万的蛮族之人。平南中,对雍闿、高定、朱褒三人尽可以放开手的打生打死,对南中的蛮族却需要软硬兼施。南蛮之地,离国甚远,人多不习王化,用高压强硬手段极难收伏。可刚可柔,别有斟酌,如此才是妥当。~~~~

但这么一来,一贯强硬的张飞就理所当然的失去了统军资格,黄忠年纪又太大了些,川中诸将中有能力有资格统军平南中的就只剩下个刘宪。

自己是别无选择,早就被瞄上了。说笑着,刘宪细细的给马氏和刚刚赶过来的貂蝉解释了一遍。

“放心。”这个词刘宪再说了一遍,“主公不是瞎子,虽有歹心虽是忠臣,他心里是清楚的很。去,把庆儿叫来,我要考一考他箭术,跟着汉升兄学了快半年,总该有些长进。”

刘庆,刘宪长子,今年是刚满七岁,除此之外长女刘琬八岁,两个小的刘坚、刘琪年还不过四岁。

七岁的孩子放在后世不过是小学一二年级,狗屁不懂的小孩,可放在这个年代要学的可就多了很多,尤其是将门公侯自家。

例如年岁较之刘庆长一些的关兴、张苞,七岁的时候他们每天已经开始打熬身体,苦练弓马刀枪之术了,而且兵法谋略也是重要课程。

但刘庆过的却是自在多了,每天骑马读书射箭,前两项各自需做一个时辰,后一项虽然时间长一些,却多半是缘由刘宪他自己的痛处。

与一心培养出二代名将的关羽、张飞不同,刘宪要做的则是培养出一个二代糜竺,让刘庆做得一个较为纯粹的“世家公子”。

而缘由自是为了消疑。刘宪如今的地位虽比不上演义中独木支天的诸葛亮,可也免不了“功高震主”,如何去表明心迹,除了放权打散自己的班底外,他要做的就是学诸葛亮一学的“养子之法”。

诸葛亮有能耐把自己的独子诸葛瞻培养成一个唯工书画,并无杰出的政才和将才的士大夫,那刘宪为何不能把自己的儿子也培养成如糜竺这般雍容风议,见礼于世的大家公子?

这可同样是表明心迹,而是掏心破肺,分量极重。

寡权篡位,或许一代人就可以做下去,但要保下基业少不了要一位合格的继承人,如果司马懿的两个儿子不是司马师、司马昭一般的人才而是司马衷(晋惠帝)这样的白痴,想来他是宁肯做一留名青史的忠臣也不愿篡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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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刘宪上表,请蒋琬为参军,费祎为长史,董厥、樊建二人为掾史,起吴懿、吴班、吴兰、张翼、冯习、张南六人为将军,总兵三万勒令南下。

“姐夫,何不取了我去,总好过董厥、樊建之流。”刘宪书表一送到,自己府中就迎来了一位娇客——马谡。

随诸葛亮入川,至今将近两年,马谡职务虽升到了参军,可一直没能如愿独领一军,但诸葛亮两年的磨练,确实打压下了马谡不少的傲气。

尤其是刘宪倒弄出了沙盘,继而在军中兴起了沙盘推演之后,吗,马谡基本功不扎实的缺点就越加的显露。现在的他比之原先着实老成了不少。

“幼常不闻军师之言?”刘宪笑了笑,他就知道上表之后马谡必然会来,能耐到这个时候已经不容易了。且看他心情虽急,面色却还能保持平静,已经是大有长进了。“龚袭(董厥),良士也。吾每与之言,思慎宜适。”刘备集团中军师将军共有四人,可以说都能称得上是军师。但放在刘宪口中,徐庶是先生,法正是孝直,庞统是庞军师,只有诸葛亮才直呼得出军师二字。“长元(樊建)虽是新秀,可才学不凡,为军师授之主簿,现迁参军右中郎将,较之你单单一个参军职务可高出不少来,你有何才德斥之以“流”?”

马谡很不服气的哼了哼,“这二人虽有才学,却是无大谋,行平庸之道,论南中之战,那里比得上我?”

“听军师言,最近半年多来你多有思考南中之事,能给出个纲筹么?”

“如何不能。”马谡眉宇一样,朗声道:“南中蛮人恃其险远,不服久矣。虽今日破之,明日复反。今姐夫倾半国北伐以事强贼,彼知官势内虚,其叛亦速。若殄尽遗类以除后患,既非仁者之情,且又不可仓卒也。是以夫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愿公服其心而已。”

这日下午,刘宪补报——求马谡为参军。

刘备当日复允,大军第三日出城。

却说建宁雍闿听知刘宪统大军而来,即与高定、朱褒商议,分兵三路:高定取左路,雍闿在中,朱褒在右;三路各引兵前来。

大军出城,刘宪即下令嘉陵督军孟达率部先取建宁雍闿,江阳督军关平引军取牂牁朱褒,刘宪亲引军三万进去越嶲高定部。



一百八十七章


class="width">南中三路叛军之中,以雍闿实力最为强劲,高定次之,朱褒再次。www.65txt.com-====-

而平叛的三路刘备军,则是刘宪本军最强,孟达、关平二人兵力相当。在接到刘宪传来的军令后,关平自然是二话不说当即勒兵前往牂牁,而孟达却也是同样的干净利索,引军万五来战雍闿。

踌躇嘉陵近乎两年时间,孟达终于是盼来了平南之战,大把的战功就在眼前,怎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溜走?君不见那李严,就是因为上庸一战,才由开始的一介督军一跃而成如今的独挡一面的大员!

孟达自认为才学不凡,且两年的时间也足够他深入了解了雍闿等人,一群不识时务的酒囊饭袋,那里会被他放在心上。虽然兵力相差近半,可孟达却马不停蹄一路杀的雍闿败退连连,很轻松的给永昌太守王伉,云南督军吕凯二人解了围。

与此同时,右路的关平所部阵斩了叛将朱褒,顺势攻杀到牂牁郡治所所在地且兰,兵不血刃的夺下了城池。

中路军,右路军捷报传来,刘宪亲统的左路军主力却还在深山密林中艰难前进。越嶲叛将高定得报刘宪统兵南下的消息后,不敢大意,遂即将自家的一万余兵马尽数布置在旌牛、卑水、定笮等险要之地,筑垒防守。

刘宪率军顺岷江至安上(今四川屏山),旋即西向进入越嶲地面,一路之上饥餐渴饮,夜住晓行,足足走了八天才穿过了地图上标出的那段二百来里远的山路,全军抵近卑水扎寨。

高定部众驻扎之地都是险要,与其去挨个攻打还不如等高定将自己部众集结之后再去一勺烩了。且从孟达传来的消息来看,大败之后的雍闿部已经脱离了与中路军的接触转向西进了,如果所料不差,定是准备于高定汇合。

反正他老巢有泸水天险,泸津关又有孟获的蛮兵把守,自然不去担心。

在卑水两军相持十日,高定终是等来了雍闿残部,两军相合兵马两万六七。

雍闿一路败走,兵马折损半数,如今数量上较之高定还少了一两千,更别说他的部下皆是疲兵,实力上已经弱了高定三四分。可他历来横行惯了,高定、朱褒也奉他为首多年,顺理不成章的大军主导权就被雍闿夺了去。

“川兵不可小视,刘宪更要当心。”雍闿起兵前的一腔豪勇现在已经被一连串的失败抹去了大半,再也生不出昔日“藐川兵如无物”的情迈了,但为将之道多出一些谨慎却不是坏事。“可蛮王起兵在即,我等若再不拿出一点战绩来,将来何以在其帐下立足?”

如果说是战前,雍闿仗着三人一体的声势,和雍家在南中蛮人里十几代人的经营,还能与孟获这个新任蛮王对抗不落下风。可现在,随着朱褒的败亡和他自己的屡战屡败,声势大减之下雍闿已经熄了与孟获顶头的心了。只要能战退川兵,保住雍家的一片基业,就无所求了!

“雍帅的意思是……”高定眉头皱的死死地,他是真的不想和对面的刘备军拼了。

孟达、关平二人才什么样的名声?他们两个的名头可差了刘宪十万八千里了,就这样的两个人都能杀败雍闿、朱褒,那刘宪又该有怎样的威力?

与其去冒险一战,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在卑水守着。有这大山密林想依,刘宪就是插了翅膀也是奈何不了自己的!

卑水,也就是后世的四川美姑,那地方是大凉山的心腹地带,放眼望去山峦起伏,林木葱郁,尽是燃不起战火的地方。

“素闻高帅帐下有一勇将,名叫鄂焕。身长九尺,面目狰狞,使得一杆方天画戟,有万夫不当之勇。何不让他做先锋,战上一战,观其胜败再做定夺?”

高定低首想了一想,“就依雍帅。”遂即遣人唤来了鄂焕,吩咐下去,着其令本部兵马为先锋,明日去战刘备军。

“主公,雍帅放心,看我明日取来刘宪首级。”鄂焕,素有勇名,声威震与天南。可最近两年名头却大不如从前,盖因刘备集团坐下的定策:随着张裔等人进入南中,大批的流言传扬开来,以永昌为基点,逐渐漫扬到了整个南中。

吕布——虎牢关,辕门射戟;关羽——温酒斩华雄,斩颜良诛文丑,千里走单骑;张飞——虎牢关第一战,当阳桥一人喝万军;赵云——长坂坡单骑救主,藐数十万曹军如无物。

这些个名动中原的典故同样震动着整个南中。

蛮人,想来就注重个人武力。吕布、关羽、张飞、赵云这些人血肉纷飞中闯荡出的赫赫声名,如天神降世一般神武的形象,怎能不让困局一地的南中蛮人心生仰慕?

鄂焕虽然素有勇力,可南中战事不起,根本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事迹。这两边一对比,鄂焕就更显得萎缩了。

鄂焕心中早就憋了一口气,刘宪领军初到卑水时他就曾向高定请战,却没得应允。现在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向高定、雍闿一拱手,鄂焕一身豪情的转身离去。

第二日,天色一亮鄂焕就引着本部三千兵马离了自家大营,奔着刘宪气势汹汹的杀到。

雍闿、高定各引一万大军相随身后,以作接应。

“报上将军,敌将鄂焕引军三千前来叫阵。”鄂焕部离刘备军大营还有七八里远时,刘宪已然知道了。“传令张翼,一样引军三千去迎敌。须败不许胜,务必引鄂焕到大营右侧五里外的山谷处。”

“责令冯习、张南,各引军五千前去山谷处埋伏,一网擒拿鄂焕。吴懿、吴班,吴兰,各引五千军,去与我挡住叛军后队。”

两年的时间,南中的详细地图都被吕凯给标了出来,更别说雍闿、高定、朱褒三部武将的习性,自然被刘备集团收集的详详细细。这鄂焕武艺虽高,可性情急躁,加之前言所述缘故,稍加引诱不愁他不落套中。



一百八十八章 蒋琬之谋


class="width">“放开我,大爷自己会走。www.65txt.com”尚未被押进大帐,鄂焕粗昂的声音就已经传入刘宪耳中。

膀子一晃,双肩一抖,鄂焕勉强震开身后两员川兵执押在自己肩背的双手,大步迈进了军帐。

看着丢盔落甲一身的狼狈,却依旧满脸不服气的鄂焕,刘宪莞尔一笑,吩咐左右道:“与他松绑。”

大帐中,军中文武悉数到场,蒋琬、费祎、马谡、董厥、樊建五人列左,吴懿、吴班、吴兰、张翼、冯习、张南六员武将列右。

算上刘宪身后的刘廉、刘信,十三双包含蔑视的眼神迎向了刚刚窜进来的鄂焕。大步踏进帐中,鄂焕举目一望就“看”到了一双双的满是蔑视的目光,当即就怒从心头起,泛起一双眼睛瞪得如牛眼一般,燃烧着怒火一样的望向帐中诸人。

但也不能否认,在愤怒的同时鄂焕自己也生出了一丝羞惭,毕竟他是被这帐中之人给擒下的。这般想着,他身上的气势就不由得为之一慑,不服气少了很多,剩下的尽是被人轻视后的怒火。

刘宪的一声令下,自然有帐中亲兵与其松绑。鄂焕双手互相搓揉着有些发麻的双臂,眼睛瞄向了高坐帅位的刘宪。

目光清静温和,让他心火不由得一顿。

“你便是鄂焕?”

“某家正是。”鄂焕上下打量着刘宪,两军相持十余日,这还是第一次照面。

“心可服否?”刘宪嘴角翘起了一丝笑来。

果然随着他的这句话出口,鄂焕萎缩下的几分气势顿时疯长了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斥着:“不服。<<>>”

“你军三将战我,如何能让人信服。”鄂焕那双牛眼不由得望向了张翼、冯习、张南三将。

“将不在勇而在谋,你身为统军之将,焉能不知此言?”呵呵轻笑着,刘宪就像是看到了极可笑之事。

不给鄂焕反驳的机会,刘宪轻轻一摆手,“带下去。”

鄂焕正被刘宪的轻视弄得满肚火气,刚要张口反驳,前后左右已经涌来了四名亲卫,刀剑架在脖颈上,那里还由得他再开口。

“诸位有何想法。”待鄂焕刚退出帐外,刘宪就转声问道。

“上将军,今日一战雍闿、高定立意该是拿鄂焕来试刀的。否则可其后行的两万兵马也不该与我军只做稍一接触便退了回去。虽然先头是由鄂焕莽撞,入了我军毂中,可子远将军毕竟只有五千兵马…………”

“快走。”鄂焕刚听到着自己后背就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向前踉跄了两步,回头看向紧握刀枪的士卒,只能往地下啐了一口了,迈步前行。隐约中他又听到——有两部人马是埋伏在那个子远将军后面的。看来刘备军打的是同样的主意,先引诱入圈,后伏击。“然自己真就是主公用来试刀的么?”

辗转一夜未眠,鄂焕心中有节哪里放得下。

第二日清早,就见张翼来到帐前,唤出鄂焕言道:“雍闿、朱褒上不敬天,下不悯民,一意妄为,终是寻死之道。我主玄德公素知高定爱惜百姓,度法严谨,虽同有不敬于天,然怜其是为雍闿所惑,才致如此。今放汝回去,令高太守早早归降,免遭大祸。”

“这什么意思?”鄂焕呆住了,放自己回去,还要劝降高定,“那高定哪里来的爱民?”

“愣着干嘛,还不快走。”张翼推了一把,挥手招来两个亲兵,“还他披挂马匹,送他出营。”

“是,将军。”

鄂焕这晕乎乎的出了刘备军大营,一番踌躇后才似回过神一般打马奔向了高定大营。

张翼眼看着鄂焕奔出,这才转回中军大帐向刘宪交命。

蒋琬、费祎、马谡三人此刻也在帐中,听闻了之后相视一笑。

“伯恭(张翼),细查敌军动静,一有消息立刻回报。”刘宪笑看着蒋琬等人,“能否得手就要看这今后三天的动静了。”

早在昨日战报传回时,刘宪就与蒋琬、费祎、马谡三人商议过。卑水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大军若想早日功成,就只能引出叛军主力来攻,而非自己挥师猛打。

可想把叛军尽数引出来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高定就不说了,那雍闿现在也学得乖觉。

蒋琬分析过后,就向刘宪提议,务必要引得雍闿、高定互疑,只有让他们自相猜忌,这样才能有可能让叛军倾出。

越嶲是高定的地盘,雍闿若是对高定起疑,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退路,可他在没有确定消息之前也必然不敢轻易后退。否则引得高定恼火,引军投向刘备军,那雍闿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如此,雍闿为了试探高定,除去言语探测外,必然要着手军事,起兵战与刘备军是最简单也是最可靠的试验手段。

高定若愿意,那雍闿自然会对他放心,若不愿意,可就有的猜测了。而只要高定愿意,有心算无心,叛军能胜的话才是怪事;高定若为保存实力,而不愿来战,那雍闿自然更加猜忌,早晚会出手应对,叛军内斗对刘杯军同样是有大利。

要引起雍闿怀疑,导火索就是鄂焕。他本为高定大将,被俘之后又放了回来,出由却是空口白牙的“大义”,这如何能让雍闿释然?

而故意让鄂焕听到的那段话也有不少的搞头,就如同在鄂焕心田中种下一棵怀疑的种子,等到一定时段后总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就如同蒋琬所想,雍闿得知鄂焕转回,当日下午就到了高定营中详询。

高定答言:“刘宪以义放之。”他自然不会对雍闿坦言,刘宪有招降他的意思,那样说来可不合适。

但雍闿哪里肯信,诱言说道:“此乃刘宪的反间之计,欲令我两人互疑,故施此谋。”雍闿不相信高定所言,又无法敲定真假,思来想去就只能用战场来见分晓了。

第二日,雍闿再上高定营寨,好说歹说拖得高定答应,双方约定明日各起兵一万相约攻打刘备军。

就在雍闿、高定差三拉四的同时,鄂焕也在营中悄悄打探起了消息,得到的结论如自己听到的一样。那日一战,雍闿、高定两部两万人马面对之敌确是只有五千,雍闿为前军,高定为后军,在交战两刻钟后便退了回去。



一百八十九章 鄂焕


class="width">鄂焕勃然大怒,两万兵马岂有杀不过五千人马的道理?

他向来认为自己是高定的心腹爱将,可现在一看,以往却是有些自以为是了。www.65txt.com

这不就是在拿自己试刀么?为的便是看看刘备军战力如何!

想想,自己当日若是不莽撞行事,而是和刘备军来个正面交战。虽然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改变,毕竟己军实力微末,与刘备军正面相抗终是要大败一场的。但那样一来可不就正好如了高定、雍闿的意!怕是关键时刻,自己还要给那二贼子拼死断后。

想到自己的一片赤胆忠心,换来的竟是高定如此薄情寡义,鄂焕心不甘了。

然而,还有些事情鄂焕是不知道的。比如说那日的一战,后进的两万人马中打先锋的是雍闿,其部与吴懿督率的五千精锐接战不足两刻钟,就死伤了近千人马,看得他是目瞪口呆。

想到前面陷进去的又不是他家的人马,雍闿自然范不着为了救鄂焕而折损自己的兵力,当即便要领军后撤。而后面的高定部,在得知战况后,自负无力去解救重围之中的鄂焕,稍微思虑后便也明智的选择了撤退。

刘宪部有三万人,这是高定、雍闿都知道的,便是拨出了一万兵马去伏击鄂焕,余下的两万兵马似乎也完全可以轻松击败己军。

对照参数——眼前的这五千兵马。

高定认为没必要给一名下属去做详细解释,所以鄂焕不知道这些。<<>>然他也不用去知道,鄂焕只要自认晓得详情也就罢了。

这个疙瘩是就此结下了,在高定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的首席大将心中,同他结下了一个无法开解的疙瘩。

时间转过第三日,天色一亮高定、雍闿寨中各自一片沸腾,不多时二人各引一万军奔刘备军大营杀来。

高定前锋依旧是鄂焕,阴沉着脸皮引着五千军打头。

叛军出营,消息不多时便传到了刘宪耳朵中,挥退下来报的斥候,刘宪当即擂鼓升帐。

本来叛军兵力就不多,还分做两路来。要算计他们实在是很没技术含量,刘宪调兵部将,不多时三万大军就撒出去了两万五。

鄂焕引军先行,一路之上心中不乐不说却还隐含着一丝骇怕。那刘宪是久经沙场的名将,如何会不使得斥候侦查敌情。眼看着大军都行走近半,却不见刘备军有何动静,当真是反常。

鄂焕心中猜疑不定,料不出刘宪会如何应对,只看得前路山峦起伏间尽是可伏击之处,这前军行进自然也就慢了下来。

鄂焕出自小心谨慎,降慢了行军速度,可高定却是心生不满,不时的使人催促鄂焕速行。

“反正不是我自己的人马,败了又如何?大不了投了就是。”鄂焕被催促的急了,心中暗自咐道。遂也不再谨慎,大摇大摆的引军向前奔去。

由鄂焕带引着,两万叛军如同是扑火的飞蛾,一个个钻进了刘宪部下的圈套中。待到叛军尽入其内,一阵擂鼓声响,吴懿等六将各引一队兵马交叉杀下。

鄂焕策马行与大军之前,身后五千军做先锋,引为大军之首。见得吴懿等六将猛然间杀出,心知不好之余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与正撞过来的张翼斗了三十几个回合,鄂焕回首就见自家兵马正在节节败退,整个战场局势对他们极为不利。两队刘备军已然开始想后撤转进了。

他不敢再拖延时间,挑开张翼的大刀,引着一队兵马就往本军阵内钻去。

先锋军少了鄂焕坐镇,溃败的更加厉害,没过多时就被打乱了阵势。

“哈哈哈……”与张翼共袭先锋的吴班见到鄂焕作为开怀就是一阵大笑,“此子可为我军立一大功了。”对着赶回的张翼就是一指。

张翼与鄂焕斗了三十几个回合,落了下风。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地纵走鄂焕,转回吴班处就是为了缓一缓劲。此时听到吴班之言,举头一望就见远处鄂焕的将旗已然不可见了,失去了鄂焕坐镇的先锋部队已经坏去了很多。“元雄(吴班),你我再做一击,击溃当面之敌,则大胜可期也。”

张翼、吴班两部合力兵力达到八千人,倾力一击自然让本就形势不好,现又缺了主将的先锋部土崩瓦解。

五千叛军死伤半数,余下尽朝着自家兵马本阵涌了过去。

在吴懿、吴兰、冯习、张南四部的合击下,高定、雍闿本就是勉力支撑,现在先锋部这么一败一散一逃,引起的连锁反应震动了全军。

眼看着自己的主力兵马就要土崩瓦解,雍闿、高定二人哭丧之余,依旧求谋一条活路。带着自家的亲卫死命向后逃去。

雍闿好不容易逃了出来,乱军中也与高定失散开来,但这个关头却也顾不得了,径直奔向自家军寨。

行不二里,鼓声响处,小路处一彪军冲出,正是鄂焕也:挺方天戟,骤马当先。雍闿措手不及,被焕一戟刺于马下,就枭了首级。

鄂焕武力不俗,乱军之中反倒是被他先闯了出来,回首望向战场,心里知道此一战后,雍闿、高定若好运逃出性命了,却也不得在越嶲立足了。

想要活命,那二人除非是投奔蛮王孟获。而自己,似乎还有另外一条出路。

先伏兵与雍闿回寨路上,鄂焕一戟杀掉雍闿,便挑着他的头颅袭了雍闿大营,仗着往日的威名收服了留在寨子里的两千余兵马。再合上他带来的,已然过了三千。

又陆续收服了两千来逃回的残兵,鄂焕当即遣一可信之人送信与刘宪,自己再引这支兵马奔往高定大营。

高定守寨的士卒都是认得鄂焕,虽然惊讶他引回了如此多兵马,却也只是高兴。

高定逃回寨中,正在伤心己家兵马折损,却得报鄂焕引了四五千军返回,立刻就蹦了起来。

“我忠心为你,你却视若地上土石随丢随弃,何其凉薄耶!”高定被骂的目瞪口呆,还没回过神来。鄂焕已经于马后转过,一戟刺高定于马下,接着厉声高喝道:“如不顺者皆戮之!”



一百九十章 南中半定


class="width">“雍闿也就罢了,那高定可于你有知遇之恩,盖系旧主之情。(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刘宪扫了一眼地上的两颗人头,心理面打了个小颤。本以为鄂焕就算发怒,顶多也就是看叛军山穷水尽之后领军纳降,就此可让己军顺利瓦解叛军部众,却不知此人性情竟然这般刚烈亦或是凉薄,提了雍闿、高定的人头来。“你就忍心杀之?”

“高定恩情,焕多年来鞍前马后已然报答。”鄂焕高扬的脑袋,脸上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惭愧羞色,“今,其先弃我如土石,我何如复生死报之!”

就算高定做的有些凉薄,可他毕竟是一军主帅,考虑的是全军的利益,拼死相救那是讲情义,不拼死相求也未尝说不过去。鄂焕身为部将,怎能要求……

刘宪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训斥,却发现身边的费祎正在向自己使眼色,心中一动便按捺了下来。

“上将军,鄂将军本就汉臣,杀一两逆贼,何来负弑主之名。”费祎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给鄂焕卸下了一块大石头。“今将军弃暗投明,使我军遂克越嶲,与国乃为有大功。”

费祎这是怎么了?

鄂焕的这种行为他就一点都不以为意?

刘宪不知道费祎是如何想的,可他很清楚自己的心意,自己对鄂焕已经起了杀机。

或许等一会儿,费祎能给自己一个合适的解释。

但刘宪相信,无论什么解释都不能抹去自己心中的杀念。

深受到前世道德观影响的他对鄂焕目下行为极为不满,想来蒋琬、马谡、吴懿等人也该是不满的。

毕竟这太不符合目下的潮流了!

汉末乱世,最为诸侯所看重的便是“忠义”两个,那赵云,与刘备眉来眼去多少年?不还是等到公孙瓒之后才入得伙;那吴懿,便是自己降的痛快,可在投降之前那也是拼死保着刘循突围。

鄂焕斩杀旧主的行为,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本来看他一身武力不俗,还想留在身边做个金牌打手,可现在……刘宪是没这个心思了。范疆、张达,自己已经替张飞给打发到地方去了,可不能自己给自己身边按个祸害。

“依主公令,南中各郡文武,首从大义者擢两级,归附而下者擢一级。”费祎可想不到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刘宪脑子里竟然转了这么多圈圈,依旧说了下去,“鄂将军,依令当为卑将军。”

费祎是南征大军长史,军中功绩升迁他虽做不了主,却也有很大的提议权。刘宪如何会驳他的脸面,当即允了鄂焕卑将军之职。

鄂焕可没刘宪的本事,丝毫没察觉到他眼中闪过的那抹杀机,得了卑将军之后就是一脸的欣喜。不过他在退下去前向刘宪讨要了高定的首级,准备回去弄一个厚葬。这一举动,到让帐中文武间近乎凝结的气氛缓和了甚多。

“文伟(费祎)”,待鄂焕走远,刘宪目光立刻转向了右手第二位的费祎。

不但是刘宪,上首的蒋琬下首的马谡、董厥、樊建,对面的冯习、张南等多双眼睛都在这一刻盯向了他。

“上将军,诸位。”费祎起身抱拳环顾一周,轻言道:“南中地接蛮荒,习俗多似南蛮,与中原有很多不同。”

“一言之德,报之;睚眦之怨,尝之。鄂焕即已经认定是高定先有负于己,那手刃贼子也就理所当然。”费祎笑的坦然素雅,他少年时就随伯父入蜀游学,留于益土多年,对于南中诸郡民风民俗多有耳闻。是以才在刘宪露出厉色之前,抢先拦住了话头,原因就在于——鄂焕的行为在南中人看来是很正常。

“民风民俗?”刘宪脸上露出了一丝愕然,沉寂了良久的记忆也涌上了心头,记得演义中,孟获手下就有人因受了诸葛亮一些恩德就绑了孟获去请功的。当时不曾多想,可现在看,岂不是与眼前的鄂焕有同曲异工之妙!

“这等事例在南中数不胜数。”张翼是犍为武阳人,虽然未曾到过南中,可川中民间关于南中的一些传闻他还是知道的。“南蛮人,性情刚烈,一言不和就拔刀相向。但他们又恩怨分明,受一丝委屈就要暴起,受一丝恩德同样感激不尽。南中四郡,泸水以北蛮人虽少却也对当地民风影响颇深。”

张翼踌躇了一下,“上将军,诸位,鄂焕今日行为虽不合中原大义,却也……”

“是性情中人。”看到张翼再次结舌,刘宪一笑接了过去。

性情中人,这四个字也算是给鄂焕定性了。

没有再去询问吴懿、吴班、吴兰,费祎、张翼的话足够了。“就让他在军中效力,不要再放回地方了。”

卑将军之职,落在偏僻如南中之地,足以坐上一方督军,掌控军权。就鄂焕的脾性,刘宪可不放心,还在先放在眼前的好。无论如何处理,解决了南蛮再作商议都不显迟。

“越嶲太守尚未到位,就先以长元(樊建)代领,主理郡中政务;而龚袭(董厥)么……嗯,我与你兵马五千,十日内定要将降军整编完结。”

南中之战,刘宪自然知道最终敌手是孟获的,可成都方面却是不知,或是说对蛮人作战还没做好最后准备。而孟获那家伙也是去年刚刚即位的新任蛮王,雍闿、高定、朱褒三人背后虽有他的影子,可毕竟他没光明正大的打出反旗。是以成都出兵之机,针对的就是剿灭雍闿、高定、朱褒三人的叛乱,稳定南中大局。

只是雍闿三人垮台的速度太过快了些,不要说越嶲郡的文武,就算是牂牁郡的怕也是刚刚到任。

军中蒋琬、费祎都不可缺,马谡又没坐领一郡政务的经验,是以董厥、樊建就成了最佳选择。“二十日内,龚袭提一万军,会师于泸津。”

“卑职领命。”董厥、樊建起身接道。

“政务上,随军的犍为漕曹掾史(主漕运粮草事)爨习,其家族因靠近南中,对越嶲知之甚详。我先将其拨于你协助一二。”樊建、董厥,这两个人的任务中,董厥虽关系甚大却也好做,难得只是樊建。刘宪自然不会不通情理,“爨习无甚,但他姑侄是蜀郡的李使君(李恢),长元万不要怠慢了。”临散伙时,刘宪特意向樊建嘱咐了一下。



一百九十一章 真的很轻松!


class="width">越嶲战事了结,左路军立刻转向了建宁行进,兵锋直指泸水要害泸津。www.65txt.com<<>>

时间转过六月,刘宪、孟达、关平三部齐会泸水岸畔,与之相对的则是蛮王孟获的十万大军。

此建宁郡原称益州郡,治所滇池(昆明南),下辖24县。大部都在泸水以南,算是南中蛮族的主要聚集地。

孟达、关平击破了雍闿、朱褒后,按军令挟兵泸津关前,静待刘宪率主力赶来。但他二人也一直在关注着泸水对面的情景。

不过才短短的四五日工夫,一队队蛮兵便从南面蜂拥至来,随着时间向后的推移,对岸泸津关的蛮兵已然超出了南征大军的总和。待到刘宪领兵赶到,泸津关孟获已经聚集了近十万的蛮兵。

“这才是南征的重头戏。”未入川前,刘宪哪里知道雍闿、高定、朱褒是何方人物,提起南中他脑子里只有“七擒孟获”这四个字。

此次出兵,刘备集团首先剪除目标是在与雍闿等三人,对于孟获这个新任蛮王,抱的是结交姿态。可刘宪却地知道,只要雍闿三人败北,孟获十有**要蹦出来。

只是,现在的孟获到底不比演义中的一般,刚刚继任蛮王,威信肯定是大不如。他是真的想要大动刀兵,还是仅仅逼压川兵止步泸水?

刘宪有些敲不定。

南蛮之地广不可查,有蛮人近乎百万之众,争杀起来双方就是数十万大军。而南下路途又遥远难行,突然改变针对目标,辎重运输补给是不能保障前线士卒的。<<>>

总的来说就是时机不到,除非能在三四个月内把孟获打垮。否则的话,为求万无一失至少要等到建宁郡囤积了十万大军一年的军资粮草后,这才可谈南进。

“报……”一飞骑奔到中军帐前,急刻报道:“禀上将军,孟获遣金环三结、董荼那、阿会喃,各领兵万五越关北来。”

刘宪正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派个人去谈一谈,不想孟获已经出招了,“真是不知规矩。”

蛮人生活地带主要是后世的云南及其以南区域,越过泸水北上显然已经是过了界限,更别说还占据了泸津关,现在又从泸津关北上,“那就只能打一场了。”

“召来公琰(蒋琬)、文伟(费祎)、幼常(马谡)三人,随我前去观敌。”

蛮兵,会是什么风采?

在河北时,刘宪去过塞外,匈奴、鲜卑、乌丸人都见过。游牧民族,却是有他们的强悍之处(较之中原寻常军士)。而近日的南蛮,是与草原上奔驰的游牧民族争锋相对的渔猎民族,他们生活在深山密林中。

等到那三人赶到,刘宪四人有一队亲兵护卫纵马奔向了最近的一支蛮兵。

“彪勇矫健。”看着一个个衣着暴露却体态刚强的蛮兵,刘宪心中涌出了这四个字来。与农耕民族的士兵相比,南蛮蛮兵的普遍体质要胜出一筹。

“果真彪悍。”四人中马谡经验最浅,看着身上抹白擦红的蛮兵,那双臂、背脊鼓起的肌肉,不由得出声占道。

“体质虽强,可军纪就差了很多,而且基队编制混乱不堪,一经大战,怕是支撑不了多久的。”蒋琬捋着胡须续续道来。蛮兵体态虽强,可部队下层编制太差劲,打顺风战自然无需,可若是遇到鏖战、苦战亦或是大兵团作战,但是基层编制混乱,就足以让他们的指挥官手足无措。调兵遣将所耽搁的时间,足以葬送掉他们全军。

“这该是蛮族的通病。”费祎说话间,依旧举着千里眼望着远处。“他们的后勤很简单,粮草携带并不是太多。加之士卒都是行与山林的蛮人,日常行军速度应该快过我军半数。”

刘宪微微斜了斜头,瞄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红的马谡,“这小子还是嫩了些。”

“南蛮人都是以渔猎为生,如今又是初夏之际,山中猎物野果不缺,他们自然不用携带太多的粮草。”望了望那几屯粮食,刘宪的目光似乎在这一刻越过了泸津关,越过了泸水,看到了南面的建宁郡县,看到了被蛮人掠抢一空的府库,“这些粮食该是建宁郡的,就是不知道是雍闿送给的,还是他们自己抢得。泸津关毕竟狭小,十万大军囤积,周边猎物再多怕也支撑不了多少天。”

“若没有这些粮草,孟获怕是都招不来这么多的蛮兵,他拿什么去养活。”蒋琬面色肃冷,他这人性格不同于诸葛亮,却又有诸葛亮在法理上的强硬,明察善断的同时,执法也颇为严厉。听了刘宪关于粮草的话,他怕是想起了已经死掉的雍闿来了。

“传令鄂焕,让他去擒来几个蛮兵查问。”刘宪连着蒋琬三人,一路走查了三座蛮兵大营,所见情形都是一般。

但那中间金环三结所立的大营后,似乎隐隐可见有两条小道。刘宪记在心头,转回营中,便立刻请来了随军的吕凯。把路问之,吕凯隐约还有印象,那两条小道似乎正是通道董荼那、阿会喃两营之后。

见吕凯拿捏不定,刘宪立刻着鄂焕去擒来几个蛮兵打探。

不多时,鄂焕便生擒几人回到本寨,以酒食待之,再细问其路。一蛮兵告言:“前面是金环三结元帅大寨,正在山口。寨边东西两路,却通五溪洞并董荼那、阿会喃各寨之后。”

“好。”得到确切消息后,刘宪大喜一声,擂鼓升帐,看着坐下众将命道:“关平、孟达,率本部人马齐袭中路,待破得敌军后,兵分两路向西东进袭董荼那、阿会喃二寨后路。”

“末将领命。”

“吴懿、吴班,率一万军打董荼那;冯习、张南,率一万军打阿会喃;你两部明日要相约而行,晚于中路一个半时辰。”

“末将领命。”

“余下众将随我中路后进。”刘宪扫望了帐中诸人,“今日整顿军马,来日平明进发。”中路军金环三结,以关平、孟达两部的军力,自然能打破,可对方毕竟有一万五千人,四处逃散亦或是金环三结率残部向后逃逸,这余下兵马就正好用来收拾。



一百九十二章 卷毛神骏


class="width">到夜间二更时分,关平、孟达备齐己部兵马缓缓涌出了川兵大营。www.65txt.com-====-由擒来的蛮兵引路,月明星朗下,三万军士趁月而行。

大军刚到金环三结大寨之时,约有四更。关平、孟达想到战后还要分路进袭,便令手下将士于山洼间歇息了半个时辰。

若是在中原,四五更天鸡鸣平旦,已经到了起床的时候了。但对于只知山鸡的南蛮来说,这个时候不过是该火头兵起来造饭。也好等大队人马起来,就吃饱喝足备天明厮杀。

“就是这个时候。”关平两眼蹭亮,回首望一眼孟达,点头示意。

孟达也在观察着敌情,蛮兵守备松懈而己军有都已经恢复,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二人一左一右,各引己部兵马杀入蛮英。

骤然遇袭,前门防御松懈的南蛮守军顿时慌了手脚。关寨门,合鹿角,慌乱中效率更差。

少少射来的几支利箭,落入万人大军中却如飘如湖中的雨丝当不起一丝风浪。蛮兵大乱,关平是大喜。

纵马冲到寨门前,立刻有几支利箭射来,但那里伤的了他分毫。手中仿制青龙偃月刀铸就的六十六斤重大关刀,宛如一条蛟龙,神尾挥扫间拦在寨前的鹿角、栅栏已经被清出一条通道。

顺这通道,关平引兵直冲到寨门前,对准寨门纵马轮刀就是一记下劈,捆锁寨门的铁锁立刻一分为二掉落到了地上,接着自有小卒前去推门。

关平引军抢先杀到了寨门,孟达没抢到就索性顶着所面的栅栏较起了劲。-====-蛮兵的大营修建的很是简陋,地基打得不稳,四周的营墙也仅是一层一人高的粗木,无论是刀劈斧砍还是掘开土层,都是轻而易举。没用多长时间,大营右侧的营墙就已经被捅开了几个窟窿。

左右两路川兵的到来无疑是杀了金环三结一个措手不及,慌忙整军迎战。但蛮兵以家户、部族为基础军制单位的,各部之间大小不一,多寡不均,且基层军官军事素质之低下,无与伦比。想象中原军队一样,将军一声令下一伍一什一曲一屯的迅速到位是不可能的。

关平直杀入中军,正逢着金环三结。此人正在尽力调整兵马,虽然效果微乎其微可依旧是关平的首选目标。

金环三结此刻也看到了关平,知道不把关平除掉自己是无法再去调整部队的,是以提枪便奔冲了过来。

二人交马只三合,金环三结被关平一刀斩获落马下,枭其首级。挑于乱军中,瞬时间余军四散。

孟达、关平不及去追缴残兵,各引本部兵马,望东西二路抄袭董荼那、阿会喃两座寨来。

待到大军杀到蛮兵大寨之时,天已平明。

几乎是同一时间董荼那、阿会喃接到军报,说道寨后有川军杀至。二人心知中路军情形不妙,但还是立刻引兵出寨拒敌。

然而大军前脚出门,后脚前营就起了乱子。却是吴懿吴班、冯习、张南两路军马赶到了。两下夹攻,东西两路蛮兵大败。

董荼那乱军之中夺路而走,孟达追赶不上,却便宜了后进跟来的马忠,尽被拿下。而关平武力却是要高出孟达甚多,引军杀到阿会喃寨后之时,冯习、张南已杀至寨前。见蛮兵大败之势不可挽回,阿会喃乘乱欲走,但已经被关平给瞄上了,那里走脱的了,稍一疏忽就挨了一刀落马下地。

三洞洞主折了一洞,被擒两洞,四万五千大军送掉了一半还多,南蛮军此役大败。

刘宪听到金环三结被斩,心中略有些感慨。这南蛮所谓的一洞,就好比塞北草原上的一部,洞主相当于部落之长。金环三结今日被斩,那十有**川军是要同那一洞结仇了。

诸葛亮对孟获七擒七纵,始以收服其心。刘宪却不敢保证自己也能擒下孟获七次,所以从上而下,对南蛮无论洞主还是小兵全都尽量修好,最大限度的表达自己的善意,这才是刘宪定下的初步目标。

“如无必要,不得斩杀南蛮洞主。”下了这条军令,刘宪便命人押过董荼那、阿会喃至帐下,尽去其缚,送来酒食与二人压惊。董荼那、阿会喃饱食一顿后,刘宪好言相劝好语相加一番,令二人取回自家部众各自归洞,勿得再助恶为孽。

董荼那、阿会喃二人感激泣泪而拜,取了自家部众各投小路而去。那二人退去后,刘宪谓帐中文武诸将道:“来日孟获必然亲自引兵厮杀,还望诸公助我擒之。”遂吩咐鄂焕引斥候密切打探南蛮兵动向。

却说蛮王孟获在帐中正坐,忽哨马报来,说三洞元帅,一洞丧命,余下俱被汉将捉了去;部下之兵,折损大半,余下各自溃散,归到关中的不足两万。

孟获顿时大怒,遂尽起余下蛮兵迤逦进发。大队蛮兵出泸津关不远,正遇吴兰军马。两阵对圆,吴兰出马横刀望之:只见门旗开处,数百南蛮骑将两势摆开。

中间孟获出马: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缨络红锦袍,腰系碾玉狮子带,脚穿鹰嘴抹绿靴,骑一匹卷毛赤兔马,悬两口松纹镶宝剑,昂然观望,回顾左右蛮将曰:“人每说刘宪善能用兵,无有不胜;今观此阵,却旌旗杂乱,队伍交错;刀枪器械,无一可能胜吾者,往日真多言谬也。”

孟获新任蛮王不久,威望未建,这第一次出兵就落了个大败,损兵折将心中已然怒到了极点,现望到吴兰部,军威不振,自然大声贬低,已然把先前的那场大败抛到脑后了。“早知如此,吾就该让雍闿望背多时矣。谁敢去擒汉将,以振军威?”

言未尽,一将应声而出,名唤忙牙长;使一口截头大刀,骑一匹黄骠马,来取吴兰。

吴兰横刀而上,交战中眼光却细望着孟获方向。准确的说,吴兰的眼睛看的是孟获坐下的那批火红战马。

若不是这匹马毛发微卷,吴兰真还以为是看到的是赤兔。着实神骏,就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南中虽出产马匹,却多是不堪托人的驽马,蛮军中的战马多是雍闿等从外面购来的,怎的突然冒出了一匹神骏来!



一百九十三章 一败孟获


class="width">“卷毛赤兔?”刘宪呆了,就南蛮这鸟不拉屎龟不下蛋的破地方,会有赤兔一级的神骏?

吴兰刚“败”了一阵下来,立刻就来刘宪着献起了宝贝,“我骗你作甚。(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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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待会儿伯恭(张翼)诱敌而来,你亲眼去瞧瞧。”

“孟获胯下的战马,除了毛发卷曲外,那跟关君侯座下的赤兔真是一模一样。”身为武将谁不爱马,一想到如此的神骏竟然叫一蛮人骑在胯下,吴兰忍不住一阵眼红。

见吴兰这么信誓旦旦,刘宪已经信了。“南中出好马么?真他娘的怪了。”心中嘀咕着,眼睛却不由自主的抬起望去,自然也十分渴望着能亲眼一睹所谓“卷毛赤兔”的神骏风采。

“传我军令,务必擒了孟获。”刘宪望望天上的太阳,时间还有一段,降下军令应该来得及传递。

自从雒县一战折了青骢马之后,刘宪再能上马时,跨坐的便是青骢马留下的种儿了。虽然从淮南开始,刘宪就一直在苦苦寻找优良母马与青骢马想配,可找到的母马品质到底是差了不少。青骢马留下来的后嗣,虽然放在外面也是千金难求的名骏,可比起亲老子来到底是逊色了一筹。

“要是真能弄一匹神骏来,那自家的马场定会再上一层楼。”想到有朝一日自家马场上名骏随处可见,刘宪就忍不住一阵得意。

舒舒服服的躺在一张软榻上,刘宪双目微眯,脸上浮现出一股笑意。看似在假寐,实际上则是神游天外,做起了青天白日梦。<<>>

“上将军,蛮兵到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刘宪被身后亲卫叫了起来。定了定神,刘宪立起身来伸手接过一支千里眼,扣在了眼上。“果然是蛮兵主力。”赤兔马虽好,可刘宪也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消灭蛮兵才是首要之急。

数万军中想找到一人本为不易,可换到孟获这确实轻而易举,他打扮的太出挑了。

南蛮兵卒的着都极为的简陋,想找出一个头目来,看谁穿得整齐那就准是。

这孟获头顶嵌宝紫金冠,身披缨络红锦袍,腰系碾玉狮子带,脚穿鹰嘴抹绿靴,放在一群蛮骑中真真是鹤立鸡群,显眼得很。

见得孟获和蛮兵主力悉数被张翼诱了来,刘宪心中大安。这才有兴趣去看孟获胯下战马,只见得:那马浑身上下,火炭般赤,无半根杂毛;从头至尾,长一丈;从蹄至项,高八尺;嘶喊咆哮,奔行间犹腾空入海之状。

“果然是赤兔。”虽然毛发有些卷曲,可真真的确实赤兔无二。刘宪拿这马与关羽坐下的一比,相差是微乎其微。“兔头,兔头,好个兔头。”

《相马经》有曰:得兔与狐,鸟与鱼,得此四物,毋相其余。便是说,欲得兔之头与其肩,欲得狐之周草与其耳,欲得鸟目与颈膺,欲得鱼之鳍与脊。这些记载,说的就是神骏好马的重要外在标准。可见得到兔头的好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从后世看,兔头的马,多是重型马,其特点是身体强壮,力量大,也是马中最为高大的品种。

奔腾千里荡尘埃,渡水登山紫雾开。掣断丝缰摇玉辔,火龙飞下九天来。

“没想带老子也有得赤兔的好时候。”刘宪心中暗乐,眼睛不由得扫向了身后的坐骑,一匹通体大白,少有青色鬃毛的健马。这是青骢马与一匹白色母马降下的后代。“不知道这赤兔是雄是雌……”

却说孟获战退吴兰驱兵大进,迤逦追赶。张翼接阵略战又走,约退十余里。登时让孟获喜上了心头,自认兵锋无敌,一意驱兵望北追杀。

忽然喊声大起,左有冯习,右有张南,两路兵杀出,击向蛮军两腰,接着吴懿吴班二兄弟也从身后引兵杀出,截断了大军归路。

吴兰、张翼这边整过军马,复兵杀回。前后夹攻,蛮兵一时间军行大乱。

但这三队人马兵力只有两万余,差了蛮兵将近三倍,虽杀的蛮兵阵脚大乱,却一时间不能竟全功。

刘宪在山头看的亲切,当即令旗一举,时刻待命的关平一部立刻杀出。

有了这一支兵马助阵,双方兵力对比已经将近一比二。军纪军律极为差劲的蛮兵面对川兵的剿杀虽然依旧悍勇,可他们在之前的惊慌中军队基础建制已经被打乱了甚多,单靠个人悍勇如何能抵挡得住川兵大军合围?

之前是川兵人少,这才让他们支撑了一阵,现在关平杀将了出来,其部一万五千军如一支锋锐无比的尖刀,干净利索的摧毁了整个蛮兵前军。受他们的一击之利,冯习、张南也趁机将蛮兵拦腰截成两段。

孟获七万余大军,其乱至这一刻已经不可收拾。只得引部将死战得脱,望锦带山而逃。

背后川兵的四路兵马依旧在剿杀蛮兵,并无追杀将来。孟获喘得一口气,回望身后战场真是痛彻心扉。

然眼泪还未落下前面喊声大起,一彪军拦住:为首大将正是鄂焕。

鄂焕埋伏此地已经半天,终于盼来了目标,那里肯与他放手。一举方天画戟策马杀向了孟获。

孟获见了大惊,虚应了二十多个回合,趁乱奔锦带山小路而走。鄂焕不肯放过,却被孟获跟随截住,冲杀一阵,生擒迤西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及其两个儿子,相应小卒千余人。

孟获止与数十骑奔入山谷中,背后追兵不休,前面路狭,马不能行,乃弃了宝马,爬山越岭而逃。

一路上沿小道逃回了泸津关。

却见那关口处血迹累累,一支川兵正在关下耀武扬威,人马约有万五之多。其中五千人人有一大将统领,镇住本军以及泸津关孟获余部,另万余人则一千人分作一队,往返于泸津关十里路前,前后捉拿了不下四五千俘虏。

却是孟达一部。刘宪本命他操小道避过孟获大军,去趁机偷袭空虚的泸津关,一举断掉孟获的后路。

可谁想到泸津关会如此险要,偷袭之下万五大军竟然没能拿下那三四千人的守军。孟达心知完不成任务,为了不受吃罪只能多遣出分队,由马忠带领多捉些溃散蛮兵抵罪。



一百九十四章 渡泸水


class="width">斩获近两万,俘敌三万余,这一仗下来孟获的主力部队全垮了。www.65txt.com

刘宪照着定下的策略,赐下酒水粮米给俘兵压惊,然后连带着杨锋等洞洞主尽数放了回去。“汝等皆是安生百姓,歹被孟获所拘,才受今日惊唬。料想尔等父母、兄弟、妻子此刻必倚门而望,盼尔归去;若听知阵败,定然寸断心肠,担心不已。本将军今尽放尔等回去,以安父母、兄弟、妻子之心。”

以“情”动之,无论是亲情还是恩情。刘宪知道对这些蛮人讲那个天地大义纯粹是放屁,以生死逼之又显太过生硬,且蛮人性情刚烈,过分威胁也很有可能激起他们心中的“叛逆”,是以以亲情、恩情相对,效果该是最好。

营中俘虏尽数放了去,刘宪移兵泸津关,休军三日,待来日就准备举兵泸水。

再说孟获,他待到孟达军后撤后,这才奔进了关中。在泸津关等了一日,收拾残军只余了两万出头。

遭遇到如此惨败,南蛮军上上下下无不人心惶惶,都恨不得一步跨过泸水,躲进自家山林中。

孟获见士气如此败坏,心知军心不稳,泸津险关已经不可为持。当即率残部逃回了泸水南岸,下住寨栅,会集各洞酋长,**日间陆续招聚原放回的蛮兵,再加上一些生力军,共约有六七万众。

此时董荼那、阿会喃已回到自家洞中。孟获使人去请,二人惧怕,只得再引洞兵前来,反倒是那杨锋,距离遥远不见回音。

孟获上一阵输得太惨,现在心中有了惧怕,也准备打一场稳当仗,传令道:“我已知道刘宪之计,不可与之硬战,战则中其诡计也。

彼川兵远来劳苦,况即日天炎,岂能久住?我等有泸水之天险,将船筏尽拘在南岸,此一带皆筑土城,深沟高垒,看他刘宪如何施谋!”

“大王计策虽妙,却也少算了一处。”麾下一名洞主起身道:“沙口水浅,倘汉兵透漏过来,岂不祸害全军;大王当分军守把才是。”

孟获闻言笑道:“你是本处土人,如何不知?我正要汉军来渡此水,渡则必死于水中矣。”

那洞主依旧不安,再声道:“倘有土人说与夜渡之法,当复何如?”

“不必多疑。吾境内之人,安有肯助敌人耶?”孟达扬声大笑,“刘宪统军之能却是非同小可,与之相战胜算毫无。今便靠此泸水之险,深沟高垒以待之;等他们受不过酷热,必然退走。那时我与尔等随后击之,可擒刘宪也,方解我之恨,雪我之耻也。”

孟获为蛮王,虽然根基还不深,可肯在这个时候听他召唤的必然是其亲众,自是说什么是什么。众洞主怎敢不依,纷纷从其计,尽拘船筏于南岸,在泸津关对岸一带筑起数十里长的土城:有依山傍崖之地,高竖敌楼;楼上多设弓弩炮石,准备久处之计。

粮草皆从泸水南岸诸县中调拨,却也不缺。孟获自以为是万全之策,看汉军在对面不得渡,便也高枕无忧了。

再看刘宪提兵大进,前军已至泸水,哨马飞报说:“泸水之内,并无船筏;又兼水势甚急,隔岸一带皆筑起土城,有蛮兵守把。”

时值六月中,天气炎热,南方之地,分外炎酷,军马衣甲,皆穿不得。刘宪自至泸水边观毕,回到本寨,聚诸将至帐中,传令道:“今孟获兵屯泸水之南,深沟高垒,以拒我军;然我等既提兵至此,焉能空回?你等各引兵马,依山傍树,拣林木茂盛之处,将息人马。”乃遣吕凯离泸水三十里处,拣阴凉之地,分作三个大寨;使孟达、关平各据一处大寨,自己本军使得一处,内外皆搭草棚,遮盖马匹,将士乘凉,以避暑气。

汉军大寨三座,小营十余处,连绵近十里。时间正值天干物燥,如此结营扎寨,一遇火攻,岂不全军皆完?

蒋琬当即就提出了异议,刘宪却是不在乎,“孟获刚刚大败了一阵,今聚得数万兵马如何敢轻举搦战。”遂即又命吕凯率本部军五千,沿途而下去寻沙口。

泸水下流沙口,距离泸津关一百五十余里,此处水慢,可以扎筏而渡。渡过之后,更可以直入味县、谷昌等地间,以断蛮军粮。

吕凯欣然领命,率军连日赶往沙口,驱兵渡水;又见水浅,大半不下筏,只得裸衣而过。不想前队一千余千将士半渡皆倒,吕凯使人急救傍岸,已然有不少士卒口鼻出血而死。

吕凯大惊,连夜命人回告刘宪。刘宪闻报心头一黯,近千将士就如此白白送掉,着实让人心痛。遂唤过鄂焕问之。

鄂焕答道:“如今天色正烈,瘴毒聚集泸水,日间得热,毒气上发,若有渡水者,必中其毒;或饮此水,其人也必死。现下六七月,想要渡水,须待夜静水冷,毒气不起,方可行事。”

鄂焕到底是南中本地人,虽然居于越嶲,可对建宁等地的熟悉了解还是在吕凯之上。

刘宪思虑一阵,命鄂焕率军两千援助吕凯。吕凯为正,鄂焕副之,目标依旧不变。

鄂焕领兵连夜出发,来到泸水沙口汇合了吕凯部,紥起木筏,半夜渡水,果然无事。

吕凯先使鄂焕率军三千袭了味县,接着自己领着三千壮军,径取了南蛮军运粮总路口夹山峪。

那夹山峪,两下是山,中间一条路,止容得一辆马车而过。吕凯占了夹山峪,分拨军士,立起寨栅。

而后面的蛮兵不知,依旧解粮来到,被吕凯前后截住,夺粮百余车。

孟获自认为高枕无忧,整日里在洞府与一群亲信吃酒引乐。这日正玩的痛快,忽得报汉兵不知多少,暗渡泸水,绝断了夹山粮道。为首一将打着“云南督军吕”的旗号。

”吕凯“,孟获得知夹山两道被断,心中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待知汉将乃是吕凯,就更是心烦。此人在永昌,以薄弱之兵力阻雍闿三万众,是一员极为善守之将。

上次大败之前,孟获或许还能认为是雍闿蠢笨,可现在……他对汉将再无一丝一毫的轻视了,真是恨不用昔日良言啊!

当即令忙牙长率军一万出战,务必要拿下夹山粮道。接着再令董荼那引军一万去取泸水沙口,已防备汉军再从此口过。



一百九十五章 夹山峪


class="width">忙牙长乃孟获亲信,自金环三结去后堪为副将之职。(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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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点兵一万前来夹山峪,心中自然打着必胜的注意。“若能打通粮道,这第一洞洞主(金环三结)之位也该我得。”

忙牙长心中乐滋滋的想着不提,一路驱兵赶到夹山峪吕凯寨前。一万蛮兵阵前摆好,忙牙长手提一口截头大刀,骑一匹黄骠马,叫阵寨前。

蛮兵未到寨前吕凯就已经知晓,当即命人往味县处通报,接着令全军收缩回营固守待援。他毕竟不同武将,虽善领军,斗将却上不了台面,手下也无得力战将,己方兵马又少敌军甚多,除了下令全军紧闭寨门,以弓弩却敌外正面交锋再无他法。不过他心中不急,自己安坐寨中,静等着鄂焕领兵来援。

一军守夹山峪,一军守味县,两军可是互为犄角之势。

味县鄂焕已经得到军报,当即提军两千往夹山峪赶来。

到了夹山峪,天色已然黑透。鄂焕小心上前查探了忙牙长军营,守备算不上松懈,却是九层工夫下在了前营,后营以及中军守备极是松懈。

“该我建功。”鄂焕瞧了半天,看得蛮兵虚实后心中大喜。按原路返回,令部下休息一个时辰,就随他捣寨破敌。

忙牙长可是历经了孟获大败的人物,吕凯云南督军的名头他也有所耳闻,心中一直不敢大意。入夜之后,他在前营布置了五千军马戒备,唯恐被吕凯夜袭。纵然如此这睡觉,是轻的很,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惊醒。

隐隐约约的响动传入耳边,忙牙长一个激灵立刻从床上跃起,心中念道:“这夜袭终于来了。

”定了定神他就听得帐外喊声四起却是乱乱糟糟的听不明白喊的是什么,而且方向似乎不对,声音来自后方。

正在此时有亲随闯了进来急不报:“将军,大事不好了,有汉军在我后队袭营!”

忙牙长一拍大腿,恨恨的一跺脚,这汉军怎么就转到身后了?难道另有一支兵马不曾?但敌军已经打到了面前却是没太多时间让他慢慢思量,遂吩咐道:“快集中军卒,莫要自乱了阵脚!”话刚说完只听到帐前响起几声惨叫声,接着五六支利箭穿过帐篷射到了中间的地面上。

山地战争,弓箭的威胁虽然受到了一定削弱,可也不是一无可取。鄂焕所部五百弓手殿后,那真是帮了大忙了。见得那里有蛮兵集结,一波乱箭下去登时分蹦离散。若不是自家兵将太少,怕烧着了全营自曝其短,且无边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打击更能让人惊怖,五百弓手早就用上火箭了。

忙牙长顾不得披挂,拎着大刀就从大帐中冲出,但见四周到处都是盲目逃奔的军卒,也不知到底想跑到哪里去。更有一些士卒躲在某些掩体之下,借此来躲避从黑暗中飞来的利箭。

蛮兵们口中胡乱的呼喝着,往来冲突便是有几个想要集中起来结成阵势准备迎敌的,却不是被这些乱冲乱撞的同胞给撞散,就是被一波箭雨浇的溃不成军。

“敢有胡乱冲撞者,杀!”忙牙长挥起手中截头大刀,横身一斩就结果了两个。其中之一生生的被斩断了腰肢,上身趴在地上肝肠顺着流淌在地上,口中泣声哀叫着。

零零几支火把的照耀下,那士卒的惨状更显的渗人,周边无头苍蝇似的蛮兵都不由得吓呆了。随着忙牙长的大声怒喝,慢慢的一群士卒顶着箭雨集结了起来。

忙牙长希望用杀戮来震慑混乱中的军队,至少拉起一支队伍抵挡一二,为前营兵马的转进赢得时间。可却没想到,他的出头也让正急着寻找敌将的鄂焕寻到了目标。

“杀!”震天响起的喊杀声在夜色中更加的震慑人心,漆黑中蛮后不知多少汉军杀来,且还是从大寨防守最弱的后方杀来,他们心下如何不慌?

鄂焕瞅着目标所在,提兵直杀了过去。忙牙长见中军已然抵挡不住,便想向前营退去,虽然吕凯也引军杀了下来,可那里应该还抵挡得住。

忙牙长不知道自己引了鄂焕之后,前营军马是否还依旧顶得住,但现在那里就是他唯一的希望所在。

可惜乱撞的蛮兵让忙牙长马速减慢了不少,就在赶到前营的那个当口鄂焕也追到了眼前。身后有数千兵马做后盾,忙牙长心中已经安定,见了鄂焕骁勇他自己也不甘示弱,手提截头大刀就迎了上来,

两人交锋,只一合,忙牙长就被鄂焕一戟,刺落马下。忙牙长自以为自己前些日子连连战退吴兰、张翼,武力应该“不俗”,却不知人家是为了诱敌。今日与鄂焕交战,一合落马,却做了一糊涂鬼。

忙牙长万众瞩目之下,一合落马。对蛮兵士气打击之重可想而知,几乎是瞬时间前营四五千兵马分崩离析,四处逃散去了。

不提那些逃散的蛮兵,吕凯汇合鄂焕之后,和两军之力拆去了这座营寨,一些那加固吕凯营寨,一些留在营中做滚木备料。一切做完,天色已经大亮。

用过饭食,鄂焕所部不敢停留,押解着数百俘虏转会了味县。

对南蛮军来说,味县的地理重要性远不及夹山峪,所以夹山峪有失后第一时间报给了孟获,而味县位置偏远了些怕是要晚上一段时间。

但现在忙牙长有失,孟获就是再傻也该知道是味县之敌坏的事情。如果他性子急躁,立刻派兵的话,怕是晚不了鄂焕多少时间。

两千军士奔了半天的路,一阵厮杀然后是拆除大营,紧接着又原路返回。错了兵员都是贯走山路的川南人,否则如此透支体力怕一般军士真的就支撑不下。

忙牙长败亡,残兵走回去见孟获,具言战事。

孟获此刻已经知道了味县失守,两项应对如何不知是味县的汉军捣鬼。当即派一洞主引军一万来破味县,绰绰差了鄂焕半个时辰晚一步抵近。

昨个带出去的那两千兵已经疲劳之极,鄂焕骑在马上却是还支撑得住,引余下的一千军士,斗将胜得一阵。然后就是回城固守,他却是知道刘宪大军即将渡河,孟获二败近在眼前,只要守住味县,来日做那收服建宁失地的一路偏师,却也是场大功劳。

ps:解释一下。建宁郡,原称益州郡,是刘备称帝后下诏改为“建宁”的。为了不模糊益州郡和益州两个概念,本书一律以建宁郡代替。



一百九十六章 泸水南畔


class="width">“无义背恩之徒!我家将军饶汝性命,今又背反,岂不自羞!”关平所部已然在沙口渡过了泸水,在南岸扎下了一营寨。(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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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荼那引蛮兵到沙口下寨,关平自然要引兵来迎。左右有认得是董荼那的,说与关平,关平纵马向阵前大骂。

董荼那被说的是满面惭愧,无言以对。对面的关平可是沙场上磨砺了十多年的老鸟了,察言观色熟悉于心,怎会看不出一二来。但他却依旧是满面愤慨以激励将士,全军击鼓掩杀一阵而出。

不趁着敌将心无战意,沾一沾便宜,岂不是亏得慌!

关平一路掩杀了二十来里,毙俘敌军近三千人,己方伤亡寥寥无几,堪称是一场完胜。

关平收军回营,传捷报于刘宪,依旧固守沙口,以图接应后军大队人马渡江。

而董荼那却没怎么好的运气,惨败一场不得已转回孟获大营。“汉军骁勇,关平难敌。”董荼那十分干脆的向孟获请罪。

董荼那进帐之前,孟获已经晓得了那一战经过,虽然对董荼那战意不振多有不满,可毕竟汉军势大难敌。自南征以来关平威名日盛,横野一战凭董荼那和一万蛮兵委实难以抵挡关平所部。“我知你受过刘宪之恩,但你为蛮人,须得将我族人放在心头。来日临阵,万不可再战意颓败!”接着着人打了董荼那三十军棍。

败了一阵,挨上三十军棍。董荼那却也不感觉有什么冤屈,毕竟那一阵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

若不是关平率先进军,怕他都会自己撤军。可孟获最后的几句话却是惹恼了他,若不是孟获自己野望川蜀,南蛮怎会与汉军交兵?现在反把一顶“蛮奸”的帽子扣在了自己头上。心中气闷不已,再挨上这三十军棍,董荼那愈发的不忿了。

“我等虽居蛮方,未尝敢犯中国;中国亦不曾侵我。今因孟获势力相逼,不得已而造反。想刘宪用兵如神,十多年来南征北讨那一次不是得胜而还,曹操、孙权尚且难匹,何况我等蛮方?况我等皆受其活命之恩,无可为报。今欲舍一死命,杀孟获去投汉军,也免诸洞百姓涂炭之苦。”说话的董荼那,也只有对与自己同命相连的阿会喃他才敢说这样的话。

“哎……”坐在卧榻对面的阿会喃一声长叹,“我何想与汉军为敌,可你我二洞近在孟获眼底,若不听其号令,岂不是立马就起刀兵之祸?”阿会喃一张长脸满是苦笑,“我那洞府所与杨洞主(杨锋)一般,远在迤西,也必不再听从他令号。”

“孟获虽连战连败,可银坑山依旧有他三四万宗党,加上其妻族,祝融夫人之弟带来洞主,手中八番部也有两三四人马,以及与其亲厚的八纳洞木鹿大王,十万军转眼可聚。”阿会喃眼中满是无奈、悲愤,同时却也夹杂着许多忌惮,“银坑山东南七百里外的乌戈国,其主兀骨突也与祝融氏相善,其兵马虽不多,却是俱穿藤甲,悍勇难敌。如此声势,纵然孟获连败汉军之手,也非我等可比啊!”

“孟获势大难匹敌,你我纵然受下怨苦,也断不可擅自妄为,为部族众人招祸。”阿会喃一番言谈劝住了董荼那,他心中本来没什么,可听了董荼那这么一番话后,心中就有了愤恨升降,最后是越说越是憋闷。虽然他说服了董荼那不再生事端,可他自己反而泛起了别样的心思。

“唉,到底是孟氏家底厚实,现今又与祝融氏联姻,不仅化解了两家矛盾还得了一大助力。”董荼那无奈的摇了摇头,“带来那家伙真是不争气啊,老王的脸面都被他给丢尽了,若是换做祝融是男的,有她出面,哪里会让孟获平白捡来一个大便宜。”董荼那幽幽嘀咕道:“他们若是两强相争,孟获如何还敢对我等这般轻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若孟氏、祝融氏两强相争,董荼那、阿会喃这些洞主必然是孟获寻求助力的一大源泉,他又怎敢像现在这样逼压!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的不甘,可偏偏又无力抗拒,神色再次低沉了下来,帐中气氛也越发的沉寂了。

“不若这般……”阿会喃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低声伏在董荼那耳边说道。

精神本不振奋的董荼那听了后两眼立刻精光抖索,“妙,妙。就这般做。便是有人漏于孟获,他也找不出我二人的错来。”

且不说董荼那、阿会喃的活动,等到沙口败军转回大营,刘宪已经领兵渡过了泸水,其坐下骑乘的正是那匹卷毛赤兔!

孟获那日逃的急,把这匹宝马丢在了山下,被鄂焕捡了个大便宜。

人说“良马念主”,刘宪开始时还小心翼翼的靠近,可不多时就发现这匹卷毛赤兔完全不像关老二胯下的那匹难以接近,几日的相处下,刘宪已经能稳稳当当的骑在上面了。

反正这个年代也没马镫,万一出什么状况,也就一跃下来而已,挨不了大事!于是乎,刘宪也就顺理成章的骑着赤兔马出来显摆了!

泸津关由孟达把守,其人也算军政两通型人才,防守泸津关的同时料理后勤保障,刘宪还是信得过的。

本部兵马三万五千人(董厥一万人),关平部一万五千人,马忠部五千人,五万五千余人一路浩荡,沿江西进直逼蛮兵大营。

粮道被阻,敌军又进。孟获在这个时候倒也显出了一把蛮劲来,召回味县处的那路人马,集兵六万余靠泸水严阵以待。

两军摆开阵势,两侧弓弩手各自射住阵脚。

就见孟获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执刀,骑一赤毛牛,口中辱骂不休;手下六万余蛮兵,各舞刀牌,嘈杂声震天。

“竟然骑一赤牛!”刘宪于赤兔马上,指孟获大笑。与蛮兵的嘈杂无序不同,对面的五万五千汉军却是列阵严整,无一丝杂音传出。

刀山枪林,铠鲜甲明,汉军声势正应了四个字——不动如山!



一百九十七章 秃龙洞


class="width">孟获眼睛还是很好使的,隔着老远就一眼看到了刘宪坐下的那匹卷毛赤兔,心中那个气啊,就可想而知了。www.65txt.com<<>>

“哈哈哈,孟获。”刘宪一声长笑,拍马越阵而出,手指喝道:“你屡抗天兵,败不悔改,使得南中百姓凋零,黎民受难……”一篇义正言辞的檄言刘宪脱口而出,激的孟获脖子都憋得涨红。

“杀……杀……给我杀……”虽然心中怒火焚天,但孟获还是保持着一丝清明,没有自己出马或遣将斗阵。刘宪威名虽然多是以战阵宣扬,可从他长坂坡那一战就可看出,一身武艺也不比那赵子龙逊色多少。且帐下还有关平、鄂焕等将,无论是王对王还是将对将,自己这边都占不了便宜。

如此这般,还不如驱兵压上,一场混战后看情形再做理论!

孟获想得应该是对的,可他却忘了一点,己阵中的大半兵力都是前一阵被汉军放回的土兵。南蛮人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既受了汉军的活命之恩,那自然也就存了“避战”之心。

四万多人中有这种心思的可不在少数,不但是普通士卒更有酋长、洞主(注释1)一级的高官,于是乎孟获想象中的势均力敌根本就没有出现。

开战一个时辰后,孟获狼狈出逃。他的身后,六万余蛮军近五千人被斩杀当场,超过五万人弃兵纳降。孟获奔会大营,甚至来不及纵火焚烧,就不得不率着残部向南奔逃。

注释1——每方隅之中,上户号曰“洞主”,次曰“酋长”,再强盛一些的便可称王。-====-

“上将军,为何放了他去?”蒋琬不解的望着刘宪,手指依旧指着远处渐没在地平线下的孟获残部。

“公琰以为此人可杀否?”刘宪没有回答,反而问起了蒋琬。

收回手指,蒋琬回答的干净利落,“不可杀。”

攻心为上,马谡的这一理论已然得到了南征大军中诸多文武的赞同。

“既然不可杀,那我干嘛要俘他。”刘宪微微笑道,“孟获残部尚有五千多,全力围剿之下,我军死伤怕也少有三两千人。困兽犹斗,最是伤人。”诸葛亮七擒七纵,可那都是在损失微小的情况下。若是每一擒拿,都要搭上三两千精锐,怕诸葛亮也会心疼之下起祭刀的。

跑吧,孟获,你就使劲的往回跑吧!一波一波的蛮兵可都靠你带来的,等打的你哭爹喊娘时,南蛮的血也差不多被老子放干了!

刘宪心底不停地嘀咕着,不仅嘀咕孟获还有他自己。似乎没有诸葛亮的运气好啊,从头到尾一直在打,虽然统战工作做得很好,几乎是废了南蛮五万兵力。可到底是没有诸葛亮那般如意,连孟获都有人绑着送上门来!

难道是人品问题?

“上将军,上将军。”蒋琬轻声唤了两声。

“何事?”刘宪回过了神,立刻问道。

“蛮兵已败,下面如何处置……”

“请那些酋长、洞主进宴,以下蛮兵酒食管足,照老规矩放了去。想那孟获也没胆在招他们这群祸害。”董荼那、阿会喃,这两个人似乎可以拉来问一问,毕竟孟获的家底自己知道的可是很少。“另外宴后,我要密见董荼那、阿会喃,文伟(费祎),你去安排。”

“是。”费祎领命退去,他是长史,这些杂事自然归他。

“令味县鄂焕部,夹山峪吕凯部,分东西两路进取滇池(建宁郡治),大军由中路图进,以马忠为先锋。再联系孟达,命他将一应粮草军资五日内运送过江。”粮草,南征最可紧的就是粮草,若不是征战一来缴获了不少,此刻粮草怕已经用了半数了。而至于军资,数次接战消耗的反是不多。

“是。”蒋琬领命退下。

大战方歇,刘宪就已经再次投入到了“紧张工作”中去,连连发出了数道将令。

大军直接入住了孟获大营,立足脚后,便由刘宪、蒋琬、费祎、马谡、关平等南征大军文武要员作陪,大宴董荼那等一干纳降的洞主、酋长。

宴罢天色已经暗下,双方都喝了个尽兴,醉醺醺的各自回帐歇息。但是否真的醉了,却是难说。

小半个时辰后,刘宪的中军帐中蒋琬、费祎、马谡、关平等几个要员悉数到场,与刘宪一齐静听董荼那、阿会喃讲解。

“上将军”,董荼那指着吕凯画下又有鄂焕等人增补的南蛮地域图道:“大军过贲古城五十里,当与此处有一条河流,乃唤西洱河。越过此河,便算是出了建宁郡,到了南蛮地界。”

“由西洱河继续向南,便是一家洞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素来与孟获之弟孟优交厚。今孟获落败,怕是多会避居山林,上将军若要继续征伐少不了要深入南蛮。届时若孟获求到彼处,朵思大王必然会鼎力相助他。

此洞乃是南蛮第一要害,洞中有部众十万,洞丁两万余。更让外人不知晓的是,此洞之地利。”

“秃龙洞中止有两条大路:东北上一条路就是南北往来之路,地势平坦,土厚水甜,人马可行;然若以木石垒断通道,虽有百万之众,不能进也。西北上有一条路,山险岭恶,道路窄狭,其中虽有小路,多藏毒蛇恶蝎。尤其是黄昏时分,待到天日无光,就烟瘴大起,人若触之,不久而死。直至巳、午时方收(中午11点至下午1点),夏日时惟未、申、酉三时可以往来(下午1点到六七点);且沿路路上水不可饮,须的掘土取水,可谓人马难行。

此处更有四个毒泉:一曰‘哑泉’,其水颇甜,正在当道,人若饮之则不能言,不过旬日必死。二曰‘灭泉’,此水与汤无异,人若沐浴,则皮肉皆烂,见骨必死。三曰‘黑泉’其水微清,人若溅之在身,则手足皆黑而死。四曰‘柔泉’其水如冰,人若饮之,咽喉则无暖气,身躯软弱如绵而死。此四泉,皆是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彼处虫鸟皆无,便是蛮人也无行者。自古来惟有汉伏波将军马援曾到。”



一百九十八章 南蛮势力


class="width">蒋琬的脸皮发黑,费祎的脸皮发黑,刘宪、马谡、关平三人的脸皮都发黑。www.65txt.com

“两位洞主,莫不是这秃龙洞就无破解之法?”听得董荼那这么一说,刘宪还真激起了那么一丝记忆。可这丝记忆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又怎能让刘宪将全军希望寄托在飘茫的感觉上。

“上将军勿躁。”阿会喃淡淡的一笑,比起董荼那的鲁莽来他还是多了一丝睿智。“天降万物,有始就有终,有困便有解。”

“此四处毒泉前有一山谷,入内行二十里,有一溪,名曰‘万安溪’。溪上有一高士,号为‘万安隐者’。此人不出溪有数十余年矣。草庵后面有一泉,名‘安乐泉’。人若中毒,则汲其水饮之,自然无事也。有人或生疥癞,或感瘴气,于‘万安溪’内浴之,自然无事也,更兼庵前有一等草,名曰‘薤叶芸香’。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也。上将军欲破秃龙洞,当可前往求之。”阿会喃说话间,伸手在南蛮地域图上标点了出来。

“真是天地造化。”刘宪深深地为这几口泉眼感到震惊,这个演义世界果然不似平常,这样怪诞的东西都有。当然,比起那几口泉水来,那个万安隐者却更让他感兴趣,“不想蛮荒之地还有这等高士,待大军到彼处,本将当亲往拜之。”

说话间刘宪右手一摆,做出了一个“请继续”的手势来。

阿会喃见了后,接过董荼那手中的细棍,开口说道,“从秃龙洞以下,直至三江城,沿途有五百余里,大小洞部有七个,其中便有卑下和董洞主的部族。这一路上虽然有高山密林,可皆有道路相去,并无阻碍。只是这三江城,为泸水、甘南水、西城水,三水相聚之处,依三江之险,靠重关之固,坚不可摧。

在三江城之后,便是孟氏的祖居地,其南近平坦三百余里,多产万物。有一洞,乃是梁都洞,洞中有山,环抱其洞,山上出银矿,故名银坑山,亦作银坑洞。山中置宫殿楼台,为孟氏蛮王之巢穴。洞西二百里,有盐井。西南二百里,直抵泸、甘。其一家之大,可比五六洞之多,号令北部,莫敢不从。”

“过银坑洞二百里,便是南方祝融氏之地——八番部。其老部长便是上一任的蛮王。现在孟氏、祝融氏两家和亲,八番部掌权的带来洞主做了孟获的妻弟。此两家合力尤可凑出十万大军来。只是粮草不足,便是拉起来了也支撑不起太长时间,顶多月余。

银坑洞东南五百里外有几个小国,素来与八番部友善,其中以乌戈国最甚。国主兀突骨,身长丈二,不食五谷,以生蛇恶兽为饭。身有鳞甲,刀箭不能侵。手下有三万军,谓之“藤甲军”。其军最矮者尚有九尺,面目丑恶,见者皆惊。洞中有一等藤,生于山涧之内,盘于石壁之上,国人采取,浸于油中,半年方取晒之;晒干复浸,凡十余遍,却才穿成铠甲。前胸并后背各用一片,两臂两片,又做成大裙五片,共为一副,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甚是轻巧,刀剑皆不能入,因此号为‘藤甲军’。当年老王之所以得胜,便是借了乌戈国之助。到了老王过世,若非带来洞主太不顶事,这孟获还不见得能坐上王位。上将军也当记在心上才是。

而西侧的迤西部,多生活在大山绝壁当中,部族杂乱繁多,兵力虽不强可靠着地形地利,百十年来都不怎么理会王命。

上一战中,上将军放回了杨锋以及迤西部的万余子弟,如此则无碍也。”

随着阿会喃的详细介绍,以及董荼那时不时的补充,整个南蛮局势已经扑显在刘宪等人眼前。

“一仗、两仗、三仗。”退去了董荼那、阿会喃,蒋琬接手那柄细竹棍,一点在秃龙洞,二点在三江城,三点在八番部,“上将军,我军还剩三战,便可大功告成矣。”

话音落下,帐中刘宪等人已经相视大笑起来。

第一仗打破秃龙洞,第二仗攻破孟获老巢,第三仗削掉八番部,至此南蛮方可平也。

“传令全军,休整五日,待到北岸粮草运到,便起兵南下。”刘宪望着眼前的地图舒逸的一笑,“公琰,起一份奏表快马报送成都,另加一份请粮折子。不需多,十万担足以。”

三仗虽然不多,可距离跑的却不近,且还是在山地之中。估计没有个小半年时间是下不来的。军中粮草倒也能支撑四五个月,可多两个月的粮草在手,却也是一份保障。

“属下这就去办。”蒋琬恭手领命。

五日的时间眨眼即过,孟达早一日就已将北岸的军粮辎重运送了过来。

吕凯是内定的建宁太守,自然紧接着就走马上任,有刘宪的七万大军给他撑腰,收拾起残局来,自然很是快利。

待到刘宪大军南下,建宁郡留有了一万军士驻守,自然可保建宁太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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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再说说孟获。

泸水南畔的一战,孟获再次败得丢盔弃甲,往南狂奔了数十里才敢停着脚步,清点人马已经不足三千。

思及伤心处,孟获是嚎啕大哭。好在他还有一份定力,哭罢之后领着一彪残兵败将走小路过了谷昌,一直往南逃出了建宁地界。却是比吕凯、鄂焕两部快上不少路程。

该他时来运转,一出建宁地界,就遇到了自家银坑洞的洞丁。招来一问,却是他三弟孟优领着一万军北上来援,路过秃龙洞,大军此时正在朵思大王处歇息,这几个快骑是来望风打探的。

孟优得知兄长败逃回来,急忙引着朵思大王前来迎接。两兄弟见面,互相是抱头痛哭。一哭是好不容易回到了自家地盘,还见到了亲兄弟;一哭是自家哥哥可怜,败得如此凄惨。

“我兵屡败,汉兵屡胜,再战也难以抵当。不若就山阴洞中,退避不出。汉兵受不过暑气,自然退矣。”孟优知道自家兄长的本事,见孟获两次都败得如此凄惨,心中对汉军已经隐隐的产生了一股惧意,不想再正面作战。“此去西南的秃龙洞,洞主朵思大王素来与我孟氏亲厚,不若引军去往他处。秃龙洞乃我南蛮第一屏障,地势险要正好给……”

孟获心中也有了不小的怯意,听了兄弟之言,整合心意,当即允了。二人整顿兵马,引了一万多军奔往了秃龙洞。



一百九十九章 孟获设计


class="width">秃龙洞历来便是孟氏附庸,那朵思大王如何会拒孟氏兄弟,晓得情况后立刻就着手截断了自家洞府东路。(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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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宽心。若汉兵到来,定他一人一骑不得还乡,与刘宪皆死于此处!”一脸的轻松如意。

孟获连吃了几次大亏,心中依然怵了不少。这人以害怕,自然而然的就该多想了些。

南蛮中人有几人不晓得秃龙洞之险的?至少洞主、酋长事都晓得的。那董荼那、阿会喃几次遭俘,免不了对汉军心生感激,万一他们走漏了风声……

孟获将自己的担心讲了出来。

“大王所虑周全,却是朵思欠考虑了。”朵思大王脸色严峻了起来,这可是自己的老巢啊,万一因此被破,自己岂不要后悔死。

就算董荼那、阿会喃等人不说,那被汉军俘获的还有五万余蛮兵,他们中必有附近部族中人(如董荼那、阿会喃所部),说不准那个就漏了嘴。那泸水沙口之恶,可不就是被人泄露的,亏得开始时大王还言——不必多疑。吾境内之人,安肯助敌人耶?

却不知都是一群白眼狼!

“兄长,朵思,我倒是想出一法来。”孟优眨巴了眨巴眼,手指朝某方向点了点,“不管汉军如何,咱们只要控制了那里,岂不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孟优的话显然触动了孟获,脸色一变继而眉头锁了在了一起。一旁的朵思大王虽是低着个头不吭声,可双眼中闪烁的却是期颐的光彩。

半响,孟获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的说道:“万安溪乃大兄隐居之所,谁敢在此地动武,我定斩不饶。-====-”

大兄???

这可是件很缜密的事情。孟氏三兄弟,除了孟获、孟优之外,原还有个老大孟节。此人饱读诗书,对汉学极有造诣,年轻时文武动与南蛮。可十多年前,不知为何突然离开了银坑洞府,在这万安溪隐居。多少年来,不出山谷一步。

“可是……”孟优急了,那溪后的安乐泉以及溪边的薤叶芸香可是破解西路的必备,不控制在手中,如何能让人放心的下。

“我记得万安溪二十里外有一伏波将军庙,可还健在。”孟获硬这一张脸皮,不理会孟优,向朵思大王问道。

“历年来香火不断。”听见孟获否决了提议,朵思大王心虽有些闷气,却依旧不敢表露分毫。

“那好”,孟获击掌而起,向朵思大王吩咐道:“你立刻遣一可信耆老,代为伏波将军庙庙祝。”

“汉军进我南蛮,便是有人夫说那西路之险,刘宪也依旧要派兵四方打探。自然会发现伏波将军庙,此庙宇乃是祭奠他们汉人先驱的,刘宪文武诸人必要亲去拜见。

想来会开口询问耆老万安溪所在,你要那耆老指正东方向给刘宪,我军再在彼处设下埋伏,定能铲除此人。”孟获他大哥喜爱汉学,自带着也交了孟获一些,其中包含的便有一些礼节。如此情形,前往万安溪必然是刘宪。

若能如意,除此大患,那汉军还有何惧哉?

孟优、朵思对视一眼,都觉得此计大妙。同声恭维一番后,朵思立刻着手去安排可信耆老。孟优也连着去伏波将军庙正东埋下伏兵。

秃龙洞这边开始了忙活,刘宪那里也准备着起兵南下。六万大军一路上耀武扬威,沿谷昌、连然、余元、滇池、胜休等诸县浩荡南下,兵威兴盛威慑四方,算是给吕凯帮了最后一把忙。

顿足西洱河两日,刘宪见孟获始终无出头之念,便越过西洱河,大军继续向南进发,行五十里始顿足。

如孟获想得那样,因接下去路径不熟,刘宪四下派出了无数斥候打探。

毫无意外,东北大路被阻,有丛山峻林相隔,算是走不通了;西面小道,虽有之前的信息作底,可还是被瘴气毒伤了数十人,更有几个军士吸入的毒气过多没能救回。

不出所料,山岗之上的伏波将军庙被斥候发现,报了上来。

马援为汉军先烈,且又是刘备集团重要盟友之一——马腾的祖先,为情为利刘宪、蒋琬等文武都需亲自敬拜。

第二日,找了个吉时。刘宪等一帮文武,留下几人守营,余下的带着祭品尽数到了庙宇。

攀藤附葛而到,只见一石屋之中,塑一将军端坐,旁有石碑,乃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庙:因平蛮到此,土人立庙祀之。

刘宪等敬上猪牛羊三牲,群而拜之:“宪受主公所托,今承天旨,到此平蛮;欲待蛮方既平,然后北伐中原,剿灭曹贼,重安汉室。今地理险恶,军士又皆不识,误中毒瘴,死伤不一。万望先烈再上,念本朝恩义,通灵显圣,护佑三军,破平南蛮!”

祈祷完毕,刘宪出庙寻庙祝想问。就见对山一老叟扶杖而来,形容甚是怪异(相对中原)。

与那老叟入庙,两相礼毕,对坐于石凳上。

“马伏波乃我朝先烈,立庙于此二百年,宇室不毁,皆是得如老丈者般人爱护,宪在此拜谢。”

老叟含笑道:“老夫虽处偏远之地,近年却也是久闻上将军威名,今日幸得亲见,亦乃老朽之福气。今日多战,蛮方之人,多蒙上将军活命,我蛮人皆感恩不浅。”

自以为是自己怀柔之策有了效果,让这等老朽之人都有耳闻。刘宪心中那是个高兴。

互答了一些话,刘宪问到了正事——西路小道以及万安溪。

“西面小道沿路有四口泉眼……,沸如热汤,人若浴之,皮肉尽脱而死,名曰灭泉…………敝处有此四泉,毒气所聚,无药可治,又烟瘴甚起,惟未、申、酉三个时辰可往来;余者时辰,皆瘴气密布,触之即死。”

与董荼那、阿会喃所言一样,刘宪听了后平生详询,“老丈有何高见,望乞指教。”万安溪,这老头虽做了汉人庙宇的庙祝,可到底是个蛮人,且看他是否说实话,亦或是就此想吓退自己。

“此去正东二三十里,有一山谷,入内行再十行里,有一溪名曰万安溪。………………名曰薤叶芸香。人若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将军可速往求之。”

说的是一模一样,可见这老庙祝确是个“蛮奸”。如此得胜之机就在东面了,刘宪大喜之余在对那老庙祝一拜,并留下诸多米面肉油,始才拜谢而去。转回大营,刘宪立刻下令张翼、鄂焕两将,点起三千军,多备贴身口袋随他赶往万安溪。

拜见万安隐者自然用不了如此多的随从,可那“薤叶芸香”却是要多多带回营的。不然的话,六万大军难不成都要去那山谷中一趟?



二百章 云霞似锦


class="width">一路东行,走了将近三十里探路的斥候果然发现了一条小溪。(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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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两畔碧草茵茵,青藤苍苍,不时的还有茸茸翠树耸立,待到深处绿色就越发的浓重起来。刘宪一行顺着溪水而上,不过三五里就见得一处山谷,一片绿海之中不大的山口隐末其中。

“幼常”,刘宪招呼了一下身侧的马谡,“我带刘信他们进去拜见,你在此地等候。记住,万不可鲁莽行事,要等上半个时辰才好。”这种事上,马谡似乎要比张翼、鄂焕强。

也不知为何,刘宪总觉得那老庙祝身上的气息颇为莫测,隐隐中有种莫名的距离感,冷淡、漠视。

万事还要留一手,三国演义这个世道还是很黑的。

所以,刘宪点了三千兵来(就算拔六十万叶薤叶芸香,也用不着三千人,毕竟那是草,一株上面总要有四五片叶子不是),进谷时身边同样跟着刘信为首的一百效死亲卫。

山谷道路崎岖难行,不少地方还有大石块挡着,刘宪听了斥候禀报后,利索的下了马来,还是不行的稳当。

幽山翠谷,纵然烈日当头可一入山谷,登时就感觉一阵阴凉,绝对的原始生态,避暑的好地方。若是换到前世,搞好交通这就是一处旅游的好地方,可惜自从入川以来,尤其是到了南中之后,这种景色刘宪见得太多了。

山谷中的路太不好走了,有很多碎石,似乎是风化下掉落的石块,有大有小。而且让刘宪想不到的是山谷深处和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绿草丛荫虽然依旧却不见了爬虫飞鸟,等到三四里远时已经听不到半点虫叫鸟鸣了。~~~~

看了看脚下,绿草如茵生机勃发,那为何就不见一只虫子?难道说这薤叶芸香除了去瘴气外还能驱虫驱鸟?这也太不可失意了把!

“咦……”

“看,那是什么……”

“好漂亮的云霞啊,是彩虹么?”

刘宪正在皱眉,伸手拔起了一把青草,突然前行的几名亲卫惊诧的叫出了声来。

甩掉手中与外面毫无二样的清除,刘宪跨步赶上,就见这个拐角处前两三里地远的地方——一片云霞似锦。

举步就到的地方,山谷却几扭拐弯的折了两回。站在这个拐角处,所能看到的只有前路两个拐角间透出了一小片。

“真漂亮!将军,比咱们前几日见得那道彩虹都美。”刘信年纪也到了三十,可见了此景依旧不舍动目。

或许,正是那两处拐角的遮掩,才让这群沙场上的铁血汉子如此喜悦莫名。就连刘宪自己,都忍不住猜想——若到了眼前,看全了这抹云霞,又该是何等耀眼的魅丽!

“走,看看去。”刘宪来了性子,心中的那点疑惑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高人就是高人,这万安隐者住的地方果然有好东西。如此之美景,便是一年看上一次也足矣!怪不得人家十几年不出山谷也不急。

空气中隐隐的有一股香甜的问道,刘宪深吸一口,一股香气从鼻孔中直穿肺腑,这味道比那最好的胭脂都香。

一行人的速度陡然间加快了一倍还多,几乎是一溜小跑着奔向那目标所在地。

似乎是桃花香气,可其为着实正了些,远比那桃花做成的粉红胭脂好闻。一股香气虽有点甜腻,可放在山谷中却无疑更为合适。

“咚,咚,咚……”刘宪轻轻喘息着,嘴巴却不由得长了起来,眼睛却动也不动直盯盯的望着眼前这幅仙境一般的桃源胜景。

耳朵里,唯一还能听到的就是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了!

“漂亮,无与伦比,无法以言语形容。”千万株桃花在眼前盛开,这该是何等的美丽。清风吹过,片片凋零的花瓣随风卷来,拂打在你的脸上,身上……

还有就是桃林上空平地升起的那片灿烂云霞,七彩斑斓,美丽的让人窒息。纵观前世看到的足足种种,再无向这般漂亮的。

随着清风拂面,桃花香气愈加的浓重,就连桃林上空那片云霞也这股清风慢慢的削成一丝丝彩带,在随着清风飘来。

一股拇指粗细的彩带,轻飘飘的,悠然然的落下……

就在刘宪的眼前……不远。

踏前三步,在那丝彩带落地前,刘宪伸手就是一抓,如同捋齐娇妻的秀发般送到鼻息下……

彩带赫然破碎,一缕云霞气体,那里能有手去触及。刘宪依旧把手放到了鼻下。

突然,一股甜腻到极点的气息冲入刘宪的鼻孔,顺着呼吸直入肺腑,呕意……

睁着的双眼更是看到了堪称神奇的一幕——被他用手打碎的那屡彩带,就在他双眼前瞬时间化作了一股粉红色的雾,绕在自己眼前,清风吹来,竟然不散。

飘飘然的,刘宪突然觉得自己心中一阵想要呕吐,脑子也有些发晕,眼睛更是有点苦涩,泪水几乎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狠狠的一紧自己双手,七八天没有修过的指甲赫然建功。那狠狠的一抓下,一股尖疼撞入心底。左手心更是有些滑腻,出血了。

“撤,全体后撤,出谷……”借着这股疼痛,刘宪脑子为之一清。下意识的察觉到不妙,这灿烂魅力的云霞,不是好东西。

刘宪突然间的爆发让众亲卫很摸不着头脑,可他们少说在刘宪帐下也待了三四年,知道他这人平日虽然很和谐,可当发怒的时候,就如现在这般,必然是有原因的。作为亲卫,他们也必须听从。

自刘信以下,一百亲卫同时转身后撤。

心中不解,可他们还是执行的干净快捷。

“咚……啪……”向后跑了三四十丈,刘信一群人刚开始就察觉到了不对,身体有气无力的。

竟然有几个跳跃石块后收不住脚,跌倒在地。

“将军,不对啊,这山谷有问题。”刘信不是傻子,感觉着自己的体力,再看看周边的弟兄,有气无力的不说,短短的这点功夫,一个个都脸色青灰,就连体壮如牛的将军也不例外,甚至脸色灰的更深。

“桃花瘴,咱们碰到瘴气了。”刘宪咬紧着牙关说道。该死的庙祝,老东西,等爷出去了一定要扒了你皮,点天灯不可。

山谷里千百树野生桃花因雨多潮湿,落花片片而蒸腾成的瘴气。吸了瘴气,侥幸不死也得大病一场。

中了桃花瘴气,脸色发灰,有气无力。这种瘴气远远看去,七彩斑斓,如平地涌起一片云霞,十分迷人。

Ps:周日就要强推了,汉风却一章稿子都没存下,哭!!!



二百零一章 山谷遇袭


class="width">不惜体力的狂奔……

刘宪明知道剧烈运动会加速体内血液循环,使得瘴气更入肺腑,可他还是要如此做。www.65txt.com

跑还有一线生机,不跑却是必死无疑。

总算是明白如此绿色峡谷为何没有动物存在了,看那溪水中不是也没一鱼一虾么,自己还真是笨蛋,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南蛮,可是出了名的瘴疫之地。

“不要喝水,继续往前。”一路奔会,看着清凉的溪水真想一阵痛饮,可这溪水是从那片桃源中穿过的啊!但愿外面的将士也不要引用,否则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了。

至少要跑过看到桃花瘴的那个拐角,因为就是在那里刘宪嗅到了那屡芬香。苍天护佑,今个没有大风,不然自己这班就算是全交代着了。

“将军,山顶两侧有埋伏。”易成是刘宪亲卫第一屯的屯长,刘宪身边八百亲卫,八个屯,除去刘信、刘廉两兄弟外,易成就是亲卫营中的三号人物。他刚才从一块石头上跳下,举袖擦了擦汗,不经意间却看到不远处的两侧山顶上似乎有寒光显现。

易成心中登时就咯噔了一下,他们这次行动明显是被那老庙祝给忽悠了,如果是别人设下的圈套,想致刘宪于死地,那接着在两侧山顶打下埋伏就是必然的了。

埋伏,刘宪闻言并不意外,在确定受了老庙祝偏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一后招。定目向两侧一望,嘴角露出了一丝撇笑——太不专业了。-====-

兵刃反射的眼光,点点星星根本就藏不住。不过他们倒也聪明,自己进谷时竟都不露面,否则就这水平,早被发现了。“全给本将戒备,随我冲过去。”

这里的空气依旧有一丝香甜,表明自己一众人依旧还在桃花瘴的荼毒范围之内。

山谷地狭,上面还有伏兵应该也不会少了弓箭,如此自不能在集结在一块。一伍一什,一百亲卫转眼间就更加闪了开来,抽刀拔剑在手。

山顶埋伏之人显然一直在关注着刘宪一行,见到这种情形焉能不知是自己埋伏漏了陷。

“呜呜……”一声声吆喝响起,就看见两侧突然站出六七五百蛮兵来,小部分手持弓箭,另有四五百人口中衔刀,拽着山顶两侧垂下的山腾等物攀岩而下。

“注意防备弓箭”,刘宪大吼一声,一挺手中利剑,“随我杀!”

虽然身体不怎么样,自己本身也不太擅长剑法,可应付应付眼前的蛮兵却也够了。

希望这里的厮杀声能传到谷口……

刘宪矮身避过两枝利箭,就听得身后的石块上“铛铛”两声脆响。来不及看利箭上是否抹了剧毒,双脚猛的一蹬,侧身扑往身旁的刘信,合身跃到在地上,落到路旁草丛时,四五支利箭已经落在了刚才刘宪落脚之处。

若非石木阻格,兼之地势起伏,使敌人箭矢难施,怕刚才的箭袭他们会损失的更多。

两侧的山头都不太高,也就十几二十丈,那些个蛮人长年爬山越岭上下快速之极,转眼间就已经围了过来。

刀光剑影,全是喊杀之声,但受树木所隔,又是敌我混杂,让山头的弓手不由得一歇,却是前冲的好机会。

蛮刀扑面而来。

刘宪飞起一脚,重重踹在眼前蛮兵的下阴要害处。那人惨叫声中向后跌去,撞倒了另三个扑来的蛮兵。

“锵!”刘宪长剑一伸一弹,又有两人溅血倒地。

刘宪这边开了头利,龙刘信、易成,也定下了心神,大叫声中锋持剑而来。剑若寒星,扑上来的蛮兵登时又有两个仆跌一旁。

十几个人围在刘宪身边且战且退,就挑着有树木、大石之处,尽量减少箭矢的威胁。

刘宪估摸了一下,若是没有之前的桃花瘴,靠自己则一百名久经沙场的亲卫,眼前的阵势自然应付的下。可自己这群人已经中了毒瘴,或许开始时还能支撑的住,可时间一长毒气迸发,必然是有死无生。

必须尽快闯出去,趁这还有体力在。镇定的查看着蛮兵,刘宪冷冷一笑,心中已有了判断,狂喝一声道:“都随我来!”腰间利剑展出重重剑影,自己一人已经一马当先的向蛮兵冲去

刘宪不长用剑,可他臂力惊人,使起剑来自然剑势凌厉,兼之他手中宝剑是特意打造的,锋利之极,身又在石木间蛮兵难发挥以众凌寡的威力,真是挡者披靡。

“当!”一个不长眼的粗壮蛮兵竟被他连人带刀劈得飞跌开去,吓得本要扑上来的其他人也立时退避。

不过这只是昙花一现的好景,蛮人彪勇好战,怎会畏惧。且他们都是孟获本族的洞丁,来之前就被告知了重任,怎么可能避敌。

顿了顿之后,无数蛮兵再拥扑而至,且一些人口中还吵嚷着听不懂得南蛮方言高教。

刘宪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

止水一般的心境,做的确实杀人放血的勾当。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

随着刘信、易成等人,连杀了二十余个,冲出了十几步远。

“杀……杀……杀……”,一刻不停的杀戮。

再向前冲出了二十步,刘宪趁隙看了身后身侧人等一眼。刘信、易成还好一些,剩下来的亲卫却是尽数挂彩,人数也只有七个人了。

再看别的小组,虽然配合紧密,却也人人浴血受伤,形势堪称危殆。

而可虑的是蛮兵仍是潮水般涌上来。

两侧的刘信、易成奋勇拒敌虽没受创却也一样的浑身鲜血,就连他自己铠甲上都多了几道刀痕。

真是庆幸自己对这一次拜访的重视,全套的大汉二品上军将军打扮,明光铠四五十斤,重是重了些却是扛得住刀剑。

狂喝一声,刘宪横斩一剑,将眼前一敌斩作两段。右手持剑接着一抖,透入了另一敌兵小腹,健腕一翻再一抖,架着了由左侧劈来的一刀,趁对方退闪时,在这刹那间的空隙运剑猛刺,硬生生的插进了那蛮兵胸膛。



二百零二章 生机一线


class="width">持剑在手,刘宪依靠个人的强横,片刻间便再深进了数丈去。www.65txt.com

周身蛮兵愈加的多了起来,却也无人能当他一击。

只是人力有尽,刘宪再是强横蛮劲也顾不全身边众人。“砰!”刘信一个跄踉,撞在他背侧,显然是挨的不轻,否则他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分刘宪的心。

刘宪一惊,一转头就见刘信已经再次挡在了他的左侧。拼杀中就听刘信大喝说道:“将军放心,小的无碍!”接着挥剑立杀一人。

“呀!”刘信这边刚伤,身后一人又重伤倒地。刘宪回首一看,后面的形势更加危急,四个断后的亲卫只剩下了一对还能站着。

刚才叫出声来的那名亲卫,此刻已经被蛮兵乱刀砍死在地上。

手中青锋若闪电般掣动了三点,倏忽间面前就再有三蛮兵倒地毙命,刘宪左手猛扯住刘信,同时向易成等焦喝道:“都跟着我冲!”

话音一落,就硬生生的撞进前方的蛮兵堆中,重重剑浪涌起,道道寒光四射,迫得一应蛮兵不住退避。

在这样近身搏杀的苦战中,刘宪展现出了他本身惊人的体质,便是中毒瘴最深,短时间内却依旧气脉悠长,体力超群。就像个永不会劳累的机器,纵横敌阵。

百忙中他也不忘审度四周形势,不时的将分散作战的亲兵照入本队,就像是滚雪球一般,慢慢的队伍越变越大。虽然依旧被蛮兵包裹,可至少疲惫至极的亲兵们有一个喘气的地方了。

“呛!”的一声交鸣,眼前的蛮兵头目手中蛮刀已然剩了半个,大骇之下刚要撤退,却早被刘宪一脚揣在了腹部,整个人,蛮壮实的八尺大汉就给倒飞出去了三四丈远,口喷鲜血之余还撞到了五六个。<<>>

刘宪侧身闪了一闪,避过趁机砍来的两把蛮刀,反手插了一剑,刺入那跟着抢上来的蛮兵左胁处,左手抓住那蛮兵刺出的长矛脚下再转,虎躯贴身一靠,那蛮兵带着一澎鲜血,就向外飞跌了出去。

四五百蛮人,二百余弓手,这点兵力放在战场上算的了什么?弹指间就能让他飞灰湮灭。可放在这个小山谷中,放在自己中毒之后,这个数量就是要命的。

一个个蛮兵由前方涌过来,刘宪那一百亲卫虽然个个都是悍不畏死的沙场精锐,人人经久厮杀,临死拼命皆不顾身,但在我寡敌众下,仍是纷纷倒地。

“啊……”一声惨叫,刘宪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名叫王祜的亲兵,厮杀中躲避不及被长箭透背而入,已经仆毙草丛里。

中间的多名亲卫显然和他交情深厚,齐声悲呼。可又能如何?若不是行进速度缓慢,他们这些伤员或是耗尽力气的,那有还能活的下命。

刘宪最是冷静,他不是不心痛,而是知道这不是心痛的时候,“注意箭矢,都给我跟上!”穿过一块毫无遮掩的草地空当,往前面那几棵树处冲去,周边还有几块大石头,好歹有个遮掩。山顶上的弓手现在是愈加的很辣了,只要能除去刘宪或是那些亲卫,根本就不顾及被殃及到的己军。

这时一百亲卫,只剩下了六十来个,不少还在回头挡敌,余下的四十余人在刘宪的带领下且战且进,奋力向那一片疏林冲去,只恨蛮兵挡路,欲速不能。

横里又冲来了几个头目打扮的蛮人,刘宪杀红了眼,手上长矛横挑直刺,连杀数人,又冲破了一个缺口。

这时边上的一蛮兵横切入来,朝着刘宪头部就一刀劈去,对身侧易成反斩下的利剑看都不看。

刘宪这时的长矛刚刺入了斜面一蛮兵的胸膛,还被那家伙死死地抓在了手中,见状回救不及却也没丝毫惊慌,正打算反身一腿踢出,护在他左翼的刘信猛的冲出,长剑一闪,血花飞溅中那人已经身首异处。

趁着一眼,刘宪却看的清楚,刘信腰间、腹部已经各挨了一剑,其中腹部的最重,已经渗出了不少血来。腰间的却不太明显,毕竟有一层铠甲护着。“进去包扎。”对着刘信喝上一句,刘宪挺矛再次出击。

眼看快到目的地,一阵箭雨射来,亲卫中又有多人中箭倒地。

蛮兵紧紧追来,对中箭倒地者均补上一刀。

队中心的两个伤员也挨了利箭,脚下一绊,扑到在地上。

他们身边的几名伤员忙转头去把他二人扶起,就是那么一阵迟疑,又一波箭雨落下,当即又有三人中箭倒地。断后的亲卫且战且退,付出了七人性命后始才撤了出去。一群蛮兵涌上,乱刀之下五人同时惨死,教人不忍目睹。

两相汇合,人数只剩下了四十多,但有了树木、大石的遮挡,以及他们贴靠一面石壁,等于差不多消去了这面的威胁,箭矢立刻稀疏了很多。四十多人既要向前突进,又要截断后队,也只能是勉强为之。

随着拼杀时间的加长,他们四肢越发的没了力气不,就连刘宪这个锋头也迟钝了很多,时不时的眼花晕眩,使得他胸前很快就挂了两道彩虹。

支撑不了多久了!

“不要恋战!往前冲!向前冲!”刘宪是真有些急了,长矛飞拨挑刺,挡者披靡。尽最大的努力,杀戒大开。

刘信、易成等人也知道自己的情况,知道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冲的出去就有一条生路,否则保持体力就算能多支撑一会儿,那也是必死无疑。

转瞬间,战况惨烈至极。

数百蛮人潮水般前后涌上,依旧有人在不停的用土语大叫。刘宪觉得他们叫的,应该是——刘宪在这里!

再次挑翻了几人,刘宪环目一扫,又少了快十人,身边诸人也无不带伤,更重要的是他自我感觉到——冲击在慢慢的减弱。

后继无力啊!

刘宪一声长叹。

杀吧,尽全力的杀吧。反正是要撑不住了,感觉到自己眼前已在一阵阵发黑,刘宪彻底发狂了,少了自己,就凭刘信、易成,如何能突得出去。

可恨啊!既没能冲出去,也没能等到谷外兵马的进援。

回首望去,桃花瘴早已经被抛在后面,空气中也再无一丝香甜,有的却是血腥。

“难道就要死在这里?”长矛挥舞间刘宪眼睛已经陷入了一片黑暗,在就将沉沦地线之时,一丝光明冲破了黑暗,直入心底——“似乎多了些嘈嘈声……莫不是援军到了?”



二百零三章 万安隐者


class="width">“张医师,上将军情形如何?”看着榻边把脉的张平,蒋琬小心的问道,唯恐是打搅了他。(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其身后的费祎、关平、孟达等人,一个个紧绷着嘴唇,期颐的能听到一个好点的消息。

张平乃张机张仲景的族侄,久在叔父左右,十多年来是学得了一身好医术。在张机诸多弟子学生中,首屈一指。

此次南征大军启发,针对那里的毒瘴恶虫虽早就准备下了很多药石,但刘备集团旗下的第一名医张机另有重任,不可能随军出行。偏偏刘备又担心南征大军的一应文武,怕出什么意外,于是便点了医术仅次于张机的张平随行,让他做了这军医团的头首。

如今刘宪昏迷不醒,当然要靠他出马。

张平脸色沉重,起身对蒋琬等人恭手道:“诸位,上将军毒瘴中的极深,虽靠着身体强健还支撑得住,可若不尽快找到解毒之物,怕就……难保了。”唉,这上将军下午出营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想到刚才被一起抬回那几名亲卫,以及马谡和近千误饮瘴水而疲软无力的军士,张平晓得该是——求“薤叶芸香”一事出了漏子!

“诸位参军、将军,若救上将军,还需早日得到薤叶芸香才行啊!”那东西虽被传的神乎其神,张平确是没见过的,可若是有别的选择他又怎么可能把希望寄托在那种自己只闻其名不识其物的东西上?刘宪所中毒瘴太深了,早已经深入肺腑,寻常药石已经不管用了。张平思前想后,只有这一种选择。

小心的观察着众文武的神色,张平心底却是越来越沉。这些个大佬听到“薤叶芸香”的名字后,本来就阴嘟嘟的神色,就越发的陈酿起来,几乎都能阴的滴出水来。

老天无眼啊,你怎么能让上将军丧在自己手上呢?这不是在要人命么!

张氏宗族本是南阳人,然黄巾之乱时南阳郡匪患太巨,张氏便举族遣往了荆州,算是隐伏到了刘表手下。赤壁战后,刘备夺得了荆州统辖权,张机自然而然的也就成了刘备的臣子。

他与黄忠友善,本身才能也不俗,且名气大好,依靠这些资本在政治还是有一番作为的。

可张机天性不喜仕途,赤壁战后荆州安定,让他在家中待得就更是舒服了。刘备几次使人来请,张机都未肯出仕。

幸好有眼前之人,张平不由得偷眼瞅了瞅满面死灰色躺在睡榻上一动不动的刘宪。正是这个人出马,说服了张机。

刘备集团出资在公安修筑了一个医学院,聘请张机为学院祭酒,华佗大弟子广陵人吴普为学院知事副之,传授内外医学。

主学之人便是如今刘备军中的军医团成员,还有一些为各县医馆坐堂医官。这个年代,医术远没有后世传扬的那么广泛,多数县城中根本就无一懂医术之人。现在设馆立医,并时不时的举行义诊,免费发放药物,对拉拢地方民心极为有效。更不用说,军医团的作用了。

张平历来追随叔父张机左右,刘备入川安定之后就跟着张机进了成都,如今职位挂的还是成都医学院知事,学院祭酒自然还是张机挂名。

只是张机近年来多在刘备宫宛中照看大病的甘夫人,公安、成都的医学院一应事务都是由身为学院知事的吴普和他主理。

因为甘夫人病情,刘备对张氏一族极为厚谊,家族中的一些平辈已经慢慢的步入仕途。相信只要再过个十年八年,张氏宗族就必会重兴。

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张机那里尽可能的回救甘夫人。不过现在却还要加上第二条——千万不能让刘宪在自己手下丧命。

一想到“万一找不到薤叶芸香或是薤叶芸香不顶用”,张平这腿脚就止不住打颤。

“且下去吧,马参军那里还须你走一趟。”蒋琬忍住心中的愤火,较为客气的请张平退下。

一转脸,满面的戾气喝道:“立刻派人把那庙祝抓来,我要活剐了他。”

“这个我已经派去了。”孟达沉音回道,声色冰凉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为今之计是尽快找到薤叶芸香。”费祎脸上没露出一点颜色,一群文武要员竟被一蛮域老叟所骗,真是羞煞恨煞人也。“那庙祝虽是欺言,然想来除了指路时是故意点错,余下还都是真的,否则当不会与阿会喃、董荼那如出一辙。料想这万安溪、薤叶芸香也是距离伏波将军庙不远。不若东西两面各遣出数千军士,穷山搜岭,寸地而查。”

“重点放在西面。”蒋琬也不是个轻易会被怒火冲去理智的人,发泄了一下后,立刻镇定了精神。在费祎话声落下后,立刻接了上。

相对于孟达、关平等武将,蒋琬、费祎还是多了三分冷静的。

“西面搜查由我亲自带队。”关平一抱拳,起身就往帐外走。

“如此东面就由子度(孟达)了。”蒋琬对着孟达一恭,“庙宇以南的那片地方,便有张翼、鄂焕。”

“末将领命。”靠在大帐外缘的二将,自从回到大营就一直垂头丧气,不停地在自责。此刻听到蒋琬调令后i,却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立刻精神了起来。

关平、孟达等将不顾天色已晚,点起兵马备足了火具就步出了大营。

此一去,直到关平传回消息时,夜间已经过去了一半。

真正的万安溪距离那伏波将军庙并不是太远,有其向正西方,行不十余里就可找到一山谷,入内再行二十里,有一溪,名字就叫‘万安溪’。

但见长松大柏,茂竹奇花,环绕一庄。篱落之中,有数间茅屋,闻得是磬香喷鼻。

此一行建筑竟全是中原模式,布局典雅素朴,落落大方。关平瞧在眼中如何不知是遇到了正主儿,当即就亲自上前叩门。

一小童出,关平欲通报姓名,就又见有一人,竹冠草履,白袍皂绦,偏生的碧眼黄发。此老年过半百,忻然出道:“来者莫非是汉家上将军否?”



二百零四章 帅位更迭


class="width">关平一愣,眼中闪出了一道精光,“某家乃是关平,现添为江阳督军。(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语音沉稳落地有声。“敢问老丈可是万安隐者?”

“老朽正是。”对面的万安隐者见不是刘宪亲到,身形当即就是一顿,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对于关平的转变也细看在眼中。

关平眉宇皱起,心中已经是起了疑色。“闻老丈十多年不出山谷,何以知晓我家将军名号?”

那万安隐者听了关平的疑问,心情就更差了一分,勉强不动气,答道:“老朽虽不出山谷,坐下童儿却须出去购食,久闻汉家上将军南征,安得不知也?”

话说得有些生硬,关平听得却是顾不得,今终是见到了正主儿,可让他好找啊!“如此,敢请老丈救我家上将军一命!”

“关将军这是何话?”万安隐者吓了一跳,不为关平跪求,而为他口出之言。“莫不是你家将军……”

关平不敢隐瞒,当即将刘宪中毒前后因由全然道了出来,最后只是伏地拜求。

“二弟却也是有了手段,可惜到底是诡道,胜不得人心。”这万安隐者就是孟获大兄孟节,他虽隐居万安溪十多年不出,可坐下童子却行动自由,不时的将情报转告于他。

闻得孟获连战连败,而刘宪屡俘屡放,孟节就已知晓——事不可为。带知道孟获转回秃龙洞后,丁点没招上次被俘蛮兵时,他似乎都看到了孟获今后的下场。

今日这一出戏,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可想到孟获能坐上蛮王之位,没有点心计又如何可能?

但是,这一诡计又有何作用?便是刘宪身死,汉军大不了再换一个统帅就是,南征大军还可继续向南蛮进攻。

而南蛮自己呢?塞断东面大道,他们已经是在自断出路。

而现在汉军找上了门来,再想到关平口述露出的蛛丝马迹,孟节敢打保票,必是有人泄了秃龙洞之谜。

别看现在伏在脚下的关平是如此的苦求,可要是自己下一刻敢露出半个不字,第一个杀自己必是此人。

薤叶芸香对毒瘴极为有效,以身后安乐泉水煮之更是绝佳。汉人的医师想必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出动大军不嫌日夜的寻找万安溪。

不说自己本不想阻拦,就是向阻拦也要阻拦的下才是啊!孟节暗叹一声,可怜的二弟啊,为王为主怎能心慈手软,你若是执意大业,那就该趁汉军未到之前抢先毁掉万安溪、安乐泉,毁掉薤叶芸香。

自己这个做大哥的,难道怎会以死相拼来阻止不曾?你野望甚大,南蛮也有本钱与你挥霍,可惜就是没有一个雄霸之心,又如何成得了大业?

就好比这遭,你若真能舍下兄弟情义,那就是枭雄之姿,我不怪你,反就出山助你又有何不可?

可你心比天大,却无雄主之风,大哥又岂能推你。

“唉,罢了,罢了,反正汉人留你还有大用,无性命之忧,大哥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孟节心中转过万千办念头,时间上却是转瞬之间。

“关将军,老朽这里的薤叶芸香,若人口含一叶,则瘴气不染,乃是天生克制毒瘴之物,再辅之庵后的安乐泉水,效果更是奇佳。当可解上将军性命。”孟节居住此地十余年,怎会不知道东面的那片桃花瘴,想到昔日为贪图眼色冒险去看,虽口含薤叶芸香,回来后依旧是卧床了小两月,脸色就不由的了几下,“这桃花瘴不同于别般的瘴气,毒性是小了些,却是最伤身子的。薤叶芸香虽可解其毒,却不能虚补其身,上将军想要恢复如初,怕还要修养个一年半载才行。”

一年半载,关平傻眼了,这岂不是等于在说——南征军要换帅了!

从孟节那里回来,一路上关平脑子就在不停的乱嗡,一会儿想着换帅,一会儿又想着刘宪安危。

回到营地时,中军帐外开水、药罐都已经准备齐全,但是白费了功夫,关平带着的不仅有薤叶芸香还有安乐泉水,煮汤药还是要用这个。

就现在来说,刘宪的安危是首关紧要的,关平静看着蒋琬遣人通知孟达、张翼、鄂焕三部,并没将“修养一年半载”之言道出。

一切都等到刘宪醒来再说吧!

薤叶芸香确实有些不同,在安乐泉水中煮了不到两刻钟就完全化在了里面,一罐汤药变得绿莹莹的,还带着一股清香气。

先乘出一碗,喂给了后营中一个中毒较轻的军士。就见他喝下去之后,不到两刻钟肚子里就一阵翻滚,接着就呕吐不止。

而等到一切结束之后,这位军士虽然是筋疲力尽,面色却是恢复了正常。军医把过脉后,直言毒素已经去了大半,只要明日在服用两剂,就可全然去掉。

接着又连续选了两个对象,一个是喝多了桃花瘴水,另一个则是侥幸活到最后的刘信。

两人的反应极好,尤其是刘信,在去瘴气之毒的同时对伤口那的毒素一点副作用都没有。

那些跳下的蛮兵,刀刃处可都抹了蛇毒、蝎毒的。刘宪以及还活着的十三名亲卫,每人不但中了桃花瘴气,更得了这些毒素。幸好时间不长,张平等军医团的大夫、医官都做了处理刘之后,已经挨不了性命。

刘信的反应彻底让张平放下了心,当即端起了药碗,一勺一勺的喂了起来。

说是喂,其实就是灌。刘宪已经彻底昏迷了,那里喂得下去。只能掰开他的嘴巴,一边一勺勺的就灌下了,就如同之前喂水一般。好在刘宪对这带着清香的汤药并没表现出什么不适的反应,汤药灌的很是顺利。

“关将军,那隐者可说了要服用几次汤药?”用过药后,张平马上做到了传睡榻边,小心的诊起脉来。蒋琬没去打搅,小声的问向了关平。

摇了摇头,关平那里问这了。蒋琬却也不失望,有了刘信这个明例在前,他已经放下心了。

刘宪昏迷了整整两天,服用了六剂汤药后这才转醒。

从蒋琬等人那得知了一切之后,闭目想了半响,“如实奏报主公,请军师前来接任。”醒来的那一刻,刘宪就感觉到了自己身子的虚乏,这是不可能继续留军的。

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原著的轨迹太强大——南蛮到底是要诸葛亮来平的!



二百零五章 转醒、发兵


class="width">去了刘宪,川中诸武将中有资格督领南征大军的便只有张飞和黄忠二人了。www.65txt.com

然而黄忠年纪老迈,南蛮毒热之地,刘备是万不会他去的;张飞则是性格刚烈,与平蛮的怀柔政策格格不入,自然也是作罢。且他现在屯军阆中,为汉中、上庸两地后援,位子重要也不容疏忽。

曹操的北方集团历经了四年的休养生息,实力依然恢复,近年来频频调兵遣将,汉中、上庸、荆州三地皆处于其锋芒之下。

虽然有西凉马韩集团和江东孙氏分曹操之力,可随着上庸等地的失陷,曹操在豫州、南阳郡的屯兵已然超过了二十万。

张飞不合适位子也不能动,如此情况下,能接任南征统帅的就只有诸葛亮了。

除去远在荆州的徐庶,四个军师将军中:庞统可论帝王之秘策,揽倚伏之要最,军事政治上皆是天下绝顶,可偏偏性情过于诙谐,不够稳重;法正,军著见成败,有奇画策算,却向来不以德素著称。此二人都非合适之人,那就只能有绝冠古今的诸葛孔明来接任了。

好在川蜀之地经过两年的修养,文治武功都已经步入正轨,诸葛亮虽身担总提大任,暂且离开却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这些,早在刘宪醒来前,蒋琬、费祎、孟达、关平等人就已经想了个透彻。是以,等到刘宪吩咐上表成都时,众人也就不感惊讶了。

“张翼、吴兰、鄂焕、冯习、张南。”刘宪声音很低,就像饿了四五天奄奄一息的饥民一样。-====-

“某将在。”见到刘宪刚刚转醒就点起了兵将,众将都不由得一愣。

“你五人各点兵三千,随在关平麾下。”

五人不敢多言,紧答一个“是”字。

“吴懿、吴班。”刘宪又叫道,“你二人点兵五千随孟达麾下。”

“是,上将军。”

“公琰(蒋琬)、文伟等领中军余部守营。关平、孟达给我立刻起兵,荡平秃龙洞。”身体的虚弱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刘宪,自己差点把命搭在这里,就是因为中了孟获的设计。固然这也离不开秃龙洞朵思的支持,所以生平第一次,刘宪对孟获起了杀心,对朵思对秃龙洞更是恨之入骨。如果没有孟获等人的算计,那个现在还不知真假不知去向的庙祝,岂会把话圆的这么满。“得手之后,关平率部继续前行,收降周边二百里以内蛮族部族。孟达则要尽快开通东面大道,以好让后续粮草跟进。”

薤叶芸香虽可让人无视毒瘴,可对牛马却是行不通,因为你不可能让它们一直绷着嘴含上一片叶子。

川蜀山地极多,道路难行,单靠人力运送粮草,消耗太大。是以,大军进发几乎都是以牛马作动力,尤其是川马。

川马体质结实,体格短小,结构匀称。产于横断山脉纵向平行的峡谷区,善于在山路行走,以驮载能力持久见称。是川军运输粮草军资必不可少的助手。

说了这些话,刘宪神色更加的疲惫,勉强撑起精神道:“就让幼常(马谡)好好安歇,等好些了再来看望。”说罢就罢了罢手,昏昏的再次睡了过去。

前日随刘宪去的三员文武中,只有马谡有文情才思,在山谷外赏着青山绿水,快意之下,赋诗之余,低首溪水边痛饮了一阵。而张翼、鄂焕自身带的都有酒水,才懒得去喝那溪水呢!

其造成的后果就是,打刘宪这个军中主将之外,马谡马参军也卧床不起好几天了。

刘宪既然有了吩咐,众将文武自然听令。

不多时鼓号声起,接着一队队大军开出大寨……

沿路之上,连连开凿深井,挖掘了近二十丈始才见清水冒出。关平、孟获两部军马既得甘泉,遂安然由小径直入秃龙洞前下寨。

有蛮兵探知,急忙来报孟获:“汉兵不染瘴疫之气,又无枯渴之患,西路诸泉皆不成事,现汉军已经到了洞前下寨。”

朵思大王闻知大惊,转而心中又有些不信,自与孟获来高山顶上探望。就见汉兵安然无事,大桶小担,不停的搬运水浆,饮马造饭。

朵思见了,毛发耸然,只以为是四泉毒水都奈何不了汉兵,回顾孟获叹道:“莫不是神兵!”

孟获此刻也心惊胆跳,南蛮中人谁不怕那四口毒泉,如今竟然奈何不得汉兵,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莫不是天要亡我,孟获自艾自叹,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戾气,“我与汉兵势不两立,今日兄弟二人当与汉兵做决一死战,便是殒于军前,也胜过束手受缚!”

“若是大王兵败,吾妻子亦休矣。当杀牛宰马,大赏洞丁,不避水火,直冲汉寨,方可得胜。”朵思自然知道,自己和孟氏那就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脱不开身的。

现在表态全力支持孟获,那便是丢了秃龙洞基业,自己还可随着孟获去银坑洞,那里有三江之险,足可拒敌。

而若是临头一刀时反悔,那可就真的里外不是人了,便是逃过这一劫,今后的日子也没发过。

午后,两军将士都酒足饭饱。

出兵布阵,就在秃龙洞前,五万汉军对阵三万余蛮兵。

关平、孟达难得有如此好的机会来展现自己,如何会放过。自是一战竟全功,杀的孟获丢盔弃甲大败而逃。

秃龙洞两万余洞丁,横尸了四千多,还有千余朵思的亲信随之逃亡,余下的则尽数束手就缚。

孟获那一万多家底,也败了个大半,逃走了五千余,剩下八千投降的不多,只有两千不足,那六千全部死在了阵中。

这一大战后,关平勒兵横扫周边部族,孟达则可劲的驱使降兵以及秃龙洞余下的蛮人,搬开堵住东面大路通道的石块。

留守大营的蒋琬、费祎等,见了也遣出五千军有董厥统领,开拔到对面同时开始搬运。

头上没了秃龙洞部下的无数弓手阻拦,这大路上堆积的石块便是再多也经不住数万人下力气。短短两日就清理一空。

从刘宪转醒,到东面大路被打通,时间不过刚刚过了五日,北上成都送表的信使这时才强强达到……



二百零六章 西凉欲起


class="width">刘宪的这封奏表送到,热闹的成都官场立刻为之一静,被几派官员吵的耳根子发疼的刘备也终于有了一时清净。www.65txt.com

不过谁都知道,这些只是表面现象,在人眼看不到的地方——暗波依旧汹涌。

现在,大家只是睁大眼睛在看刘备自身的意愿选择。

一个不小心竟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刘备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呢?要知道,始作俑者现在可已经躺着不能动了。

而这的一切还是要从刘宪出征后说起——

距离南征大军出发,相隔了不过五天时间,中原方面就传来了董昭、华歆等人欲图劝晋曹操为魏公加封九锡的消息。

一时间波澜四起,天下为之震动!

自从高祖刘邦刑白马起,“非刘姓者不可为王”就成了大汉的惯例。汉袭秦制,同样是二十级功爵,最高者彻侯,并没有“公”这一级。直到了王莽时期,公——这一爵位才重现人间。

等到光武中兴,湮没尘土已经二百年了。

可以说只要是坚持大汉正统的人,心中都不会接受“公”这一爵位。几乎是不言而喻,人人都把这当做曹操谋权篡位的前兆。

川中刘备集团作为大汉正朔,对这一消息当然是更加的注重以及担忧。

董昭等劝晋的消息还没平息,就在刘宪屯兵泸水之时,又一劲暴消息西传入传——荀彧荀文若,死了。

曹操二十年的谋主,被他誉为有“巍巍之勋”的荀彧,加封食邑前后共计二千户,还欲十多次授以三公(当时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的荀彧(荀彧使荀攸推辞了十几次才作罢),就这么的因劳军“病死”在了寿春。<<>>

享年五十尚缺数月。

荀氏家族对外宣扬是——以忧薨,可世上又不停地流传出——曹操赠食给荀彧,荀彧打开一看却发现乃是空盒一个,是以不得不饮药而卒。

而更让刘备集团所郁闷的是,在荀彧死后,寿春的逃亡者告于孙权,说曹操有意令荀彧杀了伏皇后,荀彧不肯,这才无奈自尽。

“老贼不死,祸乱未已。”孙权以此为由遣张温入川来拜刘备,具告此事,搞得刘备只能粗口咒骂。

而暗地里,诸葛亮等与张温却是好一阵推缠,这才了断了交州之事,两家“重归于好”。(半个郁林郡夹合浦郡少部并入苍梧郡,算作刘备集团辖地。)

处理了这档子事,对成都来说不过是一阵热闹,毕竟荀彧一死,曹操缺一臂助,且又可让荀攸胆寒,如此对刘备集团是大为有益的。

但刘备等人高兴地有些过早,紧跟着的麻烦事就来了——西凉的马韩集团,以“曹操欲晋魏公,加九锡,乃篡位之苗头”为由,派人来说刘备,两家联手荡平韦康,共取长安。

西凉军愿以——武都、陇西两郡为酬,攻灭韦康之时既可交付刘备军尽占。而若联军能打进长安城,他们愿再以天水郡以及右扶风南部即渭水以南地区补偿!

自从上次大败之后,马腾、韩遂等人无不愤恨在心,立誓要荡平韦康,再下长安。

几年的休养生息后,西凉军人马复起,已再过了二十万之多。

现如今,曹操布兵三十万于淮南,致使中原空虚,雍州后力不足。正是他们报仇雪恨的好时机。虽然盟友刘备集团,其首席大将刘宪正在率军南征,但马腾、韩遂都相信,挤一挤刘备还能磨出五万人马来。

即使比起自家的少了很多,可自家老巢还是要留下一些兵马看着的,能用到军前的也就十三四万,且多是骑兵,对攻城并不擅长。而有了刘备军的加入,不但可南北夹攻韦康部,更能利用刘备军步卒善于攻坚的长处。

可以说是真正的以其之长补己之短!

马韩这突如其来的一招让刘备很是郁结,让诸葛亮、庞统、法正、黄权等人也很是郁结。却让尚未转回江东的张温给高兴了!

曹操现在在淮南还有三十万陈兵,加上原本寿春等地的兵马,总兵力接近四十万,而曹操也是号称“五十万”。

这对江东无疑是极为强大的一股压力,若不是有“赤壁之战”珠玉在前,怕他们内部又该产生“投降派”了。

孙权之所以在交州问题上让步如此之大,立意也就是尽快和刘备集团修复好关系,然后求救荆州,让荆州兵马火速出击北上或是东进救援。

现在张温刚刚落实了前提,正事才开始谈,西凉集团就抛出了如此一个好枕头,真是让张温高呼“天意”。

怎么办,出不出兵?事情摆到了台面上来了。

就刘备心底而言,他是不想出兵的。

一是,南蛮未定。此刻出军,川中就再无剩余兵力了。且是兵分两路,分散了自家兵力不说,粮草负担也是不小。川蜀刚刚安定了两年,收来的赋税粮食,支撑一路还绰绰有余,但用来两面开战就显得不足了。

二是,孙权前些日子的举动触怒了刘备,他不想自己出力气给孙权解围。那两家在合肥在碰一阵才是好呢,最好是打他个两败俱伤。

而第三是对于西凉这个小盟友而言,虽然他们就算全拿了雍州也不过如此,成不了威胁。可长安在他们手中,这是与当年的隆中对相抵触的。

“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以出秦川”。诸葛亮所言,那是句句都挂在他的心头啊!

刘备能想到的,诸葛亮、庞统、法正等人自然也能想到。

然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西凉集团占据长安,那也等于是把自己放在了益州大门前做盾牌,尽可能的来吸引曹操的攻击力。

如此,西凉集团难免要与曹操来几场大战、血战,双方死伤惨重,则躲在后面养精蓄锐的益州刘备军就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相信这种情况西凉集团也肯定想过,毕竟谁也不是傻瓜,他们或许已经找到避免两败俱伤这一局面的方法;但或许什么也没有,虽然风险很大,但为了能出口恶气,对某些人来说似乎也值得。

那么,面对这一切,出不出兵——对刘备集团来说,就成了一场。



二百零七章 出师北伐


class="width">刘备集团下赌的本钱就是——屯驻阆中的张飞部五万精兵。www.65txt.com

出兵,能赢得江东孙氏和西凉马韩的友谊,至少是表面上的。以及梦寐以求的陇西三郡,甚至是直通长安的关隘要道——陈仓。亦或许还有更多……但坏处是,若出师不利,不但兵马损失会很大,且有很大可能影响到南征战事。

而不出兵,得罪西凉马韩是一定的,双方友好度肯定要有所降温。和江东,用荆州出兵代替,应该能够继续维持住两方的密切联系,但这样无疑会更得罪西凉集团。

诸葛亮天生谨慎,认为以川中之钱粮根本无力支撑两线开战,是以不赞成出兵,庞统附和与他。

但法正、黄权、张松却赞成出兵,他们认为南蛮根本不足畏惧,短短时日内既可平定。君不见平蛮战至今日才两月时间,就已收复了越嶲、牂牁、建宁三郡失土,更是深入了蛮域,可见大功告成之日为期不远。

那么如此一来,川中刘备集团就没有所谓的两线作战了,而一战将起一战要末。

并且众所周知,南征大军一路横扫,斩将破敌的同时也缴获到了叛军的大批粮秣,使得原本为他们预备下的大批粮草根本就无需再运。如此去转运汉中,用于北方战事,岂不正好?有这批粮秣在,半年之内北上军团可保粮草无忧也。

而半年之后,大军当已经占据了武都、陇西二郡,届时还打与不打,看粮草多寡再做定夺岂不是也如意?

曹操命下的凉州刺史韦康虽也堪一时之杰,可其部下兵将尚不足八万,并要散布于陇西、武都、天水、安定、北地五郡之地,大战起时这如何周转的来。

若自家与西凉马韩联手,南北夹攻,那有何须半年之久?无论是法正、黄权还是诸葛亮、庞统看来,要荡平韦康久,只需有一军挡住西援的长安夏侯渊部,三个月内足以。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三派两帮争来吵去,刘备头都要炸了。

现在好了,刘宪的奏表到了,奏请诸葛亮代己为帅,继续领大军南征。

刘备、诸葛亮等人虽然心中暗嘲刘宪阴沟翻船,却也知道,事情该是告一段落了。

当天以及第二日,刘备座前如何激烈的争论且不言,反正第三日一清早,前军师将军诸葛亮就领了刘备命出了成都城,南下接任平蛮大军帅位去了。

这一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快的传遍了整个西川,与之联系在一起的就是上将军刘宪阴沟翻船了,现在正躺在榻上做活死人!

大人物的逊事无论在什么年月那都是最好的八卦,自然赢得了众人的关注。而且当然了,对这一消息表现出极大兴趣的都是些下层官吏和平民百姓,对于上层来说更值得关注的是——刘备的态度。

如此之快,反战派头号人物就被遣去了南蛮,这代表了什么?

是表示刘备极为关心平蛮事宜,还是他打算……

要知道诸葛亮向来是荆州派的旗帜,庞统虽然昔日与他并列齐驱,现下却已经坐实了自己的二号身份,影响力、号召力都是比不上前者的。

成都驿馆。

“二公子,二公子。”马家一名随从满脸喜色的进了马休的卧室。“许文休(许靖)许长史前来拜见。”

“许靖”,马休剑眉一扬,颇为惊讶的念出了来着姓名,“他来做甚?”一脸的疑惑,马休可是知道的,这许靖虽坐的是益州长史的要职,却是不理事物空挂个名号的,老头年过六旬,已经是在家养老了。今日怎么蹬上门来了?

“快,快与我更衣。”许靖虽然不理世事,可他的身份还是摆在那呢,名满天下不说,也与东州派的剑锋人物法正交好,与本土派的张松、黄权更是友善。马休所图事大,岂敢妄自尊大。

唤来小厮更衣,马休快步迎去了驿馆大门。

“先生,许靖如何来了?”东吴使团的宿卫头领不解的问向张温,许靖,养老之人啊!

半掩身形与一草木后,张温望着马休身影,沉思少许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且回去备茶,静候贵客上门。”

就像马休所道的一般,许靖人虽老,身份却依旧贵重,更值得关注的是他与东州派、益州派的良好关系。

反战派的锋头人物诸葛亮离去,剩下虽还有庞统、刘巴等人支撑,比起主战派的法正、黄权、张松等却是要逊色了些。

而且诸葛亮如此快的离去,似乎也说明了点什么。那刘宪不过是“病去如抽丝”,又不是大限已到,有必要这么急匆匆的赶去么?

所以,眼前的一幕综合诸葛亮的离去,张温有七成把握,刘备准备出兵了!

然对江东来说,西北战起虽然意义重大,却是“有些远水解不了近渴”。甚至绝情的说,两者完全不相干。毕竟,盟友的盟友,可不一定是盟友。

这些天,张温与马休是抬头不见低头见,也算是混了个脸熟。马休若能从许靖这里得到确切消息,那么过来支应一声也是应该。

说到底,西凉马韩能得到“这样好”的一个机会,根本原因还在江东拖住了半数曹军。

此刻,距离张温下榻房舍不远的地方,马休正一脸郑重的向许靖保证道:“请贵上放心,三个月的粮草,我西凉必足数送到。”说话中,马休脸上已经一直不知激动和兴奋了。

苦盼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得到了刘备肯定答复——出精兵五万北伐,以张飞为主将,庞统为军师,汉中魏延副之,出祁山袭杀武都、陇西、天水三郡,即韦康南线。

主攻对象历城守敌,敌抚彝将军姜叙,麾下兵马两万余。

刘备出兵的唯一附加条件就是——开战一个月后,西凉军补充三个月粮草于刘备军。

这有何难,多寡不过是**万担粮草,这点东西西凉再是贫乏却也拿得出来。要知道自从李傕、郭汜灭亡后,西凉已经安定了十多个年头,尤其是靠西的金城、武威、张掖、酒泉、敦煌等地,即便是马韩上一次的大败,丢掉了半个凉州,却也没影响到他们多少。

十多年的休养生息,换来的就是今日西凉的兵多粮足。

送走了许靖,马休略作整理,姿态轻松的拐向了另一侧的张温处……



二百零八章 火药变烟花


class="width">“漂亮,好漂亮啊!”望着在庭院边蹦蹦跳跳,看烟花看的兴奋不已的孩子们,刘宪心中涌起了一股深深地无力感。(三五中文网

www.35zww.com)“妈的,就这威力,连***炮竹响就都没有。”

演义世界的定律着实太强大了些,竟然连火药都给抹成了烟花礼炮。

早在刚刚穿越来的时候,刘宪就想到了热兵器,搞火药。可惜,冀州的硝石少之又少,《神农本草经》中,它可是被列为上品第六位。价格可不是一般的高,更多的时候是有价无市。

那时候刘宪好不容易搞到了一斤,又弄来了被列为中品第三位妙药的硫磺,合上木炭,原想着火药发明大功告成,却意外的看到了一眼烟花。

闷炮一般的声响,火花四溅,片刻燃烧殆尽,只留下一个烂成三四瓣里面又被熏得黑黑的一个烂瓦罐。

穿越第七天,火药发明告一段落。再次涌起这个想法是在他有了钱后,一次性大批购进了“三十斤”的硝石,几番试验后刘宪得出的一个让他崩溃的结论,那就是——黑火药在这个世界彻底沦落成了烟花!

硝石75%,硫磺15%,木炭10%,如此完美比例配出的东东,一斤的量竟只能炸来一个一寸厚的瓦罐。事实摆在眼前,他还能说什么呢?

所以在淮南,有了如此好的条件,面对寿春这块硬骨头,刘宪几次引兵城下却始终没去想那变成礼花的黑火药。

不过现在他想到了,闲在家中养伤,极度无聊之下,刘宪根据自己的这次被阴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连想:若是在山谷中遇敌时,手中有上那么一支穿云箭(谁不知道这东东,请举手!),那么的点燃了一放,岂不就万事大吉了!

那还用搞得如此狼狈?把小命都差点丢掉。<<>>

心中有了念想,刘宪当即就令府中亲卫,尽最大努力去收集硝石,甚至还派人去些老房子墙根处去挨个剐土硝。他却是以为西川和那冀州一个样子,硝石都是少得可怜。

然而刘宪所不知道的是,早在八百年前就有,范子计然曰:消石出陇道”,以及“石硫黄出汉中”之说。

近朝近代,《史记扁鹊公列传》、汉刘向《列仙传》、《三十六水法》、《淮南子天文训》,或多或少都有提及汉中、陇西一带出硝石。而《周易参同契》中更是直白的说道:“挺除武都,八石弃捐。”

这硝石在中原一带或许存量不多,可在西川却是举目可见。而眼前睁睁可见的活例便是张家的天师道。

那张道陵在蜀地炼丹数十年,五斗米教更是雄踞汉中二十余年,他们以道统维系,日常所用硝石自然不是小量。

不费太多功夫就搜罗到了百十斤硝石,倒是让刘宪吃了一惊,而随后惑与刘宪收购硝石以为他有心向道的张鲁本人的大驾光临,更是搞得他颇是狼狈。

这张鲁自从投降以来,就一直小心谨慎,不涉及政事。而在女儿嫁给赵云之后,他心中更是骤然一安,越发的向起道来,近年来长居道服,自号“天师”,是一心发展自家的五斗米教。

刘备乐的张鲁不理政事,任其发展那改良后的五斗米教,也不过问。(之前是政教合一,现在缺了半边天,自然要改良了)

好言好语总算是把张鲁劝退,刘宪看着张鲁死活留下来的几盒让他试一试的灵丹妙药,心中既是好笑又是无语。

“倒还是有些分量。”这张鲁练出的灵丹妙药,成色果然不同凡响,看起来个个都泛着金属光泽,瞧得刘宪小心肝怦怦直跳。这玩意,里面十分之一怕都是些铅泵。

自然是敬谢不敏,却也不敢毁了去,否则被下人传了出去,不是平白得罪了张家么。

束之高阁,这就是这几盒神丹妙药的最后下场。

虽然对这些金属含量严重超标的丹药不感兴趣,可对张鲁带来的上品硝石、硫磺刘宪却是打心眼里喜欢。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当年少年的遐想,如今至少也有了实现的资本了。

而就刘宪所知,那些烟花之所以五颜六色,缤纷灿烂,原因就在于里面含的金属粉末,似乎还有什么发光剂、发色剂,反正是记不清了。

铁粉、铜粉,最常见的两种金属,尽可能的压成粉末,合着火药混在一起,这就成了。反正刘宪就这么大的本事,若是不成的话他也别的没法子。

很出乎刘宪的预料,演义世界的第一颗烟花,随后就在成都刘府的后庭院中冉冉升空。一次功成,顺利的令人咋舌。

“看来自己能坐上一行之祖师了。”望着腾空而起的第一颗烟花,刘宪自嘲的说道,“黑火药这东东果是变质喽……。”

简单之极的色彩,与后世五彩斑斓的颜色相比,差的不以道记。可整个上将军府,上上下下除了他之外,却无一不是兴奋。

望着高兴雀跃的几个孩子,刘宪摆了摆手,剩下的配成的火药全部装填,一次性放个够。

至于明个,送张单子给州牧府就是了。

好歹这烟花也算是自千里眼之后,自己的又一力作,虽然两者在军事上的作用天差地别,可能为广大人民群众“谋福利”,也是为人子根本了。

妻妾左右在伴,儿女膝下承欢,如此轻松地日子刘宪感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数月前,南征大军未发之时,那一年多的时间就是这般的如意!

悠闲地日子过的就是快,转眼间半个月就没了。

“老爷,廉哥儿回来了。”门外一小厮叫道。

这日,成都太阳正烈,刘宪软体虫一般舒服的躺在放着冰块的内间,头都不想朝外看一眼。可听到这一句,却立刻变了声调,“快让他进来。”

“上将军”,刘廉依旧保持着军中的称呼,“小的踏遍阴平,确是找到了一处神仙福地,当地番人唤作羊峒,是以又称羊峒番,其内,海狭长数里,水光浮翠,倒映林岚……”

Ps:谁猜得出羊峒番是哪里?有本事别求百度大神。

另外声明,汉代奴仆对主家的称呼肯定不会是老爷,但是我查不出,只能拿这个来一用了。



二百零九章 羊峒


class="width">“海狭长数里,水光浮翠,倒映林岚……”刘廉回报的极为详尽。(三五中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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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海、叠瀑、彩林、雪峰”,刘宪脸上露出了微笑,他现在几乎就能肯定,这羊峒番便是自己欲寻之地——九寨沟。

在前世时候,刘宪对九寨沟就是大名久仰,可惜从没去游过一次。如今到了这个演义世界,也算是赶巧得了如此长的空闲时间,不去瞧一瞧让就让他心里痒痒。

虽然此刻他依旧不能下地行走,但躺在软榻上看风景却也是够力气的,反正身边有的是仆人、亲随,一路上抬着就是了。

只是他仅知道九寨沟的大致方向,成都正方偏西一点点,在四川境内,靠近岷山,距离甘肃很近。

望着益州地域图估摸了半天,刘宪最终确定的方向为——阴平、汶山一带,即广汉郡西北部。

很惊诧,竟然如此贴近阴平小道!!!

在方位确定的第二日,刘宪就把刘廉等百十名亲卫派了出去,着力与此两地查访。

咱前一世看不了九寨沟,那就看看一千八百年前的,毫无人工渲染,应该是更加的漂亮。

就当是旅游休假,还是带家属的。

刘宪当天下午就拟好了一份周折,挨近天黑的时候送到了刘备的州牧府上。把自己的“度假路线”叙述一片,然后就是向刘备讨要一份执掌阴平守军的手谕。

羊峒番,羊峒番,一个番只道明了一切,那里还生活着一个小型的蛮人部族,人口只有二百余。~~~~

刘宪可没打算找一群言语不通的蛮人做邻居,要把这些人扫地出门,单靠他的那几百亲卫自然有些不足,还是调动阴平守军来的快捷。

阴平,广汉郡属国(同朱提与犍为郡),由阴平都尉一人掌军政大权,下属军士三千。

“这个元度,就是爱胡闹。”刘备接到奏表就打开来看,观后不由得一阵好气。但想想,去年他大张旗鼓的雇佣千余猎户入邛崃山,耗时两个月捉了八对貔貅进献,还给这些家伙起了个极为怪异的绰号——大熊猫。

两者相交,今日之事倒也不荒唐。“只是,这羊峒番真的就有那么美么?”刘备看着奏表上“洞天福地,人间仙境”八字,心中那是一动,“若真如此,将倩儿(甘夫人)送去修养,岂不也能祈祈福,得些运道?”

想到甘夫人,刘备就一阵心焦,也不知是长坂坡受了惊吓还是怎的,自从那以后身体就时常犯病,尤其是入川以后。若非张仲景医术神庙,此刻怕都要病入膏肓了。

朱红御批了个允字,刘备再着侍从秦宓拟道书令给阴山都尉,自己就转回了后院。“就先让元度去探一探,若真的如此,待到军师从南蛮转回……”

虽然刘备得两川的第一年,为安抚蜀中文武又聘娶了吴懿之妹——吴苋为夫人,对其也极为敬重,可比起相伴多年的甘糜二位来还是少了些情谊,尤其是甘夫人久病榻中。

刘备的几番感触刘宪可不知道,得到允批后他立刻带着家眷、奴仆、亲兵等,浩浩荡荡**百人开去了阴平。

从成都前去阴平,两地相距八百余里,刘宪一行走了将近二十天才到了阴平城下。

都尉贾洪,平原人,追随刘备已有二十年了。能力虽不强,却胜在忠心,是以这般军政一把抓、地理位置又有些偏僻的地方,他这一类的正是适合。

从接到刘备传令,贾洪就开始了忙活,先是迁出羊峒番蛮人,让后就是在羊峒番下预备下大批的木料、砖瓦。

那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忘不掉。贾洪虽然到任阴平将近两年,却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般的仙境儿,这些日子来那隐在深山的翠海、叠瀑、彩林、雪峰,一个个不停的在他脑海中转悠。

是以听说刘宪一行不但带着家眷还有**百的奴仆、亲兵时,贾洪就第一个想到——别院,刘宪肯定是要在这里建一幢别院的。

自己把用料给抢先给预备下,也算是一个轻轻的马屁不是!

应该感谢穿越大神,着实是给了刘宪一副天赋异禀的好身躯,这才两个月不到的时间(算上来路),到达阴平城时他已经能颤巍巍的站立起来了。

说几句表扬的话又不要钱,得知贾洪准备下的一切后,刘宪很是夸了他一顿。挂不得能力一般,却能爬上都尉位子,有眼色啊!

“怎么样?漂亮吧?”躺在一张打着顶棚的软榻上,望着满山彩林刘宪不无得意的对后面同样躺在软榻上的马氏、貂蝉显摆道。

在川中满山荫蔽那是平常之极,可像这里一般颜色深浅不同,瑰丽无比的情形却是绝无仅有。

新绿、翠绿、浓绿、黛绿,绿的是如此丰富,且还有漫山花草争相竞艳,远远望去,整个就是彩林缤纷。

“夫君确是寻到了一处仙境。”马氏莞尔一笑,打望这山林的同时,心中又想到了刚刚见到的那条河,是怎样的神奇才让一条河水显出两种颜色。

所到所处无不掩映在苍翠欲滴的浓阴之中,五色的湖波,流水梳理着翠绿的树枝与水草,银帘般的瀑布抒发一年四季中最为恣意的激情,温柔的风吹拂经幡,吹拂树梢,吹拂人儿流水一样自由的心绪。

再多的烦恼在这里也生不出忧愁来,因为奇异瑰丽的景色早已经把你的心神牢牢抓了去,如何还会去想那些烦恼。

短短的上山之路,就已经让众人为之神爽,而他们在正正面对九寨沟的的时候,又怎能够抵挡它的神奇。

建别苑,建别苑,那宝镜岩、盆景滩、芦苇海、五彩池、珍珠滩什么的,只要风景好,全给我建上别宛,咱爷们有的是钱。

在上山的第一天,贾洪备下的木料就有了施展的空间。

而且,刘宪相信,当自己画下的几座别宛建好之后,阴山今年的人均收入肯定会被拉升几个点的。

毕竟亲兵要保护,奴仆要伺候,都不是盖房子的料。且山地之间,林木砖石都需要大批人手调运。这阴山国总共才了两千户出头,万余人,青壮劳力算是哗啦来了大半。



二百一十章 无当飞军

二百一十章

无当飞军

冬季的羊峒,飞雪撩人。

莽莽林海。似玉树琼花;冰帘、冰挂,又似冰晶世界。而遥望远山,巍巍雪峰,尖峭峻拔,白雪皑皑,银峰玉柱。

银装素裹的羊峒不似严冬的冷酷冰寒,而似披上了层圣衣一如往日般高雅素洁。

刘宪一家,连同数百名亲卫、奴仆,在这里渡过了炎热的盛夏,灿漫的金秋,却不得不在白雪飞舞中踏上返回成都的路。

刘宪的身体早在入秋时就好了七七八八,深秋十月中更是完全康复。是以,今日南征大军凯旋归来,身为前任主帅的他也不得不安返成都。

诸葛亮此一去已将近五月,看似漫长的时间却绝大部分消耗在了沿途跋涉上。

走了喜爱刀兵作战的刘宪,孟获面对着善于捕捉心机的诸葛亮败得却是更惨更痛更郁闷!

他的那点花花肠子完全被诸葛亮看了个透彻,摸了个清白,是施一计得一计,算一谋成一谋。

首败三江城,再败银坑洞,三败八番部。四败乌戈国。

一路捉与放中,孟获毫不出意外的放干了南蛮的最后一滴血。

始刘宪起泸津关前,终诸葛烧藤甲兵后,前前后后孟获七次举兵,人马逾四十万次。

虽其中有很大一部分蛮兵是捉了再放,放了再捉,可折损兵丁依旧不下十五万人。

南蛮诸多部族总人口才百多万,这前后七个月就折损了十分之一,且全是青壮。可以放心的说,就算孟获不降,任他离去,这南蛮二十年内也是无力北图。

虽然诸葛亮只捉到了孟获三次(第一战三江城给他逃了),可终究还是让这个蛮王俯首称臣,受刘备命领“南中郎将”,镇守南蛮。(东西南北四中郎将,为汉四品将军号)

刘备得南蛮报捷,下令嘉奖全军,同时着手变动南中政图:先改犍为南部都尉为朱提郡,以广汉郪人王甫为太守。

割越嵩郡南部、建宁郡西部,新设云南郡,以前永昌太守王伉为太守。

割群柯郡之南部为兴古郡,以雒县令习祯为为太守。

改从事邓方为越嶲太守。

以从事马勋为牂牁太守。

改从事王谋为永昌太守。

原建宁太守吕凯继任。

该蜀郡太守李恢为庲降都督,治味县,总提南中七郡。

很强大的一个改动,至少对刘备和他身后的集团来说是这样的。奔走天下三十年,多次占据州郡,今天按自己意愿增减州郡却还是第一次。

不过不管南中四郡还是南中七郡。刘宪都不用去理会的,那是政事而非军事。然随着诸葛亮的又一封奏表地递上,事情却也由不得他不到场了。

南中蛮人彪悍好斗,虽这一战损失不可估量,可其内还是有相当厚实的根基在。他们今日降服,可等到十几二十年后实力复起,那又该如何?且南蛮与南中有着先天不可分的联系,南蛮若蠢蠢欲动,南中必然惊起,想以南中为根基,进军南蛮,那不清除南中各郡的羌蛮族人是不可能的。

诸葛亮心虑此事多时,经多番详查终于设出两计——其一,移南中劲卒,青壮羌蛮万余家入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

其二、夷蛮多刚狠,不宾大姓豪强,可勒令南中大姓皆出金帛,聘策恶夷为自家部曲。得多者栾世袭官。

这等于说是在征召少数民族战士加入刘备政府川蜀集团军,而经费问题,则由当地地方豪强解决。

那些夷蛮贫贱惯了,平日里闹事斗狠为的不就是得些财货,而现在有了一条安安稳稳的途径,可让他们得到昔日梦寐以求的财物,这些夷蛮自然会乐的服属于汉,成南中夷汉部曲。从而刘备集团就可以在南中当地建立带有以夷制夷性质的地方军队,虽然这些部队收拾私家部曲。但毕竟能安定地方,且还可以让刘备集团大量消减在南中的开支费用。

此举也能让当地豪强的社会地位得到相应的加强,遂也会安于刘备集团统治。他们出金暮兵,能使少数民族部众得到实惠,缓和了汉蛮两民族矛盾。同时,这些当地夷蛮青壮转身变成了政府军,拿到粮饷也就会自然而然的明白一个道理——这些大户不能倒,否则自己就没饭吃。由此延伸,那就是南中不能乱、大户不能倒、刘备集团不能塌。这就好比后世员工在企业中得到了股份,企业强自己就有钱赚,企业垮了自己也就亏本了,于是…………

诸葛亮两个计策,可供讨论的却只有第一条,因为第二条已经被刘备认同,现在传令的使者已经出成都数百里了。

第一计——移南中劲卒,青壮羌蛮万余家入蜀,为五部,所当无前,号为飞军。

无当飞军,这是日后蜀汉赫赫有名的无当飞军。

怎么可能不迁?刘宪想都不想就站在了诸葛亮这一方。

但他头脑冷静下后,却也不得不承认。无当飞军的成立——代价确实过大了些。

一万余户夷蛮,从南中前往蜀中,这个花销可不是一点半点。无论是迁徙费用,还是安顿费用,对如今北线作战的川蜀来说,都是一个极大地负担。

“军师,别来无恙乎!”州牧府门前,刘宪正巧与诸葛亮赶了个巧。

“上将军身体康安,真是可喜可贺。”大冬天的诸葛亮羽毛扇依旧是不离手,可人家拿着就是有那么一份气度、娴雅,任谁怎么看也都难说一个——装逼。

看到刘宪,诸葛亮不由得想到了孟获对自己的一个央求,眼睛一转瞄到了不远处那匹正被随从拉去马棚的卷毛赤兔。

“上将军,夺己人之物,可当奉还。”

咦,这话怎么讲?刘宪正想着客气两句,然后和诸葛亮借一步走,好好地通一通气,免得无当飞军上出麻烦。怎么冒不天的诸葛亮蹦出了这一句无头无尾的话来?

“夺?”刘宪心里想着,嘴巴上却没打住,“即为夺字,那又何来己人之说?”

“先敌后友也。”诸葛亮轻轻挥舞着羽毛扇,不像是在扇风。倒像是在朝外煽雪花。

“呵呵呵……”,刘宪笑了,声音不高不低,时间持续的却不断。他脑子在转悠,先敌后友,莫不是说的是孟获那一帮子???

“坏了,赤兔马。”低笑声差点给噎在喉咙里,刘宪颇是尴尬的咧了咧嘴,眼睛边角偷偷地瞄了瞄诸葛亮,还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欠揍。

咬牙,切齿。可却也没办法。孟获毕竟是降了,就凭这一点刘宪就没道理再占据着那匹赤兔马,而且他身份又很特殊,然更重要的是——孟获他人现在就在成都驿馆。

连带着带来洞主、孟优、董荼那、阿会喃以及南蛮迤西部的代表人物——银冶洞二十一洞主杨锋,都在一块住着。

要是被孟获找上门去,刘宪简直不敢再往下想了,太丢脸了!

“呵呵呵,呵呵呵,即为己伴,那自当奉还,所谓君子不夺人所爱么!!”仰天打了个哈哈,刘宪嘴上说的轻松,可眼角却还在抽搐。

心疼啊,煮熟的鸭子竟然飞走了,哀怨中……

刘宪想到错过去的那个发*期(马匹),心里真不是一般的痛。早知道孟获那厮还敢讨要,那自己就算在路上再颠簸,也当忍着赶在六月中下旬回到成都。

白白一个发*期,错过去了。(南方马匹七月止。)

“今军师提士卒,深入不毛,收服蛮方;目今蛮王既已归服,何不置下官吏,与孟获一同守之?”这句话是很有隐意的,刘宪要是嘴巴在歪一歪,下面接上一句,“也好使我军士钱粮不以空废!”就彻底的歪心了。

现在这么问,不含有意刁难,平常而已。只是放在了自己吃瘪以后,略有一丁点恶心人的意味。

诸葛亮神色安然,一边好以整遐的赏着两侧走道边的“雪人”景观,一边温声答道:“留我方人则当留兵,兵无所食,一不易也;蛮人伤破,父兄死亡,留我方人而不留兵,必成祸患,二不易也;蛮人累有废杀之罪。自有嫌疑,留我方人终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不留人,不运粮,可与自相安无事矣。”

见诸葛亮没用路途艰险等显而易见的因由作答,刘宪倒是一愣,细细品味“三不易”,瞬间大点其头。“果然高明,军师真用人心也。”

南蛮地险路远,一口吞并显然不现实,南征之前无论是刘备还是刘宪、诸葛亮都没想过吞并彻底南蛮。只是想要打掉南蛮的野心派,恩威相加,让他们人心向蜀(刘备)。

刘宪以此出发,屡次释放被俘蛮兵,收到了很好的效果。而诸葛亮玩的更大,三纵孟获,收服上层人氏的同时,临走之际还把下层百姓给装进去了。

三不易。1、留人的话就要留兵,多了人,当然就要多留粮食。而川中粮秣仅是积累了两年,还要支撑北线,粮食可谓是非常紧缺的!

2、要是不留兵的话,出了乱子,怎么去处理?留下的人没实权啊,而处理不了,还不是一样没用?!这样的话,留人反而白留了,倒不如聪明地去选择——以他(代表刘备集团)对南蛮的信任来换取南蛮人对他(刘备集团)的信任;

3、诸葛亮政治才华当今无出其右,就是让当地人自己管理当地的事宜,就如后世的民族区域自治一样,自己人管理自己,没有人又会异议,可当换了个外人来管理或者协同管理(TMD不是明摆着不信我、明摆着来监视监督我??)……你说孟获的心情会爽吗?

总之在收服南蛮一事上,诸葛亮用的是计谋从头到尾都是‘收买人心’。不用镇压,用收服人心,这样才能稳固后方,把全部精力放在打魏降吴上来。

二百一十一章 刘备座前

二百一十一章

刘备座前

川中没粮,也无钱!

担职主簿的黄权和主仓谷事的刘巴。显然是暂时结成了统一战线。对着刘备苗头初露的询问,立即硬生生的给顶了回去。

除去诸葛亮这个提议者外,在场的还有:文官——庞统、法正、张松、许靖,武将——刘宪、黄忠、严颜、陈到,这些人那个不是明白人?脑子用不着转圈就该清楚——这是釜底抽薪的妙计,是能从根本上遏制南中地方势力发展壮大的良方。

南中七郡,未分割前人口总共还不到十万户,现在一场场厮杀后,人口更不会增多。

随着雍闿、高定、朱褒三人的败亡,连带着受累的南中百姓何止是千万户。是以,据刘宪估计,南中七郡现有家户怕是八万都不到。

一个势力的实力是建立在兵力和粮食上的,而兵力和粮食是在人口的基础上得来的,所以说没有人口一切都是空白。

若现在一下抽去南中一万户能征惯战的世家入蜀,那对当地土霸豪强来说,完全能称得上是——釜底抽薪。

何况南中与蜀中的繁华是不可同日而语的,那些夷蛮向来爱慕汉人的钱财、富华,现今到了川中富庶之地,必定留恋不舍。消息传回南中,自然也能引得众夷蛮人羡慕。

且南中夷蛮又素来敬重勇士,如此飞军军户就是要荣誉有荣誉。要财货有财货,还能在富庶之地生活。这般的美差,谁不念想。等以后争战厮杀,有了伤亡空缺,南人奔走而告,刺血踊跃,以此为荣,当不在话下。

此一计策不但釜底抽薪,二十年内从根子上断了南中地方豪强复起的野望,还在南中这个赳赳大汉的心口处开了个小洞,用他的一滴滴心头精血绵绵不绝的滋养着川蜀集团军下属特战部队——无当飞军。

这种“诱惑”似的放血行为,实在是绝了。

对人心、人性的把握,诸葛亮已经是琢磨到了骨子里了。

可方法再优良,也要照看个远近亲疏不是?那北伐接战数月来尚未有个结果,一车车粮草军资跟投进了无底洞似的,搞得黄权、刘巴头都大了。

川中毕竟才两年的积累,同时应付南北两线战事,委实吃力的紧。那南征平蛮,动用兵力过七万人,前后耗时七个月,虽然当中缴获了大批的敌军粮草补用军资,可成都到底实打实的拨出了四个半月的粮秣。

再算上现在的北线战事,张飞所部四万(一万留守阆中),魏延、王平出偏师一万,五万人打了四个月,战果且不说它,单是军粮消耗。若非得了西凉军三个月粮草,川中的粮库早已经要见底了。

现在的存粮,不过勉强能让北线大军支撑到麦收罢了!

为了能多省下一口粮,黄权、刘巴头发都急白了,怎么可能同意立刻施行诸葛亮的第一条妙计!

他俩不是不清楚“移南中劲卒,青壮羌蛮万余家入蜀”,对刘备集团统治南中有着何等重大的意义,可粮食不够,又能让他俩怎么办?

毕竟谁也不敢保证,北线春天时候就能了结战事不是?

只可惜了这个好时机,虽然计策等到来年依旧可以施行,可比起此刻(南中)汉军军威正盛之时,已经不能比了。而且南中大户豪强,过不多时就该招揽部曲了,那么些悍勇之士正落进当地豪强的手中。多出了万余户夷蛮青壮,南中地方实力必然大涨。

诸葛亮的两条用计本就是相成相辅的,现在用二舍一,反倒是出了个无法弥补的漏洞。

“主公,不知北线前沿存粮还有多少?”望了一眼不急不躁依旧翘个嘴角淡笑的诸葛亮,刘宪暗暗撇了撇嘴,放开心里的腻歪。打起精神来,准备为这无当飞军的未来搏上一把。

“汉中还有两月军粮。”刘备刚刚挨了一下顶,面子上有点小尴尬。再见大厅中,自黄权、刘巴二人后气氛越加的沉重,乐的刘宪出来打岔。

“若将川中粮草赋予南中夷蛮,又该剩下几许?”

“行诸葛军师之策,则余下粮草不足北线一月之需。”

刘备面前,众文武当面,量黄权是不敢说谎的。刘宪心中估算了一下数量,到还真是勉力支撑!

不提迁移南中夷蛮的话,粮食方面确实只能支撑到来年麦收时节。

可不对啊,诸葛亮什么人物?他总提川蜀政务,府库中多少钱粮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以他心神的缜密,怎么还会提出这样令人左右为难的计策?

除非是……刘宪沉吟了半晌,北线不妙么?

这小半年来,他虽在羊峒静养,可各地的军事动向还是源源不断地递送眼前的。

细细想来,确实有些苗头可查:北线战事,联军先胜而后僵持;曹军先败,而后势挽回。

西凉军马氏父子一路,七万大军出威武,连破北地、安定两郡,由北直插天水;而另一路韩遂所部七万余出金城,打破榆中直杀进天水。

两路兵马都是以横扫之势卷来,韦康措手不及,又兵力分散自然是连吃败仗,最终聚集兵马撤到翼城时已经折损了将近两万人。但靠着手中还有的三万兵马,以及城中充足的粮草军备。韦康硬是死死地顶着西凉军,如今已经超过了100天。

同样的战例也出现在历城,张飞北伐开始时也是顺利无比,轻易就夺取了武都郡,歼灭曹军近七千人。可之后就在历城城下困顿不得前进,那姜叙督领万五兵马是死守不出,张飞几次尝试强攻,皆因死伤甚大无奈放弃。

到如今,围城也超过了三个月。入冬之后,陇西滴水成冰,又连降了几次大雪,攻城已经成了笑话。

而曹操方面,面对联手而来的二十万大军,却没有显得手忙脚乱:长安夏侯渊领兵七万西进,据点陈仓,南控散关,留兵力两万,分朱灵、路招等驻守。余下五万由他率领,沿吴岳山北上,至须番口屯兵,与前来堵截的韩遂部相持于陇县。

此外,十月份曹操自淮南回师许都,北返的三十万大军既没有立刻前来救援。也没有就地解散,反而是养在了司州洛阳、弘农一带休整……

眼中精光一闪,刘宪若有所悟,“二位先生,真以为我军能在陇西支撑到来年麦收么?”

刘巴也就算了,内政型人才,军略非其所长;可黄权却不是一般的文士,那是真正能军政一把抓的硬手。自己都疏于军政近半年时间,稍微想一想还能看得出一二来,那黄权这半年来两眼时刻都盯着北面,又如何看不出来其中的奥妙?

怕是在场诸人心中都有些嘀咕。只是因北线局势关联西凉,实在微妙,这才隐而不提。

“如上将军所想,不破历城、不下散关,则陇西难望也。”果然黄权看的透彻,“曹操数十万大军盘踞弘农、洛阳,欲援雍州十日间既可抵长安。今其按兵不动,乃是候冬去春来。此间曹军养精蓄锐彼时爆发,自然气焰兴盛。而我军与西凉军久战兵乏,又受严冬酷寒,双方相交,不战而知胜败。”

“曹操素来视主公为生平第一大敌,今数十万大军在手西逐马韩,也当南下汉中。彼时若因军中无粮而亏掉汉中,那得失又岂是一南中可比。”

“汉中,一守阳平险关,二守褒斜谷口,以我十万兵马守卫何难之有?”这年头人少路也少,尤其是高山峻岭中。汉中通往外面只有那两条千百年来踏出的道路,又都有险可持,十万大军足以让曹军却步。

“主公,诸位,汉中通陇西,道路艰险,路途也长。北线粮秣运送,三成份量要是在路途中消耗。如若是兵马回撤,在汉中就食,则川中粮秣可多一月之需。

且汉中地靠上庸,粮草不足当可由上庸拨运,而上庸不足,自有荆州拨调……”

刘宪诉说的一切依旧是为了无当飞军,着力解决粮草问题。虽然这么一来,路途消耗的粮食不会比汉中得粮少上半点。可毕竟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消耗再大也比从荆州直接转运粮草入川来的强。

“南中夷蛮生性彪悍,因居近山林,多能翻山越岭,如履平地。较之川南士卒。尤胜过许多。又善用弓弩、毒箭,可谓天生的山地步兵。

今我军北线战果不定,曹操若来,多会败退汉中。如此有飞军在,来年再战陇西,祁山、斜谷甚至是子午谷,都有其用武之地。

虽是一军万人,可山林之间调用妥当,能比之五万矫雄。”

无当飞军,在刘宪看来,他们最大最有用的地方就在于山地做战。无论是斜谷、祁山亦或是子午谷,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他们,就是一直战力惊人的快速前插部队。关键时刻,能抢先一步,早到一步,其效果就是十万大军也不能与之相比。

“主公,荆州钱粮本就不缺,近年来未有大战,百姓安定,各地储备就更是丰足。”一直未开口的诸葛亮终于发话了,“而川中粮少钱馈,不经多年积累,无以支撑北伐。”

“益州不出,荆州自不能擅动。如此,其府库内储存的粮秣钱饷再多,短日内也派不上用场,还不如……”

二百一十二章 无当军首

二百一十二章

无当军首

从上庸运粮到汉中。再从荆州拨粮补上庸。

在解决粮食危机这一难题上,刘宪、诸葛亮总算是不谋而合的一回。只是他们这一回却吓住了在场的一片人。

刘备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他脑子里嗡嗡乱响,“这不就是从荆州运粮到汉中么?”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震惊,一时间竟想不出说什么了。

“荆州到汉中(绕上庸),此两地间崇山峻岭多不胜数,相互间隔长达一千七百余里。单凭人力运送,头尾往返一次都需三个月之久。”刘巴第一个发出了话来。他应该是反对的,从他列举的内容来说,他是反对的。可语气却明明是一副被惊到的样子。

这看起来中间有上庸做中转站,可实质上不还是从荆州调粮进汉中?路途上的消耗可是一般无二的。

“主公,诸位,上庸存粮很是充足,完全可以先向汉中运粮,待之后再从荆州补回。如此两地齐发,路上时间会缩短近半。”诸葛亮心中盘算的一清二楚,上庸到汉中路途虽有千余里之遥,又有高山险段相阻,可却都有路可循。昔日皇权不衰时,上庸本就是汉中郡属县。来往南郑只需十日。今日两地运粮,人力相担自然要慢过轻身上路,但一个月却绰绰有余,返回时纵要带上车辆,却也比运送粮草时轻松许多,如此一个半月足以往返一趟。

将自己所思一一道出,诸葛亮向刘备一躬,退回坐下。

“主公,西运粮草至少要足十万大军两月所需,既是十五万担左右。而上庸地狭民少,便是寒冬农闲季节也征调不出一万民户来。兼之民间与上庸军中皆少牲畜,就是全部征集也是不堪大用。无有畜力,单凭人力,运粮一趟能得两万担已为多算。”黄权越说声音越是沉重,两地一趟往返一月半,到麦收也不过是四趟,可得八万担粮草。比起十五万担生生少了一半。

想想后世的淮海战役,六十万解放军的身后站着的可是十倍与之的支前百姓。固然如今的军队消耗远比不上热武器时代,可从这一点也能看出——没有机械化的年代,军队打仗其后勤运输保障所征调的民夫绝不是一个小数目。

况且上庸方向还是在没有大批畜力的情况下,单靠人力运输,就他们那点人,那里够用。

这粮草运送,可不是装多少就能运到多少,往返路上的消耗同样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尤其是长途运输期间。

这年代车辆都是全木结构,包括车轮。承载量远比不得后此农村的拉车。又因是人力运送,更不能可着劲的装载,受力都在五担左右(约有三百市斤)。而人力运送每车配置两人,一个半月下来,单是这两人的口粮就要用去小两担,如此已经是去掉了三四成。若是再加上荆州望上庸路上的消耗,出荆州的两粒米,到汉中的可能都不够一粒完整的。

如此大的消耗,不到迫不得已谁会舍得?

而更重要的是,现在就是想舍得,似乎也来不及了。

黄权的一番话再次申明了他认定的一个真理——若组建无当飞军则汉中守军必然缺粮。

关键时刻掉链子,可是要危及整个益州的。

“公衡(黄权)多虑了。”诸葛亮也未起身,依旧跪坐在地,“今我南征大军已经反转,随军的川马、车辆尽可拨去汉中,由汉中转去上庸,如此往返两地一月就当足以。”

应该感谢刘焉、刘璋父子,若不是他俩纠结于川蜀地理不便,运转不周,二十多年来怎会豢养出四五万匹川马来。可是解了刘备集团不少烦恼。

“那些马匹随军已过半年,长时奔走跋涉。现今体力还能支撑么?”刘备主事一来,凡诸葛亮、刘宪其中之一属意的事情,他几乎就没有不同意过。两人统一意见时,更是想都不想就下令实行。

今日因事情重大,手下文武要员又多有异议,他这才召此会议商讨。在听了刘宪、诸葛亮与黄权、刘巴的辩言后,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于政于军,无当飞军都应立刻着手组建。固然此刻时机不太好,可只要能顾得住嘴,一切就都好办。

曹操是有钱也有粮,可从中原到雍州,转西凉,再到汉中,战线拉了几千里,后勤保障该更是艰难。

最多也就三四个月,从开春到盛夏,再往后拖,他自己也受不了。

“南中气候温湿,一年四季水草丰美,又有黑豆补之,是以虽随军半载,却不曾掉膘。”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结论依然定出。黄权、刘巴等面上虽有忧色,却也无话可说,所有该想到的诸葛亮都已经想到,而且还给出了补救方案,似乎也都能可行。

他俩是无话可说,成败就只能看天命了。

关乎“无当飞军是否立刻组建”的主要问题就在于——粮食不足,如今粮食问题一“解决”。则是万事大吉。

虽然还待验证,但既然诸葛亮估算过,那起码就不会差的太远,问题不大。

至于开春之后,曹操的那数十万大军,西来了又怎样?汉中有阳平之险,何惧他曹操!只要看住褒斜谷南口,任他在西凉闹的天翻地覆,也挨不了刘备集团一根毫毛。

如了意的刘宪,心情颇感愉快,脚步轻健的迈出了州牧府大门,似乎之前痛失神骏之“悲哀”也减轻了不少。

“上将军。”清峻的声音传来。刘宪转头一看,竟是诸葛亮。“军师?”有些意外,笑问道:“莫不是在候刘宪?”

“正是。”诸葛亮温雅一笑,右手持扇一引,做了个同行姿态。

刘宪自然知道诸葛亮不是想和他一块骑马并行,挥手向后一摆,示意刘信稍后牵马坠后。左手前探,同样引道:“军师请!”

“请!”诸葛亮羽毛扇一扬,二人同时走下台阶。

“亮观上将军悉心飞军之事,不知还有何见教?”

刘宪闻声一阵朗笑,诸葛亮问的真就这点么?心中暗付,嘴边说的却是另一套话。“无当飞军,其所用所图,适才主公座前宪已经尽皆讲出,实无隐瞒。”

“飞军,飞军,自当是取他神速。”刘宪说的那些,正是诸葛亮欲组建无当飞军的军事目的。与中原兵马相比,这南中夷蛮即通中华言语,又携蛮人脾性,行踏山川,奔跃如飞。着实是突破北线的一大利器。“只是…这些夷蛮性烈如火,又散乱无忌,好勇斗狠,想把他们揉捏一块练成一支精兵,却还需一将才坐镇。”

“上将军熟悉军中军将,不知心中可有合适人选?”这才是诸葛亮的最终目的,他可不愿把自己费心竭力组建起的一支精锐交到一个不合适之人的手中。

诸葛亮总提川蜀政务,几年来一直是劳政多于治军,虽然大小挂了名的将军他心中都有数,可要是细分却是难为他了。

“军师以为王子均如何?”王子均就是王平,无当飞军的主要用途是在北线山地,那熟悉地形地貌的王平自然就应进了刘宪的眼帘。

“王平?”得刘宪提醒,诸葛亮立刻忆起了王平的简介。“此人熟识北线地理,当为合适。”

“只是略年轻了些,资历也太浅。”这是王平的最大短板,入刘备军还不到两年,资历短年龄小,不足以服众。

“王子均遵法守度,从不戏谑,甚无武将轻浮。且生性谨严,训练苛刻,文采虽差却能与士卒同甘共苦…………”

诸葛亮低声嘀咕着王平的评语,刘宪心中却是暗念,“谨严、苛刻、寡言少语、同甘共苦,算是个既能服众,又严厉还带着点阴沉的主儿,资历若是能长上三五年,实在是合适。”他却也是意识到了王平的“不足”。

“那就以兴国任之。”兴国,关平也。“南征一战,兴国战功显赫,声名威震南蛮,更震于南中。那些夷蛮该多闻过他,不愁军心不服。以王平、鄂焕、马忠、张嶷四人为副将,总统五部。”

鄂焕是个麻烦人物,不但刘宪不放心,诸葛亮知道他的事情后虽然理解却也有些心悸,放在南中不放心。所以给带回了成都。本想是在成都给他某一个好缺,现在看去了无当飞军中倒也合适。

那无当飞军一应家属都在蜀中,再怎么处境艰险他们也不会也不敢反叛,所以把鄂焕这个南中本地将领放进去,倒也不用担心他拉队伍起反。

马忠、张嶷二将,此一战中立功也不小,但地位如王平一般到底是低了些,调来无当飞军,看似手下兵马少了不少,可实际上立功的机会却是更多。倒也不会让他们纠结。

“军师以为如何?”刘宪看向诸葛亮,见他面色舒展,就知道这个提案已被认同。

两人低声又说道了些琐事,眼看着到了一个分岔口,诸葛亮一笑:“就不耽搁将军了,亮这就拜别。”

这分岔口却是分对着两家道路,“哦,还有一事,忘告于将军。”诸葛亮已经上了坐骑,突然又向刘宪道:“此卷毛赤兔乃是一对,雄兔在孟获,雌兔归他夫人祝融。”

“孟获有言,上将军若愿还回,当于来年送一小马驹给将军……”诸葛亮望着脸色变了又变,先青后喜的刘宪抱拳一躬,“上将军,恭喜了!”

二百一十三章 曹操出手

二百一十三章曹操出手

这不就是一匹换一匹么。刘宪一阵好气后想到,自己可是丁点亏没吃。

那马驹是两匹神骏级赤兔结合产下的,有可能是凡物么?真说起来,他倒是更期待这个小马驹的到来。

赤兔马他见过也骑过,天下间已知的名马中是无出其右者,若世间真有可能超越他们的神马,那还真就只能看他们的孩子了!

至于涮了自己一把的诸葛亮,用不着去计较,他的难事多了去了,单是运粮和迁徙这两档子,就足够他这个冬天忙的脚下生风。

刘宪咧着嘴一阵子得瑟,旋即跳上了赤兔马背,轻轻的拍着马颈,“马儿,马儿,等到明个你就该回你老主人那了……”

没感觉到青骢马离去时的那股悲伤,或许是因相处的时间太短,也或许是因这马本就是从别人手中的来的,更甚者是因这匹马太赤兔了。

赤兔现在是关老2的代名词,可不是刘宪的胯下神驹。现在刘宪甚至有些期颐,那匹小马驹别是通身赤红才好。

第二天一早。刘信就奉命牵着赤兔马去了驿站,回来时抬了一箱子见礼,倒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多是南蛮的奇异东西。

只是刘宪从中发现了几块雕琢简陋的翡翠,皆是绿色,看起来倒也漂亮。

第五日,十二月过半,刘备正式召见孟获一行,君臣大宴,且后有封赏。虽然府库除去安置南中万户移民的钱饷后,所剩无几,可赏赐依旧是丰富之极。没了张飞嘈杂挑事,这筵席刘宪过的是无聊之极,闲来无事他还颇是恶趣瞅向了刘巴,可怜的刘仓曹,上任以来过的都是紧巴巴的。

看着筵席上彬彬有礼的文武重臣,刘宪突然发现自己想张飞了。这还不到年尾,那时候日日有筵席,没了张老三的拼酒挑事,这年过的真该是寂寞如雪啊!

建安十八年的新春过的确实是平静,不但是成都,连整个天下都是如此。曹操、刘备、孙权、马韩,三大一小,大汉天下四个势力的主导者心中似乎都在等待着春天的到来,等待着那数十万雄兵征伐的锋芒……

可惜,十八年二月份,一封从汉中紧急传送到许都的书信。若一颗从高处落下的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平静。

当日,曹操的丞相府,荀攸、程昱、贾诩、陈群、司马懿、刘晔等曹魏谋主悉数到场。

室内除曹操等人外,仅有执掌机密的秘书郎——孙资、刘放。

孙资,字彦龙,太原郡中都(今平遥)人。幼时三岁丧双亲,由兄嫂抚养成人。长成后入洛阳太学,同郡王允赏识其博学多才,举荐为县令。后其兄为人所害,孙资刺杀仇敌后携家眷避居他乡。

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其友贾逵为曹操谋士,招引推举遂效力其帐下。先为功曹,后任计吏,参丞相军事,今为秘书郎。

刘放,汉广阳顺王之子西乡侯刘宏之后,涿郡方城人氏。先在本郡任官,后依附渔阳王松,劝王松归顺曹操,因书信文词华美。为曹操欣赏,遂招为司空府官,魏国初建之际与孙资俱任秘书郎。

曹魏一方的智谋之士,如今都竖直耳朵去细听着孙资的念白。目光集中在孙资手中所捧的一封书信。

从去年末时起,南征蛮夷的刘备军随行车马就开始不住的向汉中转移,而在一月下旬,上庸方向有大批粮草运抵汉中,约么不下两万担。稍后,迁往汉中的大量车马随之前运粮民户返回上庸。

很平平的一封信,语言丝毫不见生动,可里面一个个详实的数据却让荀攸等人无不皱眉。

“上月初十,襄阳拨调粮草三万担入上庸;本月初三,襄阳处第二批粮秣五万担发上庸。”孙资念白刚落,刘放随之补充道。

“丞相,当是川中少粮。”荀攸相当肯定的说道,心中是暗自咂舌,从荆州调粮入汉中,这手笔着实让人开眼。

曹操两眼眯缝成了一条线,脑子里转了个不停,“马韩已经拨给了刘备三个月的粮草,汉中粮秣应该足以支撑才对,何以此刻要费这般周折从荆州调粮?”今日刘备不比当年,手下有的是人才。他才囤积两年即敢南征北伐,当是周全无忧、庙算无虑才是,可现在看来怎么却像是在不惜代价的补漏子。

“诸葛亮生性谨慎,庞统、法正也是国之大才,难不成他们算漏了什么,致使川中粮草短缺?”曹操疑惑的询问道。

“以诸葛亮、庞统等辈之智,若无一定把握决不会草草举兵。”程昱今年七十有二。古稀之年,却依旧头脑清晰,为曹操所倚重。“想是出了变故才对。”

“莫非是平蛮时日超长。”刘备军北线无大事,漏子当是出在南线,陈群不由得想到了南征大军途中易帅之故。虽然平蛮前后仅用了不足七个月,时间短的令人惊诧,可自己等人在得知易帅之时,不是就下过定语——短则两月,长则三月,入冬前当可定蛮。“彼军易帅时,刘备军已经踏足蛮境。当时我等得报,具言二三月内刘备军可平蛮域。但谁曾想那孟获丢了老巢后,还硬是拽住了诸葛亮三个月,使之直到腊月才返军成都。”虽然让刘备军多消耗了三个多月的珍贵粮草,陈群很是高兴,可他还是不解——孟获老巢根基都丢了个精光了,空留一个蛮王头衔,如何又连连从别处借来无数兵马与刘备军为敌?

陈群的想法让在场众人一阵沉默,说起那场都丢了面子的定言,他们虽都有些不解,可却也乐的看刘备军倒霉。刘备定川才两年,时间短暂,储备自然就少。尤其是行军打仗必不可少的粮食。

南征部六七万人三个多月(返军路上)的粮草,当是在二十万担左右,放在如今的陇西北线足可支撑张飞两月之久。

“丞相”,就在众人沉思中司马懿站了出来,“若信报属实,当真有如此多辆马车随上庸民户返回。那么夏粮收获之前,由上庸至汉中,最多运粮可达二十五六万担,抵到汉中的粮草也就是在十七八万左右。”他却是在听到马车数目之后,就在心中开始了估算。

十七八万担,二十万担左右。似乎……对的上。

厅堂中都是精通内政之辈,司马懿话刚落下,荀攸、贾诩等人纷纷开始了算计,最终得出的确实是这个数目,两边对的上。

众人的眼睛“唰”的一下亮起来了。

——孟获的屡败屡战,让刘备军逗留蛮域五个多月,以至于亏下了一个事前没有想过,今日也无法弥补的粮食缺口——二十万担。

刘备军两面开战,川中粮草本就是岌岌可危,那么现在应该是更加的……

“丞相,怕并非如此。”刘晔摇了摇头,道出了疑惑,“若是因平蛮引发的亏空,去年秋季他们就该有所动作了,何以等到年尾?当是近旬月来蜀中的突发因由才对。”先前的设想,只有在这一点上立不住脚。

“不管是不是因平蛮超时引起的,荆州运粮汉中却是真的。川中少粮,自有其果,也必有其因。理不清,就先断了它再说。”程昱眉眼一挑,手段老辣刺鼻。

“丞相,荆州转上庸的粮草辎重,有三条路可通:其一北走筑阳,然后顺筑水西去房龄,再至上庸。三路中以此路为最便捷;其二为李严旧路,过永安、秭归,而北上,三道之中以此最远。其三是越荆山而拨粮房龄,再至上庸,三路中以路最为艰险。”贾诩心思缜密,对荆州战局多有策划,短时间内不但算出了上庸的运载量,更是联想到了荆州。听到程昱之言,立刻就接住了话头,点出了三条通道后,他接着言道:“由第一路运粮,每月内可往返一次。每次运粮可多达七八万担,路上消耗十分之一二;由二路运粮,路途最远,虽然多是平坦,却须三月一来回,以牛马畜力运之,能一次走十万担,路途之上要十耗其三;由第三条路走,其道上多为山路,牛马行驶不便,用人力为之,是以最少,可有三万担,来回一个半月,路上消耗十废其二。”

贾诩点出了三条通道,说出了他估算后的三条粮道的运载量以及消耗,别的却是一言不发,静听曹操决断。

“传令曹仁,出兵穰县(今邓县),务必于我拿下筑阳。”贾诩的话曹操自然听在了耳朵里,贾诩虽然什么决定也没做,可估算的数量确是明白的告诉了曹操——只要掐断第一条运粮路线,那荆州这边就无法在夏收前将足够的粮食运往上庸。

荆州这边的粮食不到,那上庸那边自然也没有足够的粮草运去汉中。

那边缺的可是二十万担粮草啊,想要补齐,那上庸这边就要全力运转也不够,更何况没了荆州的补给,李严、刘封那里来的那二三十万担多余粮草?

除非他们把自身的储备粮给运过去,但那么一来上庸还要不要了?

就像程昱说的一样,管它什么原因,反正川中缺粮是真。我就把先粮路给你断了,偏不让你如意!

二百一十四章 就食雍州

二百一十四章

就食雍州

“这战局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地域图上,一道道不同颜色的线条,缠搅成团看得人眼都花了。

雍凉一带自不用多说,代表刘备军的红色线条,代表西凉军的蓝色线条和代表曹操军的黑色线条,早就搅和在了一起。

可不知为何,二月中旬时屯驻南阳的曹仁部突然起兵穰县,一战而克阴县(今老河口市),接着马不停蹄兵锋直指筑阳。

守卫筑阳的乃是卑将军陈应,其部下只有五千人,野战如何会是曹仁的敌手,只能弃了城外死守城池,幸好在曹仁兵临城下前山都的鲍隆部三千兵马已经进入了筑阳。可八千对五万,陈应、鲍隆守得依旧艰辛。

樊城陆上守将乃是丁封,得知消息后一边转报襄阳关羽处,一边通知荆州水师都督甘宁。

樊城背依汉水,与襄阳之间仅有一道之隔,又处在曹军的兵锋之下,是以为荆州水师防御的首要之地。都督甘宁常年坐镇汉水大营,督辖水师两万余。

甘宁发水兵万五,战舰数百艘,顺汉水直达筑阳西门,丁封则领骑兵八千抵近筑阳东门。

曹仁外有锋芒在背,进攻放不开手,内又有陈应、鲍隆这块硬骨头,进展很不顺利,筑阳战局就此僵持不下。

待等到稍后满宠率军扣新野,李典领兵中插樊城,荆襄就彻底热闹了,关羽亲率五万军渡汉水入樊城,参军杨仪率军一万援新野……

一连串战事引起的最终后果就是两个:1、筑阳粮道被阻;2、南阳曹军空虚,曹洪率军十万由洛阳入宛城,似欲拔上庸。

寒冬未去,雍凉战事尚未进入白热化,遥远的荆襄战局却已经为雍凉分担了十万曹兵。

是什么原因使得曹军如此发力?

想到荆襄战事的起点——筑阳,刘宪就由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己方机密被曹操察觉到了什么?否则怎么会如此凑巧?

放着位置更重要的新野不问,却先打起了筑阳来,还是由南阳曹军主帅曹仁亲自出马。真的让人由不得不起疑心。

现如今筑阳粮道已经被阻,造成的后果就是——以上庸粮草充足为前提,日后向汉中的输入量会骤将一半。这便意味着是,夏收前汉中一线十万大军会有近一个月的粮食缺空期。

而如今南中的移民工作已经开展了一个月,充当无当飞军的那万余夷蛮青壮也已经到位了半个多月,这档子事现在就是想停都停不下。

偏偏川中各家士族大户的余粮又都已被掏空,想要弥补这个缺口竟只能从民间征集。

可从民间征集,又谈何容易!

刘备集团在川中才两年的积累,组建起了一支过十万的本土兵马不说,更还筹措到了足够六七大军在外征讨八九个月的军粮,如此大的收获绝不是本本分分不施手段就能得来的——空口白牙以信誉做赌注的“余粮收集制”,才是如此多粮草的真正由来。

以相应的允诺来换得世家大族的支持(存粮),并打下欠条,许诺日后必定等价偿还。

用这种半强硬的手段把世家大族的存粮是掏了个净空不说,就连民间百姓手中的余粮,各郡县官府也都以市价收集了七七八八。如此双管齐下,才能在两年内就收集到如此多的粮草。只是现下还想从中筹到十万担粮秣,虽不说不可能,怕也会让川中为之一空。

丢下画满了各色线条的地域图,刘宪起身出了自家府邸。荆襄战事逾打愈大,战事的发展也愈加的出乎众人预料,该是议上一议的时候了。

赶去州牧府,刘备正在大厅中细看公文,见刘宪前来求见,自然召上。

“元度”,刘备招手示意刘宪近前,递过手中正看的公文。

打开一看,刘宪就是一阵头晕,却是诸葛亮、法正等人议下的一道征粮文书,正文下列举了十几页的诠释,总的来说却是可以弥补的,但在这之后决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除了纵兵抢粮,再无别法了。

文政方面历来是刘宪的短板,大致的翻看了一篇哪里说得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看到能于弥补心中也就安了。

“主公,司州一带的三十万曹军,如今已分出十万下了宛城,单靠余下的二十万军击退西凉军自然不成问题,可要想彻底打垮马韩却不太现实。”刘宪想不明白曹操为何要这样做,难道他不想一举解决西凉?

荆襄、西凉同时攻伐,东西两线开战,以曹操的军力,固然都能占些上风,却也因分散实力而无法做到彻底击溃。

南阳曹仁部十万军,豫州颍川等地也有十万军,再加上曹洪督领的十万军,三十万众全力南下,或许能拿下新野、筑阳、甚至是樊城、上庸,可要想再进一步攻拔襄阳却是有些妄想。

单是甘宁汉水大营的两万余水师,就足以让曹军却步江边。

而在雍凉,二十万大军再加上夏侯渊以及韦康所部,也能凑够三十万人马。以此新锐之军来应付西凉马韩的疲惫之兵,当可胜券在握。

安定、北地、陇西天水郡各一部,曹军收复失地该是轻而易举,但想要击破马腾、韩遂各自的根基地——威武、金城,却是不那么容易。

“曹操既然分兵十万南下,那他就没打算消灭马韩。”刘备叹了口气,心中也是不明白为何。难道曹操就想这样看着西凉军时不时的出来蹦跶?

“军师他们可有对策?”刘宪可不认为诸葛亮他们会把全副心思都投在筹粮上。

“众说纷纭”。刘备用这个词用来形容,都懒得一一诉说了。叹了口气他拍案站起,踱步走在厅中,“备昨夜静思,发现这曹操不像是在对付西凉,反倒像是在针对我军。荆襄那的三十万大军不提,西来的这路大军终归还是要在汉中门前逛一会……”

“前后就是六十万了。”荆州三十万大军,汉中门前逛一回……,刘备不经意的两句话却让刘宪为之一呆,“六十万大军,其中四十万、甚至是五十万人马都将集中在汉中、上庸一线。若是两面夹攻,荆州兵力又被拖住……”

难道曹操的真正意图是攻拔上庸、汉中,而后进军西川。刘宪有些傻眼了,这可是西凉军挑起的事啊,怎么最后受过的却变成自个了???

“上午孔明找来,言中也说到了这一点。”刘备目光投向了大厅中悬起的那副地域图上,相信眼神一定是在盯着上庸方位的。

那里三面环水只一方可攻,地势甚是有利防守,且距离荆州、汉中都不甚远。汉中魏延部、阆中的张飞部以及荆襄一带兵马,十几日内日都足以赶到。是以刘备只在李严、刘封占领初期补充了五千兵丁,就再没有增过兵,如今上庸一郡守军只有三万余。

“主公,我荆州共有水陆兵马二十万,但除去分守地方的,能集结在樊城一线的尚不足十五万。曹仁若心细谨慎一些,凭借其手中的十万军完全可以拖住云长和徐军师,不使之增兵上庸。”刘备如今的兵力也接近了四十万,可川蜀、荆州之间地理太过不便,往来征调兵马几乎是不可能的。且川中缺粮,西川一线的八九万兵马都只是待在各自驻地,每天两稀一干,不饿肚子就是。

到夏收之前,川中能用来应付外敌的只有汉中一线的十万大军,除非是遭到重大损失,不然的话西川兵马是万不会再往北调,否则粮草就更加的不足了。

“如今荆襄一线,豫州乐进部十万兵马尚未出面,他若是联手曹仁南下,那我汉水以北诸县皆危矣!可要是与曹洪汇合,共谋上庸,危害则是更剧。”刘宪心中暗自盘算着,就李严、刘封那三万多人,单挡曹洪的十万兵或许还有希望,可要是再加上善于攻坚克城的乐进以及他领来的十万兵马,那除非是手下兵丁个个都强如白耳,不然的话就只有败退一途。

“主公,不知诸葛军师还说了什么?”诸葛亮既然想到了这一点,那必然会去思考解救之法。

“提成都守军两万、阆中余军一万,皆轻装上阵,仅携干粮二十斤、十五斤不等,徒步进援上庸。”

二十斤、十五斤干粮,省着点也差不多能够这两支人马走到上庸。

刘备顿了顿,脸色颇为干白。“此三万兵进援上庸,上庸之储备自然也要随之增长,支汉中粮草当少三万担左右。”

粮草、粮草,刘备戎马疆场三十年,还从没像现在这般苦于粮草过。总算是体会了一把当年曹操的苦处了!

“军师有意,以汉中兵马一支出斜谷,就食雍州。”刘备转身,两眼看向刘宪,“我意与你,率精兵三万行之。”

就食雍州,说得好听,那陈仓、槐里等曹军屯粮要地都有重兵把守,刘宪一支孤军还敢在人家腹地大摇大摆的拉开阵势猛攻硬打?

还是不是落在百姓身上。

“末将领命。”刘宪恭手接令。抬眼间似乎还能看到刘备眼中的丝丝不忍,可惜谁也没办法,空白变不出粮食来。

二百一十五章 斜谷进兵

二百一十五章

斜谷进兵

在雍州,曹军共有约十万人马。

寻常时候。除一部看守散关、陈仓一线外,大部兵马都就驻于长安城内。

今日夏侯渊名率七万大军西进,实则真正用在西线的只有五万人马,余下两万一万看守陈仓,五千把守散关,另外那五千,三千人驻守郿县,两千兵放在武功。却是在防止刘备军趁其大军西进之际,突出褒斜谷,直断后路。

既然是有意就食雍州,刘宪自也没带太多的粮食,点起刚刚集结起来的无当飞军,入汉中汇合了刑茂、卓鹰领下的两万精锐,提马入了褒斜谷。

这无当飞军只是刚刚成军,按地域给分成了五部,全军整编之后都尚未来得及训练。却被刘宪急匆匆的拉上前线,看重的就是他们翻山越岭,奔行如飞的本事。

虽说这个年代通讯并不太过畅通,可刘宪还是相信,自己起兵入汉中的消息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被送递到夏侯渊手中。

这年头通讯都是靠最原始的人工传递,很少会被查出。是以明知道曹操在汉中有相应的通讯渠道,却也是无从查起。同样情况,曹操那边也一样查不出刘备军在他那里的眼线,都是一个样。

建安十八年二月末,刘宪以费祎为参军,董允做长史,郭攸之为主簿,关平为大军副将,下有王平、刑茂、卓鹰、向宠、马忠、张嶷、鄂焕等,统军三万(无当飞军一万,汉中精兵两万)入褒斜谷。

就如刘宪所想,大军未入斜谷,消息就已经先一步被汉中的曹军细作传回了陈仓。

陈仓的曹军守将乃是朱灵,此人系曹魏名将,当年更是刘备一起共讨的袁术,典兵历年,威过方、邵,功逾绛、灌,于曹军中名仅亚徐晃等人。

得知刘宪引三大军出斜谷,朱灵当即请来散关守将路招。这人也是刘备的老相识,建安三年刘备脱身许都进讨袁术时,曹操就是命的路招、朱灵附刘备引军五万击之的。

斜谷又名褒斜谷,全长四百七十里。两旁山势峻险,其间山石盘峦,道路曲折难行,莫有个十日时间万难越过。

朱灵、路招商讨后,自感兵力薄弱。驻守陈仓、散关同时难以筹措到足够兵力驻守斜谷口,防备刘宪。便遣快骑报向夏侯渊处求救,并快报于长安京兆尹张既处知晓。

朱灵于陈仓点兵五千,连同郿县、武功两处,共得兵马八千,亲自到斜谷口驻扎。

准备依靠斜谷口有利地形即斜峪关来阻击刘宪军,待到夏侯渊处援兵赶到,既可彻底堵死出口,封住刘宪进军雍州之路。

从陈仓到郿县中间相距一百二十多里,朱灵得到消息时刘宪尚未入谷,但待他招来路招商量完毕,再点起兵将赶到斜谷口时,时间已经到了刘宪入谷的第三天。

不过朱灵却是没丝毫的紧张,斜谷难行,没个十日工夫谁出的来?

上行下效,赶到斜峪关的曹军士卒也乐得自在几日。谁都知道,刘备军这个时候出斜谷,当是下了极大决心的,等到刘宪率军赶到,斜谷口必然有一场血战。

小心的牵着战马,刘宪身子尽量的向山壁一面靠去。在他四尺之外,栈道的另一边,就是掉下去连尸身都寻不到的急湍褒水。

这褒斜谷委实难行,全道沿褒水、斜水而行,两岸多悬崖峭壁,因难以修筑道路,故架栈道以利通行。整个栈道上为绝壁,下有滔滔不绝(阴历2月底此刻已经解冻)的褒水,险要至极。

摸了摸额头,刘宪有些庆幸,好在自己没有前世的恐高症,否则真还就过不了了。但便是如此,他还有些不适应在这种地形上行走。

这汉末以来,国事荒废,褒斜道已经多年未经修缮,尤其是当年张鲁为断绝与北方的通道,断绝褒斜谷阁,以至于汉中往来于外只能阻于阳平关。现在他脚下那栈道乃是去年魏延调遣兵马修复过的,但也只是与之前的连通而已。再往前走,就好比大军现在行走的地方,有的还如原先一般宽畅,有的却不过两人宽短,真走起来只能一人接一人,战马就更不用说了,简直是麻烦之极。好在此次行军没带辎重粮草,否则一路行军一路修补就更加的缓慢了。

回头看去,这条蜿蜿蜒蜒与悬崖峭壁上的褒斜道,无数的士卒一个挨着一个的排成一条长龙,缓缓向前行进着。真是一眼望不见边。

入谷几日来,不时的有将士坠落栈道,怕没个三四百也差不多了。还好入谷前,刘宪就已经吩咐下,前后士卒见相隔开一些,也好胜过一个摔下拽下一连串的事。

但缓慢的也就是这眼下的两万汉中兵,被排在前头的一万无当飞军在初时的不适应过后,现在已经把中军甩的远远的了。让刘宪既是欣慰又是羡慕,大军能不能顺利的杀出斜谷,宝就全压在这无当飞军上了。

算算时间,大军入谷已有六日了,依照无当飞军的脚力,此时怕已经接近斜谷口了。“但愿一战功成。”望眼北方,刘宪心中暗自祈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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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到岔口了?”关平一手牵着马另一手在山壁上贴扶着,本来小心谨慎的身形在听到王平这句话后,立刻为之一挺。抬眼望去,就见前面栈道依旧蜿蜒不绝,可距离不远的一处阁台下却隐隐有一条小道直通栈道下的河谷。关平顿时为之大喜。

这斜谷栈道绵延四百七十里,自不可能一如既往都是些羊肠小道,每过一段距离就有一处可供休息的桥阁。据东汉永平年间(公元58年--75年)的摩崖石刻对褒斜道南段栈道设施的记载,“始作桥阁六百二十三间,大桥五,为道二百五十八里。邮、亭、驿、置、徒司空、褒中县寺并六十四所”。

只是汉末数十年来的不加维护。褒斜道南端的桥阁等物差不多尽数腐朽,那北端也同样如此,只留下一个个根基还能让后人看出一二来。

这前面的那个岔道就是一处驿站的遗址,可沿下入斜水取水,同样也是斜谷道最后一个联通上下的所在。

王平熟悉汉中地理,曾给关平讲过,斜谷道栈道出口就在斜谷口不远之处,那地方虽然宽阔些,适宜大队兵马出入,但栈道之上自然是极易被曹军发现。如今大军进发斜谷,曹军定然已经知晓。必会在栈道出口布置兵马。这么撞上去,若是不能全歼难免要走漏风声,让斜谷口的曹军主力有所准备。如此还不如下此岔口,沿山谷河道直走,只要翻过西北的那个叫五里坡的小山,沿斜水下行的川道,就可以绕过栈道口直接杀到斜谷口。

“令将士们下岔口集结,略作休息后再赶往五里坡,等到了那里再好好地歇上一歇。”无当飞军已经在栈道上日夜不停的行走了五个昼夜,每日里最多就是在驿馆、桥阁等处歇息两三个时辰,眯眼时还要时刻提防着自己别掉下山崖,睡觉都没一个敢睡踏实的。如此紧急的连日急行军,军士们已经是疲累之极。

身为主将的关平自然知晓手下将士的情况,因为他自己就是这般过的。是以得知岔口就在眼前时,心下由不住一阵大喜。“务必要散出斥候,多加打探,三十里以内,但凡有一点风吹草动即刻来报。绝不能让曹军获悉我军行止。”

“将军放心,此事末将已经安排妥当。”王平看了看天色,还不过中午,如此傍晚前大军当可抵达五里坡下,好好的歇息上一阵,待到深夜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斜谷口,一战而功成。

“连日行军,我军体力已经耗尽,若不是斜谷口太过重要,我必多歇息一日,再动刀兵。”关平略带些遗憾的说道,自感自己掌控部队还是欠缺了点火候,否则就不该拖的部队精疲力尽,在路上只要每日多出一个时辰时间调解体力,那现在士卒也当有一定余力。不用做休就可直到五里坡下,那时再略作休整,如此一夜,不但可拿下斜谷口,说不准还能顺势而下打进郿县。

说话间,关平就已经下了栈道。小心的随着石梯下到河道,狠狠的跺了跺脚,只觉得心中一阵踏实。

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一万无当飞军士卒,一个相隔一个,在栈道上队伍绵延将近十里。关平等一边在河道处纠集队伍,一边埋锅造饭,虽然能吃的依旧是随身带的干粮,可添水一煮,却能做咸面汤喝。对于连续五日嚼干粮的他们来说,自然别有一番美味。

无当飞军到底是出自渔猎民族,惯于在山林间奔跃的他们恢复能力远比农耕民族士卒来得强。以关平身边的三百校刀手为例,他们入川之前可都是关羽的亲卫,个个骁勇善战,体力方面自然也强过一般士卒甚多,可现在与那些飞军士卒相比,恢复能力显然是差了一个级别。

等到全军集结完毕,略加休整了一个时辰,大军再次启程。在王平的带引下,天黑之前悄无声息的抵进了五里坡下。

二百一十六章 斜谷出口

二百一十六章

斜谷出口

斜谷口虽别称斜峪关。但此地却从无关卡城墙。只因自秦以来这里多有兵丁屯驻,用以守卫和修护栈道,是以才被当地百姓以关称之。

朱灵所部自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在出口处筑起一道城墙来,不过是把营寨往里十余里驻扎,依着一些石头溪流,稍稍的占据了一点地势。

用八千人来封锁这么一个出口,显然是单薄了些,可随着昨日韩浩、夏侯尚二将督军一万赶到,如今这曹军大营便也充足了。

朱灵、韩浩、夏侯尚三人心中都很清楚,斜谷栈道年久失修,一些险段仅能容的下一人一马通行,粮草车辆是万不可能通过的。是以,此次刘宪兵出斜谷,其所携粮草也必然不会太多,己军只要在出口处堵上他们几天,就不愁他不自己乖乖转回。

虽然刘宪声名赫赫,所部兵将又有三万之多,可斜谷道上一趟走来,再强的兵马战力也要打个对折。是以,三人分毫不惧,反有种跃跃欲试的期待。

心中拿定主意。这三将就一心等着刘宪军到来。他们自负时间尚充足,兼韩浩、夏侯尚部下一万兵马又是连日从番须口赶来还需休息,这大营守备就放松了很多。尤其是在夜间,军士们几日后就当有场苦战,现在应多让将士安休,养精蓄锐才是。

关平等一万无当飞军在王平的带领下,深夜中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曹营军寨外五里处。一路上行军是出乎意料的顺利,曹军竟真就是一个暗哨都没埋下。

曹军营寨大门处,几处篝火如黑夜中的明灯一般,关平等将一眼就看了个亲切。“顾诚(鄂焕字),你亲率一队精锐,与我扫清道路。”扬手一指曹军方向,关平声音中有股按耐不住的兴奋。

“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去办。”鄂焕乃是诸将之中最通晓夷蛮之人,指挥起手下飞军无有半点不适,是以如今无当飞军五部之中,就属他所率的那一部融合的最快。这探查摸哨的事情,当然要用到他那一部,且因要观察敌营布置,为大军扑杀做导引,是以鄂焕要亲走一趟。南中那些夷蛮的军事素质,关平可信不过。

鄂焕转身回到了本队,口中“呜呜”的咕咕了两声,立刻就见数十人从军中越出,个个动作灵敏矫健。挥一挥手,鄂焕带头潜入了与黑暗之中。

“呜……呃”,一路行来直到了两里处时。鄂焕等才碰上了一个曹军暗哨,之后细心搜索,总共发现了九个,连上头一个总共是一什人马。

几声轻微至极的呜咽声自然传不到寨门处的曹军耳朵中,等到鄂焕细细的勘察了一片曹军营寨布防,转回无当飞军处,也不过才用去了半个多时辰。

关平的嘴角弯弧似的翘了起来,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夜袭更轻松的?示意鄂焕领兵先行,关平等余下四部陆续跟上,待到距离曹军营寨还有一里之时。就见鄂焕军中快奔出了百余个弓手,在崎岖不平的山峦石块间奔跃如飞。

关平肉眼都已经看得清楚,那百余名弓手潜到曹营寨门处一次齐射就轻松干掉了全部的守卫,虽然不是悄然无声,可夜袭这东西,又有几次能做到开门无声的。

半数弓手紧跟着去搬开寨门外的鹿角、栅栏,余下的者还在注视门内情形。

关平大手一挥,一万无当飞军顷刻涌出。寨门处的响动必然会引起曹营内巡逻士卒的注意,既然要暴露,那就全露出来得了。

一万士卒同时飞奔是什么样的声势?便是一声不出,但那脚步声也能传出几里去。

关平手提六十斤重大关刀,行在这石道上。见一个个越自己而去的无当军士,心中一阵郁闷。石道坎坷,马匹难以奔行,是以此一战关平等将全是步行步战。

等迈过了这一里山路,关平赶进曹营时,就见小半个营寨已经被大火引燃。一个个曹兵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胡闯乱转。

万余无当飞军,个个呼喝连声,怪叫不断,却是杀的兴起,上了蛮性来。“随我来。”一招身后跟上的三百校刀手,关平直往曹军密集处杀去。

一方兵无斗志,一方士气如虹,曹军兵马虽几两倍于无当飞军,可兵败如山倒,想力挽狂澜却也不是朱灵等辈可做到的。

败势难挽,大局已失,如今的朱灵三将只能先放下心头的疑惑——刘宪军为何来的如此快捷?一心一意的招揽起溃散的军士。

这一阵败也就是败了,兵马却要尽可能的往回拉,要知道郿县、武功两地可就只剩下一千守军了。

若是把兵马全败在了这里,等刘宪三万大军出斜谷,郿县、武功等县岂不是要尽落敌手。

“哈哈哈,韩浩匹夫,还不下马授首。”关平虽然没了战马,可一身武力依旧是强冠全军,领着身后的三百校刀手,一路上势若破竹,径直推进到了中军大帐处。

虽然曹军乱成了一团,可朱灵、韩浩、夏侯尚靠着身边亲兵依旧集结起了少量兵力。三人集作一团在中军大帐处顽强抵挡,就如水流中挺立的一块小石头,让攻势如潮的无当飞军感到极是别扭。

其用意就是在此处多拖住刘宪军一会儿,好让更多的溃兵外逃,等到天明收拾残兵也好多得一些。

关平冲杀到中军帐,对面的正巧是韩浩,当即叫骂一声,仗刀冲杀了过去。

韩浩听得叫骂也不意外,征战沙场数十年,这样的喝骂听了不知几凡。抬头就见刘宪军中冲出一员年岁正健的武将来,手持关刀一口,头戴繁青纱帽,身披兽面明光铠,外罩一件青色披袍,这打扮简直就是关老2第二。

再看这小将身后,近身跟随着一批头扎红绒的校刀手,身后还竖着一赶上书“关”字将旗。“这就是关平了。”韩浩立刻就晓得了是谁,在沙场上活下几十年的,不是一身本领过硬,就是有眼色的。他韩浩就属于后者。

关平声名,韩浩有些耳闻的,知道他他早被关羽收为义子,侍奉左右了十多年。一身武艺得关云长亲授,自当不凡。再想自己已年近半百,那里是人家对手,且也没必要与这等壮将较真。“给我杀……”大手一挥,身后数百军士顿时迎了上去。

关平叫骂一声,倒也没指望韩浩拍马前来送死,见曹兵迎上就把关刀一摆,再叫一声“无胆鼠辈,图送手下儿郎性命,羞也不羞!”言落,大刀抡起。立斩了三颗六阳魁首。

关平身边跟的三百校刀手可都是关羽转送的,就是关老2帐下也不过才五百人而已,论战力比起刘备的白耳兵,刘宪手下的八百亲卫来也丝毫不差。虽然连日奔波的劳苦,可对付起眼前这些怯首怯尾的曹兵来却也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韩浩在后面看的眼皮子直跳,好家伙六七百人马才片刻工夫就少了一半了。看着不足后撤的残余曹兵,韩浩清楚万不能被关平缠上,否则今夜想脱身就难了。

随便点上一名军司马留守,韩浩领着数十亲卫赶去了夏侯尚处,由夏侯尚而通知朱灵,三人不敢在死顶中军大帐,且引兵战且退慢慢转向了斜谷口。

看着退却的朱灵三将,关平有心留下,却是无力施展。无当飞军到底是成军太短,万余军士未经军法操练,整就是一盘散沙。一打起仗来根本就不听号令,也无法听从号令,他们现在能记着的也只有击鼓进兵,鸣金收军这两条。至于别的鼓点、号令,不提也罢!

满眼可见的无当飞军,人数是远多于朱灵三将,可想把他们揉捏成团来合围朱灵等人,关平却自负没那本事。

他可着劲喊,自然能让四周的无当飞军听令,在再远些的却有心无力了,等他一块块把士卒集中起来后,朱灵等人怕早就跑出斜谷口了。

“哼,算你们走运。”知道留不下朱灵、韩浩、夏侯尚,关平也没心在和小兵较劲,转身投向曹营的屯粮处查看。

清点一番,缴获粮秣共有一万两千担,倒也足够己军三万人马半月之需。关平知道川中有多么缺粮,此次三万大军北上,归根结底还是粮食闹的。

就食雍州,就食雍州,虽然是这样受的命,可能行一点。关平还是更愿意吃自己缴获的粮食。

“令德信(马忠)立刻引军折回栈道口。”见大势已定,关平目光就转向了身后,那栈道出口处还有一撮曹兵未灭,“清剿后驻守栈道口,着人火速回报于上将军。”

这人一发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要是栈道口的曹兵是一群死忠,知晓这边战情后一把火烧了栈道,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虽然就目前来说没什么影响,可从长远来讲,等刘备集团占据关中,这褒斜道到底还是一条交通要道,必然是要大力修缮的。

身边传令兵闻声退下。

“提上些俘兵来,分开好好审问,务必于我问清郿县、武功、陈仓等地守军多寡。”占据斜谷口,搞定不少于半个月的军粮,再探清楚雍州各地驻军多寡,这是出发前刘宪交给他的三个必须完成的任务。

二百一十七章 雍州攻略

二百一十七章

雍州攻略

“郿县、武功竟只有一千人……”

从俘兵口中得出这个消息后。关平陷入了沉思。

一个晚上,只有今夜一个晚上,待到天色明亮朱灵、韩浩收拾了残军,他们就必然会退到距离斜谷口最近的城池——郿县驻守整顿。

自己想拿下郿县就只有今晚一个机会。

关平早些时候还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击破谷口曹兵,趁机拿下郿县,为后续兵马找一个安身之地。

却不想一路行军,完全拖垮了无当飞军军士的体力。就现在的情况而言,手下兵将根本无法再打一场攻坚战,哪怕是规模很小的一场攻坚战。

可现在的问题是——情况不同了。位置重要且无险可守、无大将坐镇的郿县城池只有一千人驻守,一千人驻守,这也太小儿科了……

“将军,此地距离郿县只有三十余里。”王平显然看出了关平犹豫的原因所在,小心的插上了一句话,见关平眉宇间并无异色,遂提起胆子用手指沾水在一块平面青石上画了起来,“将军请看,我军就在这里”,青石上一条东北、西南走向的斜线代表了褒斜道,王平在斜线头部画了个点,代表无当飞军。距离这个点约有两指的地方。一条代表渭水的虚线横过,“只需渡过渭水,距离郿县就近在咫尺了。”

在那条代表渭水的虚线上,一个拐弯处往下三指地,“将军,这里名叫葫芦湾,水势最是低缓,中心处还有一块淤滩,是郿县一段渭水上最大的渡口。”

有渡口,那就代表的有船只,想要打进郿县就必须渡过渭水,虽然找个水势平缓的地段,砍木做笩大军依旧可以过河,但总没有成船只来的舒服,而且要浪费时间。

“若是被曹军征集了……?”

“韩浩、夏侯尚部便是从葫芦湾渡的渭水,末将已经问明,那里的船只、木筏一次性刻度兵马千余,且一艘没被毁去。”

关平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点头示意王平继续往下说。

“现下才四更天,奔到葫芦湾,渡渭水,再放宽一个时辰休整,黎明前我军依旧可以抵达郿县城下。”王平没有错过关平眼中闪过的那抹精光,心中顿时一阵兴奋,知道自己的提议是极有可能被采纳。

虽然大功劳是记在关平头上,但自己的献言之功也必不可少。“当年我是第一,以后我还是第一。”余光瞄到被自己言论吸引住的张嶷。王平心中一阵发狠。

从军两年多来,初时是校尉,他现在还是校尉。

本来这也没什么,汉中近年来无战事,捞不到战功,几年来未得升迁的各级军官多如牛毛。

可问题是他现在被调到了无当飞军,另三个属将中两个是和他同科考来的,当年还名列自己下位。

但人家(张嶷、马忠)现在因平蛮有功都已经升到了卑将军,超自己两个品衔,便是远在上庸李严麾下的宗预三人也以战功做到了中郎将,则偏偏自己这个武科第一,依旧是一介校尉。

俗话说: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或许用来比王平有些不恰当,但确是能准确的表述出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不过王平并不是一个甘愿服输的人,自己不过是没赶上好机会,否则也能做到卑将军,甚至超越他做到偏将军。

现在就是一个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将军,此一战我军俘获了近千名曹兵,不若挑出一些稀软的带上,到了郿县做赚城之用,成了就赏他们一些钱粮,不成。再强攻也不迟。”

毕竟郿县城池里只留有一千兵丁,四面开花,围三缺一等等等等,攻下来也费不了太多功夫。而更主要的是,便是攻不下,城内的兵马似乎也不敢杀出来。已经是立于不败之地,为什么不博上一把?

“好……!”关平两眼一眯一放,目光中全是杀气毕露,“子均。”注视着眼前北上路上表现活跃的小将,关平能感受到他那股建功立业的急切心理,“本将就信你一次。“

“王平、鄂焕听令。”关平大声点到。

“末将听令。”

“令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彻夜奔袭郿县。路上一切事宜,王平为主。”

“末将领令。”

这也算是一个赌注,就赌无当飞军有没有后续体力支撑到郿县城下,有没有在赚城不成的情况下强攻得手?

关平派去了鄂焕给王平当助手,这个最懂南中夷蛮的南中人,最清楚飞军将士体力多寡的悍将,虽然他已经积功升到了偏将军,位居飞军四属将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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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斜谷栈道上。

“德信”,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马忠,刘宪心中蓦然一阵轻松,整整十一天,总算是熬过来了。

马忠肃清了把守栈道口的一屯曹兵后,就一直驻扎在这里,五天了却也是修补了近千米的栈道。

喝下一碗肉汤暖身,刘宪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这样时节,深山幽谷中行军十一日,冷风朔朔。寒意刺骨的滋味委实不让人好受。

从前军下栈道,到后尾全出,刘宪整整等了两个时辰。全军休整,然后出斜谷,渡渭水,等大军赶到郿县时天色已经到了黄昏。

最近这三日,刘宪的心情一直很好,先是得到打通斜谷口的战报,后又得知郿县被克,如此大军不但可以顺利出谷,还有了一个安身休整的绝佳之地。

虽然有消息传,西北线的夏侯渊部有回缩雍州的苗头,可他对面跟的是七万马家铁骑,稍一不注意,漏子捅的将会更大。

夜色渐深,郿县城中一片寂静,但城池中心处的县衙内,灯火依旧灿耀。

刘宪、关平、费祎、董允、郭攸之,五个人正围着一副雍州地图指指点点,时不时的还会用颜色不同的彩棍画上一道。

刘宪是主帅,军事自然有他全权负责;关平是副帅,且为无当飞军的统帅,军略大向面前自然要有一位子;费祎、董允。一参谋军机(参军)、一长略奖罚(长史),加上郭攸之的钱粮数据(主簿),却是都该在场。

“目前我军粮草充足”,刘宪这话一出口,若是被成都的刘备、诸葛亮等听到,必然会惊倒一片。可是事实,他口中所言确无虚假。

郿县是雍州所对斜谷的最前沿,也是曹军着力经营的一个地方,虽然平日屯兵不多,可只要得到蜀郡出没的消息,长安方向立刻就会有兵马赶来。

所以。作为战线前沿的一个预备地,郿县城内府库储存了足足五万担的粮草,加上武功、美阳(紧靠郿县)两县,以及当初在斜谷口缴获的万担军粮,和在一起俨然超出了八万担。

这可是刘宪部三个月的吃食啊!出谷第一战,依旧握在了手中。

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实在是真道理,否则的话刘宪如何会如此心神安定的商议军机!“所以,目标也当做一改变。”

原先的目的是自给自足,自己养活自己三四个月。可现在,手中有的是粮食,这目标自然也要随之变上一变。

西线:岐山——朱灵、韩浩、夏侯尚残部一万左右、陈仓——朱灵余部五千人、散关——路招部五千人、番须口——夏侯渊本部四万人;

东线:槐里——曹军五千兵、细柳——曹军五千兵、渭城(咸阳)——曹军五千兵、长安——曹军一万兵,京兆尹张既。

要么是战略要地,要么是屯兵之所,大局纵览一目了然。

“打陈仓,休整两日后,我意起军中主力攻伐陈仓、散关一线。便是不得手也要断了陇山粮道,迫夏侯渊南撤。”

陇山道——三国之际从天水通往关中主要有两条道路,一条在渭水之北,一条在渭水之南。渭水之北这条道路,北经渝糜、汧县过吴岳山北麓,经街亭、陇县抵上邽(天水),这是自周代以来出关入陇西的交通要道,简称之为“陇山道”。

夏侯渊屯兵番须口,粮草都赖于陈仓沿陇山道供应,若是粮道被断或被骚扰,他必然不敢再于番须口继续屯兵。到时候,其率军返陈仓,这陇县(街亭)一带的马家七万铁骑也当可顺渭水而下,进入雍州。

如此刘宪既可与马腾合兵一处,到时候马步军十万之多,却也可鄙视一下夏侯渊。当然,刘宪着意与马腾合兵一处,也是因为考虑到不久之后司州那二十万即将开进的曹军。

旬月后或许还等不到这个时候,司州二十万曹军西进,刘宪这小胳膊小腿自然不是人家对手,到时候局面最坏也可随着马腾撤入西凉。粮草方面不就有了保证。

刘宪手指点了点长安,“这里,以我军现有之兵力,打不动也没必须打的意义,放在一边看着就是。量那张既也没胆量领兵出击。部队主攻方向就放在西面,陈仓被拿下的可能性……很小,散关却要试上一试。”

散关若能被拿下,曹军西进时,刘宪完全可以移兵散关据守,以保证此次北伐的战利品——武都郡的暂时安全。

散关不能入,那曹操想要入武都进汉中,只能先和马韩磕一仗,解了翼城之围。但如此一来,数十万大军所需的军资粮草就要走陇山道而过,多绕上一圈子,这消耗可就大了去了!

二百一十八章 声东击西

二百一十八章

声东击西

岐山,南按秦岭。北枕千山,中为广阔平原,地势自西北而向东南倾斜,南北狭长,东西较窄,境内山、川、塬皆有,渭河、纬水河穿境而过,是以乃成两山夹一川,两水分三塬之地势。

朱灵、韩浩、夏侯尚三将自斜谷口大败后,便引残兵退到了斜谷口近侧的五丈原,待到天亮后收拾残军还有近万,本欲是返回郿县休整待援,却不想一夜之间郿县变换了大王旗,被王平、鄂焕部赚城所得。

食无粮草,居无定所,朱灵等只好引军渡了渭水撤至岐山(郿县西北)安顿。却是有靠岐山地利来挟制郿县的意思。

之后五日,关平连遣兵马攻占了武功、美阳二县,尽掳粮草转回郿县。到刘宪领兵出斜谷,数日内只见得岐山朱灵等一个劲的整顿兵马,曹军竟再无别的举动。

想上一想刘宪倒也能体会夏侯渊的苦处,三万兵是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现在雍州曹军的兵力而言,刘宪所部是——守能固若金汤,攻则成不了大事。

暂且放在一边不理会,虽然风险大些,却也不碍什么要事。夏侯渊心里很清楚,刘宪既然领兵杀出了斜谷口,那自己撤军南回就是必然。

不过在此之前,却需要为撤军多做些准备,毕竟对面的马腾手下还握着七万铁骑。

出斜谷第三天——

“文伟(费祎),岐山方向你务必与我看死,绝不能让朱灵等率军插到渭水北岸。”刘宪准备领兵向陈仓进发,尽快迫夏侯渊部后撤。这般情形下,岐山方面的朱灵部就成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他们还有一万人马,并不少,若是见机撤回陈仓倒也罢了,可真让刘宪怕的是——朱灵行险一搏,率军插进渭水北岸过道,阻断陈仓到郿县的路途(粮道+退路)。

这个变数是刘宪全盘计划中最大的不确定因素,也可以说是软肋。所以,刘宪以费祎为正,向宠为辅,领兵五千先行进军岐山,以来遏制朱灵等。

费祎为后世蜀汉的名相,继诸葛亮、蒋琬之后蜀汉的第三任军政一把手,对他的军事才能刘宪信任有加。

而向宠,自从武科入军之后。两年来一直跟随着黄忠、严颜两个老将身边,经久历练军伍,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此次他是第一次出征,刘宪使他配费祎,也算是另一种历练。

“上将军安心,祎必持朱灵于岐山。”

费祎、向宠领命而去,刘宪也紧随其后,只晚了不足两个时辰,率军两万离郿县而取陈仓,留郭攸之、卓鹰二将领兵四千驻守郿县。(美阳、武功两县各有卫兵五百,好歹也是两座城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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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须口,夏侯渊军。

“报……”声音急切而拉长,听得帐内的夏侯渊眉眼为之一皱。

“报大将军,刘宪率军两万兵发陈仓。”进帐来的快骑一身土灰,两眼中布满了血丝。嘴角风干开裂,脸面更是冻得通红。

虽然冬季眼看着就要过去,可气候依旧寒冷,尤其是夜间。这快骑昨日出陈仓,今日就到番须口,显然是连夜赶路,策马飞奔。

“伯仁(夏侯尚)可已经转抵陈仓?朱灵何在?”夏侯渊皱起的眉毛瞬间恢复了平顺。和颜悦色的问起话来。

“回大将军,夏侯将军已经抵达陈仓。朱都督、韩将军则被刘军费祎、向宠部缠搅,暂时无法从岐山脱身。”

“费祎”,夏侯渊眉头一凝,看来朱灵、韩浩是指望不上了!

曹操放在蜀中的细作、密探,不可是仅用来盯兵马军队的,蜀中的人事变动、人才名号等都有相应的记录。

费祎是刘备集团中有数的后起之秀,大名自然早已经传到了许都曹操耳中。而夏侯渊坐镇关中,直面川蜀锋芒,消息也少不了他的一份。是以,他对费祎还是有所了解的。

“下去吧,好好歇上一歇!”让这快骑推出,夏侯渊示意亲卫好好招待他一番,自己的两眼则紧盯在了桌案上的地域图上。

“…………这样可行么?……为什么不试一试?……他还能翻了天不曾?……”半响过后,夏侯渊面色忽的一正,双目眼神一凝,眉宇间满是坚毅,再无一丝犹豫之色,“来人,传我军令。”

“着路招调散关两千兵入陈仓,以其为正,夏侯尚为副,固守陈仓,以待后援。”短短的两刻钟,夏侯渊想出了一个很不错的战略——“围魏救赵”再接上一个“以逸待劳”,他要在郿县城下好好地雪一雪当年穰山一战的耻辱。

“命朱灵、韩浩二将,与我死缠烂打,拖住费祎部。”很可能性不太大,但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夏侯渊心里面并不太在意。能捞到自然不放过,捞不到也就罢了!

转首看向一侧恭候的夏侯德,此人是夏侯尚的堂兄,如今官位中领军,算是夏侯渊手下的亲信爱将。“明远,我与你军马一万,依就驻在番须口,要旗鼓大张,虚张声势,充做原军三日,始可后撤陈仓。”

夏侯德双拳一抱,“末将领命。”声音洪亮,如若鸣钟。

“好,余部兵马立刻准备起行,由本将亲率,直取郿县。”夏侯渊根本就没打算回师陈仓。

这他先遣散关都督,老将路招率兵两千充实陈仓。如此陈仓坚城就有了七千兵守卫,又有沉稳之将坐镇,刘宪的两万军再是厉害,也不可能短日内就攻下陈仓!

他自己起番须口曹军主力三万人,经渝糜、雍县、岐山而直下郿县。途中汇合朱灵部后,兵力将达到四万人,而所对的郿县便是加上不受损失的费祎部也不过才一万人。

若是强兵猛攻。夏侯渊相信,郿县的那道城墙是挡不住自己前进的脚步的。

郿县乃是刘宪军屯粮之地,此地一失,就等于是断了刘宪的根基。得到消息后他必然会领兵从陈仓撤回。

以逸待劳,郿县城下就是他夏侯渊一雪前耻的地方!

“什么?夏侯渊领兵直取郿县!!!”飞骑送来的消息让关平等人无不惊诧,就连刘宪也万没想到,番须口表现沉稳的夏侯渊今日竟然玩了个奇招。“有趣,真是有趣。”

“上将军,夏侯渊这是在逼我们撤军郿县。”董允略微惊疑了会儿,但转眼间就看出了其中关键所在。“他想以逸待劳,在郿县下与我军一决高下。”

“话是有理。可我军不撤不行啊!”关平见到刘宪微微点头,却不做言语,知道他是不想接话,就自己接过了话筒。

他的反应倒也不慢,听了董允话后立刻就讲到了要点上。

夏侯渊飞师东进,委实是有些出乎预料。在岐山正搞得热热闹闹的费祎、向宠差点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当就算及时发现却还是吃了个大亏,后二人见势不妙忙引兵撤回了郿县,是时清点兵马只剩有三千二百人。

郭攸之、卓鹰早把美阳、武功两县的一千守军调回,如此郿县城中就当有八千余守军。

然城外曹军有将近四万人马,五倍于成内守军。

且郿县城池又不是太过坚固,城内又有心向曹魏的若干百姓以及大家富户,曹军这真要是攻起城来……

前景黯淡,郿县局势真的是不妙!

“如今之势是由不得我军不回。”刘宪倒吸了一口凉气,郿县是自己的命根子不错,但若它里面只是有粮那也罢了。

偏偏费祎、向宠、郭攸之、卓鹰四人还有那八千将士都在那里。刘宪眼中,单独的一个郭攸之就要比那七八万担粮草更加的珍贵百倍,况且是费祎、向宠。(卓鹰,似乎只冒头了一下)

手指按着地域图滑来滑去,刘宪觉得——就是回兵,似乎也不止一种法子回兵吧!

“子均。(王平)”

“末将在。”坐在帐中最后位的王平刷一下站了起来。

“过来看看!”招过王平,刘宪手指在地图上画了一道圈,以陈仓为圆心,以本军现在所在位置为起点,一个小园,“不能让一个曹兵看到,这两条路,那个更容易些。”

王平略是吃惊的望了刘宪一眼,“上将军,从这往下需要两渡渭水,便是专挑无人行走的小道,也不慎安全。反倒不如,直接从北面绕到过去。”

“沿途路上,但凡见到百姓一律拘捕,等到事成之后再放也不迟。”手指点着那个圆,王平心中已经晓得刘宪的打算了。

“那好,还是有你带路。若能功成,当有你一大功。”拍了拍王平的肩膀,刘宪深感——带上王平北上,实在是个太好不过的消息了。

“关平。”

“末将在。”

“本将命你率部绕北而上”,刘宪手持鞭棍,点着座位身后悬挂的那副大型雍州地域图的一点,滑出了一个半圆孤,“隐匿在此一带。沿途路上但凡遇到百姓,一个不准放过,全部拘禁,等到战后统一释放。”

“是,末将领命。”

“投诚来的那些曹兵,我尽数拨给你,连着曹兵军服也全部于你。如何应用,可与休昭(董允)商议。”刘宪很希望,无当飞军还能再赚得一座城池!

“刑茂,立刻点起余下兵马虽我返回郿县,沿途路上行军要急促、紧张,且要鼓旗大做,勿使人看出虚实来。”

“末将领命。”

二百一十九章 斗智

二百一十九章

斗智

所谓军情如何,片刻不得耽误。

刘宪这边命令下过。关平、刑茂等将便已经赋予了实施。

“上将军……”董允有些犹豫的望着刘宪,不知道话该如何讲出。

“是怕拿不下陈仓,又使郿县有失?”刘宪笑问道。见董允顿了片刻旋即点头,不由得笑声更隆。“义形於色,秉心公亮,军师于你这八字评语,还当真使得!”

这家伙太直接了点。

刘宪是什么身份,二品上军将军,可加大(即上军大将军),爵安丰亭侯。不要说是现在的董允,即便是前世“演义”中的董允,论权威声势也不见得能比得过现在的刘宪。

一点都不知道什么叫“委婉”,上司才发下话这边脸上就显出了异议。

“陈仓本就非我军目标,拿不下陈仓转去攻打散关既可,前日夜商时不已经定下。至于郿县……”刘宪嘴角露出了不以为意的笑容,这才几天时间?又不是被围俩三月了。

费祎、向宠、郭攸之,他们三个手中握着八千守兵,要是连这两天都撑不过去,那还不如自己抹脖子算了。

郿县城小,四面城墙上站满都站不到六千人,八千军士自然不够分作两班轮换着来。但想来夏侯渊也不至于蠢到要四面围城啊!东面调西面,南面调北面,换一换也能喘口气。而剩下的两千兵还可继续握在手中当压底,做预备对、做巡逻队、做城内的镇压部队……

而且夏侯渊虽是四万雄兵,可都是一路疾行军轻身赶来的,最多也就是带上必要的粮草,一切攻城器械都需要重新打造,这些都要耗时间的。

当然还有一个要点就是——夏侯渊他最终本意是在郿县城下与自己一决高下,怎么可能会在这一战之前就让麾下士卒开足马力的去赶制攻城器械,或尝试着去进攻。所以,就算是等上三四天再转回郿县,刘宪相信——郿县也一样安如泰山。

以迂为直,避实就虚,攻敌所必救。

刘宪攻陈仓,夏侯渊取郿县,都有这个味,可惜都太浓烈了些,让聪明人一眼就看出了个究竟来。

两万军士合兵往回撤了三十余里,直到天色暗下这才不得不安营扎寨,之后关平部一万无当飞军便趁着夜色躲进了山林,宽阔的中军帐中只剩下刘宪、刑茂两个。

“上将军,之前我军有两万人马,目标所定也只是阻断陇山粮道。可现在关将军只有一万人,却要夺袭陈仓……会不会……太那个了……”刑茂颇似不安的问道。

这憨子的话到让刘宪为之一乐,“太那个了?狂了点?”

对面刑茂闻声又露出了一个憨笑。

“虽都是攻城,可其中却是大有不同。先前我军浩荡而来,兵锋直指陈仓。路上无个遮掩很快就会被曹军细作探得。消息传到陈仓,陈仓守军自然就有了防备,还会把他们全部注意力放在我军身上。那时候兵临城下,却是光明正大的进攻。

可现在不同,我军撤了,屯粮之地郿县告急,由不得我军不退。一连撤了三四十里,直到天色暗下才不得不扎下营寨。这些都是曹军的斥候、密探亲眼所见。消息传回去,陈仓的守军该会怎样?”刘宪笑着反问刑茂道。

“当是会放松警备。”刑茂憨憨一笑,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这个时候关将军去偷袭,胜算自然就很大。”

看着憨直的刑茂,刘宪不由得暗觉可惜。

武艺不错,久悉军旅,生性又彪悍,只要心思机敏些,做事情多动一动脑子,前途自然光明坦荡。哪里还像现在,整个就是一“拼命三郎”,悍将虽能得战功,可有脑子的战功会更大。

“就是等他们的放松携带。非如此无当飞军如何还才能派的上用场,轻装上阵,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直下陈仓城……”星夜奔袭或许胜算很大,和失败的几率同样很高。刘宪眼睛不自觉的眯了眯,那些个投降的曹兵和剥下来的数百件干净军服,想来会有些用处吧。

陈仓,夏侯渊的屯粮之地啊!里面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担,若能一战而下,汉中北线的粮草危急就立时可解了。

刑茂虽然生性憨直,可从军这些年到底不是白给的,想到刘宪拨去的那些曹军降兵就知道是做何用得了,“上将军,有那些降兵叫门,定然会得手的,那郿县不就是如此么。”说的刘宪又是一笑,世上哪有如此顺利的事。

“只是末将觉得,你不该亲自引军回郿县。”

“为何?”刘宪没有抬头,他一直在看地域图上的陈仓。

“夏侯渊领了三万兵到郿县,那个番须口兵力最多还剩下一万,如何会是马腾七万铁骑的对手。怕过不两天,马腾回过神来就该驱兵直入了。那时候就关将军在陈仓,他家世、名气、衔位什么的都比不上马腾,怕是不好打交道。

可您不一样,您论家世是汉室宗亲,论衔位是上军将军,排名在四征之上。(马腾征西将军,也是二品,列在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三公级将军。但地位稍下)前、后、左、右将军(九卿级别,同样也稍逊九卿),之后抚军、中军、上军、镇军、国大将军、南中,再后四征将军,资深者皆为大将军。)

你要在,我军与马腾军既可持平。可要是……呃……被围在郿县,等马腾提兵来救,那就声势……就差了点了。”

“我军步卒不满三万,马腾是七万铁骑,实力远胜我军,自然是以其为长。”刑茂的这番话有些道理,当兵的谁也不想低人一头,便是客兵也一样。但刘宪并不在意这个,他关心的是陈仓。若是陈仓真的能被拿下了,自己再打下散关,把粮食可着劲的往汉中搬就是了,那里还顾得着雍州如何。马腾的七万骑兵再怎么闹腾,他总也闹腾不到自己头上来。

再说,夏侯渊丘八八的跑去郿县,为的不就是等着与自己一战。若是不见自己露面,必会醒悟过来,那时,事情会朝哪个方向发展可就难以预料了。

夏侯渊脾气若是上来。派一半兵马看着郿县,自己领再领一半揪着转会的那一万救兵死缠猛打。

关平虽然厉害,董允军略也是突出,可在更体现战术战阵的缠杀搅斗中,怕是很难胜得过夏侯渊这个老将。

而刘宪亲自率军回郿县,则可让夏侯渊全身心的投入到郿县战事,不用再去怀疑陈仓,如此无论关平是否得手,都将有一两日的空闲时间用来调节部队。

将心中所想一一讲给了刑茂听,刘宪却也是闲来无事,这场战局他已经把自己可用的棋子都部了出去。现在就等着收官了。

“上将军”刑茂又有些迷糊了,“咱们转回郿县,不是和夏侯渊有一战么,这少了一万人,张眼就能看出来,还不是要怀疑到陈仓去。这不白费功夫遮掩么,咱们总共才几个人啊!”

“谁说要和夏侯渊交战了?”刘宪再笑。

“不和夏侯渊交战,那咱们回去干吗?”刑茂惊奇的问道。

“牵制他,让他不能全力的进攻郿县,仅此而已。”刘宪说着手指点在了桌案上的地域图,郿县城池旁边的三个小点,“这三个地方都是易守难攻又能和城池形成掎角之势的所在,等回去咱们瞄上一个扎下大营就是。

闭门不战,该也能张两天的虚势,等到夏侯渊看清楚了,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上将军,那夏侯渊也是当时名将,一万人的军营撑起两万人的架势,只要稍有破绽怕就会被其看穿。再说咱们扎营,他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咱们立下营寨不是。”

“立下咱们就住进去,立不下就宿野营,晚上撤到山林远地去,天亮了再赶回来。我就不信,夏侯渊有胆夜间挑灯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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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大将军,刘宪率兵回救郿县,现已经走到午景,距我军只有二十里之遥。”

“可亲眼见到刘宪?”听得刘宪回兵,夏侯渊顿时来了精神。

“小的亲眼所见。”之前说话的那名斥候便,一个百姓装扮的细作扬声回道。

“好!下去领赏。”夏侯渊举手一挥,那细作、斥候立刻退下。“刘宪,这一次咱们也该有个解算了。”想到十五年前穰山的那把火,夏侯渊心头依旧忍不住一阵怒意。

“元嗣(韩浩字)传我将令,全军停止一切杂务(攻打郿县、制作器械),命朱灵率军万五监视城内守军,余部皆随我来。”双拳一握,夏侯渊冷声誓言,“此战。我要与刘宪决一高低。”

“是,将军。”

陈仓城北十余里,一处山林中。

奔行一夜,黎明前无当飞军总算是进入了这座山林。

“将军,末将准备亲自去陈仓打探打探。”天色大亮,关平刚刚询问了几个沿途路上抓到的逃难百姓。就听到王平此言,不由惊叫:“什么?你要亲自走一趟?”

二百二十章 夺城前奏

二百二十章

夺城前奏

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温和的阳光照耀在不远的渭水河面上,竟也折射出些亮丽的光点。

城头的曹兵早已经用过饭食,精神抖索的立在各自的位子——没仗打的日子就是好啊!

自昨个听到刘宪撤军的消息,陈仓城上至都督路招、夏侯尚,下到普通士卒百姓,是无不大松了一口气。紧张万分的神经骤然一松,那浑身懒绵的滋味真是让人舒服!

城下炊烟渺渺,却是数千百姓在生火做饭。

自从西凉开战以来,逃入雍州的凉州百姓就越来越多,富家大户自然还好,可多数的穷苦百姓日子却是溢家的艰辛。

转眼几个月过去,张既纵然本是再大也不可能把陆陆续续到来的难民完全安置,那些无法顾及到的就只能靠近曹军屯兵、屯粮之地,得口吃食。

逃难的百姓已经是一无所有,你不管他转眼就可变成流民,那个时候损失更大。

待到刘宪兵出斜谷,雍州是一夜数惊(打个比方),被中心开了红花。郿县一带的百姓纷纷逃离故乡,大多数是朝长安方向去的,可也有一部分转向了陈仓,毕竟那里是右扶风出了名的屯粮之所在。

路招自散关转到陈仓后。严加宿备的同时,却使出了更多的粮食来给城外灾民。虽然不敢放进城内,可陈仓外面围着这么一圈难民,那就像是一个预警圈,刘宪军想要攻城就必须先赶走这些难民才行。如此,声势大作,城中自也就好有所准备了。

粮米是城内曹军给的,大锅也是城内曹军送的,这些百姓自然会心向曹军。

渺渺炊烟升起,让城下一片死寂沉沉的灾民稍显得有些活味。

“果然如此。”一身平民打扮的王平,衣衫褴褛却又很是清洁,看着陈仓城外的数千百姓,心中暗自叫道。

那无当飞军昨夜潜入山林间,净挑无人偏僻的地方行走,一路之上还撞到了近百人的逃难百姓,当时王平就在想,这要是平地该会有多少?

想也是春绿刚发,生机还不勃盛,否则躲进山林讨食的百姓怕会更多。

“走,跟我离近了瞅瞅去。”王平身后跟着的有七个和他一样打扮的人,全是平民装扮,但表面上却要比王平狼狈的多,其中四个人背上还搭着几支猎物,以及一些皮货。全是他的亲兵,都是关中人,逃难入的汉中,说话口音和关中百姓那是一模一样。

陈仓北城高有三丈。基十尺墙头六尺宽,四周环有护城河,宽有五丈。

些许微风吹过,城头上几面标有“路”、“夏侯”字样的旗帜不阴不阳地抖动了一下,旋即又归于死寂。

王平细心的打量着,见城门楼处屯有曹兵近百十个,两侧城墙每相隔一个城垛就立有一个,侧边人马总共有四百人上下。想来后面还有一部兵马,但总人数该不会超过一千。

在一群面黄枯瘦的难民中,王平一行八人虽然不多却很是打眼,几乎是更进入了二里范围内,就引起了在难民中维持持续的一些曹兵注意。

仿佛鲨鱼嗅到了血腥,一个老兵油子瞄了瞄王平以及他身后七人,咧嘴嘿嘿一笑,兴奋地喊道:“弟兄们,有乐子了。”说罢第一个冲了过去。

这老兵是一伍长,他这么一冲,身后的四名小卒当然也跟着冲了过去,看着架势不俗的王平,以及八人刀弓齐全的配置,都是咧嘴笑了。

“呔!尔等何人。如何敢携利器擅长城关?”那带头的老兵张口一喝,就给王平扣上了一顶要命的帽子。

老兵有眼色,手下的四个小卒也机灵,“还不快快弃了兵刃,束手就擒!”四人一起吆喝道。

“呼呼……”那三个空身的亲卫已然列到王平面前,手按刀柄,两眼中杀气逼人。

“与我退下。”王平见对面那五个曹兵眼神一缩,身子就往后退。唯恐把他们真给惊住了,叫嚷起来却也不好。

“这位军爷,在下何平,与城中的何家乃是亲戚。”说着王平凑上了前来,手一低一小串五铢钱就已经落到了那老兵的手中,“现今路上遭了难,特来投奔,还请军爷行个方便,引个路来。”

陈仓何家,勉强算是一个大户,至少在陈仓这地方算是。那老兵驻守陈仓也几个月了,城内的情况当然也知道一些,何家当然也有耳闻。

他本就见王平器宇不凡,知道是有些来历的,但王平体格健壮、举止粗犷,也不像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出身。这时听到是何家,前后一通顿时释然,心中已经是没一点怀疑。

刘宪引军后撤,陈仓的戒备自然没有前两日那么紧张,城门开启倒也有些进出。只是往来搜查的都是很严的,刀弓武器之类的更是一律严禁。

那老兵带着王平一行到了城门口,被把门的一个司马拦下。老兵照实的回话了司马。接着王平就被召了过去。

那司马手下本就有一什陈仓原先的守门军士,那些军士里竟还有两个认得王平。却是因为王平从军之前长随他外祖舅家往来关中、汉中,是以才能对这一代的地形地势了如指掌。而这陈仓何家与他外祖父本是一族人,未出五服关系还很亲近,就自然成了王平舅父往来关中的一站落脚之地。王平长随他舅父行走,长往来陈仓,连原本守门的军士都有认识他的。

(解释一下:王平父亲早亡,从小生活在外祖家,这就证明他父族不咋滴。且他是巴族人,巴族即巴蜀遗族,为当代土家族的族源。

他的母族,是不是汉族不晓得。但从何家与巴人联姻,也可以看出一二来,绝不是士家大族。

王平熟悉地理。可住在汉中的人多了,也没见曹刘相争时蹦出几个通晓地理的人物来。那就只有一个解释,那些道路王平都走过或是听人说起过,且不是一回两回。王平不识字,认不全十个,所以不可能是看地理类书籍知道的。

王平经常往来其间,似乎也只有做生意了。也不可能是王平自己的生意,那就是——何家经商。

建安二十年,曹操伐汉中。二十一年,王平随杜濩、朴胡到洛阳。成为一名假校尉。这说明曹操夺取汉中之前,王平该是在张鲁帐下,职位最低也该是一名校尉。

汉中多年无大战,又因张鲁自身的职位原因使得部下官职一般都不大。王平能爬到校尉一职,肯定要有外力相助的。这外力自然也就是何家了。所以,何家——有钱无地位,商人家族。)

王平之所以能说服关平,自己也敢冒着风险领这个差事,凭靠的就是陈仓城内的何家。

这就是一张王牌,只要打出去,进城那就有了把握。而进去了之后么……

那曹军司马是知道何家的。陈仓城内的大商户,从下属那里晓得王平的情况后,再看那他身后那七名操关中口音的亲随,已经是放下了戒心。但想到王平家在汉中住,近年来从没走过陈仓,今日这一遭确实有些突然了,也有些过于巧合了,便板起脸来问道:“你为汉中属民,近年来都未到过陈仓,怎的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王平为人虽有些木讷,可眼睛却尖着呢,见那曹军司马仅是随口发问,而非真起了疑心,口中便避重就轻的说到了小段,混胡了过去。

这个时候你要是长篇大论的来一通,反倒会让对方惊疑。

一刻钟之后,陈仓何府。

看着随下人走进厅堂的王平,何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子均,你……你怎在这里?”

立刻挥去下人,何全拉着王平就进了内房。他可是清楚王平如今身份的,是禁忌一般的存在。今天从天而降一般的来到府上那必是有大事,不管是去拜见老爷子还是详谈,内室都是一个安全所在。

何全是王平母亲的族兄,也算是他的舅舅,是陈仓何府现今的当家人。但陈仓何家还有个老爷子何源在,何全平辈的也有五人,其中两个是亲弟弟——何明、何言,另外三个是堂弟——何腾、何达、何建。

“见过舅祖。”一幢厅堂似的建筑,何全先进去,稍后就见一群奴仆退了出来,紧接着王平就听到了召唤自己的声音。

进去之后,王平对着正中央安坐的老人,就是一跪拜。

“子均,快快起来。”老人抬手就是一扶,虚的。

“有什么话你就尽数道出来。”这老人家心里是清白的很,没对王平做任何的承诺。何家三门五房上下百十条性命。可是一点大的风险都经不起。

王平知道自己舅祖是什么性子,没有丝毫的介意同样也没丁点的隐瞒,一应大局系数道出。完了就闭上嘴巴,一言不发在那静静地等候回复。

“子均,据老夫所知,番须口的夏侯德将军今日就该回撤陈仓了。”何源没有给答复,而是问了这一句。

“由番须口回师陈仓需时一日半。”这个消息王平倒是不知道,舅祖是怎么知晓的,压住心中的疑问,王平继续说道:“马将军所部一直在与曹军对峙,夏侯德后撤,西凉铁骑也必然会尾随跟来。只要丢了番须口要地,那关中就是一马平川,夏侯德那一万曹军想要撤回陈仓,非要两三日不可,且必有折损。”

“你能确定?”

“自然能够保证。”王平并没有为何源的一丝松动而高兴,依旧谨言。

“陈仓的车马从前天起就被陆续征调到了汧县,那里有一大批从番须口撤回的兵甲辎重。”王平的话似乎让何源下定了一个决心,“第一批折回的车队该在今日申时可回。”

申时,王平不是傻子,脑子一转就什么都明白了。何源这是答应了!所以才会告诉自己这个能靠近城门而又不被曹军事先察觉的方法。当然,就算他不开口,到了时候散出去的斥候也会转回通禀,只是没了事前的布置,想要一网打尽却是艰难。“谢舅祖。申时,我军(夺门)前锋会准时抵到。”

望着王平转去的身形,一直没开口的何全眼中透出了一股忧虑。

“全儿啊,勿要担忧,陈仓是非之地,我何家早搬离一日就得一日的安生。”何源淡然的双眼似乎看透了何全的内心,笑道:“四十年的根基,一朝弃之固然心痛。可能在此时得有这等卖好刘皇叔的机会,真实天助我何家。此乃上苍赐福,不取天必咎之。”

“四十年的根基啊,真是痛煞孩儿了。”何全黯然的摇了摇头,心中却也承认——眼看就准备着搬家,却能得到这样卖好刘备军的机会,实在是难得。

见识、眼界到了他们这一步,谁都看得出雍州日后是无有宁日。曹操稍后的二十万大军西进,固然来势汹汹,但是绝不了西凉军的根。

马韩西凉军依旧存在,加上川蜀虎视眈眈的刘备军,等到曹军西进的大队人马退去,两三年后雍州战火必起。

而陈仓,地理位置重要,乃是兵家必争必守之地。

何家新老两代家主是准确的看到了这一点,为了躲避日后的战乱之苦,只能是忍痛告别陈仓。

“唉……”何全苦叹一声气,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舍弃根基的痛苦中还夹杂着一丝有了依靠的欣慰、喜悦之情!

自家此次有举城之功,卖了陈仓这座要地,回到了川中身份必然不同一般商户。

王平,年纪小小就但上了校尉,此次又立大功,日后前途必然无量。有他的照全,何家又多了一份保障。“唉……”何全再叹了一声,自己幼儿时出川到这陈仓,不想年近半百又拐了回去。

“好了,别在这唉声叹气的找晦气,把你兄弟们都招来,这事要好好策划策划。”何源,六旬之岁,人老成精。

何家上下百十口性命,全在这一招之间。纵然绝高的胜出率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与王平、与刘备军合作,但什么事情都要防个万一。

举事前,他要为陈仓何家三门五房都留下一条血脉!

ps:下午有事,今天只能一更了,4000字!明个恢复两更,一定!

二百二十一章 夺门

二百二十一章

夺门

“呔!”一身穷汉打扮的鄂焕猛地从山道边越出。身后紧跟上四五十与他一般打扮的校刀手,“尔等听着: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打此过,留下买路财!”

却是为了赚押运辎重的曹将出头,鄂焕特意扮成了这幅流民贼寇模样前来劫道,口中更把刘宪无意间露出去的一首精品“五字诗”用上,也不管是不是顺口。

“哪来的挫汉,竟敢拦我兵马。”车队打头的是一曹军队正,闻声勃然大怒,提刀赶将出来。口中还想吵吵两声,却见三四丈外的鄂焕脚下一跃,连跳两步赫然到了眼前,刀光一闪,已经是人首两分了!

“大胆贼盗,与我纳命来。”曹军押送这批辎重的行军司马此时已经策马赶到前来,见此情形,怒火噌的一下涌到了脸上。掉攥长枪,策马就奔鄂焕杀了过来,区区一伙贼盗还不够资格让他引兵来。

“小子,等的就是你。”鄂焕昂身挺立。堵在在道路中央,八尺三寸的黑铁大汉宛若一蹲铁塔耸立。望着奔来的曹军司马,心中不住的狞笑。

夏侯德手中兵马本就是少,自然拨不出大队人马前来护送,眼下的这一队车马护军只有一屯四五百人,为首的就是这个屯的本部军司马。

只要杀了这个军司马,无论是曹军还是运粮的百姓都当震惊,且趁着目光被鄂焕吸引之机两侧山林中的无当飞军也能彻底包抄这队车马。

主将被斩,斗志被大幅度削减的曹军还能抵抗几时?

兵不血刃,拿下这队车马并不是奢望。

“小辈,某乃鄂焕是也,黄泉路上切莫忘了!”看着那军司马挺枪刺来,鄂焕哈哈就是一笑,手中大刀一翻,越步一跳。

虽然缳首刀没有方天画戟来的顺手,可区区一个曹军司马,何足为道。

一道血花哧溅,那曹军司马蓦然松掉了手中长枪,双手就往脖子上捂……“胆有擅动者,杀!”

看都不看那摔倒马下的曹军司马,鄂焕仰天一声大吼,随之无数蛮兵矫健的身影从树林中涌出。

一个时辰后,陈仓北门。

数百辆车马的运输队缓缓行到了……

此刻的陈仓城内,人马嘶鸣竟然是一片混乱。滚滚几道浓烟,直上苍天。

不知为何,约有两刻钟前城内忽然一处地方起火,接着在一刻钟内陆陆续续又有三处火起……

“让开。让开,都让开。”随着车队中曹兵的吆喝,北门外的难民纷纷散开了一条通道。

“怎么是荆淮那边的口音,夏侯将军麾下不都是兖州、青州兵么?”难民中一些听到吆喝的曹兵纷纷想到。

“哎……”,车队距离北门只有几十步远时,一个曹军都伯迎了上来,他不敢直接问坐在马上一脸肃穆的张嶷,而是斜插进队中问向一个军士打扮的校刀手,“诸位兄弟是那部分的?什么时候拨到长安的?咋没听过……”

那都伯的原始意思是——你们这群南方兵什么时候到雍州的?他怎么没听人说起过。

可被他问到的那个校刀手却是反射性的认为是被人看出了破绽,立刻从腰间上抽出缳首刀来,照着那都伯就捅了个透彻,跟着一大声吼:“弟兄们,杀呀!”

无当飞军的主力是夷蛮,用他们扮曹军定然不相信,所以眼下外面那四五百曹兵实际上都是关平等人的亲卫队,好比眼前这个校刀手。

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把周边的曹兵惊呆了,可假扮曹兵的刘备军却无一发愣。纷纷拔刀杀到,瞬时间就放到了二三十。

“哗啦——”那原本该装满兵器的车厢猛然被推倒,十几个身着漫黄军服的健儿从车上跳将下来。“杀——”,冲着不远处的北城门杀奔了过去。

已经策马走到最前面的张嶷,见后面动起刀兵。立刻催起战马前冲。而目光本就放在车队上的城头曹军,发现不对后也在同时做出了反应,一边示警,大声高呼着:“快拉起呆桥,快拉起吊桥!”一边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朝城门下涌去。而弓箭兵已经在弯弓搭箭,目标直指城下车队。

几十步的距离,对冲锋中的马匹来说自然是弹指一挥间。张嶷策马冲到吊桥处,手中大刀横扫而出,瞬间在吊桥处清出了一片空场,旋即两手攥刀,“铛铛铛”就听到三声金铁交响,吊桥上的一边铁锁就已经被砍去了。

“杀,杀,给我杀了他。”看守城门的曹军司马看的大急,连声吼叫着。

周边曹兵复又冲上,张嶷忙大刀回身护住自己。

身后数百辆车辆中,多有士卒冲下,多则十余人少则三五人,瞬时间北门外难民逃散一空,一百多维持持续的曹兵除了些机灵的跟着百姓一起逃了,余下的进被斩杀当场。

呼杀声连天响起,却是两千无当飞军外加关平等人的亲卫五百人,个个手持兵刃大声叫喊着冲向城门洞。

北城头还有些曹兵在努力绞这碾盘,可吊桥上站着张嶷以及混战中的几十名双方将士,那里还绞的动。就算是北城门,现下门洞处人挤人那也是不好关的。只是吊桥虽然不能升起,却还发挥着余外作用,限制了张嶷以及其身后兵马的涌进。整个北门,除去弓箭手外。余下曹军士卒是全涌在了这里。

只是片刻功夫,城外护城河边就挤满了无当飞军,他们已经是奔到城下了。此外城头上的百余名曹军弓箭手此刻却没了声迹,无当飞军中多有擅射之士,大半士卒配置的都有弓箭,早在曹军羽箭齐发有人中箭的瞬间就开始了还击。北城门内。

呼杀声响起后,不知在何时将近二百条大汉汇集到了城门洞处,“杀……”

这支内应部队的领头之人,年纪并不大,仅有二十三四,却是声色冷静之极。喊杀声出口,那大汉手执一把斩马剑,一个照面将面前迎来的曹军斜劈为两段,带起一阵血雨。

“弃战不杀,敢有挡者——死!”王平言毕又立斩了两人。

是非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王平一人冲在最前,只将生死置之度外。

王平暴起杀了北门处的曹兵一个措手不及,但曹兵素质毕竟不凡,立刻在中低层军官的带领下反扑了过来。

跟在王平身后的二百大汉,算是何家的所有武装力量,平日里或看家护院或随商队押运,倒也都有几分胆量。现在跟着王平厮杀,如此大场面却是往日想都没想过的。见这位归为将军的表少爷如此勇猛。个个精神抖索,便是折损了几十人也无所畏惧,个个杀得跟血人一般,战意异常旺盛。

两面夹击之下,曹军已经是支撑不住了,特别是张嶷那边,没有与之相对应的大将,也没有能与关平麾下校刀手一般的精锐,如何抵挡得住。

张嶷本来不太甚出色的武艺,今日却杀的痛快淋漓。而他身边除了几个是他自己的亲卫外,用在锋面的尽是关平的校刀手。搏命厮杀,个个悍不畏死。且能时时紧紧的跟在他左右,形成一个以张嶷为锋椎的箭矢,无人可挡的张嶷,配合完美的校刀手,搏杀冲锋不多时就已经杀进了城门洞。

告急的鼓声一直在咚咚擂响,第一时间内就惊动了路招、夏侯尚两人。

事实上从不久前接二连三的起火,路招心中就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未雨绸缪集结起了一支千余人的曹兵,时刻留在身边听命。

待听到北门示警,立刻就带着这支兵马赶了过去,却是与北城门的曹兵再一次行成了合击王平之势。

刀枪惊鸣,血肉碰撞。王平一刀砍断侧面那曹兵手中长矛,顺势一扫撸了他的脑袋,忽觉左臂一凉,却是被一个曹兵军偷袭得手。

王平怒吼一声,抬腿一脚揣在那士兵胸口。如此猛力一发,那曹兵连同身后一人皆受不住那巨大的力道,如断线的风筝俱向外摔了过去,顺势又砸到了三四个。

然而又一根长矛与此同时搠在了王平右腿小肚上,一阵巨痛袭来,血迹立刻染红了裤腿。

王平身边亲卫七人出去了一个,余下六人在之前的厮杀中已经战死了一个,这一阵又有两人横尸,只剩下了三人,还无一不带伤。

右侧的一名亲卫惊呼一声,飞刀旋来,一刀斩在了那个偷袭得手的曹兵脖颈上。余下曹兵则是见到凶悍如斯的王平受伤,个个都来了精神,想要乘火打劫抢下这个大功。却见王平一阵发狠,拔下还挂在腿肚上的长矛,以全力戮出,这一枪竟连贯三人之胸,遂即大刀斩出,又旋飞了数颗人头。

那已杀上来的曹兵,见这王平伤后不见不见气馁,反而更加的凶悍俱吓得肝胆俱裂。便慌乱地向后退让。

“哪里来的悍将”,路招留在后军指挥,见王平这般悍勇不仅咂舌,“来将何人,快快报上名来。休叫自己无名无姓的死去,平白辱了名声。”

“我乃巴西王平是也。”以刀拄地,王平身形挺立如松,“却也不见得今日死去。”

“倒是将军该留下姓名,免得碑铭上仅刻着曹将二字。”身后阵阵欢呼传到,望着少量从两侧退却的曹兵,王平傲然一笑。

二百二十二章 运粮+马家

二百二十二章

运粮+马家

“大将军,刘宪这纯粹是想把我军拖在郿县。”望着远处似潮水般退去的刘宪军。韩浩只感一阵气闷,转而向夏侯渊进言道。“咱们不能再这么耗下去了,必须回转雍县接应明远(夏侯德)啊!”

不算夏侯渊起兵南下的当天,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算上六天)。

按计划夏侯德该是在昨日早早弃营南下,午过汧县,夜宿千阳山。今日清早再沿山路撤至渝糜,由渝糜转投雍县。

与之对垒的马腾应该稍晚一会儿就能察觉不对,必然会紧跟着驱兵南下。但骑兵不可能奔行山路,是以绕道之后第一天他们抢不了先。可第二日,也就是今日,他们抢先一步占据渝糜的几率极大,毕竟两天腿是跑不过四条腿的。

所以,渝糜之后的雍县最好是有人在此接应夏侯德部,然后合军一处渡渭水由南回转陈仓固守。纵然马腾的西凉军很大可能是在渝糜直渡汧水而下陈仓(不去雍县)。

再算时间,他们从番须口南下,当日不提,第二日晚赶至雍县,第三日过岐山小胜一把费祎,当晚再至郿县。而大军赶到郿县的第二天下午,刘宪就已经回师赶到。

本以为两军会在郿县城下一阵定胜负,哪想到刘宪突然变得这么滑不留手。根本就不和己军正面冲突。

而昨天整一天四次兵来将往,愣是没一次真招呼上的,一天时间也就这么过去。今个又是这样,早饭才吃过,人家来去了一合;了。韩浩看了一下时日,差不多辰时都快过了,“大将军,再不撤咱们就赶不到雍县了。”

夏侯渊以逸待劳的计划算是落空了,刘宪回师不应战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不对,不对,刘宪兵力必不是两万人马。”

韩浩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虑中,突然听到夏侯渊冒出一句这话来,不由得愣了一愣,“何以见得?”刘宪部不足两万兵马,那会差不多?而差的那些人马现在又在何处?韩浩心中突然生气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一种感觉。”夏侯渊拿不出确定的证据来,因为这两日刘宪进兵退兵间遮掩工作做的很是到位,“只是一种感觉。”

“刘宪作战虚虚实实,但总的来说是实多虚少。其军若有两万,对阵我军必不会像如今这般全是虚假。咱们也才四万不到,与他对阵最多拉出三万人来。”夏侯渊冷笑一声,反问韩浩,“你以为两万对三万,就会让刘宪如此怯手?”

“兵法有云,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焉不会是刘宪故作迷机引我军入彀!”

“引我军入彀?”夏侯渊笑的很是阴沉,“他要想引我军入彀就万不会如此滑溜。”

“传我军令,回师雍县。要快!”夏侯渊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渗出水来,却是在刚才韩浩的那句话点醒了他——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对面的刘宪军是一直架着两万兵马的架势,表面露出来的都是实打实的实力。可让自己感到疑惑的不也是这一点么,来来往往七八次竟没一次真刀真枪的干一仗?太古怪了!

而更让夏侯渊担心的是,刘宪若真有两万兵马在手,他是没道理这么滑溜的,他该做的是死缠烂打,竭尽全力的把自己拖在郿县城下。

夏侯德部已经南撤,马腾的西凉铁骑必然倾巢而下,不日就可赶到郿县。那是自己若还是不得脱身,那待西凉铁骑赶到,等着自己的必是一场大败。

自己自然不会傻到等人来围歼,可刘宪有两万甚至必须时还能再从郿县城内抽调五千人来,如此兵力竭力纠缠,自己想退都很困难。为保全主力,少不得要丢下一块肥肉来。

可现在,刘宪避而不战,一直玩虚弄假,自己想要撤军简直是易如反掌。夏侯渊现在有七层的把握断定——当面的刘宪部定不足两万,撑死了也就一万人马罢了。

那余下的又会在那?除了陈仓还有别的选择么!

但愿路招、伯仁勿失我望!夏侯渊心中黯然。却是当初想的太过想当然了,没有料到刘宪回师之后根本不予应战。

陈仓城内有七千人,夏侯渊清楚,只要事前路招、夏侯尚有了察觉那一万刘备军万难攻克的。可怕就怕他二人见刘宪回师就放松了警戒。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失了陈仓,散关不保,雍州西南就门户大开了。这个后果有多沉重,夏侯渊心里一清二楚。

回首望向郿县城池,一丝愤恨的神光从夏侯渊眼中冒出,“元嗣(韩浩字),待我军后撤,你亲引……”

夏侯渊到底是咽不下这口气,他要再赌一把。

“末将遵命。”韩浩听了略有些迟疑,可感觉着夏侯渊那浑身的肃杀之气,明智的把嘴边的话在吞回了肚子里。

夏侯渊撤军速度极快,简单的收拾了辎重粮草,就一把火烧掉了住了两天的大营。朱灵率五千骑兵先行,赶去雍县,剩下的三万多步卒就在夏侯渊的亲自督促下疾步行军。

渊为将,赴急疾,常出敌之不意,故军中为之语曰:“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如今早已经坐上镇西将军位子的他,行军是依旧快捷。

时刻关注着夏侯渊所部动向的斥候立刻将消息传递了回来。

“撤军了?是因为有所察觉,还是……得了西边的消息?”刘宪心中暗自咐道,却也只能让斥候继续跟上查探,而本部则立刻开进郿县。

进到郿县,刘宪却一直没法安下心。陈仓的战事就若是长年的一块心病吊的让他坐卧不宁。

“上将军,上将军……”费祎激动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急得就快上火了的刘宪就像是屁股下多了几个弹簧一般,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陈仓,陈仓拿下了。”费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脸上却是灿烂无比的笑容。

刘宪听了就觉得心胸一畅,如那猪八戒吃了人生果一般浑身上下十万八千个汗毛孔都是舒坦。“好好好……”

口中是一个劲的叫好,半响了才定下心神,“收缴了多少粮草?”这才是最重要的。没了粮食,陈仓不过是一个战略要地,还是一个看不足的战略要地,给刘宪,刘宪都懒得派兵去。

“足足二十五万担。”费祎脸上都乐开了花,二十五万担这是什么概念,往汉中一运,万事大吉啊!

汉代一担(十斛)是四钧,一钧是三十斤,每斤约合后世的半市斤。如此一担粮食就是六十斤。

行军打仗是极消耗体力的,一月下来每名战士粮食少说也要合到四五十斤,如此加上一些不必要的消耗,如此一个军士每月少说也是八九斗的口粮。

如此算上,陈仓的二十五万担加上郿县的七八万担那就是三十二三万担粮食,可是足够十万大军三个多月的消耗。汉中一线的粮食缺口不但可瞬间弥补,还能多出一个月来。

“传我将令,立即查探夏侯渊动向,要确切。”只要能确定夏侯渊远离了郿县,刘宪恨不得立刻遣兵运粮。

“上将军,上将军”费祎来报的可不止这一件事情,“据关将军回报,从陈仓溃退的路招、夏侯尚部三千余人当日东渡汧水,直接去了雍县。而西南的散关,所留的三千曹军尚无动静。

上将军,路招、夏侯尚东渡。那想来现在应该已经与南撤的夏侯德部汇合。而散关,一兵马不多,二无大将坐镇,陈仓败兵消息定也会传到哪里。何不趁他人心惶惶之际遣上一支偏师,人数无需过多,兵临城下当既可拿下。”

“这个不慌,陈仓一失,夏侯渊就再无翻本的可能,散关先放那不动就是,等再过去了一队人马,再夺散关不迟。”一切以陈仓的安危为第一,刘宪一丁点的风险都不感冒也不想冒。

“马腾现在何处?”两家既是盟友,刘宪当然要去拜见。目下大局已定,郿县这边粮草运送完毕后,也就要提兵撤往陈仓了。

“关将军所报仅是出了番须口,至于现在确切到了那里,确实不知。但想来也该是渝糜。”费祎觉得这事情没什么疑虑的地方,除了渝糜城外,马腾还能到哪里去?莫不会发兵攻打雍县?磕掉他俩门牙,也伤不了雍县分毫。七万骑兵进攻五万多守军的雍县,傻子才会去干。

马腾此次出兵七万,老家除了二儿马休留守外,长子马超、三子马铁,侄儿马岱,以及手下大将如庞德等系数前来。

开始时倒也是气势汹汹,很快就拿下了安定、北地两郡,并攻入天水,与韩遂回师翼城之下。那个时候的马腾应该是意气风发吧,可这么多天过去了,翼城就像是铁铸的一般依旧坚不可摧,反倒是他和韩遂引以为豪的精锐铁骑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渐渐失去了锋锐。

士气不振,战马凋瘦……

“马腾啊马腾,你自负是马援之后,汉之忠臣,但这个“汉”字在你心中究竟占了几分,我却是不知?”

二百二十三章 马氏父子

二百二十三章

马氏父子

“父亲,陈仓确已被刘备军所得。统兵大将便是关羽义子关平。”被刘宪惦记着的马腾此刻确实正在渝糜。他一路追击夏侯德南下,但雍凉间消息断阻多日,却也是对关中局势所知不多,不知夏侯渊为何突然南下。是以沿途皆小心翼翼,唯恐中了圈套,在探知雍县有大批曹军驻守后,七万铁骑便止步于渝糜城下。

四处撒出去的探骑很快就有消息回报,再根据从渝糜城内查到的情报,两相对应马腾等却也知道了个大概。

“那粮草呢?陈仓城内的粮草是否被烧了去?”单是渝糜城内得到的消息,就足够马腾认定一件实事——陈仓已落入刘备军手中。眼下马超从探马、细作那里得到的回报只是为了多一层确认。

“曹军败退匆忙,城内一应粮草辎重皆未来得及销毁。”马超的脸色有些不尽自然,对马腾那点心思他知道的是一清二楚,自我感觉很有些别扭。

己军与刘备军系属盟友,怎么父亲一个劲的盼着刘备缺粮呢?别看这次没什么露骨的问话,可与表与里马超都知道——父亲希望陈仓的曹军在败退时一把火把那几十万担粮草军资烧了个精光。

这幅表情自然落入了马腾眼中,心中又是一声暗叹,这孩子实在不适合为一方头首,摆了摆手:“下去吧。”

“是父亲。”马超低着头退出了大厅,心中还是不乐。

“兄长,这也不怪叔父。”马岱料理完城防城事宜,自来找马腾交令。然后寻见马超。看他面上有些不乐,自要问起。得知因由后,却是开口劝解:“你也知道,现今刘皇叔缺粮,叔父与韩叔父都有意借粮川中,只等着皇叔遣人来开口,如此央皇叔再出兵马,共御曹操。”

“然现今刘宪得了陈仓,数十万担军资粮秣到手,川中短粮之危就可顿解,我西凉也再无可辖制皇叔之物。叔父自然是……”马岱眼光倒是看得明白。

马超略有丧气的摇了摇头,马岱说的那些他如何不明白,只是生性刚毅,不耐做这些勾当。“曹操要来就来,何须惧他。陇西我等无有立足,退至威武、金城固守就是。才二三十万人马,还能破得了我西凉根基不成。”

马岱与马超自**厚,自然知道他的秉性,劝是劝不住的,也就不再逆着他说话,只是道:“有皇叔在也可为我们分去一份压力,保我西凉一份元气。”

“元气?”马超不以为然的一笑。“曹操如何能伤的我西凉元气?他司隶那边的二十万大军莫非还能常驻雍凉不成?”

雍凉一带人少地荒,粮产多是不丰,以曹操一方来论,靠关中所产粮草能屯兵十万已经是到了巅峰。可为了稳固己方的西线,曹操在雍凉硬是屯兵十八万(凉州刺史韦康部八万,长安夏侯渊部十万)之多。这多出的八万人马,吃食费用就全靠司隶、冀州、并州在支撑了。

八万大军,每年下来粮秣就要七八十万担,再算上来往路上的消耗,那就是一百万担左右。如此耗费,就算曹操三分天下有其二,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抹平的。现在若是再在雍凉添上二十万常驻大军,那无需征战,只要拖上个四五年,曹操自己就垮了。

可若这二十万新锐不常驻雍凉,单凭韦康、夏侯渊两部,又怎可能伤的了西凉元气?至少马超是不认为夏侯渊、韦康有那本事的。

“韦康部已经兵疲力竭,便是翼城、历城之围被解,其部兵马也无力继续征战。夏侯渊部倒是还有几分战力,但顶多也就是抽出五六万人马来。如此加上西进的二十万曹军,尚不足三十万,比我军仅多出六七万来”马超好笑似的看了一眼马岱,“就这等兵力,能把我西凉怎样?我大军出战不成,固守威武、金城却是绰绰有余。”

马超就是这样认为的,虽然去年冬季来临后他就已经清楚知道——此一战西凉军是疲劳无果。但在得知荆襄大战涌起,曹洪率军十万南下宛城后,他心中依旧生出了一丝不屑,认为曹操是“贪得无厌”,最后免不了要落个“一事无成”。

“我观曹操此番西来,也就是耀武扬威而已,无论我军还是川蜀的刘皇叔,他都奈何不得。如此,便是再抢回安定、北地、武都等郡又能如何?待他兵马转回中原,我军还可复来,这战局还是如去年未开战时的一般。

马超是自持西凉军有二十万,认定了曹操那三十万不到的兵马伤不了马韩两家根基,所以也就不认为“非要拖上”刘备军有什么必要。自然也就认定,没必要弄些下作勾当来算计自家盟友。

马岱承认,马超说得不无道理,以现在的情形看曹军确实无法动摇马韩两家的根基。

可是就近处讲,在曹军解救翼城、历城之前,为了留下自家最后一点颜面,为了保住马韩两家在西凉、在羌人中的必要威信,西凉军与曹军之间是必有一场大战的。

兵疲马瘦的西凉兵会是二十万新锐曹军的敌手么?马岱可不认为那一战西凉军有获胜的希望。

不求获胜,只求一战后不损主力,这着实是一支军队的悲哀!

之后翼城之围被解,西凉军后撤,曹军西进,旦夕收回安定、北定两郡以及天水西部,再紧跟着步入金城、威武两郡……

陇西张飞部随之后撤,历城之围被解,武都郡再回曹军手中,张飞部直接退至阳平关固守……

马岱几乎都可以预测得出。雍凉大地今后数月间是会是个什么样的战局。但他也知道,这其中,尤其是西凉军这一面,依旧存在着太多太大的变数。

地方势力过大,军队没有统一指挥,各部将领长年独立领军权力太重,军中分部有过多,等等的一切,到了关键时刻都会变成之致西凉军于死命的不确定因素。

哎,万一真出了不可弥补的过错,到时候能依靠的真就只有稳立于不败之地的刘备军了。“或许这才是叔父他们紧绑着刘备军不撒手的根本原因吧!”马岱心中暗自一声长叹。

镜头转到东面,就在马岱叹气的同时,距离郿县五十里远的胡坪,一场伏击战刚刚拉开了序幕。

被伏击者——刘宪派出的运粮队,伏击者——夏侯渊留下的韩浩部。

倒霉的费祎、向宠再一次成为了杯具,兵马行经半道路遇伏击,玩弄这一手的夏侯渊十分漂亮的给刘宪来了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昨日,夏侯渊尚未撤兵雍县,心中就已经定下了此计,却是因极不甘再败在刘宪手中。再加策应雍县,兵力上多一万不多,少一万也无所谓,是以责令韩浩与半途中率兵一万掩伏在山林间。

与刘宪回师郿县所用之策同出一辙。只是一个目标在城池,一个目标在运粮队。

郿县城中的七八万担粮食,刘宪是绝对舍不下的。夏侯渊自咐,自己行踪被确定后而陈仓又真的如“预想”中一般被刘备军夺下,那刘宪必定会飞速遣出兵马搬运粮草入陈仓。

如此,埋伏在途中的韩浩部,就可在半道之上替自己先收一点利息。

夏侯渊很清楚陈仓的重要性,尤其是陈仓城内的那二十多万担屯粮,对于此刻的川蜀刘备军说有着什么样的意义,对己军(曹操)的战略设想又有这什么样的后果。陈仓若真的失守,这个仇短时间内自己是无力为报的。因为即便接下去自己杀的刘宪郿县部溃不成军。甚至是全军覆没,也一样弥补不了丢失陈仓的过错。

秉着心中“预想”的不妙前景,以及策应雍县无需太多的兵力,夏侯渊赌了一把,将韩浩以及一万兵马留在了胡坪。

事实却如夏侯渊所料,在得到陈仓方面的确切消息之后,刘宪一边盯住夏侯渊动向,一边筹集车马着手运粮,经过一整天的准备之后,又见夏侯渊稳坐雍县不出,刘宪遂即以费祎、向宠为将,率军八千押粮两万担前往陈仓。

他倒是很想一次性把粮食运完,然后怕怕屁股走人,可郿县小县城一个,那里找的到那么多的车马来,况且也没有如此巨大的人力(此次运粮人力居多,畜力少),所以只能分开来行。

两万担粮草,放在嘴边感觉着并不太多,可真正运送起来却是非同小可。车马牛相抵,一溜烟下来就是四五里长,这还因为渭河北岸地势颇为平坦开阔,沿途大道上都能数车并行。否则的话,一溜单行,那可就是十几二十里了。

一直躲在胡坪藏猫猫的韩浩在得知有运粮队出现后,心中一阵难过,知道陈仓定是出事了。继而是一阵发狠,调兵遣将在费祎、向宠押粮行到胡坪前布下了一个大口袋。

运粮队出城时已经是下午,一路拖行晚上在距离胡坪十多里的地方安休,第二天清早出发,辰时时才到胡坪。

沿途之上是轻松之极,费祎、向宠自以为夏侯渊远在雍县,所以未作丁点防范,一头扎进了韩浩布下的埋伏圈内。

骤然遇伏,因运粮征而集来的数千民丁哄然大乱,费祎、向宠尽力收拢士卒,却也无法挽回败势。

此一战。两万担军粮悉数被焚,刘备军伤亡近乎三千。

二百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

二百二十四章

山雨欲来

郿县,县衙。

大堂正中,刘宪一身肃杀之气,几近让周边的气氛凝结。他是真没想到,这次竟然阴沟翻船,让夏侯渊故技重施。损失两万担粮草固然可惜,三千将士的伤亡更让他心痛,但这些都比不了费祎、向宠,差点就丢了两员大才。

刑茂、卓膺、郭攸之,三人毕恭毕敬的竖立在一旁,眼口观心,不敢有丁点的异动。这么多年来,他们从没见过或听说过刘宪发飙,却不想是这般的让人心颤。

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抽刀砍人,可就是这无言的寂静,让他们心中都跟压了块大石似的。

费祎、向宠两人就跪在大堂中,都是一身的狼狈,尤其是费祎,一介文官在乱军之中还要收拢士卒,差点把小命都搭上。

“起来吧,此败根本是我考虑不周,怪不得你们。”刘宪这一开口差点把刑茂几个闪了个踉跄,之前见他一身杀气,难道不是针对费祎、向宠?

费祎、向宠这时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唯唯诺诺的站起身来,眼睛还不时的瞄向一脸盛怒模样的刘宪,难道自己听错了?上将军明明是满脸的怒气啊?

“上将军,祎与向宠遭此大败……”费祎为保险起见,还是把回城前想到的请罪词道出。却见刘宪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和声向他俩说道:“此一战你二人固然有错,但论其根本还是在我太过大意疏忽。这才遭了夏侯渊一记暗手。”

“功过自有主公来定,你二人先下去梳洗。”挥退了费祎、向宠,刘宪目光转向了郭攸之,“演长,城中还能纠集多少车马?”实在是有些头疼啊,刘宪无力的闭上了眼睛,城中还有五万多担的粮食,怎么能丢下。

“昨日运粮,郿县附近车马都已经征调一空。”郭攸之对这个也暗自发愁,可他实在想不出到那里再找出车马来。

“征集的那些民丁,又伤亡多少?”还是以头疼问题。

“遭到了二百多具尸体,失踪的还有七百多。”差不多一千人,占了上一批征集民丁的三分之一。

“车马牛牲畜损失一律两倍赔偿,全用粮食。死亡的民丁,每人抚偿十担粮食,再加上………”顿了一下,刘宪一挥手道:“郿县府库中的钱财,金银带走,那些五铢钱就都平均分下去。”估计也就二三百万钱吧,一家一户差不多是一万钱。这年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

“至于那些失踪的,三天后不见人影的按死亡死亡赔偿,你就看着办把!”刘宪实在不耐烦做这些,好在以他的身份级别,身边配的都有相应的文官吏员。

“属下遵命。”郭攸之转身退下。

“刑茂、卓膺,你二人各带五千兵马,再去胡坪一带查探,务必要小心。”刘宪可不敢保证韩浩捞上一笔后就会跑路,若是胆子肥些,还猫在那里不动,可是个麻烦。

“末将遵命。”

看着为之一空的大堂,刘宪再想起那丢掉的粮草兵马,心中暗自警醒:“大意不得,大意不得,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能粗心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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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京兆尹府。

看着送到的战报,张既几乎不敢相信是真的——陈仓竟然失守了,连同二十多万担粮秣也尽数付敌手。

“这……这……仗怎么打成这个样子?你与我从头说来。”望着前来通禀的飞骑,张既怒声喝道。

“是……是,小的就禀府尊……”那飞骑被张既的怒喝吓了一跳,忙颤巍巍的把自己知道的尽数说出。

内奸,内奸,张既现在都狠不得把陈仓何氏千刀万剐,“举国之功,毁于一旦,皆因内贼,可恨,可恨!”

“必须立刻奏请援兵”,张既瞬间做出了判断。有了陈仓的那二十多万担粮草,川中无粮之危已经得解,再筹兵荆襄、上庸都是无用之功。

还是立刻举兵西进,不求荡平马韩,只求稳定局势。“来人”,张既颠了颠夏侯渊附带的请罪折子,一块裹在了信匣中,“速将书信送递洛阳。”曹操早在二月中旬就已经移驾到了洛阳,为的就是能快速进军西凉。

陈仓一战事关全局,至少曹军这方面是这样的。其一系列的举动随着陈仓的失陷全然改变了方向,以荆襄三十万大军而言,原本是力克上庸,以图进袭汉中,袭扰并牵制荆州,现在则变成了主攻樊城,清理刘备集团江北一切的力量。

几乎是随着曹军方针改变的同时,乐进所率的十万大军由上庸而该投荆襄战场,此后不到半月的时间,刘备军(荆襄集团军)在汉江以北的新野、筑阳等要地相继失陷,接着朝阳、平氏、湖阳、复阳、蔡阳、山都等半个章陵郡沦入曹军之手。

平地相较量,没有与之相等的兵力,便是以关羽、赵云之勇武,徐庶、廖立之才,荆州军也实在难以挽回颓势,等消息传到川中时,连北线的最后一个据点樊城都已经岌岌可危了。

几千里外的荆州战局,刘宪自然管不着,也没心思去管,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粮食以及向汉中的输入问题。

胡坪小胜之后,夏侯渊便再无大的动作,他知道以刘宪的谨慎是不允许再一次被人打埋伏的,索性积兵于雍县、杜阳、岐山三地,构成了一个坚固的三角支撑地,与马腾的西凉铁骑展开了颇有默契的静默战。

刘宪也无心去找回场子,虽然他这次出兵堪称战果辉煌,以一个不光彩的局部完败作为结束,实在有失颜面,可与个人颜面相比,粮草显然更为重要。

只要粮食一天没运到汉中,那就算不上北线的战争存粮,胡坪那一小挫已经严肃的警告了他——不到最后一刻,一切皆有可能改变。

再次遣出费祎、向宠引兵五千去陈仓,以此为落脚地正式发兵散关,也算是让他二人“立功赎罪”。而刘宪则与郭攸之、刑茂等留守郿县,蚂蚁搬家似的靠着渭水河上的大小渡船,一点点的将余下的四万担(赔偿后)粮秣运回了陈仓,随后弃郿县城池如蔽履,拍拍屁股走人。

攻克散关,联系魏延,全力向汉中运粮。就在马腾的西凉铁骑再次踏上八百里秦川的时候,刘宪抽空前去拜见一趟外,余下要做的就是运粮!运粮!再运粮!

二百二十五章 虎步关右

二百二十五章

虎步关右

“上将军,上邽一战曹军大捷。”费祎手捏一纸书信。快步走进了大帐,“孝起(陈震)先生书信在此。”

陈震首次出使西凉,看破曹操诡计,不但间接的救下了马腾一命,更让马腾将计就计袭下了长安。可以说在马腾乃至整个西凉军中,名声极好。是以去年战起,刘备便再次派他出使西凉。如此,常往来于成都、西凉之间,自从二月起更是留驻在了西凉军中。

“…………操先以轻兵挑搦,持至午后,激战良久,西凉兵疲乏,乃纵虎骑夹击,大破之…………”陈震的这封书信中对上邽会战描述的极为详尽,其中不乏精辟之言,直刺西凉军不足之处。

“才损失了两万骑,看来是没伤到根本。”西凉军战败,刘宪一点都不感觉意外,十万兵疲马乏的西凉军若是能顶住二十万曹军新锐的进攻那才是怪事。“上将军,西凉军上邽战败,翼城之围将不战而解。我军是否也该后撤了?三将军所在历城距离上邽仅有三百里,曹操若遣出虎豹骑……”费祎没有亲眼见过虎豹骑,只是听说过这支天下强军的声名,不过他知道不管是刘宪、魏延还是刚刚提兵赶来的黄忠亦或是还远在历城下的张飞,对虎豹骑的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闻声虎豹骑,刘宪眉头就是一皱,“立刻让翼德撤军,再派人去问杨驹,他到底愿不愿归附?”眼中闪出一股厉色,刘宪实在没耐性也没时间耗下去了,“本将军没时间再和他废话,明白的告诉他,这是最后一次。”

杨驹,武都氐王,部众近两万户。

“至于那个宋建,休要理会。一个无知匹夫竟敢称号“平汉”,若非相隔太远,我即提兵斩了他。”不到陇西还真不知道什么叫“藏龙卧虎”,区区一个氐族,单在这巴掌大的地方就有两个氐王,且最西头的那个宋建,更是让人目瞪口呆。此人是与王国、北宫伯玉、李文候等在同一时间崛起,至今几乎有三十年,屯聚枹罕,自号“河首平汉王”,还胆大妄为到下置了文武百官,让第一次听到这事的刘宪都惊掉了下巴。

这样“大逆不道”的人物。不管是刘备集团还是曹操集团,都万不能收留。即使他比杨驹识趣的多。

“再遣斥候、探骑到戎丘一带打探,一有曹军动向立刻回报。”按理说曹操解了翼城之围后,应当趁胜追击马韩的。可此人头脑不能以常理度之,刘宪是深怕他脑子一抽分出一支军来截断了氐道、狄道,到时把张飞被堵在了陇西郡,那他可就想哭都来不及。“让翼德烧了辎重,轻兵后撤,五日内必须退抵下辨。”

对于曹操,刘宪不敢有一丝松懈,更不敢冒险。有阳平关在,己军本已经是稳立不败之地,干嘛还和他们死掐不放。

然而这只是刘宪个人的想法,并不代表曹操也是这般想得。而事实上与刘宪的避战相反,曹操对汉中的兴趣远胜过西凉。

金城郡,榆中。

曹操大军在翼城屯扎两日后,即倾兵进袭榆中,此地乃属凉州中枢,得了此城南可下狄道,攻枹罕而取首阳,北可进温围。入武威腹地,向西顺湟水能直取允吾,向东即是天水。驻守此地成公英抵抗半日即后弃城而去,却是事前定好的决意。

韩遂、马腾二人一守允吾,一守姑臧,任曹操大军在外折腾,就是死守不出。终究曹操是要离去的,到时候大军出城,失去的城池转眼就可复得,只要十几万兵马还在,马韩的根基就不可动摇。

“丞相,今若曜威允吾、姑臧,则西凉必为之震动,届时驱兵张掖,既可慑迫敦煌、酒泉二郡。马腾、韩遂之根基短日内即便无法动摇,却曳可剪枝除蔓,瓦解其威势。”司马懿兢兢业业给曹操打了五年工,此时终于有些功成名就了——丞相主簿,权不可谓小,位不可谓低。

“哦,这么说仲达是不赞成此时回师了?”曹操脸上笑呵呵的,眼睛看向了贾诩,余光再瞄了瞄位子向后移了很多的夏侯渊。

他是估摸着自己在司隶准备下的攻城器械,此刻顺着渭水应该已经到陈仓了,所以急着调军转回去攻打汉中。而且夏侯渊也多次请命,请求再次独立领兵一雪前耻,曹操看得出夏侯渊是有事情瞒着自己,对于夏侯渊他是全身心信任的,就看着他施展吧。不过是五万兵而已。

再转回话题上,曹操眼中,金城、武威二郡的重要性与汉中是完全不能相比的,除非是能一战而斩杀了马腾、韩遂,或是在攻下允吾、姑臧后大军还有余力清扫西凉诸羌,否则便是不顾伤亡的拿下了允吾、姑臧,也是无济于事。

马韩二人在羌族中都有着极为崇高的声望,只要他二人不死,一声高呼立刻就有无数羌人替他们卖命,虽然声威是比不得从前。

辛辛苦苦拿下的西凉,转眼就就会再次落入他手。

曹操知道靠手下的二十多万兵马攻下金城、武威,再扫平西凉诸羌,不太现实,也没那么长的时间供自己消耗。所以,他此次作战才会对汉中情有独钟,把汉中该做主要目标。

阳平关是座险关,可自己也准备了不少器械,不见得就没一丝攻克的希望。而拿下阳平关之后,汉中不就唾手可得了?

而要是得了汉中,曹操想起这一点怕就会乐不吱声,拿下了汉中不但意味着雍凉再无南面之威胁,能放心大胆的对西凉马韩用兵,且缓过手后还能持续不断的对西川用兵。刘备军在川蜀的有利地势。转眼间就可消减了一半。

失了汉中,刘备的威胁就不再是真正的威胁!曹操很清醒的看到了这一点。

只有联手西凉军的刘备军,才会严重威胁到长安的安全,他们两方联起手的实力绝不是凉州、雍州两部曹军可抵挡的。但若是单一的刘备或单一的马韩,他们对西线曹军却都构不成太严重的威胁。

所以这一战的目标就是在这两家的中间砌上一道墙,阻断他们的所有联系。为以后倾尽全力消灭其中一家做好准备。

这堵墙,曹操选择把它砌在汉中。

目的很明确,选择的目标也很精明。马腾、韩遂后劲十足,在西凉羌族不摆平的情况下,只要打不死他们,给他们微微的留下一口气。用不了多长时间二人就可重新复起。而刘备军则完全相反,他的强悍就强悍在现有的这些兵马上,如果现存的这十几万川中兵马折损大半,那么三五年内刘备军就只能困守西川一地而无力外出。

所以,出兵汉中,成功固然可喜可贺,失败的话也能拼掉刘备的一部分兵力,从而为雍州赢得一个缓息的时间。

曹操知道,自己的一切念想都是建立在一个虚幻的条件下——拿下阳平关。若是阳平关没有拿下,那么自己的一番期望就将化作泡影,成了名副其实的野望。

但他就是愿意赌一把,赌自己能拿下阳平关。便失败了,曹操也有把握,靠那着些器械,和占据地利的刘备军拼个两败俱伤。

“允吾、姑臧路远而城坚,大军征伐于此,必困顿城下而图废钱粮…………不若大军回转汉中,此地遣一偏师驻卫足以。”贾诩七七八八的绕了一大堆,都是屁话,为的不过是给曹操找一个回师的借口。

果然,曹操听了开怀一笑,当即应允,乃封典军中郎将(降官了)夏侯渊为军师,率军五万进驻守榆中,自己领大军回师上邽。欲经武都道取下辨而就阳平关。

“夏侯渊引兵五万驻守榆中?”刘宪的脸色瞬间变了颜色,西进本该是曹操此战的主题,可如今却仅让夏侯渊引了区区五万人马守在榆中,显然他是放弃了继续西进的打算。

大军主力所对非是西凉而是汉中。刘宪真是没想到,曹操竟然真在打汉中的注意,难道他以为凭二十万兵马真就能破得了阳平关?

张飞阆中兵四万(兵额有缺),魏延汉中兵五万(含之前刘宪出斜谷那两万兵,兵额所缺不少),黄忠新军大营一万(兵员全额),关平无当飞军一万(兵额有缺),就整的建制而言汉中此刻已经集结了十一万兵力,占了川蜀总兵力的六成还要多,便是减去征战折损的数目。人马也有九万多人。

以阳平关之险固,大军在手,粮草在握,何惧他二十万大军?

曹操熟知兵法,焉会想不到这点?

刘宪疑惑归疑惑,可一应的战防准备却是一样不落全部准备到位。

随着榆中撤军,曹军此次西征的主战场似乎已经转移到了汉中。然无论是刘宪亦或是曹操,再甚是允吾的韩遂,全都没有想到——伴随着曹操的离去,再次获得独立领兵权的夏侯渊立刻就爆发了,而且是无与伦比的灾害式爆发。

典军中郎将,夏侯渊现在的头衔,是陈仓失守的责罚。不但他一个,朱灵、路招、韩浩、夏侯尚,夏侯渊所部中的主要将领除了夏侯德外,这一次是是全军覆没。

榆中城,夏侯渊驻地。

一张硕大的地图上,陇西战局一目了然。

“韩遂兵多,允吾城固,以我军之兵力很难取胜。是以我意突击长离诸羌。”夏侯渊并没有用商量的口气来,而是直接一副下命令的口气,“长离诸羌中的青壮多在韩遂军中,得知老家被袭必归来相救。韩遂若拥兵自守,便要舍弃长离羌人,如此失去羌人支持,其势孤力单不说,也无力再翻起什么大的风浪来;而若前去援救,就必须出城与我军横野一战。”

所谓攻敌必救,夏侯渊这一招就是打在了韩遂的七寸上。

从陈仓失守后,他就在等着一个能一雪前耻的良机,但要一雪前耻就必须得到领军权,为了这个他甚至亲自去求了曹操。

虽然很可惜这个机会落在了韩遂这里,但为了出气,为了一个泄愤,夏侯渊甚至在曹操面前都没提起这个破绽,只是一个劲的下保证。

“大将军,长离尚在枹罕的西面,我军欲击长离,就必须先解决枹罕,或是说军粮。大军可翻山绕道而攻,粮道却是不成。”朱灵听到长离这个地名后,眼睛当即就是一亮,但细细考虑之后又觉得粮草这一漏洞太过致命。

宋建虽让人可笑,但他麾下汉人、先零羌、湟中义从等有近二十万众,全力动员之后兵马过四万,显然不是夏侯渊这五万人马短时间内可解决的。

粮道不同,长离诸羌便是无恙!

“到了长离还怕没粮?”夏侯渊冷冷一声,撇着嘴不屑地道:“就是牛羊都能管饱!”

“夏侯德,你率一万兵屯驻榆中,看守军资器械。”没有丁点的犹豫,夏侯渊再次把夏侯德留了下来,谁叫全军上下都被降了职,唯独她一人没有。“余下众将各自回营,火速点起兵马,随我进军长离。”虽然狠了些,却很实用。到了长离烧杀抢掠一番,不仅可以解决粮草问题,还能打乱韩遂的军心,到时候横野一战,正好全部拿下。

“大将军”,夏侯渊由镇西大将军,贬做了典军中郎将,可他麾下兵将却依旧习惯以大将军称呼。路招也是一员老将,打起仗来不但考虑进攻,还考虑到了方方面面,“如韩遂出城追击又该如何?”曹操大军已经去了,韩遂手下还有七万多铁骑,敌我兵力再次颠倒。

“韩遂、马腾连榆中就能弃守,可见其胆量。这些日子周边地界遍布的都是我军斥候探骑,韩遂眼线根本透不过来,对我军情报一无所知,他又如何敢贸然出兵。要知道,凭他的兵力若是被丞相大军给套住,就是勒不死他也能要他剥层皮。没有确切消息,他是不敢出城的。”

军队中夏侯渊向来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一旦他下了决心,做部将的就只有俯首听命的份。路招咽了口吐沫,双拳一抱,转身离去。拼就拼把,反正是一把老骨头了,若能再搏一把,这亭侯也该往上迈一步了。

而且,从都督一下贬做了折冲将军,生生的降了一级。此次大军汇集时,在老朋友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哎!”

路招的这番心理,夏侯渊、朱灵、韩浩等都是深有同感,否则夏侯渊脾性再烈,也不敢特意隐瞒曹操,虽然他也有把口风露出去。

二品的镇西大将军啊,一下这变成了五品典军中郎将,虽然前面挂了个军师称号,得以再次领兵,可脸面上真是火辣辣的。

“叔父”,见朱灵、路招等将都已经退出,夏侯德有些诺诺的向夏侯渊禀道,“小侄有一想法……”伏在夏侯渊耳边就是一阵密语。

“好,有胆量。”夏侯渊拍案大好,赞赏的目光毫不保留的投向了夏侯德,“你就放胆去做,便是败了也无妨。”能有此胆识,当然值得培养,一万兵马又算得了什么。

“谢叔父。”能得到夏侯渊的赞赏,夏侯德顿时就觉得精神一振,胸脯都不由自主的挺高了一些。“末将这就下去准备。”却是说到了军务。

当日午时刚过,带足了干粮的四万大军就一路疾行的直奔大夏,此城乃是枹罕的前卫。

等过了一个多时辰,夏侯德率军八千同样出了城池,行军方向却是韩遂大军驻守的允吾。

“啪……”又是一声碎裂声,允吾东城搂的一角,四五个破裂的陶碗堆积在一起,阵阵轻微的酒香从哪里升起。

“主公,末将只带本部兵马,半个时辰内定提夏侯德狗头前来敬献。”成宜一脸愤恨的望向城外,声声难闻入耳的咒骂声气得他满脸通红。

“主公,我军尚有七万余,何惧他五千步卒,末将乞命,出城杀了那个碎嘴的狗贼。”马玩脑门上青筋一蹦一蹦,已然气的不行了。

韩遂略有些心动,眼睛不由的望向城外。他坐在城门楼内,居高望远到也罢那五千曹军步卒看个亲切。

“主公,末将也乞命……”

“末将乞命……”

看到韩遂有一丝心动,已经受够闷气的侯选、程银、杨秋、李堪、张横、梁兴等六将纷纷请战。

眼看着就有大战一场的趋势,成公英慌忙劝道:“主公,万万不可啊!”

“古来征战,何有听过五千步卒挑衅七万铁骑的,这其中显然有诈!”成公英,韩遂之心腹,文武全才堪称是一时之杰。更难得的是他对韩遂十多年来一直忠心耿耿,从无二意,是以深受韩遂信赖,算是韩遂的军师,军中的二把手。

“我军一出,他必然扭头就跑,定是引去埋伏处……”成公英话还没说完,脑门青筋直跳的马玩已经叫道:“步卒那有跑得过骑兵的,我出门就砍了他。”

“城下曹军战甲精良,行伍整齐,显然是曹军中的精锐,你部四千骑就是能破的了,也不是一日半会儿的工夫。若是纠缠在一起,曹操大军趁机攻杀来,救你是不救?”

“罢了”,韩遂拔了摆手,制止住了争吵,“我及遣快骑出去打探,等有回报再做理论!”

“韩遂匹夫,快快出城……三合不斩你与马下,爷爷掩面自刎,就羞愧我家祖宗……”

阵阵喝骂依旧传来,那为首的夏侯德更是让楼中之人如吃了苍蝇一般。

“竖子……”恨恨的咒骂一声,韩遂怒哼一声。

“报……报”,不多时,还不到半个时辰,一个探骑飞奔进东城楼,“禀主公,城外十里处山坡发现曹军埋伏,人数不详……”

“下去吧……”韩遂揉了揉自己的脑门,“无我军令,一律不得出战。”说罢甩手下了城门楼,径直去了城中府邸。

ps:今天就一章了,5000+,也算没少多少字。见谅,见谅!

二百二十六章 阳平人险胜天险

二百二十六章

阳平人险胜天险

阳平关,又名白马城、尽口城。北依秦岭,南临汉江、巴山,西隔咸河与走马岭上的张鲁城遥遥相对,雄踞于金牛道(西通巴蜀)、陈仓道口(北抵秦陇)。与汉江南北的定军山、天荡山互为犄角之势,为汉中盆地西门户,同时也是巴蜀通往关中的北端前沿。

“西控川蜀,北通秦陇,且后依景山,前耸定军、卓笔,右踞白马、金牛,左拱云雾、百丈,汉、黑、烬诸水襟带包络于其间,极天下之至险。川蜀若得之,上可以倾覆寇敌,尊将王室;中可以蚕食雍、凉,开扩土地;下可以固守要害,为持久之计……”

诸葛亮对阳平关的这一番评价,至今犹在刘宪耳中。是以在得知曹操引军回转欲伐汉中时,他立刻清点手下兵将,一边整军备战,一边飞骑报往成都。

此一战关乎川蜀命运。刘备是断不会在成都坐等成败的。

时到三月中,曹操二十万军进抵下辨,刘备亦引法正、黄权、陈到、吴懿等文武重臣移驻南郑,总督汉中战事,并使庞统取道督上庸,独留诸葛亮于成都总提川蜀事务。

刘备移驻南郑,汉中一线相应的军权自然要归他掌控,不过刘备心里很清楚——临阵决战非自己所长,所以他是稳坐南郑,将阳平关一线尽托给了刘宪,并拨调阆中兵一万给法正,守褒中(褒斜谷);汉中兵一万给黄权,守子午谷,自己手中挟阆中兵、汉中兵各一万为四方后应。

如此乍一看来,刘备是把刘宪的兵权给剥去了很多一样。可实际上却是不然,刘备此举极为正确,是真正的帮了刘宪大忙!

因为便是刘备不拨调四万大军,用来驻守汉中以及北线要口,刘宪自己也要分兵前去把守的。

曹操是将了二十万大军于下辨,在此之前也分了夏侯渊五万大军在榆中,就目前而言他是无力再分兵从斜谷、子午道进军了。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雍州那地方距离司隶实在是太近了些,要刘宪放心大胆的弃斜谷、子午道不顾,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不但是这两地,就连阴平道刘宪都不敢大意,早已经去信给梓潼太守霍峻。

是以,这一战刘备若是不到。为了稳定汉中,看住北面通道,魏延,至少他是必须留驻南郑的,不然单靠阎圃一人刘宪放心不下。

现在刘备来了,不但他来了,他还带来了成都的大批文武重臣。现今,伴着他的一声令下,法正、黄权两个大佬乖乖的引兵去了褒中、子午谷口。北线通道能有此二人出马,刘宪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而刘备本人也在南郑城中安坐,此为一方之主,安定民心上的作用远比魏延或是阎圃的空口白话强。

一出面,已有些震荡的汉中民心顿时安复。

更不说的就是武将方面了:除魏延等将返回汉中外,刘宪还要再分拨武将于天荡山、定军山两处要害之地的驻守,再加上之前要在沔水南岸布兵(下有解释),如此一分阳平关中竟是剩不了几人。且认真的话,天荡山、定军山以及沔水南岸至少要有两个一流武将存在,才能确保万一。刘宪想起这个就头疼。

要知道,汉中一线诸部中,能称得上一流将领的除去刘宪、魏延外,就只有张飞、黄忠、关平三人而已。

关平辈分低。资历也浅,自然是让干嘛就干嘛,况且他所领兵马最适合在沔水南岸驻守,这第一个就是他。

可剩下的那个要从张飞、黄忠中选出却谈何容易,这两人性子都不是一般的烈,要他们后撤到定军山、天荡山驻守,那还不如直接不让他们来了呢?两人是万不可能同意的。

说的僵了,张飞耍蛮胡闹、黄忠拧脖子认为刘宪看他太老,小瞧他,都是伤感情。

然定军山、天荡山位置又太过重要,便是前面有了关平部这道保险,让卓膺、雷铜、刑茂之流驻守,刘宪依旧不放心。

阳平关固然是险要无比,可也不是没有取巧的办法,就如张鲁取汉中时一般,着军从阳平关南渡沔水(也就是汉江),沿南岸山路伏行就可到关后的定军山下,再渡河到北岸就能进抵天荡山下,夺取这两处要地后,阳平关还如何固守的成?

思来想去,刘宪一个正经的办法也没想出,最后能做的似乎只能往定军山、天荡山处多驻扎些兵马,以无当飞军于沔水南岸,配合阳平关本有的五百水军,日夜监察水面,严防曹军南渡偷袭。

一经有战事,那两部当立刻引兵前来。如此,定军山、天荡山两处,放上二流战将倒也能应付。

只是如此一来。就削弱了关前的兵力,也算是稳固后方所付出的代价。

就在刘宪发愁的时候,刘备到了,轻巧的甩出法正、黄权两个全才后,又把陈到、严颜、吴懿、吴班等一班子人尽数给了刘宪,这怎能不让他高兴。

北线无碍,刘宪就可一心防守阳平关,大批武将的到来,更让他手中为之一宽松。

严颜、张著引军五千守天荡山;陈到、傅彤引三千白耳兵外加两千兵守定军山;关平提领无当飞军五部,沿途部署于沔水南岸,严防曹军渡沔水偷袭关后,如此还要加上阳平关所有的五百巡逻水军,八十艘

走舸日夜巡查于沔水河上。这般周密的防范,曹操若还能遣军南渡偷袭成功,刘宪就是认栽,也心服口服。

“咚咚咚……”

绵绵不息的战鼓声以及低沉的号角声响彻长空,蜿蜒曲折的山谷河道中,曹军海潮浪涌般席卷向前。

一杆大旗烈风招展,硕大的“曹”字帅旗,在无数兵将的拥簇下闪耀着无可遮挡的光芒,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太中大夫都亭侯贾诩

丞相主簿司马懿

前军师相国东武亭侯钟繇

军师祭酒千秋亭侯董昭

左将军益寿亭侯假节钺于禁(一千七百户有分户五百)

荡寇将军都亭侯张郃

平寇将军都亭侯假节徐晃

讨逆将军延寿亭侯文聘

武卫中郎将关内侯许褚

中坚将军灵寿亭侯曹真

中领军东阳亭侯曹休

……………………

……………………

文臣武将,或公服或戎装。不行与军伍之中,就随侍在曹操车辇左右。四边周围,虎豹骑、虎卫军,铁甲森森拱环护佑,曹操安坐于车中,但一种威严肃穆间慑人心魄的气势却附罩全军。

精锐!二十万真正的曹军精锐!

自赤壁大败后,寻年积累,转战淮南征战漠北而磨砺出的精兵强将。

盾扣臂,刀按手,枪如林,箭如雨。二十万披着黑色战袍的曹军,其涌聚出的战意,直刺苍天!

出下辨,不战而屈杨驹,兵出沮县,直抵阳平关前。

此刻,雍州刺史尚书武始亭侯张既以及刚刚升任丞相掾的郑浑,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带着一只不少于三万人的民丁运输车队赶到。

一车接着一车,全是不远千里从司隶运抵的攻城器械。

“这联营怕是有二十多里了!”打望这对面呈一百二十度夹角行列的曹军连营,刘宪眼中闪过一抹叹赏,大大小小十七个营寨一般的严正无缺,曹操帐下果然是人才济济。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当面的四座曹军营寨中中忽然响起了有节奏的号子声,刘宪目光一凝,立刻举起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待看清是什么后瞳孔霎时间一缩,“井阑么?怎么会这么高大”

井阑——一种高於四五丈(可与城池齐平甚至高出)以上的攻城武器,可用来攻击城墙上的守军,并保护正在爬越城墙的己方士兵。

汉丈——约是2.32米。

远距离时,可为移动箭楼,使己方士兵高度与城墙上的敌军持平,继而使得弓手射程相当。一般搭至3层半高,上半层立弓手前有高橹相挡,以下三层储兵用,两侧以及顶部有搭板、蹬梯,临近城墙后,白刃兵可顺着蹬梯、踏板直接步入城头。底下安上滑轮,移动速度缓慢,惧怕火攻。

顺着刘宪举起望远镜,张飞、黄忠等将也纷纷抬起手中之物,就连没资格配置望远镜的卑将、偏将也是个个翘首北望。

“这怕是有七丈高下。”黄忠惊诧的叫出声来,曹军营寨中的井阑委实搞大了些。

“外面似乎还蒙了一层东西”,张飞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应该是生牛皮,这东西不怕火。”刘宪一口给道了出来。无他,盖因刘备军自家制作的井阑上也蒙了这东西。

“云梯、飞梯、轒輼车、临冲(冲车)、巣车……”望着曹军营寨中出现的各种攻城器具,刘宪一一点出了名来。“看来曹操是真想打一场攻城战了。”

曹军十七座大小不一的营寨中,多多少少各式不同的攻城器械,一眼都望不过来。

“回去吧。明个都有的看。”阳平关自从为刘备军所有之后,就一直没有停止过修缮,加固加高城墙就自然(高五丈),如城门内外的瓮城,拐角处的角楼,与城墙连接的马面(注释1)、马面上的堞楼,还有城墙上的刺敌豁口、外悬的钉耙、荆棘刺等,都是这两年来修缮的。较之张鲁时期的阳平关,如今的阳平关城防力量无疑是得到了成倍的加固。

瓮城——依附于城门,建在城门外(也可是内),与城门连为一体的小城。高与大城相同,其形或圆或方。圆者似瓮,故称瓮城;方者亦称方城。

瓮城只开对外一门,其内不设蹬城楼梯,是以敌军便是攻破了瓮城城门,还会受阻于主城城门。且瓮城内地方狭窄不易于展开大规模兵力进攻,此既可延缓了敌军的进攻速度。而城墙顶部的守军则可居高临下四面射击,给突破瓮城入内的敌人以致命打击。

此种城池防御手段,中原虽有却不常用,就川蜀地区而言阳平关还是首例。而且还是匪夷所思的内外两瓮,不但城门外有一,城门内同样有一瓮城,只是里面这座瓮城连接内城,城门两侧都有勾连上城的楼梯通道。

马面——这个同样是川蜀首例,甚至在整个大汉都有可能是第一次出现。它是城墙中向外突出的附着墩台,因为形体修长,如同马的脸面,故称做“马面”。他的附加既增强了墙体的牢固性,又在城池守卫战中得以消除战场的死角:一旦敌人兵临城下,相邻的马面上的守夫可组织成交叉射击网,可让来犯敌兵左右受敌。

这种在城墙上突出的马面,每隔二十丈就有一个,上面还各辅修一座堞楼,又称“敌楼”。长宽各一丈三尺,高有两丈,分上下两层,四壁青石堆砌,平山顶,顶部有垛隘相护。

底层面向城内的一面辟拱券门,楼内设木楼梯,上层置楼板,楼上四面各开拱券窗两孔。可为守城士卒躲避风雨、贮藏兵器之用,顶部还可供登高眺望。

阳平关上,那一座座敌楼,就如同林立的岗哨,令初见之人顿生敬畏。楼上的窗孔酷似巨人的耳目,有多数的敌楼,且正对着城内的某条街巷,不但与外,还可对内进行监控。不论在平时还是战时,敌楼皆具有治安防范之功效。

至于那些城壁豁口以及外悬的钉耙、荆棘刺木,就更是一大创新。

城壁豁口,乃是加固加高城墙时特意留出的,开口就出在城头垛口下一丈,向外复延伸出一个小平台,战时己军士卒既可顺事前留下的着通道或直接进入平台(死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之百),或伏于平台口,以火油、长矛等物,焚烧云梯或刺杀蹬城敌军。

而钉耙和荆棘刺,乃是滚木垒石的加强无限版。钉耙,简单的说它就是一去插满了尖刀且刀尖向下的方形木板,由三根铁锁交错平稳重心悬吊在城墙外面。

三根铁锁后连一个固定在城头的木轱辘,只需两名士卒,搅动铁锁既可使钉耙自由上下。轻松看守着两个垛口。至于荆棘刺,形势与钉耙一样,只是方形木板变成了一根扎满铁刺的滚木。

这就是阳平关两年来修缮的成果,如此令人生畏的城防,再加上关后的投石车群,刘宪就不信了——曹操他能舍得用多少兵马来填这个无底洞。

二百二十七章 临兵阵列

二百二十七章

临兵阵列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节奏明快的号子声响彻阳平关外,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在那嘹亮整齐的号子声中被推出了曹军寨门。

两刻钟后,十架井阑、十辆冲车,整整齐齐的在阳平关正面排成了一列。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五千名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长矛的精锐步卒,三千列前,其余分作百人一队各卫一部。

“哒哒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一万骑兵从西北方第三座营寨奔出,万马奔腾若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以井阑、冲车所在为基点,在阳平关上众多刘备军士卒的眼线中一万轻骑犹的化作了两半,一左一右各五千骑。如行云似流水,控马之轻松,变阵之自如,显然这又是一支百战精锐。

一万轻骑直飞至关前一箭之地,这才齐齐按下战马,左右五千骑各为五十重陈列,刀枪齐辉,精光耀日,再次让关上的刘备军士卒瞧得目瞪口呆。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

一万轻骑到位,奔雷一般响亮的马蹄声顿时消散,只有徐徐语音还在众人的耳边环绕。嘹亮的号子声打破了场上的寂静,在骑兵分队飞进的同时,二十辆井阑、冲车协同五千重步兵同时发力上前。

这动静自然也不算小,只是之前被一片乌云似的轻骑踏足声掩盖了。

三千重步兵,为十重陈列,齐步上前“咚咚咚……”,连声、齐整的巨响,宛若是直接敲打在人们心灵的巨鼓,震人胆魄。而随其后的两千重步兵,拥簇着缓缓移动的井阑、冲车,更是是缓缓移来的一群巨人。

“上将军……”费祎心跳一阵加快,那一座座高耸的“木塔”就像是一片压向人头顶的黑云,每一次的蠕动都能让人感觉一阵心悸、一种沉闷。无尽的阴霾顷刻间空气中凝结,一种压抑的气氛弥漫整个城头。

右手轻轻抬起,刘宪止住了费祎的话头,眼神淡然的望着前方,瓮城上——挺立在惊悸中的战士。“精兵,只有从血海中杀出来的才是。”

校场上的严格训练,是练不出一支真正精兵的,他们最多只能称得上是一块璞玉。只有通过战争、通过死人、通过流血,才能让这璞玉去掉多余的杂质,焕发出耀眼夺目的采光。

瓮城,以及正门两侧的守军,共计有五千人,全都是成都新兵大营所属,也就是黄忠带来的那一万人马中的一半。

这些新兵,论军纪军规、战技耐力都要胜过汉中和阆中的老兵不少,可一个缺点就是没上过战场。

没上过战场的兵就不算一个真正的“兵”。所以,刘宪安排他们上来守城,也算是让他们间接地体验一下战阵气氛。

盖因今日是开战的第一天,按理两军对阵主帅应当是对骂一阵,标榜一番自我,然后再遣出大将搦战。

双方斗将后,这才会兵马相交,刀兵相见。

刘宪身边有张飞、黄忠、魏延坐镇,哪里会怕与曹操斗将,必然能搏来个开门红。如此己方士气大振,之后“轻微”的攻杀更只会让这些热血正激昂的新兵澎湃奋发。如此,经历一阵后这批新兵内心深处对战争的恐惧感就会不知觉得消散大半,以为战争不过如此。

虽然这种想法不正确,可却能让他们在下一场战争来临时不怯场。而多次磨砺后,大浪淘沙留下的就是真正的百战精锐了。

况且为报万一,刘宪还在阳平关正门囤积了五千精锐,作为后援。

不过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曹操竟然舍去了斗将这一环节,直接挥兵来打,却是让一心灭灭曹军气焰的张飞三将白做了准备。

敌军来攻,很是出乎意料,但刘宪不能在这个时候换防,而且城关下尚有五丈宽的护城河,曹军想要正式攻城首先就必须把它填平。如此曹操虽在第一战出动了井阑、冲车,却该是为了抢得“制空权”,压制城头己军弓手,好为余下兵马填补护城河做掩护。

“箭雨临头,也算是一种难得的历练。”黄忠遥望着再次涌往战场的曹兵,足有两万人,全是清一色的弓箭兵。

“咱人是没曹贼的多,可家伙比他厉害。”张飞看了那眼涌来的两万弓箭手,丝毫没放在心上,咧着大嘴向刘宪道:“元度,关内不是有三千元戎弩兵么?拉上来一千,也让曹阿瞒开开眼界!”

元戎弩兵,自夺汉中时用了一次外,就再没在让外人见过,不管是荆州还是川蜀。

两年多的时间,川中的元戎弩兵就像眼前缓慢前移的井阑、冲车一样,一点点的往上加,至今也不过才五千罢了。

张飞这一提,刘宪倒是有些心动了。曹军的箭雨并不可怕,城头上高橹、巨盾皆有,配上城垛,士卒往后一藏只要不是太倒霉是伤不到的,而透过城垛的瞭望洞、射孔,后面的士兵依旧可射击到城下的敌军。虽然姿势别扭一些,远没有垛口处舒展方便。

元戎弩上劲容易,射道笔直、精准度高,若是调一千元戎弩兵放在城头……

摇了摇头,刘宪终是否决了这个极有诱惑力的建议,弩矢打制不易,还是用在该用的地方才好。

而且护城河被填是不可逆转的事情,今日祭出元戎弩兵水可让曹军一时受损,却不能给以彻底阻止。曹操见损失过大,完全可暂且撤下病来,待晚上再来填河。夜幕之下,弓弩的威胁可是要大为削弱的。

而元戎弩也将不可避免的出现在曹操眼中,全身铁质的弩矢,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它的巨大杀伤力。

如此到了攻城时候,曹军的精锐重甲步兵必然会有所防范……

不值得,这就是刘宪比较后得出的结论。

“今个不就是为了锻炼新兵么?”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刘宪口中说出的话却能轻易抹杀掉数百条人甚至上千条的命,“还按原计划吧……”

二百二十八章 阳平关首战

二百二十八章

阳平关首战

“呜呜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

“咚咚咚……咚咚……”

雄劲的战鼓声。

阳平关外,漫山遍野间,越十万人依鼓踏步,口中呦呼相喝——

“嚯……嚯嚯……

嚯……嚯嚯……”

声若惊雷,势如劈山。无尽的曹军组成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铁流,踏着整齐的步点,一步顿地,一步喝天,潮涌浪卷般席卷而至。

声震长空,这个词可以拿来一用,表述曹军之声威。

但又用什么词来形容曹军之兵威呢?

十多万人马,扑天盖地。拥挤在细狭的阳平关正前,军阵尾部赫然还搭在远处起伏的山丘上……并且仍然向里延伸。

给人的一种感觉是——眼前的军阵不但覆盖了整个大地甚至延伸到了天地的尽头,勾连苍穹。

——天地相接处依有曹兵。

圆盖朱华,诸侯五架。

依旧是身大红色的暗纹锦衣,曹操安坐于车辇中,身前置一酒榻,酒垆尚满,上漂这一柄朱红色的亮丽酒勺。

一手把盏,曹操淡笑着观望不远处的阳平关,设计的当是巧妙。

“但也挡不住我曹操的大军!”仰首饮下盏中酒水,滴滴清沥的酒水从嘴角流下,顺着花白的胡须淋在胸前衣襟,“进军……”昂立在车辇之上,曹操一剑前指。

“丞相有令,传命攻城……”一骑飞至军前,人未到声音已经远远经传出。

前军主将于禁,闻声后立刻策马掉头,抱拳向曹操方向一躬,“得令。”

“传令,前军踏前!”在转会马身,一身威穆的于禁挥手间沉声喝道。

肃立在于禁身后的传令兵将手中令旗狠狠挥落,顷刻间,雄劲而节奏鲜明地战鼓声为之一停,整个战阵中一种肃杀之气陡然升腾,接着战鼓声再度响起,一转之前的沉重而变得激昂奋越起来。与此同时,低沉带着苍凉气息的号角声亦陡然变得嘹亮昂奋。

战鼓声一变,严阵以待的前军曹兵立刻开始移动起来。

十架井阑,十辆冲车,五千重甲步兵所组成的矩形阵列再次缓缓地向前移动开来。随后的是两万步弓手。

整个曹军前阵就像是一个大块的拼图,井阑、冲车以及重甲步兵的前移正好填补了那一万轻骑前突留下了中间空白,预计以压制城头弓手为目的的井阑、冲车阵列将会向更前一步,而他们离去后的空白又被跟进的两万步弓手填补。

终于要开始了吗?

阳平关瓮城城头,向宠深深地吸了口气,双目凝实,细细注视着城下缓缓蠕动的攻城阵列。

胡坪一战,向宠功过相抵,依旧任校尉之职。黄忠引军抵到后,依旧例返回原处任职。现在这五千新兵就归他统领。

“击鼓”,沉稳的语气,平静的面容让身后被曹军威势震慑的传令兵立刻一阵心安。

“咚咚咚……咚咚咚……”

擂鼓声响起,就见两侧的藏兵洞顿时涌出了大队士卒。各就各位前少不得朝即将面对的曹军凑上两眼,却无不为之一呆。

雄劲激浑的战鼓声回响在耳边,优良、深入骨髓的训练让他们立刻回神,继而步入自己的站位。至此,五千新兵始才全部到位。

“算是强军苗子。”五千新军的举措自然落在了立在他们身后的刘宪等人的眼中,很满意,新兵能做到这个地步,他们真的没什么可求的了。

曹操的军阵布置的实在太让人震撼了!

十几万大军汇聚关前,军阵的尾部远远拖在十里开外:阳平关前两条通道的交叉点——一片起伏不定的丘陵上。

缨旗遍布,刀枪增辉,如此远远地望去,好似漫山遍野,眼光所达处全是曹兵一般。

山丘起伏,为视线遮挡,丘陵间的草木尽化作曹兵不说,离远了那丘陵边沿就可做天地相接处。更是添了曹军三分声势,宛若是天地上下尽是曹操兵将。

这般声势、军威,就连刘宪、张飞等久经沙场之辈也暗自心惊,更别说那些新兵了。

没有乱哄哄的一拥而上或是忘了自己站位,或是相互拥挤、推阻,已经是很好了。

“曹操……”,刘宪沉吟着这个名字,不愧是一世枭雄,集兵法之大成者,出手就是不同,这般震撼人心的排兵布阵亏他想得出来!

当然,麾下有这么多令行禁止的精兵强将也同样令人羡慕!

草木皆兵,没想到自己竟会比苻坚要早上一二百年来体会到这个感受!滋味,果然是无尽的苦涩。

十重阵列,三千身披重甲的步卒踩着整齐的步伐奔涌而前,寒光幽幽的铁甲、兽面花纹附加了铁皮的大盾,根根直刺苍穹的长矛,口口耀花人眼的大刀,所有的一切交织成一堵令人窒息的坚墙。

附随着缓慢移动的井阑、冲车,五千重甲精锐挟夹着一股无可阻挡地气势步步前移,二百步时起,一百八十步、一百六十步……一百二十步……

八十步距离,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汉代,六尺为一步,一尺约0.23米,如此一步为1.4米。古人素有百步穿杨之说,由此来断定射程,加上立在城墙,水平位置提高,自然箭矢射程也有相应的加长。)

城楼上,向宠目光犹的一凝,继而厉声大呼:“放箭……”

“嗖嗖嗖……”

齐整的箭矢破空声回响在城头,一排排方向高度一致的箭矢从瓮墙上疾射而出。

“举——盾!”

瓮城正当面的曹军一军司马一声令下,就见十列重甲步卒齐齐的将手中的兽面纹大盾提举至面部。

兽面纹大盾整体成长方形,但尾部收缩为菱剑型,上部也有一同样大小的菱剑型缺口。平日提举大盾至胸口,上部菱剑型缺口正对头部,好以便对外观察。

十列兽面纹大盾举起,在箭矢来临前大盾已经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个整体。那上部的缺口正好与下一列袍泽手中大盾的尾部向符合,结成一堵牢固的坚墙。

从空中倾泄的箭矢袭下,一声声雨打芭蕉样密集的闷响后,曹军前几列重甲步卒手中的大盾上已经插满了羽箭,但躲在大盾后面的重甲步卒却是毫发无损。

“前进,继续前进!”

早已经查看过地形的前军司马大声呼道,前面是一片坦途,重甲步卒看的见看不见都无所谓,只要闷头向前再走二十步就行了。

PS:呜呜,这样的章节太难写了,和以前的战争描写不太一样。但为把攻城的气势表达的尽量到位一些,汉风只能减慢速度了。

还望诸位书友见谅,见谅!

二百二十九章 箭如飞蝗

二百二十九章

箭如飞蝗

阳平关正面长超三里。瓮城位于中间部位,总体呈半圆弓形,宽有三十步,直径长度将近一里。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是刹那间,缓步靠前的三千重甲军阵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之中。

六十步,重步兵直推进至距城门(瓮城)六十步远的地方方才停住脚步,而在他们后方三十步远的方位,以一辆七丈高的冲车为中心,两翼十九辆(架)高大的井阑、冲车呈反弧状包向瓮城左右方。

两翼各一一辆冲车为结点,恰巧贴在前列那三千重甲步卒所成横列的两端,始终与瓮城各对应点保持着一百步间距。

后悔啊!望着并不多受箭雨影响,依旧不住向前靠近的曹兵军阵,正门城楼上观阵的刘宪几人相对一眼,心中都生出了几分悔意。

“若有十架床弩……唉!”刘宪心中暗叹,怎就一见元戎连弩(诸葛连弩)就迷了心窍了呢?就是把工匠都集中在连弩制造上,也不见得就不能抽出几个人来造上几架床弩啊。

“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床弩。

这种强大的兵器最终定型在灵帝时期太尉陈球手中。只是流传不广,不甚为人知。刘宪在淮南,曾命工匠营做过这物件,但太过费时费财,威力虽大可射速慢,移动也不方便。

因此,多处于攻势形态的刘宪并没有大量制作。等赤壁战后,床弩虽经过诸葛夫妇改进,移动、射速(滑轮组、转轴——刘宪贡献)上都有很大的改进,可面对轻巧灵便又威力惊人的元戎连弩依旧是彻底败北。刘宪、张飞、黄忠、魏延等川中大将,悉数否定了床弩生产。

“放——箭……”一声歇嘶里底的长嚎。

长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二十辆(架)冲车、井阑,上下过两千名曹军弓手随着这一声令下——张弓、扣弦、箭指长空,动作整齐,一气呵成。

二十辆井阑、冲车,低的也超过六丈,高的更有七丈长短,而阳平关城墙却仅有五丈高。

底座三丈三尺见方,到了顶部长宽也有两丈,六丈高的顶部及其下一层布弓手,七丈高的顶部及其下两层布弓手,每辆井阑、冲车上,弓手少则七八十人,多则一百四五。如此箭矢密集度,远胜过阳平关上。

数千支锋利的雕翎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啪啪……”,却是两军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

一百步的间距。瞬息而至。碰撞后,一千余支曹军发出的箭矢毫不受影响的掠过长空,顷刻间降临在阳平关城头,挟带着巨大杀伤力的雕翎箭雨点般倾泄而下。

不用向宠等领军将官提醒,瓮城上一千二百名刀枪兵早已经躲入了城垛、高橹、巨盾等物之下。而剩余的四百名弓手,在借高橹、巨盾等物的遮挡之余,弯弓搭箭立刻还之以颜色。

曹军这边,瓮城正面守军所射出的四百支利箭经过一阵碰撞后,能到到井阑、冲车头顶的仅不过半数,再被井阑顶部的盾牌遮挡之后,杀伤力已经可以忽略不计。

但不同的是,因方为不同从瓮城左右两翼射出的利箭杀伤力依旧不可小视。与中间的十几辆井阑、冲车不同,位于左右两翼顶部已经是纳入了阳平关两翼部分弓手的射程,如此它们所收到的攻击无疑要强烈了许多倍。虽然出发前这几辆井阑、冲车的侧面防护已经增固了许多,但死伤依旧是远超于中间那十多辆。

无可否认,这此死伤的三五十多名曹军弓手,乃是今日刘备军的开门红。

而在曹军第一波进攻中死伤的数十名刘备军弓手同样也是他们的开门红。

离开了高橹大盾的防护,对射下的死伤都是难免的。

“嘟嘟嘟”——低沉、闷响,这是打在盾牌、高橹上的。

“铛铛铛”——清脆、尖厉,这是打在城墙青石上的。

“扑哧……啊……”,入肉的声音。以及垂死、惨痛的尖叫。

雨点般密集而下的箭矢,就像是一下接着一下磨砺,时刻历练着城头新兵的神经;又像是一波接着一波的扣问,不停地敲打在城头新兵的心头。

“呃啊——别挤……”少不了的惊慌声。

“把心都放在肚子里,他们射不着咱们。”沉稳的声音,是新兵队伍中的沙场老兵,掺进来做兵头或充任基层军官的。

“他娘的,还挤!!!丢不丢人,看看人家步弓营的弟兄……”

面对着箭如雨下的情景,没有真刀真枪干过的新兵,免不了的会心慌意乱。虽然严格的训练和严酷的要求能够让他们中按照规定躲避在城垛、大盾之下,但出于心理安全的需求——把别人挤在一边,自己所在中间最安全。

拥挤、咒骂,在所难免。

“还不错,没那个发疯似的往城下跑。”黄忠淡淡的笑了笑,刀枪兵的表现还算入得法眼。

最满意的还属步弓营,虽一直居于劣势,但从未有过放弃,直到主将下令避战……不愧是自己用心调教过的。

弓术,黄忠的绝学,在成都时,新兵大营中的弓手都归他调教。

曹军前阵中,于禁表情冷漠,语气如说无物一般:“传令,步弓手上前——出击!”

“刷刷——”

身后的传令兵将手中令旗狠狠挥舞两下。

“步弓手——前进!”

顷刻间,配合着战鼓声嘹亮地号子再次响彻阳平关前,早就严阵以待的两万曹军精锐步弓手迅速跑步而前,从井阑、冲车的缝隙间先进至重甲步卒的盾墙后面列阵,然后由中心逐步向两侧延展。

两万步弓手。十重阵列,小两刻钟时间就已经整齐的摆在了三里多宽的阳平关正面。

“嗖嗖嗖……”

暴雨般的箭矢彻底淹没了阳平关。

刘宪等已经退入了阳平关城楼,但依旧不时的有箭矢破窗而过。

“噌……”一根利箭落透过窗户直射在刘宪脚前一步远。

落地的瞬间,尖锐的箭簇绷起了几粒小的石粉,在青石面上打出了一个小小的坑点。

同一时间又两支利箭穿进,一支被亲兵们挡下,另一支却直向黄忠射去。

大手一翻一抓,箭矢已经落在了黄忠手中,“雕翎箭”,想到城外交替开弓一刻不停的两万弓手,黄忠感叹一声,“果然是财大气粗啊,这么会功夫,怕是有三四十万至了吧!”

刘宪弯腰也拾起了地上的那一支箭,品质上佳,精铁蹭亮的箭簇与青石撞击过后,丝毫没有损坏。“那就谢他这份大礼了!”

今天怕是要射进来百十万支吧,(先声夺人后,曹军不可能一支这样挥霍下去),停战后一收罗就是七八十万支,够随军工匠营半个月的忙活了。剩下的该是羽翎有损的,修好也容易。

只是一直让曹军压着打,太憋屈了些!刘宪无奈的想到:守城就是有这点不好。城头太窄。放不下太多的兵力。阳平关三里多长,连上瓮城也就是五千人。而城下不同,只要是地势开阔,己方兵力充沛,净可像如曹操这般挥霍。

曹军中军。

“禀丞相,我军已经将敌城头弓兵压制下。”

“那就去填平护城河。”曹操一脸得意的看着阳平关城头上被实施压制住的刘备军,也不看眼前来禀报的牙将,悠然说道。

“得令。”那牙将低头向后退出了十步,这才直起身来,转身上马,大声吼道:“丞相有令。掘土填河。”

“咚咚咚……”军阵后方的战鼓再次响起。

阳平关的护城河乃是引汉水灌注,宽深各有四丈,但在数万曹军的努力下似乎显得有些太过渺小了些。

一袋袋的泥土或是石块被抛进护城河中,有了绝对的“制空权”,城头守军能给这些曹兵制造的麻烦实在太小。

城垛上,瞭望口本就是观望用的,呈八字形,外扩内窄,从那里往外放箭效果可想而知。而箭孔名义上是射箭用的,可又有几个从那里往下射过箭?

城头上,垛口之间下凹的部分才是弓手的真正用武之地。

虽然一支支利箭射下,但收获委实太小。伏在地上,弯弓搭箭姿势都太过别扭。

天上飞箭如蝗,地上兵多似蚁。一场填河大战,从清晨持续到了正午,数万曹兵的努力下总算是把瓮城前的一段给填平。

但要把护城河全部填平,显然还需要一段不断地时间。

“把城头的刀枪兵后撤一半,调上三千弓手。”刘宪不准备再这么枯等下去了,便然城中的步弓手是远比不上曹军的数量,但守城就要有个守城的样子。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刘宪此举是有点愚蠢。但坚决的反击,坚韧不拔的努力却能提高士气,激励人心。

守城,在兵力远不如多方的时候,人心、士气就是最重要的。

虽然这样会令步弓手损失很大,但曹操的损失会更大,不但是人员还有箭矢。

曹操可带得有一千万支利箭,两千万支利箭,但却不可能带上三千万支、四千万支。总有用尽的一日,而现在趁着曹军填河,对方弓手必须压制城头,就是多消耗他们箭矢的最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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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章 军械之战

二百三十章

军械之战

生命在这一刻如此脆弱!

喷哧的鲜血,痛苦的哀嚎……在刘宪决定展开对射的那一刹那,阳平关前的一切就已经被命运注定。

“…………共阵亡八百三十六人,重伤三百七十人,轻伤五百二十一人……损耗…………”

没有超出估计,刘宪静静地听着,心中一如往日般平静。

不是他太过无情,也不是他藐视人命,而是战争的需要就是如此——用最少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战果。

刘备军虽然一日中伤亡千余,可城下的曹操军死伤更多。

便是他们填平了护城河,便是他们主动散开了十重阵列的两万步弓手,可往来城下与后阵的多如蚂蚁一般的掘土士卒依旧折损了不下五千人,再加上那些弓手,八九千人的伤亡,要远超过城头的刘备军。

所以,今日的损失,刘宪能够接受也乐意接受。

战争就是要死人的,没有生命的逝去那战争就不再是战争。十多年的沙场经历,刘宪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见不得“人死”的菜鸟了。

“明个应该会更猛烈吧!”嘴角露出一丝诡笑,刘宪不知道曹操往汉中运了多少辆冲车、井阑,他只知道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有足够的力量去一辆接着一辆的毁灭阳平关前的任何井阑、冲车。

同一时间,曹营。

一辆辆高大的冲车、井阑正在加速组装。这东西行走缓慢之极,又极高大分量极重,根本不可能长距离整件运输。是以能够抵达汉中,全是因为曹军军械制造技术有了一大突破——紧随刘备军之后,实现了器械的分离化。

一辆辆高大的冲车、井阑被拆分成一车车大小不一的木料,运抵目的地后,两三个时辰既可重新组装起来。

这一夜,不,应该说这一整天,曹军随军工匠营的匠人就没有一刻钟安闲,组装,组装,再组装……

“咚——”

“咚——”

“咚——”

雄劲的战鼓声,激昂的号角声,伴随着一阵阵让人热血都感到沸腾的呐喊,一辆辆井阑、冲车一字排列在三里多宽的阳平关正面。

八十辆,一共八十辆。

“好家伙,这么多。”以张飞粗大的神经,也不由得为之膛目。

刘宪也抹了一把额头,心理作用感觉的额头冷汗都下了,幸亏是做了万全准备,不然还真要头疼。

“后营中还有。”黄忠的语气硬邦邦的,却让在场诸将都生出了一种抓狂感。

“也不会有太多。”心里头接上了这句话,刘宪也举起了望远镜。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生出,刘宪觉得自己脖后颈处的汗毛都竖直起来了。“操,这么多。”林林种种的不成队列,但总的来说不会低于五十。

面对着据险以守的刘备军,曹操再一次向他们展现了什么叫做——财大气粗。

小半个时辰后,及第一列八十辆(架)冲车、井阑之后,第二列五十辆(架)也紧随其后一字排列开来。

“还有东西么?”魏延疑惑的打望这曹军战阵,第二列冲车、井阑已经排列整齐了,怎么后面还有东西在进出???

可惜中间隔着两道高达的井阑、冲车,就是据有城池之便利的刘宪等人,望远镜在握也看不到。

“这是……”望着缓缓从两道井阑、冲车缝隙中穿过的东西,刘宪有些迟疑了,“弩车?”

“确切的说应该是床弩车”,老将黄忠的两眼一眯,一道让人如坠寒谷深渊杀机从眼前抹过。“作匠令查缉不严,真该深纠。”

器械的分割组装以及眼前的床弩车,曹操之所以有这样的技术全是去年成都匠营的一次泄密造成的,虽然元戎连弩等些机密没有被窃,可想眼前的这两样却是给透了除去。

刘宪苦笑,能说什么呢?自己构出的的物件,自己还没用上,对头却先行了一步。

望着不住靠近的床弩车,刘宪除了气闷还是气闷。“二百五十步”,估摸了下床弩车停在位置的距离,刘宪气闷更盛。

“嘿呦——嘿呦……”

“嘿呦——嘿呦……”

四十辆床弩车到位后,整齐而洪亮的号子声再次响彻阳平关前,第一排八十辆井阑、冲车在数千人的推力下慢慢的靠近上来。

无论是井阑还是更为壮实的冲车,六七丈高的木塔四壁皆以坚硬的木板钉死。表面覆以牛皮,一条条绳索从木塔上牵引而下,每一条绳索上皆连着一串串的曹军力士,还有更多地曹军士兵聚集在“木塔”之后奋力前推,这些曹军士兵每迈进一步,便昂首发出一声嘹亮的号子声,高耸的木塔便无可阻挡地往前移动数尺。

距离城头还有一百三十步远时,在前拉拽的曹军力士齐齐转移到了后方,绳索系在木塔基座部位。却是眼看着就要步入城头弓兵的射程范围了。

“嗖嗖嗖——嗖嗖嗖……”

木塔上,一队队的曹军弓手已经开始了。

“嘿呦——嘿呦……”

更猛烈、更嘹亮的号子声响起。

“梭梭梭……”

井阑、冲车临近的同时,四十辆床弩车同时射出了粗大的弩箭。以长矛为箭杆,以铁片为雕翎。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彻底的展现。

八尺长的矛箭直刺入城墙之中,一根、两根、三根……四十辆床弩车相接组成十组,一根接着一根的将粗长、坚固的长矛钉入阳平关城墙,从底部五尺处,直至城头。

身手矫健之士,完全可以凭借着一根根长矛,攀至城头。

曹军的前奏都齐全了,看到床弩车发射,以及已经挨到瓮城处弓手射程范围之内的井阑、冲车,刘宪、张飞等一应将领知道,考验的时刻到了。

“命令投石车群时刻准备。”事实上井阑、冲车贴近二百步远时,关后的投射车就已经可以发射了。但那个距离是小型投石车的极限(保证越过城墙),且、命中目标又是极低,所以隐忍不发,知道两变进入对射。

原本跟随着八十辆井阑、冲车后面的两万曹军,在曹军力士转回的那一刻起纷纷登上冲车、井阑内,虽然如此一来井阑、冲车总量骤增,前进速度更慢,但这么一来却也给身后的曹军腾出了空地。立刻,两万战甲鲜明的曹军接替了位置,之后三万曹军在于禁的指挥下缓步与井阑、冲车战阵结尾了一体,

八万人马,八万精锐,能被命为前军主将,于禁果然得曹操信爱。

看着连为一做整体的曹军前阵,刘宪露出了微笑,全部都是人,投石车所击打的石块便是砸不中井阑、冲车,也能最大限度的给曹军以伤害。

“最大限度的利用,最大限度的伤害。”这就是刘宪的目的,曹操受了这个教训后,再想这么痛快的砸一通可就不可能了。

一百二十步,一百步,八十步。“放……”刘宪一声令下。

身后一员传令兵立刻跑到城墙内侧,手中红色令旗向下狠狠一劈。

“吱——扭……”

“吱吱——扭——”

一阵阵绞盘的刺耳声音,接着就见一个个五六十斤重的石弹如流星一般飞射出去。

部位放在关后无视步远的投石车阵,最远打击范围是关前二百步,最近打击距离是关前三十步。

“咚咚咚——”

木石击响。

“啪——哒——”

碎木断裂。

沉重的石弹飞跃天空,击落而下,沉重的力道轻易地就撕破了安放在井阑、冲车上的盾牌、高橹。

“扑哧……咯叭——”

石弹撞击肉体,压碎骨骼,赤红一片。

“啪——哒——”

石弹直接撞在了木塔上,虽然都是上好的木材,可也经受不起这等猛烈的撞击。断裂,石块撞入其内,接着又是一片无尽的哀嚎……

或是击中盾牌,或是直接命中井阑、冲车,瞬时间八十辆井阑、冲车中接近两成的所在被创。

因为受到地形所限制,关后空地只能安置下五十台投石车,这还是战事起后拆掉了大批房屋才得来的。

十四五枚石弹,百分之三十的命中率,对于这个年代而言已经是高的不能再高了。也不诓之欠费了之前花下老大力气去做试验。

命中是十四五枚,命不中的自然就是三十五六枚。五六十斤重的石弹并不是太大,但在可怕的就是它那个“弹”字。被琢磨成圆形的石弹,落地之后已经一往无前的向前滚动,巨大的贯力让它们在关前曹军阵营中轻易地犁出了一道道血迹之路。

石弹,火油罐,两项杀伤力超群的东西相继落在了木塔和军阵中……

高耸的木塔顷刻间布满了燃烧的烈焰,顺着火油流淌的地方。

火油罐、石弹,杀伤力惊人,威慑力更大。

阳平关所望之处山石遍布,两年的准备后自然不缺石弹。

连同西凉后,一批批黑油被抬进了蜀地,一罐罐远比豆油还要猛烈的猛火油出现在装备队列中。

所以,火油,阳平关也不缺。

曹军后阵,望着逐步后撤的前军,曹操依旧挂着笑容。

“可能算出所在?”指的自然是关后的投石车。

“禀丞相,观方为、查射程,当可算出大概远近。在我军霹雳车射程之内。”据情报,刘备军所用阳平关内多是小型投石车,射程满打满算也就是四百来步。现在要隔着城墙,射程自然减短,应该在三百步——三百五十步远近。而己方的大型霹雳车,射程可达六百步……

“那就给本相烧了它。”火油可不是只有你们有,曹操冷冷一笑。虽然他也很好奇,为什么刘备军会知道那黑乎乎且极其难闻的东西,会烧的如此猛烈。

二百三十一章 肉搏

二百三十一章

肉搏

“啪——”恨恨的刘宪一掌击在城垛上,“竟然被曹操反算了一手!”

突然而来的打击,让关后的投石车阵在第一波进攻中就遭受了重创。破碎的火油罐至少引燃了七台投石车。

望着一团团烈焰腾飞的所在——曹军军阵第二列井阑、冲车之后,刘宪眼中寒光暴闪,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一手,竟然忘了那曹操两年前就曾火烧过合肥(旧城)。

目测了下距离,间距城墙将近四百步远,城内的小型投石车根本打不到那个地方。便是中型的也难,除非是大型投石车。

“看来想反打回去是很难得了。”阳平关府库中倒也不是没有大型投石车,可大型投石车所在地点实在太大了些,就现在投石车阵所在的那片空地能放置下七八台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而曹军后阵的投石车则少说也有二十台,看那一团团腾空的烈焰,数量还是很好判断的。近乎1:3的比例,想赢很难。虽然事先前,刘宪已经在数据上做了很多准备,试验了很多次!

但,刘宪坚信一点——只有反击才能遏制。便是敌我数量悬殊,今天也不能退缩一步。

况且这是在自己家的地盘上,就是拼一拼消耗又如何?

“啪——”一声清脆的破裂声。

一个火油罐硬生生的撞在了城楼顶上,黑色的液体四溅迸裂,如水一样顺着城楼顶部的砖石、木柱向下流淌,同时炙热的火焰也顺着火油流淌的轨迹而下,半个顶部顿时燃烧起了熊熊烈火。

“石油?”看清了那黑乎乎散发着强烈味道的东西后,刘宪眼神禁不住一缩,“**”,心底狠狠地咒骂一声,原以为曹军用的依旧是豆油之类的植物油,没想到竟会是石油。“这消息传的还真快?”

川中运入石油,还是去年打通了武都、陇西两郡之后的事情,一直都是在秘密进行,没想到这么快的就泄了密。

曹操的谍报工作,果然很强大。

“文伟(费祎)”刘宪唤过一直在身边的费祎,向后示意了一下。费祎虽是文官,可调节人力方面的能力却比在场所有武将都强。刘宪相信,他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保存下最多的小型投石车,并以最快的速度布置好最多的大型投石车,且展开最有效的反击。

“属下这就去。”没有过多的话,费祎转身下了城楼,烈火、箭矢交叉纷飞中,步伐稳固,紧而不慌。

刘宪没再去看关后一眼,一双眼睛紧盯着战场,虽然在曹军大型霹雳车的打击下关后的投石车阵折损很大,但无疑一直坚持目标不变的关后投石车阵同样取得了不小的战果。

关前的那一列齐整的井阑、冲车,此刻已经是霍霍牙牙的,折损超过了一半。

只是,那剩下的三十来辆却依旧在一刻不停的前进,在他们后面,是第二列五十辆正努力向前的井阑、冲车。

“传令,弓箭手后撤,刀枪兵入列。”最近的距离瓮城已经只有四十步了,刘宪眼角是一阵抽搐,他是万没想到今天会如此的被动,让人烧了家当不说还免不了一场刀兵恶战。

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天,随着关后投石车真目标的改变,阳平关头再也没有能够阻止井阑、冲车靠近的手段。大批步弓手的撤下,仅靠城头的部队总配置的数百名弓手,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十四具高耸地“木塔”前进、再前进……

直到——“呵哈——”

伴随着一声异常响亮的号子声,缓缓前行地“木塔”们在距离阳平关城头只有数丈之遥的地方嘎然而止。头顶大盾的曹军重甲步卒此刻已经重新聚拢在第一列残余的井阑、冲车周围,跟着涌到了城墙脚下。

“咣——”

“咣——”

“咣——”

毫无征兆地,残余的三十四具井阑、冲车前板上沿突然间倾倒下来,一道三丈宽窄,由濡湿的生牛皮包裹,零散挂吊着数十支火箭的木桥在守城军士无奈的眼神中“轰”然搭在了阳平关城头,顷刻间形成了一座座凌空的吊桥,一端搭在阳平关城头,一端连在高耸的“木塔”。

“杀杀杀——”

随着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响起,在使人热血翻涌的战鼓声下,早已和上面的弓兵调换了位置的曹军重甲步兵汹涌而出。

这些曹军精锐皆是身披重甲,一手执圆形皮盾,一手提战刀,冲锋之时轻便的皮盾挡在头胸部,刀口向外探出就像一头头披着厚甲头顶利角的巨兽,漫卷过凌空的吊桥……

“吱啦——”

沸腾的石油被浇泼在木板上,便是上面包裹着潮湿的生牛皮,却也挡不住石油的燃烧。然而无论是井阑还是冲车,高度都要超过五丈高的城墙,那木板方向是向下倾斜的。

石油腻歪不堪,倒在生牛皮上也同样打滑,可曹军那些重甲步兵在宽阔的木板上便是人站立不稳,那也是向城头摔滑过去的。

泼洒火油到木板上为的不过尽快把木板烧掉,以阻断曹军的进路,刘备军守城的军士可不曾想到如此一举会让如猛虎下山一般的曹军精锐为之滑到,毫无思想准备的他们当即被这一手杀了个措手不及。

今日守城的主将还是向宠,但他手下握着的不再是五千新兵,而是以四千老兵为根基外编一千新军的混合部队。

那些老兵经验多,反应快,一愣之后不待滑到的那些曹军反应过来,乱刀之下已经分尸。

“啪啪——嗒嗒——”

随着井阑、冲车的临近,无数曹军也抬着数不清的飞梯涌到了城墙下。一架架简易的蹬城梯依次搭扣在了城头,无数的曹军蚁附而上……

长枪如密林一般阻挡在木板口,锋刀似山一般压在城垛间,钉耙、荆棘刺、城墙中的开口,惨烈的杀伐之声霎时响彻云霄,刀光剑影、激血飞溅,战场上铁与血的碰撞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完美的诠释。

“火油——倒火油——”

“滚木、檑石,快给老子砸,狠狠地往下砸——”

“火箭,射火箭,不要停下——”

“嗖嗖嗖——咻咻——”

伴随着一瓢瓢火油的洒下,一支支火箭也从城头上射落,霎时就引燃了倾泄在地下、飞梯、井阑、冲车等处的火油,整个城墙脚下顷刻成为一片火海,无数十名不及闪避地曹军将士随之葬身火海。

烈火焚烧,烤熟的人肉香气直接能传到城头,对于从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来说,就是如噩梦一般。

向宠全神贯注的查看着战情,不单是瓮城还有左右两翼。

“杀!——”

“杀!——”

热血搏杀之中,烈烈战意从胸中燃起,无论是守城的刘备军还是攻城的曹操军,在这一刻,对死亡的畏惧都已然远远地抛在脑后。

刘宪神情漠然,傲立在城头,望着前方厮杀正烈的瓮城,灼热地杀意在他眸子里汹汹翻涌。“道荣,领军进援。”

向宠指挥很是得利,但以曹军源源不断的攻势来看,单靠这点兵力就去硬撼,守城军士的伤亡无疑会太大,所以再上去三千……

“这些井阑、冲车的威胁太大,必须除掉。”就是有了这些,曹军反而是居高临下,迫的城头一直很紧张。张飞大眼圆睁,一脸恶煞的看向不住往城头输运着兵力的井阑、冲车,“待俺老张提支兵马杀出城去,打他曹操个措手不及,顺势毁了它们。”

开城杀出去,刘宪感觉还不是时候。以张飞的勇武领兵杀出自然不会有损,可城下的数万曹军全都是精锐,兵锋正盛又有于禁坐镇,便是初时杀他个措手不及,等反应过后也不可能完全击退。

如此就免不了要在城门处持久相战,虽能大大缓解城头的压力,可兵马折耗则只会多不会少。

“翼德勿要莽撞,你领兵出城若被曹军纵火封死了城门,岂不是要落得和杨任一个下场。”老黄忠可不认为这是个好法子,刚才满天火油罐飞舞的情形由不得他不想到南江城那一战,当即开口驳道。

“杨任——”手提丈八蛇矛正要向刘宪请命的张飞顿时僵住了,阳平关可只有一个城门,若是被封死自己岂不是撤不回来了?那——

想想城外十几二十万的曹操大军,张飞顿住了脚步。

“井阑、冲车的威胁虽大,我军却也能支撑的下。待关后投石车阵与曹军霹雳车分出个高下后来,自然也就解了。”刘宪说出这话时,只感觉心都是在滴血。就这么一段时间,第一批拉上的九台大型投石车已经换了个遍了。

当然,对面曹军也有损失,那霹雳车所在方位也是熊熊烈火不断。

这种大型精密器械是不大可能在阵前制作的,曹操的底子再厚,从司隶到汉中沿途几千里,又能运来多少?就不信他运来的能比整个汉中储备的还多。

就这么耗下去,什么时候那边熄火了,也就结了。

没有了霹雳车,就这些行动缓慢的井阑、冲车,能不能再次靠近阳平关三十步内还是两说。

二百三十二章

二百三十二章

“曹操还不准备撤兵么?”黄忠惊诧的望着对面。

伴随着远处传来的那阵激昂的号角声,两个列队整齐的曹军重甲步兵方阵快步向城头冲来。与此同时,正在城头与守军刀枪相接厮杀不休的一万余曹军则随着鼓声隐隐后撤。

“不会是连夜不休吧?”,望了望西边天际残留的那抹红霞,刘宪眉头拧成了个疙瘩,都黄昏傍晚了还轮换,难道曹操准备依仗着兵多势众,来个车轮大战,夜不撤兵?

阴沉的脸色已经能滴出水来,刘宪凝望着远处的曹军联营,从清晨到现在,一架架高耸的井阑,一辆辆巍峨的冲车不断地从中涌出,这些井阑、冲车沿着先前那两列“先辈”的足迹,陆陆续续地抵近城头。虽然不能完全保证填补空缺,却可始终保持着对阳平关正面防线的巨大压力。加上那些该死的霹雳车,整个曹营就像是化作了一只不断吞吐、容量无限的怪物,不断地为前线曹军补充着养料。

阳平关后的那片空地,自改换为大型投石车反击到现在已经整整耗去了二十三辆,几乎占阳平关库存大型投石车的一半,操作人员死伤也超过了五百人。虽然损失的这些人手物质同样也给曹军造成了不小的打击,可比较起来己方损失无疑更大一些。

曹军的霹雳车完全依靠人工瞄准,其准确度可想而知,然而整个阳平关前半部又全都在人家的射程范围之内,满天飞火的火油罐、石弹飞来,便是打不到正地,也会砸到别的地方。

一天的厮杀过去,阳平关前半部除了城墙外,余下的众多兵舍、马厩、储备库多半被焚烧、砸陷。即使在开战之前为了防止火攻已经在这些建筑顶上抹了一层厚厚的淤泥,又做了加固也无济于事。

好在关内现留的士兵、民丁对火油都不陌生,一见火着就立刻蜂拥上去用土沙覆盖,但很多时候刚被沙土覆灭的火油过不多久又会被火油罐命中,如此来来往往,一个地方,一间房屋多的时候甚至会来回掩盖沙土六七次。

相同的问题曹军自然也有,只是曹操第一时间内就令大军后撤了一里之,如此自然也就不再受什么影响了,除了在进军之时。

“再请命主公,火速将器械运到。”汉中军器的大本营在南城,可不是阳平关。“咱们就耗到底,看谁先撑不住!”望着曹营方向,刘宪恨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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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曹军联营。

日夜不休的强攻,这种颇有些“仗势欺人”的打法实际上却是曹操唯一的选择。

不这样做,难不成到了日落,还要废上一两时辰将城边的井阑、冲车拉回?

显然是在说笑话。

井阑、冲车缓慢的移动速度,在上战场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它们的命运:要么拿下城池,要么被毁灭。

刘备军可不会善良到对“打不还手”的猎物手下留情。

况且刘备军还预备下了如此多的投石车,若是没有强劲的霹雳车做牵制、打压,以井阑、冲车这等缓慢的速度,它们根本就没有可能靠近阳平关城墙。

所以,让曹操把这些不远千里运过来的宝贝,中门大开的任刘备军蹂躏简直是想都不要想。

最最主要的一点,曹操手握二十万大军,他完全可以编做三班、四班甚至是五班,轮流上前攻打。

对面的阳平关守军总共才六万,己方还能借助井阑、冲车之力,曹操怎会没有信心?

而除了正面强攻阳平关外,张鲁夺汉中的进军路线自然也值得曹操借鉴,只是那要等到天黑……

文聘,字仲业,现为讨逆将军,爵延寿亭侯。

自从曹操兵败赤壁之后,文聘连同着蒯良、蒯越等一班荆州降臣就都迁到了许都,且皆加官封爵,待遇颇厚。

只是作为荆州一众人中当之无愧的首领——蒯氏兄弟经此大变之后,却是已经无心仕途,便是兄弟二人都被封为光禄勋,爵列侯,也挽不回他们的心意。

作为一名武将,赤壁之战的结果让文聘心绪低沉了很久,受蒯氏兄弟影响,在之后的两三年内他几乎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站班列朝的勋将。

直到此次大战前,因陈仓陷落迫使曹操对荆襄战局目的做出了根本性更改。变夺取上庸,为真正南下。

曹操一直没有忘记文聘,虽然荆州一众人的表现让他很失望,但他一直没有放弃文聘。毕竟文聘是荆州的首席大将,武艺将略皆上佳。让文聘去军前效力,似乎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那地界他很熟,且也颇悉水战,有助于曹仁等攻拔襄樊。

但在最后一刻,曹操选择把他留在身边。

文聘之前的表现太差劲了,曹操对他有些不放心。

在荆襄,这个紧要关头,出工不出力就是在犯罪,就是在在纵敌。曹操没有信心让文聘全力以赴的给自己卖命,就像他极为看重的蒯氏兄弟一样。

文聘随着曹操一路西进,除了在上邽小战了一场外,余下一路上都是清闲无事。直到现在——

人衔枚马裹足,三万精锐曹军双人并列,相隔一步,夜幕中悄无声息的向西南出了大营,随着月夜下依旧可见的战旗指引,蜿蜒前行在曲折小路上。

徐晃当头,文聘押尾,整支队伍除了莎莎的脚步声外,就是铁甲抖索的声音,竟然听不到一丝人声嘈杂。

顺汉水而上,这支曹军就是要走到汉水尽头米仓山,然后再越流而渡。

阳平关以上三五十里,汉水中都有刘备军哨船划过,曹操虽然自信便是强渡爷能够轻易得手,可也不愿提前让刘备军知晓,好做好准备。

米仓山一下二十来里,水流未出山谷,河中礁石林立,水流也浅,船只根本无法在其上划行。自然也就无需担忧刘备军哨船。

而人却能轻易渡过,曹操打的就是这个主意,遣一支精锐悄无声息的渡到南岸。然后昼潜夜伏,尽最大可能的靠近定军山。

不被发现自然是不可能的,想一举攻占定军山更是妄想,但如此一来却能大量牵制住刘备军兵力,为曹军的继续转移打下一个坚固的前站。

能做大这两点,三万精兵也就值了。曹操很有信心,因为领军的是徐晃和文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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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三十三章 汉水南岸

二百三十三章

汉水南岸

“报——”

急迫地长嚎声从不远处响起。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一飞骑疾驰而至鄂焕眼前。

马背上的探子狠狠一勒马缰,坐下战马“唏律律”一声嘶鸣,半身腾空而起,前蹄一连数个踢腾这才硬生生的停了下来。探哨翻身滚落下马,单膝跪地,急声禀道:“将军,前方二十余里,发现曹军正在渡河!”

鄂焕眼中精光一闪即逝,把手一挥,低沉地号角声幽幽响起。闻听到号角声,正在山间草丛中东倒西歪休息的两千无当飞军立刻跳腾了起来,杂乱地脚步声立刻打破了山谷的平静。

“有多少人?统兵大将是谁?”声音平稳,没有丝毫的意外,更无惊慌,反倒隐隐的透着一股兴奋劲。

探马回道:“先头兵三千上下,余部还在渡河,总数当不下两万。为首曹将打的是一“徐”字大旗。”

“徐字大旗,徐晃么?还有两万人马,倒不是个小数目。”鄂焕摩挲着下巴的胡须,粗犷的脸面上露出了遮掩不住的喜悦。这终于是轮到自己了。再看向那探马,眼睛眨巴眨巴了两下,轻轻一挥手:“速去报于将军知晓。”

然后一双闪着莫名光彩的眸子直视着前方,雄伟地身躯紧紧绷起,宛若要将体内蕴含的无尽力量尽数释放出。就连鄂焕身边肃立地几十名亲兵,望向前方地眼睛也逐渐变得灼热起来,终于有曹军肯来了……

今个一整天,不断地听到后方传来的战报,撩拨的浑身血都沸了。现在就要轮到自己了……

就在鄂焕部屯兵所在山谷向西二十来里,徐晃跨马肃立在水畔一侧地小土坡上,望着一队队精锐步卒从对岸开过,滚雪球式的聚集在自己脚下,最终汇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铁流滚滚向前,心底不由萌生出一股无可抑制的豪情。

“传我军令,全军急速前进。定要在天亮之前赶到阳平关对岸!”三万大军不是个小数目,便是能在山谷间隐藏,那行军留下的痕迹也是抹不去的。所以,徐晃压根就没想过完全避开刘备军的搜索,只要今夜赶过阳平关就是大吉。

想想看,当天色亮起时,阳平关上奋力厮杀了一夜的刘备军士卒看到的是,对岸曹军数万大军穿行而过直逼关后,那种挫败感、窒息感、震撼感会是何等的强烈。

而同样搏杀了一夜的曹军士卒,看到己方的数万大军源源不断地从对岸行过,直逼阳平关后,心中又会升起一股怎样的激动?

震慑敌心,扬己军威。

徐晃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身侧的中军司马闻言一窒。低声道:“将军,一路疾行军后全军将士必然精疲力竭,若届时与刘备军相遇,恐与战不利。”

“哈哈哈——”徐晃于马上一阵大笑,扬鞭指点身后的山峦,“此大好屏障,非仅刘备军所能有。我军同可据之。”

“兵马疲惫又如何?上山休整就是,能挨得何事。”徐晃豪爽的笑声传出了老远,慢慢的才低沉了下来,一脸狞笑地望着东方,“刘备军若敢来,本将军还盼能大杀他一阵——”

三万曹军精锐,且还依仗着高山,备居高临下之势。刘备军除非是同样据守紧要山隘不出,否则,若是集兵山下来以图围困徐晃、文聘,至少也要拉出个同等的数目,如此才能抵挡得住曹军的冲击。

而这边要真是打到这个境地,徐晃、文聘就根本无需担忧胜败,因为他们为曹操牵制住一半的刘备军,又切实的对阳平关守军产生了巨大震荡。这本身就是最大的胜利。

那中军司马自然明白自己这支偏师的意义所在,当下领命,恭手退去。

“徐将军,兵马都已经渡过。”中军司马退下后不到半个时辰,殿后的文聘就带着一群亲兵找了过来,三万曹军到这个时候已经全部渡河。

“仲业兄,劳累劳累!”,徐晃还是很恭谦的,对文聘始终以礼相待,言语中虽也有高傲之色流露,却都是惯性使然。就他本人而言,还是极客气的。

徐晃待文聘是客气,那文聘待徐晃就是小心,言语间慎之又慎。但不可否认,徐晃的这番作为,也是再让他心生感激。

君不见那张绣、张燕之辈,在许都虽然位高爵显,行事却都是一万个小心,与徐晃这等曹氏的心腹重将完全没得比。

二人一通客套后,各自归队却还和之前一样,一领军前,一押阵后。

汉水是一条大河,河水充沛,两侧的冲积平原本应很宽广,但因发源于山区,上游又多是在山岭间穿行,是以阳平关以西的那一段河道,除去两侧的细窄水畔外,其余的依旧是起伏不定的山峦丘陵。

刘宪之所以把关平部安放在这里。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

这些高低不平的山峦丘陵,对于惯于平地作战的曹军来说自然是一道阻碍,可对于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无当飞军而言却是不在话下。

关平奉命驻守汉水南岸,自然是晓得敌我兵马的优劣所在,所以他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利于曹军行进的沿河水畔。部署在米仓山下不远的鄂焕以及中间金牛峡的王平部,就是他放在上中两段的哨兵,而余下的三部兵马则全部囤积在阳平关以西十里的大林湾。

大林湾向西不远处便是汉水与其重要支流丹江的结合点,水流大增,冲击力加强,得来的结果就是眼下的这个大林湾滩头。

相比较其余的水畔沿岸,大林湾的地势无疑要开阔许多,因堆积作用产生的滩头同样使得激荡的水流为之一缓,是阳平关附近最为理想的一处渡河口。

曹军若将此处占据,兵扣阳平关对岸自然不在话下,便是打不到定军山,也可退回固守,将此地作为一处囤积点。含而不露,既可捆住刘备军一半的手脚。

因为大林湾可做渡口,能将北岸曹军的大批兵马快速转移到南岸来,单是如此就可对阳平关整体防御形成极其严重的威胁。

关平自从屯兵此处之后,就一直在修筑营寨,北起大林湾滩头,南至山岭群峰间。如横切一刀将水畔拦腰斩断,刀痕连绵将近二里长,一直延伸到南面的山地中。

快马飞报把曹军渡水的消息传来,关平立刻着手在各处出入口设置陷阱和障碍。大林湾防线拖得有些长,尤其是从滩头到水畔这一小段,将近一百五十丈宽,均无险可守。如此关平就只能加强木栅栏的坚固度,增设哨楼,和在围墙外加设陷坑等障碍物。

关平、张嶷、马忠,三人策马驰上一个小丘之顶,俯视整个大林湾防线。

大营主寨就坐落在滩头至水畔这一片平地之上。大小军帐、储备库、粮囤等一眼都看不过来,前沿围以木栏石墙,就像一个具体而简微的小城。

无当飞军历经了之前雍州的一系列战事,虽未得补充可,然除去伤兵战力依旧有八千多,用来防守这条首尾足有两里长的战线,自然可以。

但是,也绝对需要支援。

无当飞军成军时间太短,散斗、野斗还行,守城或是大兵团正面相抗却还差劲太多。

勇敢好战是一个优秀士兵必备的条件,但想成为一名优秀士兵却不能仅会勇敢好战,还需要纪律。严肃的军纪才是一支精锐部队所拥有的第一信念。

与后世的无当飞军相比,此刻的他们还太年轻。

还没自大到到凭一己之力来对抗这支曹军偏师。

虽然不是平地交战,可就这样的木栏石墙防御力实在差劲,所以,单凭无当飞军一部根本抵挡不住。

曹军主将徐晃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以他的智略,到时只要拣一两处狂攻猛打,便包保可轻易攻进来。

“将军,不若让王平、鄂焕两人率部在外面布下奇兵,事起时里应外合,打徐晃一个首尾不得两顾。”马忠心里何尝不知道自己手下那群兵是什么德行,正面对阵必是一败涂地。要多拖延些时间才是正理。等陈到部赶到,有三千白耳兵做依靠,无当飞军绕山袭敌后,这才是正理。

关平眉宇轻皱,眼望着不远处的山岭说道:“此计我也想过,然问题是在徐晃,此人精通兵法,必不会把所有兵力尽数投进到攻击中,而会把精锐主力布在高山得势处,派一部兵马轮番来攻,一察我军破绽,二观在外伏兵。如此一来,我们在外的奇兵,反变成了孤军,对大林湾防守会更加的不利。”

关平已经派出三波快骑分去通报了定军山、雁荡山和对岸的阳平关。但按照事前安排,非到万不得已,阳平关是不会抽调兵力增援南岸的。而定军山陈到部,想要率军赶来大林湾,则至少要等到明日辰时才行。

关平自然有信心率部坚守大林湾到明日辰时,无当飞军再差劲,这点难度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为了保证能严重威胁到曹军后卫,关平必须最大限度的保存下无当飞军的实力。

按预测,徐晃部可在黎明前左右率军赶到大林湾,如此一来,无当飞军就有两个时辰甚至是三个时辰的时间独自对敌。

两三个时辰,徐晃若是避战休息的话,那很容易就能熬得过;可他要是拼力一战的话,无当飞军少说也要减员两三千呐!

二百三十四章 轻骑飞扬

二百三十四章

轻骑飞扬

减员两三千,对别的部队来说是小菜一碟。可对无当飞军来说就是伤筋动骨了。且不说以后补充兵力是否有困难,单是现在,这些士兵在关平眼中都是上好的料子,未经雕磨就砸了出去,想想就让他心疼。

而更重要的是无当飞军总共才了八千多,这一下子就刷到了六千甚至更低,再分掉一部分来配合陈到部守卫防线,关平用于袭扰敌后的兵力就只剩下了两三千。如此兵力,如何对曹军形成致命威胁?

减少伤亡,尽全力的减少伤亡,除此以外关平无作他想。

“将军,何不让吴班那个千骑队出马。”待关平说出他的想法后,张嶷稍微思虑就道出了这个来。“汉水水畔虽然细窄,却也足够他那队人马折腾的。又不让他们正面冲突,仅是袭扰就是。”

“千骑队”,关平琢磨了一会儿,“倒也是个法子。”汉水岸畔平地细窄,但吴班那帮子人马也不多,正好够折腾的。“只是这事情自己不能亲口命令,要让他自己请命才行。”关平心中暗自咐道。

不是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阴谋,而是因吴班麾下的都是珍贵的骑兵。且组建刚刚半年,战斗力实在无法让人相信……

“咦——”正大动脑筋的关平脑袋无意间一转,刚好看到身后引燃的一支火把,褐红色的火焰迎着东风熊熊招展,连同着还有那升起的一缕袅袅黑烟。

脑中灵光一闪,关平顿时喜声叫道:“有了——”

……

……

汉水是一条大河,水源充沛,虽然发源与山区,可在流出米仓山河谷后,水畔两侧的细狭地带地形就平坦了许多。

三万曹军,十人并肩,前后排相隔间距一步,整个行军队列前后绵延七八里长,如同一条蜿蜒于山岭间的长蛇。

吴班望着不远山脚下行走的曹军,冷冷一哂,向身边地关平说道:“关将军,曹军行军中完全没有防备,末将请命,原以所部精骑冲他一冲!”

吴班,吴懿的族弟,吴苋(穆皇后)的族兄,勉强是刘备的又一小舅子,论理该是关平的长辈。

然关平的身份对他而言实在尴尬了些。

关平他可以亲密无间的喊刘备伯父,也可以对着相处多年的糜氏兄弟亲热的喊出“舅父”来,可要他对上吴班,这个四五年前才归顺的,年纪大自己不到十岁。职位更拉自己一等的人喊“舅父”,那委实是太难为他了。

高傲的关老2,教导出的义子性情同样耿硬。

好在吴班自己很识趣,无论是军中还是私底下都是以将军或是表字相称。

关平抬头望了望天空,才一个半时辰,曹军来的快了点。

嗯了一声,关平打眼盯着吴班,沉声道:“不可硬战,只需扰敌。”骑兵,说到底还是刘备军中的珍稀兵种,折损过大了他可交不了差,即使这是吴班先开口请命的。

随着去年与西凉通路的打通,刘备军连向西凉购进了数批战马,带上西凉的回赠,共得战马一万余匹。其中一千匹分入了各郡县,另三千匹配给各军各部,剩余的一万匹则用来组建了一支骑兵。

川马矮小,在川中无论是民间还是军中都是做畜力来用的,以至于川兵中善骑马的人是少之又少。几经征调虽然凑齐了人数,可想要他们拥有与之相配的战斗力却还需要一段很长的时间等候。

到现在,半年多时间过去。能拿得出手的的只有吴班此次北上带来的千人队。

区区一千骑,放在阳平关正面战场实在太渺小了,作用不大。刘宪思虑过后,索性把他们编到了对岸战斗序列,归入关平执掌。

虽然对岸山多,可汉水沿岸却还是有一块可供骑兵驰骋的空地的,且水畔边上的土丘、山岭矮小,战马奔驰既可伏在山岭后偷袭,也可在得手后掉头朝斜里就跑。

小规模的骑兵群,不正好用在小战场。

吴班脸色一喜,于马背上将双手一抱,说道:“遵命!”语气铿锵有力。话落,吴班狠狠一勒马缰,坐下战马掉头朝山岭下跑去,不多时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骑兵,对于在北方落魄至极,到了南方才翻过身的刘备军而言,实在是一珍稀兵种。

整个刘备军,二州相加近四十万部队,除了襄樊城中有一支上规模的骑兵队伍外,骑兵最多的存在竟然是刘备的警卫和刘宪的亲卫队。

而善于统领骑兵的骑将,则除了无法调身的赵云和已经身有要职的丁封外,更无他人。

这一万骑兵组建之后,刘备思虑再三,才把他交给吴班,这个似乎靠裙带关系爬上来的家伙。

但不管怎样,人家身份不一般,坐上那个骑兵统领的位子虽受人非议却始终是稳稳当当。

只是,男人么。但凡有点骨气的谁都不愿落下个赖名声。是以,吴班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而眼前的就是一个。

三国时代是没有马镫的,骑马打仗是全靠两只腿夹着(马腹),所以骑兵这个学习过程比之后世要长上许多。刘宪早就想把马镫捣弄出来,可这么一来就明显的是滋敌,他自己才几匹马呀!

没有刘宪这个后来者贡献马镫,也难怪半年多下来,吴班手下才能拉出一个千人队。

只是就这么一个千人队,吴班也是七凑八凑才凑齐的,现在要开战了,他是绝不敢自己打自己脸,把一千人马全都拉上的。

否则的话,那损失可就不是一般的严重了。

剔出了接近三百人,吴班回去后一声令下竟然裁掉了一小半人马,看的在一旁郁闷不已的鄂焕眼都傻了。

“这……这水分也太大了吧?”惊愕的望着吴班,鄂焕心中替自己鸣不平的同时,也不由得羡慕起了吴班。看人家,果然是有大靠山的,干出的事情那不是一般的牛!

鄂焕现在挺郁闷的,最先发现曹军的就是自己,可这第一仗却被吴班夺了去。

“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闷响声传来。

徐晃脸色顿时一凝,这显然是骑兵冲锋的马蹄声。

“敌袭——敌袭——”

就在徐晃将传军令的前一刻,嘶厉的叫声从头几列曹军处传来。

“呜呜——呜——呜——”

远处的山林中。悠远的号角声传来。

“布阵——布阵——”徐晃手提大斧,纵马从后冲出,一路高喊:“依列布阵,乱动喧哗者,杀无赦。”

可想从急行军队列变换为军阵又谈何容易,尤其现在还是黑夜。

就在徐晃高啸压阵的同时,一阵凄厉地长嚎响彻云霄。

“冲阵——”

“冲阵——”

连绵不绝地大喝声中,七百精骑紧随吴班之后从曹军前沿的一处山谷岔道冲出,向着尚未列阵完毕地曹军潮水般掩杀过来。

轰鸣的马蹄声渐行渐近,徐晃看着目光所照内的这个单薄脆弱外加混乱无比的军阵,脸上露出了无奈的苦笑。

“真是疯了。竟然在这种地形运用骑兵。”徐晃不担心自己这三万大军会因此败而一朝崩散,因为这种地形是无法大规模运用骑兵的,现在这支奔驰而来的骑兵群必然是一支小规模队伍。

听声响似乎只有一两千骑,或许还会更少,徐晃抬眼望着雷霆般震荡声响滚出的山谷。他是没有学过回声原理,可这不耽误他知道山谷会把里面的声音会放大许多。

就这点兵马,最多也就能击溃先头部队。徐晃相信,在敌骑突进中军的时候,一个整齐的军阵定会挡在他们面前。这就是曹军的精锐!

震耳欲聋地铁蹄声,七百轻骑如风扫残云席卷而来。

“立吨——挺枪——”

虽然知道多是无用,可徐晃横马阵前,依旧高声一呼。

“咚——咚——咚——咚咚咚——”

数十面大盾狠狠地扎立地上,手持短刀的曹军刀牌手人人刀口外向,整个身体几乎都缩在了盾牌之后,死死顶靠着。

数十杆长枪斜斜刺出,一合一,分别搭盖在盾牌之上,宛若平地立起一道枪林。

然而曹军的整齐威武也就是这么“昙花一现”,在他们身后,原本应该分隔排列整齐的后续队伍,此刻却是稀稀落落。二三百名曹军或持长枪或撮短刀,大部分依照伍、什为编制散落在山谷岔道沿线,他们准备用自身的血肉来封锁住了岔道出口,然很显然,这样的防线是毫无纵深可言的。

明知不敌,可曹军前列的数百军士却无一人露出怯容。听徐晃一声令下,齐齐踏步上前,靠着手中盾牌、长枪布起了一道简易的拒马枪阵。

若是数百人、上千人立起森严地枪阵,不要说是七百轻骑,就是三千轻骑纵然能够突入阵中,自身也会伤亡惨重。

可眼下只有二三百人,列起的队列则延伸了数十丈。

“哼——”,冲锋在前的吴班一声冷笑,接着明月的光辉,曹军阵前的架势他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就凭这道薄弱又漏洞百出的军阵,怎么可能挡得住身后七百轻骑。

攥枪交在左手,吴班两腿驽马。右手一伸一探,出一支锋利地短矛已经执于手中。

投枪,或者该说是投矛。

对于这支骑兵,刘宪一直是给予了极大的关注,本盼着能练出一支善骑长射的精锐来,但事实无情的告诉他这是痴心妄想。

骑射,最基础的标准就是可两腿控马,腾出双手来。

如此水准,一万骑兵中百不存一。

无奈的刘宪,只能把投枪这个在他眼中并不如此好的东东献了出来。至少这玩意可以一只手来完成。

能拥有一定的远程打击能力,刘备自然应允。

于是乎,骑兵训练中就有多出了一项——马背投枪。

右手马鞍下,吊着五支四尺长的短矛,反手一摸就可取出。

吴班身子在马背上一仰一缩,右手悠悠向后舒展开来,待他身子缩回马前的时候手中锋锐的短矛已经在空中划行——

吴班身后,一个嘹亮的声音响起,“第一曲——投枪——”

“咻咻——”

锋利地枪刃霎时划破了空气,发出锐利地尖啸。二百支投枪在半空中急速掠过——

“噗噗——”

“呃啊——”

月色清辉下,点点寒芒在半空中瞬间闪亮,锋利地投枪挟带着强大地力道疾射而至。

目标——曹军军阵。

即使他们的军阵再简陋,那还是军阵,还是能最佳发挥士兵战斗力的军阵。

七百轻骑综合实力再强大也免不了一定的伤亡,所以对吴班对前来的七百轻骑而言,投枪就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

凄厉地惨叫声在汉水岸畔响起,数十名曹军瞬间倒地。有甚倒霉者,两人连叠,被锋利地投枪前后刺个对穿,两个人就像串在竹签上的肉块,锋利地枪刃从后面那名曹军士兵地背部透出,一股殷红地鲜血顺着锋利地矛尖滴落在地上——

“驾——”

吴班大喝一声,轻轻一勒马缰,胯下坐骑立刻灵活的转了个方向,斜切从曹军的东南角而入,堪堪从那快拒马枪阵前掠过。

吴班往略略前伏地身躯陡然一震,像弓弦般弹起,同时左手撮枪摆到右手中,闪电般往前探出,点、点、点——

三名惊魂未定的曹军或胸前或咽喉,一道道血箭嗤出——

惨嚎声连绵不绝地响起,许多曹兵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第二曲——投枪——”

再二百支四尺短矛。

“第三曲——投枪——”

“第四曲——投枪——”

“第五曲——投枪——”

三批,各短枪百余只。

徐晃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被自己引以为豪的百战精锐么?

片刻间,就已经阵形大乱,不单单是他眼前的这二三百前军,就连后面慢慢变得规整的军阵也陡然崩溃。数不清多少的忠勇地将士已然痛苦哀嚎着倒下——

“哼——”,怒声一震,徐晃右手举斧一拨,两支四尺短矛从他头顶落下。半空中,徐晃伸手一抓,操了一支在手。

“咻——”

强劲的破空声响起,徐晃反手一投——

“噗嗤——”是矛尖入肉的声音。

不远处的一刘备军骑卒,应声落马。

很好用,至少对于骑术不精的人来说,这样的投枪不失为一种简单有效的远程打击手段。

“死来!”

吴班嗔目如裂,区区一无名小卒竟然斩杀了自己三名骑卒。手中长枪刺出,如一道在云中翻滚的怒龙,在空中直直的划过一道森冷的寒芒,冲着一名曹军军官疾刺而至。

那军官夷然不惧,挺身直立虎吼一声举起大刀相迎。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响震人耳,吴班借着马力的倾力一击,如何会是一名曹军低阶军官可抵挡的,那人手中的大刀当即就被击飞,双手虎口迸裂,自然是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撞击竟。

吴班手中长枪稍微的一顿,余势犹疾,一点寒星飞落那曹军军官的咽喉。热血激溅,那官军的脖颈已然多出了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呃啊——”

凄厉的惨叫不时的从地下传来,吴班不用低头都知道,定是哪个倒霉的曹兵已经被他的坐骑踩踏在了马蹄下,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地送入他的耳膜际。

“吼呀——”

“呀啊——”

声嘶力竭的怒吼从前方传来,就见一杆长枪毒蛇般探出,直取吴班战马胸脯,而另一人俯身挥刀,冰冷的刀锋直削向奔腾的马蹄。

是两名精壮的曹兵,面色狰狞,脸上的肌肉已经是极度扭曲,一双眸子里闪烁着热血的复仇烈焰。

不为袍泽的死亡而惧怕,只为袍泽的死亡而愤怒。这才是精兵,这才是精锐,凝聚如山如海的战意如烈火一般燃烧在每个士兵的血脉中——

“呔!”

吴班怒喝一声,右手挥枪一挑一甩,如若寒芒的枪尖笔直的刺入那俯身砍马蹄的曹兵腰部,右臂猛一用力,跟跟青筋浮现在手臂上,那曹兵一百多斤重的身子被凌空挑起,然后像是一个肉蛋般径直砸在一列右侧涌过的几名曹兵身上。后继的曹兵顿时倒下了三四个。

同时狠狠地一勒马缰,战马嘶吼声中马身在空中一扭,如一道蹦越在水面上的鲤鱼,潇洒至极的向右侧滑落。左手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疾刺而至的枪尖,借着坐骑狂野的冲击,吴班大喝一声臂力倾发,使劲往前一挑,手执枪杆兀自不肯松手的曹兵直直的挑在了空中。

那具百十斤的身躯在空中疯狂的扭动着,犹自不可撒手。

“死去吧!”吴班右手持枪疾刺,两杆长枪一正一反却牢牢地固定住了那名曹兵的尸身,宛若后世抛链球一般,那具尸身凌空打横着飞出了三四丈远——

“小辈焉敢猖狂!”一道怒雷般的吼声传来。

吴班扭头一看,就见一名手持大斧的曹将势若破竹的从队伍中部直冲自己后背,上前拦截的十几名己军轻骑在这人面前就像是飘飘的落叶一般被轻易地扫落马下。

大斧如旋风般杀来——

“徐晃——”吴班眼神一缩,这个大拿可不是自己能抵挡的。再看一眼战场,全面占优。“弟兄们随我撤——”不屑的看了眼如受伤猛虎一般的徐晃,等着吧,前面有你好受的。

有劲就跟关兴国碰去,爷可不伺候!

ps: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变到中午12点,或是晚上八点半——九点。

二百三十五章 徐公明

二百三十五章

徐公明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灰色的轻纱。

此时东方的天际已微露出一丝蛋白,云彩都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艳红的色彩如若浸染了鲜血。

大林湾防线——

关平手按长剑迎风肃立在墙垒寨头,方正地脸庞透着一股无言的坚毅,一双幽亮的眸子炯炯有神的凝望前方,整个人就如一柄宁折不弯的神兵昂首立于天地之间。

“咚咚咚——”

雄劲地战鼓声从寨前绵绵传来,激烈雄浑的节奏直令人窒息。

伴随着——“呜呜呜——”

悠然绵长地号角声,徐晃部三万曹军潮涌而至。

被吴班率部截杀了一阵,徐晃受一小挫,然曹军死伤并不太多,与本军三万人马相比,纯粹是九牛一毛。虽然让徐晃在随后的行军途中倍加小心,然而优良的训练素质终让他们在黎明时分抵近了大林湾。

“杀~——”

隐隐地,阵阵杀伐声自远处遥遥响起,渐近渐扬,最终汇成一道喊杀声,响彻云霄。

无数曹兵铺天盖地地漫卷过来,通红地火把犹如点点繁星从远处滚滚而至,很快就将大林湾前地空地化成了一片红通通地火海!

亮如白昼地火光中,无数曹军如蚂蚁般拥来。挤满了整个大林湾。黑压压的一大片,让人的视线中除了灰蒙蒙的天空就是他。

徐晃不愧是曹魏的五子良将,麾下的三万曹军也同样不愧是曹魏的精华。虽然漫涌而来,但队列严正,前后左右四面皆有严密的防备,绝不会让人有一丝的可乘之机!

关平高高的举起右臂,在左右熊熊燃烧的篝火照应下,用一种平冷的声音喝道:“步弓手——全力散射——”

无当飞军多有擅射之辈,其基本装书中就有弓弩,几乎是人手一张。关平一声令下,就见墙垒之上所有的飞军战士同时卸下了跨在背上或腰间的长弓,无比冷静的从箭壶中抽出一支支雕翎箭搭于弦上。

弯弓搭箭,静待曹军。

墙垒之下,一队队曹兵刀牌手蜂拥而至——

“放箭——”

“唆唆唆~——”

数千支箭矢同时划破长空,发出的刺耳地尖啸声响彻天外。

“竖盾——”

墙垒下的曹军阵营中响起了一声声炸雷般地大喝。冲在最前面地曹军刀牌手迅速将大盾顶在头上,然后抬着云梯在一波*的箭雨下毫无迟疑的继续前冲。

“笃笃笃——”

连续不断地闷响声中,一支支锋利地雕翎箭或是插在了曹军地盾牌上,或是透着盾牌插入下面的肉体中,给冲锋中的曹军造成了一些无可避免的伤害。只是单就这么一点的伤害是根本不足打乱曹军潮水般地冲锋的。

五十步——三十步——十五步——

“前列起刀枪,后列继续射击——”

眼前的一切关平毫无意外,当即一声令下,墙垒上的数千无当飞军战士纷纷抛落手中的长弓,重新拿起了刀枪。

“杀——”

见已经冲出了箭雨覆盖区,蜂拥而至地曹军士气大振,转眼间已经冲到了关墙之下。一架架简易至极的云梯被高高竖了起来,顶端锋利地挂钩隐约可见,闪烁着冰冷地寒芒。

墙垒之上。关平依旧挺立如松,所有飞军战士无不是神情凝重。

“咣——咣——咣——”

百十架云梯几乎是同时搭上了大林湾墙垒。

云梯,属既古老且常用的战争器械,主要作用是用于攀越城墙,也就是攻城的用具。三国这个年代的云梯进过数百年的发展已经极为完善,种类很多,其中最最完善的一些类型都是那种其下带有轮子,可以推动行驶的大型攻城器械,故也被称为“云梯车”。车上还配备有防盾,绞车,抓钩等器具,有的甚至还带滑轮升降设备。

而眼下的这百十架云梯,这应该归入最简单一系的,就单单的一张长梯子,梯子头部安装了两个不算锋利的倒钩。

通过顶端地倒钩,百十架云梯死死地钩在了墙垒外延的木栅栏,倒也为极合适。

大林湾防线,两里多长的墙垒看起了很唬人,实际上却虚有其表,不是一个华而不实就能形容的。

外面一层圆木做挡面,然后向内每隔两尺再契下一排圆木。中间就用土沙碎石填充,如此三排,就堆出了眼下颇具规模的大林湾防线。那圆木之间连个地基都没有,里面的土沙不过是压实了而已。坚固度可想而知!

三千名曹军步卒呼啸着从箭雨中冲出,拥挤到两丈高的墙垒下,口衔战刀,头顶盾牌,手脚并用,如一支灵猿一般地顺着云梯就向上攀。

城头关平,把手向后一探,一口明亮照人的关刀已然握在手中,“杀——”一声炸雷似地大喝响起,还未落下就见一道寒光抹出,如斩草芥一般削断了身前搭上来的一支云梯的倒钩,碎木蹦飞间,轻松之极。

“呼呼——”

一团团婴儿大小的黑影从关墙上凌空砸下,攀爬在云梯上地曹兵无从闪躲,大多被砸个正着。

便是有盾牌相阻,那单臂之力又如何能与凌空落下的巨石相抗,纷纷惨叫着从云梯上翻滚跌落,顺带着还连累了一串身后的袍泽。

这样的,便是大难不死多也会头破血流甚至摔折了双腿,而他们这些伤员若稍有不及后撤,就依旧有很大可能被紧接而下的檑木滚石砸在身上。

只要是战场那就会有伤亡,一个曹兵落地,就会有更多的曹兵悍不畏死地继续攀援而上。

墙垒之上,关平首发事例斩断了一支云梯的倒钩后,大手随之一挥,沉声道:“刀斧手。断了它们!”

实际上根本不用关平做出吩咐,墙垒之上的数百名手持利斧地壮汉已经蜂拥而上抢到前来,两人一组,照着够在木栅上的倒钩就挥动起了大斧。

不是砍那两条倒钩,而是砍那倒钩与云梯的连接处。木屑纷飞中,一架架云梯勾手纷纷被砍断。紧跟着一支支长杆从木栅上伸出,撑住云梯顶端往外一推,不多时百十架云梯就已经摔掉了一半还多。

一座山丘上,徐晃、文聘跨骑马背之上,目睹云梯纷纷被毁,己军攻势受挫,神色无丝毫变化。

大林湾防线的虚实他心中清楚得很,想在这种地方建立起一道坚固的防线,没有一两个月是绝对不可能的。而眼下的这道,仅仅十一二天,差的太远了。“继续进攻,天亮前务必抵近阳平关——”

“得令。”一名亲兵双手抱拳,应了声后急忙转身传令去。

“咯吱——咯吱——”

伴随着徐晃的将令,曹军的新一轮攻势转眼就摆上了场面。

轒輼车——下虚上盖,形如斧刃。其车梯盘中空,可容人著地推车,有车轮四,其盖以独绳为脊。以生牛皮蒙之,中可蔽十人。

徐晃军中没有标准的轒輼车,现在派上用场的二十多辆都是由运粮车改装的。

虽然徐晃轻师前行其部没有太多的负担,可必备的粮食还是要带的,量也不多,只有十日的口粮。

而其中大多数还是士兵自己绑在身上,所需后续车辆极少。只是这么一来也为徐晃腾出了一定的空间,就如之前第一波所使用的云梯,就是放在后备车辆上一块运来的。

关平所筑的大林湾防线,早在曹操大军未到阳平关时就被细作报回了军中,徐晃为了快速突破这道防线。自然要准备些东西,即使这道防线是虚有其表。

“喀——咔咔——”

随着轒輼车的上前,防线上立刻响起了一阵木石撞击声,其中隐隐覆盖的还有一阵伐木声。

轒輼车内的曹兵,个个手持利斧,砍得就是被顶住的木栅栏。一颗颗圆木虽然粗大,可面对利斧依旧是不堪一击。

“哗啦啦——”

随着几颗圆木的倒下,一阵土沙倾泻声响起,继而出现在眼中的就是第二列圆木——

而除了这些外,撞木的威力同样不可小视。

伴随着轒輼车,曹军五千步弓手也罗列在了战场之上,利箭如雨点般倾落在墙垒之后,不说完全压制住了无当飞军余下的弓手,却也让一面倒地制空权回到了胶着不下。

而随着刘备军弓手威胁性的直线下降,在己军刀牌手的护卫下,不时的有十几二十个曹兵抬起被砍断的圆木,狠狠地撞击墙垒。

虽远比不上撞车的威力,但对墙垒的威胁同样不可小视,尤其是在轒輼车的配合之下。

时间已经转到了清晨,乳白色的轻雾弥漫在山岭间,笼罩着头顶的天空。

空气中,昔日沁润的微微的芳馨早已经化作刺鼻的血腥气,两军短短一个多时辰的激战,数千条人命已然永远留在了此地。

整齐的墙垒此刻已经变得坑洼不平,不少地段都化作了一堆土沙,血泊中的尸身躺遍了整个前线,放眼可见得就是一片片被鲜血染的黑红的土地——

“吼——”

“吼——”

“吼——”

曹军不变的号子声依旧整齐嘹亮,又一波抬着简易云梯的曹军投入了战斗,在这些云梯之后,整齐排列着严阵以待地五千曹军将士。

“撤——全军后撤——”关平炯亮的双眼眯缝成了一条细线,徐晃,咱们到了后面再好好算算这笔账。

现在么?时间差不多了,墙垒也快完了,再拖下去徐晃必定会再次投入兵马重点进攻,那种堪称惨烈的厮杀,无当飞军能避还是要避开的。

一杆“关”字大旗竖立在墙垒之上,迎着猎猎东风熊熊招展!

…………

“报——将军。”一骑飞马到山丘下。对着徐晃、文聘二将抱拳禀道:“敌军已经撤出滩头、水畔一线,只剩下山地内的防线没有放弃。”

“竟然撤了”,文聘闻言一呆,“关平在玩什么把戏?”

“不管关平在玩什么把戏,反正我军是可以通过大林湾了。”徐晃也是不解,但他始终把第一阶段目标秉在心头。

“文将军”,徐晃一带身侧的文聘,扬鞭指向王平、鄂焕二将依旧固守的四个山头,凝声道:“我与你五千兵马留守此地,一防止刘备军余部,守住我军退路;二来护运粮草,三来看护受伤军士。”大林湾这一战,曹军死伤了四千多人,其中阵亡者超过一半,两千多名伤兵能依旧随军作战的不超过千人。

“请将军放心,但有末将在,必不为敌军所乘。”文聘心无欲念,根本就不会小心眼样的认为是徐晃故意剥夺自己建功立业的机会,当即恭手领命。

徐晃重重的看了文聘一眼,一勒马缰,战马昂首长鸣,四蹄腾飞中已然引军奔下。

三万大军缩水了将近三分之一,但徐晃依旧没有丁点惧意。挥师一路前行,直逼阳平关对岸。

薄薄的轻雾掩盖了右侧山丘下郁郁葱葱地密林以及横生地野草,也掩盖了远处山岭上举着望远镜时刻观察曹军动向的刘备军斥候。

曹军堪堪前行了五里,忽见前军一校尉快马奔会。

徐晃眉宇轻皱,喝问道:“何事?”

“将军,刘备军突然四散开来,大部分撤到了侧翼山岭中。”

“加强侧翼防备,余下的不用理会,继续前行。”徐晃心中咚咚的跳了两下,理智告诉他刘备军此举必然有古怪,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继续前行。

没什么可怕的,这时辰又不可能放起火来,刀兵相见自己又有何惧!

徐晃瞄了眼尚挂着露珠的草丛,心中不觉的一安。

两万余曹兵排出最紧密的行军队列顺着水畔蜿蜒前行,徐晃与马上更是时刻留意着周边的动静。

“咦——”,看着不远处陡然一阔的地形,徐晃心中却是一跳。怎么右侧的山头坡面如此平整?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嘹亮至极地长笑声突然从右侧的山岭间响起,放快的笑声在山隘之间激荡不休,立刻就传遍了整个曹军前后。

“徐晃匹夫!关某在此恭候多时了,哈哈哈——”

徐晃心中半点不见慌乱,抬头向声音传来出望去,就见右侧山丘顶上一将昂身挺立,手持关刀,披身的绿色战袍迎风抖烈。

那身影把手一挥,接连三四座山丘上立刻冒出了排列整齐的无当飞军战士,或是手里持着干柴、干草,或是挽弓搭箭,箭簇上赫然正有团烈焰迎风燃烧——

“火攻?”徐晃脸上终于露出了异色,却是一抹发自内心的疑惑,难道就凭他们抛下的干柴,就想烧掉自己的两万大军???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撤——全军后撤一里!”关羽好歹也是当时名将,十几年下来怎么也不会调教出一个白痴来。徐晃心中各种念头闪电般转过,终还是以稳妥起见,打算先后撤一里以观敌情如何。

“撤?晚了。”看着有条不紊的向后撤退的曹军,关平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右手狠狠地向下一挥,“放火——”

汉水边沿,清晨时分自然露水众多,草本湿润并无纵火的先天条件,可问题是关平压根就没想过靠火来烧掉曹军,他确切要的是烟,浓烟,夹杂了不少材料的浓烟!

烟同样可以让人死,而且是极度难受的窒息死亡。这一点关平不知道,因为他还没想过这点,他要的只是用浓烟来“熏”溃追上的这两万余曹兵——

单是火油就可自行燃烧起来,若再配上整个无当飞军大营中储备的用来给全军引火做饭的干菜枯草,这大火又如何会不熊熊燃烧。

想要得到浓烟,上面再加上一些潮湿的草丛、枝叶就可以了。而且风助火势,吹刮的东风本身就足以牵连到山丘下为数不少的草木。

“咳咳——”

人那里跑得过风,浓浓的黑烟顺风吹来,不多时就淹没了整个曹军。

徐晃的脸色终于露出了一丝深沉的凝重,他已经明白了关平的用意。

中计,徐晃并不太在意。然而让他心痛的是,自己明知道已经中计甚至是想到了惨烈的后果,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而无力挽回——

“嗖嗖嗖——”

一阵箭雨袭来,是从右侧的山峦上发出的,接着又是一阵——

箭如雨下。

阵阵的惨叫声让本已经慌乱的曹军更多了丝恐慌,人类骨子里的求生欲望曹军彻底陷入了被动——

没有那个人愿意继续呆在浓烟中,呼吸困难不说,就连眼睛都涩睁不开,更不用提还要遭受箭雨的洗礼。

“往山上走——”不知道是谁发出的一声大喊。

整个曹军似乎猛然间惊醒一般,一窝蜂的向右侧的山地丘陵中涌去。

风是东风,浓烟的主要蔓延方向是西而不是南。虽然右侧的山峦中有刘备军隐伏,可己军是有两万人马啊,之前他们有工事可守还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就更不用说了——

徐晃的双目被浓烟熏得通红,嗓子已经吼得有些发哑的,可这远比不上两万曹军向南面的山区蜂拥而去所给他带来的痛苦。“速去通报文将军,命他立刻引兵来救……”

操着沙哑的声音徐晃对着身边亲兵统领一阵怒吼。

浓烟再浓也有散去的时候,徐晃相信只要向后撤出一里地,兵马就可脱离浓烟所笼罩的地方。毕竟这时的草木都被雾水打湿,大火虽有风助,可蔓延速度并不会太快——

可惜麾下的曹兵虽然精锐,却也受不了浓烟带来的痛苦,再加上一波*如雨一般的箭矢,竟然自己钻进了敌人不下的牢笼中。

徐晃相信自己的判断,关平必然在南面的丘陵中布下了天罗地网!

二百三十六章 绞杀

二百三十六章

绞杀

徐晃预料的确实不差。关平还真就在南面的那几座丘陵间设下了埋伏,并且是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布置完成。

马忠部一千六百余人马分散据守在周边八座山头之上,每座山头上都被无当飞军战士连夜堆满了大小不一的石块、滚木和泼了火油的草笼,并且还在各座山峦之间的狭地和各个山坡的下半段淋淋洒洒的泼上了大量的火油。

可以说,这个地方就是一个转眼间便可化作地狱火笼的存在。

马忠挺身昂立在一座山丘顶上,望着脚下潮水一样涌进的曹兵,素来严峻方正的脸庞在这一刻挂上了极其灿烂的笑容。

“放火——”

右手向下狠狠一挥,马忠一双明目中兴奋地神情充斥其中。

“嗖嗖嗖——”一排排火箭当即升上天空。

紧接着燃烧的滚木、火草笼等纷纷从八座山头滚下。原本挤满了曹兵的山间狭地顿时升腾起熊熊火焰——

“唏律律——”

徐晃胯下地坐骑昂首惊嘶,自然界的生物就没有不怕火的,骤然惊吓自然是连连后退。马背上地徐晃环首四顾,面色一阵惨然,身处的整个山谷已成一片燃烧地地狱,滚滚浓烟、熊熊烈火之中,无数的曹军将士身燃烈火,奔走哀嚎——

“驾——”

徐晃深深地吸入一口灼热地空气,回手用战斧背脊狠狠地抽在马股上。

“唏律律——”

战马吃痛,仰天一声嘶鸣,立即向前疾速奔行数十步,“随我来——”徐晃挥舞着大斧,雷霆乍暴似的吼声从口中呼出,“冲出去。冲出去——想要活命就跟着我往前冲——”

水畔处已经不能回了,不说那里现在到处都是顺风飘来的浓烟,便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徐晃愤恨的望了一眼那面“马”字将旗所在的地方,一道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只可惜灼热的火焰似乎把空气都烧的扭曲了起来,视线有些模糊不清,最终徐晃还是没能看清马忠的真实面容。

……

……

“快快——”

“跑快点——跟上——”

就在地狱火笼正南方二里不到的地方,关平、张嶷二人正率着无当飞军余下的两部兵马死命的向大林湾赶去。

这把火虽然烧得厉害,可各座山岭间连通路线到底是太广泛,曹兵惊慌之下四处逃散,生还几率还是很大的,是以最多也就能斩获三四千人马,加上之前的战果,徐晃部追来的这两万余人马真正减员还不足五千人。

不趁机痛打落水狗,难不成要等到徐晃重新集结了兵马来战?

关平、张嶷连连催促部众赶路,就是想尽快赶到大林湾与王平、鄂焕两部合为一体,然后好好地在大林湾打个痛快仗。

…………

“哒哒哒——”

一万多人的哭声嚎叫中,二百余轻骑奔行的马蹄声似乎并不怎样引人注意。吴班所部愣是冲到了直一丘之隔的所在,才有乱成一团的曹兵发现。

不远处的山谷浓烟冲天,烈焰翻腾,曹军士卒地哀嚎、惨叫声清晰可闻。不断有神情狼狈地曹兵从滚滚浓烟中奔走而出,大多都是满脸焦黑,身上地战袍也多有着火。逃得谷外,这些曹兵或是乱哄哄地滚倒在地,或互相扑打对方身上地火苗,还不时的黯然回望,满脸的心有余悸。

此时此刻,徐晃引以为傲的三万精锐彻底垮掉了。

“敌袭。敌袭——”凄厉的惨叫让心情刚刚放松下曹兵陡然一紧。惊疑不定地纷纷四下张望。“骑兵,是骑兵——”才他娘的大难不死逃得一命,怎么就碰上了骑兵突击,这么倒霉还让人活不?

绿草如茵地慢坡上,一群黑压压地骑兵正向着这边席卷而来,虽然看不出有多少人,看单看这群骑兵的穿戴就知道必然是支精锐。不少曹兵已经想到了之前路上遇到的那次突袭——

骑兵前方,一杆血色大旗迎风猎猎飘荡,上绣斗大地一个“吴”字。来将正是吴班。

为了能让战马在低矮的山丘间纵横奔驰,吴班不得已下再次举起了剪裁兵力的大刀,一下子剔除了四百余骑术不够格的,此时随在他身后杀来的仅有二百三十骑。

“杀——”一抹冰冷地杀机在吴班嘴角凝固,眼前这如一群乞丐般存在的“东西”还是几个时辰前的那支悍不畏死的曹军精锐么?接二连三的受挫,这支昔日的百战精锐此时也变得不堪一击了么?

灼热地杀机若燎原的野火般从他冰冷地眸子里燃起,吴班蓦然将右手中的长枪高举竖起,锋锐的枪尖直刺苍穹,霎时间一抹寒芒耀眼而出。

“杀——杀——杀——”,竖起的长枪蓦然被吴班平放,锋锐的枪尖直刺当面的曹军,带起一股“呼啸”声。

吴班猛然间改变了原先的主意,“纵骑斜掠,以投枪刺之”。这种战法虽好,可是却太软弱,太不像个男人了。

长驱直入,踏阵破敌,这才是真正的骑兵说应该做的。

“弟兄们,随我杀——”

“嗷嗷嗷——”

是男儿,如何不热血!排山倒海般地呐喊霎时冲霄而起,二百三十名轻骑紧随吴班身后,策马而前,一往而无前!

奔腾地战马汹涌如潮,狂乱地马蹄无情地践踏着葱绿地地面,霎时间一股锋芒如箭的气势在骑队中升起。有了曹军前后如天地一样的对比,二百三十名轻骑心中,一股自傲感、藐视感悠然升起——

没有遮天蔽日地滚滚烟尘,只有一往无前的彪悍勇锐,雪亮的马刀在空中翻腾飞舞,无尽地杀机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释放。

从火海中冲出的曹兵有多少,笼统的算一下,就是不到两千也要超过一千五六。

而吴班所部呢?二百三十一人而已。

但面对着八倍于己的曹兵,吴班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长枪兵、长矛兵列横队上前,步弓手在后,刀牌手置中护卫——”

一名曹军军官挺身立起,大声地咆哮着,语气中充满了凄厉、悲哀!铁鳞细甲,看这装扮此人应该是行军司马这一级的中层军官。

数十名灰不溜秋的曹兵集结在这名曹军军官身前,然而他们中多是手持战刀,还握着长枪、长矛的只剩下了三个。

大火纷飞,浓烟四起中,为了尽快的逃出绝地。大刀长矛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有几个人还会扛着,也就贴身的刀剑保留状况还好些。

至于弓弩,那就更不用再提。

嗔目欲裂,那军官再次凄厉高呼,除了有多了二三十名刀手外,长矛利箭依旧不见踪影!

“天亡我也!”哀叹一声,那军官嘴角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一双眼睛刚刚还充斥着劫后余生的喜悦,现在却好似在瞬间失去了所有的灵光,变得黯然木呆。

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升到半空的晨日,军官沉静了片刻,再接着就如受伤的孤狼一般发出了最歇嘶里底的凄吼:“结圆阵——死战——”

“想拼命?”吴班森然一笑,微微露出了一点牙齿,雪白雪白。黝黑的双目,两道冰冷地目光直盯向那个曹军头领的胸口。右手持枪夹与肋下,锋锐的枪尖斜斜的指向地面。

“死战——”

“死战——”

似乎是被军官绝望地呼唤所感染,一股未知的力量在那五六十名残存地曹兵心中慢慢升起,无尽的惶恐和不安悄然退去。

决死地神色从他们地眸子里燃烧起来,曾经百战雄师所拥有的骄傲、热血再次在他们胸中漫延、激荡,“死战——不退——”

“杀——”

吴班大吼一声,率先闯进了眼前的这撮曹兵之中,杀机直指那名曹军军官,在这一刻没有人可以阻拦的了他。

长枪由下向上打斜着横扫了马前一个半圆。锋锐的枪尖带起了一道白芒,宛若划破夜幕的闪电——

“啊——吖——”

惨叫声响起,三名曹军手中的长枪还未来得及刺出,就已经被吴班横扫而来的长枪给磕飞了老远。锋锐枪尖去势未歇,快如闪电般从这三名曹军体内滑过。

迸溅的鲜血再次染红了吴班坐骑的一双前蹄,最中间的那个被枪尖斜斜划破肚皮的那名曹军来不及按手去捂肚子,就悲惨的被战马踏践在蹄下,如一块掉落在地上的烂肉再也没了声息。

吴班的武艺在这个猛将如云的年代里只能算得上二流,但若是倾尽全力的来对付一批小卒却也轻松之极。

驱马长踏,锋锐的长枪抖索而出,宛如一朵巨大的花朵。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

冰冷的寒芒伴随着一条条逝去的人命消失在空中——

“呀啊——”

那曹军司马一刀斩出,想要封住疾刺而来的寒芒,同时脚下一错身形尽力向反方向退去。

只是吴班这一枪来的实在太快,寒光一闪便已经近道眼前。曹军军官瞳孔陡然一缩,凝聚起全身的气力随着那一刀正切中了枪刃。

“当啷——”一声脆响。

直刺中胸的枪尖不由得一偏,却也仅仅错开了三寸,斜斜的刺入了那军官的左胸。锋利地枪尖霎时刺穿鳞甲,直透后背。

“噗嗤——”,鲜血四溅。

“啊——”剧烈的疼痛感让那曹军军官不由得发出一声惨叫,低头看了眼胸口,眼神中再次流出了一种无尽的疯狂和毁灭。

一手反抓住没入胸口的枪杆,那军官嘶吼着,再次挥刀砍向吴班,“给我死来——”

“咯吱——”

吴班看都不看砍来的铁刀,双手一较劲,长枪那用直径三寸的百年硬木杆制成的枪杆刹那间弯成了一道弧线,那被挂在枪头的曹军军官立刻双脚离地,如同被投石车抛出去的石块一般,带着一股极大的力道反弹飞射而出。

“噗——”

寒光再闪,锋利地枪刃顺势扎进另一名围杀上来的曹军胸口,那曹兵快步前奔地身形犹如撞了一堵无形地气墙,骤然一顿后随着长枪的抽离,踉跄的后退一步再无力的瘫倒在上。

铁蹄奔腾,马刀狂舞,单单的二百余轻骑却挟裹着一股无可阻挡地威势横卷了整个当场。就像一波滔天巨*,恶狠狠地拍打在一座用沙子堆砌起的的城堡上。一骑骑飞奔的轻骑就像一柄柄锋利地剔骨刀,轻易地剖开了曹军少许的阻拦,在他们的要害处剜下一块块肥肉。

瞬时间,整个战场就像烧开地淝水,一片翻腾。

血光飞溅,惨嚎连连,刀光剑影中人马翻倒一片狼藉。仿佛在这一刻天地之间再无别地声音,唯有惨烈地杀伐之音才是流传的主流。

自那军官死后,曹军有组织地抵抗彻底冰消瓦解。虽然仍有不少曹兵依仗着个人用武在拼死抵抗,但螳臂不能挡车,没有组织的抵抗,注定会被有组织的轻骑若一只臭虫办碾的粉身碎骨。

更多地曹兵却已经丧失了抵抗欲望。他们只图能苟活一命,向着西方狼狈的逃窜而去——

兵败如山倒,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粉碎了这批曹兵最后的抵抗意识。

……

徐晃终于冲出来了,整个就似一个黑人一般。将旗早已经丢掉,此刻能够表明他自己身份的似乎只有被他死死抓在手中的那柄战斧了。好在身后的二百亲卫折损不大,还有一百六七十人可用,再加上跟随他一起冲出的数百曹兵,徐晃相信,只要给他半个时辰整顿,他就能安然退出,甚至可以来次逆袭反攻。

“呜呜——”

“咚咚咚——”

莫名的,战鼓声、号角声相继响起。

徐晃愕然一惊,是刘备军他立刻反应了过来。

“刀牌手——长枪兵——前列——”

“步弓手——准备——”

在号角声、战鼓声霎时响成一片的同时,雄壮的口号声从不远的山岭处响起,炙热的空气骤然间变得一阵肃杀。

兵器撞击声、铠甲摩擦声,刚刚逃过一劫,正瘫坐于地上休息地曹兵残卒纷纷站了起来,张目向南望去。

一千余无当飞军战士,在马忠的督导下徐徐行来。

纵了那把火后,马忠先是率部四处扑杀那些昏了脑袋一个劲往东面逃蹿的曹兵,并留下了五屯人马部守几个要口,之后这才引军绕道赶来劫杀。

在军官的喝斥下,一千余无当飞军迅速排成了一个不太整齐的队列,速度缓慢却目标坚定的向曹兵休息处杀来。

徐晃头疼的望了一下周边的曹兵,就这么一会集结地人马已经超过了一千人,可其中还配有兵器的则还不足三成。

“啪啪——”徐晃轻轻的拍了两下战马,手中的战斧高高举起。

就像是黑夜中燃起的一根火把,刹那间吸引住了所有曹兵的目光。

“持兵者列前——”

哗哗哗,一阵零碎的脚步声响起。

有徐晃在,惶惶不安的曹兵似乎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心境顿时平静了下来。

近五百人马迅速在徐晃身后列成了一个方阵,其中有骑兵近二百骑,除去徐晃的亲兵外,还有三十来骑在这一段逃出。

“无兵者在后,交替交补,前赴后继——随我杀——”

望着奔涌杀来的曹兵,马忠脸色一沉,他知道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他不该排出阵列,而应该拥兵杀上。

无当飞军就算排出阵列也没什么用,反而还会让自己缩手缩脚感觉不舒服,没有经历过严酷训练的无当飞军,只是一群好狠斗勇的杂兵。

不过还好,无当飞军有的是擅射之辈。

马忠一脸肃杀的举起了右手,高高扬起的战刀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寒光,“放箭——给我射——”猛一下劈,刀锋直指冲来的徐晃。

随着马忠右手的举起,身后的一千余飞军战士纷纷弯弓在手,一支支利箭从箭壶中抽出,搭扣在弦上。

每一名飞军弓箭手都表情冷漠,两眼微眯,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目标。双臂发力,在嘎吱嘎吱的弓弦绷紧声中,一张张长弓挽如满月——

随着马忠一声令下,一千多名弓箭手同时松开右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

一千支雕翎箭带着无尽的杀机,瞬时飞临到曹军头顶,然后像冰雹一般恶狠狠地扎下,那片丝丝箭雨汇成了一片乌黑的云彩,几欲遮蔽了整片天空。

徐晃昂起脑袋,一双眼睛瞪的老远,狠狠的看着那一片“阴雨”从天而降。

他娘的,什么时候本军吃过装备的亏?

惨嚎声冲宵而起,随在徐晃身后的那些持兵在手的曹军还好一些,至少可以用兵器拨打一下箭矢,聊胜于无。可他们身后的数百曹兵就相应凄惨了很多,只能用自己血肉之躯来抵挡箭矢的蹂躏、摧残。

徐晃闷下一口气,恶煞的眼神死盯着马忠,他要一斧子劈死这个可恶至极的家伙。

这里是逃出地狱的出口之一,虽然火势已经在蔓延,却绝不能放弃。因为在冲出火海的路上,徐晃清楚地看到有不下三千人的乱兵随在自己身后,所以他一定要击退、击败眼前的这一千多敌军,夺下这个出口。

徐晃清楚,这个地方每时每刻都有从那片火海中逃出的士卒,只要能坚持上两刻钟。徐晃相信——那个时候,自己身后的兵马必会远多于眼前的敌军。

而若是没能拿下,让敌军控制了出口,在箭雨的威胁下,那三千多己军就只能要再次穿过大片火海,另寻出路。

二百三十七章 烽火连战

二百三十七章

烽火连战

“继续——放箭——”

望着流星疾踏而来的徐晃。马忠棱角分明的脸庞愈见的严峻,收刀回鞘,一杆丈二长枪赫然紧握在手中。

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

“杀——”

一声炸吼猛然在马忠的侧面响彻。接着就是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二百余轻骑飞掣而出,斜斜的划过飞军阵列的前首——

“投——”

再一声炸吼。

“咻咻——”

迥异于利箭破空的声音,是一根根锋锐的四尺短矛,吴班所部轻骑第三次出击。

投矛过后,马忠所部立刻调整了方位,二百余轻骑迎着奔驰而来的徐晃部,毫不畏惧的撞了上去。

“杀——”

徐晃嗔目怒视,大吼声中纵马如飞,如一柄锋利无比的尖刀对着敌军正中处直刺而下,手中五六十斤地大斧左右横扫,分波开浪,挡者即身死。

“给我纳命来——”看着冲上去的手下一个个被扫落马下,吴班心头痛如滴血一般。手中长枪挺直,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直取向徐晃腰腹,这一刻他却也顾不得不是人家对手了。

两点之间,径取最短。这一枪快捷如斯,却已然伤不到徐晃分毫。

徐晃闷哼一声。嘴角挂出了一丝残笑,两手一转,沉重地大斧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地弧线,雪亮的斧刃直劈向吴班的右肩,斧柄则恰如其分的挡在胸前,正好磕歪吴班刺来的那一枪。

察觉不对,吴班犹然不惧,奋力收回长枪,双臂一挺就要硬接徐晃这重如泰山的一斧。灼热地战意从他眸子里熊熊燃起,即是战将那就要有战将的胆气。

“噗——”

没有剧烈地金铁交鸣声,只有一声闷响。

吴班手中的长枪并非一般的铁枪,而是少见的木杆枪。百年硬木杆,外上一层铁线包裹,然后再用细布裹缠,黏胶倾覆。虽然分量不重,枪杆的承受力却是极大。

徐晃势若奔雷的一击,锋利的斧刃压迫着枪杆直向下弯曲了半尺还多,几乎都压倒了吴班头顶。但木杆本身就有的反弹力加上吴班用力上撑的力道,两股气力合二为一还是让他化解了这一斧。

不过徐晃强悍无匹地力量透过木杆潮水般涌入,还是震得他双臂一阵酸软,整个身形都不由得为之一颤,就仿佛有一座大山顷刻间压在身上似的,令吴班瞬间僵住。

马忠目光凝注,幽深的眸子中全映着徐晃的身影,这一瞬间他甚至连部队都放弃了指挥。

对于吴班的突然插进,马忠无一点意外。

无当飞军组建之初,军事上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翻山越岭”。为多山地丘陵的汉中北线增添一支强力军。是以,长枪大刀这些在山林中运作不便的武器部队中本就很少装备。

而对付骑兵偏偏就用得着这些,所以若不想手持战刀的无当飞军被曹军铁骑践踏蹂躏,吴班就只能硬着头皮率部顶上,这个是没有选择的。

“去死——”

徐晃手中的大斧再度扬起,双眼中凶芒毕露,喉咙里“嘶嘶”的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整个人就宛若一头凶恶噬人的野兽。

雪亮的斧刃在阳光下闪耀着亮眼的光芒,悠的化作一道白芒,快如闪电般再次迎着吴班劈头斩下。

“将军小心——”

徐晃身后一个焦急的声音传到。

霍然回首,徐晃就见一道炫目地白色光芒激射而至,声势若九天惊雷,那抹耀眼至极地寒芒,闪烁出凌厉无比的杀意。

锋芒直取徐晃胸腹要害!纵然他能一斧斩吴班于马下,至极也难逃被锋芒贯体地下场!

“呼——”

徐晃双臂一交力,劈向吴班大斧立刻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旋,旋斩而回迎上了那道疾刺而至地白色残影。

“咣啷——”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徐晃感到双手虎口骤然一麻,那道疾刺而至地白色锋芒骤然一顿,接着在眼前顷然展开,赤红飞扬。

却是马忠丈二长枪所带的红缨!徐晃地眼神霎那间一凝,接着嘴角露出了一个轻松而充满蔑视地笑容。

能一枪震麻徐晃双手虎口的存在,必然是当世顶尖的猛将。可马忠却远不在此列,他这漂亮的一枪乃是借助了战马奔驰的冲力。

如此,其实力对徐晃而言也就不足畏惧了,“便是你两人联手,某家又何惧哉!”马忠武力勉强不过算得上一流,这等的实力徐晃怎么真正的放在心上!

“某乃马忠是也!”救下了吴班,马忠蹦跳的内心这才为之安定了下来,打马后撤了了几步,与吴班分列左右,隐隐于徐晃形成了一个正三角。

倒是明智!徐晃犀利的目光当即一凝,陡然间一种无形的压力从空气中蔓延,他身经百战纵横沙场数十年,岂会惧怕两个无名小卒。

“希律律——”

沉重的战斧高高扬起,徐晃双腿狠狠的一挟马腹,胯下地骏马人立而起,仰天一声长嘶。

“小辈!”徐晃轻蔑的扫了马忠、吴班二人一眼。“且与我受死!”战马四蹄落地后,急踏流星。

“哈——”

见徐晃如此狂傲,吴班、马忠互视一眼,烈烈杀机在四只眸子里无尽的燃烧起来。二人同时大喝一声,掉转长枪,策马相迎。摧敌锋于正酣,斩大将于阵前,当是为战将!

“咗——”

徐晃大喝一声,双臂挥舞,登时沉重的战斧好似一颗轻草一样随之而舞动。雪亮的寒芒闪烁,沉重的斧头以徐晃正身为中心呼啸盘旋,锋锐而明亮的斧刃割裂空气,发出一阵阵刺耳地尖啸。

“哈~”

目睹徐晃如此骇人地声势,马忠、吴班夷然不惧。斗舞着长枪正面相迎上,瞬息之间,三马堪堪相交——

“呼——”

“当——当——”

电光石火之间,一柄战斧两柄长枪狠狠地撞击在了一起。

徐晃这一斧声势惊人如似要劈山断岳,沉重的斧头卷起一阵“呜呜”的呼啸声。在这一刻,战斧着点处的那一片空间似乎都要被砸陷出一个空洞来。

两杆长枪,并心协力,电掣雷鸣一样点刺而出,“铛铛——”的两声清脆交响,两柄长枪宛若触电了一样从斧面猛地弹开。然而经此一截,如同九霄奔雷的战斧也不由得在空中一顿,余势未歇却是少了之前那股势不可挡的意味。

“当——”马忠双臂一伸一缩,像死蛇一样的长枪在半空中一转再次灵巧的挂向斧柄与斧头的相接处。而吴班的长枪却方向一边,借着枪头被弹开的瞬间用力一抖,七八个明晃晃的枪头晃显在人的眼前,其中一点寒芒如长虹贯月直刺徐晃脖颈。

三人没有像阵前斗将一般交马错开,重新摆架势再战,而是直接按住战马缠斗在了一起。

时间不允许、地方也不允许。

铁蹄翻腾,马嘶人吼,锋利地斧刃劈裂空气,肆虐周边。马忠、吴班二将纵然联手,也是战徐晃不下,枪来斧往。叮叮当当斗了二十来个回合后竟然连最基本的遏制都显得有些困难。

雪白的斧刃迎头削来,吴班急矮身低头,堪堪避了过去。却不防徐晃两手一转,过去的战斧瞬时去而复返,寒光凌厉间,开山大斧旋斩而至。

“呀啊——”

生死一刻间吴班一声厉吼,手中长枪横劈而下如铁棍一般使用,砸向徐晃旋斩而至地大斧。

“卟——”

黝黑地枪杆再与耀眼地银芒撞击在一起,就感觉两手虎口一痛,吴班手中的长枪瞬间撒手飞了出去。不但如此,就连吴班这个人也随着一股巨力飞跌出了马背。半空中。吴班感觉两眼前一道耀眼到了极点的白芒划过——

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翻身爬起来,吴班有些呆傻的看着脚下落着的一簇红缨,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向了头顶鹰盔,空荡荡的。

一滴粘稠的液体滴答在脸上,僵住了的吴班总算是回过了神来,心中不住的庆幸此次自己命大,回手之际顺道擦了一下脸面。

血,殷红的色彩明白无误的告诉吴班,滴在脸上的那是血。视线顺着手指向下,破裂的虎口终于映入了他的眼帘。

徐晃那一击竟然力大如斯!

“将军快走——”

吴班恍惚中被谁踢了一脚,定神一看是自己的一名亲卫挡在了身前。刚要申斥,奔腾的马蹄声骤然在耳边响起,自己还在战场上呢!吴班彻底惊醒,立刻抬头,就见徐晃已经撇开了马忠的纠缠策马杀至。

顿时,脊椎骨根处,一股寒意升起,并瞬间溢满了全身。

沉重的战斧近在眼前,虽能救得下自己???

“嗷——”

挡在吴班身前的那名亲兵狼嚎一声,满脸的狰狞,对当头劈落地战斧视如不见,大叫一声中揉身扑上,竟策马挡住了徐晃的去路,同时将手中的马刀狠狠的投出,直扎向徐晃的坐骑。

“噗——”

寒芒一掠而下,锋利的斧刃自那名亲兵的脖颈间卷过,人首飞起时,一腔热血喷溅而出。

“哗——”

激溅而起地热血洒了吴班满头满脸,来不及为自己失去一名忠心耿耿的亲卫感到难过,吴班就团身一缩,连翻带滚的逃出了徐晃的攻击范围。

应该庆幸这名无名亲卫的最后一击,正是因为那飞去的一刀,爱惜战马的徐晃下意识的选择了躲避,这才让吴班有了逃避的时间。

“撤——快撤——”

站稳脚跟后,吴班迅速拔出腰间的佩剑,一边关注着徐晃,一边留意着战场。跟随他出战的二百多轻骑。就在这片刻之间已经折损了四五十。虽然之前的箭雨和轻骑出动时的那一波投射,已然放到了一半还多的曹军骑兵,可此刻的战场上依旧有曹军骑兵活跃的身影。

无当飞军差不多已经全部压上,只剩下了百十名弓箭高手在后面压住阵脚。差不多一千人的飞军倒是把曹军步卒杀的步步后撤,可挡不住曹军时时刻刻都有补充。

不划算,这样拼下去不划算。吴班瞬间就有了大致的判断。

吴班看的出来,马忠更是看的出来,心中对撤兵是赞同的紧。徐晃此人太过厉害,与他对阵时刻都有性命之危,他可不愿把小命搭在这里,回去整军再来就是,当下也不再追赶徐晃,紧随着厉声叫嚎道:“撤——全军后撤——”

“停——”没能杀得了吴班或是马忠,徐晃颇是遗憾。但显然,与斩将相比,此刻的徐晃更需要时间来整顿部署。

回首打量着身后的乱兵,徐晃刚才还气壮如山的身躯由不住微微塌陷,一种难言的苦涩涌上心头,自己该如何向丞相交代呢?

徐晃心中清楚,自己的使命如今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了,受罚受责他并不在乎,唯让他难受的是自己搞砸了这路偏师,有极大可能性会影响到本次汉中作战的最终命运——

“集结!集结——”

徐晃甩了甩头,摇去了心中的恍惚,下一刻耸峙如山岳的徐晃再次挺起了胸膛!

…………

相隔三四里的一个山间狭地,马忠、吴班两部正在此处歇足。

望着只剩下一百五十三骑的队伍,阵阵心痛袭上吴班心田。这些都是骑兵中的精锐啊,是支撑起那一万骑兵训练的骨架,死一个都让他心痛,何况是一下子去掉了三成。

看着一脸哭丧的吴班,立在他身旁的马忠同样不好受,就在刚才的那一番厮杀中,他部飞军的折损同样不小。

算上留在东面的己部,马忠手中也就剩下了一千五百人,减员高达四分之一。而且这还不算他即将要面临的下一战,和现在上没执行完的任务。

“轻重伤员全部留下,其余的跟我来!”拍了拍吴班的肩头,马忠踏前三步,高声疾呼道。

他的任务是——“赶”着曹兵西蹿,无须去刻意堵截,但必须“保持”曹军的无组织。

说白了一句话,绝不能给徐晃从容整军的时间和机会。

徐晃不是浪得虚名之辈,眼下的曹军也确实是百战精华,便是遭逢大败,可若给了徐晃整军的时间和机会,大林湾那里依旧会是一场苦战、恶战。

“敌袭——敌袭——”打退了马忠、吴班两部后,徐晃第一做的事情就是在高处安排探哨,决不能时时刻刻都让敌人掌控着先机。

“该死,就知道会是这样!”显然刘备军是不会给自己整军的时间了。徐晃心中破口谩骂道,面上却是沉静如水。

此时他就是整支军队的主心骨,面对任何艰难的挑战都不能露出一丝一毫的动容,否则便会极大地影响到士兵的稳定。

至于军心和士气,这个时候,这样的队伍,实在是无从提起。

只要不听到敌军来,就一哄而散便是很大的胜利了!

“跟我来——”翻身上马,徐晃大斧一扬,厉声吼道。

“杀——”不知道敌人来多少,但不约而同的所有的曹兵齐声喊出了这个字。

壮胆!壮气!提精神!

“嗖嗖嗖——”

作为回应,一波*箭雨立刻临头。

曹兵追,马忠就领兵后撤;曹兵转回,马忠再领兵跟上。他就欺负此刻的徐晃,手下一无弓箭,二无盾牌。

如此大的装备优势,如何不好好利用。

徐晃虽然厉害,却拿改变了战术的马忠毫无办法:赶,你赶不走;追,你追不上。就像是一块牛皮膏药一般,马忠是死死地粘了上来。

“撤——”

无奈的下令西撤,徐晃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文聘身上了。

三千多乱兵在箭雨的威胁下,一窝蜂的拥着徐晃西蹿,沿路上在徐晃有意识的引拨下慢慢的向水畔靠近,如此行不几步便要汇合上一大批溃兵。待向西奔行了三四里后,一股股溃兵的融合下,徐晃身后的乱兵少说也要有了上万人。

…………

大林湾。

关平、张嶷两部在小半个时辰前就已经和王平、鄂焕汇合在了一起,六千多兵马堆满了水畔近处的那片山头山洼。

“呜呜呜——”

“咚咚咚——”

随着战鼓、号角声响起,六千多无当飞军迅速涌出,宛若洪水一样漫过山地丘陵,直到水畔边缘。

与之相对应的文聘部,五千精兵列阵整齐,一杆杆长矛直刺长空,一面面盾牌似墙如壁,还有那森森铁甲,在阳光下闪烁出慑人的冷意。

文聘并没有率部出击,虽然他如期接到了徐晃传来的求救信报。但不幸的是,没等他作出决定,东面就再次燃起了熊熊烈火。

升腾的滚滚黑烟如实的告诉了文聘应该做出的选择!

主力大败,己军显然是丧失了完成使命的力量,如此情形下,为大军保守退路就成了文聘必须完成的首要任务。

一面是五千精锐曹军,一面是从烟火中死命逃生的一万多溃兵,夹在中间的无当飞军到底是分割了敌军还是被敌军包了饺子,要下决断似乎还为时过早些。

没办法,谁让徐晃率的是三万精锐呢?三倍于关平部众。

即便关平已经竭尽全力的保存实力,并尽自己最大所能来集中兵力,但在局面上依旧不占太大的上风,甚至还隐隐落入了下风,只因文聘那五千精锐。

“撑吧,最多再迟一个时辰,白耳兵必到。”

二百三十八章

二百三十八章

“当!”

清亮的金铁交鸣声中。当面这曹军校尉的长枪竟然承受不住关平的横刀一斩而从中折断,厚实的大关刀去势犹疾,寒锋一抹从那校尉的肩膀斜斜划下——

一道血痕从那校尉的左肩直抵右肋,热血激溅,整个人愣是分作了两半。滑过地上的半边身子,内脏泼洒中眉目间却犹自切齿狰狞。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地下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该是哪个倒霉蛋被踩踏在了马蹄下。

关平耳朵里听着,却是丁点没放在心上,手中大刀更不见片刻迟缓。

下劈、横斩、上撩、前扫,每一击都要卷起一片血雨腥风,每一步都要踏出尸山血海,不变的一往无前,不变的直指文聘。

“挡我者死——”

关平嘶声大吼,怒目圆睁,坐下战马疾驰而前数十步,厚重的关刀拖斩而过,兵锋指处,数十名曹兵顷刻间命丧黄泉。

不管怎样,关平是决不允许文聘去指挥部队的,五千精锐曹军本身的杀伤力就已经够强大的了。若再有文聘统领指挥,那无当飞军的死伤就——

缠住他,甚至战而杀之,这是唯一的选择。纵马驰骋中一股冲天的战意在关平的心头熊熊燃烧。

呼啸的冷风在耳旁呼号,森冷的寒刃林立在关平的眼中。

数十支锋锐的长矛已经汇成了一片密集的森林,孕育着浓重的死亡气息,静静地等待着关平的到来。

一定要拦住他,每一名曹兵的脸上都显露出一种无言的疯狂。他们是天下间最善战的勇士,怎能忍受被人匹马踏阵的屈辱!

便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将他拦下。

关平战意奋勇的双眼在这一刻似乎冷凝到了冰点,清冷的目光扫视在前列每一名曹兵脸上的狰狞,静静的如视无物。

“希律律——”

就在将要踏入枪阵的前一刻,关平左手一紧,向外狠狠地一勒战马。坐下健骑长嘶一声,马首左偏继而悠的人立而起,巨大的贯力让关平随着半空人立的战马猛地向后一扬,右臂所持关刀在这一刻顺势甩出——

“嗤——”

像是鲜血哧溅,又像是斩破骨骸,随着一道耀眼的青锋从中掠过,当前的小枪林瞬间倒下了一半。

一刀,拦腰横斩九人,就凭这一击关平足以傲立当世。

而若是再算上被刀杆打腰扫飞的那十几人,眼前的这个小枪林已经少去了一半还多,几乎是被一击破掉。

“嗬——”

身后的数千飞军立刻响起了一声欢喝,本就奋勇厮杀的他们在这一刻愈发的骁勇无畏起来。

将为兵胆,关平这般神勇至极的表现,自然引得麾下士卒战意狂飙。

“文聘。可敢与我一战——”

雷霆炸响,激昂的叫喊裂金穿石一般传响了半个战场。

文聘端正地坐在马背上一动不动,腰背挺得笔直如同刀削斧劈,双眼深邃地凝望关平——青衫赤马,横刀而立。

一个早已经刻在他心头的形象跃然而出,关羽!

还真不愧是关羽一手教导出的,连打扮都一般无二。“小辈猖獗,且看你得了几分关羽真传!”

若无关平的那一声叫阵,文聘是绝不愿与他单骑斗将的,浸yin沙场二十载的他早已经修炼成人精,岂会不知道这个时候指挥调度部队更为重要。

但关平已经叫阵了,而且在叫阵之前还大发神威蹂躏了曹军半个军阵,如此情形下文聘还能不应么?

怕是不应的话,其军心士气登时就可受挫,且是大挫。

“哬——”

以声助势,文聘口中虽有几分藐视之意,可心中却把关平看作了真正劲敌,斗杀之中绝无一点松懈。

钢枪疾刺而下,若是一道乌光划过,“嘶嘶”的破空声回荡,足以证明这一枪快捷到了何等境地。

关平更不敢对文聘有半点轻视。两腿用力一夹,坐下的枣红马如通心意一样快步疾蹿而出,手中关刀狂卷而出,青色的刀芒似云中怒龙,滚腾翻涌。

“裆——”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响起,似炸雷一般回荡在整个战场。

关刀直直的斩在刺来的枪刃上,那刺人耳膜的鸣响就连交战的双方都不由得皱起眉来。

文聘立刻感觉虎口有些发麻,只觉的兵刃有些要脱手的迹象,心中不由得大吃一惊。当下手中一紧,左臂跟着一曲一搅,错开搭在枪刃上的关刀,继而右手一送,长枪随着翻搅划过一个不大的半圆,枪尖斜挑而上径刺关平脖颈。

文聘这下卸力很是漂亮,但关平也不差。文聘左臂动作一出,他就已经察觉,当下一翻关刀,刀刃平抹拉回,兵锋直斩文聘胸膛。

“当——”

又是一声脆响,不再是刀首相交枪刃,而是枪杆和刀杆的碰撞。

望着阵中绞杀做一团的关平、文聘,王平、鄂焕笑了,就连引军对付徐晃部乱军的张嶷、马忠也笑了。

“杀——杀——杀——”

文聘被绊住,没了此人的调度,五千曹军精锐虽然势大却不在难以抵挡,杀伤力至少要减去三成。

而随着战事的发展,少了总提度的曹军必然会越来越分散,最终是与无当飞军一片乱战。

“乱吧,全都乱吧——”王平脸上终于露出了微笑。关平撞阵之初就已经马踏了半个曹军军阵。随之而下的二百来校刀手也涌了进去,现在这支精锐小队就像是一个钉子一样死死地钉在曹军军阵中央,愣是把曹军前阵分成了两半。

如此情形下,曹军前阵本就有了松动的迹象,现在文聘又不在指挥位置上——

大好时机,如何不杀,此时不杀,更待何时!

嚎叫声中,王平、鄂焕连在着关平部倾巢而动,全线出击。

西头骤然激烈起的战事让东侧的徐晃心中一阵踌躇,自己这边是不是也该全力进攻呢?

可兵器……

打望着身后的一万多兵马,持有刀枪者半数都不足,徐晃不由气短。

虽然对面只有不到三千兵马(张嶷、马忠两部),可箭雨齐发下,杀伤力委实不可小视,尤其是对于自己这边严重缺少盾牌的了乱兵而言。

还是等西侧分出胜负来吧!徐晃不相信文聘部会败北,毕竟那里有五千精锐的。

“呜呜——呜呜——”

徐晃选择了等待,虽自领一部兵马与张嶷、马忠二将对峙,但大队人马却后撤至了水畔附近意图整顿。

就在沸腾的杀伐声几乎将徐晃等耳膜震穿的时候,一阵阵低沉的地号角声倏然从东面传出,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浑厚。

“哪里来的号角声?”

徐晃心中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头升起。

几乎在于张嶷、马忠抬头遥望的同时。徐晃转头望向身后。

平坦的水畔,一杆少见的白色大旗从地平线上缓缓越出,映入众人的眼帘。上绣一个斗大的“陈”字,在汉水岸畔迎着东风,呼呼招展。

“白耳兵,陈到!”

这两个几乎永远连在一起的名字浮现在徐晃心头,粗狂巍穆的脸上第一次涌现出了惊骇之色。

“嗬——”

“嗬——”

“嗬——”

整齐的队列从地平线处冒出,片刻之间,嘹亮雄浑到令人窒息地号子声惊雷般自东方响起。

一股战栗忍不住从东侧一众乱兵的心头涌起,用着一种惊怖、躲闪的眼神,呆望着这支刘备军的真正精华部队。

披挂着森森铁甲的精锐步卒呼嚎而出。多少年了,从青州到益州,这支刘备军中的第一精锐,终于完全披挂上了精细的铁甲出现在战场上。

一身精细的兽面纹身明光铠,盔缨处白毦飘飘,陈到沉静如山的面容下隐藏着是火山爆发一般的滔天战意。自长坂坡一战后,多年来他还从未能畅快淋漓的一战。

黑骊脱跳,陈到越马而上,右手持枪猛然竖起,三千精锐顿时歇声。

不同于虎豹骑的狂野火燎,白耳兵自有本身的厚重凝实。

“随我来!”穆肃的徐晃这一刻好似突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举斧高呼,声音中一股含蕴着不屈的愤怒,高呼向天好似要畅快淋漓的涓泄出来。

既然免不了一败,那就放情的一战吧!

白耳兵的出现彻底覆灭了徐晃心头那丝深切的希望,却也同时让他彻底解放了出来,不用再去管万军的生死,不用再去管能逃出多少人来,只需要尽情尽意的一战。

“杀——”

徐晃将开山斧往前狠狠一引,策马疾驰而出,“杀——都随我杀——”

“竖盾,摆枪——冲锋——”

白耳兵阵前,响起了陈到高亢激昂地一声长啸。滚滚而前的白耳精兵顷刻间阵势为之一变,一面面巨盾立在最前列,一支支锋利地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穿透而出,整个军阵前列瞬时变成了一个浑身长满铁刺地钢铁刺猬。

“吼——”

汹涌上前地白耳精锐便是激情的怒吼声,也同样透着一股另类的冷静。峙如重岳,稳如泰山。

“轰——”

汹涌奋进中,两支兵马终于恶狠狠地撞击在一起。猛烈地撞击声,激烈地金铁交鸣声以及惨烈地嚎叫声霎时交织成一片,盖去了西侧那里亡命的厮杀。

璀璨地血花璀然绽放,无数的生命在这一刻凋零。毫无花巧地正面撞击,实力决定一切!

陈到身后的白耳精兵依旧保持着严谨方正的冲锋阵势,就连第一列的刀牌手所组成的盾墙也大致保持着完整——

无论是训练还是装备,眼前的曹军都不及白耳精兵。至于战阵经验,他们虽也是身经百战,可曹军强大的实力摆放在那里。无论是南下淮南还是北伐漠北,全都是占有明显的上风。是以,这个百战精锐是略有些水分的。

而反观白耳精兵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赤壁之战中补充的,那是真正的百战余生之士。在占据绝对优势的曹军狂打猛压下,还能拼杀搏命而出的老兵,其质量绝对胜过对面。

原本就失去了有效组织的曹军,面对着整齐有序又极擅长配合的白耳兵自然是大败而输,随着袍泽的一个个倒下,心头涌起的热血逐渐平息,冲锋的势头慢慢散乱——

“阻我者死——”

徐晃大喝一声,手中开山大斧狠狠劈落。

“叭——”

剧烈地撞击声中,一面坚固地厚盾顿时四分五裂。

竟是挡不住徐晃一斧之威。藏于厚盾之下的那名白耳兵顷时如遭巨捶砸身,口喷一口鲜血,身子踉跄的倒退了两步,最终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然而几乎就在那名白耳兵战事倒地的刹那——

“唆——”

“唆——”

“唆——”

三支锋利地长枪从三个不同地角度直刺徐晃胯下地战马,皆是一伍之兵,而剩下的伍长手提一柄大刀竟缩身蹿到徐晃侧面,大刀横劈而下,直斩徐晃腰部。

“当!——”

徐晃大斧一提,横身回挡,轻易架开了一刀三枪。然他的危急并没有过去,相反真正的危急这才刚刚开始。

万军之中,徐晃本能的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机直刺自己后心,这是二十年沙场余生才得以养出的直觉。

身子一歪,刚刚荡开刀枪的大斧再次扬起,堪堪撞到后面刺来的一支长枪。“果然有人偷袭!”徐晃心中暗自发狠,然二次发力的他手上蓄力不足,扬起的大斧虽然碰到了刺向后心的长枪,却是不足抵挡人家的突刺。

血光激溅中,锋利地枪尖轻易地刺入了徐晃坐骑的脖颈。

“唏律律——”

坐骑仰首发出一声悲嘶,人立而起,一双前蹄在半空中一阵踢腾后颓然倒地。徐晃懊恼地呼了口气,只得凌空跃起——

“咗——”

徐晃人在空中,还未来得及落地,那支锋利地长枪再次突刺而至,直取他腰身要害。

快若闪电且落点精准,无论是速度还是准度,这一枪都堪称精妙!

“陈到——”在场的刘备军诸将中,也只有他才能刺得出这一枪!徐晃一双眸子霎时收缩,人在半空中大喝一声,手中开山大斧随着悠转的身子凌空旋落。

“当——”随着转身而带起的大斧,雪亮的斧面精准的挡在了疾刺而来的枪尖前。

“呃——”闷哼一声,徐晃终究是吃了人在空中无从借力的亏,旋起的大斧力道远不足以抵挡陈到的疾刺。锋锐的枪尖顶着斧面直砸在了徐晃胸口,雄厚的力道砸的他胸口一阵痛闷。

“哧嘤——”

“噗——”

伴随着一声清脆地金铁交鸣声,突刺而至的长枪在顶实了徐晃后,陈到仅是略微一偏手,锋锐的枪尖划过斧面,带着一股刺耳的磨砺声后悠然改变了方向,错开斧面遮挡处就着徐晃的胸腹就要刺下。

“啊呀——”徐晃两眼猛地一凸,深吸一口气,尽其全力的一扭身,锋锐的枪尖贴着他地腰部疾刺而去。

落地后,徐晃右腰有一丝疼痛,还感觉着一阵发凉,低头去看,滴滴冷汗顿时从额头流下,只见腰侧地铠甲已被生生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锋锐的枪刃甚至还划破了腰部肌肤。想到刚才自己若慢上一刻的后果,不由再惊出了一身冷汗。

“放箭——放箭——”

徐晃虽然领头杀向了后来的白耳兵,可与张嶷、马忠所部对峙的曹兵依旧不少。

之前白耳兵没到,张嶷、马忠手中兵马又不多,虽有弓箭之利真打起了却也不见得就能顶住一万多曹军的蜂拥而上。

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随着白耳兵的到来,大林湾战局刘备军略显被动的局势得到了彻底改变。

张嶷、马忠怎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当即引兵杀上,仗着一张张利弓,射的曹军抱头逃窜,朵朵血花在曹军密集处盛开。

“冲——冲过去——”

一名曹军司马引刀高呼,双目通红的望着不远处的张嶷、马忠两部兵马,冲过去,一定要冲过去,要把他们斩尽杀绝!

…………

就在大林湾战局激变的同时,对岸的曹军大营,又一支曹军精锐离开了联营。踏着徐晃、文聘走过的旧路向米仓山急速行进。

仅仅一条汉水,两地的直线距离隔得实在太近。

曹军兵锋渡过大林湾的第一瞬间,北岸的快马探报就把消息传递到了曹操跟前。而同样道理,徐晃部遇火后撤的消息也极快的传到曹操耳朵中。

如徐晃的判断一样,曹操最开始也不相信火攻会给曹军带来多大的麻烦,如此浓重的水汽,实在不适合火攻。

然而紧跟着第二波冲天而起的大火,曹操就顿时变了颜色,再隔不久,大林湾厮杀声震天彻耳,曹操心中已然没了之前不动如山的底气。

派兵接应,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徐晃败局已定!

回首再看眼前的阳平关,残酷的厮杀已经进行了整整一天,己军攻势如虹,刘备军也没丝毫的怯弱。无论是器械间的争斗,还是士兵间的厮杀,谁都没能占据决定胜败的上风。

然而曹操知道,随着一辆辆霹雳车、冲车、井阑的折损,曹军的攻势将无可避免的在慢慢减弱。

即时现在厮杀依旧激烈!

“老巢离得太远,后劲不足啊!”恍惚中,曹操似乎看到了这一战的结局!

二百三十九章 贾诩

二百三十九章贾诩

“丞相,末将前来交令。”

叮当的甲片撞击声中。一身戎装的许褚迈步走进大帐。古铜色的铠甲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大片大片的干涩血迹,黑褐色,看着就让人心神为之一寒。浑身上下,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袭人鼻,整个人就好像是从地狱血海中杀出的一头绝世凶兽!

曹操用着一种柔和的眼神看着汹汹气昂的许褚,丝毫不受那股烈烈煞气的影响,脸上安然一笑,“仲康辛苦了!”这是曹操很少见的一种表情,经常能见到的似乎也就是许褚一人。“且先下去歇息。”

憨憨的一笑,与那凶神恶煞的外相全然不同的另一种神态。“谢丞相。”双手一抱拳,许褚躬身退出大帐。

“仲康如何——”等候在外的徐晃见得许褚退出,立刻略带急切的问道,一旁的文聘脸上也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

这一战,损失大了点!

憨憨的笑容已经被许褚收起,看着急切的徐晃,脸上露出了一种爱莫能助的表情,“丞相根本就没问我,一点的细节都没有问。”这种情况挺让人意外的。

徐晃强强一笑,出人预料这是曹操的专利。不过……似乎大老板有要发脾气的印迹,不乐观。大不乐观啊!

“唉——”颓气的拍了一下许褚肩膀,徐晃什么话都没说,接着瞄了眼文聘,二人四目相对,都看出了对方心中的忐忑。

“走吧!”徐晃轻声说道,文聘自然是点头跟上。与许褚相错的那一瞬间,徐晃搭在许褚肩头的右手又用力的按了一下,这个人情他是记下了,虽然许褚屁事都没办成!

“大不了老脸丢尽!”徐晃心中咐道,并立刻联想到了夏侯渊,不是已经有个先例了么!“可惜啊,这一败太不是时候,两万多将士——”

二人迈步走到大帐外,徐晃向守在帐口的持戟士点了点头,“通禀:罪将徐晃、文聘,请见丞相。”

“进来——”浑厚的声音从帐中传来,是曹操的。他在许褚退下后,两眼双耳就一直留意着帐外的动静。徐晃话一脱口,就已经被他听到。

声音平稳沉厚,无一丝一毫的波澜,听不出喜怒来。

徐晃、文聘不由得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四目相对后,再同时迈步。

“罪将徐晃(文聘)拜见丞相。”

二人神色严正,进账之后双目平视,举步行到曹操坐下三步处,跪拜在地。一切都规规矩矩!

曹操双眼微眯,深邃的眸子中精光四射。他没有去打量徐晃、文聘的狼白装束,而是直直的盯着二人的面目神情。

“你等可知罪?”

“丧师辱国,致使大计受挫,徐晃知罪。”想到逝去的两万多兵马,徐晃心中就不由得一痛,眼睛中闪过阵阵黯然之情。

“败军之将,自有大罪。文聘甘受惩处。”虽然他对为曹操效力不感太大兴趣,可既然已经领兵出征,那踏身为战将自不愿也不甘兵败,受此屈辱。

二人的神色曹操清楚地看在眼中,不觉得顺了口气。权势到了他这个地步,手下办坏了事,那在乎的就不再是坏事的后果而是手下认罪的态度。尤其是对那些心腹而言,更加的如此。

徐晃是曹操的心腹爱将,文聘差了些,但若能收为己用也是一只肱骨,所以曹操不会因为两三万兵马的败亡就狠狠地处罚他们。即使那两三万兵马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之师。

态度决定一切。曹操看重的就是这个!

“还剩多少兵马?”从许褚进帐到现在,曹操终于是提到了“兵马”二字。

曹操威严如山狱般的气势突然恢复了平静,声音也淡淡的,就好似聊天闲谈一般。

过关了么?徐晃心底问道。他追随曹操已经将近二十年时间,对他的脾性自然是极为了解。若非是要轻轻揭去,这气机绝不会猛的松弛下来的。

这一瞬间徐晃只觉得喉咙处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话还没说出,泪水却先从眼角溢出。“回——回丞相,我部只剩下了七千余人。”深深地惭愧在这一刻从徐晃心底生出。

“七千——”曹操不由得一呼,声音中蕴含着掩不住的惊讶。损失这么大?曹操是真没想到。他以为有徐晃、文聘两员大将坐镇,便是中了计保留下一半兵马也是绰绰有余的,怎么一下子去了七八成?

“与本相细细道来。”刘宪、张飞、黄忠、魏延四将都在阳平关,南岸只有关平。“莫非云长又调教出了一员大将?”

徐晃自然不会隐瞒,从行军中遭遇吴班突袭到大林湾攻防战,再到两次受火攻,以及最后的缠杀,一件不漏皆细细道出。

“白耳兵——”曹操眼睛不由得一眯,没想到连这支精锐都出动了,到也难怪会折损如此之重。“竟然放在了南岸——有趣!”

如此精锐不捏在手中,却放到了南岸,该说刘宪着眼精准还是自负阳平关实力充足?

曹操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思虑再转,“陈到——三千?”口中低声沉吟,曹操恍然中似乎又看到了当年许都的情形,那时他可是亲眼见过这支精锐的,虽然装备入不了大家之眼,可成员却个个都是百战余生的老兵,战斗力是相当惊人的。只是那个时候刘备落魄至极,整支白耳兵人马尚不到三百人。而现在——抖起来了,都三千人了,“不可同日而语喽!”

“颜字将旗,那该是严颜了。”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抛在脑后,曹操反复揣摩着徐晃道出的细节。一些重要军情说不准就隐藏在这些细节中,“那张字和傅字将旗是何人?”

大林湾一战,曹操固然是派出了许褚前去接应,可刘备军同样也没闲着。在白耳兵赶到大林湾半个时辰后,天荡山的严颜、张著也引军四千抵进阳平关,然后在阳平关水军的接应下横渡汉水与定军山部的二队人马傅彤相汇合。傅彤麾下本有两千人马,在陈到引军下山后,他的首要任务就是严阵以待,以备陈到等部万一败退,无一稳定之所。

所以,他是在得到徐晃二遭火烧的确切消息后,这才引兵下山,也因此才恰好与北岸的严颜、张著部相会。这五千生力军乃是定鼎大林湾战局的决定性力量。正是有了这五千人马的加入,文聘部才最终被彻底击溃。

徐晃自然是见到了那三杆将旗,可除了老将严颜尚可辨认外,余下的傅彤、张著他确实认不得。

曹操也没想过徐晃能够回答,问话时两眼只看着贾诩。

“丞相,那傅字将旗者当是傅彤,现为成都城门校尉。刘备麾下傅姓为将者,除荆州傅士仁外便是此子。而张姓者却是很多,但能与严颜同处者,多半是成都大营处副将张著。”贾诩沉声答道。

曹操是不会关心真正的零碎小事的,贾诩的脑瓜灵活机敏的紧。立刻就想到了要紧所在。所以他不待曹操继续发问,就径直将自己的思索道出:“丞相,傅彤即为城门校尉,那必就是刘备心腹之臣。又领偏将军衔,是以其领兵在外,少说也要三五千兵马。严颜为川蜀重将,出兵在外一万人马只少不多,如此加上陈到和关平两部,汉水南岸定军山——天荡山一线,刘宪至少是布下了三万重兵。”

“三万重兵——”曹操脸上先是露出了一丝不屑,但转瞬间却又变成了沉凝。

就已经露面的这些将领看。刘宪在汉江南岸部下的怕还不止是三万兵马,而今日一战己军虽死伤惨重,彼军却无太大伤亡,如此此消彼长再算上关前折损的,全军伤亡已经接近五万。想靠剩下的十五万人马,即攻阳平关又下汉水南,似乎有些不够用了!

“难道真是要无功而返?”曹操在心中自问道,营中的器械已经损失近半,最多还能在支撑两日,而重中之重的霹雳车,其损失速度远超之前的想象,最多也就剩下一天的量。之后——

而关上的刘备军,经过如此长久的厮杀,竟然不露半点疲态!显然也是轮休厮杀的。“汉中不是总共才十万兵么?刘备北上不是自带了五千亲卫么???”

无数的问题瞬时间扰得曹操一阵头旋,疲惫的闭上了双目,身子向后慢慢仰去,靠在了座椅的后背上。这本来是“示弱”的表现,可在曹操身上却别有一番威慑。

略有些头痛,所以曹操眉宇间有了轻微的皱起,那一丝头疼自然不能表现出来,故而板起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没,静沉沉的。很理所当然的表现,但配上曹操手握的权势,以及他心头的那一丝不爽,使得坐下文武皆能感受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威压。

“徐晃,折贬两级,领横野将军。”对于文聘,曹操没有说一句,毕竟身份不一样。

好歹还挂着一个杂号将军衔,虽然和典军中郎将一样的级别,可说出去也是个“将军”。徐晃恭恭敬敬的领命。

他的损失论起来可远超夏侯渊,毕竟夏侯渊职衔虽高,却无能假节。

假节——代君主而征。(注释1)

对于古代的军将而言,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荣誉,整个曹军中,能征善战者不知几凡,可能假节的也只有夏侯惇、张辽、乐进、徐晃和于禁五人而已。

“主将受贬。副将焉能不罚。”文聘见曹操竟没挂上自己,当即脸上一阵火辣,本来什么都感觉不到的,这个时候却总有种锋芒在背的不安感,似乎身后的诸多曹营文武都在用不屑的眼神看着自己。“末将愿为一偏将,效力军前,沙场之上再雪今日之耻。”

文聘堵着一口气道出,心中却立刻咯噔了一下,自己怎么就冲动起来了呢?但随即他又想到刚才那种难熬的滋味,自己若不请罪自贬,怕以后在许都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徐晃是曹营重将,曹操之心腹,朋友弟兄中位高权重者举不胜数。他都被剥去了持节的资格,又被降到了最低等的杂号将军,自己这个做副将的却丝毫无损,事情若这样了结,那恼自己“不识抬举”的怕就满目都是了。就连曹操口中不说,心中如何想也不知。毕竟自己这点份量是远比不上徐晃的。

又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是“军前效力”了,若大败之后还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一心想着退出,那必然会招惹来曹操的滔天怒火,如此不但自己性命堪忧就连家人也要跟着遭殃。如此这般,倒还不如趁此机会表明心迹!

想到这一点,文聘是彻底顺服了!

曹操大喜,真正的欢喜,不管如何总算是收拢了一员大将。

贾诩一边捻须低笑,为曹操又收得一员大将感到高兴,而他心中却也在真正的笑话曹操——死要面子活受罪。随着徐晃部大败而退,汉中这一战胜算已经渺茫,若是理智的话,那就应该收拾收拾家底趁早离去,也好多保存下几分元气。

可曹操是什么人?他大老远的跑来雍凉,不远千里的运送大量器械到汉中,难道就是为了驱赶一下西凉军,然后在汉中遛一圈回去?

况且还有荆襄那一战,起因也是在汉中。扎下如此大的本钱,最后却灰溜溜的滚了回去,曹操是绝不甘心的。他的面子不能就这么白白的丢了。

望了一眼兴头再次高涨的曹操,贾诩没有蠢到去这个时候去泼冷水,甚至还使了个眼色给了钟繇、董昭,止住了他们的进谏。

曹操是什么人物,脑袋一阵发热那也是一时的,到了晚上差不多就已经凉下了,那个时候再去进谏不是更合时宜?

肃坐不言,贾诩静静的思考着雍凉战局,他要为曹操找出一个合适的台阶下!

“似乎夏侯渊那情况不错——”

“妙才那里?”曹操惊讶的问道。贾诩料得果然不错,天色刚晚,他就被曹操招进了大帐。

除了在帐外留守的许褚外,三十步内近他们两个人。

“不错”,贾诩再次捻着自己下巴处的三绺胡须,“丞相,以诩之见,夏侯将军那里就有可能得一大捷。”

夏侯渊的作战计划已经在五日前送到了曹操跟前,从心底而言曹操不认同。不是这个计划不可行,而是认为夏侯渊的兵马太少了。

当曹操看到这个步骤详尽的作战计划后,他心中甚是后悔,认为自己太粗心大意了,既然已经知道夏侯渊心中藏得有事,那就应该和他敞开胸怀的谈一谈,怎么就想到了放任自流?

那时候若是晓得有这等妙策,剿灭西凉军还不是易如反掌?便是一拳打不死马韩,也能去掉他们大半条性命,别的不说,整个凉州纳入掌中那还是小菜一碟的。

曹操小看了夏侯渊,他必须承认这一点,自己是真的小看了夏侯渊。这等妙策,也只有妙才才能想出。

不过虽然对夏侯渊的这个策略推崇之至,可曹操并不认为夏侯渊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他的兵马太少了,四万人,才刚刚超过了韩遂兵马的一半。

战争还是靠实力说话的!

“主公,夏侯将军兵马虽少,却占有大势,胜算不允自到。”贾诩这话说得是斩钉截铁。“长离乃是韩遂之根本,容不得半点闪失,所以攻打此处乃是攻敌之必救。”

“其间虽相隔着宋健,但丞相以为那宋健真就有胆量去招惹夏侯将军?”贾诩反问道。

曹操皱眉不语,宋健是个有点小聪明的家伙,自己大军刚至,就连连派出使者请降,不过都被自己拒绝了。

“宋健之所以能立足枹罕三十年,虽然多是因朝廷无暇顾及才使之坐大,可他手中到底有三四万人马,又有坚城固守,大山相阻,实力不可小视。

丞相若遣大军进袭,他必然全力反抗。可夏侯将军所部只有四万人马,依靠这点兵力想打下枹罕殊为不易,是以夏侯将军若能遣人前去说明,或直接摆出底牌,宋健心存顾虑之下,未必有胆量先挑战事。

而夏侯将军若能越过了枹罕,而至长离羌地,再摆出迷兵去掉宋健的戒心,然后由西而东,居高临下强袭枹罕,杀宋健一个措手不及,却也未必不能拿下。”

“长离乃是羌人根基,若夏侯将军大起刀兵,怕会激起羌人的同仇,便是平定了一时,也解决不了一世。可大军所需粮草却不能不筹,所以消灭宋健势在必行,如此不但能缴获必须的粮草,同时也为抗击韩遂奠定了坚实基础——”

“粮足而军心定,如此对阵韩遂不稳之军,胜券在握!”

注释1——节(就是苏武牧羊时手里拿的那个东西)、钺(类似于斧子一样的东西)都是皇帝的信物。“假黄钺”代表了皇帝出征,比如“帝征孙权,以(曹)休为征东大将军,假黄钺”。“使持节”则可以在地方上自行诛杀二千石以下的官员。“持节”可以自行诛杀无官职之人,若在军事中,则可以诛杀官员。“假节”可以杀犯军令之人。

“节”代表皇帝的身份,凡持节的使臣,就代表着皇帝亲临,象征皇帝与国家,可行使相应的权力。武将“假节”的话,他在战时状态就不必左请示、右汇报,可以直接斩杀自己军中触犯军令的士卒。“钺”就是斧钺,是一种刑具,即“大刑用甲兵,其次用斧钺”中的“斧钺”。“斧钺”专属君王,偶尔会暂借给人臣,称为“假节钺”。在君王所有的授权方式之中,“假节钺”的规格是极高的。拥有了“假节钺”的权力,不但可以随意斩杀触犯军令的士卒,还可以代替君主出征,并拥有斩杀节将的权力。

有汉一朝,假节、持节、使持节、假节钺(或假黄钺)混杂不分,直到西晋时才正理分清:(一)假节:平时没有权利处置人,战时可斩杀犯军令的人。(二)持节: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三)使持节:平时及战时皆可斩杀二千石以下官员。(四)假节钺(或假黄钺):可杀节将(含假节、持节、使持节)。

二百四十章 战长离

二百四十章

战长离

西羌,长离。

“驾——”

“驾驾——”

狂乱地呼喝声冲天响起。五百虎豹骑就如决堤地洪水,从军阵间狭窄地通道中喷涌而出,向着前方滚滚而来地长离羌骑迎了上去。狂乱地铁蹄践踏在青草茸茸的长野上,卷起漫天的烟尘。

铁骑阵前,郭淮催马疾进,灼热地战意在他胸际中激烈翻腾,多少年了自己终于等来了驰骋沙场的这一刻。

门下贼曹固能贴近“太子”(曹丕,其为五官中郎将时,召郭淮署为门下贼曹),丞相的兵曹议令史更是前途无量,但对满心壮志的郭淮而言,纵横驰骋,沙场争锋依旧是他不变的意愿。

而今日,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督五百虎豹骑随夏侯渊帐下。

倏忽之间,冲锋的五百虎豹骑所列的阵形发生了变化,前面地铁骑保持匀速前进,中间和后面地铁骑却开始加速,并向着两翼缓缓展开——

不及片刻功夫,五百虎豹骑阵列便已经全部展开,前后共五列。每列百骑,每一骑间左右上下各隔开一丈长的空间。对着奔涌而来的长离羌骑,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

“嗬——”

郭淮突然大喝一声,持枪的右臂高高举起。

“锵锵——”

一根根长枪平平端起,锋利地枪刃映着残阳地余辉反射出冷冽地——

“嘶唏——嘘——”

冲锋中的长离羌骑内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竟然全是枪骑??

“呜哇——”

这时带头冲锋地羌族头人一声大喝,身后汹涌而前地一千余长离羌骑似乎猛然醒悟了似的,也在冲锋中缓缓变换了阵势,完毕后列在前队的羌骑个个彪悍强壮,手中握着的也是迥异于战刀的长枪!

羌人好枪,无论是在西凉军中还是羌人部族,步战时几乎全是用的长枪。然而马战不同于步战,双臂没有二三百斤(市斤,汉斤的话*2),在马上使用长兵器那简直就是在找死。

想想看,两马交错的瞬间,你长枪探出,固然要比手持短兵的敌军占便宜,可锋锐的枪尖虽能穿身破甲,然而在那之后呢?枪尖上挂着一具百多十斤重的尸体,若是没那个本事挑起来或甩出去的话,那后果该是怎样?

轻则长枪脱手,永远留在那具尸体上;重则当场落马,拽着那杆长枪一起率落地上。然不管如何,这两种结果最终所造成的后果都是一个“死”字。尤其是在没有马镫的年代。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枪骑就是精锐骑兵的代表。

“轰——”

汹涌对进地两支骑兵终于山崩地裂般地撞击在一起。霎时间璀璨灿烂地血花闪亮整个战场。一片的人仰马翻中,金铁的撞击声,战马的惨嘶声彻底交织成一片。

虎豹骑将士挺起的长枪在这一刻成了长离羌骑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噗噗——”

一根根长枪轻易地挑开了对面羌骑的刺杀,直直的,在空中划过一道冷冽的寒芒,没入对面羌骑的胸腹间,在第一波的对撞中,虎豹骑几乎就无人落马。

锐利的枪刃划破肌肉血淋淋的从后背探出,第一列的虎豹骑将士无人用力甩出去,而是依旧挺的笔直,似乎被穿透的那具尸身一丁点的重量都没有。

“扑哧——”

又一个,直到这时首列的百名虎豹骑才有了大的动作,如弃蔽履一般丢掉手中穿挂了两具尸体的长枪,道道耀眼的刀芒从马鞍处腾跃而起。

骑兵对冲,第一列自然是最危险的,时间也是最急迫的,所以与其费力气耗时间的把尸体甩出去,还不出挺直了再穿他一个,如此一枪挂俩,不但增强了杀伤力,还应付过了最危险的时段。

至于战刀。那更是上阵前就已经准备好的,随手就可脱鞘。

五百虎豹骑,所组成的队列就像一把带着锋利刀刃的钉耙,在迎面冲来的长离羌骑中进行了一次无比惨烈地耕犁——

“啊呀呀——”

一名长离羌骑口中呜咽着好似野狼一样的嘶嚎,手中战刀向着一名虎豹骑就斜肩斩去。

“当——”

锋利地弯刀狠狠地斩击在那名虎豹骑的肩膀处,一道轻微的刀痕出现在护肩吞甲兽上,激起一声明亮的地金铁交鸣声。

虎豹骑战士冷冷的看着劈斩下的战刀,没有丁点躲避的意思,手中长枪一转,锋锐的枪刃毫无阻拦的穿透那了长离羌骑的腹部,殷红的鲜血瞬间染红那那羌骑坐下的战马。

“呀——”

两臂一较劲,那虎豹骑用力向上挑起,被长枪洞穿的那名羌骑一百多斤重的身体瞬间脱离了马鞍。虎豹骑战士手中的长枪在这一刻似乎化作了一柄巨锤,带着呼啸的“呜呜”声横扫马前。

措手不及下,两名紧跟而上的长离羌骑被“肉锤”当即扫落马下,顺势飞出的尸体又打落了正前方的一骑,这才轰然落在地上。

“噗——”

“噗噗——”

血光崩溅,一抹抹激血如箭一般从一个个长离羌骑的身上哧出,

“唏律律——”

“轰——”

在主人殉命的同时,不少的长离战马也颓然栽倒,溅起漫天烟尘——

同样地场景在战场上到处上演,披挂着精细重甲的虎豹骑将士就像是一头头刀枪不入的凶兽,在羌骑战阵中横冲直撞。长离羌人那可怜地皮甲、脆弱的战刀根本就不能抵挡,当两军交错而过后,原本厚实地羌骑战阵已经变得稀稀落落——

与装备精良彪悍有素的虎豹骑相比,这些羌骑差距实在太大了些。

虎豹骑伤亡微乎其微,此第一战,曹军完胜。

战场上余下的二三百心胆俱寒地长离羌骑那里不敢再与虎豹骑争锋,交错之后纷纷勒马绕开正面。从两翼落荒而逃,转回了羌骑后阵。

彻里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眼睛!一千多英勇彪悍的长离骑兵,竟然被五百汉人给击败了,而且是彻头彻尾毫无悬念的击败!这……是真地吗?什么时候汉人地骑兵变得如此厉害了???

然而,血地事实无情地告诉彻里吉,一千余骑长离羌骑确实是被半数于己的汉人屠杀似的击败了。

“越吉!”彻里吉两眼血红,杀气翻涌的目光霍然落在了长离第一勇士越吉身上,厉声道,“我给你五千勇士——冲阵,冲阵,给我把汉人踏在脚下!”

仿佛一头被人侵占了领地的雄狮,彻里吉在这一刻像火山一样彻底爆发了。

对面的曹军只有一万步兵,除去守营的,列在阵前的只有八千人,外加就是此刻在战场上耀武扬威的五百枪骑。对于这样兵力的敌军,彻里吉相信,自己的五千骑在悍勇无双的越吉的带领下,一定可以顺利的踏破敌营,将那群可恶至极的汉人踩在脚下。

只要越吉一破阵,自己就立刻率后队人马跟进,今日一定要把这支汉人的先头部队解决掉。先卸掉那夏侯渊的一根臂膀,免得汉人在枹罕的主力来到后,自己与他们的实力差距更加拉大。

“少了这一万人马,曹军就只剩下三万人。再去掉轰杀宋健折损的兵力,连这个数目都不会到。如此,夏侯渊又凭什么来抗拒文约先生(韩遂)的大军?”

“长离的勇士们,随我杀——”

越吉的一双星眸中狰狞的神色一闪而过,当即就提起鞍下挂着的一双铁锤,策马冲出阵前。

越吉高高举起右臂,铁青蹭亮的大锤迎着蚀血残阳散发着一种让人心寒的光彩,五千骑长离羌骑顿时仰天一阵狼嚎,遂即就跟在越吉的身后汹涌扑来。

曹军阵前,望着潮水般奔来的长离羌骑,朱灵淡淡的一笑。遂即说道:“鸣金,让郭淮按计行事。”

“铛铛铛——”

清脆的金击声绵绵响起,越过肃杀地战场上空送进了每一名虎豹骑的耳际。郭淮目光一厉,轻轻一夹双腿,战马立刻打了个鼻声稍微向后倒退了一步。绰枪放在马鞍,郭淮举起右臂高声大呼一声道:“后撤——”说罢一勒马缰,战马乖乖的掉转马头,原地划了个半圆。

五百虎豹骑顷刻间拔转马头向着本阵疾驰而回。

不远处,五千长离羌兵汹涌而至,潮水般地蹄声几欲充塞整个天地。

朱灵神色一片寒凉,倏忽之间,右臂再次举起然后往前轻轻一挥——

“步弓手出击——”

肃立朱灵身侧地传令兵立刻挥舞起手中的黑色旗帜,接着又将一面红色三角旗帜高高举起——

夏侯尚的身影跃马而出,紧接着便见军阵前列溜出的缝隙中快速填充了三千步弓手,直面这呼啸而来的长离羌骑。

夏侯尚冷肃地目光死死地盯着前方汹涌而至地长离羌骑,冷厉的声音幽幽传出:“步弓手——预备——”

“哗哗哗——”

一阵整齐的哗啦声响起,是箭壶落地的声音。接着就见一个个曹军步弓手弯腰从箭壶中抽出十几根利箭来,扎在身前伸手可触的地方。然后弯弓搭箭——

此时,狂飙疾进地长离羌骑距离曹军本阵恰好有一箭之遥!

“呼——”

郭淮望了一眼阵前飘扬着的红色三角旗帜,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高声吼叫:“撒——”

随着一声令下,五百虎豹骑突然交叉相错,隐隐的变成了一条弯曲的虚列。再接着,一个个寒光冥冥的铁蒺藜从虎豹骑身侧洒落。

“放箭——”夏侯尚一声厉吼。

“唆唆唆——”

一排排锋利地箭矢漫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密集如飞蝗行空样的箭雨,尔后抰带着刺耳地尖啸向着疾驰而来地长离羌骑呼啸而下。

“噗嗤——”

羌人身上那点可怜的皮甲根本难以抵挡锋利地箭矢,绵绵不绝的哀嚎声顿时响彻阵前,一片一片地羌骑倒地不起。

“加速,冲过去——”

越吉晃动着手中的大锤,轻易地磕飞了七八根射来的箭矢。然而看到身边的羌骑一个个摔倒在地,满脸的狰狞之色,凄厉地嚎叫冲天而起。

羌人虽也有骑射,可到底不同于北方塞外的匈奴、鲜卑,论骑射差人好大一截呢!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盯着雨点般落下的箭雨先前从。

“冲过去——”

越吉再次振臂怒吼,冲锋在前的他已经引起了不少曹军步弓手的注意。可一双铁锤在手,愣是上下飞舞,磕飞了一支又一支。

“唏律——”胯下坐骑突然一阵低鸣,接着就失去了平衡,整个马身向前一耸朝着草地扎滚了下去。却是战马倒地。

越吉感觉到坐骑骤然往下一沉,心中立刻就叫不好,紧接着就感觉一股无可抵挡的力道带着他从马背上跌飞甩出。

半空中,越吉眼睛察觉到地上一点点幽亮的暗光闪过,心中再叫一声不妙,急忙把一双铁锤护在身前。

两个锤头抢先落地,“咚”的一声在地上砸出了两个深深地土坑,几乎就埋没了整个锤头。越吉身子凌空打了一个车轮,落地之后虽然一双臂膀酸麻的要死,可抬头一看却依旧震颤欲死!

茸茸的草地上,一个个铁蒺藜布撒其中,多的如同天上的繁星,数都数不过来。左右前后,烟尘弥天,一匹匹矫健的战马闷头载到,一个个骁勇的战士死活不知——

“唏律律——”

“啊——呀——”

战马惨嘶声和长离羌人的哀嚎声交织成一片。

冲锋的五千长离羌骑已经彻底乱了阵脚,前面地羌骑拼命地想要勒马后退,后面地羌骑仍在往前冲刺,以图尽快冲过箭雨的打击范围。人马相挤,不断的有羌骑被挤落倒地——

“咻咻——”

曹军步弓手的箭雨却并未因为长离羌人遭受的厄运而停止,密集如飞蝗的箭矢仍旧像无情地攒落下来,不断的溅起朵朵血花。

“唆——”

寒光闪过,最后一支雕翎箭从天而降狠狠地扎进了一匹战马的脖颈中,那战马昂首悲嘶一声,策奔了数十步,颓然倒地。

至此,整个战场上再无站着地人或者马,萧瑟地胡风刮过战场,卷起点点草屑土沙,还有那浓重地血腥气,在空气里飘荡散落——

放眼望去,战场上尽是横七竖八地人马尸体。五千长离羌骑,最终只有两千多人随着越吉逃回本阵。

“嘿!”彻里吉狠狠地在自己大腿上捶了一拳,恶声骂道,“这些狡猾地汉人,待文约先生的大军赶到,我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方能解心头之恨——”

越吉看了看逐渐昏暗下来地天色,忍下肚子里的恶气向彻里吉建议道:“大王,今日天色已晚,我军不利夜战,不如暂且罢兵待明日再行决战?”口中说着明日,越吉悲伤地眼神打量着身后的兵马,长离羌人留家的万余青壮,这一战就死去了三分之一。

明日,还怎么能战啊!

“嗯”,彻里吉点点头,闷声闷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传令撤军!”

曹军大营,辕门处。

望着离去的长离羌骑,朱灵悄然舒了口气,回头西望,最后一丝晚霞正从天边缓缓退去。

天色已然一片昏暗!

终是赢了,第一战,深入长离的第一战。赢得漂亮,赢得毫无虚假,想来这群头脑简单的羌人,接下去的夜晚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本军身上吧!

而等到明日,相信这支长离羌骑就已经该化作了一杯黄土了!

朱灵傲然一笑!

就像袭杀枹罕的计划一样,朱灵这支先行部队同样是一只诱饵,一只用来迷惑和引掉长离羌人留守力量的诱饵。

当初在越过枹罕之后,充做大部队用来迷惑宋健的那支曹军就是朱灵统帅的这支先头部队。一万人马冒充四万大军,一番虚假的引动后,宋健相信了曹军西去,于是乎就再次沉溺到了酒色之中。

紧接着就被引军在大山之中的夏侯渊连夜突袭,打了个措手不及。三四万人马或死或降,损失殆尽,而那个自称“平汉王”的宋健连同他的“文武百官”,全部做了断头鬼。

立足陇西三十年的宋健,就此覆没。

有了宋健那里缴获的粮草,夏侯渊部军粮危急顿时解除。夏侯渊再做迷阵,宣扬大军停住枹罕休整,而先以朱灵部为先行,扫荡长离草原。

而事实上,在彻里吉引军出现在曹军眼线中的那一刻起,得报消息的夏侯渊就已经亲引一万大军悄悄出了枹罕。

而在草原上与彻里吉墨迹了四五天的朱灵,今日之所以愿意开战,也是因为夏侯渊部已经到了据此不远处的山坳。

ps:彻里吉:演义中的西羌国王,拥兵十多万,显然是老罗杜撰的。我这里把他编入长离羌,算作羌王。

越吉:此人较为牛叉,武力值不低。不过演义中前后连战差距太大——1、关兴急走到前面,尽力纵马加鞭,正遇断涧,只得回马来战越吉。兴终是胆寒,抵敌不住,望涧中而逃;被越吉赶到,一铁锤打来,兴急闪过,正中马胯。

2、越吉元帅望后面山谷中而逃,正逢关兴;交马只一合,被兴举刀大喝一声,砍死于马下。

这写的太让人无语了。

本文越吉武力值锁定——鄂焕、刑道荣一级。

二百四十一章 袭营二百四十二章 阎行

二百四十一章

袭营二百四十二章

阎行

积石山下。

夏侯渊身披重甲。策马缓缓走过阵前,“哒哒”的铁蹄声震碎了暗夜地寂静。

一万精骑的目光随着夏侯渊的前进而转动,在星星几点火光的照耀下,夏侯渊身上的铁甲反射出幽冷深邃的暗芒。

“走——”

宏厚的声韵中,夏侯渊持枪横指,直刺远处的长离羌骑营地。

“哒哒哒——”沉重的马蹄声响彻一片。

夜色如墨,乌云蔽月,呼号地朔风掩盖了一切细微的声响。草原上一片冷寂,伸手不见五指的无尽地黑暗中,一支骑兵仿佛来自九幽地狱地鬼卒正在大漠上悄无声息地前进。

不远处,一望无垠地大草原上,星星点点地篝火隐约可见,那里就是长离羌人的宿营地了。

羌人不算是纯粹的游牧民族,尤其是西凉一带受汉人影响较深的部族中。然而在作战时期,他们虽可呼啸云集数万人,却也是以部落为单位的,这样的一支兵马想在宿营时严正规范,简直是异想天开。

就像眼前的长离羌人,他们的宿营地非常分散,毫无严谨地军营气息可言。

“哒哒哒——”

呼号地风声中有清脆地马蹄声从前方接近,黑夜中隐约可见一骑飚飞。正从前方疾驰而来——

是羌人的斥骑。

“嗖——”

冰冷地破空声响过,一支利箭疾射而至,精准的刺穿了那羌人斥候的咽喉。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斥候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下意识的摸向咽喉,使劲地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噗嗒——”

失去了生命地尸体从马背上颓然栽落。夜色中,只有受了惊的战马嘶叫着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切,这么近了才碰到一个。”

一名曹军射手满不在乎的低声道。一旁散开的还有九人,那为首之人望着不远处倒地的羌骑冷冷一笑,一扬手中的强弓,低吼一声:“走——”

十里——八里——五里——三里——

一万曹军精骑人衔枚马裹足,一点点的靠向不远处的羌人大营。

三里地,足够了。

夏侯渊翻身坐上战马,目光刀子一样扫落在身后的一众军官身上。“将士们,看见前面那顶最大最高地牛皮大帐了吗?”

“那就是长离羌王彻里吉的王帐!”嘹亮的声音炸雷般响起,随着呼嚎地风声似乎要传到了每一名将士地耳畔。夏侯渊手持长枪飞扬,“踏破王帐者,官晋三极,赏千金;砍下彻里吉脑袋的,得关内侯,赏万金——”

“嗷——”

万余将士群嚎响应,丰厚的赏赐让他们的眼睛中里顷刻间燃起了无可抑制的杀机,无论是将校还是普通一卒,都被夏侯渊的这一句话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欲望!

刀枪取富贵,万里搏封侯。

“杀!”

夏侯渊钢枪一挥,往前狠狠一刺。

此刻正好是乌云飘去,冷肃的月光洒落大地。

这一刻,夏侯渊显得竟是格外平静。带着身后一万精骑犹如一股席卷天地的龙旋风,挟裹着淹没一切地声势,扫过冰冷的草原向着羌人大营席卷而去。

“杀——杀——杀——”一万人齐声高呼,声势是何等响彻。

直冲云霄的呐喊声中,一万曹军精骑纷纷高擎战刀策马狂奔。向前直扑那顶最高、最大地牛皮大帐。距离在飞快的缩短,前方的羌人营地在飞速接近,灼热地杀机在每一名曹军将士眸子里燃烧。就如万余头发现了美味猎物地恶狼,血盘大嘴纷纷张开,冷森森地獠牙露出——

就在万马齐奔的那一瞬间,不远处的羌人警卫就已经有了反应。

“偷袭——有人偷袭——”

“吹号——快吹号——”

“去禀报大王,快——”

四万只马蹄敲击着地面,轰然若雷动的响声立刻惊醒了横七竖八地倒卧在篝火堆旁地长离羌人,松散地军营顿时一片混乱。

彻里吉迷糊之中感觉地面好似在震动,久居草原的他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大规模骑兵群在冲锋。当即心头大惊,不及披挂便掀开牛皮帐帘冲了出来。

放远望去,数不清的骑兵正水涌一般从北面扑杀过来。若沸水泼雪,直破自己的大营。

“大王。”越吉焦急的声音传出。彻里吉抬头一看,只见策马奔来的越吉身上仅穿着一个羊皮坎肩。一双大锤自然握在越吉手中,可披挂却同样来不及穿戴。按住马头,越吉一跃从马背上翻下,匆匆行上前。单膝跪在彻里吉脚下,“大王,曹军趁夜偷袭,已经外营已经被击破,马上就要杀到王帐了。”

“走。”大营混乱的情形彻里吉早就看在眼里,曹军骑兵近在眼前,不走又能如何?

“休走了彻里吉——”

彻里吉话音方落,一声刺耳地喊叫声如惊雷般起自前方不远处。抬头一看,只见一骑横行而出,通身的铠甲上片片血污,在火光地照耀下反射出幽红的血色,仿佛来自血海中的杀神,向着王帐疾驰而来。

“挡我者死——”

夏侯渊暴喝一声,眼睛中嗜杀的血光锋芒暴起,长枪上下飞舞,带着一声声刺耳的破空声在夜幕中划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无人可挡!

一骑飙进,夏侯渊从营寨外围直杀到王帐处,沿途之中无人可挡其一合。

长枪斜斜的挑向一名长离羌将地颈项,那羌将自然不甘受死,狼嚎一声奋力挥起手中地长枪,意图以刺对刺,逼迫夏侯渊撤枪。

若灵蛇轻舞,夏侯渊仅是手上一错,锋锐的枪刃精准的磕上了那刺来的一枪,幽暗地夜幕中顿时激溅起几点灿烂地火星。

“锵——”

激烈的金铁交鸣声中,那羌将自觉一股巨力顺着枪杆传到手中,两手虎口一麻,长枪便脱手而去。而夏侯渊的长枪却去势犹疾,锋利的枪尖径直没入那羌将的胸口。

“呀啊——”

“哇啦——”

王帐周边都是彻里吉最亲信得部众。那里容得夏侯渊直取横行。当即又有两员羌将挥舞着长枪悍不畏死地迎上前来,堪堪挡住他通往王帐的去路。

“滚开——”

夏侯渊冷喝一声,长枪自手中一滑一收,横在了胸前。接着就拦腰横扫而出,宛若一条五爪飞扬的黑龙,在云中翻身而动。

带着“呜呜”的破空声,枪杆横着向这两羌将的腰间扫去。

“锵——镪——”

又是响亮的金铁交鸣声,尚未落下两员羌将就凄厉嚎叫着从马上横身飞出。

“嗬——”

夏侯渊大喝一声,再催胯下坐骑向着王帐长驱直入。

“嘶——”

目睹了夏侯渊的长驱直入,彻里吉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自己王帐的守卫那都是选自草原上最英勇的羌人,竟然无人能阻挡这人片刻。

自负不是对手,但彻里吉招呼了一声越吉,依旧打马行到了王帐前的篝火通明处。彻里吉身侧,越吉深深地吸了口冷气,高举起手中的双锤,向身边王帐亲卫厉吼道:“誓死保护大王,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死战不退——”

王帐不倒,彻里吉犹在,那就营中的七八千羌骑就有继续作战下去的信念。可要是都溜之大吉,茫茫黑夜中,聚集起的这支部队毕竟会四分五裂,然后再曹军的长途追袭下烟消云散。

所以。彻里吉不能走,也不能退。

近千长离羌骑疯狂响应,越吉将手中双锤狠狠一磕,在震耳的金鸣声中厉声吼道:“随我杀——”

“杀——”

千余羌骑一个个发出无所不及的怪叫,悍不畏死的向着狂飙突进的曹军精骑迎了上来。两股汹涌的骑兵群很快便恶狠狠地撞在一起,夜空下顿时响起激烈地马嘶人沸。

“都给我死——”

越吉咆哮着,手中沉重地镔铁大锤上下翻飞,纵骑过处寒芒闪烁。入曹军骑队如波分浪裂一般,竟也是无人能够挡他片刻。他没有立刻去抵挡突进的夏侯渊,而是率队绕了半圈,划过一道弧线截住了夏侯渊的退路。

先堵死曹军继续涌进的通道。然后再围歼突入的夏侯渊部。越吉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一百余骑亲卫狂喝连连,誓死追随在夏侯渊身后,以其为锋锐,汇聚成一支犀利无比地箭矢,一经离弦变势不可挡的,直插羌人心脏处。

“咦——”

口中一声惊讶,夏侯渊两眼死死地盯向了百步外的彻里吉,很清晰,就在四处篝火前。“掩护——”心有所动,夏侯渊立刻一声轻喝。

身后的十余名亲卫立刻快马涌出,严严实实的把弯弓搭箭的夏侯渊隐在了其中。

两腿控马,夏侯渊稳稳坐在马鞍上,一支锋利地雕翎箭已然到了他的右手,往弓弦上一扣,左臂撑开吐气开声,在咯吱咯吱的弓弦紧绷声中,三石的宝雕弓缓缓张开,“只要射杀了这厮,长离羌人立刻就会作鸟兽散!”

屏气凝神,扣于弦上地箭矢微微上扬。似乎是离开了眼下喧嚣不休的战场,夏侯渊充耳不闻外音,略略调整了一下射角——整个世界骤然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夏侯渊将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投入了这一件,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了他自己和那前方肃穆傲立的长离羌王彻里吉。

“喝——”

吐气开声夏侯渊微眯地左眼猛然睁开,森冷的杀机从眸子中一掠而逝,“中——”心中暗叫,同时右手松开。

“嗡——”弓弦的反弹声久久不息。

颤音声中,一点寒芒电掣般而出,瞬息间就掠过了百步远的距离,直取彻里吉胸前要害。

“大王小心!”一名亲卫突然大声狂叫,整个人从马背上横向跃起,手中的战刀依着感觉径直向前劈去!

如何能劈着闪电般而来的箭矢,这一刀自然是落了空。但他强壮地身躯却堪堪做了一面盾牌,恰好挡在了彻里吉身前。

疾射而至的雕翎箭贯透身体,强大的惯性将那羌骑的整个身躯都带着往后倒去。箭矢最终还是破敌而出,钻进了彻里吉的肩头。

“哼——”

闷哼一声,彻里吉骤然一痛翻身自马上掉下。那根箭矢虽未能继续先前的威势,却也入肉甚多。

是一箭毙命?还是——

夏侯渊来不及细思。当即大声呼道:“彻里吉已死——彻里吉已死——”

二百四十二章阎行

西顷山下,河水(黄河)渡口。

韩遂部六万轻骑此刻正在全力渡河。

竟然在自己的老巢被一个小辈硬生生的晃点了五天,要不是接到枹罕传来的信报,时间怕还会更长。

韩遂这张在西凉风雪中闯荡了几十年的老脸真是快丢尽了!

知道夏侯渊早行了一步,韩遂便不敢再从西海(现在青海湖)那边绕道。因为绕道西海去长离的那两条路,其一虽不需要渡河水,可沿途中大大小小的河水支流以及山间溪流还是要过的,如此算在一起也不比渡河水来的快。而另一条路,沿途之上尽是高山,十分不利于骑兵展开,若是被打了埋伏,那就亏大了。

一番思索后,韩遂决定引军走枹罕,依夏侯渊旧路直取长离。

如此在路招、韩浩引军撤离枹罕后,韩遂的六万骑兵终是赶到了西顷山下的河水渡口,而此时长离草原上的羌人留守武装早已经被夏侯渊击溃多时。

上下全力搜索来的十多艘渡船,每次来回只能运送五百骑军士渡河,照这样的速度计算,要将六万大军以及相应的粮草辎重全部渡过河水,至少需要四天时间!

“不行,太慢了!”阎行霍然转身,向身后地叫道,“梁兴。”

身侧正斜眼冷观的梁兴闻言脸上立刻显出了一丝的不服气,随身转过看着阎行的背影答道:“末将在。”

“多找些渡船来,只有十多艘渡船何时才能渡过全军?太慢了!”

“回禀将军,渡口沿河上下数十里都已经找遍了,只有这些渡船。”梁兴脸色一沉,但还是凝声回答,“余下的都已经被渡过河去的夏侯渊部给烧了。”

“没有渡船就伐木造筏!”阎行不耐烦的看了梁兴一眼,蛮横地喝道,“本将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在三天内将全军将士、马匹以及粮草辎重渡过河去,若是不能,提头去见父帅!”

梁兴一张脸顿时铁青铁青,娘的,当年成婚时是那个熊货死活不愿的,现在父帅父帅喊得倒是顺流。得,胳膊拧不过大腿,爷忍了,“末将领命。”

阎行并没算罢,眸子一转,向一旁的杨秋吩咐道:“你部已经大致过河,自己也该过去了。到了对岸务必要多派游骑斥侯,严密注意周边的动静,但有风吹草动即刻回缩固守,本将下午便就渡河。”

“末将领命。”杨秋心中不屑的撇了撇嘴,之前去的张横已经被吩咐过一次了,到自己又是一片,显摆个什么!

就算老帅后继无人,也不见得会把基业传给你个做女婿的。

阎行,字彦明,凉州金城人氏。此人少时就有勇名,曾一度与马超争雄。随在韩遂帐下,甚是得韩遂看重。只可惜阎行的父亲阎镐早年与韩遂有隙,多次劝阎行离开韩遂,归附曹操。

两年前韩遂强行将小女嫁给了阎行为妻,收其为半子。如此虽明面上双方关系拉近改善了许多,可实际上却更加的离心。

此次出战,韩遂不敢将他放到看不见得地方去,更不敢把他老父亲阎镐送出金城,唯恐他举旗归顺曹操,从而以引起一连串的恶劣反应。

是以就以其委前军都督之职,放在眼前,下辖张横、梁兴、杨秋三部。而在实际上,真正被阎行掌控的只有他随身的五百铁骑。

河水渡口,韩遂军前营。

一整天时间,总算是渡过了一万来骑,但考虑到夏侯渊所部有三四万人马,阎行不得不下令分兵扎营,一边多派游骑斥侯监视河水西岸的动静,一边静心等待大军渡河。

大帐中,阎行正略带烦燥的走来走去,这次是真正的与曹操与曹军为敌了,自己当真要出死力么?

早年投靠韩遂,一是因为韩遂本身就是金城人,是老乡;二是因为他是凉州有名的才学之士,虽然早早的举起了反旗,可那也是被北宫伯玉、李文侯这些羌蛮挟持的。

阎行之所以为韩遂效力,并不是因为家乡所在被韩遂占据,而是认为韩遂是“真正的西凉人”,他应该理解西凉百姓的苦难。

持续了百多年的汉羌之战,虽然多以大汉王朝的胜利而告终,可久经战乱的西凉着实是苦难不堪,不堪再战。

所以,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年纪小小便投身军旅,为韩遂效命疆场。

事实也算是如了阎行的意愿,自他投军之前李郭之乱被平定后,雍凉一带已然安定了十三年之久。

直到赤壁战后。

赤壁战后,曹操为安定己方西侧,用计想骗取马腾入毂。却被来使的刘备帐下谋臣陈震给瞧破,如此引起了一场雍州大战。

先是马家然后是韩遂部众,西凉军大半主力都投了进去。阎行虽然没有参与这一战,却也见到了西凉军败退后的惨样。那时候,整个金城半边白孝,都是哭声一片。

数年后,休养生息的西凉军卷土重来,意欲夺回丢掉的土地和颜面。阎行心中却一直不认同,受他父亲的影响,对曹操他并不反感,甚至有种亲近之意。

再加上两年前韩遂强行嫁女,已经让他们之间的裂痕加大到无法遮盖的地步。是以,到了今日,阎行的内心——滚荡不安。

二百四十三章 斗将

二百四十三章

斗将

血一样的夕阳沉入了地平线下。黑夜再次笼罩了大地。

夏侯渊按剑肃立在一处小山包上,翘首遥望西方还有一丝露白的天际,就在片刻前,探马回报:大队西凉骑兵正在河水渡口渡河而来。

毫无疑问,这肯定是韩遂回救长离的大军!对此夏侯渊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些捉摸不定韩遂到底来了多少人。

路招的身影出现在夏侯渊身后,急声叫道:“大将军。”

夏侯渊身子一侧,暗红的披风迎风招烈,“可曾探清敌情?”

“韩遂大部队还在对岸未过,现在抵达西岸的只有一万左右的兵马。主将乃是韩遂的女婿阎行,余下三将是张横、梁兴、杨秋。”

“万余人”,不知道这些人是不是韩遂军今天一天的渡运量?夏侯渊沉吟了片刻,一挥手沉声道,“继续严密监视敌军动向,但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末将遵命。”

路招轰然应诺,转身领命而去。

夏侯渊再次沉默了下来,过了半响才望向另一侧的朱灵,循声问道:“文博,你看如何?”

朱灵毫不迟疑,立刻回道:“大将军。此乃天赐良机也,可半渡而击之。”

“可若是破了彼军先行,韩遂安能再派兵来。”夏侯渊有些皱眉的说道,他所图的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击败韩遂主力,而不是斩获万余骑以为大功。

“这有何难。”朱灵眼睛一转,嘴角露出了一丝诡笑,“只要不彻底把那先行部队击溃既可。打的他们无还手之力却偏偏能勉力支撑得住,守得住滩头渡口,如此何愁韩遂不上钩。”

夏侯渊心中一计较,倒是可行,当下就点头应允道,“如此待到明日,当可一战。”

…………

次日,正午。

河水西岸,西凉军大营。

“报——”,一快骑飞策驰入辕门,离中军帐还有老远时就大声吼叫了起来。

正在帐中的阎行掀帘而出,望着在二十步外飞身下马的探骑,疾声问道:“何事?可是有了曹军消息?”

急促的脚步声中那探骑叫嚎道:“将军,曹军已在二十里外,再有一个时辰就要杀到渡口了。”

“这么快?”阎行双目中掠过一丝寒芒,他虽不愿与曹操为敌,可老父还在人手,就是想放水也要掂量掂量。且当前来言,双方兵力还是敌强我弱。冷声和道,“传我将令,集结所有兵马。随本将军出击。”

“遵命。”

“来人,替本将军更衣披甲!”

……

“咚咚咚——”

战鼓擂响,一队队披挂齐全的骑兵从辕门汹涌而出,在大营前的空地上纯熟的罗列起阵势。一万多骑结好战阵不久,西边的平线上便冒出了一片黑压压的兵马来,如一道远处卷来的波浪,越见的汹涌。曹军的最前方,一杆黑色大旗迎风招展。

“轰隆隆——”

一万精骑策马狂奔,数万只铁蹄狂乱的叩击在碧绿如茵的草地上,卷起漫天碎草乱泥。惊雷般的蹄声从远处滚滚涌来,充塞着整个草原。

“唏律律——”

夏侯渊悠然高举起右臂,身后汹涌而进的汉军铁骑纷纷开始减速,轻松地分列成两队兵马,向两翼缓缓展开。“轰轰轰——”近三万精锐步卒和声踏步,快速的从两翼的骑兵间涌入,一面面战起稳立在阵前,肃杀之气冲天而出——号角声息,擂鼓声住。

方才还是喧嚣不已的战场突然变得一片死寂。双方将士粗重的呼吸声以及战马沉闷的响鼻声交相可闻,还有那旌旗猎猎,伴随着兵器和铠甲撞击发出的颤音。

一股令人窒息的杀气正在整个战场漫延、肆虐。

曹军阵前。

“大将军。”朱灵目露悚然之色,急向夏侯渊进道。“公乃是军中主将,怎可轻身犯险。”夏侯渊竟然要阵前斗将,这可惊煞了朱灵、路招等辈。

“轻身犯险?”夏侯渊闻声淡然一笑,“某家从军二十余载,一身武艺自负比不得当年的吕布外,其余之辈倒也从不畏惧。便是那马超,也不在话下,况乎是阎行。”

说罢不理朱灵、路招等将的劝阻,双腿一夹马腹,口中大喝一声“驾!”,拍马就到了两阵空地。

“西凉小儿,还不快来受死!”

阎行背后站着张横、杨秋、梁兴三将,众人正在打量曹军阵势的破绽,却见一骑从对方阵中越出,高声搦战。

阎行一双剑眉顿时纠结在了一起,那纵马驰骋高呼搦战的不正是曹军主将夏侯渊么?当即就拍马出阵,径奔夏侯渊而来。

夏侯渊正于阵前来回驰骋炫耀武力,忽见对方阵中一将奔出,便立刻大喝一声,策马迎上。

嘹亮的号角声,激烈的战鼓声霎时冲霄而起。两军将士的呐喊声是一浪高过一浪。

“铛铛铛——”三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响起。夏侯渊、阎行二人依然错马走了一回合。

“枪法倒也不错。”夏侯渊口中称赞道,心里四平八万却已经安定了下来。阎行武艺不凡,却也仅是徐晃、乐进一流,比起夏侯渊这个等级来说还要差上一筹。

“驾——”

“驾——”

夏侯渊、阎行掉转回马头,再次催马疾进。霎时两马相交,两根长枪锋锐的枪尖在在空中锵然相撞——

一触及开,两根长枪就好似两条活灵活现的长蛇,锋锐的枪尖就是那带着剧毒的蛇头,两两相望中时不时的虚点晃动几下。为的便是骗过对方然后狠狠地将自己的毒牙埋进对方的肉体中。

没有再次的打马错开,就在两马相交的那一瞬间,夏侯渊、阎行不约而同的按住了战马。

战马各自灵活的掉转了方向,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夏侯渊、阎行二人枪来枪往,顿时交缠在了一起。

“叮叮当当——”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就像是铁匠铺传出的打铁声一样密集,锋锐的枪刃在阳光的照射下,划过一道道耀眼的寒芒。

夏侯渊与阎行激斗了三五十回合,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长枪狂卷而出,一枪落空后紧接着就是回拉。阎行刚拨开刺来的长枪,就要横身再架扫来的枪杆,夏侯渊一招接连一招,他已经有些招架不及了。“阎行,本将看你身手不凡,不忍相害,何不归顺了我军,也好在丞相跟前搏个好出身。”

双臂用力支撑着长枪,阎行吸一口气,“无稽之言!”

“既如此——”夏侯渊眸子里顿时杀机大盛,他可是少有会这样招揽人的,“那就死去吧!”不能为丞相效力,便是再厉害的人物,死了又有何惜。

“大言不惭!”阎行眼光一厉。恶声叫道,“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西凉军中。

张横、梁兴、杨秋三将并肩而立,看着堪称西凉第二猛将的阎行被夏侯渊压的抬不起头来,心中无不是骇然。

“夏侯双雄果是厉害,这夏侯渊年近半百,一身武艺却不见得逊色马儿分毫。”杨秋等八部将,虽然不耐阎行多年,可对他的武艺却是心知肚明。自己等人不要说是与他单打独斗,便是俩三人一起围攻也不见得能拿得下。

而阎行与马超相比,也仅是能支撑百十个回合。多年来二人私下的几次比斗较量中。阎行大半是在中途不支,转为全力防守。勉力再拖过数十回合,前后相加就在一百回合左右。

“阎行现在已经是左支右绌了,咱们还是要拉他一把。”梁兴虽然从心底里不耐烦他,可阎行毕竟是前军统帅,也是韩遂的女婿,不能也不可不救!

“那就只能靠暗箭了。”张横阴冷的目光扫向缠斗中的二人,有可能的话他想把这两个人给一一起解决掉。

“那就由我来主射,你二人看着点。”杨秋说完这话,就打马转到了门旗后面,从鞍后取出一张强弓,一手抓出三支利箭,一支扣于弦上,另两支夹在尾指、中指和食指间。

三连珠,杨秋这架势明显就是要三箭连珠,能有此箭术,也不诓杨秋自己八部将的名头。

吐气开声,在一阵刺耳的嘎吱声中,挽弓如满月,锋锐的箭簇虚指前方,紧紧的瞄准着与阎行颤抖在一起的夏侯渊。

“喝——”夏侯渊口中雷霆一声炸喝,枪如流星赶月直捣阎行中胸。刚刚那猛的一发力,他几乎是磕开了阎行的枪架,虽未能尽全功,可夏侯渊能肯定,阎行下一式的回枪必然要受不小的影响。是以紧跟着再要一次发力,枪尖直刺阎行心胸。

“咻——”

恰在此时,刺耳地锐啸划破长空,冰冷的杀机瞬息袭至。“暗箭伤人”,夏侯渊心中暗骂,却是处乱不惊,手中长枪改刺中宫为右肋,枪杆顺势巧妙地一斜,正好挡住那支冷箭的箭簇。

“当——”

一声脆响,偷袭的那支冷箭已经被夏侯渊格飞,可随着这一箭的到来,夏侯渊敏锐的感觉到还有一支利箭紧跟而来。方向依旧是取自己的腰腹。

枪势再变,这个关头夏侯渊已经顾不上是否会让阎行喘回一口气,枪尖悠的一挑再次磕飞。然后望着紧跟而来的第三支利箭,夏侯渊无奈的提了一下马腹,战马知机的往右跳了一步,在与阎行分开的同时,也远离了第三支射来的利箭。

二百四十四章 冲阵

二百四十四章

冲阵

“无耻小人,竟敢暗箭伤人——”一脸恨色的夏侯渊根本就不理会逃出战圈后就打马回奔的阎行,一双炯神有亮的眼睛死死地盯向自门旗后转出的杨秋,无尽的怒火在其中燎原燃烧。

一勒马缰,夏侯渊打马返回阵中。“杀,给我杀——”自他族兄夏侯惇失去了一只眼睛后,夏侯渊对那些暗箭伤人之辈就尤为痛恨。

“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中,三万步卒,一万骑兵,喊着整齐的口号,保持着相同的速度,一步步向对面的西凉军前军压去。

“杀——冲进去,踏阵破敌。”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若是被敌人一步步逼进营寨,最终就算能保住渡口,损失怕也会不小。所以,刚喘了几口气的阎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冲锋,选择了争锋相对。张横、杨秋、梁兴三将自然同意,是以命令立刻传下。

“哦——哦——”一万多西凉骑兵得令之后立刻纵马冲出,在阎行等将领的带领下士气依旧高昂。

“停——”看着奔涌而来的西凉骑兵,夏侯渊冷冷的道出了这个“字”。

身边的传令兵一打黑旗,阵后的鼓声当即一阵,随之整个大阵即安定了下来。

“步弓手——”

整齐的脚步声中,五千名弓箭手从后阵里涌出,顺着前阵刀枪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五千弓手纷纷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五千双冷漠的眼睛齐刷刷地转向阵前的令旗兵身上。

“放箭——”

夏侯渊冷声一喝,身后令旗兵高举的右臂悠然挥落,五千弓手瞬时转正头去,面向正前方,高高举起将手中的长弓,冷漠地地眸子里杀机流露。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之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西凉骑兵头上罩落下来。瞬时间,惨烈地嚎叫声冲霄而起,好在西凉骑兵装备较为完善,一顶顶小皮盾虽然不能保万无一失,却也阻挡了不少的杀机。

狂乱地马蹄声中,西凉骑兵依旧在迅速接近——

“步弓手后退三十步!”

“长枪兵,上前——”

口令不断地从夏侯渊口中涌出。沉重地脚步声中,五千名长枪兵迅速涌上,连带着一千刀盾兵。一根根锋锐的长枪高高竖起,呈45度斜角直刺前方,霎时间交织成一片密集地死亡之林。一千面厚实的盾牌隐匿其中,为这片锋锐的枪林披上了一件坚固的铠甲。

后退了三十步的弓箭手立定后,在长枪兵地掩护下挽弓搭箭,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再次扣在弦上。

西凉骑兵阵中,阎行凶的眼睛中里悠然掠过一抹冷色,一勒马缰斜斜的切向骑阵侧方,同时将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挥,第一波冲锋即将迈入高潮。

长枪兵对阵骑兵,西凉军可不是游牧民族,虽然大部分的军士披挂的还是牛皮软甲,可小部的精兵尤其是将领自身的亲卫队,披挂的可都是坚固的铁甲。

所以,曹军迈入长离草原后的第一次生死考验正式开始。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兑杀。长枪兵的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马背上的西凉骑兵捅穿、戳死,可单薄地长枪和人脆弱的身躯也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在长枪兵把马背上地西凉战士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两军将士就像夏收时田地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的倒卧在地。人命在这一刻卑贱的似乎连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马地尸骸。

“杀杀杀——”

西凉军的万骑冲锋破不开悍不畏死的曹军枪阵,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而曹军的长枪手则依旧嚎叫着奋勇向前,他们能感觉的到,这一次铁与血的撞击,是他们胜了。

前排倒下了,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这就是曹军的精锐步卒,在战场上他们从无畏惧!

“嗷嗷嗷——”

西凉骑兵只有他们的骄傲,血色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狠狠地拍击在曹军长枪兵凝聚起的这道堤坝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了上去,同样的前后相连绵绵无尽,这可惜战马比不得人腿,袍泽留下的尸骸和前列厮杀依旧的同袍让他们后继的力度愈见愈小——

“弟兄们,随我杀呀——”

曹军两翼,一万余骑兵潮水般涌出。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曹军骑兵与前来拦截的张横、杨秋两部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骑战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嗬——”

郭淮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般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地没入一名西凉骑兵的胸膛,似乎是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长枪去势未已,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西凉骑将地胸膛——

那西凉骑将地双眼猛的一凸,恶狠狠的眼神瞪向郭淮,眸子里凶芒毕露,手中的兵刃抛落在地上,双手反射性的抓住郭淮的长枪。却也只能那么一抓,郭淮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易地就从那西凉骑将的胸膛中拔出,带起一道血色的浪花。

一道寒芒闪烁,向着郭淮地胸膛呼啸刺来。

“叮——”

及时收枪,郭淮长枪一摆立刻生生硬磕而出,清越的金铁交鸣声中,另一骑将刺来的长枪被远远荡开。

抬头去看,就见一员西凉骑将眉目狰狞正在声嘶力竭地怒吼。

“哼!”

郭淮闷哼一声,双手一抖长枪正要扑上,却见一身一伍虎豹骑冲刺而出,两杆长枪精准的架住了那骑将的再次挥刺,另外三骑尾随而至,三支锋锐的枪尖划过三道耀眼的光芒,照着胸腹部扎去。

那骑将尽力躲闪开了一支,左手拔刀再磕开一支,却终躲不过那最后一枪。冰冷的枪刃切开了那西凉骑将地小腹,顷刻间血流如注,随着长枪拔出,西凉骑将颓然的从马背翻落——

“杀啊——”

二百四十五章 死战(一)

二百四十五章

死战(一)

惨烈的厮杀声顺着飘荡的朔风。续续从对岸传来。

韩遂清峻的身形屹立在河水岸畔,神色肃穆的注视着对岸,虽然眼睛不能亲见,却不耽误他用心去聆听——

那阵阵厮杀声的每一丝变化都被他细细的记在心底,用心的去品味揣摩。对岸的战鼓声越来越急,韩遂知道那是河水对岸己军前军后阵的鼓声,越来越急了,厮杀声中似乎也出现了混杂,是其中一方败了么?

嚣天的厮杀声越来越近了,传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响了,韩遂的面孔僵住了,红润的面色登时一片铁青。

激荡的河水从脚下流淌,漾起朵朵清凉的水花。

“报——主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候,身边的一声通禀声拉回了韩遂的心思。是一名小校,应该是才从战场上下来不久,衣甲上的血迹尚没有干透。

“战况如何?”

“禀主公,今日之战我军大败,折损了近四千骑。”

韩遂不置一语,他早就想到了失败,只是这名小校给他带来了证实。四千骑,才折损了这么些。已经是万幸了。夏侯渊乃当世名将,手中兵力又两倍于前军,阎行敢正面对阵,已是不知天高地厚!“大营可能守住?”

“回主公,大营定无碍。曹军得胜后呈趁势攻击大营,然被我军轻易击退。”

“轻易击退?”韩遂眉宇一皱,这怎么会,怎么可能是轻易击退?难道——夏侯渊想继续诓我运兵?如今渡口一天可运兵近乎万五之数,待到明日前军营中几乎就能囤积到三万骑兵,如此已然是不惧——

韩遂心中反复推敲,“除非是想要在河水边决死一战,否则——”否则夏侯渊是不会放任前军,而是趁今日之胜继续追击,彻底将前军万余骑击垮。

“既然你要决战,那老夫就奉陪到底!”瞬时间一股傲气自韩遂身上升起,他还有五万五千多骑,岂会惧怕夏侯渊那三万多步骑?

“传我军令,加速渡河——”

三天后——

“父帅”,韩遂刚刚上岸,侯在岸边的阎行等人就围了上来,“曹军已经后撤十里扎寨。”

韩遂的脸上早已经没了三天前的铁青,红光满面一如往昔,闻言“呵呵——”轻声一笑,没说什么,脸上的笑容更见温和。

事实就如韩遂当日所想的那样,当第二日晚,三万余骑兵汇聚西岸后。曹军攻势已然是停止了。到今日晚五万五千多骑兵全军抵到,实力之强已经是远胜过了夏侯渊部,曹军后撤十里立营很是正常。

西凉军大营中。

韩遂高居上首,成公英、阎行以及梁兴、马玩、张横等八部将分列左右。八盆篝火放置在大帐的四个角落和正中两边,燃烧正炽,照的整个大帐亮如白昼。

“用兵之道,心战为上,兵战为下!”韩遂颇有意味的讲到,他这人名士出身,虽然扯旗“造反”近三十年,磨兵砺武了半辈子却是没忘掉当年吊文的架子,“曹军兵少,我军兵多,且离乡甚近士气正盛,当示之以威武,令敌未战便已先心怯,则破之易如反掌。”

“哦?”成公英等将心底咐思,都感觉此法可行,当即便欣然问道,“如何示威?”

“方法很简单。”韩遂一缕腮下胡须,侃侃而谈。将自己三日来思考所得一一道来,“明日对阵之时,我军除去看住敌军骑兵的一万骑以及游弋周边的五千骑外,当点出三万铁骑,分作六个五千人骑队,向曹军本阵发起持续不断地轮番冲击,就如江海之波涛,绵绵不绝,滔滔不断,以一波高过一波的冲锋来消磨曹军的抵抗意志,瓦解、震撼曹军的军心。且在每一波冲锋之后,所余的将士从两侧滑出,还回到本阵中央,重新编队列阵,以作下一波冲锋之准备。如此循环冲击,只待曹军意志消沉军心涣散之时,本将军当亲率余部之精锐,做倾力一击,则破敌当不费吹灰之力。”

那三天前的第一战之后,阎行等将详细的将战斗经过书写了一片传交给了韩遂。韩遂看了之后,心中不由得一震,由不住的就想到三年前第一次长安大战时,曹军重甲精锐步卒悍不畏死的搏杀和那远超乎寻常兵马的韧性。是以他才想到了这一招,断然避免数万大军冲阵不成反被堵的悲剧。

失去了冲力的骑兵还不见得能比得上一名步兵,三十年的沙场磨砺,韩遂早就深切体会到了这一点。

次日。

“呜呜呜——”

“咚咚咚——”

雄壮的战鼓声响彻云霄,苍凉的号角声回荡天地,几可遮天蔽日的旌旗如潮水般从曹军大营里飞快汹涌而出,在无数旌旗的指引下。一队队兵甲森严的曹军将士浩浩开出,繁着铁青的战甲还有那黑色的战袍几欲遮蔽了碧翠无垠的草原。

三千名身披重甲的刀牌手手持大盾缓缓前进,三千面沉重的大盾连接成一堵堵坚实的盾墙,每一名曹军士卒的眸子里都流露出强大的自信,他们坚信——此战必胜!

八千枪兵、两千矛兵和两千兵戟兵手持锋锐的武器紧步追随刀牌手方阵后,长枪利矛肃立如林直刺长空,再后面则是五千名步弓手,以及殿后的部分长枪兵和校刀手、刀斧手等短兵刃战士五六千人。

夏侯渊的本阵就在弓兵前方,长矛兵后面。

猎猎招展的大旗下,夏侯渊披挂一身金铜色战甲,着一件紫黑色战袍,在夏侯尚、韩浩以及数百亲卫的护卫下策马缓缓而前。

初升的朝阳,温和的阳光洒落大地,照耀在夏侯渊精光四射的战甲上,远远的望去似乎都看不清人的脸。

暖和的阳光没有让夏侯渊板起的脸庞有丝毫的荣华,肃整的脸庞上尽是无穷无尽的冷峻。

战场,这就是决死一战的战场!

夏侯渊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双深邃的眼睛骤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犀利!

两翼的一万精骑快速展出,清一色的黝黑铁甲,黑色的曹军战袍,以及锋锐雪亮的马刀!这是一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精锐骑兵、

足足三万五千余大军,汇聚成一股滚滚铁流向前浩荡奔涌。

曹军阵前的十数里之遥外,军容更为壮观的西凉骑兵也同样列齐了队伍。在韩遂的一声令下后向着曹军的方向奔涌而出,就如大洋中卷起的滔天巨*席卷而来,狂乱地马蹄声响彻天地云霄。放眼望去,遥远的地平线上,除了白亮发蓝的天空外,除了灰色,还是灰色,那是西凉军大半骑兵身上牛皮软甲的颜色。

奔雷轰鸣的马蹄声中,夏侯渊悠然举起右臂。

“止步列阵——将军有令,立即列阵——”

放声的叫喊中,紧随夏侯渊身后的数十骑传令兵向着四面八方疾驰而去。夏侯渊将旗的旁边也竖起了一道“止步”的令旗。

随着夏侯渊将令的传达,后阵的战鼓声倏一变,汹涌而进的三万余曹军步骑立刻停止了前进的步法。三千名刀牌手向左右迅速展开,每人之间各拉出一条可供一骑突进或一人进出的空隙来,随他们身后的一万两千名枪兵、矛兵和戟兵从刀牌手之间的缝隙中大踏步地前进,不到一刻钟,一座足以让所有骑兵望而生畏的枪林赫然屹立在了大地之上!

“轰——”

三千名刀牌手将手中的厚盾重重地撞击在草地上,一声沉闷的巨响传出,如同夏日的滚滚雷震,势大而沉闷。

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五千名步弓手拥簇着夏侯渊等快速填补了枪兵、矛兵、戟兵离去后的阵中空白。立定后马上挽长弓于手中,挎在腰胯间的箭壶也纷纷解下,从中抽出十多根利箭一一扎立在伸手可及出——

远处,西凉军阵前。

韩遂也悄然举起了右臂,身后汹涌而进的西凉骑兵纷纷开始减速,并向两翼缓缓展开。攒动的马头逐渐排列成整齐地队列,嘈杂的呼喊声渐渐停止,只剩下一片片战马的刺鼻声。

锋利的战刀握在手中,慑人的肃杀之气在两军阵前弥漫开来。

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候选率先越阵而出,将手中的大刀往头顶奋力一举,然后引刀一挥,五千西凉骑兵随之而动,打马斜冲而去。

“右翼——”夏侯渊不感觉惊讶,他若是韩遂,在开战前也必然会遣一师看住两翼的曹军铁骑。“下面就该是左翼了——”

夏侯渊刚想到这里,就见又一将从西凉军中越出,是程银。与候选一般,挥舞着手中的长枪,程银同样引了五千骑遣朝了左翼盯防。

程银之后是成公英,引五千骑兵斜斜的滑出双方战阵,绕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行到了曹军侧翼,并继续向曹军的后阵移动。

也不出夏侯渊的意料,都是平常手段。

“嗷——”

“嗷——”

李堪第四个跃马出阵,在排山倒海般地回应声中,五千骑西凉骑兵策马缓步上前,在李堪的身后一字排开。

“跟我杀啊——”李堪一挺手中长枪。仰天一阵狂吼。

“杀啊——”身后五千西凉骑兵同样发出一声震天怒吼,然后紧紧地跟在李堪身后,望着威武雄整的曹军自从过去。

二百四十六章 死战(二)

二百四十六章

死战(二)

“嗯!怎么回事?”

夏侯渊一双浓眉霎时蹩刍在了一块,韩遂居然只派出了五千骑兵冲锋,他想干什么?自取灭亡么?要知道五千骑虽多,却不见得能扛得住步弓手的两轮齐射,己军可是有五千步弓手的。难道还想用这种程度的冲击来冲垮军阵不成!?韩遂这个“九曲黄河”究竟想玩什么花样?

“韩遂该不会是疯了吧?”夏侯尚难以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这才是五千骑——”

“大将军,看他们后面,又是一波五千骑——”韩浩隐隐观察了许久,终于确定了下一波的数目。

夏侯渊、夏侯尚叔侄闻声当即凝神去看,透过奔涌而来的李堪部,隐约可以又看到了一队人马,但数目却是不能确定。“莫不是韩遂想靠持续不断的冲锋来消磨我军的意志和体力,以便最终瓦解我军的军心?”夏侯尚感觉自己说的有些靠谱。

不见一旁的夏侯渊、韩浩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冲着冲来的西凉骑兵,韩浩露出了不屑的冷笑,“这点手段,对付乌合之众还凑合,想用来对付我军,太小儿科了。简直就是在找死。”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然是满目的狰狞。

“传命两翼,各自加强警戒,不得本将军令绝不可擅自行动。”夏侯渊冷声说道,严峻的面孔上淋淋杀机透然而出,“再命步弓手,全力射击。后阵前涌,收紧阵型。”韩遂总算还是有点脑子,派了五千精锐绕到了后面,不然的话——

一里多点的路程对于冲刺中的战马而言实在太小儿科了,片刻功夫,西凉骑兵就已经冲到了百步之内。一张张凶怖恶煞的脸庞已经映入了曹军将士的眼帘。

“放箭——”不知是什么时候,夏侯尚已经退到了步弓手阵前,长枪高举,锋锐的枪尖斜刺长空,望着西凉军方向狠狠地向下挥去。

“嗖嗖嗖——嗖嗖嗖——”

夏侯尚一声令下,刺耳的破空声立刻就响成了一片。一千步弓手为一列,五队分射,一批接着一批的黑色箭矢就像被惊起的蝗虫一样从曹军阵中满天飞起,在空中交聚成一片绵绵密密的哥雨,向着策马疾驰的西凉骑兵铺天盖地的捻射下来。顷刻之间,蜂拥而进的西凉骑兵一片人仰马翻,战士的哀嚎和战马的悲鸣立时就交织在一起。

与之前的那一战相比,西凉军的装备还是有所改善的,起码这盾牌就人手一面。

当然了,不可能都是皮盾,其中一部分不过是一个大大的木牌。从空中抛射而下的雕翎箭,完全可以轻易地射穿他。

一名西凉骑兵策马狂奔,手中高举在头顶的木盾已经被命中了五支利箭,而幸运的是这五支利箭虽然有三支都穿透了木盾,却没伤到握柄的左手和左臂。

一而再再而三,幸运并不能长久的眷恋某一个人。一支雕翎箭自天而落,正中木盾的中心处,锋锐的箭矢轻易地破开了木质的阻扰穿刺而出,在这个西凉骑兵的手心处开了个拇指粗细的洞眼,血淋淋的皮肉被箭杆带的翻扯起来,让人看得惨不忍睹。

痛苦的哀嚎声出这名西凉骑兵口中发出,左手忍不住剧痛尽力的张开了五指。下意识的反应,将受伤的左手缩到眼前,还没多看上两眼,又一支锋锐的箭矢疾射而下,贯穿了整个战马的脖颈。黄骠色的战马哀嘶一声,死命的晃动着脑袋却终阻挡不住死神的脚步,无力的跪倒在地,马背上的西凉骑兵整个人被蹿飞了起来,半空中不待这名骑兵落地,两根箭矢已经没入了他的胸膛。

这样的画面无时无刻不在涌现!

宽阔的战场上,西凉骑兵无畏的冲锋带出了一条真正的血海之路,死亡之路。

冲在最前面的李堪,一杆长枪尽力飞舞,轻易地拨开了沿途射落下的十几支箭矢。稍微有一两支遗漏,李堪仅扭转了一下甚至,精细坚固的战甲已经阻挡了箭矢的去路。

近了,曹军就在眼前。李堪兴奋中回首望去,赫然才发觉自己身后的战士正在箭雨中艰苦的忍受着煎熬,一个个的栽落马下!

“啊!——”李堪若一只受了伤的野狼,仰天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原本充满了兴奋神采的双眼迅速染上了一层浓浓的血红。

他现在,整个人就是一个发了狂的狰狞凶兽。

“嗬——”长枪突刺,李堪第一个冲入了蓄力已久严阵以待的曹军战阵。

轻松的挑开了三支刺来的长枪,然后狠狠地疾刺在正前方的盾牌上。

“噗——”如击败木,坚实的后盾也挡不住李堪夹带着马力的疯狂一击。锋锐的长枪继续前刺,在没入了一人胸膛后这才向上猛地挑出——

一片宽大的盾牌,再加上一个身披重甲的刀牌手,二百斤的重量被李堪如打“后世”出现的马球一样,华丽的击出。

毫无疑问的撞倒了一片。

盾牌后的长枪兵,连接着第二列和第三列的曹军,不但是纵深,还有横向,李堪冲着的这个切入点两侧的曹军士卒同样受到了波及。

“希律律——”

战马半立而起,李堪手中长枪以自身为中心,旋风般的横扫而出。

数道鲜血哧溅在半空中,周边的曹兵还未来得及调整然后再团组进攻,第二轮打击再次降临。

双蹄降落,带着无尽的力量狠狠地踏在了一名还未翻身起来的长枪手后背,刺耳的惨叫声和骨骼破碎的清脆咯吱声从地下传到耳边,让血迷心窍红了眼的李堪如听仙籁。

“哦啊——”

李堪兴奋地引吭高叫,长枪上下飞舞不住的收割者曹军士卒的性命,也不住的在扩大着他打出的这个切入点。

“放箭——放箭——”

夏侯尚急声吼道。

战场上,想阻断敌人在某个缺口继续扩大战果,首要的就是先阻断他们的后援。

“嗖嗖嗖——”

又一波箭雨漫天落下。

利箭的入肉声在李堪身后不住的响起,数百支利箭激射而至,瞬间就清空了一小片随在李堪身后的西凉骑兵。

可惜,数十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太短暂了。

不说白马过隙,那也是弹指一挥间。“杀啊——”无数的西凉骑兵在整条战线上发起了第一波血肉与钢铁的撞击。

血肉横飞,惨叫声好似魔音入耳,让人——

二百四十七章 长离战终

二百四十七章

长离战终

ps:很欣赏夏侯渊虎步关右这一段。所以添上了这一段。本章为最后一节!

“马玩。”李堪的突破让观阵的韩遂大为兴奋,心里面自以为得计,在李堪部攻势缓弱后立刻点名马玩。

“是。”本就已经在位的马玩,听到之后当即大吼了一声,举起手中长枪向前狠狠一挥,“弟兄们,随我冲啊——”

五千西凉骑兵再次像决堤的洪水一般狂卷着冲向里许外的曹军大阵。

“弟兄们,跟我上——”就在马玩席卷而来的同时,轰鸣响雷般的马蹄声同样从曹军后阵响起,成公英首次出击。

他虽然不可能与韩遂本阵保持联系,曹军阵中林立的旗帜甚至还阻挡住了投往东方的视线,可马玩部五千骑兵冲锋所荡起的狼烟却是一个最显而易见的信号。两面夹击的机会,成公英可不愿放弃。

“嗖嗖嗖——”一阵箭雨从疏散的骑兵群中升起。成公英所率的这五千骑兵可是韩遂本部的精锐之师,里面但是善于骑射的就占了小半。

稳如墙垒的厚盾连壁再次从曹军后阵筑起,随同的自然少不了一片锋锐的枪林,只是规模上远不能同前阵的相比。

在他们之后,五千步弓手的主力依旧把精力放在了阵前战场,只有一个千人队掉头转向了后方。成公英嘴角露出了一丝淡笑,自己兵马纵出,无论怎样都能给阵前的袍泽减轻一份压力。

“铛铛——”挥舞着长枪轻松地拨开射来的几支利箭,成公英小心控制着战马。慢慢的,慢慢的向着曹军后阵的侧翼滑去。

他可不愿意现在就与曹军的后阵部队来个大碰撞,还不到时候。

对于部队而言,为首的将军就是一干引导方向的旗帜,成公英策马斜下,他身后左右的五千骑兵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整支部队就像一只巨兽摆荡了一个来回的尾巴,在曹军后阵前滑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没有实质的刀枪相交,仅是无尽的箭雨相加。

“呜呜呜——”一阵沉重的号角声从西凉军阵中响起,这是撤军的信号,马玩部已经在冲锋,那李堪部也应该相应的向两侧转移,为又一波踏上冲锋之路的五千骑兵让路。

“撤——快撤——”多待一分钟就会多死一些人,这五千骑绝大部分可都是李堪自己的部族,他自然不愿意在这里死磕硬打,见后方吹起了号角,立刻就传令后撤。

“元嗣,你去坐镇前军。”夏侯渊冷冷一笑,望着里许外腾空升起的烟尘心中异常的笃定,韩遂打的主意现在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对付这样的战术,他心中并无负担,己军兵马虽少却皆是精锐,无论是战意还是韧性都要超出对面的敌手不少。

“末将领命。”韩浩抱拳而去,脸上也是一片从容,显然他也是看出了。策马从列阵的缝隙中冲出,韩浩赶到阵前时正是李堪部强强撤完,马玩部近在咫尺之时。

两眼微眯。一丝淡淡的笑意在韩浩的嘴角升起。“前阵兵将,快速交替,都快点——”受了李堪部的冲击,阵前十几列兵将已然是多有残缺,而此刻兵员若依提进补的话,不但使得前列将士战力强弱不均,时间上还有些紧缺。自然不如整个交替接换,前十五列将士后撤休整,后十五列上前补替。

猎猎的旌旗飘荡声中,铿锵的金属撞击声骤然响起,还有成千上万的士兵踩踏冰冷大地所发出的宏亮脚步声。

一千名身披重甲,手执厚盾、战刀的刀牌手如滚滚铁流越涌而前,交替撤出的则是四千多刚经历了一场热血厮杀的曹军。这一千重甲刀牌手进至韩浩前三十步处扎住了阵脚,手中的巨盾往地上重重一顿,顿时一声沉闷地巨响响彻阵前。

重甲刀牌手刚刚列阵完毕,一片密集的长枪、锐矛和铁戟从后面紧跟着涌上,三千名枪兵,五百名矛兵,五百名戟兵,手持手执锋利的兵刃排列成整齐的队形从阵中滚滚开出,进至重甲刀牌手后挺枪立矛。瞬时间又是一座让人望而生畏的钢铁防线。

前军一万五千将士,五千人为一部,那就是三座用血肉组建起的钢铁长城。

山崩地裂般的马蹄声中,马玩部五千铁骑汹涌而至。

马玩突微微弯腰,强壮的身体正随着战马地奔跑在有节奏地起伏,一张硬弓握于手中,一支锋利的雕翎箭已经扣于弦上,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箭簇已经指向了前方曹军阵前昂首而立的一名曹军校尉。

“着——”吐气开声,硬弓霎时宛如满月,就见“嘣”的一声弓弦震动声响起,一点寒星电掣而出。

“噗嗤——”根本就没有丁点的反应,那名曹军校尉已然被利箭刺穿了咽喉。

“嗖嗖嗖——”马玩还是起了个开头一样,随着他这一箭的射出,数百支利箭紧跟着腾空升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打落在曹军阵中。虽然与倾泻在己军冲锋路上的箭雨完全无法相比,可这好歹也算是反击。

一路之中,马玩四次弯弓搭箭,硬生生的射杀了三名昂立在阵线前的曹军中级军官。

近了,更近了。马玩反手将硬弓插回弓壶,从得胜钩上摘下长枪,两腿狠狠地一夹马腹,仰首一声清沥的尖啸,“弟兄们,随我杀——”

“杀杀杀——”五千西凉骑兵轰然回应,声震长天。

西凉骑兵终于冲到了阵前,面对着又一个完整的防御战阵,最前排的西凉骑兵发出了疯狂地咆哮声,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策马向前。

曹军严严实实的盾墙以及突出盾墙外的那一排排锋利的长枪锐矛近在咫尺。可这些西凉骑兵却没有丝毫减速的迹象!无人畏惧,连人带马的恶狠狠地撞上。破开曹军的阵势,自有后面的兄弟为自己报仇!

锋利的长枪锐矛固然能够顷刻间便将成百上千名西凉骑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可西凉骑兵狂野的冲势也令那脆弱的枪杆、矛杆纷纷折断,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在即便是已经丧命的战马也能继续往前奔行或是划行数步远,无一不是重重地撞击在一千曹军刀牌手竖起的那无比坚固的盾墙上,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

上百名奋勇的西凉骑兵被霎时间的巨大贯力高高抛起,而等他们从空中疾速坠落时,却惊怖的发现并等待他们的只有一片片密集如林的锋利长枪。

清脆的骨骼碎裂声不绝于耳,那是西凉骑兵自身以及他们坐下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当然了,其中也少不了曹军步卒。

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更是绵绵不绝——

在西凉骑兵的狂野冲撞下,最前排的曹军重甲刀牌手和枪兵可谓死伤惨重,西凉骑兵临死前掷出的战刀长枪倒也罢了,那些带着强大贯力撞到厚重的盾牌上的西凉战马才是让他们吃足了苦头。

巨大地盾牌虽然足够坚固,却需要依靠步兵们的身躯来支撑!突出盾墙,锋锐的长枪即使能把马背上的骑兵捅死戳穿,却无法阻挡他们坐骑的狂野冲锋。在西凉骑兵无畏无惧的撞击下,坚固的盾墙不多时即告瓦解,一面面厚实的盾牌被撞得纷纷碎裂,许多曹军刀牌手直接被倒地的战马撞得连人带盾往后倒飞而去,强大的力道往往会让他们不由自主的砸倒一连串的袍泽。而这个时候若是有西凉骑兵跟进上前,那情形对曹军士兵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人仰马翻,惨嚎盈天。

虽然死伤惨重,可西凉骑兵的冲锋却并未就此停止,后续涌到的骑兵仍旧在疯狂的,无视生死的冲锋而至。

一波接着一波,这就是浩瀚大洋中的惊涛骇浪,连续不断,一波更比一波高的猛烈凶狠的冲击在曹军的前阵的防线上。

在这一战,首当其冲的重甲刀牌手中,许多人不是死在西凉骑兵的刀枪之下。而是活活的被冲锋而来的战马撞死、踩死的。

齐整森严的曹军前阵顷刻间出现了混乱,如果任由这股混乱继续漫延下去,似乎再用不了太多的时间,整个防阵就将彻底崩溃!

骁勇的马玩微敏锐地嗅到了这一点点骚乱,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弟兄们,曹军就快要垮了,加把劲,胜利就是我们的——”

“军令已下,各列死战不退,胆有骚乱者,杀无赦——”就在马玩高声呼喊的同时,一声声怒吼同时从曹军阵中响起——

刚刚兴起的一点骚乱苗头,还未来得及发展壮大,就这样被曹军己身优秀的中下级军官给“扼杀”在了摇篮之中。

誓死不退,顽强的抵抗换来的就是西凉骑兵的寸步难行。“该死——”失去了冲击力,骑兵的威力顿时下降了两个档次,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不小的代价。在前的马玩第一时间察觉到了这一点。“看来该老梁上场了——”

“可惜!只差那么一点,就能搅乱曹军的前阵了,唉——”韩遂惨然长叹道。

他的心尖在滴血,自己手下那一个个骁勇善战的将士正在曹军步弓手的攒射下一片片地倒下,化作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些可都是韩遂仗之横行西凉的依靠啊!

“主公,曹军好像已经挡住了马玩的攻势,锋线上的骑兵已经和曹军主簿拥挤成一团,战况已经陷入胶着了。”

成宜拱手禀向韩遂,“不若让梁兴——”

韩遂无言的点了点头,自己好像心急了点,之前的李堪不也是没冲破么?五千骑兵虽多,却也不可能一战而乱敌,这一次之所以进度比前一次强,应该是因有了(成)公英在后方做牵制,吸引了去了一批弓手。

韩遂细细打量着曹军,一排约有三百多的阵列,前后轮换至少要三千人,以夏侯渊的兵力顶多也就能全体进行四到五次的轮换,如此待他们轮换一次之后,再遭受如此规模的进攻的话——

他们的弓手也不是铁打的,箭矢更不会是平白来的——

韩遂激荡的心情为之一安。脸色也随之恢复了平常,呵声长笑一声,胸有成竹的意味很是显然,“哈哈哈,传令梁兴,出击——”

梁兴出——

然后成宜——

再接着杨秋——

最后是张横——

六部兵马轮番上阵,整个就是一车轮大战。

两军从日上竿头战到午后,一场场惨烈无比的厮杀中,韩遂的六部兵马已经缩编成了四部,而人马也都不足万千。同样的是曹军前阵,三队轮替兵马也去掉了一个——

“居然有如此韧性——,那老夫就该你再添把火!”韩遂霍然回头,两眼通红,杀气毕露。“彦明(阎行表字)。”

“父帅。”阎行沉静的应了一声,策马上前堪堪追上了韩遂,稍微落后半个马头。

韩遂回过头去,指着不远处前方那杆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厉声道:“看见那了吗?我命你率先零营全力突击——”

先零营,乃是韩遂手下直接掌控的精锐部队,其中大多数人都是骁勇彪悍的先零羌人。所以才被冠上了“先零营”这个名头。

“遵命!”阎行双目精光一闪,闷声应道。把手中的长枪往前狠狠一引,厉声长嗥道,“弟兄们随我来——”

……

“报——大将军,韩遂的先零营出击了!”对面刚刚有动作,这边小校就已经报给了夏侯渊。

“出击了?”夏侯渊板起的面孔立刻为之动然,“好!好!好!”大声叫了三声好,笑容已经溢满了夏侯渊整个脸庞。

一块大石放在了肚子里,夏侯渊怕的就是韩遂一直握着这支精兵不出,现在终于可以彻底舒口气了。

“缠住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的缠住他们——”只要把这支精兵也给拖累,那一切就尽在掌握之中了。

“是——”几个传令兵立刻拱手答道,遂即就四散而去。

一个时辰后——

望着被前阵兵马死死地拖在阵中进退两难的先零营,夏侯渊脸上再次露出了灿烂之极的笑容,“点狼烟——全军出击——”

一股无可抑制的豪迈在夏侯渊胸口升腾,半日的鏖战后,胜利终于还是属于自己!

杀声震天的战场右侧,河水的上游,距离六七里远的一处山坳间。

呼呼地凉风中,一支装备极其精良的骑兵正静悄悄地隐伏其中。

为首一将年不足三旬,赳赳武夫的装扮中却有一股儒雅之气隐然透出。如果曹丕在场,必然会认出此人就是自己征召来的门下贼曹——郭淮。

“狼烟,将军你看,狼烟——”

一名虎豹骑战士惊喜的叫道,激越的声音在山坳中传出不远就被不远处滚滚而下的黄河水浪声给掩盖的严严实实,一缝隙也不给透出。

“弟兄们,上马——”郭淮双眼一直注视着不远处的滚滚河水,今日的战场必然也是滚滚血水横流吧!闻言身形一震,忙抬头望向战场出,就看见一炷黑烟随着凉风在空中折成了一个大大的弧线。

四百八十三名虎豹骑轰然响应,顷刻间在山坳间的空地上汇集到了一起。

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往前重重一引,郭淮厉声吼叫道,“弟兄们,随我杀啊——”

韩遂本阵。

张横刚从厮杀中的战阵中转出,换了一匹战马就要再次冲入阵中,却突然发现右侧一支小股铁甲骑兵正顺着河水向韩遂大旗处杀到。厉声喝问道:“麹演、蒋石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让曹军精锐小队突进到了本阵来?”不是精锐就不可能全部着精细铁甲,那鳞光闪闪的,显然要比寻常铁甲好上很多。

“怨不得麹演、蒋石,这支精锐骑兵应该是夏侯渊特意派出来袭杀老夫的!”韩遂脑子一转就想到了点子上。

“那就让末将先料理了他们!”张横脸色杀气毕露,眼下却也不把郭淮部放在眼中,毕竟他身后林林总总的加起来也有小两千兵马。“都随我来——”长枪一引,张横策马迎向右侧疾驰而来的骑兵,一千余西凉骑兵随着涌上。

“找死——”

郭淮大吼一声,手中的长枪好似变成了一支铁棍狂暴地挥出,黝黑的枪杆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淡淡的痕迹,犹如河水的汹滔水浪,带着一股无比惨烈的杀伐之气。

张横怡然不惧,长枪探刺,挑向郭淮咽喉。

“锵!”

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中,郭淮狂扫而出的长枪力压张横,荡开刺来的长枪。左臂一松,右手顺着枪杆滑下尾端,接着横枪再压向了张横脖颈。

厮杀了半日的张横体力已经消耗了半数还多,被郭淮这猛力一击,手中长枪差点都握不住。见两马相错,那曹将再次压来,也只能咬紧牙关横枪相迎——

“锵!”

又是一声剧烈的金铁交鸣声,张横两臂气力不支,横然被郭淮压下了马去。收枪回身,郭淮没片刻停留,看都不看张横这个显然是西凉军将领的人一眼,策马飞驰直取不远处的韩遂——

二百四十八章 再看阳平关

二百四十八章

再看阳平关

ps:转入主角模式!!!

阳平关前。

惨烈的厮杀一直持续到了第五天午后。在霹雳车、冲车、井阑等攻城器械悉数耗尽之后,曹操终于撤下了大军。

此一战总共持续了四日还多,而说起来却仅仅是阳平关之战中两军的第一回合较量。可事实上,如此声势浩大的“一波攻城战”,不要说是汉末乱世以来便是在整个中华战争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

前无古人,相信也必然是后无来者。

惨烈而持续不断的激烈厮杀给刘曹两军都带来了极大地伤亡,以刘备军为例,整个阳平关前半部的建筑物全部被焚,大小不一的石弹铺满了整个地面。而人员方面,守关将士死伤共多达四万四千余人,其中战死当场者不下两万,算上重伤而死的和南岸一战的损失,兵力已经缩减了三万还多。

也幸得昨日刘备亲率了那两万生力军赶来,否则以久战之师应对曹军最后一日的疯狂,那死伤之数目怕还会更多上一些。

作为攻防的曹军,其死伤兵马数目只会更多而不会减少,虽然他们有冲车、井阑相助,不会是旧例的3:1,可2:1却是有可能,再低一些也顶过天了是3;2。

七八万将士的伤亡,加上南岸一战的折损的两万三千人。二十万曹军赫然少了一半。

刘宪是不知那具体的数目,但心中也能大致估摸的出来。

随着刘备率军的赶到,部署在阳平关一线的总兵力达到了八万,去掉折损的三万人,还有五万,再剪掉一些重伤员,能用之兵为四万五六千人。而对面的曹军可用之军则当在十万左右,如此兵力对比,较之开战前刘备军尚有些赚头。(开战前,阳平关守军六万,加两万后备军;曹军二十万,一线兵力对比1:3

.3,总兵力对比1:2.5,现在总兵力对比是:四万五对十万,略见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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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军大营,中军帐中。

曹操坐在中间的大位之上,看着眼前书案上摊开的汉中地图,心中一片烦闷。“这仗打的实在是没水准啊!”想到后营的近三万伤兵,脑袋隐隐的又有些胀痛了。

“丞相,丞相——”司马懿略带些尖利的叫声从帐外传来,声音中透着一股喜悦还有急切,这与曹操印象中沉稳平静,城府深不可测的形象可是大有出入。

司马懿,曹操帐下主簿,守卫中军大帐的虎豹骑和虎卫军将士自然不会阻拦他。手握着一道快马急报,司马懿不等曹操宣见就径直挑开了挡在身前的持戟士,“闯进”了大帐。“恭喜丞相。贺喜丞相,我军西线大捷!”

对于司马懿,曹操的评价很高,可也见他城府不可探测,心中小有点忌惮。当初施压令他入仕,就一直圈在身边,不外放也不给兵权,虽然多年来的相处他自己对司马懿的才华是愈加赞赏,司马懿也始终毕恭毕敬没有半点异心,可对他的“深沉”曹操始终是不喜。

“究竟发生了何事,令你如此失态?”曹操呵呵一笑,既然司马懿“恭喜、贺喜还大捷”,那西面必然是有大好消息传到,曹操心里先就有了底就不见了有多么的急切牵心。而见到司马懿如此失态,满脸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大异于他往日的“深不可测‘,总算是有了点正常人的反应,不再是那么的让人琢磨不透,就凭这个曹操心头已经是欢喜得紧了。

“禀丞相,西线夏侯渊将军行文。”司马懿也意识到了自己几番动作的不妥,当下吸了口气“做”平复了心情状。然后恢复正常形态躬步走到曹操近前,双手捧快马送到的急报敬给曹操,“十九日前,我主力自榆中撤军的第三日,夏侯渊将军领军步卒三万,精骑一万涉枹罕,耗时四日越宋健部而至长离……………………破城斩宋健,屠枹罕逆民………破羌长彻里吉………与阎行初战,毙敌四千余众…………及至行文发出前日,大破韩遂主力六万骑与河水西岸,斩获当场两万余骑,阵斩敌将张横、杨秋、蒋石等,又兼逐敌二十里,再斩敌三千骑。渊属将朱灵、路招率骑兵八千分兵追逐,一日夜行军一百四十里,斩俘敌军六千余骑,俘杀敌将成宜…………”

司马懿记忆力惊人,夏侯渊送到的行文他只是匆忙中看了一篇,大致内容却已经记得七七八八。

等到他细声禀报完毕,曹操手中的行文才看了一半。但他没有立刻叫好或是大家赞赏夏侯渊,而是依旧平心静气的看着手中行文。

沉稳厚重,临大丧大喜而不惊,这才是一个成熟的君主所应有的姿态。

“嗯,好,打得好!”直到看完并把行文放到了书案上后,曹操这才开口赞了夏侯渊一声。“传我令,加妙才(夏侯渊表字)护军将军一职,领雍州牧,赐假节!”

“其余众将官复原职。赏百金,绸缎百匹。军中士卒各赏钱三千枚,伤者加倍,战陨者偿万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曹操想到了在夏侯渊部效力的郭淮和屯军榆中的夏侯德,此二人也都有大功劳,“晋夏侯德为骁骑将军,郭淮为行军司马,同赏百金,绸缎百匹,依旧在妙才帐下效力。”

“丞相,贾大夫(贾诩为太中大夫)、钟军师(钟繇为前军师)、董祭酒(董昭领军师祭酒)三位门外请见。”曹操封赏完了一片,就见门外转过一名持戟士,朗声禀道。

曹操看了司马懿一眼,必然是他看了行文后通知的三人,“请他们进来。”对于手下看重的文武重臣,曹操言语上向来都是很客气的。

“贾诩(钟繇、董昭)拜见丞相。”贾诩等三人进了大帐后,现就躬身行了一礼。这才贴近前去。

“坐,都坐下说。”拔阳平关不下的苦恼似乎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喜悦给彻底淹没了,曹操脸上尽带笑容。挥手一指大座下两列包裹着厚厚锦缎的软墩。

“谢丞相!”算上司马懿,四人一起躬身拜谢。

“文和,你等可都看了妙才刚送到的行文?”左列贾诩据首位,下坐董昭;右列以钟繇为首。下坐司马懿。

“回丞相,属下等尚未见到,只是听仲德留下的口信,这才匆忙赶来。”

“哈哈哈,那就先听一听。”曹操伸手拿起算上的行文,这边贾诩忙起身接上。也不曾再坐下,展开之后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篇。

贾诩阅读越是高兴,没想到夏侯渊打的会如此漂亮,这一战已然是灭掉了韩遂的主力,当是他所规划的作战计划最得意的成果。

钟繇、董昭只是从司马懿派去的下属那里听到了一丝半闻,只知道西面打了胜仗。却也万想不到夏侯渊是这等的生猛。

“你们都说说看。”曹操从贾诩手中接过行文,眼睛瞄向了行文最后的几行文字,又是一个冒险的作战计划,比已经结束的这一仗还好冒险,还要难于预计。

“属下感觉,夏侯将军之计依旧可行。”司马懿看到贾诩没立刻开口,钟繇、董昭尚在考虑,也就先“抛砖引玉”,道出了自己所想。

“长离战后,夏侯将军所部虽然折损严重,可依然有两万多可用之师,其中还含八千骁勇精骑,由长离而直驱西海,入湟中,挟大胜之气必然可使的羌人为之震动,从而调动马腾所部回援。

湟中之于马家,亦如长离对于韩遂。湟中受敌,马腾必然要引军回救。如此我大军再次西进,当可复金城,破武威,从而震慑西凉。

武威西侧,张掖、敦煌、酒泉三郡地方势力纷杂,似张掖的张进、和鸾、都野(武威郡东北)的颜俊、酒泉的黄华、敦煌的王秘等都仅是在明面上尊从马腾、韩遂而已,私下里自有兵马地盘,全然是一方之主,绝非全受西凉军辖制。丞相大军若能进至姑臧,然后传檄西凉三郡,这些人必然随之而动,稍加官爵yin*既可为之丞相所用。届时,便是拿姑臧不下,我军撤后马腾也不会轻饶了这些人等,如此西凉就是一混战局面。

马腾受扰,韩遂又元气大伤,今后只要韦使君(韦康,凉州刺史)用兵有谋,则西凉无忧矣!”

“仲德所言颇有道理,只是——”坐在他上首的钟繇微微晃动着脑袋。有些不同意,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夏侯将军率孤军深入湟中,持兵虽可威慑诸羌,却挡不住马腾主力。若马腾引军折回,其该如何脱身?”

“呵呵,这并不难。只要我军主力后撤时,遣出骑军接应便可。”曹操手中还有三万骑兵,这还是因为路远难行,不然的话西来的骑兵还会更多。有这三万骑兵在,在配合上夏侯渊部两万多兵马,足可以轻松脱身。这一点,司马懿已经想到了。

而还有一个原因,让司马懿十分确信,自己的进言必会被曹操采纳。

阳平关一战已经该到结束的时候了,曹军死伤如此惨重,还消耗完了所有的攻城器械,再打下去只会“死”的更难堪!

这两日停战空隙,司马懿多次见到曹操用复杂的眼神凝望着对面,而并无再出兵强攻一较高下的意思。他心里面能感觉得到,至少是有七成把握——曹操不想打了,损失太大!

只是如此后撤脸面上显然不好看,曹操偏偏又是一个极要面子的人,是以算是僵持住了。而今日,自己的进言那是“正确有利选择”的同时又给曹操一个舒服的台阶下,怎么可能还会不被接受!

“丞相,只怕这时候夏侯将军已经出兵湟中了。”开头没说话的贾诩这时候突然冒出了一句来,却是恰恰点在了要害上。

夏侯渊的脾气曹操是知道的,听贾诩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可能是这样。而又正如司马懿猜测的那样,曹操心中确实不远再在阳平关这个尸山血海地耗下去了。

“文和所言极是。”一排桌案,曹操眉头立刻随之蹙起,“妙才性情刚毅,老夫又授了他军前全权,此刻怕已经是引兵上路了。”

焦急之色在曹操脸上涌出,“仲德,速传我军令:全军立刻收拾行装,连夜撤军——”

“是,丞相。”低头掩住两眼中的笑意,司马懿退走三步这才转身大步迈出。与来时的“不顾礼节”相比,此刻的司马懿一片世家子弟之风,礼数周全的很。偶露轻狂可用喜极来掩饰,可要这个时候还那样的话,就太与自己往日的形象不符了。

“今后似乎该多笑多乐一点。”大步迈出时司马懿心中暗咐道。

被曹操这样的人物猜忌着,那滋味简直是太难受了!司马懿无时无刻不在期望着能让曹操完全相信自己,这几年做事情尽心尽力,可却总是有那么一丝不自在。他多加分析,得出了好几个“因由”,然后找到机会一一试来,前三次无一成功,这第四个“因由”总算是对了!对于自己的之前堪称犯忌的表现,曹操竟然没有丁点的责罚——

…………

阳平关内。

停战已经两天了,几万将士尽心竭力总算是把石头和被焚烧的一堆堆废墟给清理一空,倒也大致上恢复了关前这一段的本来面目。

四天多的攻城战,其时间之长之激烈完全出乎了刘宪等人的预料,自从第二天起,刘宪、张飞、黄忠、魏延四将就开始轮番上阵,刘备军中诸将是再也没有调教新兵的念头了。

厚实的瓮城城门在第二日夜晚被破,战火一举烧到了阳平关正门,前突的瓮城在随后的两个日夜中成了阳平关搏杀最激烈的地方。

而从第三日开始,这个重要的位子就有刘宪四将轮番督守,持续不断的搏杀中——瓮城这短短的一段城池,至少倒下了两万人马。

在第三日急迫之时,刘宪甚至一度想把已经到了南岸的天荡山的严颜部给抽调过来。还在紧跟着刘备就督率两万生力军赶到。

“报——”

阳平关后段的官署中,一名斥候从衙门前冲出,沿着中间一条丈余宽的青石铺成的石路急奔向大堂。沿途之中,声嘶力竭的嘶嚎声早已经穿过了二道门传进了大堂。

“主公,曹操撤军了——”

大堂中,刘备高居首位,法正、黄忠二人各列左右首位,其下还有文武十余人。

“什么?曹操撤军了?”正在细声相谈的刘备失声叫道,声音中一股掩不住也不加掩饰的惊讶。

“是的主公,曹军大营此刻正在收拾东西,运送伤员的车辆已经先行出了大营。”

右手的法正脸上挂上了笑容,站起身来抱拳向刘备说道:“恭喜主公,汉中无忧亦!”曹操既然撤军,那就代表着这一战的结束,刘备军艰难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

“主公,曹军撤退的方向是武都——”依旧跪在地上的斥候,说完了自己要禀报的最后一句话。

就像是施了群体定身术,原本笑声响起的大厅立刻为之寂静。就连法正捋须的动作都不由得为之一僵。

挥去了这名斥候,刘备喜笑颜开的脸色已经变成了肃整。曹操撤军,那就本该是直接北上,走散关,入陈仓,怎么可能是退回武都,难不成他们要从武都入天水,然后再走上一次陇山道?

这显然不可能!

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曹军是退回武都休整,准备休养生息来打一场持久战。

“主公”,法正懵了一下后终于回过神来,“速令斥候再探、详探。以正之见,曹操未必志在我汉中。”

曹操退回武都是休整,以好来日再战。法正的脑海中第一个反应也是如此,但随即他就否定了这一点,原因很简单——实力。

此战,曹操挟二十万大军和诸多攻城器械都未能一鼓作气拿下阳平关,那么就算等他“休养生息”之后,兵力最多也就是十三四万,也没有了与之相配应的诸多器械,曹军又如何能拿下阳平关?

与他们相比,刘备军调遣兵力似乎更加的简单便宜。

这一点曹操是不可能想不到的,所以他们退回武都必然不是休养生息。“难道是西面出了乱子?”

“主公,法孝直说的正是,以末将看曹操退回武都,那是意在西凉。”未等法正再言,黄忠已然接上,他的解释与法正是不谋而合。

刘备也是一时间被惊住了,定下心神后也反映了过来,自己根本就无须惧怕曹操屯兵再战。现在见法正、黄忠都是此意,心中更是安定。

“报——”

一白耳兵跑到门外禀道:“主公,魏延将军已到。”

“报——”

这名白耳兵刚说完,又一名白耳兵赶到,“主公,上将军和三将军已到。”

二百四十九章 愿韩遂大败

二百四十九章

愿韩遂大败

“大哥,曹操撤军了?!”高兴、喜悦还有无法掩饰的吃惊。刚迈过二门,张飞扯着粗犷的嗓门就大声喝叫道。

人未到,声先传。只是二三十步远的距离有哪里用得着太长的时间,转眼工夫,刘宪、魏延伴着张飞就举步迈入了厅堂。“末将刘宪(魏延)见过主公。”张飞不在乎那些礼节,大刺刺的直向刘备走去,刘宪、魏延却不能有样学样,迈进大厅后立即就恭敬地向刘备行了一礼。

“是撤军了,只是撤向了武都。”对着刘宪、张飞、魏延,刘备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举手一摆,再对着右列座位一引。

“武都?”刘宪三人都为之一愣,怎么会是武都?他们都是刚接到曹操撤军的消息就匆匆赶了过来,事前并不知晓关前的十几万曹军是撤到武都的。理所当然的都认为是撤向散关的,现在听了都不由得一呆。“莫不是那夏侯渊又出了什么么幺蛾子?”一双牛眼一翻,张飞不假思索的叫道。

纯粹的下意识反应,却是和之前的猜测暗暗相符。

刘宪拽了一下张飞的衣角,右列在座的几人都已经起来见礼了,可不能让人晾在那里。张飞眼角一睹也明白了过来,脚下一迈和着刘宪、魏延与黄忠、严颜、陈到、吴懿、关平等将各自见了礼。

因不是正式的文武朝会,刘宪、张飞自然不会接黄忠、严颜两员老将的让位。趁着上前见礼的时候各按住一人,然后张飞举步在刘宪前,顺势坐了第三座,刘宪为四,陈到五,魏延第六,自吴懿以下各退了三位。

“主公,可探明曹操为何撤向武都?”刘宪心中敢确定,曹军西线必是出了大事,否则曹操是绝不会这样“灰头土脸”的,不要面子的往武都撤军。

“已经派人细探,但还没见回禀。”刘备叹了口气。这一次大战,按理说该是自己占了便宜,可到了最后依旧是要一刻不停的小心防备着曹操,说到底还是实力差劲。

“曹操大军来犯之后,榆中只留下夏侯渊部五万人马,莫不是马韩见其势孤力薄,又引兵复来了?”魏延沉思了一阵,说出了这种可能来,不过就连他自己都不大相信马腾、韩遂有这等的“不怕死”精神和救护盟友的良心。

“曹操撤军武都,那必然是西线发生了让他不得不撤军的变故。”法正细想了一片,感觉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夏侯渊大败,防守上已是捉襟见肘,曹操不得不会是营救;要么就是夏侯渊大败韩遂,灭掉了他的主力,使得曹军可以趁势攻下金城。曹操这才会借此撤军。一来掩其脸面,二来趁机摆脱阳平关之战的泥潭,三来攻伐金城,以胜结尾,来全西征之功。”

“孝直可能断出是那一种因由?”无论是那一种,对己军,对川蜀都是有利而无害。刘备心念一转就想了个通彻。

夏侯渊大败的话,那曹操再次西去,与马韩必然还要有一场大战。川蜀正好是坐收渔翁之利,敌人之消弱,那就是己方之壮大。

而若是韩遂大败的话,虽然曹操能用一个体面地胜利来结束此次西征,可对刘备也不无为益。韩遂实力的大幅度消弱,乃至让西凉军整体实力都会有很大下降,对于与其有盟友关系的刘备来说,短期内自然有所不便,可却也正好是双方明确主从位置的大好时机,从长远来说,利远大于弊。

再说了,有一个地盘相接实力又太过强大的盟友,也并非都是好事。

马腾、韩遂志向都非同小可。对雍州尤其是长安二人都有着一股无法割舍的欲念。而雍州又偏偏是刘备军争夺天下的必须之地,这本就是一个无法调和的矛盾。

就好比演义中的孙刘结盟之荆州,孙吴想要北上中原,进取天下,既淮南受阻于合肥,那就只能去夺荆州。且荆州地势对江东又太过重要,得荆州,江东可保可固,无荆州,江东日夜不安。就比如那荆南,从长沙的攸县可陆路直通豫章。

曹操或是刘备若有心江东,不怕渡江麻烦,将大军、粮草悉数运抵长沙,有长沙陆路攻伐豫章,自可一举躲开长江天险,还能让江东甲冠天下的水师精锐无有用武之地。

所以,荆州——江东梦寐以求之物。

而在诸葛亮的《隆中对》中,荆襄的战略位置同样是不言而喻,那是绝对不允许丢失的。

如此,荆州之地也就成了孙刘两家联盟的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一个一击致命的死穴。

现在的雍州,现在的长安,对于马韩与刘备同盟而言,那就如演义中孙刘联盟之与荆州,一样的无解,一样的不可调合。

现在韩遂若是大败,那必然影响到西凉军的实力,原本他们与刘备军相等仅是稍微下落一点的地位,就会陡然间降落一大截。而韩遂与马腾之间实力严重失衡的情况。甚至还有可能进一步导致西凉军内部矛盾的击发……所有的一切,都是刘备所乐意见到的。

法正一声苦笑,现在什么情报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来断绝?恭手向刘备一拜,“主公赎罪,正实在无法断出。”而心底却暗咐道:“最好是韩遂大败,那样的话——”

“主公,不管是那一种,我军却都需要加紧调度啊!”刘宪脑子里没去想韩遂大败后,刘备军能得的诸多长远利益,他考虑的是马上就要面对的应对情况。

从阳平关到金城距离并不是太远,那里若是有重要情况发生,己方埋下的暗线、细作必然会将情报快速传送过来,想来也就是三四日的时间。曹军现在已经得到了情报,己方的细作虽然不能明着放马狂奔,可最多也就是晚个一两天。

相信很快就有第一手情报传到。

如此,针对这一突发状况,刘备军的反应就要在几天之后做出了。

而让刘宪心急的是,不管西线的变故是那一种可能,刘备军出兵都将是必不可少的。

若夏侯渊大败,那刘备军就要趁势再次出击武都、陇西两郡,以来牵制曹军后方;

若韩遂大败,甚至金城都有危险。那身为盟友的刘备军就更需要出兵武都、陇西两郡,以来牵制曹军后方。

阳平关现有可用兵力四万五,减去所有的伤员(连着轻伤员),约有三万左右。而出兵武都、陇西至少也要有两万人马,那么显而易见,阳平关现在的后续兵力严重不足。

将自己的一番思考讲出,刘宪对刘备言道:“主公,若要汉中固若金汤,至少还需两万兵马方可。”

“上将军所言有理,主公确需再调人马北来。”说实话,法正是真没想到阳平关这一战会打的如此惨烈。有此先关固守。短短五日不到,刘备军就损失了三万人马。

巨量的伤亡,让之前的战略预测几乎成了废纸。

整个益州,刘备军共有十八万七千余人,除去近两万多人的各郡县基本守备力量外,余下的十六万多兵马就算是可调用兵。现在汉中一线,自从去年开战以来共投入了十一万整编兵力,再加上东调上庸的三万人马,偌大的益州,还能调运的只有两万出头的兵力。

刘宪、法正等军政大员对兵马数量心中都有个大概,所以刘宪报出的就是川中最后剩余的机动兵力。

刘备心中又何尝不明白,一声长叹后无奈的点了点头。就像刘宪说的那样,这再次兵出武都,那是必不可少的,虽然自己和西凉是盟友呢?

只是,能把自己盟友榨干到这种程度的盟友,那也是极其少见了。

再调出两万兵马,川中就只剩个空壳了!

“孝直,由你拟写调令,命各部火速行军,尽快赶到汉中。”

法正起身一拜,“属下这就去办。”

法正去后,刘备脸色有点难看,无奈心烦之色都看得出来。眼睛扫下厅堂中坐着的文武重臣,最后目光盯向了刘宪,“曹军二次西去,则褒斜谷、子午谷两地兵马多留无益,我欲各裁其半数收于南郑。元度意下如何?”这是刘备在曹军撤退之前提出的想法,阳平关第一战己军之伤亡惨痛至极,预留在南郑的两万后备军悉数用上。刘备心恐曹操歇口气后会继续猛攻,就把注意打到了褒斜谷、子午谷两地的屯守兵马身上,提议各取半数,收于南郑再为后备。

法正也是离得近,这才被快速招到了阳平关,而黄权距离有些远,刘备就派去送去了封书信,人并没有相招。

“主公明见。南郑为汉中首府,无兵屯守确实不利人心安定。”收就收了,刘宪并无异议。现在可不比战前,兵力实在是紧张,褒斜谷、子午谷两地空置了两万兵马,似乎真就是多了些。

拆东墙补西墙,治标不治本。可这也是没办法,谁让阳平关部的伤兵这么多呢?而随后不久,又要遣军再攻武都!

“哎——”刘备叹了口气,两眼远遥厅堂大门上方的那一抹蓝空,“苍天保佑,愿韩遂大败!!!”

二百五十章 消息传到

二百五十章

消息传到

一张大大的圆桌,直径近乎一丈长短,八九个人围坐其间那是丁点不觉拥挤,凉拼热盘,上好的美酒是布满了整个酒桌。

刘宪、张飞、黄忠、魏延、陈到、吴懿、关平七人,在刘备那里出来之后,七人又聚在一块闲扯了几句战情,时间已然是到了正午,自然不好再各返营地用饭,张飞当即提言到衙后的别院,那是无一反对。

应该说中国人骨子里就有一种“酒桌文化”的潜能,从刘宪在淮南正式推行“酒桌”以来,十年的工夫已然是流传甚广。虽然高级别的,如刘备每年新年所举行的宴会,还是照惯例分桌进食,可在民间或是家宴、私宴中,分桌进食俨然是快被淘汰掉了。

一群将军聚在一起,那讨论的自然是少不了当今战事的。

“元度,你说说看,西线那边究竟是马韩剩了夏侯渊,还是夏侯渊大破了韩遂?”张飞说罢端起酒盏一饮而尽,滴滴酒水顺着酒盏和嘴角的相接处淋淋而下。

“这个可不好说。”若是好说的话,法正也不会不给刘备一个交代了。“咱们现在什么情报都没有,说这个那纯粹就是瞎猜。”

“那你就瞎猜一次看看,俺老张就是觉得韩遂那老家伙要吃大亏!”张飞提起韩遂的与其颇似蔑视。

“怎么,这么看好夏侯渊,不是因为他是你张老三的叔岳吧!”刘宪说了句玩笑话,可从他心底里也同样是感觉着——韩遂是吃大亏了。

不过这不是完全的瞎猜,而是根据正史。因为他隐隐的还记着,正史中的夏侯渊似乎在汉中战死之前超牛叉了一阵子,地点就是在雍凉,对象就是马韩(马超、韩遂,不是马腾和韩遂)。

不待张飞瞪眼,刘宪自动把话题转到了正题。“翼德,你觉得韩遂、马腾的胆量、品性如何?真就会在咱们和曹操厮杀正烈的时候全力进攻夏侯渊,给阳平关解围?”

“马腾性格倒是爽快,韩遂——”张飞摇了摇头,“这老家伙心里面贼精,一点硬岔都不想碰,依俺老张看,他是绝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全力进攻夏侯渊。

毕竟夏侯渊手中还有五万兵马,又都是精锐,就凭韩遂现在的兵力搞不好还会被咬上一口。”

“那要是韩遂不想进攻夏侯渊,夺回榆中,诸位感觉,马腾会傻傻的再从姑臧跑回来联系韩遂共击夏侯渊么?”

“不可能。”黄忠第一个接道。“马腾性格再是豪爽,再是讲情义,他也不会笨到傻到这个程度。”

“若真是马腾转回的话,那他就活不到现在。”乱世之中,君主可以对臣下讲义气,可君主绝不可以对另一个君主讲义气。那是自取灭亡,魏延第二个接道。

“要是这样的话,不就是排除掉马韩再度联手攻打夏侯渊的这一可能?如此西线战事就只可能是韩遂与夏侯渊之间的一战。那岂不意味着韩遂大败的可能性极大?”陈到略一皱眉,疑声说道。

“这倒也不一定。”刘宪端起酒盏也一口饮尽,“韩遂可还有七万骑兵的。从榆中到金城,中间有的是打野战的机会。旷野之中,七万骑兵对阵五万步骑,谁胜谁负,神仙也难断!”

这还是因为夏侯渊部都是曹军精锐,若是寻常兵马的话,论实力,五万步骑那里比得上七万骑兵。

“夏侯渊之前一战失了陈仓,被贬官三极,退到了典军中郎将,心中必然是窝火。曹操加了他军师,让他全权负责西线战事,以他秉性,难免不会趁机生事。”刘宪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若是放到了自己身上,心理面也肯定是憋气,瞅准机会打一仗,不管怎样先捞一把战功,把军职再升上去才是第一。

夏侯渊又是全权负责西线,他不趁机会大打出手才是怪事。

“金城出了如此大的变故,我军埋下的细作、密探必然会有情报折返,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天吧!”刘宪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竹筒倒豆子,言无不尽了。这剩下的到底该倾向谁胜谁负,那就是一人一个看法了!

“吃酒——”房间里静了一小会儿,每人都在心理面想了又想,张飞想来想去是挑不出夏侯渊的太多优势来,也不认为韩遂有那么高的水平大败曹军,心里嘀咕道:搞不好就是个两败俱伤。

心理面“拿定”注意,张飞马上就耐不住了寂寞,酒桌上么,一桌子人静悄悄的干啥?

“好,吃酒——”刘宪跟没心思去想这个,反正过不多久就会知道答案。

“喝——”

“喝——”

清脆的酒盏碰撞声中,一坛好酒不多时就见了底。“再来一坛——”

二十斤重的酒坛,换成后世的市斤就是十斤,去掉酒坛的重量,七条大汉,每人才划上一斤,那是屁事都没。

酒水度数还是太低!

“报——”属衙别院,酒水自然管够。这里面坐的七人,那一个都不是这别院主事能够招惹的,随即又一坛奉上。

就在第二坛酒吃到一半时,门外响起了一声通禀声,“诸位将军,主公有请——”

呃——???这个时候??

酒桌上的七人不由面面相觑。

“可知是因何事?”刘宪反口问道。

“回上将军,金城有细作转回。”

惊讶立刻被刘宪抛之在脑后,急忙问道:“都说了什么?”

“据细作回报,二十日前,夏侯渊率本部主力四万往枹罕方向而去——”

枹罕,那不是宋健的老巢么?刘宪脑子反映到,口中却不知觉的厉声喝问,“二十日前,那为何今日才把消息送到——”

“金城暗中已经连续派出了两拨密探回报,却都不见音讯转回,现在这人乃是第三批,路上曹军卡哨极多,此次共派出三人,现在只到了一个。”这白耳兵知道的不少,接着又道:“来人还说,金城现在有传言说宋健已被夏侯渊剿灭,如今夏侯渊已经领兵进了长离——”

“长离——”宋健,跳梁小丑,刘宪是不会挂记的,可长离就不一样了,那是韩遂的必救之地!

二百五十一章 兵进下辨

二百五十一章

兵进下辨

浩风荡荡,阵甲兮兮。两万战甲鲜明的精锐之师正沿着通往下辨的道路急速前进。

两天前,刘备和他手下的那些有远见的文武臣僚还在不足的祈祷韩遂能够大败、惨败,一败涂地。可如今他们却真心的希望韩遂还能有口气喘,为他的义兄弟马腾多出一把力气。

刘备一众人等实在没想到夏侯渊会如此神勇迅猛,以四万之师不但荡平了盘踞枹罕三四年之久的宋健部,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荡了长离草原,大胜羌王彻里吉,并在随后的决战中一举击溃了韩遂的六万主力,覆灭其大半。

如此赫赫战功,自“凉州三明”去后,已数十年无从再显苍凉的西北边陲。

而更让刘备一众震惊的是,夏侯渊大破韩遂之后,在逐杀败兵的同时仅仅休整了三日,就再次引兵向西北开进,越西海而径入马腾的根基之地——湟中。

步卒万五,精骑七千,两万两千步骑放手施展的话,便是毁不掉湟中诸羌的根基也能让他们元气大伤,毕竟湟中诸羌的绝大部分青壮都是在马腾军中效力。

前后两天时间,如大爆发一样断断续续送到了十几封情报,这些够味的情报就像一颗接着一颗的九天响雷,震得刘备一众文武是头晕目眩。

出兵,立刻出兵。

在接到夏侯渊兵进湟中,曹操越陇西而入金城郡的情报后,刘备立刻从阳平关拨调了两万精锐,以刘宪为正,关平为辅,下属刑茂、傅彤、王平诸将,督军攻伐武都。

这攻伐武都实际上就是攻伐下辨。下辨乃是武都治所,东邻河池(今徽县),北连上邽(今天水),西接上禄(今西和),南依修城,算是武都郡内的交通枢纽,地理位置很是重要。

曹操二次西进,虽然知晓武都近离汉中,极难守候,可还是不想平白放弃这一要地。所以留下曹休督领精锐步骑七千,联武都氐王杨驹部众万余,据守下辨。

从阳平关出,西北方向过沮县,再向北到东狼谷,然后转西河池,随后就是下辨城池。

刘宪督军所到,沮县、河池两地官吏望风而降,出在东狼谷与小姑曹军骑兵接战外,大军直到下辨城外二十里,未见丁点阻拦。

“报——”就在刘宪思量着是否将大军直接开到下辨城下时,一骑飞骑奔驰来报,“禀上将军,曹休督率所部已在城外十里处扎寨!”

剑眉一挑,刘宪不由得感到惊讶。有下辨城池可守,曹休怎么就在城外扎营了呢?

刘宪感到不解。可曹休心里却十分的清楚,武都氐王杨驹这家伙并不可靠!

武都氐人与马腾、韩遂的关系想来交好,虽然在去年开始的那一战中,武都的氐族人一直保持着中立,可暗地里却不知道给刘备军行了多少方便。

现在韩遂主力丧失大半,实力衰落到了历史的极点,而夏侯渊又已经深入到了湟中,眼看着马腾就要重蹈韩遂的覆辙,而曹操十几万大军又锋芒在背,种种情况之下,杨驹这才老老实实的调遣兵马来助。

可只要不是睁眼瞎,那都能看得清楚,武都早晚要落到刘备军手中,两边距离实在太近了。氐族人虽然可以迁徙他地,可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离开自己部落生息繁衍的祖居地?

如此情形下,曹操连带着曹休都不能不有所防备,是以就万不能让氐族军驻进下辨城。可要单独的将氐族兵排除在城外,难免不会惹得杨驹恼怒,曹休想来思去,最后使出的法子就是——留两千己军守城,自己督领五千步骑连同杨驹的万余氐族兵在城外十里扎营。

先与刘宪军来一次硬碰硬的大战。

以己方不到两万的兵力对阵刘宪部,曹休知道胜算不大,可他要的就是失败。打了败仗后,损失最大的当然是钉在前面做主力的氐族兵,如此氐族就与刘备军有了血海深仇,那些还活着的氐族兵免不了就对刘备军产生了彻骨之恨。这样一来,自己才能彻底相信氐族兵,才能把武都氐族牢牢地绑在己军的战车上。

曹休的近期目就是这才,长远打算则是针对刘备军占领武都之后,与他们解下了大仇的氐族人必然要激烈反抗,这样一来就能分去刘备军的部分精力。而雍凉氐族人各部件都有联系,虽然有些部落之间已经分开了百十年,可联系却未曾断绝。武都氐族人受难,产生的连续反应就是青氐、白氐、蚺氐、巴氐、阴平氐、马白氐、百顷氐、兴国氐等氐族对刘备军的敌视——

若是能达到这个目的,便是丢掉武都也没什么可惜的,毕竟真正的防线是在陇西的历城。

“命全军慢行,于西北方二里处的辨水岸畔扎营。”这两万兵马已经急行军了一日两夜,所留体力根本不足以支撑再打一次大战,而刘宪也不愿意去冒那个险。还是先扎下大营,休整一夜之后,明日再战。

令下军行,刘宪军命一出,自有传令兵策马前后传递,不多时快速行进的部队便为之一缓,接着掉头转向了西北方向。

辨水,发源自北面武都天水两郡交界处的群山中,刘宪也不知道那些山到底是秦岭余脉还是祁连山的余脉,反正这条河就是下辨名号的由来,下辨城池便是在水流的下游。

淼淼的辨水自北方群山中流出,在下辨打了个拐弯西去,汇入了汉水的支流西汉水,而这个拐弯的地方就是刘宪准备安营扎寨的所在。

有水源,这是大军安营扎寨的先决条件。不然的话,两万余人马,但是饮用水就够人忙活的了。

辨水流经此地被南岸的高地一阻,转头西去,却使得本来平缓下的河水为之一激,水流速度骤加,使得辨水的防护力度大增,也免得被曹军淌水偷袭。算是一道天然的屏障!

再则,辨水南岸地势高起,刘宪立营寨时时要把这片高地一块圈起的,据寨高而临下,有了这个优势南面的防守也就轻松多了。

如此立寨,一举而三得。自然是安营扎寨的首选之地!

二百五十二章 迎战武都氐

二百五十二章

迎战武都氐

次日清晨。

薄薄的水雾在空中弥漫四散。清风拂过,阵阵清凉袭上身来。

不远处的辨水水面,一层轻轻的雾气在其上漂浮,随着清风吹拂,卷起屡屡水烟。

水畔处,昨日人头嚷嚷的营寨此时已经空无一人,早在天色未亮之时,两万刘军已经开拔出营。

距离此地西边八九里远的地方,一处曹军营寨安然坐落。曹休部五千步骑,连同氐王杨驹万余部众皆是在此处屯扎。

昨天午后探得刘宪已经率军赶到,曹休不敢大意,当即又散出了百多飞骑,连同之前的一百余飞骑斥候,二百多号人撒网似的布满了方圆十里的地方,为的就是防备刘宪夜袭。

然而没想到的是,刘宪竟然老老实实的在营中歇息了小半日,丁点幺蛾子也没出。

提兵防备了快一夜的曹休,等到黎明天色微亮时才返回帐中安歇。

“咚咚咚——”微微的擂鼓声遥遥的从寨外传来。

然而就是这轻微的鼓声,就让曹休“噌”的从榻上坐起,浓重的困意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是谁擂鼓?”好像不是营中擂鼓,这声音太小了。

“将军。并非我军擂鼓,乃是寨外。”帐外的亲兵恭手禀道。

“报——将军,”,一名斥候恰时从帐外蹿进,“刘备军已到我军营外四里处。”

有无当飞军的神射手在,刘宪自然不会放着不用,沿途一路清剿,单是快骑就射杀了三十几人。直进了大半,这才让曹军斥候传回消息。

曹休披挂而起,当即命人招来武都氐王杨驹。

时隔一刻钟,震天响的战鼓声自营中响起,接着辕门大开,先是一队队的氐族兵后是装备精良的五千曹军,一万多部队奔涌而出。

曹休选择了立刻开战,虽然夜间守营他所督率的两千曹军和三千氐族兵都没休息好,可要是让刘军逼近了营寨,鼓声阵阵自然也休息不好,如此还不如起来一战。

而且曹休所立营寨的地势极为优良,一侧靠山,一侧临水,兵马尽出时还有河谷可沿顺,以氐族兵列前,谷道之内翻转不便,战事一起杨驹就是想列阵偷懒耍滑也不成。

而不先将前列的万余氐族兵击溃甚至是击杀殆尽,刘备军也不可能接触到后阵的五千曹军。

清晨,水雾还未消去,辨水河谷中两支大军相距百丈。各自列阵以待。

“上将军所料精准,曹休果然把氐族人顶在了前面。”关平瞭望者对面,入眼处仅是身着布衣皮甲的氐族兵马,而在这群氐族兵马的后侧,寒光冷冽,五千曹军的森森战甲纵有水雾遮拦,在朝阳的照射下已然闪烁着阵阵寒光。

“传令王平、鄂焕,命他二人率部火速抄袭曹军后营。”刘宪凝神打望着对面的氐族阵列,那最前列的一干粗大的“曹”字旗号,眼中满是嘲讽的意味。

曹休打的主意他又如何会不知道,昨日扎营之后刘宪就立刻派出的大量人手去查询周边地形,再加上从向导口中的了解,对于曹休的用心已经是有了大致了解。

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刘宪一番筹划后,就定下了放任氐族兵不打,而先击曹军的作战计划。武都氐族,虽然在之前拒绝了刘备集团的召唤,可刘宪相信,此战之后他们必然会选择降服刘备军。

而事实上,此刻的杨驹心中已经是充满了悔意。在曹休立寨的嘶吼他心中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这种不好的预感终于是变成了现实。

让装备落后的氐族兵与百战之身的刘备军死拼硬打。其后果显而易见。

“父亲,这仗咱们不能打啊!曹休这是让咱们去送死。”杨千万满脸的愤恨焦急之色,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自己的父亲杨驹。唯恐他——

早年在马腾、韩遂和张鲁之间走钢丝,后来在西凉与曹操之间走钢丝,一直颇为自得,颇有成就感的杨驹此刻像是骤然间衰老的十年,两眼中满是无法用言语表述的凄凉悲哀。

武都氐人本就势力较小,杨驹接任氐王的时候整个部族只有八千来户,十几年的小心翼翼,十几年的远离争斗厮杀,让武都氐人繁衍生息达到了一万六七千户的规模,虽然还比不上白马氐和青氐、白氐、蚺氐巴氐这些依旧在发源地生存的古老部落,可已经快赶上了阴平氐、百顷氐和兴国氐这些百十年一起内迁的大部族。

可如今,就因为自己的一个无奈选择,整个武都氐似乎都要为这个“错误”的选择来赔偿代价,这个代价甚至可能是付出部族的希望,断送部族的未来。

一时间,杨驹在痛骂曹休的同时,甚至有一种泪流满面的羞惭。

与原先的刘备军相比,同样是汉人的曹军无疑要强横、阴毒了很多,之前自己曾拒绝了刘备军大将军的召唤,却也没见那刘宪有什么报复行为。那里似现在的曹军啊,大军一来就征集了十万旦粮草,虽然氐族人善播种谷豆,可如此大的量,分摊在每家每户身上可就足有七旦啊,整个部落多年的积蓄立刻被掏了个净空。

更可恶的是现在,用氐族人的血来替自己挡刀,曹休应该被碎尸万段。

杨驹用着一股悲凉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儿子。这个一直反对归顺曹军的儿子,精良的鎏铜战甲,这是马超亲手送给他的。自己原先一直认为他是感情用事,太在意太在乎自己和马超的友谊而忽略了部族的现实生存,可现在看,儿子的选择是正确的啊!(注释1)

“现在对面的汉将就是刘宪,当日我多次不理会他派来的使者,言语上轻视、不恭之处甚多,他岂会不记在心上?此人是天下名将,在刘备军中位高权重,那就更加的要注重脸面。你父我多次驳他面子,心中怕已经是恨透了我武都氐族。”杨驹说着,就不由得想起了当日那最后一次到部族中来的那个刘备军使者,说话是那么的强硬、不客气,充满了怒火和不耐烦的眼神至今都让自己都记忆犹新,显然那时候刘备军的统帅也就是今日所要面对的汉军统帅刘宪很不耐烦了,不然一个小小的使者是断不会对自己如此不客气的。“今日与他对阵,我武都氐人哪里还有生路啊?”

杨千万也是一阵无语,他父亲杨驹素来以勇健而有计略著称,却不想一次失误就让整个部族沦落到了族灭的地步。

“父亲,孩儿先去挑得一阵,在战阵上与那汉将说明,我武都氐无意与刘皇叔为敌。”杨千万说罢一挺长枪。不待杨驹答应就打马出阵。

对面的刘宪一见,蔑声一笑,手指杨千万对手下诸将说道:“何人愿与我擒此贼将?”虽然无心与氐族接下死仇,可对武都氐刘宪实在没有太好的印象。

“待末将擒来。”刑茂一提大斧跃马而出。

“哪来的无名之辈,还不快快报上名来?”手提开山大斧,刑茂大声吼道。

“我乃武都杨千万,你是何人?”杨千万与马超交好,曾在西凉与马超同住三年,对汉人斗将的规矩是知之甚深。

“零陵刑道荣是也。”与杨千万的籍籍无名,刑茂的名号还是相当有震撼力的。武都氐与张鲁打了三十年的交道,对张鲁当年手下的那些大将还是多有了解的。那杨昂说起来也是一个硬把式,在汉中周边声名颇为响亮,却是一回合折在了刑茂手中。

杨千万心中先就提了个神,虽然有大事要办但也不想被对面给小瞧了去。呵斥声中,策马对着刑茂奔杀过来,长枪对着刑茂的胸膛就捅刺而出。

朝阳之下,只见一道黑柱上带着一点耀眼的白芒,直刺而来。

刑茂同样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四蹄飞扬中,手中大斧迎头劈下。呼呼地破空声中,雪亮的斧刃在淡淡阳光的照射下依旧若一道白虹绕身——

“锵——”

一声金铁巨鸣声中,刑茂、杨千万的身影都不有的在马背上一晃。

好家伙到有把力气,刑茂眼神立刻为之一变,原先的一丝轻视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好力气,再来!”像是一座被引燃的火山,刑茂战意滔天。

ps:注释1——援引《三国志※#183;夏侯渊》:马超围凉州刺史韦康于冀。渊救康,未到,康败。去冀二百余里,超来逆战,军不利。氐王千万反应超,屯兴国,渊引军还。…………大破遂军,得其旌麾,还略阳,进军围兴国。氐王千万逃奔马超,余众降。转击高平屠各,皆散走,收其粮谷牛马。乃假渊节。

《魏略※#183;西戎传》:近去兴国氐王阿贵、百顷氐王千万各有部落万众,至十六年(汉献帝建安十六年)从马超为乱。超破之后,阿贵为夏侯渊所攻灭,千万西南入蜀,其部落不能去,皆降。

二百五十三章刑杨斗将二百五十四章 抄袭曹军

二百五十三章刑杨斗将二百五十四章

抄袭曹军

二百五十三章刑杨斗将

“还怕你不成?”杨千万稳定身形后。朗声应道。

虽然他是一心求和,想要表明武都氐的心意,可也并不是不通事理的白痴。现在两军刚刚交兵就说出这样的话来,如何能让对方相信?还不如放开手脚与这汉将厮杀一场,待对面汉将的战意有所回落后再一一道出!

二马相错,瞬息而逝。

杨千万奔出数十步后,按下了坐下战马,一勒缰绳掉转了马头。望着百多步外,岳峙渊亭,沉稳如山的刑茂,两眼中也绽放出冲天的战意。自从从西凉归来,几年来就没遇到过像样的敌手。今日趁此机会,正好尽情一战!

一震手中丈二长枪,杨千万双腿猛然一夹坐下战马的腹部,枣红色骏马一声长嘶,宛如一道红色闪电向对面全速冲去。从刚刚的交手中,杨千万知道,对面那汉将刑茂的力气要比自己还要强上一筹,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利用战马的冲刺力以求能抢尽一丝先机。

“驾!”刑茂一声大吼,纵马向杨千万迎去。右手单持大斧,斜指地面。身形微微前倾,左肩下压,右肩后仰,后背若一直河虾一般高高拱起——

杨千万手中长枪宛如一条黑龙,舞起千万道虚影,铺天盖地的向刑茂地身体罩落下来,一时间幌花人眼,竟是分辨不出那一道才是真的。

刑茂右臂抡起手中的大斧,前倾的上半身猛的向后一扬,高高拱起的后背若装了强力弹簧一样瞬间恢复直挺,重重的开山大斧带着“呜呜”的风声在右侧的半空中画过一道巨大的半圆,鎏铜的斧头厚背在阳光下闪出一道黄金色的光影,直直的撞入了那团罩来的虚影之中,光影闪烁之中“锵!”地一声金鸣,正好撞在杨千万疾刺而来的枪尖上。

漫天的虚影在瞬间消散,杨千万双臂立刻赶到一阵微麻。

刑茂脸色也显出了惊愕之色,他自诩气力过人,刚才的一击虽看似单臂持斧,实际上击出时却是附带了整个腰胯的力量,在战马冲刺的配合下竟然只磕开了枪尖,打散了虚影,而没有丁点的影响到对方的枪架。可以说,杨千万与自己是硬碰硬的对上了一招,而且没有落在下风。

杨千万心中一阵暗赞,刑茂果然是气力惊人之辈,刚才那一击撞震得两手握枪的虎口都有些发麻。如果自己不是抢先出击,硬碰硬的交手很难占到便宜的。

开山大斧毫无意外的挡住了疾刺而来的枪尖。可强大的冲击力还是让大斧在空中一荡,狠狠地向刑茂自己的头顶上方反弹而来。

就像是自己瞌睡时,别人正巧递来一个枕头,刑茂咧嘴一笑,右臂一折,斧头的回势更急。右手接着用力一转,雪亮的斧刃在自己头顶一尺高处悠的打了一个旋转,斜在外侧斧柄横持在眼前,被刑茂上扬的左手抓个正着。

“喝——”,大喝一声,刑茂双臂持斧,对准杨千万拦腰就是一记横斩。大斧在他头顶转了一周,合着杨千万那一枪的力道划了一个大圆圈,现在再次斩出自然是去势攻击,力气更大。

“嘶嘶——”的破空声足以证明这一斩是何等的快捷。雪亮的斧刃在空中直接化作了一道白色精芒,望着杨千万腰部疾斩而去。

腰间感到一阵刺骨的冰冷杀机,竟像是骤然间受了一惊的猫,杨千万全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间炸了起来,一股深深的寒意从他脊椎骨尾端升起。

“这一斧能要自己的命!”最直接的反应让杨千万有了最大的动力。

长枪直刺而出,…两点,前趋后避。齐齐整整,仿佛一朵灿烂梨花。瞬间五枪,这是杨千万最快的出枪速度了!

五枪扎出,就听得珠落玉盘一般的清脆响声接连响起。却是那五枪都精准的扎在了斧刃上的同一点。如受了五枪连击一样,大开大合,开山断岳般的斧势骤然一缓——

“当——”一阵震耳的金鸣声!

大斧终究没被那五枪阻在半空中,依旧狂卷而下。狠狠地劈在杨千万横持在身前的长枪上。

任何形式的撞击都是由反震力量的,精铁凝练的枪杆被刑茂这重重一击瞬间都压得有些弯曲,然而合着反震的气力和枪杆反弹的力道,长枪在离开大斧的那一刹那,杨千万手腕翻转中,一个巧妙的回旋卸去了斧上地绝大多数力量。

杨千万双手握住长枪不着力的虚搭在斧头与柄杆的交界处,雄壮的身躯骤然向前一探,锋锐的枪尖宛如一道闪电般向刑茂的胸口刺去。

刑茂刚还在惊诈杨千万卸力的巧妙,却不想反击来的如此快捷,无可招架只得撤回大斧身体向后倒仰,躲过杨千万这突如其来的一枪。

但杨千万的攻势并没结束,在二人错马的刹那,他手中长枪向下击出,直扎刑茂的腹部,好在刑茂已经拉回了大斧,双臂一荡,厚重的大斧立刻就磕开了杨千万刺来的这一枪!

两人再次错开一段距离,然后同时调转马头第三次向着对方冲去。

刑茂彻底抛去了心中的轻视,全神贯注,纵马加速狂奔,手中大斧高举,卷起一阵狂飙巨*,凝聚全力向杨千万当头砍下。

杨千万知道他力气强大。在即将和刑茂接近之时,猛然一勒马缰,坐骑不可思议的转变了一个方向,朝着右侧奔去,如此一来刑茂的全力一击顿时就偏离了方向。

杨千万手舞长枪宛如毒蛇吐信一般直取刑茂咽喉,枪尖在中途化成四道枪影,虚实相间笼罩住了刑茂的上半身。

杨千万这样在斗将中不战而避的情形可谓少之又少,至少刑茂就没遇到过,但好歹他运动神经颇为发达,在马背上一松腰上半身完全歪向了左侧。

四道枪痕尽是落空,最近的一道就是贴着刑茂的耳稍划过!

可谓是险之又险,才短短三个回合,就让两军将士看的各自惊心。

刑茂神斧开山,大斧运起,大开大阖,大起大落,势若霹雳,直追苍穹。

杨千万宝枪惊龙,长枪挥飞,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两个你来我往,招招摄魂,处处惊心。两军阵前士卒瞧得大气也不敢出。末后。枪斧愈舞愈快,愈攻愈急,直如两条匹练相似。众军士目眩神驰,连珠彩声轰然而起。

刘备军前,诸将中真论起武艺来刑茂最多不过是排在第三名,上面压着的刘宪、关平绝不是刑茂这般伸手所能匹敌的。

“咦——,怎么回事?”关平皱眉看向二人斗杀处,半响后似乎还是有些不能确定,夹带着疑惑的神情望向刘宪,“上将军,你看阵前二人……”声音压得极低。在周边都是军士喝彩声中,根本无须别人听到。

刘宪也是眉头紧锁,心中有些奇怪,他怎么看都觉得刑茂、杨千万二人是在耍花样,做花招,是在假打。可与关平一样,看了半响之后怀疑虽然越来越重,却也是无法确定。“等他回来,再问清楚不迟。”听得关平的低语后,刘宪心中已经能确定——刑茂、杨千万二人是在假打。若单是他一人怀疑还就罢了,可现在关平也有了怀疑,那就不是自己眼睛出毛病了!

“可刑茂为什么放水呢?那杨千万倒是说了什么,竟让这个老憨忍住了战意?”刘宪不仅起了好奇之心。再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上三杆了。

“继续做样子吧,再打上几百回合,拖到王平、鄂焕部入位,那就是再好不过了!”刘宪嘴角露出了一抹淡然的微笑,曹休把战场定在了这里,又将重甲在身的曹军精锐放在后面,这已经注定了他的失败!

二百五十四章

抄袭曹军

“快走,快走——”在两军对垒的那个河谷外侧,善于山地行军的五千无当飞军正在全力穿越河谷外围的山地。绕道曹军后方,将曹军完全封死在河谷中——这就是刘宪给他们的任务。

如果是别的将领,刘宪不会如此细心花时间的去构思战场计划,因为他完全有信心在战场上凭借自己手中的兵力将敌人彻底击败,可现在的问题是——曹军统帅是曹休,是虎豹骑的统领曹休。

曹纯、曹休、曹真,虎豹骑前中后三任统领,曹操最信任的“子弟军”。如今曹纯已死(建安十五年也就是210年死的),虎豹骑统领的位子就落在了曹休身上。现在他独自领军据后,刘宪有一万个理由去相信,曹操会拨出部分虎豹骑用来护卫曹休的。

不要多,只是一千虎豹骑,其冲杀起来的威力就不可小视,不见长离决战中的韩遂,就是败在了郭淮的五百虎豹骑之下。而曹休身为统领,麾下虎豹骑之多说不定还要多过一千之数。

将他们堵死在河谷之中。在听取了细作回报的曹军状况后,刘宪下的决定。

人人身披重甲,这是一股精锐的曹军重甲部队。如此部队,都是战力惊人之辈,便是将其击溃,刘备军也要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

而要是突然从后方发起袭击,那效果就大大不同了。

军阵变换方向本就困难,重甲部队就尤其困难,若能把握良机,身披轻甲,灵活擅动的无当飞军就当大有利可为。

“快点,都给我快点——”鄂焕提着长长地方天画戟,站在行军队列的经过的路径外延的一块大石上,高声吆喝着。

经过了此前的一系列战事,无当飞军的作用被极好的表现了出来,他们在山地地间的行进速度和山地战中的战斗力远胜过由川南汉人所组成的川蜀部队。

但一系列的厮杀,尤其是前几日的南岸一战,无当飞军死伤惨重,全军伤亡大半,战死当场者超过三千五百人。再除去伤员,如今无当飞军的可战之士仅余半数。

兵员的锐减和之前所得战功的晋级,双方加减之下,原先下方的五名将领显然是太过丰富了。

不若昔日将军凤毛麟角少之又少的东汉,便是如今卑将多如狗,偏将满地走的乱世,将军的价也从没掉到一支万人部队,安置正四品将军一员,杂号将军一员(鄂焕之前就是偏将,南征之后积功加上无当飞军中的战功,升任杂号将军),五品偏将三员的地步。(马忠、张嶷积功升任;王平,开战前为校尉,但陈仓一战可战功卓著,加上其余功劳,升两级,跳过卑将,任为偏将职)

阳平关战后,经过刘备敲定,关平、马忠、张嶷三将调出无当飞军,之后的无当飞军仅剩鄂焕、王平二将为正副统军。

鄂焕稀里糊涂的坐上了无当飞军统帅,心里自然是高兴,可他人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是外族人,身份难堪,而更重要的是自己虽有匹夫之勇,却无智者之谋,做一勇将尚可,可独领一军在外长年征战沙场,那就难免要吃大亏的了。

归从一来,平南蛮入雍凉,昔日只知道用蛮持勇的鄂焕也算是见了世面,晓得了自谋的厉害,心中对刘宪也还,对诸葛亮也好都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同时也更知晓自己的斤两有多重。

此刻独领一军,心中难免不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好在他身边还有王平在,自无当飞军组建以来,鄂焕对王平、马忠、张嶷三将的作为时刻都是瞧在眼中,记在心里的,来拿自己去暗暗对比。初时他还不明白,为什么大字不识几个的王平会是那个所谓科考中的武将第一,马忠、张嶷以及宗预和黄忠麾下的向宠都是名副其实的文武双全,可慢慢的鄂焕发现,王平虽然不识字,却好书,无论是行军途中,或是驻守营地,总是让人给他念《史记》、《汉书》中的本纪列传给自己听,别人给他念完后,他不但全能明了它的大概意思,并能对每一个人物的得失、优点与缺点作出评价,不失其要旨,从中吸取教训。

王平遵守法度,说话严正,从不戏谑。从早到晚,正襟危坐,没有一点武将的轻躁之气。如此人物,性格宠辱不惊,当年沙盘推演之上,成绩之忧远胜过余下四将,是以那四人虽文武双全,最终排名却反在王平之下。

鄂焕知道自己性格暴躁,战场之上看似猛打能拼,却也同样爱冲动,这样的性格对阵刑茂这样的同类还行,可要是对付那些聪明透顶,智谋过人,满肚子的花花肠子的家伙却是不行。想想自己被俘的一仗,高定、雍闿两部联军简直是败得毫无还手之力。

而北上的这一段时间,虽然己军与曹军拼杀的激烈异常,可能决定胜负关键的却是双方的军略大计。有赤luo裸却无可阻挡的阳谋,也有阴森森让人毫无察觉的阴谋,但总而言之,鄂焕是见识到了谋略的重要。

所以,如今无当飞军虽以他为首,可行进用兵,鄂焕却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一定要征求王平的意见。

“子均,咱们就这么打下去?”看着河谷中段,那铁甲森森的五千曹军,鄂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却还感觉自己喉咙眼发干。

王平沉静的脸色也为之一白,眼前的这股曹军显然就是曹操手中的精锐重甲部队,其战斗力之强悍,令王平忍不住想起了昔日南岸一战中许褚所率的三千虎卫军士。

扭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这五千无当飞军,个个都是轻衣布甲,只护着前胸后背。如此装备与铁甲森严的曹军相比,似乎根本就没什么可比性。

两人相视一笑,刘宪吩咐的话同时涌到了心头。

“上将军有了吩咐,那我们就必须做到。”现实让深信刘宪的鄂焕都不由得怀疑起他所言的正确性。但战场就是战场,上峰的将令既然已经发布,那就不管是否正确,部将都必须执行。

鄂焕一紧手中的方天画戟,就要低声招呼身后的无当飞军跟上。

“慢着,将军。”王平猛的抓住鄂焕的手臂,低声急道:“别急,咱们还有时间,谷中没有厮杀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王平的直觉告诉他,其中必有怪异。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再等一下做个准备。

“准备?什么准备?”鄂焕听了王平的诉说后,不由得呆问道。

“就是这样——”王平低声在鄂焕耳边道出。

鄂焕听得眼前一亮,伸手在口中舔了舔,然后在空中一伸,”还真是啊——”实际上他已经感觉出了,只是再确定了一下。

“快,快点行动——,把烧营寨的火油都给我用上——”鄂焕是立刻下令。不多时,就见一个个藤草编织的草球出现在鄂焕、王平眼前,里面隐隐透着一股石油的刺鼻味道,拨开外面的草腾轻易地就可以看到里面一团团浸透了石油的枯草、碎木。

“操近了点火,都给我投进去曹军阵中——”一扫身后的一百名健勇,鄂焕沉声下令道。“出发——”

二百五十五章 败曹休

二百五十五章

败曹休

曹休脸色阴沉,就像夏日雷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暂且还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着无尽的怒火。

“再去传令,命杨驹立刻出兵——”曹休的声音依旧平静沉稳。可这个时候,这种平静沉稳更是令人害怕。

身前的传令兵好似打了个激灵一样,身子猛地一抖,“遵命。”道了一句后就打马向阵前狂奔而去。

前面的刑茂、杨千万已经斗了接近三百回合,二人单是战马就换了**,拖拖拉拉耗去的时间都超过了一个时辰。

这等情形实在是让曹休不能心安,哪里会有野战时这般斗将的,尤其是刘备军中还有关平这员顶尖战将,便是刘宪因身份不好亲自下场,使出关平来不也就是二三十个回合的事么?

用得着让刑茂在那浪费时间?

曹休心中隐隐有一股预感,极为不好的预感——武都氐很有可能与刘备军在阵前打成了什么协议!

“吖——什么东西?”

“敌袭——敌袭——”

“后面有敌军——”

就在曹休凝神以待的时候,后阵突然响起了大规模的骚动,扭头一看,就见侧面的丘陵上有百八十人正将燃烧的大草球正往下滚去。

那些个火球火势烧得极旺,却个个冒着黑烟,曹休一看就知定是在其中浇了黑油,否则绝不会在火势旺盛之时升起如此浓烈的黑烟来。如今的军阵中后段已经堆积了六七十个这样的大草球,升起的灰烟因河谷风势极小,并没有什么大的吹动,就死死地笼罩在原地丈许方圆。并在不断的扩大中——

“放箭——快放箭——”曹休心中大怒,愤声吼道。河谷外侧的尽是山地丘陵,虽然不很高,山势却很险要。在曹休看来,如此山势是不可能有大规模部队爬上的,也就没放在心上。他手下尽是重甲步军,少许几个刘备军斥候翻上也不可能造成太大的损伤。“给我射死他们——”

但曹休万没想到,刘备军中还有无当飞军这一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一百名健勇拽着连着草球的藤蔓不多时就爬上了山岭,小心掩住身形慢慢的潜到了曹军后阵。

等到燃烧着烈火的草球顺着山岭滚到曹军阵中时,事情已经是不可挽回了。

“杀啊——”

埋伏在后面的鄂焕、王平见到河谷中骚动已起,当即就挥兵掩杀过来。与此同时,阵前的相斗的杨千万、刑茂同时住手。

刑茂打马错开,手按大斧冷眼看向杨千万,嘴角处还含着一丝冷笑。既然做错了事,那就要付出相应的大家去补偿!

现在,有一道选择摆在了武都氐的面前。

杨千万自然明白刑茂的意思,嘴唇绷得紧紧,牙根一咬扭头返回了自己阵前。“父亲——”看着满脸衰老之色不见回转的父亲,杨千万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哑的发紧。叫了一声父亲之后,下面的话就再也说不出了。

杨驹明白的点了点头,枯苍的面上显出了一抹笑,高举起右手中的王纛,向后一指。随着王纛的变化,一万多武都氐兵立刻掉转了方向。

武都氐本就没什么阵势可言,就是一万多人聚集在一起而已,行动之中根本就无需顾虑所谓的队列。是以在王纛反转的时候。也纷纷在第一时间内把刀枪对准了正在慌忙掉转方向的曹军重甲步军大阵。

“杀啊——”纷乱的喊杀声立刻从武都氐兵中响起。对于他们来说,杨驹手中的王纛所指,就是他们的前进的方向,没有丝毫的疑虑,没有丝毫的迟疑,面对着刚刚还是自己盟友的曹军,一万余武都氐兵汹涌扑上。

“哈哈哈———”不远处的刘宪、关平等人顿时畅声大笑,此战不但己军必胜无疑,还能顺道把武都氐死死地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一举双得,那阵是再好不过了。

“进军——”刘宪大笑声中,一挥手中的三尖两刃刀,雪亮的刀锋直指前方。

一万兵马排着整齐的阵列,合着雄劲的鼓点,滚雷一般向前涌进,比起人数只多不少的武都氐兵来,那声势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该死——”石油燃烧时散发的难闻气味以及滚滚黑烟,已经彻底骚乱了曹军后阵队列,鄂焕、王平又趁此良机杀下,曹休一边扭转队形,一边收拢向前涌来的曹军士兵。那是竭尽全力维持军阵骨架的完整。

可就如刘宪说的那样,军阵转换绝非小事,尤其是行动不便的重甲步军在地形细狭的河谷地带,想要流畅的转换军阵方向,那是想都不要想。

就在曹休被闹得手忙脚乱的时候,武都氐兵又给他来了个火上浇油,“该死,该死——杨驹,我誓灭汝族——”

若不是还坐在战马上,现下的曹休怕已经可以蹦起来骂娘了。

“将军,今日败势难回,还是趁早杀出去吧!”曹休身边,一名身着兽面明光铠的将军叫道。

听着身后传出的阵阵杀声,再看眼前已经骚乱难安的重甲步军,曹休无奈的闭上了双目,“由你率部,为我军杀开一条血路——”闭目仰面于天,曹休再次直起脑袋时,两目已经睁开,清凉沉静,浓浓的杀机隐于其中。

“将军放心就是——”那身着兽面纹明光铠的曹军将官恭手应道,然后挥手一招,对着周边的一千铁骑叫道,“弟兄们,都跟我上——让川蜀的猴子见识见识咱们虎豹骑的厉害——”

“唏律律——”阵阵马鸣声响起,随着那员曹将的吆喝,就见一千虎豹骑排着整齐的队列从依旧还保持着阵列的曹军后队策马而出,短短的小距离冲锋,一股无可阻挡的气势已然从虎豹骑将士身上升腾而出。

“哒哒”的马蹄声如响雷滚过。不远处的鄂焕、王平脸色一峻,心中知道这就是曹军的王牌之师虎豹骑了。

“子均,你来指挥,尽快把这边的残余给肃清,我带人去见识一下。”鄂焕久听过虎豹骑的大名,在传闻中虎豹骑的实力还要胜过虎卫军颇多。而在汉水南岸见识了许褚所率的虎卫军士的战后,鄂焕实在难以想象除了白耳兵还有什么精锐能够比得上虎卫军的。

骑兵似乎不行吧,想那虎卫军人人披挂精铁细甲,防御力超强,组成战阵之后岂会惧怕同等数量的骑兵冲锋。

“走——”一挥手中的方天画戟,鄂焕拦腰斩断二名挡路的曹军,将脖子下系着的湿布巾蒙在口鼻上,引着身后的三四百名同样蒙上了湿润布巾的无当飞军一头扎进了浓浓的黑烟中。

而王平则督促着余下的四千余无当飞军,更加猛烈的向烈焰浓烟后面的数百名残余曹军进攻——

是陆地动物,那就没有不怕火的。然虎豹骑的坐骑不但都是骏马而且都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战马,冲锋前已经被带上了眼罩,对于燃烧的烈火所收影响已经小了很多。

虽然免不了的浓烟会让战马不适,但奔涌而来的虎豹骑上下都极为坚信,凭借他们的实力肯定可以很快的把浓烟中的敌军给肃荡一清。

与鄂焕等人一样,冲锋而来的虎豹骑上下,口鼻处同样被刚刚撕下的下摆布衣给遮掩住。只是一时间找不到也不知道去找水,所以曹军口鼻处的遮面都是干的,虽然比不得被水浸湿的布巾好。却也远胜过什么都不带。

“锵——”鄂焕身先士卒冲进了浓烟中,自然也第一个刀兵相接虎豹骑。

看对方穿扮似乎只是个兵头,可就是一个虎豹骑的兵头,挟夹着马力而劈下的大刀愣是挡住了鄂焕的横扫一击。

“嗬——”大叫一声,鄂焕手中方天画戟一震,锋锐的戟尖在空中一顿接着就挑向了那名虎豹骑。

大刀撤回,那名虎豹骑的双手已经感到了麻木,战马冲刺的脚步不成停下,在这相交而过的瞬间,大刀再次劈出,直砍在鄂焕方天画戟的左侧戟枝上。

就听“当——”的一声脆响。那大刀立刻被蹦回,可鄂焕手中的方天画戟也为之一慢,锋锐的戟尖虽在那名虎豹骑的腰侧划了一个大口子,却也没能把他留下。

“这就是虎豹骑的实力么?”鄂焕惊然。实在是强的出奇,一个小小的兵头竟然就有这等的实力。

“叱——”

一道白光直袭向鄂焕门面,紧跟在后的另一名虎豹骑接踵而至。

“找死——”鄂焕两眼一番,圆睁怒视当前,口中发出了一声怒吼。方天画戟好似忽略了空间一样,突然出现在鄂焕身前,锋利的月牙刃紧紧地锁住了刺来的长枪,鄂焕接着斜侧一步,双手用力一拉,然后扭转戟身,被锁在月牙刃处的长枪登时被崩飞了出去。锋锐的戟尖顺势向前一捅,随着一声惨叫,银亮的方天画戟回收至胸前,一道血箭哧溅而出。

虎豹骑沉重的身躯倒落马下,重重的砸在地上,面目朝下,只片刻工夫殷红的鲜血就从死去的虎豹骑身下渗出。

虽然披挂的是重甲,可战甲的鳞片却很小,一片一片就好似鱼鳞般排列布置,细密而紧凑。这样的铁甲放在刘备军中的普通部队,足够门下督、军候等中层下阶军官披挂了。

真是下本钱啊!鄂焕感叹道,如此铠甲竟然只是一虎豹骑普通军卒。

“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的在黑烟笼罩中的地方响起,面对强势的虎豹骑,跟随鄂焕冲入黑烟中的无当飞军战士,虽然竭力抵抗,却着实挡不住人家前进的脚步。

“唏希律律——嘘——”

战马的嘶鸣声也时不时的响起,虽然个体实力较之无当飞军要强,可大环境实在是不利于骑兵冲锋,几个换一个,以无当飞军悍不畏死的个性而言,黑烟所笼罩的这片地域那就是虎豹骑名副其实的死亡之地。

“冲——都给我冲过去——”曹休大声吼叫道,在虎豹骑冲出的第一刻,他同时向后涌的一千多名曹军下令道。

“散开——”见到有虎豹骑从浓烟烈火中冲出,王平大声叱令无当飞军让开中间的通道。避到河谷两侧的高地上去。

一波*箭矢随之雨落而下。

早在无当飞军出击之前,刘宪就曾对王平、鄂焕二人说过,不可硬撼虎豹骑兵,不得已下可以让开中间的通道,引军避开虎豹骑锋锐。

无当飞军这批好苗子,刘宪实在不愿再拿去打硬仗。

放掉虎豹骑,主力攻击曹休所部重甲步军。不消多,只要能打掉一半也就是两千重甲步兵,下辨城他就守无可守。

后有武都氐兵、刘备军的追击,前后浓烟烈火以及无当飞军的阻拦,三千多重甲步兵两面受敌,便是有了虎豹骑的开道,在前后夹击之下死伤不用多说,也必然是惨痛无疑。

曹休在百八十名亲卫的护簇下奔出了河谷,回首看望,其间惨景怵目惊心,不觉是潸然泪下。惨败啊,彻彻底底的惨败!

“虎豹骑拱卫,步兵集结——”虽然大败了一场,可曹休依旧没有忘掉自己的职责,他要尽可能的多带会一些兵马。用虎豹骑来戒备,时刻准备打一次反冲锋,然后用还有建制的步兵去尽力收拢败兵残卒。

“是。”虎豹骑军司马朗声答道,刚才的开路之战一千虎豹骑折损了超过一百三十骑,但剩下的八百六十余骑则依旧保持着强悍的战力。

领军司马应了曹休的将令后,当即引军折倒了河谷口边,以月牙状列阵,锋锐的大刀长枪直指河谷内的刘备军。

“上将军,”杨驹带着满面笑容,殷勤的望向刘宪,“不知谷口那的曹军败卒——”

杨驹是识货的人,虎豹骑的威名他更是如雷灌耳,但虽然自己走错了一步棋呢。如今再攀上了刘备军的大船,那船票就要付个十足,这些可都是为昔日的因果在买单。

刘宪能明白杨驹此刻的心理,也十分理解他的痛苦之处,可现实就是现实,不是错了可以抹去从来的沙盘。

玩味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武都氐王,敦厚的面庞,岁月的痕迹清晰地记录在上面,就如憨厚的老农一般。可就是这个人,愣在十多年间将自己的部族扩张了一倍。虽然实力依旧算不上强劲,可武都氐的人口扩张速度却是委实惊人。

一个很聪明的氐族人。

一丝笑容浮现在刘宪的嘴边,上翘的嘴角怎么看都带有那么一丝诡异。

杨驹心中一跳,咯噔了一下凉了半截,这位不会真打算让自己引军死磕虎豹骑吧?虽然眼前的虎豹骑还不满一千,可依旧能磕的自己吐血。

看着杨驹额头慢慢渗出的汗水,刘宪再是一笑。

“请上将军放心,末将这就引军讨贼——”刘宪的再一笑,让杨驹心中更慌。总觉得有一股深深地不安感,当下也来不及细思,就马上准备行动。

“杨将军多虑了,眼下的虎豹骑战力强悍,谷口又小,我军无益与其硬拼,只需吊在后面既可。”杨驹的态度,刘宪还是很“欣慰”的,一个识趣的人,总比一个不识抬举的要好不是。

“杨将军麾下的氐兵已然是立了大功,这余下的战事,还当是让给我军才是啊!”刘宪一句话按住了杨驹惶惶不安的心,“本将军已经在下辨城外埋伏下了一支兵马,待曹休进城之时,当顺势掩杀再胜他一阵。是以我军现在只需稳稳地吊在他们尾后就是,到时候趁势攻杀一阵也就是了。”

河谷一战的目的已经全然达到,杨驹再也没回头路可走了,不然他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刘宪已经是全无了负担,自然不愿再让杨驹揪心介意,如此松了一把,反而能让时刻提心吊胆的杨驹大舒一口气,从心中暗暗感激刘备军的“仁义”和“大度”。

两军就像是两支行进的部队一般,前后相距始终保持在两三里左右。从河谷地带一直退到之前的曹军大营,这里按刘宪的原计划本该是让鄂焕、王平遣一支小规模部队袭杀了守军,然后一把火烧了了事。可火烧大营的火油都被用到了草球上,再想到也估摸不定曹军的留守人马,鄂焕、王平索性也就没派兵去。是以,现在大营还一切安好。

可这座大营之前是按照两万人马的标准建造的,现在只剩下了两千多残军,如何守得住?曹休想都不想,就下令过营而不入,反倒让营中的数百守军收回了队伍中。

这些守军都是武都郡之前的郡国兵,本地人,战斗力和战斗意志都差得够可以的,便是加入了也顶不了大事。

从大营向西,走了将近十里远,一座规模不大的城池跃入了刘宪一众眼中,城墙不过三丈高,与阳平关相比相差甚远。且城墙主体建筑都是夯实的黏土,只有底部和顶部铺压了石块。跟中原内地的县城城池一个级别。

城头上一个“曹”字大旗正半死不活的垂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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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这东西就少,可最近是越来越少了。

二百五十六章 无题

二百五十六章

无题

这个时月,便是正午太阳最烈的时候。阳光照在身上也感觉不到太多的炙热,反而有股暖洋洋的意味,让人浑身舒散,赖意横生。

刘宪这个时候就有这种感觉,站在下辨城头,温和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心中竟升起了一股卧衣城头的睡意。也

城内,震天的厮杀声渐渐消平,府库那里燃烧的冲天大火也被扑灭,一切都无不在标示着——下辨城已然全在刘备军掌控之中。

就在大半个时辰之前,兵退城下的曹休所部,以虎豹骑为殿后,他自己引着余下的一千六七百名重甲步军先一步入城。

那城门洞狭窄,顶多也就容纳六人并行。一千六七百重甲步军,想要全数入城怎么着也要一刻钟的时间。而刘宪所部就吊在二里远的地方,只需半刻钟就足够那两万多大军涌到城下。

如此情况,曹休才会让那八百余虎豹骑继续殿后拱卫,毕竟他们战力强悍行动也敏捷,完全可以在重甲步军完全入城之后再摆脱与刘备军的纠缠,绕城从西门进来。

可曹休万没想到,除了跟在后面的那两万多兵马外。下辨城东北方向的密林中也潜伏着一支五千人的精锐。

那片密林距离城池还不到一里远,没办法谁让这个年代地广人稀,且下辨城本身就是荒蛮之所在,在这武都、陇西两郡,出了城池往外走个百十丈就是山林丘陵,实在是太普遍太平常了。

虽然战争时期城池外的树林多半会被事先前砍去或烧掉,可去年开战时武都太守直接就投向了刘备军,下辨根本就没经历过战火。而曹军来之后,刘备军主力缩回了阳平关,在下辨只留有一支千余人的样子部队,同样是望风而逃。

这接下的第三战,曹休一开始就把战场放到了城外,也就没顾得上打理这片树林。正好是给了刘宪漏洞钻。

张翼早早的率五千兵马潜伏到了林中,待到东城城门大开,曹休督促着重甲步军入城之际,率部立刻杀出。

无论是曹休还是城头的留守校尉皆是大感措手不及,东城门来不及关闭,刘备军就已经扑到近前。混乱厮杀中,城门、吊桥都被曹军自家兵将所堵塞,那就更加的无法关闭了。

虎豹骑见势不妙立刻回援,可张翼的援兵无疑是更多,混杂着一万多武都氐兵,两万多大军席卷而上。虎豹骑再是勇猛,曹军重甲步军再是精锐,在绝对的实力优势面前也只有败退一途。

自然,随着曹军的不住败退,刘备军也乘势攻入了下辨城中。经过大半个时辰的搏杀之后,城内的曹军已经几乎被肃之一清,除去护拥着曹休狼狈从西门逃去的六百多虎豹骑和五百多轻骑外,下辨曹军中的五千重甲步军是全军覆没。

(下辨曹休部七千兵马,五千重甲步军,一千虎豹骑,一千轻骑)

“打扫战场,立刻派飞骑报往主公知晓。”简简单单的吩咐了两句,刘宪扭头走下了西城城头。“任务完成了。”看着城门洞处一层压着一层的敌我双方将士的尸骨,鲜红的血液从一具具尸体下流出,或多或少的会聚在一起,如一条微型的血河一样,顺着低洼不平的路面不住的往外蔓延。“尸堆如山,血流成河,古人不欺我啊!”刘宪发自内心的生出一种感叹,这种场面他已经不止一次见到。

“总算圆满达成目标,川蜀的兵马可以彻底的休整一阵子了!”抬头望了一眼城门楼,刘宪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目光,是如释重负,也是也逝去的生命感叹!转过了身躯,结果亲兵牵来的坐骑马缰。翻身上道马背。“走,到太守府看看去。”

打下下辨,也就是拿下了武都郡,虽然距离不远的上禄地理位置也很重要,可曹操并没有在那里布兵,击破了曹休之后,武都余下县邑已然可以传檄而定了。

按照出兵前的计划,拿下了武都郡之后,刘宪就可以屯兵驻守当地,而不用再继续进攻了。毕竟从去年开始的这一系列战争中川蜀兵力耗损太重,钱粮也同样不足以继续支撑,单凭刘宪手中的两万兵力无论是对付西面的历城姜叙部还是对付北面的韦康部都明显不足,便是待西川的两万兵马赶到阳平关,再给刘宪拨调来一万,那对能对姜叙部形成优势压力,却也奈何不得城池坚固的历城。

刘宪的任务就是拿下武都郡,同时依靠下辨的有利地形,向西牵制历城姜叙部,向北牵制天水韦康部,使其不能再向西输运兵力。

曹操的二十万大军,除去伤兵也就剩下了十万左右,拿下金城郡,再攻入武威郡,虽然可行但却不足以让曹操再入曹军追剿。

韩遂和马腾便是失去了金城、武威两个盘踞了十几二十年的老巢,可只要长离诸羌和湟中羌不被曹操慑服,那二人的根基就依旧尚存。喘息几日,还是有东山复起的机会的。

而长离诸羌和湟中羌不被曹操慑服的首选条件就是让曹军兵力不足,使曹操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占据长离和湟中草原的要害地段,没有足够的力量去长离和湟中草原耀武扬威。

依现下川蜀刘备军的实力。能做到的也就是牵制一下韦康军团,再要发力那就是不可能了。想要躲过这一劫,最要靠的还是马腾、韩遂他们自己。

“上将军——”一身血迹的傅彤昂立在太守府台阶下,见到刘宪赶到起步迎了上。

“德明(傅彤表字)如何受伤?”刘宪翻身下马,近了一看才发现傅彤的右肩窝下中了一枪。包裹的白色麻布已经被血水染得通红,之前离得远,猛一看去还以为是一片沾染的血迹。

傅彤武艺不错,虽然比刑茂、鄂焕还差一筹,可比起张嶷、张翼、马忠这些确实要厉害上几分,尤其是此人性情刚烈无比,厮杀中奋不顾身,战场上便是遇到鄂焕、刑茂这样略胜过他的敌将,怕也吃不了大亏。

而曹休部众中似乎也没什么厉害的武将啊,他自己到能算得上一流中坚。可想在乱军中刺伤傅彤怕也不可能。

“嘿嘿——”傅彤得意的嘿嘿一笑,大手一挥就见身后闪过一亲兵,双手捧着一颗头颅奉上。手抓着那颗头颅的发髻,拎在半空中与眼齐平,傅彤开怀笑道:“上将军,这家伙就是那曹军虎豹骑的行军司马,在太守府的街道上被末将堵住了。”

虎豹骑总共也才七八千人,能做到行军司马一职,统虎豹骑千员,那绝对是仅次统领曹休和副统领曹真的一等干将。若是放在普通军中,也当是统领万人的将军。

“行军司马?那至少是个杂号将军。”刘宪也是一笑,对这个率虎豹骑殿后的曹将他还是有印象的。眼睛一转,果然在傅彤战马旁边,看到了那一副做工精细的兽面纹明光铠。“可知道他的姓名?”能做到虎豹骑行军司马的人必然是曹操信得过又极有潜力之辈,说不准就是个三国中后期的名将呢!

傅彤闻言呲咧了一下嘴,有点尴尬的笑了笑。

“走,进去看看。”不知道就算了,全当这家伙是白死了。拍了拍傅彤未受伤的左肩,刘宪大步向太守府内迈去。五阶石阶上,鲜血几乎染满了地面。一具具尸体已经被抬放到了一边,但血迹尚未被冲刷去。

一路走去,入眼处死尸遍地,很显然,在意义特殊的太守府中,两军将士拼杀的尤为惨烈。

搏命的拼杀在太守府二道门处达到了一个无法比敌的高潮,激烈的白热化拼杀,绝对冠甲全城。虽然周边双方将士的尸体都已经被清理一空,但左手处,整整三排一百多名刘备军士卒的遗骸已经无言的诉说了一切。与这一样,右侧二百多具曹军战士的尸体被垒柴火一般搭堆做了一团——

二道门,这应该是曹军残兵的最后一道防线了吧!“德明,俘虏了多少曹兵?”看到一系列惨烈厮杀后的迹象,刘宪已经不期望能俘虏多少了。

“三十七个,降兵二十三,另外的那十四个都是重伤员,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两说。”傅彤顺手一指前院左边的两间侧房,“都在那关着呢,降兵一间,伤兵一间。”

“若真是顽固不化,按老规矩办!”这年代,越是精锐的部队,士兵的忠诚度就越高。不然的话没谁会傻不及的用精炼装备去武装那些时刻都有可能偷懒或是逃散的部队。以刘备手下的白耳兵或是曹操的虎豹骑、虎卫军为例,怕是全军覆没都找不出几个贪生投敌的人来。

刘宪的话看似不近人情,却是乱世中的真理。对于顽固不化的敌军,除了杀头,别无他法。而收录敌军的重伤员,那就只能靠自己硬熬过来,否则想要如己军伤员一样接受军医大夫的诊治,那是想都不要想。

迈过二道门,刘宪举步而前,果然发现血迹少见了很多,临到厅堂台阶下血迹已经全无。看来太守府内的曹军残兵,在步入厅堂前就已经被剿灭了。

此刻的厅堂两列已经站满了刘军士卒,个个杀气毕露,刀枪衣甲上点点血迹尚清晰可见,尘烟之色未曾消去。

厅堂当中主位自然非刘宪安坐莫属。傅彤则坐到了左列的第三个位置。那左右两列的首位自然是关平和氐王杨驹的,再下一位的次座则是参军董允和杨千万的,右列的第三位当是刑茂,毕竟今日是他在战场上与杨千万做了二三百回合的假,拖延了时间。所以,刑茂、傅彤、张翼、鄂焕、王平等几个地位相同的将领中以他座首位。(注释1)而余下的则安次序,前来后到依次座列。

等不多时,关平、杨驹、董允、杨千万、刑茂等文武诸将便已经赶到。刘宪引傅彤在二道门处迎接。

“杨将军”,杨驹虽然算是一部之王,可就他那点实力还愿不足以让刘宪敬他为王,道一句“将军”那就是给足了面子。“请——”右手向内一引。

杨驹把身调放的更低,对着刘宪,态度上几乎都称得上是卑躬屈膝了。“不敢,不敢,上将军先请。”

这方面没什么好说的,甚至就连里面的例会结果也都已经被在场诸人所料到。但,这个架势却是不得不摆出,即使它没什么实际意义。

果然,进了厅堂之后,杨驹看起来老实巴交的脸庞顿时笑成了一朵花来,“歌功颂德”之词就如他口中喷溅的吐沫一样绵绵不绝的涌出。

一切归根结底一句话,从此之后武都氐人一切以蜀汉刘备集团马首是瞻,但有所命,无有不从,无敢不从。

厅堂会客之后,刘宪便是大摆宴席,奖赏诸将三军。太守府首筵,那自然宾客尽欢。

送走了不只是真醉还是假醉了的杨氏父子,和武都氐的几员重将,同样表现得微醺的刘宪也返回到了后房。

然后那双眼自然是清澈明亮,毫无一丝的醉意。再过了两刻钟,关平、董允二人联袂而到。

后院的一间侧室中,刘宪半卧半坐,靠在了一张矮机上。在他对面,关平、董允二人跪坐于地。

“上将军,据统计武都氐此次出兵共有一万四千人上下,河谷一战伤亡在一千五百人左右,再算上下辨内城之战伤亡该会超出三千人,其中阵亡者半数左右。”董允手中虽那得有一束竹简,可言谈中却是连打开都没打开过,更不要说是看上一眼。“他们有一万六七千户,总人口在七万上下,青壮兵员最多也就是两万,今日一战可以说是折损了他们一成的青壮。”

刘宪轻声一笑,这就是内迁的小部落的悲哀。在他们的老家,部落之间的战争若是能打赢,那么损失的人口立刻就可补回,可是在大汉疆界内,打再多的胜仗也补不回他们损失的人口。或许赢了的话能多带会一些奴隶,可氐族不是羌族,不是匈奴、鲜卑,他们还被那个胆量和资格在汉人的疆界内奴役汉人做奴隶。而更不要说的是打败仗了——

只要打仗那就意味着做了一单赔本买卖,善于谷粮耕种和饲养牛羊的氐族人可不会有粮食紧缺的时候,看看曹操从武都氐的口袋中掏出了十万担粮草,你就会明白——这群迥异于游牧民族的半农耕少数民族委实是奇特。

“韩遂遭此大败,金城郡必然会被曹操所有,如此曹军再顺势攻入武威——”关平剑眉紧促,有些拿捏不定的问道:“那曹操回军时,会不会再次兵抵下辨呢?我军又会不会再次弃守武都?”

武都是刘备集团的嘴边肉,只要曹操回了中原,己军又恢复了元气,张口就可以吞下。但现在牵扯到了武都氐,曹操若再次回军下辨,刘备军会不会选择固守武都?若还是放弃,那又置武都氐与何地?

阳平关守备力量不足,若要不放弃武都氐,那就要向下辨大幅度征调援兵,却又让阳平关形成了空虚漏洞。所以,无论是在关平还是杨氏父子看来,当曹军再次兵逼武都时,刘备军撤回阳平关的可能性极大,甚至可以说是肯定。

如此杨氏父子又怎会安心?之前厅堂会面,杨驹虽满口谄言,可心中的担忧尤其是脸面工夫就可以遮掩的过去的?况且杨氏父子也并没有过多的去遮掩它。

这个问题不下定论,武都氐心中难安。虽然他们已经自绝了回归曹操阵营的可能。

“曹操回师时,兵临下辨的可能性不大。”刘宪沉思后说道,“而且,就算他再次兵临下辨,那我军也却不能再退,只能一战。”

第一次不战而弃武都,可以说得上是明智,毕竟曹军二十万又都是挟大胜之势的新锐之师,刘备军万难抵挡。可现在若是再次不战而退,那意味就完全变了。

在外人看来,如杨驹这样身份的,那就是刘备军惧怕曹军,不敢与之一争甘锋。

这对刘备军争夺雍凉那是很不益的,所以曹操若敢再一次兵临下辨城下,等待他的必将是一场血战。

“无须通报杨驹。”刘宪看了一眼关平,“明**率五千人西进,收服上禄、武都道、羌道三地,我军主力自后日开始,全力加固下辨城池。”言语上的保证太过无力,只有用看得见摸得着的行动才能来表示本军的意志。

坚守武都,再无回缩。

而且这么一来,消息传到曹操耳朵中,他就是想再次兵临下辨,也要细细的想一想,是否愿意再冒个险,撞他个满头包。

第二日,关平率部西去。第三日,刘备军余部一万四千人,除去近两千名伤员外,余者全部变身泥水匠,连同武都氐一万出头的兵马,全力加固下辨城池。

……

第五日,细作消息传来,金城被韩遂军主动弃守,如今金城郡已经全部落到了曹军掌控之中。曹操已然率主力七万人马渡大通河而入武威——

注释1——年代不同,左右尊卑也不同。

旧时礼制习俗观念。古代等级制度严格,左右为区别尊卑高下的标志之一,普遍实行于各种礼仪之中。由于君主受臣子朝见时,南面而坐,左东右西,臣子北面而立,左西右东,朝臣依官位由尊至卑一字排开,若官位高者有东,卑者在西,则尊右贱左;反是,则尊左贱右。各代情况不一,考核史籍,情况如下:夏商周时,朝官尊左;燕饮、凶事、兵事尊右。战国时朝官尊左;军中尊右。秦尊左。汉代尊右。六朝朝官尊,燕饮尊右。唐宋明清尊左,元代尊右。一般在喜庆活动中,以左为贵,在凶伤吊唁中,以右为尊。

整理资料后结果如下:

夏、商、周、晋(包括春秋战国、南北朝、五代十国):文官尊左,武将尊右。

秦、唐、宋、明:尊左。

汉、元、清(包括三国时期):尊右。

一般说来,喜庆活动左为贵,凶伤吊唁右为尊。

二百五十七章 无题

二百五十七章

无题

“弃守姑臧?”以刘宪的沉稳。听到了这个消息后也禁不住一阵惊讶。“这马寿成,好大气魄!”

就在得知曹操进军武威的第七天,西面再度传来一线消息——马腾弃守坚城姑臧,这个他盘踞了小二十年的老巢。

由长子马超先率精骑四万回援湟中,而其本人则带领着余下的三万余骑掩护着近十万军属老弱,向西撤离。

有了大批的老弱妇孺,这一路之上的行军自然很是缓慢,在情报传回的当日马腾所率的掩护部队已经在卢水河畔与追赶来的曹军大战了一场。

能纵横西凉二十年,马腾、韩遂果然都是识时务的明智人物。韩遂就不用说了,在大败之后立刻就放弃了金城郡,将所有残存下的兵力都收缩成一团,死死地守在长离草原。而马腾更是爽快,面对根基被袭,又大兵压境的艰难情形,舍小保大,直接抛弃了武威。

带着近十万军属老弱进行大转移,实在是够疯狂的,虽然姑臧距离湟中真的很近。

“马腾倒真是好手段。”董允赞赏的夸奖道,心中却不无猜测的暗咐道:“也不知是不是孝起先生(即陈震)给他出的点子。”

“他现在手中兵马有七万多,又几乎都是骑兵,看上去实力要比兵马大半都是步兵的曹军还强上三分。然而这些只是看上去而已。夏侯渊部两万多步骑已经开进了湟中,而凭湟中诸羌现存的实力并不足以与之抗衡,所以这是攻马腾所必救。

马腾是必须派兵马回援的。

而更为重要的是,韩遂大败之后,张掖、酒泉、敦煌三郡已经不稳,马腾想要顺利回救湟中走张掖郡已经难行,想保通常他就只有沿卢水谷道入湟中。曹操若能夺取鸾鸟,然后由鸾鸟横渡卢水,卡住马腾入湟的这一最短路径,那么相信张掖的和鸾、张进以及都野的颜俊必然不会介意去落井下石一番,在张掖也卡上那么一道子。若真是那样,曹操只需在谷道留下步军,然后放出手中的三万精骑,相信湟中诸羌必然会俯首称臣,与此同时马腾的七万多大军也必将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董允的这番话并不是对刘宪说的,而是给关平、杨千万、刑茂、鄂焕、王平等将做的分析,也因此才从头开始解释,又如此的清楚。“马腾现在首派马超率部前去,四万骑兵加上湟中诸羌中余留的兵马已经足以抵挡甚至是剿灭夏侯渊的那两万多兵马。且马超在羌人中素有威名,号称“神威天将军”,自然可以极好的整合手中兵马,如此便是曹操再遣出那三万精骑来攻,也是有一定实力与之相抗。

去掉那四万骑马腾中还剩有三万多兵力,用来死守住姑臧固然轻而易举,可问题还是在湟中。上曹操手中有三万精骑,十有八九会派往湟中。加强给夏侯渊,如此夏侯渊就可能是五万多步骑,以双方的实力对比,马超那近五万西凉骑兵万难是夏侯渊敌手。

而羌人崇拜强者、勇者,马氏想要保持其家族在湟中诸羌中的崇高地位,那马超与夏侯渊就必须要有一战。马超虽然悍勇,可在大战指挥上却比不得夏侯渊老辣,偏偏所部兵马又不如夏侯渊部强势,双方对决,马超胜算很小。除非马腾再加强给马超两万兵马,才可挽回他部在军队实力上的劣势。

然若再去掉两万兵力,马腾处就只剩一万多了,便是能守住姑臧,却也照顾不了余下的诸城,那时姑臧就会沦为一座孤城,曹操只要下定决心,从别处抽调兵马来,强攻一座一万多兵力且其中大部还是不善守城的骑兵据守的城池,应该很容易,至少在马腾看来是这样的。”

“那个时候,姑臧一旦失守。马腾自身都难保,就更不要说手下汉人士卒的家属了。到时候必然要全部落入曹军手中,然后马腾的部队也将无可避免的面临分裂。”董允说的很是在理,大军在外,军属的安全那绝对该放在第一位的,否则的话便是在精锐的部队也会一夕之间分蹦离散。就比如关羽北伐那一战,荆州被袭,全军将士的家属全落在吴军手中,不消多时,军队的军心士气就彻底瘫痪。

与韩遂完全靠羌人起兵不同,马腾造反前已经是汉军中的中级将领,他的最初班底是原先凉州六郡的郡兵。那一年好大喜功又无才无德的凉州刺史耿鄙将凉州六郡的郡兵主力悉数调集在一起,组合成了一支实力强劲的讨伐军,准备征讨韩遂。可耿鄙以贪官程球执掌粮草辎重,没过多久就引得全军怨气沸腾,最终马腾引刀而下,举起造反。

也是因此一未打之战,大汉王朝在凉州的统治根基被悉数覆灭,一夜之间凉州就成了叛军纵横的所在。六郡郡兵主力的瓦解,使得当时凉州的平叛战局再无回天之力。

马腾起家班底中就有大量的汉人军士,现在二十年过去了,随着他势力兵力的起起伏伏,军中汉人的数量越来越少,但即使这样现在也依旧有小两万人。算上之前战死疆场的那些西凉骑兵中的汉人,以及少数羌人的家眷和全部将领的亲属,将近十万军属就成了绊住马腾手脚的又不可不背负的一个大包袱。

在得到韩遂长离惨败的消息后,马腾就已经开始定计,并进行了小规模准备。等到夏侯渊兵进湟中,马腾就已经定下了调子。马超部四万轻骑飞驰回救。待到曹操挥师二次西进,马腾已经开始全力向湟中运输起军资粮草,并在曹操兵进武威的当天,完全集结了所有军属,正式开往湟中——

用小股部队耗费了曹操几天时间,虽然连续丢城弃地但好歹大队人马已经走到了卢水谷地的中段,这个时候曹操就是立刻从和鸾渡河也是来不及堵截了。

马腾弃武威,而保根基的计策,施行到今天已经是很成功了。虽然被曹军追了上来!

“湟中的战事结果尚没传到,但以夏侯渊的兵力,寻一处要地固守,马超是奈何不得他的。等到马腾部撤进湟中,曹军又继续跟上,相信两军还要有一场大战。”说了好大一通,董允终是做了总结。

与诸葛亮将所有计谋都藏在自己心中,便是看清了敌军态势也只是对手下诸将稍加点拨,能不能领悟全部自己,然后自己在心中细细盘算、独自庙算,施展之时巧计妙策信手拈来却未免不让手下一众将领有些云山雾罩的神秘感觉相比,刘宪更愿意把敌军形态、因由、去向分析的清清楚楚,然后再一一铺展在众将面前。

智者千虑或一失;愚者千虑亦有一得。

刘宪自认前世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对历史和古代战争感兴趣的普通人,若不是对演义有所了解,自己是绝混不到今天的地位的。所以。面对任何一个敌人,他都不敢掉以轻心,猛虎搏兔,亦施全力,何况自己所要面对的还是一个名流史册的人物。

知易行难,十多年的厮杀,刘宪一路顺风顺水翘尾巴那是难免的,可其间的几次重伤却让他心中警钟长鸣。这尾巴也始终没翘多高。

等到南蛮之战结束后,刘宪就更加的不敢大意,因为接下去雍凉两州发生的一系列战事肯定是演义中所没有的。所以他就把自身的风格发挥的更加彻底,每一战定策之前都把对敌军的态势分析的清清楚楚。或先把自己的想法说出引诸将来补充,或是先让诸将发论,然后自己在最后做总结。

集诸人之智慧,始完善一计。如之前的陈仓那一战,主体作战计划或是说计策虽是刘宪所出,可里面的一些细节却需要熟悉地利的王平以及余下诸将来修正,最终才得以完美实施。

或许这该算是刘宪不自信的一种表现吧,反正诸葛亮那种胸中藏兵百万的气度他是学不来也不敢学的。“现在最该关注的应是和鸾、张进、颜俊、黄华、王秘五人的态度。”刘宪接口说道,和鸾这五人都是地方大豪,属于西凉当地的实力派代表,自从马韩二人势大难匹之后五人就暗暗结成了同盟,相互守望,同进共退。单个势力虽然远比不上马韩,可加在一起却也有六七万人马,一因五人对马腾、韩遂都恭敬有加,每年缴纳的钱粮只多不少,割据的却又都是偏远的狭地,多年来也没有向外扩张的意愿;二因五人都是本地大户,关系深厚,一动之下免不了要引得三郡震荡,加上五人同期连根,拼杀起来大量折损是少不了的,是以多年来马腾、韩遂也就忍耐住了五人。

可现在不一样了,随着韩遂长离决战的惨败以及马腾即将到来的一场恶战,西凉军实力大落的事实已经是无可挽回,要这五人不动心思那可比老母猪上树都难。

“曹操以今日之声势,若能再在湟中大败马腾,那么西凉三郡已然可以使传檄而定,如此一来整个凉州就算是纳入他的掌控。”说到这刘宪笑了笑,夏侯渊的突如其来的大发神威想来会是让曹操惊喜不已的。本已经是赔本买卖的西征,这么一来就真正的变成了“征西”了。

“西凉十多年的积蓄或是焚烧,或是运走,相信马腾、韩遂都不会给曹操留下一粒粮食的,如此凭靠雍凉二州的产粮,曹军大部队注定无法在西凉久候。所以说,待曹军去后,马韩二部依旧大有机会可为。但变化是和鸾五部。马韩想要东山再起就必须先把和鸾、张进的五部剿灭。”刘宪根本不相信和鸾、张进五人会舍掉这么个大好机会,不去抱曹操的粗腿,不管是否真心俯首称臣,反正他们此刻靠上曹操那是百利而无一害。而如此一来,和鸾五人与马腾、韩遂之间的矛盾也就无法再调和了,双方间的战争是在所难免的。

将所想到的一一道出,刘宪面色严肃的说道:“韩遂的残兵能有三四万已经不错了,马腾现在还有七万多兵马,可湟中大战后能保留下五万就是万幸。因为不把马腾打痛了,曹操是不可能收兵的。”

“两者相加,少则八万兵马,多则为九万,一面应付占据了西凉三郡的和鸾五部,一面又要防备韦康部的进袭。”低笑,虽然声音很沉很闷,但刘宪嗓子眼里还是笑了一声。没办法,虽然知道幸灾乐祸很不好,可刘宪还是忍不住一笑,此役之后西凉军再无威胁可言了。或许等到他们进展不顺的时候,抛去一条柳树枝,就能拉回来两条大鱼。“可以预料,未来的西凉必然是要乱成一团。”

“三家纷争,战火正烈时,我军要做的就是火中取栗。”刘宪右臂搭放在桌案上,手肘一转右手在虚空中做了一个“抓”的动作。“只是我军现在实力过弱,暂且还以固守武都为第一要务。在曹军后撤时,若回军路上再临下辨,那我部就将立刻得到一支万余人的援兵,而若是曹军直接从天水入雍州,不进入武都郡,那么援兵就要向后推迟一个月。在六月初,无当飞军后调整顿,另拨调精兵万五充入下辨。”

这些都是今日刚刚传到的刘备敕命,半个来月的时间过去,阳平关一战的伤亡统计已经结束,同时针对部队折损严重,一个详细的扩军计划和分调派遣驻军点也摆在了刘宪面前。这两项计划都是法正和被替回来的黄权二人主力拟写的,头一项能否被实施还需要送往成都由诸葛亮亲自把把关,这第二项就用不着了,刘备自己感觉挺合理的,现在已经是开始着手调派了。

把目光转向杨千万,刘宪说出了今天例会的最后一个重点,“还有就是主公有命,要请杨将军多加联系一下巴、賨夷帅朴胡、杜濩、任约三人,以及河池氐王窦茂、兴国氐王阿贵。”

杨驹在刘宪攻入下辨的第四日就被刘备召请了过去,现在已经被封做了宕昌亭侯,另外还册封了杨千万为偏将督本族武都氐兵五千随军征战。

现在杨驹还没转回武都,且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的也没回来的迹象,刘备不耐等到杨驹去办,就把差事降到了杨千万头上。

“末将遵命。”杨千万躬身领命道。刘备敕命中提到的这五个人,他亲眼见过四个,巴、賨夷帅朴胡、杜濩、任约和河池氐王窦茂。朴胡、杜濩、任约三人,他们的部族弱小又长年在马山、大牂一带山区生活,与汉人往来的少,恩怨也少。现在刘备集团执掌益州,要收服益州边缘的这些小部众据有天然地理上的优势,问题不大。

可河池氐王窦茂就不同了,先看看他的名号,——河池氐王,河池氐。

这河池就是武都的另一县,在故道之中。也是那窦茂所领部族三年前的生息地。

与杨驹相同,窦茂当年也是在张鲁和马韩两边走钢丝,只是这人性格豪放,态度上明显偏向于马韩,就因马韩二人与羌人交好。给人的看法就是对少数民族不存带敌视或轻视。后来马韩大军席卷雍州,接着被曹操击败之后,曹军顺着渭河往凉州打,散关这个紧要地段自然要掌控在手中。

而这窦茂却是散关以及其后故道沿地的拥有者,仗着地势险峻手中又有万余族兵,那是丝毫不买曹操的面子,堵在散关不通。结果惹恼了曹操,派遣张郃、朱灵分兵三万强攻散关。

窦茂手下的族兵论素质那里比得上曹军,被张郃略施小计就给迷惑了,认为曹军久攻不下已经退了。然后当夜张郃杀了个回马枪,窦茂措手不及之下随着乱嗡嗡的氐族兵一齐被赶出了散关。之后在曹军的强大攻势下,一路败北最终是丢了老巢,带着残存的部族躲进了武都西面的白龙江流域。

原先的一万三四千户的部众,现在只剩下了八千户出头,与曹军接下的梁子那是大了去了。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河池氐的情况,杨千万信心十足的向刘宪保证道:“上将军放心,末将只需转上一圈,这四家便可尽数拉来。”至于兴国氐那就要慢慢的磨了,毕竟兴国氐所在地很敏感,就离翼城不远。

刘宪自然高兴,若能拉来这四家,那就等于下辨平白多出了一万多兵力,就以杨千万口中的窦茂为例,相信在面对刘备集团的招揽时,会欢喜异常的雀跃而来。

至于他最看重的兴国氐,那地段实在敏感,在曹军占优的情况下,相信只要阿贵还不傻,他就绝不会拉大旗造曹操的反。

毕竟部族的生存是高于一切的。

“以后就要看细作的了。”望着杨千万自信而去,刘宪内心中一声感慨。在之后紧跟而来的博弈中,也只要准确及时而又无误的消息才能让刘备军用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收获。

至于韦康部对武都的进攻,刘宪却是一点都不担心,与川蜀的刘备军相比,韦康部的损失更大。大战之后,大量新兵的征集和训练就足够他们忙活一阵了。

而等他们忙活完之后,还要面对将欲再起的西凉马韩!

Ps:窦茂由来——孝献皇帝壬建安二十年(乙未,公元二一五年)三月,魏公操自将击张鲁,将自武都入氐,氐人塞道,遣张郃、硃灵等攻破之。夏,四月,操自陈仓出散关至河池,氐王窦茂众万馀人恃险不服,五月,攻屠之。(《资治通鉴.卷第六十七》司马光)

朴胡、杜濩、任约——九月,巴、賨夷帅朴胡、杜濩、任约,各举其众来附。于是分巴郡,以胡为巴东太守,濩为巴西太守,约为巴郡太守,皆封列侯。

另外,王平的简介中有朴胡这个人,王平就是跟着他入洛阳做的代理校尉。

二百五十八章 用间

二百五十八章

用间

五月初,曹操与马氏父子酣战于湟中。两军僵持三日,最终马氏集团不敌落败,损兵三万骑。消息传到西凉,和鸾、张进、颜俊、黄华、王密五人先后举兵,短短两日日中,席卷西凉三郡。五月中旬,和鸾五人举三郡而降曹操。

(和鸾,爵关内侯,授偏将军衔,职西部都尉;张进,爵关内侯,授偏将军衔,职张掖太守;颜俊,爵关内侯,授偏将军衔,职都野都尉;黄华,爵关内侯,授偏将军衔,职酒泉太守;王秘,爵关内侯,授偏将军衔。职敦煌太守。

苏则,武威太守,屯榆中;

姜叙,陇西太守,屯历城;

赵昂,南部都尉,屯临洮)

时光如梭,流年似水。

转眼间时间就到了七月。半个月前,曹操已经寻陇山道撤回了中原,他终是没敢再冒两败俱伤的危险再临下辨——

“上将军,此人就是李毅,嶓冢山曹军前山守将李俊的四弟。”厅堂中,一名看上去很是普通平常的农家壮汉此刻却一脸肃整的向刘宪禀道。

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刘宪清冷的目光越过眼前的细作投向了在堂下躬身立着的李毅,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壮汉子。

“传他上来。”这可是个极有用的人物,下一波的作战计划全仗的此人,就好比是打开嶓冢山铁闸的一把钥匙。

“小的李毅叩见上将军。”显然面对刘宪,李毅很是拘谨。

淡淡的点了下头,刘宪心中暗道一声:“不错。”这李毅虽然表面上显得拘谨,可心中并无害拍和恐惧。他现在的不自在,纯粹是中下级军官面见顶级将官时,阶衔和名声上的差距所造成的压力。

这就好比后世的营团长突然间被拉进了作战指挥中心,在一群少将、中将的环顾下面见一位上将,便是他心理素质再过硬,也免不了会有紧张感。

“起来吧。”刘宪心里很轻松,就凭李毅现在所表现出的素质来看,下面的这项任务他至少有八成的可能性被完成。

等到李毅站起。刘宪才接着说道:“你可知本将军为何把你从长离招来?”李毅,原本是韩遂军中的一名军司马,再被刘宪主意之前,他已经随着韩遂败退到了长离草原。

“回上将军,小的不知。”李毅心中有些忐忑,虽然他不认为自己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自己一个小小的军司马竟然入了刘宪这等人物的法眼,还特意遣使不远千里的去长离带回自己,显然是有大事情的。“这位大哥一路上没给小的露一丝风声。”

李毅不是傻子,边上这个从枹罕接应了自己之后,就一路不歇直奔下辨的人,显然不是一个小角色。如果猜得不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刘备军埋在西凉的密探,且是一名绝对靠得住身份也不低的人。这样的人物虽然不能露白,可实际身份、份量却都是要远超过一名普通的军司马的。

“刘堪”,刘宪竟直接叫出了那个密探的名字,让一旁的李毅心中又是一震,“先下去歇息,到明天选匹快马上路,用不了三天就能奔到南郑,主公还要见你一面。”

刘堪,现年四十有二。乃是刘备在平原时的老班底,本一直是在白耳兵中供职。但长坂坡一战时,他被一支利箭穿透了右胸,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却也落下了气喘的毛病。

伤好之后就退出了军队,开始是在公安任城门督,后来大军入川,占据了益州后他就被遣到了天水,全面负责凉州的情报传送。

这个年代,情报战、间谍战简陋之极,两地间的消息传送又都是靠人,是以情报方面的人选不一定要合适或精通此道,只需要忠心既可。有了忠心,才能放心的把你放到相应的位置上去,至于工作效率等等,时间长了自然会熟悉。

刘堪就是一个其中的典型代表,最初去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拉东忘西。现在三年多下来,却也好了许多,甚至就连口音都变成了西凉腔调。

刘堪恭敬的施了一礼,转步退下。他在刘备身边这么多年,见过刘宪不少次面,知道他不是一个眼高于顶的人物,对人待事都是少见的平和近人。但高位者如何对下是一回事,下位者如何对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堪退下后,刘宪再次打量了一番李毅。发现他似乎多了一丝不安!转念一想明白了过来,李毅这是被吓着了。

刘堪护送带引他一路子,而其本身不但与刘宪相识,更是刘备所牵挂的,这已经表明刘堪身份地位的不凡。而他自己。一个区区军司马,竟然被这样的人物亲自带引了几百里,可以想象得出自己在随后的事件中作用应该是极为重要的。而偏偏他自己又想不出自己有那点可被刘备、刘宪这等的人物所看重的地方,如此心中的忐忑不安就可想而知了。

“李毅,你可知道现今曹军韦康部的具体部署?”刘宪笑着问向李毅,也不期望他能作出什么像样的回答,问过之后就反身把身后悬挂的西凉地图给摘了下来,又挂上了一副更加详尽的凉州东部区域图。

“小的曾听马玩将军说起过些,好像是除了之前的陇西、天水两郡防卫不变外,就是在榆中增添了三万兵马。”具体的曹军布防又那里是李毅这样的中下级军官所能知晓的。

“看看这里——”刘宪手持鞭棍,点在了临洮,然后随着祁山余脉过氐道,然后经戎丘到嶓冢山,再斜上东北方向至陇县。

鞭棍再点回远点临洮,“这里是赵昂部”,刘宪瞄了一眼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地图上的李毅,“这人你们该认识。”

“原先是校尉,现在蹦了两级升做了偏将军,其部人马有七千上下,背后所依便是历城。”历城的抚彝将军姜叙在整个西凉名声都颇响亮,历经了这一大战之后,他因抵挡张飞部有功,被册封为关内侯。加南部都尉一职(与都尉完全是两个概念,注释有解)。“氐道已经被堵,过了氐道就是天水郡,由武都北上,需先破戎丘,再攻西县,然后进抵朱圉山和射虎谷,破了这两处之后才能兵扣翼城。”

“而这里,嶓冢山。”重重的点了一下,“位于天水郡东南,此处一开则武都兵马即可沿山路进袭上邽。然后顺渭水直取翼城。”

“此地位置极为重要,是以韦康在此处部下了三千兵马,前山两千后山一千,皆据险而首。”嶓冢山是西汉水的发源地,同样也可以说是汉水或沔水的发源地。(注释有解)山势极险峻,所以韦康才会只在此布置三千兵马。望着已经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情况的李毅,刘宪爆出了最后的猛料,“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因为嶓冢山曹军前山守将乃是李俊。”

“二哥?”李毅傻眼了,他“以为”中三年前就已经战死了的兄长,现在不但活着,还成了敌军将领,一时间不禁傻住了。

“不错,就是你二哥。”李家五兄弟,除老小在家奉养双亲外,老大到老四都是在韩遂军中效力。李家家境还可以,四兄弟自小没断过嘴,成人后有把力气,加上运气也不错,除了老三早年战死沙场外,余下三人在三年前的长安大战前都成了军司马一级的中层军官。

然而渭水一战西凉军大败,三兄弟乱军之中死命逃出了两个,而老2李俊的顶头上司则选择了临战降敌。于是乎李俊也顺着倘子混入了曹军阵营。

原编就在翼城,西凉军卷土再来时,李俊没有异动,反倒在收成期间劳苦有功,战后封赏被提擢了校尉,领军两千据守嶓冢山前山。

刘宪最近一段时日虽然无战事,可脑子里却一直在考虑着如何火中取栗,如何去打开局面。他自知手中兵力不足,所以临洮、历城一线和戎丘、西县、朱圉山、射虎谷一线,这两条进军路线他根本就没考虑,而是转了三转后把注意打到了嶓冢山身上。

拿下了嶓冢山,大军就可旦夕而至上邽,如此东取陇县,甚至入雍州。由北向南反取陈仓、散关都可;或顺渭水东取翼城,很好的避开了陈兵重重的戎丘、西县、朱圉山、射虎谷一线,无论是围点打援还是趁其不备强攻硬吃都大有可为。

于是乎在刘堪所部全力运作下,嶓冢山前后两山守将的信息不多日就传到了下辨。在看到李俊曾经是西凉兵的消息后,刘宪就生出了说服其归降,兵不血刃的拿下嶓冢山的想法。如此再细加的打探一番,李毅和他大哥李诇就进入了刘宪的眼帘。

李诇在长离一战时负了重伤,现在还没好透,所以目标就只能定到李毅。而这也就是李毅跋山涉水来到下辨的根本原因。

“上将军的意思是要小的去说服二哥来降?”李毅自语道。刘宪解释的如此清楚,其间用意不问自明。

“正是。”刘宪毫不掩饰这层意思。嶓冢山虽还有一部后山守军,且领军守将还是曹操的死忠。可只要李俊愿降,这点阻碍就一点都不成问题。只需在时机到时,yin*后山守将来前山吃酒,就席间拿下。那么不说打通后山不费吹灰之力,就算真正的做大兵不血刃也是不难。毕竟现今的凉州曹军,新兵占了半数还多,他们的作战意志已经远不如先前的那支前辈。

在马韩卷土复来之前,韦康麾下共有七万多兵马,将近八万。然在大半年的围城攻杀之后,还活着的只有三万多人,锵锵满半数。

如今曹军后撤,韦康治下的地盘不减反增了不少,金城、武威两地的地盘虽然被和鸾、颜俊蚕食了不少,可以榆中为中心,北到颤阴河西去破羌,偌大的一片地盘,面积也要超过个金城郡不少。

曹操许给韦康的是十万兵马,自此战之后,凉州屯兵十万,规模上已经与雍州齐平。可韦康手中只剩下了三万多兵马,剩下的都需要他从凉州招募,短短月余时间过去,韦康虽将兵马扩充到了原先的水平,可大量新兵的充入,无疑会让部队凝聚力和军心降落到极点。

刘宪相信,若是嶓冢山后山守将被擒或被杀,大军便是明目张胆的大举攻伐,也可轻而易举的破敌。一支掺杂了大量新兵的部队,在指挥官被擒杀的状态下,其战斗力不会比豆腐渣强到那去。

李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刚要张嘴却被刘宪示意打断,“你放心,短时间内这项计划是不会施行的,你至少有两个月的时间来说服你二哥,和协助你二哥做好相应准备。”

干这种事情,风险还是很大的。尤其要考验的是李俊对手下部队的掌控能力。如今李俊手下部队刚刚经历扩充,其职位的提升也使得他麾下并入了又一部军司马,部队成分复杂化大增,在这种情况下,刘宪的作战计划书极不合适施行的。

听到自己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做准备,李毅顿时大舒了一口气,有这一段时间做缓冲,若再掌控不住部队,那要怪的就该是李俊、李毅哥俩的水准了。

刘宪笑了笑,两个月的时间可不仅是给李俊的,还有是给刘备军的。上月初(六月初),无当飞军被拉回汉中补充整训,按原计划就是在九月份重新回归到下辨部编制中来。

而到了九月份,相信成都大营第一批招募的新兵已经可以出炉了,虽然军事素质上要远差于早他们一届的前辈,可但用来宿卫郡县却是足够了。最多就是在以后轮换其间再回炉锻造,毕竟现在是紧要关头。而如此一来川中的两万老兵就可以被替换出来,加上那个时候已经外安全康愈的伤兵,川中兵力需求上的压力必然会一缓。不出意外的话,还可以再拨调一部来加强下辨兵力。

自从无当飞军被调出之后,武都的刘备军兵力就下降到了一万五千人,不过总兵力却不降反升,被加强到了三万多。

武都氐——杨千万部五千氐族兵。

河池氐——窦茂部五千氐族兵。

巴族夷帅——朴胡部三千巴族兵。

賨人夷帅——杜濩、任约部各两千賨兵。

如此相加,在曹操班师回朝的档口,武都的刘备军兵力已然超过了三万人,再加上背后时刻就可能有兵马前来支援的阳平关,以及一个多月间被翻修加固一新的下辨城墙,想来曹操也是看到了这些,才没自讨没趣再临下辨吧!

到了六月下旬,刘备军万五千精锐从阳平关西出,跋涉两日夜汇入了下辨城,一举让武都的刘备军军力逼近五万这个档口。也正是迫于武都方面的强大压力,韦康才果断的放弃了在金城郡西部和武威郡西北段这两处与和鸾、颜俊有所争议的地带。

举兵三万于苏则,全力经营榆中,顺带协助和鸾等五人防备马韩再起,然后韦康就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在了防备武都上。临洮赵昂部,历城姜叙部,氐道拥塞,戎丘尹奉部,西和孔信部,朱圉山姚琼部,射虎谷庞恭部,以及嶓冢山李俊部,向西、向北两道严整无疏的防御链死死地“困”住了武都的手脚。

将近两万的胡兵,刘宪愿意借助他们的力量,但心中却不能完全去相信他们,尤其是朴胡和杜濩、任约。与杨千万和窦茂相比,他们三人与曹操既无新仇也无旧恨,实在难以让刘宪全身心的去信任。而杨千万、窦茂那一万人,忠诚上固然可信,可战斗力上却让刘宪放心不下。偏偏这两人是刚刚归附,刘宪不好把他们完全归入刘备军的日常训练。不然在别人看来,就好似夺兵权一般。

说到底,真正能让刘宪放心的还是那三万刘备军,人数却又太少。所以,等上两三个月,在西凉完全开打的时候,在无当飞军回归,新军增强的时候,暗取嶓冢山,雷霆一击打韦康一个措手不及。

“上邽南门都尉王灵,与你兄长皆是韩公旧部,交情束密,还望你兄长能够劝他弃暗投明。”看着完全明白的李毅,刘宪道出了最后一道“命令”。

由嶓冢山取上邽,这是刘宪计划中不可避免的一步棋,若能把位置重要的王灵拉下水,那对刘备军来说简直就是犹如“神助”。

“你兄弟二人只要能完成此事,算上那个王灵,皆是此战首功之臣。事了之后,你等若还属意军中,则授偏将军,若无意军前效力,便放你门在蜀中郡县郡为领兵校尉,永保富贵荣华——”

ps:注释1——赵昂的南部都尉,以及和鸾的西部都尉指的不是军衔而是军职,如护羌校尉、匈奴中郎将、护鲜卑校尉、护乌丸校尉、东夷校尉一般。

注释2——嶓冢之山,汉水出焉,而东南流注于沔;嚣水出焉,北流注于汤水。

沔水,古代通称汉水与沔水,据《水经注》记载,北源出自今陕西留坝西一名沮水者为沔水,西源出自今宁强县者为汉水,二源合流后,通称沔水或汉水。北源支流长,西源支流短,所以往往以西为正源。《说文》中说:‘沔水出武都沮县东狼谷。‘此说则又以北源为正源。

二百五十九章 陈震返川

二百五十九章

陈震返川

三日后,嶓冢山前山曹营。

“二哥是答应了?”李毅惊讶的看着自己的二哥。虽然知道他最终还是会选择顺从。可现在看……也太快了点吧?自己似乎才那么一说。

“咱李家一门都在长离,我还有别的选择么?”李俊微微一笑,虽然言语听起来像是被人所迫,可他脸上却没显出多少的苦涩,两眼中更是露出了一丝期颐神采,内心如释重负。

在曹军中厮混的三年中,李俊无时无刻不在期盼着能再次回到金城与家人团聚,可他也知道这个愿望有多么的渺茫。渺茫到他连封信都不敢往金城传递!

他知道以其现在的身份有多么危险,若是暴露那不但会让金城的家人受到连累,就连自己本身在曹军中的前途也会变得暗淡无光。所以,这个愿望,李俊一直就紧紧地埋在心头,且一藏就是三年。

而今天,自己的四弟竟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听过李毅的来意之后,李俊只想是仰天畅快淋漓的大笑一场,心中又怎么埋怨或是不愿意?

自己心中的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李毅没有发现自己二哥眼中一闪而过的神采,听了李俊的话后他只感觉一阵不好意思,“咱们李家在金城也略有些名声,咱哥几个的事城里面的人知道的太多了。若是留在那不动,免不了要受曹军追究。所以就只能跟着部队撤去了长离——”说罢却无奈的叹了口气。撤退时虽收拾了财货细软,可田产、宅院这些却带不走,李家多少年的积累一朝散去了大半。

“没办法的事。”李俊叹了口气,他这时也想到了田产方面,心中不由得也为之一痛,那些可都是李氏兄弟的卖命钱啊。李氏一门四人从军,三人好运的做到了军司马、都尉一级的中级军官,这才使得十年前只是小有富余的李家一跃成了金城郡富户中的中产阶级。李俊是知道,自己三兄弟得来的钱财大多被他父亲置买了田地,如今这一撤离,却是让李家元气大伤。

“你……你二嫂和那三孩子——”早在两兄弟见面之初,李俊就问及了父母双亲是否安好,现在事情谈了一大半他是终忍不住问及了自己妻小。

李俊现年三十整,娶一妻一妾,生养了两子一女三个孩子,他三年前离家的时候,最小的儿子才满一周岁。投曹军的这三年,李俊没有再正式成亲,却也找了两个女子,现在被他安置在了上邽,乱世当中人命贱,只要愿花上俩钱有的是妙龄女子供你挑选。只是这两个名义上连“妾”都算不上的女子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他的孩子重要。

提到自己的侄子、侄女李毅笑了,“侄儿、侄女都很懂事,尤其是革儿。”李革,李俊之长子,现年十二,当年“失去”父亲时才刚满九岁。虽然这三年中李俊的家小物质上从无短缺过。甚至比之以前还要好上三分,可倒是是失了顶梁柱,李家二房能指望的也就是小李革了。三年下来,李革显然要比寻常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成熟稳重许多,练武上面也是极为用功,算是李氏一门小辈中最拔尖的一个。

听到自己喜爱的长子如此有长进,而幼子又顺利长成,李俊彻底乐开了怀。咧着一张嘴,呆坐在座椅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双手擦着眼眶渗出的泪水,口中反复说道这一个字,“好,好——”

看着自己二哥这幅神情,李毅也是一阵心酸,想到当初老三去时妻小的悲哀,还长离战后大哥重伤时大嫂和几个侄子、侄女的担心受怕——

“哎——”李毅重重的叹了口气,“二哥,做完这档子事后,咱们家就去蜀中吧!”瓦罐常有井边破,将军难免阵上亡。只要是在军前效力,那就免不了有那么一天。躲得过一次不见得你躲得过第二次,况且后面还有第三次、第四次,乃至无数次——

而全家遣去蜀中,自然就可落得安稳生活。那一郡领军校尉,虽然职位不高、军衔也不高,可放在内地一郡之中权位却是不低,足够自己家在川蜀立足扎根。

望着对面李俊惊诧的面容,李毅一字一字,毫无差错的将三天前刘宪亲口对他的说那番话叙述了出来,“你兄弟二人只要能完成此事,算上那个王灵,皆是此战首功之臣。事了之后,你等若还属意军中,则授偏将军,若无意军前效力,便放你三人在蜀中各郡县为领兵校尉,永保富贵荣华——”

“二哥,这是刘上将军亲口对我说的。以他的身份地位,可是全没必要偏我的。”

“他确是没必要骗你。”李俊双眉一挑,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刘宪那是什么身份,他亲口说出的话自然无需去怀疑,那是比真金都真。“郡领军校尉——”李俊乐的嘴角都合不拢了,“咱们若能有这样的身份,李家在川蜀立足那是轻而易举。”

一郡领军校尉,在黄巾之乱,甚至是董卓之乱前,那都是一郡中的兵权直接掌控者,俸禄比两千石,在郡中是仅次一郡太守。

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普通校尉的这一级职务已经消失在了上层阶级当中,毕竟这年头打将军旗号的都比当年的校尉多。

如今这项职务已经转移成了郡中守将之一(不是头领),所将多是战斗力低下的郡国兵,在大多数的时候不过是带兵巡抚各县,亦或是向主战编制输送兵力。虽然大多数的职能还是被限制在军中,可却也能掌控地方治安,尤其是在不靠近边线的郡县。再加上郡中的征兵权选,在内地各郡中还是一有实权的职位。

细细的品味着刘宪的那番原话,李俊不仅产生了联想——若是李家出了两个领兵校尉,那再把李家遣入这两个郡,想要再次发展起来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而有了这样的实缺之后,自家兄弟也不用再在战场上拼死拼活,性命确保无忧,这又是一大便利。

“而且更安全。”李毅听了李俊的话后就知道自己二哥已经动心了,立刻接上了一句。他也提到了安全,只是这个安全与李俊所想的安全却又有些不同。“最近西凉局势纷杂,韩公虽然已经有了缓息之机,可想要东山再起把势力恢复如初却是不太可能。”

“与刘皇叔相比,现在西凉军是愈加的拉后了。此般下去,韩公和马征西早晚要归入刘皇叔帐下。”乱世之中毫无仁义可言,一切都是以利益为主。这一点李毅虽然只是一军司马,却也看得清楚无比。

西凉军势大时,他们自然可以与刘备集团保持平等稍下的地位。可现在西凉军老巢尽覆,实力大衰,自然其与刘备集团的平等地位也就不复存在。

虽然现在马腾、韩遂都还有一些资本,可相对于他们所要面临的敌人,这些资本并不可靠,并不足以使他们来凭借。

反正李毅是不怎么看好西凉军的未来。而马腾、韩遂与曹操又都结下了深仇大恨,实在支撑不住时也不会选择投降曹操,如此益州刘备就成了他们唯一的选择。

就如李家这样的小门小户,与其死抱着韩遂的大腿不松手,倒还不如趁现在的大好机会跳槽到刘备集团来安身。

“二哥,你也该知道两月前的阳平关之战吧。那么惨的一仗,打过之后刘皇叔还能立刻遣兵攻占武都,以牵制韦康的兵马。这就证明川蜀还远不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不然那曹操回师的时候怎么不再打一次武都,他能回师西征,那就如何不能再临下辨?不就是因为没把握么!”李毅说话间不由得回忆起那两日自己在下辨的见闻,与守卫驿馆的那些经历过阳平关之战的刘备军士卒闲聊中得到的信息,七丈高的冲车、井阑,那是什么概念?七丈高啊!这可比金城的城墙要高多了。

一场攻城战竟然打了四天四夜,那么高的冲车、井阑被毁掉了二三百辆,还有那些威力巨大的投石车——

李毅不知道刘备军是如何支撑下来的,反正他清楚,那场仗若是放在金城,以韩遂的那支兵马来看,那是绝对扛不住的。西凉骑兵固然能战,可当数万铁骑破不开敌军的防线,当无数铁骑被逼压进城池,那也就该是骑兵悲哀的时候了。在李毅看来,与勃勃向上的刘备集团相比,西凉军是愈发的没落了,两方未来的前景已然不可同日而语。

背靠大树,才好乘凉。韩遂若是垮了台,像李家这样,全家都绑在了韩遂的战车上一点后退余地都没有的家族,必然要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所以,趁早脱身,登上了刘备集团这条更大的大船才是正途。

“二哥,这样咱们就说定了,我立刻就传信回下辨,好报知于上将军知晓。”李毅见李俊也有意领军校尉这一职务,心中大是欢喜。虽然偏将军更威风,可就凭李氏兄弟手下的把式有限,能做到这个位子怕也保不住自己的性命,所以领军校尉一职最好,即有实权,也利于家族发展。

“路上小心。”看着自己兄弟兴冲冲离去的身影,李俊只觉得脑中绷紧的神经骤然一松。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懒散。“真是像做梦一样。”今天所经历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离奇,那么的令人无法相信,可偏偏这一切都是真的。然而一想到两三个月后自己就可以与家人团聚,见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和盼念已久的妻儿,李俊心中就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火热激情澎湃而出,浑身上下陡然间似乎充满了无穷力量。

“谁也阻挡不了!”澎湃的激情充斥着整个身体,可李俊内心深处却始终保持着一片清明。“徐由,郭宜”默念则前山副将和后山守将的名字,李俊两眼中爆出一片森然杀机,“谁也不可阻挡我回家!”

“既然四弟已经在行动,那我也该动一动了。”李俊两眼紧望着大帐门帘,似乎厚重的布帘在这一刻不存在一般,让他能一直看着李毅离去的身影。

徐由,供职军司马,是李俊所部扩充之后编进来的一部(部,汉军编制,下是曲,上是营),因为他的职衔在前山军中仅此李俊,所以算作李俊副手,也就是前山副将。

郭宜,职位同样是军司马,部队位于后山,按编制也算是李俊辖下。因为嶓冢山三千曹军算是一个营内的兵马,李俊挂衔校尉,自然是归他下辖。不过与近在眼前的徐由相比,位处后山的郭宜无疑是更加的自由,简直就是自成一系统。且因李俊只是前山守将而非嶓冢山守将,所以他对郭宜的控制力几乎可以说是零。

徐由、郭宜都不是凉州人。徐由家在右扶风,听说十多年前在李郭之乱中被一股溃兵所劫,全家罹难不说,尸体更是连房屋一起化作了一堆灰烬。身世有些凄惨,可在这个年代却是很正常,尤其是在雍凉两州。这人青少从军,十多年下来不痛不痒的爬到今天这个位子上,那就标准的是个老兵油子。

为人圆滑,对李俊始终都恭谨有加,尤其是在五月底分遣新兵后。因为李俊只短了他二百人马,表现得极够“公平”水准,所以徐由近月来对李俊是越发的主动靠近了。

一部千人,嶓冢山前山共两部人马,合该两千人。而在最初的时候,李俊、徐由两部都是刚刚经历过了翼城数月苦守的部队,相加一起人马才锵锵够上七百。而在一千三百名新兵赶到后,李俊给徐由把实际掌控兵力补充到八百。这个数目与其他的要害的守军相比,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了。

要知道之前李俊名为军司马,可实际掌控兵马也才七百出头,余下的那三百兵都是被校尉给吃掉了。

而郭宜则是兖州人,属于曹军中的铁杆死硬分子,且年纪刚过二十,比起已经三十上下的李俊、徐由那是少年有为多了。再加上出身兖州,是以平日中对李俊这个暗隐中的上司爱理不理,相见时也都是以前后山守将的等同身份见礼。

“团结徐由,搞掉郭宜。”李俊心中暗自定下了目的。对于郭宜这种人物,还是一刀杀了爽快,从中原西进来的兵马,可是少有投降的。且李俊自己也受了郭宜多时的气,便是这小子服软,也不如一刀砍了解气。

而徐由这个老油子,相信事到临头他会做出一个正确的选择的,毕竟这样的老兵油子都是一色的保命第一。且这个徐由早年加入的是杨奉的队伍,在保护献帝东去的途中掉队,之后更是做过几天贼寇,最后还是由徐晃收敛残兵这才有靠上了曹军这条大船。以他的秉性看,不是一个忠心无二的人物。

然后还有王灵,这是李俊的老朋友,二人同样是当年渭水决战西凉军大败后投降曹军的,不同的是王灵那家伙是在突围无望后主动投降的。

这样的经历让他不但保留下了六百人的部众,还让他的忠诚在曹军看来更可靠了一些。不过只有李俊知道,就在数月前的翼城,王灵还曾私下里找过李俊,商议着是否有机会打开城门放西凉军进城——

可惜,当年李俊投降后手下部众只剩下了三百来人,随着他的顶头上司被调去长安,其部一阵扩充之后,他手下的旧部只剩下了二百多。两人相加,手中可信任的力量也只有八百来人,就这点兵力除非是城楼处出现重大危机,否则根本就没有“里应”成功的可能性。

文士出身的韦康守城之时极为小心,四座城门楼,每一座城楼以及其周边的守卫兵力根本就没低于过两千人。而更让二人无语的是,俩人并不在一部,一在南,一在东。

对于拉王灵下水,李俊有九成九的把握。然而就像他四弟李毅说过的那样,王灵现在已经是城门校尉的,职位不一样,不知道他的心态是否还和之前一样。

李俊心里清楚,王灵的重要性比之徐由、郭宜更重要。后者两人便是诱不进圈套,然有了自己的帮忙,刘备军以绝对优势强攻猛打也照样可拿下后山。如此便是走漏了风声,上邽城中依旧有王灵做内应,一举攻克也非难事。

相反若是王灵改了心意,见到西凉军势弱属意给曹操卖命,那么李俊轻率去说,不但起不到效果反而会彻底暴露自己,使得刘宪的计划功亏一篑。

“抽时间回上邽一趟,先试探试探王灵的口风,然后再做决定。”这可不仅是关乎到自己一人,还有李氏一门的未来。李俊两眼微微眯起——

“还有不少于两个月的时间,足够准备好一切!”

嶓冢山之行顺利异常,李毅的大好消息还没传到下辨,刘宪反倒先迎来了从湟中千里而回的陈震——

二百六十章

二百六十章

盛夏七月,曹操的大军已经离去了快一个月。大规模的战事也在两个月前就已经结束。即便在长离、湟中两地,小规模的冲突一直没有中断过,韩遂、马腾却也是有了一丝喘息之机,有了充裕的时间来整合自家队伍。

没人愿意承认失败,没人甘心去认输,尤其是韩遂、马腾这样的老军阀,他们更加的不愿意失去原先握有的权柄。所以在确定曹操停止进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开始了再一次的实力积累,舔着自己流血的伤口,为下一次东山再起做着最认真的准备。

两个月的时间,这已经足够马腾、韩遂再次把湟中、长离的羌人召集在麾下。可是人口这东西从来都不是平白冒出的,早年与东汉王朝的绞杀争斗使得两地人口就持续不得增长,好不容易等到马韩二人主持西凉,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刚让两地羌族有所恢复,曹操的两次西征(赤壁战后一次,现在一次,并不是指这一次的二此西征)就又把他们打回了原形。

倾长离诸羌之力,韩遂也不过才筹集到了四万人马,而同样把湟中诸羌强壮搜刮一空的马腾,兵力上也才六万出头。

十万兵力,看起来不少。可这却是二人最后的家底。尚若再有个什么重大损伤,那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骑兵不善攻城,外族的骑兵尤为不善。而偏偏快速填补了西凉势力空白的和鸾五人极有自知之明,屯兵坚城,兵力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绝不擅自出击。

如此在曹操走后,马韩二人在西凉折腾了大半个月始终是未能占上一丝一毫的便宜。不敢“多自伤”的马腾、韩遂,现在用起兵来捆手捆脚,老觉得是不大舒服不太爽,可却也无法能施。

死一个就少一个,后背根基的羌族已经被他们榨干了最后一滴血。现在的马韩二人若是想起早前的阵阵厮杀,心中肯定是懊悔异常的。

成熟的领导人是不会长时间的去自哀自叹的,在他们的脑子中,如何让自己和自己的手下走出困境才是第一位的。不约而同的,韩遂、马腾把目光投向了川蜀刘备集团。在一个预备实施的作战计划敲定后,刘备集团猛然间似乎已经是变成了他们最大的希望所在,于是乎就有了今日的陈震返川。

“先生无恙。”酒筵过后,刘宪亲自送成公英、马岱二人出太守府,这两人分别是韩遂和马腾的代表,是跟随陈震一起来川的。回到后堂就见陈震、董允、关平三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对陈震施了一礼,尊口也是先生。陈震年岁长,资格老,又与刘备相逢相识与危难之际,刘备现在对他开口闭口也是“先生”尊称,况乎是刘宪!

“哈哈,劳元度挂念。”陈震自从去年夏季出使西凉,到今天已经整整一年时日,被西凉的风沙磨砺三百多日可精神却是愈加的旺盛了。身体也是极好。

朗朗一笑中,陈震右手捋拂长须,对着刘宪说道:“震(陈震)始别川中年载,今日返回却以全然变换了模样。南蛮安服,北线亦扩,我川蜀根本全然无忧矣。”陈震走时还是夏季,其间虽然折回了一趟,可那是诸葛亮还未从南蛮班师,而张飞更是困顿历城之下,武都虽被占据却不过是一浮云。

而现在,南蛮安定不提,便是武都郡也稳如泰山。后背的阳平关,经历了先前的那一场血战已然是风传天下,成了“天下第一险要之地”。这般情形下,川中之地自然稳固的异常。

刘宪微微一笑,和陈震续了一番旧后就把话题转入了正题。“主公根基永固,那西面的两位的根基反倒是有些不牢了吧?”

“可不是”,陈震说着嘴角就微微的翘了起来。“现在无论湟中还是长离前景都是不妙,否则马腾、韩遂也不会这么快的就派人来。”想当初,自己同马韩联络粮草补充事宜的时候,那俩人底气是何等的充足。怕是料想不到才短短一年不到时间,自己就沦落到了如此悲惨之地。

“和鸾、王秘这五人,多年来一直是同忾连根,现在虽瓜分了西凉,可只要马腾、韩遂还在,他们就是内存祸心也必然要抱成一团。现在这五个人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陈震说着站起了身来,举步走到后堂侧壁挂着的地域图前,那是一副西凉的精细地域图。

刘宪记得之前挂着的是一副凉州的全图,看来是在自己送客的时候换过的。陈震走到图前,伸手取过鞭棍,点在图中的和鸾势力范围说道:“和鸾本属张掖郡,但现在他已经吞下了武威郡西南部,甚至在曹军撤退后接连占据了鸾鸟、张掖(县,属武威郡)、古浪三县,再加曹操分给他的西部校尉属地,海晏、龙雪城、木乘谷一带,可以说他的实际掌控地盘已经在主体上脱离了张掖郡,而转移到了武威和金城郡。

同时,武威的西北、东北部已被都野颜俊所占据,然其在曹军去后也同样进兵到了显美、休屠两县。”陈震在说出“然”这个字的时候,声音咬的很重。鞭棍重重的在地图上的武威郡处敲了两下,这幅地图上,显美、休屠、古浪、张掖、鸾鸟五县还依旧是属于曹军的下辖。

刘宪当然明白陈震的意思,可他也没办法去解决,这年头情报传递速度慢的要死,准确度也有偏差,效率可以说是比较低下的。最近一段时间。主掌凉州情报的刘堪又有重要任务在身,这情报传递的速度就更慢了。眼前的这幅西凉地图上的标注还是依据十天前送到的一封情报来做的。

“一下子去了五个县?”关平惊讶的叫出声来,这么一来曹军掌控的武威地段就只剩下治所姑臧和下面的苍松、朴策两县了。

三座城池呈现一条长线排列,直接金城令居县。

陈震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而是用鞭棍直接点在了休屠县,“这里可与和鸾控制的鸾鸟相接,曹军撤退后颜俊就立刻亲率了一万兵马前去增援和鸾,两人的主力合兵在一起已经有了两万五千人上下,其中大部兵马部署在海晏和龙雪城,余下兵马则囤积在木乘谷,主力防范的便是韩遂,顺便也时不时的扫荡一下西海周边的羌族。”

“我从西凉启程返川前,韩遂呈集结了三万余骑进攻海晏和龙雪城,不过和鸾、颜俊皆避而不出,韩遂几次试探都没得到想要的效果。”宋健灭亡后,枹罕再次归入陇西下辖,因此处地接长离又是韩遂由东寇入陇西、金城的必经之所在,所以曹操直接下令在西征中有不俗表现的夏侯德引精锐万五固守枹罕(不在韦康麾下,编制依旧归属夏侯渊)。算是死死地封住了韩遂的一个出口。所以他想要再次打回金城,就必须和当年造反的羌人一样率先击破金城西部校尉属。

“韩遂有四万兵马,其中九成都是骑兵,想要用这些来攻破两万五千人据守的西部校尉属,那着实是不太可能。”陈震介绍过韩遂的情形后。话语自然就转到了马腾身上。

“马寿成有六万兵马,相比较韩遂,他的处境要好过一些。只是他虽然比韩遂多出了一半人马,所要面的敌人却也同样比韩遂多出一半。张掖张进,酒泉黄华,敦煌王秘。这三人都是割据一郡之地,只是敦煌三郡地广人稀,兵源后背完全不能和金城、武威两军相比,张进等三人近两个月来虽在大力招募兵马,可总兵力还是达不到五万。且这三郡边境沿线长达七八百里,虽有祁连山可依。但沿途需要守卫的要害之地也是不少,想要完全杜绝马腾入境是不可能的。

现今三人已经把自己的主力部队屯集到了各郡的治所和祁连山的一系列山口处,放弃了颇是贫瘠的县城,而封死了几个可以容大规模骑兵从容度过的山口险关。马腾虽然曾驱重兵击溃过一处,但因山区峡谷不适应骑兵出击,所以死伤颇大。而入境之后,发现三郡的粮秣物质已经全被集中在了三郡治所,是以折腾了大半个月并没什么实际收获。”

“凉州乱世居安十多年,钱粮储备本是充裕,可随着曹操从阳平关二次折回西进,首先金城败落然后是武威,无数积累能被马韩运回长离、湟中的少之又少,绝大多数都是被一把火扫掉。”

“如今长离被扫,那些羌人的牧畜损失极大,又加上韩遂所部兵马和一部分军民的撤入,粮草就更见紧张了。如果不在冬季攻入西凉筹措粮草,那么长离至少有一半人会熬不过这个冬天。而湟中一带羌人的情形虽比长离要好,可马腾撤回的军民却是三倍于韩遂,十万军民的压力非同小可。若不在寒冬到来前打进凉州,前景同样不妙。”陈震最后道出了马韩二人即将施行的作战计划,韩遂亲率三万人进入湟中与马腾相汇合,然后破开疏勒河谷,顺着疏勒河直杀进敦煌,先灭掉王秘,再图黄华、张进。

这也是为保万一,实在无奈至极的时候他们只能西出敦煌,近西域去化缘了。这是西域诸国虽然弱小,可相互之间的关系却是让人头疼,很可能出现打一个冒出一连串的事情来。

那样的话,即使马韩渡过了眼前的这一堪,可等到来年两面受敌之下,前景却也好不到那去。不到万不得已,他们是绝不会擅进西域的。

“三万人进湟中?”刘宪有点明白成公英、马岱的来意了,若是真按此计划行事,那么长离草原剩下的一万兵马是万难保住自己老家的。枹罕夏侯德部一万五千精锐,而金城西部都尉处也有两万五千兵马,再加上榆中苏则的三万战力不强却能充数的新兵。再次扫荡长离绝无问题。

甚至一鼓作气拿下长离,从真正意义上断了韩遂的根源,也未尝不可。相信每一个长离的羌人在得知老家被曹军所控制的时候,都不会再有心思跟着韩遂打生打死,亦或者跟着韩遂(马腾联军)折回来决死一战。

一哄而散,不问亦可知。不然的话,夏侯渊之前的战术就不会施行的如此顺利。

现在最得韩遂信任的成公英和马腾的侄子,军中仅此马超的马家小辈二号人物马岱一起前来,明显就是要来相求刘备的,而排除如此两个人物,同样也是马韩二人在表明心迹。

“不怕老巢被抄么……咦,是了——”一旁的关平心中有思,口中也不自觉地小声的念叨了出来。刘宪听了一笑,他也看出来了。

“至少五万兵力,金城两万,榆中两万,枹罕一万,五万大军足以扫荡整个长离草原。”关平剑眉一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马韩打的倒是好算盘,五万大军咱们凭什么给他牵制。”

刘宪却在这时候想到了李毅,或许是自己递信给韩遂,才引起了他的注意,等弄明白李毅的身份后这才认为刘备军进些日子里或是在不远之时也会有大动作。如此两方就可相互结合一下,他们“并不过分”的要求也不过是刘备集团的一下顺水推舟的人情。

如果韩遂真的能从李毅这件“小”事上推敲出这么多来,那么他“九曲黄河”的绰号也是当得了。

不过刘宪是万不会按他的如意算盘走的,入冬前打进凉州,筹措粮食,那么相信八月份马韩就会动手。而刘宪制定的计划却是在九月份才开始动手。主要应对目标当是是韦康,却不包括和鸾等辈。

韦康部的七八万人马加上枹罕的夏侯德部,近十万战力不齐的曹军已经让刘宪为之头疼了,怎么可能再去理会和鸾等辈,他们五人与马韩打个两败俱伤才是更好。

下辨城中现在还不到五万兵马,准确的说是四万七千人,三万刘备军和一万七千名胡兵。即使等到无当飞军归建和下一部增援兵马的到来,那么下辨城中也不过是六万七千兵将。里面还有一万七千名顺分极大地胡兵。

这种情况下,刘宪若北图天水郡,为了防止被人围魏救赵,如陇西的姜叙,下辨城内就必须留下足够震家底的兵马。

两万或是万五刘备军是少不了的,再加上七千或一万胡兵,这些都是必须的。如此北上天水时,能有四万兵马(含三万以上的刘备军)就已经够让刘宪谢天谢地的了。如此情形下,面对着十万曹军他脑子有病了才会再去招惹和鸾、颜俊等人。

至于和鸾、颜俊联合曹军主动进攻刘备军这种可能,刘宪是想都不想就否定了。他自己的脑袋没进水,那相信和鸾、颜俊的脑袋同样也没被驴踢。

怎么可能完全倾向曹操呢,不见武威和金城的分割么?他们若是完全投向曹操,亦或是曹操完全相信他们,那么地图上的区域分化就不可能再出现这种古怪的跨郡而据的情形了。

所以,和鸾、颜俊等五人面对刘备军和曹军的交战,必然会选择作壁上观,且会自个打自个的。而兵进长离那是必不可少的。

想想看,这两人的主力部队都集中在了金城西部都尉属,后方大片大片的不设防地带暴露在苏则的刀口下,心中必然有一股锋芒在背的感觉。而刘备军的这么一爆发,立刻就牵制住了凉州所有的曹军,无形中挪开了二人头顶上的悬空利刃。

说不定和鸾还会暗自祈祷刘备军能大胜几场呢,刘宪心中暗乐,只要曹军还有半数兵力,和鸾五人的处境就是安全的。毕竟刘备集团与西凉马韩是天下皆知的盟友,若是凉州曹军被彻底击败,那么刘备军要在马韩和和鸾之间做一选择的话,相信被抛弃的必定是和鸾他们自己。

刘宪将自己的猜想与在场三人说了一偏,然后接着道:“韩遂最多只能只能率一半兵马入湟中,长离留下两万骑兵,至少可以顾住他自己的老窝。”这么一来马腾在湟中再留下一两万兵马,那么顺着疏勒河进入凉州的就剩下了六七万骑兵,想要强吃一座万八千人守卫的城池,并不是太难的事情,但伤亡上则绝对够马韩二人喝一壶。

马腾欲在疏勒河用兵之后,为了防止酒泉、张掖两地出兵攻击湟中,留下一两万兵马看家是必须得,不然的话湟中诸羌全剩下老弱妇孺,黄华、张进若是够种,遣出四五千骑就足以横扫了湟中。

“马韩当是在八月中动手,咱们则是定在九月才出兵,中间可是差了不少时间。”刘宪心中暗自盘算着,提早动手固能打断凉州新兵的招募和训练,可己军却也不见得能凑够足够的兵力,对战局后续的发展是相当的不利。“想要争取最大的利益,那就只能靠诸葛、法正这批人了——”

ps:建安二十四年,公元219年。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西平麹演等并举郡反,自号将军,相互攻击。颜俊遣使送母及子诣曹操为质,求援。曹操问张既此事该如何处理,张既曰:“颜俊等内存祸心,今救之后定复反。不如坐山观虎斗,使其两败俱伤,我们坐收其利。”曹操称善。一年后,和鸾杀颜俊,武威王秘又杀和鸾。

麹演,西平人,出生死亡日期不详(大约在三国中期,晚期左右死亡),曾同时与武威颜俊、张掖和鸾、酒泉黄华造反,曹操负责攻击他们。曹操听取张既计策,按兵不动,后来和鸾杀死颜俊,武威王秘又杀和鸾。再后来文帝以安定太守邹岐为刺史。张掖张进抗拒邹岐,黄华、麹演又举兵相应。凉州卢水胡伊健ji妾、治元多也反抗朝廷,河西大乱,结果全部被张即击败。鞠演后投奔征西将军韩遂.公元215年,麹演与蒋石共同密谋杀害韩遂,将首级献给曹操.

注:张掖是地名,和鸾,胡伊健ji妾,治元多是人名。

二百六十一章二百六十二章

二百六十一章二百六十二章

“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抬手接着淋淋而下的细雨,刘宪心中赫然显出了一句早已经忘了来历的诗句。“倒也是符景。”

脸上淡然一笑,刘宪向身侧的一群亲卫命道:“传我令,全军止步,就地宿营。”

“是,上将军。”既是亲卫又是传令兵,这是刘宪一来的惯例。

微微斜风吹拂,点点细雨淋漓在脸上,透彻心扉的清凉瞬间沁入心神。放眼前望,烟雨雾萌山林;回首后看,一条细细的长蛇蜿蜒于山林之中,长长地后身同样湮没于蒙蒙细雨中——

仲秋,在这个收获的季节里,刘宪……出兵了!四万大军兵出下辨,相信他们踏上的同样是一条丰收之路!

下辨北部的深山中,四万人的队伍在山林中拉成了一条十多里长的长蛇,蜿蜒而行在崎岖凸凹的山道中。

随着刘宪一声令下,数十名传令兵迈着双腿四散而去,不多时一声声同样的喊叫声就在山中秋雨间传扬开来。

八月中旬出兵,比早先动手的马韩缓了小半个月,自然也就比原计划提前了大半个月。

七月中的谈判。局面危急的马韩退让了许多,甚至韩遂答应下来——由其军先吸引榆中、枹罕两地曹军,然后再由刘备军寻机出征,这个怎么看起来都是大亏本的买卖。

而真正让川蜀刘备集团无法拒绝的原因是:马韩愿出钱十亿来买那半个月的时间,而且只要刘备军按约出兵,他愿意在战后再增十亿钱。

可以说,马韩就是用二十亿钱做代价让刘备军把自己的作战计划提前了半个月。

二十亿钱,这是什么慨念?便是今日占据了荆州、益州两处富庶之地的刘备集团,也要用两年时间才能积累到如此多的钱财。

而单靠贫瘠的西凉,就是给他七八年甚至是十年的时间怕也是聚集不到的。只是马韩二人既能提出这样的条件,那当然不是空口无凭的白话,而是大有底气的。要知道当年在郿县的“万岁坞”最终可是落在他二人手中的。

万岁坞,又称郿坞,就是那个董卓所建造的坞堡。当年董卓挟持献帝迁都长安以后,或是为了安全考虑,也或是瞧不上长安的破败,就在郿县(就是褒斜道的出口)修筑的一座坚城。这座城堡城墙的厚度与高度与长安城墙一样,均为七丈,周围二十余里,因处地处郿县,是以被称作“郿坞”,而因董卓暴虐,篡位之心又显而易见,是以其自称是“万岁坞”,和天子万岁之称。

董卓视郿坞为自己的安身立命治所,在其中屯兵三万,内盖宫室。仓库屯积三十年的粮食;选民间少年美女八百人实其中,金玉、彩帛、珍珠堆积不知其数;其老母、妻妾等家属均住在内。

董卓为此曾扬言说:“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终老。”由此可见郿坞之富足充裕。

等到董卓灭亡,攻破郿坞的乱军从中抢出黄金虽无法具体统计,可重量却绝不少于数万斤,白银也有八九万斤,其它的丝锦绸缎、碧玉古玩皆是堆如山丘。

那些金银财宝的大头虽最终都是被李傕、郭汜所掠走,然马韩开始之时却也从郿坞“捡走了”很多车李郭二人看不上眼的五铢钱。

一个小小的金饼就顶的上整整一万钱,而七十枚枚左右的五铢钱合汉斤一斤(注释1),那么一万钱就是一百四十汉斤左右,大约也就是后世的七十市斤。与其去拿去抢那些携带不便又很沉重的五铢钱,何不去抢金银财宝,一心这样打算的乱军都忙着去抢劫更值钱更容易携带的真金白银,反倒把整整三库五铢钱恭手让给人马腾、韩遂。而等到李傕、郭汜伏诛,马韩二人又从中掠走了不少金银,再加上西凉十多年的积累,是以二十亿钱虽多,却也难不住他们。

从金城、姑臧撤退时,马腾、韩遂虽烧了粮草却是始终没舍得丢弃那么多的钱财,再加“运钱”要比运粮省事的多。也划算的多,所以二人多年来所积累的钱财依旧无恙。二十亿钱,他们是真真切切的拿得出的。

现今的川蜀益州,不但粮草不丰,就连钱财税赋也到了油尽灯枯之地,府库中已然是将要存耗殆尽。所以对于马韩应下的二十亿钱,不管是沉稳的刘备、法正,还是谨慎的诸葛亮,亦或是张松、黄权这些大佬,无一能拒绝这般的诱惑。

就连刘巴这个现今的经济学大师,也是极力主张应下。全因有了这笔钱财,蜀中的军政大策既可无碍的施行下去,甚至连之前一些因财政不足而被迫暂弃的策略也可一起施行。

面对一个能够尽快全面完善益州军政的机会,也无怪乎诸葛亮这样的谨慎人物也高举大旗,力主出兵了。

两万五千刘备军,五千武都氐兵(杨千万),五千河池氐兵(窦茂),三千巴族兵(朴胡),两千賨(cong二音调)人兵(杜濩——huo四音调)。

虽然无当飞军没能归建,可刘备到底还是在八月初挤出了一万精锐增援至下辨。如此下辨的刘备军就有了整整四万人马,加上一万七千名胡兵,总兵力逼近了六万。

大军按时北上。

八月九日,从长离东来,经积石山、西顷山,再入岷山山脉,由参狼羌境内秘密运抵武都的十亿钱财(不全是五铢钱)交接到刘备军手中之后。仅隔了三日,刘宪就接到了刘备进军的命令。

刘宪心中自明己军准备的不甚充分,兵马依旧少了些,可君命如山。那是片刻都延缓不得的。八月十三日早,大军出城。

四万大军,或三千人或五千人,多多少少的分成了十二段,每一段都有一名将军亲领。随着刘宪的一声令下,没用多时,十二个相对独立的宿营地就在山林中立起。

从下辨到嶓冢山,直线距离也就是二百里上下,可现在大军已经在山林中行进了五日,却刚递进萳巴山,算行程还有不断地一段路要走,后日中午能够抵近、近嶓冢山就算不错了。

四天的林中穿行让下面的将士体力消耗极大,加上吃喝也不好,比如说现在。细雨之下,便是山林中也无干柴,哪里还生的起火,造的成饭。如此情形,自从昨日下午雨起到现在,一天的时间已经病倒了二百多人。

仲秋时节,森林中气温本就是不高,现在再加上下起了雨,打湿了战衣寒气就更甚了,尤其是夜间。不加以注意,发烧、感冒是很容易的。

然面对这些刘宪也没什么好办法,大军出发之时,为了多携带一些口粮,杂物就很少带了。秋雨下起后,全军上下一件蓑衣都找不到,所有将士都是在冒雨行进。

至于宿营那也是简单得很,轻便的布帐一扯就是,虽然并无遮雨效果,但总能好过一点。

“明天,再有一天。这日子就到头了。”刘宪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甩手就有一串水珠挥飞。

一夜无事,等到天亮刘宪又命人做了次统计,无力起身病号已然增至了四百人。一夜之间,再次倒下了百多人。

好在大军行于山林中,目光所及尽是树木,一百多副简易的担架很快便做了出来。然后抬起四百副担架,大军再次踏上了征途。

淋淋沥沥的小雨到了中午时下的越来越大,片刻的时间久稳固在中雨这个级别。原本山林间烟雨雾萌弥漫的景色也随之一去不返,刘宪嘴角的微笑终于变成了苦笑:如果说秋天的细雨朦朦还能让人感觉到一股诗意,那么现在的豆大雨点就只能让人感触到阵阵冷寒。

“自己这运气实在是“背”啊!”心中一声哀叹,刘宪只能再次下令催促——全军速行。

二百六十二章

嶓冢山南二十余里处的一个小山谷。

一个遮雨的幔帐下,李毅带着三个他二哥的亲随,正紧紧地缩在幔帐下面。五个人靠在一起,可还是能感觉到阵阵袭来的凉意。

“娘的,这雨是越下越来劲了。”望一眼帐外,草地间几个不大的水坑表面,密如针线的雨点沥沥而下。“真是晦气啊!”李毅哀叹一声,前几天还一切正常,谁知道中间就下起了雨来。两日夜的小雨之后就是中雨,等到了今天更是变成了大雨。天气似乎猛然间下降了很多,他现在缩在幔帐中都能感觉到一股凉意,那就更不用说冒雨行军的刘宪部了。

“嗒嗒——啪——”一阵细微的踏水声传入李毅耳朵,“王七——,回来了?”李毅想都没想,直接叫了出来。这个时候能来这地方的只有他们六个人(还有一个在另外一个地点蹲守),按照事前的分派,每人出去盯防一个时辰。现在算一算,也该是王启转回的时候了。

王启,李俊亲卫队中的老人,绝对靠得住的一个。因为“启”音通“七”,是以王启又被叫做王七,身份高的或是平等兼关系熟的都这么叫他,而身份不够的那称呼就要改一改了。

“四爷,人到了——”事实上王启并不明白自己领来的人是什么身份,在四天前他和另外四名李俊信得过的亲卫一起被拨调到了李毅跟前,然后六个人带着吃食物件就钻到了这里蹲点。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该问的就不要问,有很多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当然,在心中自己猜着玩却是可以的,他是知道李毅的身份的,现在突然跑到了嶓冢山,自然不会是来避难的。做无用功,他这样的人是不会那么浪费时间的,所以结合这些日子来李俊言语中露出的口风,王启敢确信,这是十有八九是——

李毅听到后“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紧接着就窜出了帐外,两眼紧盯向王启身后的那人。头上确实是扎了一条红巾,除此之外布袍、下裤都是一色的青色。是约定中接头人的穿伴!

再看脸,李毅顿时惊住了,“刘队长,竟然是你——”来人李毅是很熟悉的,虽然在此之前两人没说过一句话。

“李兄久违了。”刘信双手一抱拳,嘴角露出了舒心的笑容,终于是到地方了。

一种受宠若惊的激动瞬间充斥着李毅心房,“刘——刘将军。”这可是刘上将军的亲兵统领,单论身份可远比一般的普通偏将来得重要。人家呼自己一句“李兄”那是看得起自己,抬举李家,但自己不能不识趣不是?想到称呼对方的职位,有点不合适,李毅顿了一下,直接把刘信唤作了“将军”。

“将军?”王启四人顿时镇住了,老天,一个接头的竟然被四爷称做将军,那也太搞了吧?要知道李俊以校尉的身份也不过勉强被称做将军,且在同阶武将的面前依旧要自称校尉。

“请,快请进。”李毅恭敬的就像是一个孙子一般,敬请刘信入内。他自己紧跟着刘信,临一步就要进入幔帐时,李毅顿住了脚,回首向另一名叫做黄进的亲卫使了个眼色,“去,把老吴叫回来。”

老吴,大号叫做吴胜,就是在另一个点蹲守的亲卫,现在刘信已经到了,那么吴胜自然也就不用再在那里蹲下去了。

黄进点了一下头,接着扭头就向不远处的树林跑去。李毅这才和王启等人进帐。

刘信当仁不让的坐在那一溜石头的正中央,这是李毅在下雨前和人一起搬进帐中的。最近两日,他们就是在这片石头上睡的觉。“李兄,不知令兄处事情都办的怎样了?”

“刘将军尽可放心,只要我这消息传到,过不多时就能动手。”李毅语气斩钉截铁。想想也是,那李俊好歹也挂着校尉军衔,请徐由、郭宜两个军司马吃顿酒,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这并不是前线,只是一处守寨,郭宜就算再牛叉,面对李俊的邀请他也不会拒绝,毕竟两边并没有发生主动冲突。且李俊在下定决心之后,这一个月来他对郭宜多加忍让,郭宜的几次稍微过分的举动李俊都未表示出一丝怨意。两边的关系已经和洽的许多。

不多时的工夫,黄进、吴胜就已经转回。

“刘将军,这——”李毅叫了一句刘信之后,眼睛扫了一下在场的五人,这是在请示,是不是可以介绍身份了。

刘信好以整遐的打量了一遍在场的五名亲卫,从他们的面色上看,这五人谁还不清楚却也都猜出了几分,脸色都有些忐忑不安。轻轻的点了一下头,抱拳清声道:“在下刘信,添为上将军治下曲督。”

王启五人没有瞬间反应过来,李毅在旁补充道,“就是刘宪,刘上将军。”看到五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这才接着道:“……的部曲督。”

部曲督,部曲都尉,亦称曲督。这不算一个新名号,原汉军中本是军队编制的名称,大将军营有五部,部下有曲,后联称泛指某人统率下的军队。但现在在刘备军中,却有了一个重新的解释,乃是一个新定军职。

刘备军,是不允许将领有太多的亲军部曲的,一级对应一级,都规定死了与自己级别相称的亲兵数量。而这个部曲督,就是中郎将以上军职所获者的亲兵头目的称呼。而中郎将一下,也就是非将军一级的中级军官(军候以上),他们的亲兵头目既可自称“曲督”。

刘信这个部曲督,可以说是刘备集团中职位最高的一个部曲督了,若是放到军中,一个偏将军是跑不了的。

“刘宪……上将军……”王启五人口中无意识的念叨着这两个词,半响之后才纷纷回过神来。然后就是忐忑之情尽数去掉,人人都露出一副信心十足、干劲十足的样子。

他们五人虽然都有些怀疑,甚至是确认李俊要“叛变”曹军,可心中一直是忐忑不安,原因就在马韩现在的情形实在前景不妙。

马腾和韩遂的联军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陷了玉门、源泉和冥安等地,可现在却受阻于昆仑塞,前景尚且不明朗。而榆中苏则出兵两万,同枹罕夏侯德部一万精锐,联合金城西部都尉属地的和鸾、颜俊两万兵马,共五万大军兵分两路出击长离。迫使韩遂留在长离守卫的两万骑兵不得不分头迎击,现在一路相持在西海(与和鸾

二百六十三章

二百六十三章

崇山峻岭中辛苦跋涉了六日之久的四万大军。在这一日的中午时分终是抵达了距离嶓冢山二十多里处的预定地点,悄悄地隐伏在了几座相连的无名小山之间一块相对平坦的林地中。

一颗高大的青松下,葱翠的树冠如一把大伞笼盖在众人头顶。四根长矛撑起一块布幔,搭成了一个简易的棚帐,刘宪、关平、刑茂、杨千万等军中众将悉数聚集在此。

“将军——”呼声中,刘信穿过列队严正的亲兵营,夹带着一身的雨水跑进了棚帐。拱手朗声禀道:“属下已经与找到了李毅,现在他正返回嶓冢山送信。”说罢这才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随手一把甩出。

刘宪嘴角当即翘起,找到了李毅那就证明——事情依旧在安原计划进行,李俊的小动作并没有被徐由、郭宜所怀疑,如此他已经是有九成的把握了,大军辛苦这么多日终究是没白费功夫。“那五人是怎么回事?”清冷的目光扫向跟随在刘信身后而来的五人,刘宪不解的问道。就是带路,也用不了五个人吧?

“将军,这五人都是李俊的心腹,之前是他们和李毅一起来蹲点的。接头之后,李毅亲自返回嶓冢山通报,就先把他们五个留了下——”刘信的话有些未尽之意,不过刘宪却听了的明白。刘信的露面,必然会让此番计划全满暴露在那五人眼前。李毅固然相信他们,却也怕出万一,这毕竟事关重大,关乎他们的前途命运。所以才让刘信带这五人到军中,这并非不信任这五人,而是在防范万一。

“那就先留他们在军中,等拿下了嶓冢山再让他们归队。”想明白后,刘宪立刻收回了目光,不再理会这无关紧要的五人,望着刘信紧接着问道:“李毅可曾定下了时间?我军何时能够进兵?”

“这个没有。李俊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前,是不会轻易宴请郭宜、徐由二人的。所以李毅只是估摸说应是在申时末左右把他二人拿下。”只要没得到刘宪部赶到的确切消息,李俊就不会轻易宴请郭宜、徐由,所以这动手的具体时间现在还不能确定。刘信稍加解释后,接着回道,“曹军在嶓冢山西部通道上布置有大量斥候,这些斥候并不全是李俊的人,无法予以掌控。所以要靠近嶓冢山曹营,我军只能从东侧山地切入。据李毅说,此处东北角十多里处有一山谷,适合隐军,且距离曹营也近,还不满十里。”

“他的意思是让我军潜伏到那里,然后等他消息行事。”往东北再走个十多里,那么距离嶓冢山曹营前寨就近多了。

刘宪稍加考虑,便认同了这个提议,“传令,全军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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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四万刘备军向着东北方向急行军的时候。李毅也在尽全力的往嶓冢山赶去。连日的降雨让山道颇是滑泞,行走中更是艰难。在一次下坡的时候,李毅一个不注意脚下打嗤滑倒在地,整个人打横着从坡地上滑下,直到撞到坡下的一颗树干上这才停的下来。

然而满身的泥泞雨水并不能冷掉李毅那颗充满着火力的内心,盼望了一个多月的事情,今日就要实现了,巨大的喜悦感无时无刻不在充斥着他的身心。

翻身爬起,李俊擦掉脸上的污泥,认准方向再次冲向了雨幕中——

一个时辰后,嶓冢山前山曹营。

李俊所住的大帐中,满身泥泞的李毅正在用一条干布巾擦拭着自己的脸面脖颈。然后将布巾往头上一裹,就是完事。“二哥,上将军的兵马已经赶到了。”先谈正事,反正身上是要洗一洗的。

见到李毅返回的那一刻,李俊就已经猜到了这点,但亲耳从李毅口中听到这个消息后,他心中依旧耐不住一阵激动。和李毅相比,他甚至更加的期盼这一天的到来。“好,为兄这就遣人去请郭宜和徐由。”说罢高声叫了一声,“李锦、王会。”

帐外立刻响起了两声应喝声。

“你二人分别去请徐由、郭宜两位司马来。本将军今日有请。”

“是。”声音中气十足。

两手交织揉搓在一起,李俊嘴唇紧绷,面上的肌肉不时的抽动着,既紧张又兴奋,高涨的情绪让他坐卧不宁。

李毅有心劝一劝自己的二哥,可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自己也不比李俊好到哪里去了。

“刘宪带来了多少人马?”过了好大一会,李俊勉强压制下了自己躁动的内心。定了定心神,才想起来自己竟然忘了问多少人马了。

“有四万人马。”李毅张口回道,这个数目是刘信亲口对他说的,倒是与之前预计的一样。

李俊并不担心自己,嶓冢山一事只要成功,他自己和家族就是万事大吉。可现在既然已经有意归入刘备集团,那内心里自然而然的也就有意的暗暗为刘备军盘算了起来。

四万兵马对韦康部三万曹军,且是有心算无意,不但能打人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还有了一块立足之地(上邽),算是一举奠定了胜局。如此此次扫荡天水郡,在李俊看来,刘备军胜算是极大的。

可重要的问题是,曹军占据的并不仅仅是一个天水郡,安定、北地二郡兵马虽少之又少可以忽略不计,但榆中、陇西、金城三地的兵马却实力强劲。

那三地兵马相加有六万五千余人,再算上天水的余部,该不会少于八万人,双方兵力对比已经达到了2:1,前景实在无法让人看好。

不过这些都不是自己能管得了得,或许在某些人看来,两倍于己的兵力并不是大不了的吧!李俊摇了摇头。自己才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介校尉,两千人的一个打兵头罢了。放在这战略大局上的策划上,自己就是一个不起眼的棋子而已。“来人,快快准备酒菜——”

一百多里外的兴国。

就在李氏兄弟的酒席热热闹闹的准备其间,一百多里外的兴国氐王阿贵正在同一氐族青年在密室中细细详谈。

杨淇,杨千万的二弟,一个面相英武的氐族青年。与兄长杨千万相比,杨淇的武力要低上很多,不过上天在剥夺他武力的同时,却补偿给他了一个相对(注意是“相对”而不是绝对)聪明的脑袋。

与一般的氐族人相比,杨淇的脑袋瓜子无疑要伶俐许多。所以,杨千万在秘密相见了氐王阿贵一面后,就让自己的二弟代替了自己。

“扣押韦康?”阿贵的脸色瞬间阴沉到了极点,愤怒的声音因特意压低的腔调而显得更加沉闷,就如同夏季的狂暴雷雨,滚滚雷动中孕育着无尽的力量,“你是让我们找死吗?”

在第一次与杨千万的见面后,阿贵就已经明白武都氐是投效了刘备。随后的几次会面,由杨淇出面,他得体的言谈让阿贵颇是欣赏,对他的感触极棒。可今天和熏的阿贵却因杨淇的一句话而化作了一头愤怒的狮子,充满了死亡的暴戾。怒睁的双眼凶神恶煞一般注视着不见丝毫变色的杨淇。

就是在刚刚,杨淇要求阿贵明日宴请西凉刺史韦康和治中杨阜,然后将他们尽数扣押在兴国,语气颇是不客气。

本身地盘就在翼城边上的兴国氐,最近随着曹军声势的猛增,日子已经愈见的不好过了。阿贵是小心翼翼,唯恐触及了曹军神经,虽然那二十万曹军过翼城已经是四个多月前的事情了,可只要一想起来那日的情形阿贵的脖子就感觉一阵子发凉。

他是万不会也不敢触及曹军的,这与刘备军暗地里保持联系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

兴国氐势力还远不如武都氐,他们是当年连同烧当羌一起被汉军强行迁入天水。本来都是散户为民的,可随着第五次羌族大规模作乱,汉朝在凉州的控制力是愈见低落,原先的四千多户氐族人也趁机纠合在了一起,形成了现在的兴国氐。

董卓作乱之后,兴国氐进入了全面发展时期,又陆陆续续收集了七八百户零散的氐族人,并最终自立了氐王,成为氐族诸多分支中的一脉。而在马韩霸据凉州之后,兴国氐采取的是全面倾斜马韩,并不鸟曹操所遣的凉州刺史韦端(现任刺史韦康的老爹,不是继任,而是名声所望。)十多年的安逸发展让他们实力大增,在第一次长安大战时,族兵已经突破了一万人。

不过渭水河边的一场大决战,兴国氐折损了三千多骑才得以脱身,实力大损。是以在西凉刺史韦康进驻翼城之后全面蛰伏起来。

如今的兴国氐兵马在七千人上下。不说是同整个凉州曹军相比,就是和天水郡的三万守军相比较也是相差甚远,要知道就单是翼城的一万守军,扣除了城防后实力也胜过兴国氐不少。所以,在阿贵看来,杨淇让他引韦康、杨阜入毂,那简直是让整个兴国氐去送死。

对这样险恶用心的人,他自然发怒,尤其是杨淇这家伙说话的语气颇不客气。

“不不不,大王误会了。”杨淇稳如泰山一样坐在位置上,两眼平静的看着阿贵,嘴角还带着一丝微笑,丁点儿都没有被阿贵狂怒的表现所震慑。

阿贵外表虽是狂怒不止,内心却是如水一般平静,看着杨淇面色如常的表现,不由得暗叫一声:“好胆!”

“讽刺?”阿贵正要缓一缓表情,做个台阶给杨淇下,双眼一转间却赫然发现对面杨淇淡然的目光中竟是隐藏着一种别样的目光,若不是方才不经意间的一瞄,还真瞧不出来。

“不对,不是讽刺。”阿贵心中再一品。“应该是居高临下的俯视,带着的有一点轻蔑的意思。”

就好像大火上被泼了一桶火油,阿贵心头的火气噌的一下上来了,但他心头总算是还有一丝明智,强行把将要爆发的脾气给压了下去。“什么意思?”

“呵呵——”杨淇轻轻的一笑,对着脑门青筋蹦跳的阿贵,用一种俯视的口气说道:“大王怕还不知道吧,明日我军就可攻占上邽了!”

猛然间杨淇心头升起了一股高贵感,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那一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阿贵,这个原与他父亲地位相等的人物,一个高高在上的天神,在这一刻猛然间掉落了凡尘,被自己这个没有一点继承权的二子所藐视。

而自己这个一无所有的二子,之所以能如此做,敢如此做,所凭借的依靠就是自己背后所站的刘备集团,“刘上将军已经率领大军开到了嶓冢山下,过不了今夜~~~嶓冢山就要改姓刘了!”说道“夜”这个字时,杨淇还特意吊了个音。

虽然略显得有些轻浮,可阿贵却却不会去计较的。一脸的震惊之色,阿贵双眼精光直冒,瞪着杨淇叫道:“翻山路?”声音中充满了惊讶,以至于声音都变了调。

从下辨到嶓冢山,唯一的正常渠道就是先向西走到西汉水,然后沿着西汉水谷道进入天水郡,从戎丘也就是韦康所构防线的最前端折向东方,沿一条蜿蜒与山间的崎岖小道走上两天才能抵近嶓冢山。

现在刘备军丁点没有惊动在戎丘据守的三千曹军,一下子出现在嶓冢山下,若真如杨淇所说的那样,那就只有“翻山”这一种可能了。“小子,你可不要信口开河?”阿贵只感觉自己心跳猛然间一加速,心脏“蹦蹦”的剧烈跳动声不用摸心口就能感觉得出。

这事情未免有些匪夷所思,阿贵一时间无法断定真假,从感情上讲他希望这事是真的,因为这段日子他们兴国氐让韦康压制的太厉害了;可无情的现实又让他惊醒,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从下辨翻山到嶓冢山,没有五六天的时间是不可能通过的,而大军若是翻山而行的话,那不但意味着马匹无法带上,便是后勤辎重也要减之又减,能带上七八天的粮食就算多的了。

而才七八天的粮食,除去大军在群山行进中消耗的外,到了嶓冢山下军中还省下多少?

最多不会超过三天。嶓冢山易守难攻,虽说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那里放的有三千曹军,又分前后两寨,想在两天内拿下嶓冢山实在有些困难。

再假使这支大军突袭杀出,打了嶓冢山曹军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在一天内攻下了嶓冢山,那他们也就剩下一两天的粮草,这支刘备军还能做什么呢?嶓冢山上的曹军便是无力守卫,却也能一把火烧掉后山囤积的粮草,没有粮草,这支刘备军就是一支死军。

嶓冢山西面是西县,北面上邽,西北是射虎谷,东面则是绵延数百里的群山,想要盘活这支部队,那就只能在粮草耗尽完,攻下一座城池,还要保证城池破灭前曹军不放火烧粮。

不然就是抢掠百姓,刘备军自诩正统,刘备又是以仁义起家,纵兵抢掠断然不可行。

等等的这一切无不表示着刘备军“翻山进军”的危险,这样的事实面前,阿贵又如何敢轻易相信。

“大王以为杨淇有信口开河的必要么?”杨淇嘴角翘起,再次用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阿贵,说起来也是一介氐王,可处境难堪,活的还不如自己这个二子来的痛快。“再说了,这样的事,杨某又怎么可能敢去信口开河?”

“你不信口开河?”阿贵冷冷一笑,“翻山而走嶓冢山,刘备军那是自寻死路,刘宪百战名将怎么会往死路里走?还明日拿下上邽,简直是痴人说梦。”

“哈哈哈,大王对汉人的成语用的很是熟络恰当啊。”杨淇放声大笑,用赤luo裸的蔑视目光看向阿贵,“说的有道理,可那只是平常时候,当嶓冢山前山守将是我们人的时候,拿下嶓冢山还会是问题么?”

“什么?嶓冢山前山守将是你们的人?”阿贵两眼瞬时间都凸出了眼眶。

傲然一笑,在这一刻杨淇彻底赢得了谈话的主导权,“自然是。”

“那李俊本是西凉军韩公麾下军司马,三年前渭水之战时被迫投于曹军,可其老夫母和三个兄弟带各房妇孺儿女,一门三十多口现今都在长离……”杨淇没有再说下去,但他话中的意思却已经明白无误的告诉了阿贵。

“这——这倒使得,使得——”阿贵似乎一时间接受不了如此刺激,手扶胸口慢慢的坐了下去,脸上已经早没了之前的怒火。

“上邽城中也有我门的人。”杨淇接着又爆了一个猛料,但他心中还有些堤防,所以并没有透漏出这人是谁。“如此,大王还会认为刘上将军是自寻死路么?”

杨淇现在的话一切都是空口无凭,完全可能是瞎编乱造的,但阿贵想了半响后,已然选择了相信他。“我该怎么做?”语气十分的虚浮,就像用尽了全身力气之后。

“……上将军要你……韦康……”伏在阿贵耳边,杨淇一阵低语。

二百六十四章

二百六十四章

嶓冢山前山曹营。李俊大帐。

“…………俊本金城人,先韩公麾下,现虽……双亲兄弟,姊妹妻儿悉在原处…………及至今日已有三年未得相见…………哀思父母,再思兄弟妻儿……回转金城。而恨韦伯君(韦康)………………”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席了两刻多钟,李俊一直同郭宜、徐由虚与委蛇,热情的如同见到了自己三年未见的父母兄弟,然随着大帐门口李毅的身形瞬间闪过,李俊口中热情洋溢的言语瞬间停止,然后就变成了开头之类的那样的话,而且这话是越说越是过分。

“李俊,你什么意思?”郭宜年少气盛,开始时还能忍住,可等了片刻后见李俊依旧是“满口胡言”,且越说越露骨,当即就发起了火来。把手中酒盏几案上一顿,挺身从座位上站起,大声向李俊叱喝道。“还要不要命了?”

与年少的郭宜相比,徐由无疑要老扎了许多,他对曹操可没有那么多的敬意。初听到李俊话时,只是感觉着有些纳闷,“李俊胆量怎么突然间大了起来?难道是因喝了酒?可他现在也没醉啊!”徐由甚至心中还隐隐有股赞同感,他早年一门泯灭,双亲兄弟始终是他心口的一个痛处。

然听着听着,徐由的心思越来越沉,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生出,“李俊他想干嘛?造反不成?”口出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他若没别的计较,项上人头哪里还能保得住?

心理面打颤的徐由,偷偷地观察帐外的动静,除了滴滴答答的雨声外,别的似乎也没什么了。可就是这种宁静,让他知道自己心中不祥的预感已经变成了现实。他自己是前山军寨的副手,平日虽和李俊在一处,可身边还是有一些跟帮的,在他的那一部中,他还是有一定主导权的。此次前来陪酒,徐由身边跟的还有十名亲兵,而郭宜来时身后更是跟了二十多个。

两边相加就是三十多人,这些人李俊肯定也是要招待的,毕竟他自己的那十名亲兵好说,可郭宜的那二十多个亲随却算是“客”。少不了李俊要寻些人再去相陪,如此五六十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会一点吵闹声都没发出?

出现这种情况,那只有一个可能,自己和郭宜带来的人手已经都被放翻在地。不管是武力拿下的,还是灌酒灌醉的。

“哈哈哈,郭兄弟言重了。”徐由打了个哈笑,接过了话头,“李将军不过是忧思父母亲人,发发牢骚罢了,韦使君仁义之君,怎么会因这点小事就要人脑袋。”徐由一时间心乱如麻,着实是拿不定主意,见李郭二人就要说僵,忙错开了话头。能拖得一时就是一时,还是先缓和一下气氛的好。

“呵呵——”李俊面色平淡,沉沉的呵呵一笑,两眼轻瞄了一眼郭宜,眼神中的一抹讽刺神色毫不遮掩,然后若有所动的深望了徐由一眼,“还是徐兄弟知情趣,了李某心神啊!”

“哈哈哈,来来来,俊(李俊)敬徐兄一盏。”李俊依旧是大马横刀的坐在中间的主位上,就像丁点儿都不把郭宜的呵斥放在心上一样。端起酒盏。遥向徐由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这算是邀请么?”徐由脸上露出了苦涩之极的笑容,想到还在上邽安住的家小,已经端起在胸前的酒盏慢慢的放回了桌面。抬头看向李俊,那平静的脸上已经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谢李兄厚爱,徐由终是受用不起。”

“徐某人早年亲人泯灭,孑然孤身十余年,今行到中年适才娶一娇妻,去年又得一爱儿。于由来说,娇妻爱儿之性命胜自身十倍,焉能弃之不顾。”徐由是真的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只有对妻儿的不舍之情。从座位上站起,徐由向李俊一躬,再次说道:“谢将军抬爱。”这才端起酒盏

一饮而尽。

李俊一拍脑袋,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悔之色,口中直呼道:“忘了忘了——”他却是忘了徐由的家小都在上邽。再看向一脸坦然的徐由,李俊脸上却露出了欣赏之色,自己为了回家与亲人团聚才甘愿冒此大险,而徐由为保妻儿安全更是舍弃自身性命,说起来还真有些“志同道合”之感。

“兄弟安心,上将军大军明日既可兵临上邽城下。那上邽南门都尉王灵与我素有交情,早已经应允归附刘皇叔。”不理会已经听傻了的郭宜,李俊畅笑着对徐由说:“大军拿下上邽乃是易如翻掌之事,必不会让你连累妻儿的。”

“你……你们竟然……”郭宜手指颤巍巍的指向李俊,接着又转向徐由,满脸的震惊之色。好半晌都没你能说出话来。他这一打断却正好给了徐由思考的时间,李俊眼睛中看向郭宜的目光就如同看到了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淡然的笑容再次回复到了他的脸上。“徐由,应该是跑不了了吧?”只要能确保他的妻儿安全,相信徐由必然会做出一个聪明的选择。李俊至少有七成把握,能逼他归顺。

“造反了,李俊起反了,快来人给我拿下——”郭宜像是回过了魂来,突然间蹦跳了起来,扯着喉咙大声叫喊道。

“哗哗——啪——”铁甲柳叶相撞的“哗哗”声传来,还时不时的夹杂着踩踏水坑的啪啪声。接着就见李毅带着二十多人闯进了大帐,长枪大刀尽数对准了郭宜。

就像是被猛的掐住了脖子一般,郭宜满脸涨红,嘶吼的声音瞬间停止。愤恨的目光扫视着大帐中的一群人,郭宜竟然慢慢的平复了胸中的怒气,用着冰冷的目光看向李俊,“韦使君真是瞎了眼,竟让你守卫嶓冢山——”李俊劝降徐由的那番话,他可是听得亲亲切切,那上将军必然指的是刘宪,而大军也必定是从下辨直接北上,翻山越岭而到的。再加上上邽的王灵做内应,这一战己军注定是要大败的。

而更可恨的是自己,竟然没能看出李俊的狼子野心,好以为他是个厚道识趣的人。欢欢喜喜的来赴死宴,以至使嶓冢山防线一点作用都没起到。

“哧呯——”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郭宜后退一步一脚踢翻摆满了酒食的几案,趁着翻到的几案砸向李毅等人,阻挡的那一片刻,他翻身猛扑向了李俊。大帐外面肯定还有不少李俊亲信,自己注定是逃不出去的,那么倒不如临死前拉他这个罪魁祸首去做垫背,一起去死,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李俊在郭宜反手拔剑出鞘的那一刻就提高了警惕,见郭宜径向自己扑来。心中惊诧的同时却也暗自佩服,不愧是曹操老家出来的人物,果真是个死忠。

随即扔出手中的酒盏,李俊也向后一跃,后背靠着大帐前悬挂地图的布帐上,看着郭宜被酒盏微微一阻,然后依旧直刺而来剑光,直到了临近时这才缩身一转,移到了主位右手放置披挂、兵器处,伸手拔出剑架上的长剑,接着旋转之势很磕在郭宜再刺来的第二剑。

“当——”一声清脆响动,郭宜第一剑不中,刺破了布幔后直接反手挥扫出的一剑如何比得了李俊旋转蓄力劈出的这一剑,当即就差点脱手。

郭宜还没来得及收剑,就听到脑后响起一阵“嗤嗤”的破空声,然后就感觉后心一痛。李毅开始时被他用几案当了一下,这个时候却已经赶上,一刀劈杀下,等到郭宜察觉他已经是被李毅一刀砍在了后背脊椎上。

李毅一刀斩出,脚下跟着踹出一脚,正中郭宜脚踝。

“啊——”的一声惨叫声还没结束,郭宜就紧接着扑倒在了李俊主位几案上,酒菜沾满了全身不说,更是把自己送到了李俊剑下。

但见寒光一闪,李俊手中利剑已然斩掉了郭宜的人头。

也不收剑回鞘,李俊转过身来,目光直刺徐由,“徐兄,该做一个决断了。”锋锐的长剑上,鲜红的血迹沾染在剑身中段,一溜殷红的鲜血正顺着斜指地下的剑锋流下,一滴滴的滴答在地面上。

这人还是要逼一逼的,不然的话,单由着徐由的性子来,怕到了明个都不见得会有结果。

“徐由……愿随将军,弃暗投明。”冷汗不住的在徐由额头渗出,滴滴顺着发鬓流下。在死亡的威胁下,徐由最终是做出了痛快的选择。

李俊微微一笑,这就对了。再转头看向李毅,“四弟,你和这几位兄弟立刻赶去通知上将军,到动手的时候了……”李毅身边的那两人,正是初始时随刘信一起去接头的那一队亲兵中的两个。

刘信为防万一,只是孤身前去接洽,而命令身后的那一队亲卫悄悄跟在后面。直到最后确定无误时这才露面,后刘信返回通报消息,带回了李俊的五名亲兵,而李毅赶回嶓冢山则同样带去了五名刘宪的亲卫。这五名亲卫可是一种隐隐的监视。

是以现在到诛杀郭宜的时候,作为李俊有“投名状”性子的重大事件,他当然要让那五名亲卫全程目睹了。

“我这就去——”收刀回鞘,李毅大嘴高兴地咧着都合不拢了。说出了这四个字,就见有两名刘宪的亲卫已然跨前一步站了出来,李毅自然明白这两人是什么意思,向他们一招手就转头奔出了大帐。“把东西收拾一下,再给我去请后山的程立、宋岩——”这两人是郭宜最得力的军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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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酒宴开始前的大半个时辰,刘宪就带着手下的四万人马赶至了距离嶓冢山不足十里远的那个小山谷中。

四万人马,除去一万五千人的胡兵,和那些发烧烧的不能动弹的士卒外,余下的两万多人或是以伍什为编制,或是以队为编制,一团团的簇拥在一起,尽最大可能的保持着身上的每一丝热量。

虽然他们在秋雨中行进了三天多,浑身上下早已经冰冷的散发不出一丝的热量,可部队优良的作训和下级军官的严厉督导,还是让他们继续保持着军事编制状态。而一群人的相互拥簇在一起,虽然不可能抵挡绵绵不绝的冷凉秋雨,但只要人一多总能生出那么一丝热乎气,也算是聊胜于无吧!

三天半的时间,这是一段算不上短的时间,全军上下没能吃上一口热饭,不管是士兵还是军官亦或是将领,每个人体内的热量都在迅速降低,以至于最终让体力大幅度衰退。若不是因为事先前准备的军粮都是熟食,如炒面和肉干之类的东西,被雨水浸湿后依旧能食用,那情形还会更糟糕。

以刘宪特殊的体质而言,也依旧有那么一丝疲惫之感,就更不要说余下的那些人了。部队后面的一万五千人胡兵,早已经乱的不成样子,但好歹他们知道在群山中掉队的危险性,所以也都拼尽全力的跟了上来。不过在战力上,刘宪两天前就已经对他们失去了希望。

四万大军,就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战力陡然降低了六成还多。如果没有李俊做内应,相信这次出兵注定要落得大败,便是能撤回下辨,兵力折损也不是现在的刘备军所能承受的。

“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刘宪再次把最恶毒的诅咒献给了老天。

“将军,将军——”刘信一路狂奔而来,口中不停地大呼大叫,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禀将军,李毅来了。”

“李毅”,刚刚还唉声叹气,咒骂老天的刘宪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前面带路。”没必要再摆谱了,李毅这次前来必定是带来了嶓冢山的消息。一定确定,马上就要用兵。

“上将军——”灰暗的天色下,李毅还是一眼认出了刘宪。远远的他就看到一大群人走来,无数的铁甲士卒中是七八名身穿精细战甲的将领将,如众星拱月一般将一个人簇拥在中央。在这支刘备军中,除了主将刘宪外,谁还有这般声势。

“禀上将军,我二哥已经斩杀了后山郭宜,说服了前山副将徐由。”

“这么说现在就该动手了?”刘宪真相放声大笑一场。隐隐的向随在李毅身后的那两名亲卫点了点头,他俩都在,表情也是喜不自禁,那就证明嶓冢山一事一切都如计划总的一般,没有丝毫的疏漏。

“请上将军发兵——”李毅恭手道,脸上满是期盼。事情完结,他们兄弟,他们李氏就可以——

“你前头带路。”刘宪没客气,直接向李毅说道,然后就像身边的亲卫下令:“速传我令,全军急行——进军嶓冢山!”

进军嶓冢山,这道消息的传达立刻引起了山谷的轰动,无论是刘备军还是胡兵,他们每个人都十分的清楚“进军嶓冢山”对他们意味着什么。那不单单是一场战争的胜利,更代表着热乎的吃食和干爽的住宿地。能够告别面糊一般的炒面和越来越有嚼劲肉干,喝上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水,住进一间不在有冷凉的雨水滴下的房屋或是帐篷,然后再升上一堆篝火,这一切的一切都让眼下的四万将士浑身充满了干劲。

就像是疯了一样,四万大军立刻就用一种超出急行军速度的速度向嶓冢山疾驰逼近。强劲的冲力前行让前面带路的李毅彻底傻了眼,难道这就是这支刘备军的实力么?在群山中跋涉了六日多,其中一半的路程上冒雨前行,到了现在,竟然还保持着如此超强的冲刺力——

一个大大的惊叹号闪现在李毅脑海中,“老天,这也太强劲了!”

刘宪也没手下将士的突然发力吓了一跳,不过他心思转得快,呆了下后立刻就明白了因果。“哎,由着他们去吧!”这样强力的冲刺,无疑会极大地消耗他们本就所剩不多的体力。但此战,己军已经是胜券在握,那有放手让他们疯上一疯吧。

三刻钟都不到,换算成后世的时间也就是半个小时多点,四十分钟左右,接近十里的路程就已经赶完,这还是在泥泞不堪的雨水中,着实是堪称神速。

嶓冢山前山曹营的接手是异常轻松的,在刘宪领兵赶到前,前营已然被李俊清理了一片,斩杀了二十多个在军中充任什长、队率和少许百人将的曹军老卒,李俊在徐由的配合下彻底控制了前山营寨。

而后山曹营,不但失去了郭宜这个头领,还失去了程立、宋岩这两个威信隆著军候,以然形不成有力的反击。

“程立、宋岩”,刘宪倒是没想到李俊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继续诱骗来了后山曹军的两个军候,当即赞赏了一个“好”字。接下就废话不多说,立刻挥兵扑杀而去。

没有了领头军官,新兵比老兵还多的后山曹营如何能挡住这突如其来的袭杀,不到片刻就被关平领军平推。

斩杀曹军二百余,余下七百多人尽数被俘!

自此嶓冢山已定,韦康布下的铁锁防线露出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漏洞,天水郡治所上邽城近在刘宪兵锋之下。

二百六十五章

二百六十五章

“义山兄,义山兄”。阎温(凉州别驾)一路打马飞奔到杨阜府邸,顾不得礼节直接撇下门前要去通报的杨府仆人,一路高呼的闯了进去。

杨阜也是刚从刺史府返回家中不久,安坐不到小半时辰。现在听到阎温的高呼,声音中还充满了焦急,心中不由得一惊,急忙起身迎出,“伯俭,出了何事?”

“大事不好,韦使君被阿贵给扣住了。”看到杨阜,阎温心中像是有了依靠似的,双手搭扶在杨阜伸出的手臂上,大口的喘着气。

“韦使君被扣?”杨阜也呆住了,怎么会这样?“阿贵他不要命了?”

今日辰时时分,韦康在刺史府中接到了阿贵遣人送来的邀请信,是恭请他和治中杨阜一起过兴国一叙,言语中隐隐透出要谈“迁徙”的意思。

而所谓的“迁徙”,就是指兴国氐整个部族的迁徙。随着马韩二人的再次大败,曹军形式上将整个凉州纳入了所属版图,虽然事实中他们还无法掌控到凉州西部,可东部的几郡却是实实在在的握在手中。尤其是刺史所驻地天水郡。更是曹军在凉州的中心所在。

正所谓“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天水郡成了曹军在凉州的统治中心,那掌控力自然也要有所加强,于是近在翼城边上的兴国氐就成了韦康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持续不断的向他们施加压力,把兴国氐整部迁移到安定或北地郡去,韦康、杨阜等曹军凉州高层,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阿贵心中早就预感到了这一点,可部族迁移并不是件简单的事,那安定和北地郡靠近南匈奴不说,地域上也是游牧胜过农耕,与氐族保持的耕作习性格格不入。迁移到那里,阿贵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不放心。所以,他这些日子来就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力求不给曹军发难的借口。

这档子事情已经是双方心知肚明的,现在怎么阿贵突然发昏了?他就不怕整个兴国氐被夷为平地?

“伯俭,你可知阿贵为何发难?”这点很重要,杨阜的自觉告诉他,这里面肯定有内幕,阿贵应该是想到了什么可以凭持的法子。“难道就是靠韦使君?”杨阜心中暗咐道。

“据放回的随侍回说,阿贵发难是因为迁徙地的原因。阿贵愿意把部族迁出兴国,但他不愿去安定,执意迁到北地廉县。”阎温说话中透出一股冷意,这不但是因为阿贵“胆大包天”扣住了韦康,更是因阿贵把注意打到了廉县身上。

廉县,即是后世的银川。位居河套丰腴之地,是北地边郡少有的富足地方,更是曹军遏制南匈奴和西部鲜卑的重要据点。

阿贵把注意打到了廉县身上,简直就是昏了头。

“兴国氐实力弱小,远不能和南匈奴、鲜卑相比,为何会要求迁到廉县去?那里时刻可是在匈奴、鲜卑的兵锋之下啊?”杨阜双眉紧皱,右手拂着腮下的三绺长须,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难道阿贵同南匈奴——”阎温直接道出了杨阜最大的怀疑。兴国氐实力弱小,即使迁移到了廉县也根本无法抵挡匈奴或鲜卑的侵蚀,便是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沦落成河套草原上的一个普通部族,依附在匈奴或是鲜卑的羽翼之下喘息生活。所以,除非他们已经和匈奴达成了协定,得到了一定的承诺,否则兴国氐必不会执意迁去廉县。

不过实力同样强劲的鲜卑则被阎温直接排除在外,原因在于曹魏对西部鲜卑的掌控力极弱,反倒对南匈奴相当的有制衡。

要知道现今南匈奴单于栾提呼厨泉可是一直在邺城住着呢!

栾提呼厨泉,也称作——呼厨泉,乃是于夫罗之弟。而于夫罗这人在汉末则颇有一笔书写。早年因东汉讨伐张纯、鲜卑,向匈奴调兵,于夫罗作为指挥官出兵援汉。翌年188年,南匈奴发生政变。其父羌渠被杀,须卜骨都侯被立为单于,于是于夫罗率众赴汉申诉苦情,其后一直留居汉地。(虽然于夫罗欲回故地,却得不到汉庭准许。另外,须卜骨都侯在叛乱后的一年,虽被杀身亡,可是汉庭却把单于之位一直悬空,并让南匈奴的老王管理南匈奴。)

在汉灵帝驾崩后,于夫罗乘黄巾之乱,跟白波贼合流进犯晋阳、河内等地,本来受命征讨的董卓,却因大将军何进遇刺身亡,兵回汉都。后来于夫罗遇上由长安逃亡出来的汉献帝,他救援并保护了献帝。

初平元年(190年),曹操一众成立反董卓联军时,于夫罗跟张杨依付袁绍,屯兵漳水。初平二年(191年),于夫罗欲叛袁绍,张杨不从,于夫罗胁持张杨出走。于夫罗初败于袁绍将麴义,逃往黎阳,后又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势力得以重整。

192年,在河内被征讨黑山贼的曹操打败,翌年193年春,又在袁术出兵曹操的根据地陈留时,跟黑山贼一同支援袁术,可是随着袁术被曹操击败。于夫罗最终归顺了曹操。

堂堂一代南匈奴之主,竟然沦落到跟白波贼、黑山贼之流搅和在一起,也算是落魄之至了。

此人在建安二年病逝,之后即是呼厨泉继位。呼厨泉也曾与曹操作对,并在战败后归顺了曹操,不过于建安七年,他又在平阳对曹操发动叛乱,后被钟繇军队击败,再度向曹操投降。

等到曹操晋魏公,势及一时,都邺城。匈奴人因惧骇曹操,于是呼厨泉来邺城拜贺曹操。曹操为了削弱其势力,将呼厨泉留在了邺城后到许都至今。虽然老曹一直是用上宾之礼相待。

曹操留居了呼厨泉,却放回了右贤王去卑回去,宣称要去卑帮呼厨泉管理南匈奴各部,却是置留在老家的左贤王之不理。

而若是兴国氐联络的是西鲜卑,那么他是即得罪曹操又不可避免的要得罪匈奴,如此在曹军和南匈奴的夹击下,兴国氐肯定是在廉县站不住脚的。

“去卑想干什么呢?”杨阜心中暗自凛然。南匈奴固然早已经没落了,其实力不过与全盛时期的乌丸相当,对整个曹魏来说仅是是癣疥之疾。可就雍凉这一亩三分地里,在眼下这个时节,去卑若是真起了异心。那危害性可就不是一点半点了。

再想到被曹操“留居”在许都的呼厨泉,杨阜一时间真是心乱如麻,“难道丞相看走了眼?”把去卑这个中山狼看作了白山羊?

“立刻遣使问责。”杨阜暂时压下心头的烦絮,思考起了对策。首先不能服软,不能因韦康在他们手中,就对兴国氐百般忍让,这态度必须坚硬。但也不能百分之一百的坚硬,没有一丝缓和的余地,要留下一个豁口,绝不可逼急了阿贵。若是韦康因此有了闪失,杨阜是绝不会原谅自己的。

“再传命朱圉山、射虎谷。令姚琼、庞恭各率三千兵马,今晚酉时必须抵近落门渡口。”出兵,不管事情最终如何解决,杨阜决定立刻出兵叩击兴国。至少要展示出己方的气势和应有的态度。“我再亲引五千兵马,如此就有一万一千人马,对付兴国氐绰绰有余。”

“好,就该如此。”阎温历来就主张对兴国氐持强硬态度,对于杨阜出兵的决定那是举双手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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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邽城外。

韦康被扣,就在翼城上上下下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忙活个不停的时候,东面距离他们六十多里的上邽城外,一支两万五千人的队伍正在迅速向城池逼近。

拿下嶓冢山之后,刘宪是大松了一口气,但大军并没有立刻停下,为了保持部队的隐蔽性,他的要求是不放走任何一个敌人,要绝对性的避免消息泄露。

大军上山下谷,拉网式的搜索进行了半个时辰,时间持续的比进攻后山曹营还要漫长,在捉到了三十多个残兵后这才算正式结束。

然后,热乎的肉汤,干燥的帐房,期盼已久的东西也终于呈现在了刘备军上上下下四万将士的眼前。

嶓冢山,前后山两座营寨虽然都不是永久性建筑,可两座营寨修筑时考虑的却很是齐全,而其中包括的就有下雨天的遮雨泄水。而兵帐内也都置有床榻,所以便是下雨时只要在帐篷顶部铺上一层茅草,防止雨水滴下既可。

不过嶓冢山到底只有三千人的编制,挤一挤能塞下五千人就是好的。而为了安抚新降的李俊部,或是说为了给这些人做出一个无言的承诺,刘宪并没有把他们赶出兵帐,只是做了一定的压缩,于是乎剩下的兵帐数量也就只够满足军中的一千多病号和相应的发烧感冒人员。

虽然如此可军队的士气依旧上升不少。

天亮时分总算是老天开眼,这场淋淋洒洒下了四天的秋雨终于停住了。刘宪又让手下兵马休整了一上午,到了下午这才快速向上邽城进发。而在此之前,他留下了一万蜀兵(算上了所有的病号,实际作战力量不足八千)和巴族朴胡部三千人、賨人杜濩部两千人,共一万五千兵马。以关平督辖,隐伏与嶓冢山。其目的是在部队暴露前,如刘宪袭上邽一般,攻袭西县。然后遣一部攻杀戎丘,主力则从南面进逼朱圉山、射虎谷。

嶓冢山距离上邽不足五十里,全力奔袭两个时辰既可赶到,然因地面泥水滑泞,刘备军所属将士的体力又都是不足,是以在途中耽搁了不少时间,等到大军逼进上邽城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南城门处,王灵已经有些坐卧不安了。眼看着天色已经暗下,怎么刘备军还不赶到?“难道路上出了麻烦?”王灵自问道,但他遂即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此次刘备军有四万人之多,实力强劲,便是集中了天水郡所有的兵马也不见得能拉的住,更不用说现在丁点消息都没有露出的情况下。

“该是因为路上难行吧!”王灵心中不住的自我安慰道。自从今天上午收到李俊的来信,王灵就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心里七上八下。和同僚相遇时,总感觉别人打量自己的眼神充满了莫名的意味。

“将军”,一名百人将疾奔进城门楼内,向王灵急声禀道:“城外有支兵马靠近。”

王灵的心脏顿时一停,一种无发用言语能形容的惊悸感从他心中升起。就好比被人紧紧地一把攥住了心脏,那种窒息感使他在那一刻都忘记了呼吸。

“打的是谁的旗号?”王灵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口中却反射性的脱出了这一句。

“号”字脱口,王灵猛然打了一个激灵,一切恢复了原状,头脑、身心。那股巨大的压力,惊悸感,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王灵心神轻松无比,脑子一片清明,状态竟然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这是怎么回事?”前后差别也太大了,大的连王灵自己都有些接受不了,心中不觉暗自奇怪。

不过大事临头王灵也没时间来思考这种情况,全身心的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大变上。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可比那一惊一乍的重要多了。

“天色暗淡,无从察知。”

“待我去看。”王灵站起身来,一整周身铠甲,率先迈步出了城门楼。

打眼看去,就见不远处,约有两三里的地方,一支兵马整在光明正大的快速靠近。

不多时,那支兵马就赶到了城下,前列十多支火把的照射下,李俊身披铠甲横刀在马,身后立着一杆上书斗大“李”字的将旗。

“是李将军”,那百人将率先叫道。李俊驻守嶓冢山也有两三个月了,所用粮秣皆是靠上邽供应,来来往往押运粮草也有了几次。南城门的这票守军多是认得他,也知道他和王灵是至交好友。“这么晚了,他怎么来了?还带这么多兵马。”

李俊身后,大约跟的有一千多士卒。

“快放吊桥,开城门。”王灵立刻叫道。现在天色已经暗下多时,上邽城的城门早关上了两刻多钟了。

“啊——”身边的百人将顿时一惊,忙向王灵劝道:“将军使不得啊,城门关上后再次开启是要求得太守之命的。”

“太守之命?”王灵哈哈一笑。随着他刚才的话脱口,守在城门楼前的一批士卒立刻就开始摇动起了吊着吊桥的木轱辘,而喊声传到下面,先是沉重的木杠落地声,再接着是叽叽吱吱的城门开启声,续续传来。哪里用得着太守之命,只王灵一声令下,南城门就依然是不设防了。

“将军,将军。”那百人将反手扒着城垛,望着城外护城河上吊桥徐徐落下,心中大急。口中连续呼叫了两声,“万万不——”可字没有说出来,扭头看向王灵的那名百人将已经呆住了,滴滴冷汗瞬时间从他额头渗出。

刚才,就在他说出了“万万不”三个字时,这名百人将终于看到了王灵冰寒而包含杀机的眼神。瞬间这名百人将就明白了过来,王灵擅开城门并非是因为他与李俊的友谊,而是因为二人之所图。

焦虑的眼神霎时间灰暗了下来,继而流露出乞求的可怜目光。

“若是那个‘可’之被你说出了口,相信现在你已经是个死人了。”轻轻的拍了拍那名百人将的面颊,王灵嘴角挂上了一丝充满了残酷的冷笑。

上邽只有三千守军,身为军职最高的南门都尉,王灵手下足足有八百余人马,比起余下三门的守官要多得多。在上邽城中,也就是领军校尉姜冏的部署比他多那么一点,整整一千兵马。

(姜冏——姜维的老爹。姜维出生于建安七年,也就是公元202年。天水冀县(今甘肃甘谷县东南)人。少孤,好郑氏学,才兼于人。曾为魏天水郡中郎将

姜维是少孤,不是幼孤。所以推断他老爹应该是在他十岁左右死掉的。而姜冏,曾为天水郡中功曹,羌族、戎族叛乱时,他因保护郡太守而战死在疆场。后论功行赏,曹魏赐姜维中郎衔,命他参与管理本郡的军事。

羌族、戎族叛,论功封赏时姜冏竟可被遗萌中郎将,如此可见这一战对曹魏的重要。加之牵连到羌族和戎族,所以推断此战该是马超大败渭南之后,建安十八年时再战翼城。

这一战中,马超围翼城就有八个月。之后因大败马超而封侯者十一人,所以姜维得了个中郎将也在情理之中。

如此,因为主角的作用,马腾没挂,翼城也没陷落,所以姜冏也就完全可以继续活着。)

“属下必唯将军之命是从。”那百人将的额头依旧有冷汗不住的流出。直到听到了王灵隐隐的一句“嗯”声,绷紧的身子这才放松了下来。

他的前后左右,四边围满了王灵的心腹,也就是当年跟着一起在渭水投降的西凉兵。那百人将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自己只要稍有半点异动,必然会被斩杀当场。想到刚刚躲过的那一劫,他身子就虚力的发软,实在是太危险了。稍微没有点眼色,竟然就要遭了灭顶之灾!

“只是——他们能够成事么?要是不能,自己不还是要一死。”

百人将回头看向自己的部署,在两名队率的带领下已经靠边站了。他的这一都兵马,八成都是新兵,只有各伍、各什的伍长、什长和两个队的队率、队正是老兵,且其中大半都是当年王灵的老班底。心中不由得悲哀的一叹,自己这个百人将做的还真是到家。

没有了性命之忧,这个百人将的脑瓜子立刻就灵活了许多。望着徐徐从城门处开进的一千多人,以及完全掌控了南城门的王灵部,撑死也就是两千人。有心算无心,拿下上邽似乎可能性很大,可上邽西面的望恒和北面的陇县都有兵驻守,虽然人马不多,相比起一战后王灵、李俊所剩的兵马应该也少不到哪里去。这怎么看都是成不了大事的,王灵和李俊简直是在找死!

切齿声还没有传出,百人将突然傻了眼的望向城外,只见无数黑影如潮水一般向城门用来。“这少说了也一两万!”百人将震惊之色无须言表,傻傻的张个嘴巴,和都和不拢。

ps:杨阜这人很了不起的,虽然声名不响亮,却可与阎温(更不响亮)一样,称得上是汉朝那个年代真正意义上的——士大夫。

阜有公辅之节--刘晔

杨阜刚亮公直,正谏匪躬,亚乎汲黯之高风焉--陈寿

二百六十六章 姜维老爹

二百六十六章

姜维老爹

“咦——”正在家中用饭的姜冏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眉头猛然间皱了起来。“厮杀声,是厮杀声——”放下手中竹筷,姜冏侧耳细听,隐隐的听到有一股喊杀声从南面传来。心中大为惊骇的同时,姜冏立刻站起了身来,身为上邽守将,这个关头由不得他向后退缩。

“夫君,怎么了?”看着面色突然间严峻起来的丈夫,姜氏心中猛地一揪。姜冏看了看姜氏还有年纪尚小的儿子,心中惶然一黯,但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无事,只是有件东西拉在了府衙,为夫这就去取。夫人与维儿……接着用饭就是。”

姜冏临走前又给了姜氏一个安心的笑,可此时的姜氏却似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两眼直直的看着姜冏,滴滴晶莹的泪珠不住的从眼眶溢出。那南面的厮杀声越来越响,就这两句话的时间,姜氏已经听在了耳中。

姜冏心中即使是万分不舍,可身上的职责依旧让他在身披挂齐全后,手提丈二长枪义无反顾的冲出了家门。“跟我来——”姜冏翻身上马。对着身后早已经集结完毕的数十名亲卫举枪一挥,便向着兵营奔去。

厮杀声愈演愈烈,从城南很快就蔓延到了城东和城西,刘宪生恐氐族兵进了城后不好约束,在入上邽之前就下命给了杨千万、窦茂,着他二人各率部属从南城墙分头向东西两门推进,然后再取北门,反正是不给这一万氐族兵生事的机会。而城内的两千余曹军,面对着一万五千名刘备军的打压,那还不是摁臭虫一样轻松简单。

等到巡城的曹军发现,上邽城大势已定。而巡城兵马那零碎的抵抗更是不能阻止刘备军前进的脚步,等到姜冏匆忙赶到城北大校场处的兵营时,厮杀声已然蔓延到了全城。刘备军先锋已然杀到了城中心的太守府前,面对着数百名曹军守卫的太守府,一马当先冲进城来的傅彤这才感觉到了一点抵抗力。

“杀,给我杀——”傅彤右臂一举手中大刀,两腿跟着猛的一夹胯下坐骑,战马顿时感受到了两肋间传出的那一股巨大的压力和疼痛感,昂首一声长嘶,四蹄放奔,冲着太守府前的二三百名曹军组成的一个小小阵列冲了过去。

战马飞奔中,傅彤一手紧抓马缰,一手反握大刀,锋锐的刀刃在几堆篝火的照应下闪现着冷冽的寒芒。

“刺——”站在这个小阵列前排的曹军军候声嘶力竭的吼叫道。傅彤纵马狂奔,其所挟带的冲杀力可想而知,而这股冲杀力首当其冲的就是前排的这个曹军军候。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傅彤,似乎天地间在这一刻就只剩下一个纵马杀来的傅彤。胸腔中,心跳声怦怦直响,一股无言的窒息感充斥着这名曹军军候的全身。

随着他一声吼叫,双手紧握的一杆长矛也随之刺出,与左右同时刺出的十多根长矛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片小小的枪林,锋锐的兵刃同样闪着冽冽杀机,或取傅彤的战马,或取傅彤他本身。

“找死——”心中不屑的冷哼道。就在战马将要触到刺来的长枪利矛时,傅彤右臂向上一轮,借着战马的冲力,一道如半月弯弧样的寒芒一闪而出。

十多根刺来的长枪利矛不是被蹦飞,就是被斩为两段。寒芒似一道白练继续向前,在幌耀人眼的同时也在挡在当前的五六名曹军将士腰间一滑而过。

“啊啊——”鬼哭似的惨叫声登时响彻在太守府前,傅彤的第一击不但破开了枪林还顺势腰斩了五六个曹兵,而其中就有那个军候。

“呀啊——”一击得手,傅彤也不懈怠,刀把交到左手,双手持刀,在身前立刻又是一记半月弯弧状的挥斩。顿时再有六七人倒地。

军候被杀,这二三百名曹军已经乱了心神。再看到敌将勇猛若斯,那里还敢再做抵抗。绝大多数的新兵不是转身向城北逃去就是丢兵弃甲当场投降,只有少数的新兵被曹军老卒裹带退入了太守府固守。

“把门撞开,给我杀进去——”傅彤被投降的曹兵挡了一挡,追到台阶下时太守府的大门已经被那部曹军残兵给关上了。但这难不住傅彤,一边遣人包抄太守府,一边让人找来一根木柱,权当做撞木。想来这太守府的大门也牢固不到哪儿去。

再看那姜冏,在城北校场兵营里取了本部后没有趁着北门尚未陷落逃出上邽,而是反身一路向太守府奔来,委实是恪忠守则。

然而他手中才一千兵马,其中大多数还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如何会是刘备军的对手,等他率部赶到太守府时,刘宪已经领着主力聚集在了这里。见到一块送上门来的肥肉,自然不会客气,挥兵杀出,仅是倾力一击,姜冏部就已是溃散落败。

“姜冏”,望着被大军围在中央的姜冏,刘宪叫了一声,“本将军敬你忠义,不愿加害,还不快下马受降。”早在出兵天水之前,刘宪就让人列出了天水郡文武官员的名单,然后让细作详加调查,美其名言是为查看天水俊杰,以免战事中误伤了性命。而实际上他想要知道的只是姜叙、姜隐、姜冏这三个姜姓文武的后代。(姜叙也是天水人)

姜维可是天水郡人,刘宪还记得他是早年丧父。在被诸葛亮收取之时只有一个孤母。所以为了不误伤姜维的老爹,刘宪必须小心再小心。

但单是调查这三个姓姜的,显然太着痕迹了,刘宪为了不暴漏自己的真实意图,就只能广而化之了,把整个天水文武都囊括了进去。

不过还真别说,从中刘宪还真发现了一个顶尖人才——杨阜。此人是本为凉州参军,在之前的一战中,为守卫翼城出了大力,现封关内侯,为凉州治中。

杨阜,字义山,天水冀县(今甘肃甘谷东南)人。能文能武,且战略眼光出奇的好。早年在官渡之战时,他就曾断言袁绍必败。

李傕、郭汜二人死后,雍州一带归入了曹操掌控,不过那时候马腾、韩遂持强居于关中,只因后方不宁这才与受曹操所遣的钟繇和平相处。待到建安五年,袁曹官渡大战。陇右诸将不敢轻易参与其中,就派出杨阜出使许昌,拜安定长史。杨阜归来后,关右诸将问袁、曹对峙,胜负归谁。杨阜答道:“袁绍‘宽而不断。好谋少决’,曹公‘雄才远略,决机无疑,法一而兵精,能用度外之人。’今袁绍虽强,但必为曹操所败。”

能有这等眼光,足以见杨阜之高明。要知那个时候,放眼整个天下也没几人相信曹操会赢得那场决定中原命运的战争。

就凭这一点,完全可以把杨阜归为一流谋臣之列。

刘宪之前只知道杨阜为凉州参军,军事统略上甚是被韦康所依靠,却是没想到他还有这么一处精彩表现。而如果说官渡之战仅是杨阜“灵光一闪”。那么之后的曹军与西凉军第一次长安大战就再也不能让人无视了。

渭水南岸一次决战,马韩联军二十万大败于曹操之手,雍州之地瞬时间被丢了个一干二净。只是马腾、韩遂都无大碍,甚至逃回西凉整顿兵马之后还有十万之众,实力依存。

曹操追到安定,见马韩不可轻除,又有苏伯反于河间,便让凉州东部之地委以韦端,这个之前空有其名无有其实的凉州刺史。(韦端病逝后,其子韦康继任)又留下了夏侯渊驻守长安,以钟繇辅之,自己引大军退回许都。

当时面对此行情,杨阜断言:“马腾子马超有信、布之勇,被羌人称“神威天将军”,连同其父马腾兼韩遂皆甚得羌、胡之心,我大军退还,若不严加守备,陇西诸郡,恐怕难以保全。”

等到建安十七年,马韩果然是卷土重来,一举拿下了翼城、历城之外凉州的所有土地。

杨阜两次所料之精准,让刘宪看的赞叹不已,此人绝对的一流谋士之才,便是比不上诸葛亮、庞统、徐庶、法正,也当与黄权相当。这样的一个大才,一不留神给杀了实在痛惜。

连同眼前的一脸坚毅的姜冏,这两人就是刘宪所要保护的重中之重。

“冏为守将,城池失陷,即为大耻也,何以背负偷生。”一震手中长枪,姜冏一脸无悔。

刘宪听得剑眉一扬,这凉州自从中平四年(公元187年)马腾做反后,至今三二十年,已然全无了稳固统治。城头大王旗你来插了我去拔,变化无常。如杨阜、姜叙、赵昂这般人都是先后跟了好几个主子,只要不触及他们的底线(如杨阜等人,马超若不背信杀了在凉州素有仁德的韦康。他绝对不会落得如此之惨),那是谁胜了就跟随。想姜冏这样的人物竟然还没死绝,真是怪了哉了!

虽然细作的调查中曾经写道:姜冏性烈,志忠贞。可刘宪是万没想到这人竟一心求死,难道才真把曹操当主子了?

“偷生?”刘宪冷声一笑,“这么说你是一心求死,做曹操的忠臣了?”管他嘴上怎么说,人刘宪是要定了。先给他下个套再说!

“谁人无有不死?效死为国,忠义大者。”姜冏满脸都是穆烈之色,那是王八吃秤陀,铁了心了。

刘宪听了却哈哈一笑,果然是钻进了套,“效死为国?你姜冏说这句话,岂不要笑掉人的大牙。”不给姜冏扭脖子冲自己吼的机会,刘宪继续说道:“曹贼明托汉相,实为汉贼!罪恶弥天,甚于莽、卓。汝口口声声效死为国,到底是效谁家的死,报谁家的国?”

“心头焉还有一个‘汉’字?”曹操才能再强,人格上再有魅力,但名义上他终是要摊上一个“汉贼”的名声。与之相反,刘备则是天下公认的汉室宗亲,是大汉名正言顺的“正统”。

姜冏嘴巴张了又张,可终是想不出什么可用来给曹操辨别的。曹操披的马甲还是个“汉朝”,便是名义上的他也是个汉相,国家为‘汉’明确无误。姜冏既然要“为国”,那他就是在为‘汉’,如此再死抗刘备军,那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德明(傅彤表字),与我拿下。”见姜冏这般神态,显然是乱了心神,刘宪可不会跟他客气,当即下令傅彤。

“得令”,傅彤虎吼一声,策马扬刀而出。包围在姜冏周边的刘备军立刻散开了一条通道。

姜冏身边此刻还剩有八九个亲卫,傅彤扬刀杀来他自然不会让亲卫先给他挡刀,当即一策战马径直迎上了傅彤。不管是什么下场,先放手一战就是!

姜冏这人怎么说呢,应该算是“犬父虎子”的典型了,他的武力、智力比起他儿子姜维的成熟版来简直是差了三道街远。

二流武将水准,比起傅彤来整整差了一个档次。刀枪相交十几个回合,姜冏就被傅彤一刀(刀背)砍下了马背。周边自然有刀牌手涌上,四五个人下去不多时就绑的像个炯子似的。

姜冏被擒,代表着上邽城内曹军抵抗力量的彻底破灭,而太守府里的小股残兵虽然勉力挣扎了一下,可螳臂当车,自然是被压的粉身碎骨。

然后天水太守赵衢被擒,这人态度要比姜冏软些,可也没立刻答应投效,刘宪就顺手把他和姜冏关到了一块,二人家眷同样取出,囚禁了那里。

趁机会刘宪还瞧了瞧少年版的姜维,倒是一番好相貌。

有了家人相伴,刘宪到不信姜冏还会一心给曹魏尽忠,如此姜维就算是到手了。不过现在他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在了战事上,上邽失陷,这消息或许能瞒到天亮,但在天亮之后,这个消息必然会向四方传递。

“上将军——”董允匆匆走进了厅堂,下摆处尚有些他不小心沾染的血迹。“上邽城中共有战马、驽马五百余匹,健驴、骡马(又称马骡,即是公驴和母马**所产的后代)七百余匹,车辆一千左右。”

“这么说最多只能载八千士卒了?”中国虽然一直没解决四轮马车的转向机构的问题,可驾马的系加驾方法却是胜过这个时期的欧洲,。早在战国时候,中国驽马的系驾就是采用的胸架法.一只马可以拉近一吨的货,而同时期至罗马帝国时候的西方还在把绳子系在马咽喉处,这种系驾法下一只马只能拉半吨不到的活物,且长距离拉货时还容易造成马的窒息而死。

用马车运送步兵,刘宪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做了(赤壁之战中长沙战张辽),可惜无论是在荆州还是在川中,或因马匹短缺,或因地面交通不合格,这种法子都没大规模施行。

“凉州产马,上邽城中马匹、车辆必然不少,你立刻在全城征集。以运送货物的平板车最易,那些富贵之家乘坐的车辆也可,把车厢四面的挡板擦掉,地盘加长、加宽。无需顾及城中士族富户的反应。”在这个紧要关头,己军又占据着力量上的绝对优势,刘宪可不准备向城中的那些不入流的士族、富户妥协。他计划在上邽留下五千左右的兵马,主力两万人全速西进,天亮前拿下望垣,最迟在中午时分,兵叩翼城。届时再另遣人马逼近落门渡口——

“马忠、杨千万。”董允去后,刘宪思考了片刻便有下了一道进军令,“你二人各率本部兵马,乘城中已有的车辆火速赶往望垣。丑时过后,务必与我拿下。”

“末将遵命。”马忠、杨千万立刻躬身候命。马忠本部兵马有三千人,加上杨千万部氐族兵五千人,再除去他们两部中病倒的士兵,以城内的车辆足够载运他们的。

据报望垣城中只有千余人马,马忠。杨千万两部相加七千多,足以拿下了。

“就是不知道翼城中还留有多少曹兵。”刘宪低声呓语道。翼城本有一万曹军驻守,但现在一州刺史被兴国氐所扣,城内的杨阜等文武必然要出兵相救或更准确的说是出兵相压。

杨阜会调动多少兵马呢?五千亦或是七千?

反正这支部队要有不错的实力,至少要不孙色于兴国氐。因为这样才能给兴国氐施加压力。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现在杨阜应该已经领兵出翼城了。刘宪完全可以判定杨阜的行军路线,他肯定会引兵去渡落门渡,因为落门渡是翼城附近最大的一个渡口,那里有足够的渡船供曹军渡河,如果兴国氐没有事先前把南岸的渡船据到北岸去。从那里渡过渭水到达北岸,就算是进入兴国氐所控区域了。

ps:郁闷,查了《三国志》和《资治通鉴》,始终没找到和韦康一起被马超所杀的天水太守的姓名,真是怀疑这个太守的份量到底有多重,无语中——

二百六十七章

二百六十七章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阎温如一只呆鸡般僵坐在自家府邸的厅堂中,口中呓呓自语,脑子里是一片浆糊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就在刚才,距离现在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阎温那时候还未起身,却见府中下人前来禀报说:杨谟有紧急之事,务求速见。

杨谟,杨阜之从弟,现为天水郡望垣县令。“他怎么突然跑到翼城来了?”阎温心中不大解,却也是急忙起身更衣,至厅堂相见。

“望垣失陷,敌军不下于两万”,两颗九霄惊雷被杨谟抛到了阎温头上。瞬时间阎温呆住了,被彻底给镇住了。

“怎么会这样?哪里来的敌军?他们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戎丘、西线没有军报回禀啊?”阎温满脑子的都是这个问题,至于杨谟为什么会如此的狼狈,为什么他身上会沾染上不少的血迹等等,之前充满疑惑的问题此刻迎刃而解,但这个时候的阎温却是再没有丁点的闲心去关心这个了。

与阎温一样,此时的杨谟也是一副的丧胆落魄,把军情通报了阎温之后,他心中还是卸掉了一份负担一样。整个人再次陷入了沉寂,似乎还没从丢地失城的打击中回过神来。

“喳喳!喳喳!”随着二人的沉寂,整个厅堂中气氛瞬时间凝结,周边伺候的仆人大气都不敢出出一声,一时间厅堂中竟是寂静之极。

堂前树枝上,几支喜鹊清脆的鸣叫声,在这一刻被无限的放大。阎温浑身一震,打了个激灵,总算是从呆滞中混过了心神。

“嶓冢山——”心神恢复清明后阎温也不是白给的,毕竟他是凉州别驾,乱世之中能做到一州别驾之职的人又有几个是傻蛋?心中稍微一盘算就晓得是哪里出了漏洞,“李俊,真是该死!”甚至阎温还想到了王灵,他与李俊皆是降将,交情又素好,占据的更是上邽南门都尉这个要职,可以想象得出有了这俩人做内应,刘备军此次进兵会是多么的一帆风顺。

阎温脸色立马变得铁青,心中恨不得把李俊、王灵千刀万剐了,若不是这两个“无耻之徒”做了内应,刘备军又怎会一夜之间先后拿下上邽、望垣两座城池,而大军更是到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被杨谟告知。

“他们是如何进军的?怎么如此快捷?”阎温想都不想就知道刘备军是什么样的进军路线,再想到前几日连下了四天的秋雨,可想刘备军行军时是多么的难熬。士卒体力必然大受困扰。那么从嶓冢山奔至上邽,再从上邽行到望垣八九十里路远呢,刘备军那里来的这般好的体力?

上邽城池肯定是天色暗下后才陷落的。不然的话,若是在上午或是下午早些时候陷落,那消息必然会四处传开,望垣也会早一步的接到消息。而现在连望垣都是被突然而来的打击给拿下的,这就说明刘备军的进军速度要比己方在天水郡内传递消息的速度还要快捷。

“他们坐的是马车,是靠马车快速行进的。”阎温冷不丁的一问,把杨谟从自哀自叹中拉回。想都不想,杨谟直接给出了答案,这些可是亲眼所见的,为了能从被堵住了四门的望垣城中逃出,他可是费了不少工夫也费了不少的时间,却也恰巧被他看到了第二批赶到的刘备军。

“马车——”阎温又一次傻了眼,嘴巴张了又张最终化作了一声哀叹。这是谁想出来的?他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用运送粮草的马车去拉兵!匪夷所思,太匪夷所思了。

上邽为天水郡治,也是曹军的一处粮草囤积地,主要供应嶓冢山及其本身和陇县部曹军。更多的它是作为一个物质转运点,将从雍州运送到的粮草源源不断地送往翼城,然后再由翼城向陇西和榆中转运。

上邽城中官府治下有不少的驽马、车辆,城内民间也同样很多,如此纠集到一起,能运送来两万人马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这也同样代表着,望垣的刘备军可以快速进军到翼城城下,就凭现在城中的五千兵马,阎温是真的没把握守下来啊!

要知道,翼城内一万驻守曹军中的精锐已经多被杨阜给抽掉了出去,剩下近九成都是新军,战斗力根本就没法和被抽调去的那一部相比并论。

“来,速把军情报之杨治中知晓。”阎温望着堂下闻声转出的几名仆人,高声叫道。

“是,老爷。”一名家仆转身奔向马厩。

“你等分别报往朱圉山、射虎谷、西县、戎丘四处。”

“是。”

望着五名仆人奔向侧院马厩,阎温略有些颓废摇了摇头,“尽人事听天命罢了!”刘备军越嶓冢山而入天水,费时费力策反了两名要害部位的守将,必然所图巨大。理所当然的也会设定下一套完整详尽的作战计划,如与嶓冢山相近的西县,必然不会被遗漏掉。

说不定自己派出的人还没赶到西县,那里就已经被刘备军攻袭得手了,如此戎丘、朱圉山、射虎谷,翼城南部仅剩的七千人马却被己方自行的分割成了三部分,三千、两千、两千,如此薄弱的兵力如何能挡住刘备军随之而来的攻势?

“唉——”再次长叹一声,阎温起身走到杨谟跟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随我到刺史府。”

刺史韦康被扣,主力大军在外,随着治中杨阜和卑将军杨岳领兵出城,翼城内竟只剩下阎温这个别驾来撑场子。想来兵临城下时,守城曹军的士气也高不到那去吧!

不提阎温这边的整兵备战。单看望垣的刘宪部。七拼八凑,搜刮完整个上邽城,他总算是弄到了足够多的马车、骡车。抢在黎明前进入了望垣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等到全军养足精神,时间已经是到了午时。再看这时的董允,满眼的血丝,从上邽征集到望垣再次全城征集车马,这副重担全压在了董允的肩头。

一天一夜没合眼,终是再次大批量扩充了随军运载士卒的车马数量。

刘宪双手环抱着董允的肩头,没什么好说的,此伐天水之战,董允虽不曾一战,却绝对是功不可没。想想当初萧何论功第一,尚在韩信、张良之上,那真不是没道理的。

行军打仗,攻城掠地,参军或有或无皆可,却绝对要有个好长史好主簿,尤其是对于刘宪这种长年不理政事,军政两年严重失衡的人。那是绝对的省时省力,不费心。

“上将军,得我军细作密报。翼城城内现今只有五千兵马,且其中八九成都是新兵,战斗力远逊我军。

杨阜与昨日傍晚出城,并从朱圉山、射虎谷分别调集了三千曹军,晚间已经到了落门渡,应该会连夜渡河。”见到刘宪,董允立马将接到的密报禀上。

翼城派快马赶去通报,少说也要两个时辰。如此便是杨阜立刻引军返回,渡渭水,在行军——“这么说,杨阜部最快也要到戌时才能折返回来。”刘宪算了算时间立刻笑了。还充足的很,中间未时、申时、酉时少说也错开了三个时辰,足够自己布置一切。

“传我军令,全军立即向翼城进发——”

刘宪留下了董允在城中歇息,再次分兵一部驻守城池,望垣城城小民寡,一千余人用来守城足以。大军则在正午时分出城西去,直逼三十里开外的翼城。

与当初刘宪特意构造的平板车不同,缴获来的这些车马,便是特意用来运送粮草的,那车板面积和坚固性也是要相差很多。就更别说那些富家用来乘人的车马了,虽然畜力的拉力足够,可因车辆的空间问题,第二批一万多兵马出上邽的时候,不少车辆之上都是人堆人,人压人。

也算刘宪运气不错,赶往望垣的一路上竟然只折损了不到五十辆马车,不过可以想象得到,在大军赶到翼城的路上,便是又有了一批车马加入,那耗损量也会有大幅度增高的。

毕竟这年代民间马车的坚久性委实差劲。

事实如刘宪预料的一样,主力部队虽然是在预定时间内赶到了翼城,可全部兵马都集结在一起时,时间却是向后推迟了近一个时辰。

这一路上或是车体零散,或是车轮断轴,种子因等等不同的原因,耗损在路上的车马接近了二百大关,直接把两千来名士卒拉在了望垣至翼城一线上的不同路段。

三十多里远的路程,就算是徒步行军一个半时辰也足够了,有了马车代步,刘宪麾下主力仅用了半个时辰多一点就赶到了翼城。并在翼城西北方向,贴近渭水处扎营,等待未时时分全军集结完毕时,大营已然竖立在渭水河畔。

“走,随我探一探翼城。”见大营扎下,辕门竖起,刘宪遂向傅彤、张嶷、杨千万、窦茂四人提议道。并留下了张翼守营。

随着在嶓冢山和上邽的两次分兵。早两日前刘宪手下将领超十的情形终是一去不复返了。(望垣董允,上邽马忠、王灵、嶓冢山关平、刑茂、向宠、朴胡、杜濩再加两个不入流的李俊、李毅。)

细作虽然已经给出了密报,并言明城内曹军只有五千人,且大多是新兵。可刘宪并不敢完全相信,这可是关乎胜败大计的关键,他必须亲眼见到后才能放得下心。

五千守军,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这五千人不是细作所说的那样,其中八九成的士兵都是新军,而是清一色的中原老兵,那刘宪所做的打算怕就要被改的面目全非了,虽然不至于失败,但所要付出的代价却是要远远超出预算的。近两万大军对阵回救的一万出头的曹军,胜算固然是在握,可与杨阜大战一场后,那己方的死伤怕也不会小到那里去了。在如此伤亡之后,再去死磕翼城,便是能强攻破城也必然被撞个头破血流,除此之外刘先想不出还会有别的什么下场。

城池攻守之间,双方兵员素质相当的情况下,进攻一方只要没有在器械和远程打击上彻底压制住防守方,那么进攻一方所要付出的伤亡数目至少是防守一方死伤兵力的2—3倍,甚至还会更高。

所以,刘宪要在开战之前亲自前来看一看,看一看守城的曹军是不是真的如细作所言的那般。

点了百十名亲卫跟随,刘宪五人打马飞出辕门,奔翼城而来。

望远镜拈在手中,刘宪横马跑到距离城墙一百五十步左右,这才勒住战马。举起手中的望远镜,细细的观察起城头曹军将士的脸色、动作还有神情。凭这些细节,刘宪完全可以推断出这支曹军的真实战斗力!

“阎别驾,你看着——咱们要不要——”发现了刘宪等人的踪迹后,翼城西门的守将第一时间内遣人通报给了阎温。

而阎温也是在第一时间内快马奔到了西城楼,望着一百多步外大摇大摆毫无遮掩的前来观敌的刘备军一众人,阎温心里恨得牙都痒痒。

他可是知道对面一行人手中闪闪发光的金属筒是什么玩意。望远镜已经出现好几年了,虽然作为一项高级战略装备,刘备军中配给的也都是中郎将以上或是如无当飞军这般特殊兵种中领军校尉一级的上层军官,实物并没有向外流传,可他的功能却早已经在全天下传开。先是在刘备军军中,后是在刘备集团的统治辖地,然后再通过天下各州往来的商人和曹孙两家布下的密探,以一种蔓延之势在天下广为传播。

这东西携带方便,对战前侦察和作战布阵都大有益处,对刘备军高级将领而言已经是一种必不可少的装备了。

阎温显然是知道望远镜的,就这么的让对方将领毫不遮掩的查看己方的布防,委实是使人不甘。可他更清楚,自己就是派兵出城也不可能把不远处的那一小撮人留下。

“上将军,城内的曹军确实不怎么样,应该是有大量新兵的。”张嶷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五千新兵,五千老兵,数目虽都一样,可战斗力上就差的太多了。眼前的这些曹兵,仅仅是一小队敌军前来侦察就已经引得他们面带不安,且不少的曹兵相互之间交头接耳,这些都不是斩后余生的老兵说该有的表现。虽然曹军中充斥了一批老兵,做的还都是伍长、什长之类的下阶兵头。但整体实力和经历过血战的曹军老兵相比差得还是太远。

“走,再到北门看看。”刘宪同意张嶷的话,那些曹兵的表现他也同样是看在眼里,眼前的这些曹军确实是有大量的新兵。但也就是“只眼前”,还不能太早的下结论,要等看过余下三面城墙的守军后才能断出。

整整废了半个多时辰,西门、北门、东门、南门,刘宪领着一彪手下一个不拉的全部过眼了一片。发现余下三门的情形同西门差不多,甚至有的还更为的差劲,到这时刘宪才完全确定翼城城内的五千曹军中的确有大批量的新兵,细作的密报准确无误。

他心中这才大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脸也彻底缓和了下来。“看来杨阜是把城内的精锐都给抽去了,否则的话翼城曹军不至于如此弱力。”

“不过这样才是大好,今天晚上一勺烩了,天水郡就在无可威胁我的力量了。”刘宪心中暗自咐道,嘴角处的一丝笑容是更加的和暖近人。

“巨违(向宠表字)。”刘宪轻声唤道,“我与你三千兵马,今夜与我看死了翼城。”

对阵一万一千名曹军,野战和攻城战外全是两个概念,刘宪除非是傻了,否则他又怎会让杨阜折回到翼城去。

半路拦击,横野一战。虽然己方有一万胡兵,战力要远逊色于川蜀出来的的刘备正规军,可挡不住人家少数民族族风彪悍啊,论起打仗来比起新招的新兵蛋子,这些胡兵的战力无疑要强上一截些。所以不管怎么算,刘宪的胜面都是居多。

“末将遵命。”向宠朗声相应。

ps:最佳答案【子时】夜半,又名子夜、中夜:十二时辰的第一个时辰。(北京时间23时至01时)。

【丑时】鸡鸣,又名荒鸡:十二时辰的第二个时辰。(北京时间01时至03时)。

【寅时】平旦,又称黎明、早晨、日旦等:时是夜与日的交替之际。(北京时间03时至05时)。

【卯时】日出,又名日始、破晓、旭日等:指太阳刚刚露脸,冉冉初升的那段时间。(北京时间05时至07时)。

【辰时】食时,又名早食等:古人“朝食”之时也就是吃早饭时间,(北京时间07时至09时)。

【巳时】隅中,又名日禺等:临近中午的时候称为隅中。(北京时间09时至11时)。

【午时】日中,又名日正、中午等:(北京时间11时至13时)。

【未时】日昳,又名日跌、日央等:太阳偏西为日跌。(北京时间13时至15时)。

【申时】哺时,又名日铺、夕食等:(北京时间15食至17时)。

【酉时】日入,又名日落、日沉、傍晚:意为太阳落山的时候。(北京时间17是至19时)。

【戌时】黄昏,又名日夕、日暮、日晚等:此时太阳已经落山,天将黑未黑。天地昏黄,万物朦胧,故称黄昏。(北京时间19时至21时)。

【亥时】人定,又名定昏等:此时夜色已深,人们也已经停止活动,安歇睡眠了。人定也就是人静。(北京时间21时至23时)。

二百六十八章

二百六十八章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残阳如血,夕阳朦胧的光芒笼罩着整个大地,天边只剩下一丝艳红的晚霞。

杨阜立马在一座小丘顶上,幽静的目光注视着脚下匆急而过的一队队将士,冷凉的秋风从他身边划过,丝丝寒意浸来。他静静的、默默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疾驰的马蹄声传来,就见前方一队快骑打马朝山丘方向奔到。那为首之人,身着一套制作精细的鱼鳞战甲,明亮的护心镜在夕阳火红色光芒的照射下如同蒙上了一层血色一般。

“兄长——”杨岳急声叫道,策马奔上山丘。“斥候回报,在武山东侧发现大批刘备军,人马超过万人。”

沉静中的杨阜若是一口波平如镜的深潭,总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深不可测之感无法看透更无法猜透,让见到他如此的人,心中隐隐种下一股畏惧感!

杨岳虽是他的堂弟,可在他面前却比旁人还要恭敬,尤其是见到杨阜沉浸己心的样子后。

杨阜脸色依旧平静,早在撤军回援之初他就有想过这一点。翼城城高池坚,城内守军战斗力虽弱,可毕竟有五千之多。只用来固守城池也是够了。若能上下一心,奋死效命,刘备军人马纵然有四倍之多,一日内却也断不可能拿的下来。

到时己军主力再进抵其后背,城内守军士气必然更加的高昂,刘备军先前形成的有利因素顿时就会化为乌有。所以,杨阜敢料定,刘备军必会先图谋己军,然后再去攻城。

只要能击败自己麾下的这支一万余人的部队,那天水郡内就再无可以威胁他们根本的力量,刘备军无了后顾之忧,才会此地放开手脚强攻翼城。而见到己军主力溃败,翼城内的守军反倒有很大可能会进一步丧失士气。皆是城内民心晃动,军心骚乱,士气又不振,不要说是新招的新兵便是放在城里的是一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军,也断然难受住城池。

所以,在听到杨岳的叫声后,杨阜脸上没有丁点的意外,如果说必须说出一点来,那就是他没料到刘备军会直接必到武山来。

武山距离翼城有二三十里的路,应该没必要靠的这么前,除非是——

杨阜心中淡然一笑,在这一刻,他是深切体会到了刘备军统帅消灭自己的急切之心了。

“传令全军,向东南方向转进。”杨阜抬起头来,向东方的天际凝视了少许。这才又说道:“今晚咱们在金川峪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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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梁义长吁了口气,紧张的心情有了少许的平复,这队曹军终于走人了。把耳朵贴在地上,再细细的听一听,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确实是走了。

这才起得身来,松了松身子骨,梁义使劲的向后伸了个懒腰,卧在沟底的这短短一刻钟,让他感觉比让自己随军大战一场还要还要疲惫。

一队建制完整的曹军老卒,整整五十人的兵力,来搜索他一个长年爬树溜沟的斥候兵,那压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不过结果还好,自己这条小命终归是保住了。且更可喜的是自己摸清了曹军接下去的转进方向——东南方偏上。有了这个探报自己就可以回营交差了,至于曹军最终的落脚地在那里,可就不是自己管的了,斥候队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整个编队上下二三百号,单东南方向撒下的钉子就不下二三十个。

拍打着身上的泥土,梁义利索的翻出了沟子,半躬着身子沿着密林草丛边。一溜烟的向武山对面跑去。

忽然梁义头皮猛的一炸,感觉脖颈间一阵发凉。耳朵接着就听到细微的“嘶嘶”兵刃破空声从脑后传来,“该死”梁义心中暗自叫骂,好歹自己也混了快四年的斥候,在队中是绝对的老资格,若是因被同行偷袭而死那也太难堪了。就算是死了,也没脸去见以前的弟兄。

身子反射性的向前一扑,反手抽刀垫在了自己的后背,就听“嚓”的一声脆响,一股大力从北部传来,让梁义前扑的身子猛的一加速。好在他平衡感不差,空着的左手在地上一按,单臂又是一撑,整个身子凌空旋转了一周落在地上,垫在后背的锋刀也顺势在身边扫了个轮回。

对手没跟着进招,这让梁义大松了口气,紧接着却又是怒火满腔,不是对不远处同样使刀的同行,而是针对自己,刚才实在是大意了。

“小子,不错啊”一句看似赞扬实则嘲讽的话从对方口中脱出,带着一股居高临下的意味。就像是见到了老鼠的猫,不愿一击杀之,而是想准备先玩上一玩。

“少他娘的废话,咱们手底下见真章。”梁义细细观察着自己的对手,年纪怕是有二十七八了,这在斥候营中可是很少见的高龄。如梁义自己,本身才二十三岁,六年前在新野当得兵。在军伍中混了两年,赤壁之战后被调进了斥候,现在才四年的资格,在他所在的斥候队中已经是有数的老资格了。

不过,这也和他们斥候队的经历有关系,运气太背,从入川开始,到平南蛮,战雍凉,最后是现在这场仗,竟然是一个都没拉下。四年下来,队里面都换了两茬子人手了。

而眼前的同行,年纪竟然有二十七八,再加上刚才的那一击,显然是深悉斥候之道的顶尖好手。也肯定是个混斥候的老兵,梁义心中不敢有丁点的大意,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横刀在胸前,梁义犹如一块冰冷的寒铁,浑身上下无不散发着肃杀之意。

“好,有胆色。”对面的曹军斥候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虐意,眼中杀气渐浓,身躯如浇铜般一动不动。手已扬起,锋锐的战刀横卧空中,寒光流动,仿佛出征的将军,期待浴血一战。

“杀——”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人喉咙深处同时爆出了一声包含着暴戾的呼杀声。刀光闪动,金铁交鸣声中,两条身影已然混绞在了一起。

如同热兵器时代的侦察尖兵,冷兵器年代的斥候同样是一军之中最为精悍彪勇的一批人。梁义和对面的曹军斥候,一经出手就再无保留,叮当的清脆声中。点点热血不住的洒落在周围的草丛中。

就在二人拼杀之中,“索索”的细微响动声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出,却也全然被剧烈的金铁交鸣声所淹没。

“吱扭——”似乎是具弩的盘绞声。

“噌——”机簧撞击声中,一道乌黑的身形从草丛中射出,在空中一划而过。黑亮的箭簇准确的钻进了那曹军斥候的后心。

“啊——”身中四刀没有发出一声叫喊声的曹军斥候终于声嘶力竭的吼叫了起来,但也就是这一嗓子了,刺穿了心脏的弩箭快速吸去了他顽强的生命力。

梁义跳步列开,一屁股坐在了草丛中,单刀也撇落在了地上,“老李头,你可总算来了。”疲惫的脸上在这一刻满是欣慰的笑容。

草丛中一个年岁在二十四五的人窜了起来,手中拎着一把短小的具弩,他就是梁义口中的老李头,名叫李锋,豫州汝南人氏,十五岁从军,今年二十五岁,在斥候队中已经待了六年,现为梁义所在的斥候队副队长,军职假司马。

“碰到硬茬了?”李锋嘿笑着走进了梁义身边,他能确定,周边再没有敌人了。

梁义捂着伤口最深的左肩,咧着嘴自嘲的笑了笑,“硬茬子,这家伙砍了我六刀,你若是再来晚一点,我这小命就交待这了。”

说着梁义解下了腰间的一个束带递给了李锋,那条束带外面看不出什么,里面却密密麻麻的缝这八九个小口袋。

李锋从其中之一摸出了一个小包,一边拆开,一边问道:“查到了什么没?”

“曹军向东南方向走了,位子偏上。”梁义一边说着,一边拿开了手,并强忍着疼痛把衣服拔开。

李锋脸上禁不住一笑,“果然去了东南。”说着就把小包内的白粉细细的洒在了伤口上,再放下小包动手在自己下摆撕下了几条三指宽的布条,一边替梁义包扎一边笑道:“就为这个消息。你再挨两刀也不亏。”

快速的为梁义包扎好几道伤口,李锋提着旁边的具弩快步向山东侧跑去,而梁义虽然和他的方向一样,却也没丁点的见怪。他自己受了不轻的伤,行走时必然要慢上一些,而战争之中,斥候、探马这种性子的兵种存在之依据那就是——最及时的把每一道消息传送到指挥官手中。

当天色彻底暗下,明月当空时,快速奔走小半个时辰的李锋终于抵到了武山东侧的大营。

“传令全军,立刻向西南转进。”刘宪眉宇为之一展,当即下令道。

随着他军令出口,一万两千余人的刘备军立刻挥师西南,两千多(含刘宪亲卫)列阵整齐的川蜀刘备军率先起程,随后是杨千万、窦茂二人的一万氐族兵。

这些就是武山东侧刘备军的全部实力,另外的那四千蜀兵早在两个时辰前就已经转到了武山南侧候命。大军汇集在武山东侧,刘宪根本就不敢奢望不会被杨阜的斥候探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作刘宪是杨阜本身,他也不敢冒大险黑夜深山行军,而出山之后说不定还要立刻面对敌军的倾力进攻。所以,最有可能的是,杨阜引军转向东南,以图绕过武山从南面接近翼城。

不要问为什么杨阜不选择北面,武山与渭水近在咫尺,若是选择北面,一经战败那可是乱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而杨阜引军东南也是刘宪所乐意见到的,毕竟那一片多是平原,不比在武山,虽然杨阜被击溃后回转余地狭小,可其部下却能向山里窜逃。刘宪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在武山搜山抓人。所以还是平原好,败了之后曹军逃的方便,己军抓的也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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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峪,有水,有土丘,地势上自然比不得山区艰险,在平原地带却也是个好去处。

武山南侧的广大平原中,与金川峪相当的还有枣红峪和石头坪,都是由相当良好的地利优势。

而刘宪遣出的四千人马,分别有张翼、张翼这两个名号读音相同的大将所率,各领两千人马部署在五里湾和武家河,一在南,一在东,隐隐画出了一个圈子,而金山与、枣红峪、石头坪三地系数都在其中。

张翼、张嶷两人几乎是同时接到斥候信报,言曹军已经进驻金川峪,二人不敢亵慢,当即点起兵将向金川峪杀了过去。

“报——”一骑探马飞奔进金川峪,是时曹军大营尚没有扎好,军营正中央处已经立起的只有杨阜所住的中军帐。“报治中大人,我军南面有一支刘备军杀来,人马不多,仅有两三千人。”

这骑探马还没有来得及退出中军帐,又有一骑飞奔至帐前,“禀治中,我军东侧探有一支刘备军杀到,人马不多,尚不到三千人。”

杨阜听得眉宇深皱,刘宪这是要干什么?全军夜战么?

听到己军南、西两侧都探出一支刘备军兵马来,杨阜顿时明白,自己的这步棋已然被刘宪所料到,这两处兵马想来是早已经安排下的。

不过这似乎改变不了什么吧?两队来敌相加才四五千兵马,杨阜有足够的信心一边抵挡这两支刘备军,一边加固修筑营寨,只要赶到刘军主力到来之前修好营寨,那就万事无忧。

大军回援翼城时,杨阜已经派出快骑火速通报榆中苏则和历城姜叙部,想来苏则会加紧召回河水岸畔的那三万大军(夏侯德部一万精锐,苏则处两万新兵)的。而历城相距翼城不过两日路程,只要撑过这两日,待姜叙引兵赶到,两军相会又何惧刘宪这两万兵马。

怎么看,杨阜都不认为自己会输掉这一仗,虽然被刘宪抢去了先手,但那只能证明他善于转漏洞,无所察觉中被他策反了两名守将,否则就凭他的这点兵力又如何能搅得天水不得安宁。

只要想到姜叙的那一万兵马,想到十日内能撤回的三万大军,以及榆中留守的万余人,杨阜心中就充满了底气,己方的实力到底是远超彼军!

“姚琼、庞恭,你二人各率本部一千,我再补你二人各两千兵马,分向东、南两面迎敌。”

姚琼、庞恭本部是各有五千兵马,其中虽然一半多都是新兵,可二人手中到底还是各有一千队保持着原先的基本班底不动的,毕竟谁也不会把手中所有的老兵都打散充到新兵之中。那样虽然能一定程度上提高新兵的战斗力和成长速度,但部队的整体战斗力却是在下滑。

所以,就如杨阜手下的那五千精兵一样,姚琼、庞恭二人手中还是都有一队老兵的。

在得知刺史韦康被扣,得了杨阜调令的二人不敢藏私,在带出两队新军的同时也各把自己的压低部队给带了出来。现在杨阜所说的意思,就是让他二人各自带着自己的拳头部队然后再从杨阜手下调走两千精兵,如此各自组成三千人的精锐部队前去迎敌。

毕竟金川峪这边只是在安营扎寨,老兵也不比新兵强去多少了。

“末将领命。”姚琼、庞恭二人各自上前接过令箭,转身走出了中军大帐。

“二弟”,杨阜再唤过杨岳来,“你去督促营中将士,抓紧每一刻钟修筑大营,务必要在刘备军主力赶到前完善防务。”

“是。”杨岳恭手领命。

中军帐中顷刻间就只剩下了杨阜一人,低头看向地图,冰冷的目光死死地注视着渭水北岸的兴国。从韦康被扣,到翼城主力尽出,再到刘备军兵临城下,杨阜有九成的把握敢断定,兴国氐王阿贵勾结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南匈奴而是曹军真正的生死大敌——刘备集团。

“一连串的策反,刘宪当真是好费功夫。”从嶓冢山到上邽,再到兴国氐,一步压一步,一环扣一环,在自己等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就一头栽进了人家所布的大局中。杨阜真不知道是该佩服刘宪等人“看人识人”的好眼力,还是该庆幸翼城城内没有想李俊、王灵这样的“败类”。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现在天水郡的局势固然没有输到一败涂地的地步,可在杨阜看来,在战局战略上,他们却已经是一败涂地,输得再没有什么东西可输了。

如今能被他们所依靠的只有曹军兵力上的优势,杨阜明白,当一块区域局势沦落到需要靠兵力上的优势去翻盘的地步时,那就是在向所有人宣布——主持这一区域战事的人已经“败了”!

在战略战局以及战术上的全面失败。

二百六十九章 烈火焚辕门

二百六十九章

烈火焚辕门

想要全挫败击败刘备军的这次攻势。曹军就必须将进入长离草原的那三万兵马给调回。如此一来也就顺便解开了被这三万兵马死死拖在河水岸畔的一万羌骑。可以想象得到,手脚得脱的这一万精骑必会飞速北上西海,与在那里牵制和鸾、颜俊部的另一万羌骑汇合,如此两万羌骑对阵和鸾、颜俊部两万步骑,不仅不落下风,实力上反倒还能压过对手。

是以不管天水战局最终向哪个方向发展,长离诸羌的安全都是得到了保障。韩遂老巢不失,他与马腾的联军就可继续放心大胆的在酒泉、敦煌大施身手。

当然,杨阜不认为兵力上占有巨大优势的己军会败给刘备军,可即使刘备军翼城一战无法得手,那他已经到手的收获也远超过他所付出的代价。

可能想象得到,如西县、戎丘和被抽去主力的射虎谷、朱圉山,这些地方肯定要落入刘备军手中的。届时刘宪翼城所部即使无法抵挡曹军的反攻,他们也可以退至朱圉山、射虎谷固守,而东面则放弃城池低矮的望垣,固守上邽城。这么一来即便保的翼城无碍,曹军却也尽丧了天水南部的两道天然防线,大批兵力必须时刻驻守到翼城、显亲、略阳、陇县,等渭水北岸数百里各县之中。

且天水门户洞开威胁到的还有陈仓和散关的安全,上邽至陈仓的渭水沿岸山路虽然崎岖难行,不可能大批量运送物资。可到底还是能走人的!

而只要是人能走过的地方。只要费些心思总能凑出一支兵马来。

刘备军真是有意行此路的话,只要不惜血本的组织大批量民夫担粮,那就完全可以组织一支万人左右的战力部队,从此路偷袭陈仓或是散关。

总而言之,不管如何刘备军都是赢家。杨阜虽然能仗着手中兵力扳回一点劣势来,可在大局上,这一仗他们已经败了。

与杨阜想象的不同,刘宪虽然也感觉翼城这一战难打,可他并不认为自己就真的没有可能一箭双雕,甚至是一箭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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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川峪外,几乎是同一时间,东面和南面同时响起了震天的呼杀声。

张嶷对姚琼,张翼对庞恭,两处战场同时开打。都是一样的兵力配置,两千蜀兵对阵三千曹军;也都是一样的将军配置,两员绝对的一流战将对着两个二流甚至是三流的无名小卒。

张嶷和张翼无论是在史实中还是在演义里,都是并称的一流大将。后者为征西大将军,在夏侯霸死后与廖化坐到了左右车骑将军的位子,位比三公,能力可见一般。而张嶷虽死的早些,却也做到了抚戎将军,授爵西乡侯,能力比之张翼毫不逊色。

反观与这二人对阵的姚琼、庞恭,原先不过是曹军众多督校尉中的普通一员,不过是因为死守翼城建了功,这才升做了卑将军。

且两人麾下兵马虽多过张嶷、张翼,可之前却是分属不相连的两部。之间并无过配合。若是白昼相战,旗号鲜明之下自然不成问题,可现在是黑夜中,虽有星星火把照亮当场,可指挥起来却比白天作战时困难了许多。论起士兵间的配合更是不如对面的刘备军。

是以曹军兵马虽多出蜀兵半数,战阵上却也只能保持个中平不败,甚至在张翼、张嶷二人策马冲阵时还要处于劣势。

俗话说的好——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姚琼、庞恭虽然说不上是彻头彻尾的无能庸将,可比起张嶷、张翼来俩人差的实在是太远。

东、南两面战场上的局势,曹军是越战越处下风,远不是杨阜之前所想的势均力敌,甚至是反压过敌军。

两处战场的战报每隔一段不长的时间就会被一快骑报往两军主将处知晓,杨阜自然是惊怒异常,还在二三十里外的刘宪却看的不住的乐呵。

时间在一点点过去,刘备军主力距离金川峪越来越近,而金川峪的曹军大营也越来越完善。

“吁——”傅彤轻轻的勒住战马,口中发出一阵安抚的轻嘘声。在他的身后,不多不少,八百精骑昂然列阵。

这是刘宪的亲卫队,在接到二张信报的第一时间内,刘宪就把自己手中最锋锐的一把匕首交给了作战勇猛的傅彤。

上邽、望垣。两处城池中搜罗出的战马多少也有了千余匹,除去分给军中军司马以上中上层军官的百十匹战马外,还有几十各部的一百快骑,余下的刘宪尽数配给了自己重新补充后的卫队。

马车虽然跑得不慢,可比起纵马飞奔的骑兵来还是要慢了很多。刘宪也担心金川峪的战事,所以他老早的把战马集中了起来,配给手下的卫队。如此有了一支战斗力强悍的精锐骑兵在手,也免得在“二张”局势危急时自己却“远水救不了近火”。

傅彤领着这支骑兵最先赶到了张翼VS姚琼的那片战场,稍微打量了一下阵中局势,虽然黑夜隐没了太多的东西,可傅彤依旧能看出局势正在向张嶷倾斜。

望着曹军后阵隐约可见的一片旗帜,傅彤嘴角露出了一丝狞笑,“先拿你开刀。”

傅彤把手一挥,自己翻身下马,随在他身后的八百骑也同时落地。

没有厚布去包裹马蹄,他们能做的只是把声音尽量的放小。八百骑,像是一条出没于黑暗中的毒蛇,冰冷的目光瞄向了正在后阵被倾斜的战局搅得焦头烂额的姚琼。

三里地,二里地,一里——

在一骑探马发出后,傅彤立刻领兵靠近,废了足足两刻钟的时间,才把自己与曹军后阵的距离缩短到半里不到。不能在靠近了,这个距离已经是极限了,再靠近肯定会被发现的。

翻身上马,傅彤高举起大刀,狠狠地向着曹军后阵一挥,“弟兄们,随我杀啊——”

八百精骑跃上马背。同时纵马杀出,滚雷般响彻的马蹄声瞬时在曹军后阵响起。

姚琼把自己的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阵前,现在他已经察觉的出蜀兵的具体人数了,两千左右。就这样的兵力,在保持着对自己本阵强大压力的同时,蜀兵不可能再有兵力从己军的两侧突击。况且现在是黑夜,阵前交锋能保持着军阵严密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再想分兵从侧翼偷袭,那配合难度似乎大了点。而更主要的是,姚琼并没有察觉到阵前压力有半点减弱。

所以他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正面阵前交锋,后阵处的防卫不过是一层薄纸而已。

八百骑兵在傅彤的带领下,冲击曹军后阵就好比用一把炙热的匕首插进了黄油中,所到之处无有半个敌手。虽然姚琼布置在后阵的曹兵做了较为顽强的抵抗,但那不过是螳臂挡车,半点都阻挡不了傅彤的前进。

“给我拿命来!”傅彤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对着挺枪迎上的姚琼就是一记大力劈杀。

清脆的金铁交鸣声中,姚琼浑身一震,差点被打落马下。双臂不住的发麻,两手虎口处更是鲜血直流。

见一招没能打杀敌将,傅彤双臂发力死死地压着大刀,锋锐的刀锋硬生生地摁在枪杆上。然后再用力滑下,“哧啦——”一阵刺耳的钢铁磨砺声,姚琼强撑了片刻最终双臂一软。再也无力抵挡枪杆上传来的巨大压力。

身子倾力向后倒仰,姚琼力求能躲过这一刀。然事不如意,傅彤刀势的变化比他身子扬的更快,借着战马的前冲,变滑为捅刺。

“扑哧——”就听一声闷闷地刀刃入肉声音。姚琼凄厉的尖叫声立刻响起,继而又化为了临死前的呜咽。

姚琼一死,眼前的曹军军阵瞬间瓦解,张嶷早在曹军后阵响起马蹄声时就做好了准备,因为傅彤在行动之前已经遣人告诉了他。现在正好是乘势杀出——

傅彤没有继续和曹军搅和在一起,姚琼死后他立刻就引军从左翼杀出。反正曹军军阵已散,溃败之势已成。在张嶷的追击之下便是孙武再世,白起复生,也没那个能耐去力挽狂澜。

解决了东面的姚琼,还有南边的庞恭,傅彤没有继续隐藏,而是率部策马狂奔而去。一路疾驰了十余里,再次撞入庞恭军阵的后方。

与毫无防备的姚琼相比,庞恭显然是有所察觉,把自己转移进军阵中央,同时从前阵抽调兵力增补到了后阵和左右两翼。

然而实力上的差距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就可以弥补的,大量兵力从前阵调出,虽增强了后阵和两翼,却也给了张翼一个绝佳良机。趁着曹军变阵,张翼趁机率部猛攻,打的曹军前阵节节后退,等到傅彤杀到,两面夹击之下,庞恭经过一阵竭力的挣扎后终是抵挡不住,全面溃退。

庞恭自身被一群败兵包裹,还没来得及发挥战马的另一作用——逃命,就被张翼带人给围了起来,一阵绞杀后被乱刀砍死在阵中。

自此,出战的六千曹军精锐全面溃散,两处相加单是被斩杀当场者就超过了三千人。张翼、张嶷二将各自率部穷追猛打,傅彤更是把本部八百骑兵散成百人一队,与张翼、张嶷二部隐隐的拉成一条线,将东、南两处战场上的曹军溃兵全力向金川峪方向围赶。

等到刘宪率部赶到金川峪时,大局上刘备军已经全面占优。六千曹军精锐此刻只剩下了一千出头的溃兵,聚集在曹军大营辕门前,余下的除了少许从刘备军围赶中窜出的外,不是被杀就是被俘。

“上将军。”傅彤、张翼、张嶷三将同时请见。

刘宪目光转向曹营,金川峪倒真是好地方,北面临水,南面山丘。虽然水不深,山丘也不高,可只要配上坚固的营寨,足以抵挡三四倍人马的围攻。

“曹营中还有多少兵马?”看着辕门前那一千余慌乱不可张的曹兵。刘宪满意的点了点头。虽然把这些溃兵全部收拾掉并不成什么问题,但显然现在的这种处理方法更为合适。

一千余人的哭喊足以让营内的曹军余部士气全无!

“上将军,杨阜遣出的这两队兵马都是三千人。如今这营内只有五千曹军。”

杨阜总共才一万一千人,出来了六千,营中自然是剩下五千。

“五千”刘宪有些微愣,杨阜这家伙倒是真忍得下心,竟然一直没开辕门,“一个都没放进去?”刘宪开始还以为辕门前的这一千余人是东、南两处战场其中之一的残余,不想竟然是六千曹军所有的剩余兵力。想到刚才在后面见到的那一千多些的俘虏,刘宪心中一阵感慨,出战的曹军竟然被杀了一半还多。这战损率真是有点出人预料的高。

“一个都没放进去,这姓杨的倒是沉得住气。”听到刘宪问起了这个,傅彤嘴角一阵抽搐。虽然从理智上说,杨阜不开辕门是对的,可从感情上讲,傅彤从心底鄙视这种做法。

“杨千万。”

“末将在。”

“你率部绕到曹营后寨,见到敌营大乱时,引军夹击。”刘宪接着又向傅彤道:“速派人到营前喊话,限杨阜两刻钟内弃兵纳降,否则刀兵一起,让他玉石俱焚。”

这么轻易的就想让杨阜投降,显然是不可能的。刘宪也就是这么一说,用来瓦解敌军士气的。而且有了两刻钟的缓和时间,也足够杨千万引军绕道曹军后寨了。

刘宪这是在准备强攻,属下诸将听到将令后,心中立马就明白了过来。

“末将领命。”傅彤双手抱拳后,立刻退下,连通着杨千万也极快的返回到自己本部。

“窦茂。”点了杨千万后,刘宪也没让窦茂这个河池氐王闲着,“你立刻引本部兵马到到右后的林中去打柴,务必要用树皮、草腾把干柴捆扎起来。”

窦茂听得一愣,反射性的量了下风向,标准的南风。而曹营却是东西走向的,这似乎也不能用火攻吧!

窦茂的犹豫被刘宪看在眼中,但他并没去解释什么,现在时间最重要。“两刻钟内折回。”说罢向着窦茂挥了挥手。

见刘宪是打定了足以,窦茂如何敢违背,当下接了军令走人。

窦茂不敢相问,张翼、张嶷却是有这个胆量,“上将军,这方向不对啊?打柴干嘛?”张嶷在窦茂离去后,遂即问道。

刘宪笑了笑,“火攻自然不会成功,可单要烧坏敌营辕门却也是够了。”刘宪打主意想得就不是火攻,而只是用火把曹营辕门给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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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更浓,金川峪的曹军大营却是一片火光通明,尤其是在辕门处。

随着傅彤呼喊声的响起,辕门前一千余曹军溃兵知道,自己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是给把自己关在门外的杨阜卖命,还是丢下兵器老老实实的逃得一条性命——

短短的半刻钟,数百名曹军丢兵弃甲阵前归降了刘备军。

“兄长——”,在辕门处留守的杨岳心中百般焦急,忍不住再次转到杨阜的中军大帐。

辕门处的响动杨阜听在了耳朵里,可他有什么办法?只要一开门,他敢肯定,刘备军必然会随之涌入。失去了营寨的防御,便是多了一千多没了斗志的曹军又能如何?凭这些就能挡得住刘备军的进攻吗?

开门放进的不仅是自己人还有要自己命的刘备军,所以杨阜打定主意是不开门,他就准备凭着这座大营来与刘宪斗上一斗。

两刻钟,半个小时而已。这点时间转眼而逝,在此之前辕门处的一千余曹军尽数束手归附,使得俘虏人数一举突破了两千三百人大关。

在十数亲兵的护卫下,杨岳再次返回到了辕门。早有守门小校迎上前来,大声禀报道:“将军,门外的人……都——”

“嗯——”杨岳低沉的嗯了一声,满脸的阴沉之色,看向营外二百步处挺立的刘备军,眼中满是愤怒的神色。“刘备军可还有别的动静?”

“回将军,并无动静。”那小校在杨岳离开的这段时间可是提足了精神,实在是没什么察觉。

杨岳不再说话了,继续沉着一张脸,两眼炯神的注视着营外那片星光点点的所在。

“嗯?”杨岳目光忽的一凝,“全军戒备——”嘹亮的呼喊声从他口中发出,却是二百步外的那片火把正在缓缓向前移动。

“敌袭,敌袭——”

一支支熊熊燃烧的油脂火把从辕门顶上被曹军军卒奋力掷出,火把翻滚着掠过夜空,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辕门外正有无数的黑影在迅速靠近。

“唆唆唆————”

下一刻,黑暗中密集如蝗的箭雨从营外攒射而至。在辕门处驻守的曹军士卒虽有盾牌辕木做遮挡,可还是在这一波箭雨中倒下了数十人。

“跟我上——”

后阵,傅彤大声一呼,身后骑兵队再次随之奔动。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拿的不是刀枪而是一捆捆干柴——

二百七十章 立足已稳

二百七十章

立足已稳

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漆黑的夜幕。更照亮了整个曹军大营。

“完了。”杨岳这一刻好似丢了魂一样,目光呆滞的望着化作一堆燎天之火的辕门。

等待他们的命运已然注定了!

在杨岳的身后,在大火燃起的那一刻,五千曹军齐声惊呼,继而大乱不止。刘备军的兵力是他们的三倍之多,没有了坚固的营寨,他们凭什么来对抗刘备军的攻势?

没有人是傻瓜,谁都不想死。在这一瞬间求生的欲望如爆发的火山一样从他们心底涌起,尤其是那些刚参军不久的新兵,他们对曹军的向心力还远远不够。

“将军,将军——”几名亲卫拉扯着失魂落魄的杨岳。

“唉——”一声出自肺腑的哀叹从杨岳口中发出,这什么事啊?一万多兵马转眼间就要灰飞烟灭了?辛辛苦苦筑起的营寨仅仅是为了赚对手一堆干材一把火烧么?

“跟我走。”杨岳低吼一声,呜闷的声音从喉咙发出,宛若一头受了伤的雄狮。带着身边的亲卫杨岳转头奔向了中军帐,既然大势已不可挽回,那就只有先逃得性命了。

“兄长——”离得老远杨岳就看到了在中军帐前立定的杨阜,他在辕门处厮杀声响起的第一刻就出了营帐,亲眼看着一点点火把引燃堆放在辕门处的干柴,星星点点的火花最终将整个辕门吞没,化作了燎天之火。

“咱们往南走。”望着急奔而来的杨岳,杨阜面色平静的说道。之前的种种不甘已经被他深深地埋在心底。愤恨、懊恼……等等波动的情绪也已经被他重新抚平。所以,现在的杨阜,一如之前的冷静睿智。

“往南走?”杨岳反射性的望营寨的南面,一座不大不高却也不小不矮的山丘。过了这个丘陵,再往前走个二三十里就是朱圉山的地盘了。“兄长,朱圉山——”

“不可去”三字杨岳还没脱口,杨阜就举手打断了他,“后寨已经有一波刘备军守着,向从西面突出去可能性太小。所以能突围的只有左右(南北)两翼。北面金川河水浅,过不多远又是武山,利于隐藏。所以必然有大批的败兵往哪个方向逃,刘备军谁看起来没有在金川河对岸布防,可他手中有一支骑兵,且本身又有大量的马车,只要集结力量肯定能在败兵入武山前全部截住。而南面……”杨阜冷静的杨给岳做着分析,顺便也给说给了周边二人的百十名名亲卫,这些人是二杨最根本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杨阜是不愿意放弃的。“翻过这道山丘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要有二三十里才能到朱圉山,中间的路是极有利于刘备军骑兵追捕的,所以没人会想朱圉山走。而再聪明一些的,怕已经回联想到朱圉山不保了。”

“咱们到漳县去,那而有历城的援兵。”杨阜心中盘算着路程,自己回师时就已经遣人通报了历城,想来现在姜叙部也该是赶到了。

漳县,已经属陇西地界,是陇西郡除氐道外最东南方的县城。距离历城不足五十里远。

便是一夜奔走,杨阜他们也不可能在天亮前赶到漳县的。但熟知道路的他们却可以找对漳县至翼城的捷道,只要走在那条路上,用不着到漳县他们说不定就可以先碰见姜叙。

“杀,杀呀——”辕门处大火尚未熄灭,无数的曹军就已经向西或是向北逃窜开去。后寨的窦茂同样是挥兵杀上,这种情形下他是一点都不感觉困难,混乱的曹兵面对着同样混乱却彪悍善战人数又多的氐族兵时,没有半点的优势,不是做了刀下鬼就是束手就擒。

接战不到两刻钟,窦茂就已经挥兵杀进了曹军大寨。

四蹄飞扬,战马奔驰。如杨阜所说,刘宪把仅有的骑兵投入到了金川河北岸,而不是金川峪南面。一万多兵马逡巡而动,慢慢的在金川河北岸结成了一张紧密严凑的大网——

丘陵顶上,杨阜回头望去,目光中充满了不舍、无奈以及痛苦。他的家眷以及杨氏一门上下十几分支,二百多口老小,都是还在翼城中的。

一丝茫然从杨阜的心中升起,痴恋的目光也渐渐的变作了对往日的回忆,“真的要为曹氏而葬送掉整个家族么?这么做值得么?”刘备可不同于马腾、韩遂。他是汉室宗亲,他是天潢贵胄,头戴着“正统”之名,是世人所共知共认的仁德之君,仁义之主。

与靠造反起家的马腾、韩遂相比,那是有天壤之别。尤其是对杨阜这样的,标准的东汉士大夫。而复兴汉室,重振汉祚,这样的大义名号对杨阜同样也有着不小的新引力,至少这样可以让他“反复”时减轻掉许多的心理负担。

“走吧,先去漳县。”杨阜一时间心乱如麻,理不出个头绪来,索性放到一边去,等见到了姜叙再论不迟。

而刘军的统帅刘宪,行事间多有君子之风,料想破城之后也不会立刻就大开杀戒。

心中这般想着,杨阜掉头走下了山岭。

“没抓到杨阜,连杨岳也跑了?”刘宪没好气的看着低头不语的傅彤、张嶷、张翼等人,真想在后面加上一句:“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心中生气了一点躁意,他本还指望着能押着杨阜、杨岳在翼城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呢?这下好了,震慑翼城的物件没了,煮熟的鸭子飞走了。

“你,还有你。”刘宪点着傅彤还有张翼,“你两个之前斩杀的敌将呢?本将要借他们的人头一用。”

若能捉到杨阜、杨岳,只要往翼城城下一押,必能瓦解翼城守军的军心。可现在人没做到,那就只能用另两个倒霉蛋的脑袋了。有了姚琼、庞恭的头颅,再加上五六千人的俘虏(又抓到了四千上下的俘虏),似乎也差不多。

刘宪没准备在这个问题上搅和多久。

“回……回上将军。末将砍得那个没来得及收拾,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原地。”傅彤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完,就立刻勾下了脑袋。之前报功时,他只是对刘宪讲了讲,至于姚琼的尸身、兵刃、铠甲什么的,那时候他并没有着人收拾。

“没收拾你那什么报功?”刘宪一听肚子里立刻起火了。虽然在军功上面他查理的不甚严,可傅彤这次什么都没就来报功也显得太随意了。你至少也拉杆将旗来啊?

不过这也怪不了别人,他自己理的就不严,本身对人头又不感兴趣。之前十多年来,对阵中斩杀了敌将也都是把尸身合好,弄口棺材好生埋了。久而久之,他的麾下的将领也就没人再去砍敌将尸体上的头颅请功了,反正最后还要和在一起。

等到了现在,阵中有了斩杀敌将的,建功者只需要把敌将将旗带上,然后和记载军功的主簿、长史一类的说明就行。比如傅彤这档子事,只要与他同阵的张嶷不说是自己斩的姚琼,那斩杀敌将的功劳就是傅彤的确定无疑。而其凭借,就是战后打扫战场的军卒送来的敌将兵刃、铠甲,有了这些也就齐全了。而至于那敌将的尸身,被拨去铠甲后自然是和无数个同样被拨去皮甲、铁甲的敌军军卒一起烧了、葬了了事。

傅彤虽然在刘宪帐下听令不久,却也知道刘宪的“规矩”,当然是乐意省事了。甚至还广而化之。连将旗都不带了。

现在却不想刘宪竟要起了人头来,一时间不说是他就是张翼那也是拿不出的。

瞄了一眼同样低着头的张翼,刘宪挥了挥手,“立刻给我找来,天亮之前务必送到本将案前。”

傅彤、张翼二将当即折回战场上去寻那姚琼、庞恭的尸首,这个不提,单说刘宪这边,在一应俘虏悉数押到之后,他立即使人卷了曹营中剩余不多的粮草辎重,赶着上千辆马车就向翼城方向而去。

明天一日之内拿下翼城,这是刘宪预定的目标。曹军势大,时间也紧迫,他是半点都不敢耽误。

到了鸡鸣时分,也就是丑时中,大军才返回到翼城外的大营。

向宠引军三千留守大营,丁点不敢懈怠,现在见到大部队折回这才是松下了一口气,帮着把六千俘虏安置完,时间已经到了黎明。

天渐渐破晓,淡青色的天空镶嵌着几颗残星,大地朦朦胧胧的一片,如同笼罩着一层灰色的轻纱。

东方的天际已微露出一抹蛋白,朵朵云彩赶集似的聚集在天边,被一丝红润的阳光映衬的像是浸染了红色的燃料,露出一线淡淡的绯红。

数里外的翼城城头响起了一阵喧闹声,那是城头的兵丁在换岗。守了一夜的士卒这个时候最是发困,阎温在这个时候更换兵丁倒也有点水准。

残月像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抛在天边。慢慢的朦朦灰色褪去,凉凉的轻纱似的水雾在空中弥漫开来,等到太阳越出云层,万千光芒洒下,轻纱拂笼的大地便会一点点的完全暴露在人们的眼前。

翼城靠近渭水,水汽湿重,每到秋冬时节,这里的清晨多有水雾弥漫。如今天也是这般。

阳光洒落,水雾渐渐消散。“咦——”,一名曹军突然间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两道黑影,口中不由得一声轻呼。

周边的几名曹兵听到这人的呼叫,心神立刻为之一紧,下意识的认为是刘备军潜到了城下,当即就大声叫嚷了起来。纷杂声起,城头的数百名曹军纷纷把目光投向城外,仔细看寻下却见城下三五十步远的地方,隐隐有两道黑影正耸立在眼中。

“什么东西——”

“像是两根木杆。”

“顶上黑乎乎的一团,什么呀?”

众人的猜测随着水雾的完全消散,有了确定的结论,是人头。两根旗杆上挂着的是两颗人头。

再看清楚的那一刻,整个西城墙五百名曹军瞬时间收住了声,或张大嘴巴,或目瞪口呆,他们已然完全被自己看到的所惊呆了!

乱世之中,人头这玩意没人会陌生!城头的这五百名曹军怎会因为两颗人头而震得齐齐失声,真正让他们感到震惊的是这两个人头的身份。

“姚”、“庞”,两面将旗依旧在顺风招展,上面书写的斗大硕字清晰可见。

“杨治中败了——”被这两颗人头的身份所惊呆的曹军士卒心中瞬时间反应过一个等同的事实。这显而易见么,杨阜所率的主力大军若不大败,姚琼、庞恭两名领军将校如何会丢了人头?

城头的喧嚣声,立刻引起了周边百姓的注意,不多时杨阜大败,姚琼、庞恭两名卑将军丧命的消息就传进了百姓耳朵中,等到阎温快马赶到西城门时,这个消息已然传遍了大半个翼城,想封口已经是完了。

“假的,都是假的,这是刘备军乱我城中军心民意之策,大家勿要相信!”阎温现今唯一的对策就是矢口否认。当然了,他心中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眼前的东西就是假的。

然而假的变不真,真的也假不了。就在阎温忙活了一个多时辰,勉强稳固住城内的军民时,好睡了一觉的刘备军出寨了。

六千战俘低眉顺目的走在前面,在他们两翼和身后,阵列着整整一万五千名刘备军步卒,外加六百精骑。昨夜一战,刘宪的亲卫营表现突出,可自身的伤亡也不小,战死的连同受伤的,一下就减员了四分之一。

阎温的脸刷的一下变白了,比白蜡都白。自己刚刚把军心安定住,现在刘备军有拉出了五六千俘虏,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这对守城军民是何等的打击。

果然,在一群群战俘出现在地平线之后,西城的守军沸腾了。

巨大的恐惧感让他们无法再安静的守在原位上,尤其是在他们从城下战俘群中看到一个个熟悉的身影之后。

西城的哗乱很快就蔓延至东、南、北三门,并进一步在城中百姓中传开,如燎原之火,让人掩之不及。

“伯俭兄”,杨谟脸色也是蜡白,但比起乱了心神的杂兵他还是有一定的理智的,“该如何是好,你要拿出个主意来啊?就算是强力压制,也要你先发一句话啊!”

“强力压制?”阎温自嘲的一笑,虽然他手中还有一支绝对可靠的刺史府卫队可用,可全城五千将士十倍于卫队的兵力,如何压制的下?

强力压制,阎温摇了摇头,谈何容易啊。

“城上的曹军都听着,我家上将军说了,只要你们肯乖乖的放下兵器,不做无意义的抵抗,不再给曹贼卖命,我军当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决不妄杀一人。”

就在阎温想要重新站出时,一队精骑飞到了城下立旗杆的地方,大声喊叫道。

“放箭——”这是阎温的第一个反应,这样的言论决不能让刘备军肆无忌惮的用出。眼前的这支骑兵小队,已经进入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阎温敢打保票,这时候乱箭齐发,必能把他们射成刺猬。

“伯俭兄”,杨谟一把抓住就要接着挥手招呼的阎温,“你睁眼看看城头的将士,他们那还有一点抵抗的勇气。”杨谟明显说得不对,因为城头上的曹军中极少数的一些老兵手中还紧紧地握着武器。只要阎温下定决心,他们会立刻弯弓搭箭作为还击。

“你一家老小可都在城中呢!”杨谟的心中更牵挂自家的一门二百多口,没在城下见到杨阜和杨岳,杨谟就明白这二人必然是逃出了一劫。

后世有一句话,很明确的描述了杨阜、杨岳如今的处境: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杨阜、杨岳二人孤淋淋的自然可以跑,可杨氏一门二百多口老小却跑不了,真惹恼了刘备军,杨门上上下下可都是要挨刀子的。

杨谟劝阎温住手,这固然是为了给阎温留一条退路,可也同样是给杨氏留一丝活命的机会。

“限尔等两刻钟之内开城投降,否则大军攻城,刀光起后必将血影横飞,生灵涂炭——”就在这片刻的工夫,又一小队骑兵冲到了城下不远处叫喊。

阎温脸色又是一变,两刻钟!!!

“唉——”长叹一声,阎温目露凄凉之色,“阎某愧对伯君,愧对义山兄啊!”摇头哀叹中阎温竟然一步步走下了城楼。

杨谟先是一愣,继而却面色一喜。阎温这是要甩手不干了,那自己……心中一阵嘀咕后,杨谟观察着周边,见到除了乱糟糟的士兵外还是乱糟糟的士兵,当即顶着二三十名目露愤恨之色的曹军老兵的目光,紧随着阎温的脚步大踏步的下了城门楼。

开城投降的名声可不好听,杨谟还不想被人指指点点骂软骨头,所以他也学起阎温来,回府闭门不出。至于翼城是守是降,那就交给城门的军司马、都尉商讨去得了,挨不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望垣令什么事情。

“开城门,快开城门…………我们愿降了…………”两刻钟刚刚过半,找不到阎温,失去了主心骨的西城守军急匆匆的打开了城门,少量的曹军老兵虽不愿意,却也无力阻挡一千多新兵。

“将军,城门开了。”刘廉语气中充满了喜悦之情。

“全军进城。”刘宪哈哈一阵畅笑,得翼城者,既可得天水。大手一挥,傅彤当即引一千军先行入城。

二百七十一章 张飞使计

二百七十一章

张飞使计

陇西郡,临洮城下。

一支万余人左右的兵马在距离东城墙一箭之地外赫然阵列。军容严重威武,气势雄雄逼人。

阵前,当先立着一员大将,胯下一匹黑色神骏,手中一杆丈八蛇矛,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不用多说,谁都认得他就是那性暴如火的张飞张翼德。

他本是在阳平关驻守,刘宪出征后才转到了武都郡。厅堂的座椅还没暖热,凉州东部的局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风向已然在慢慢的向刘备军倾斜。武都郡攻北守西的军略,也随之变作了两面皆攻!

四日前,刘宪在翼城得手,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翼城。随后他的两支分军关平、马忠部也接连出击,马忠当日就攻取了陇县(街亭就在那边上),关平更是在夺去了西县之后,立刻叩袭戎丘,然后兵分两路他与刑茂各引五千兵,分别夺取了朱圉山和射虎谷,如此在短短的三日之内天水郡重新变换了主人。

如此顺利的完成预定目标。不但刘宪觉得好运气,刘备更是惊喜不已。战报送到南郑,被喜讯给大幅度刺激到的刘备主动出击作战倾向严重,在法正、黄权等人不予阻拦的情况下(诸葛亮已经再次返回成都,督调大局),火速下令给刘宪要他整军备战,自主寻机攻拔陇西、榆中等地。并将兵员补充齐全大体整训也已经完结的无当飞军调拨进了武都,以张飞为主将领军坐镇下辨。

对于刘备的命令,刘宪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可,此次天水之战,不但历时短,而且兵员减损很小,在兴国氐王阿贵引军归附之后,整军实力不降反升已经达到了五万战力(含两三千主动归附的曹军降兵,如嶓冢山李俊、上邽王灵部)。这还不算战俘营中正在收编整训的小两万降兵,(杨阜部六千,上邽、望垣、陇县相加近两千,翼城五千,再加西县、戎丘、射虎谷、朱圉山四处降兵,共计在一万八千余)

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天水郡刘备军既可增长值六万五千战力,虽然里面有很多不中用的降兵,可用来守城却是完全可以。此版情形下,便是得不到川蜀的再次支援,刘宪手中的实力也不甚若与曹军。

历城姜叙部联合榆中苏则的余部,计两万人屯住在了漳县,遥遥压制着刘备军的西进之路。同时长离草原上的三万曹军大踏步的后撤,每天都用急行军的态势火速回援,甚至本在枹罕留守的五千曹军精锐已经赶到了首阳县,不日就将进驻漳县。

张飞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引军西出武都道(道,等同县。是两汉期间在西部边疆少数民族居多的地方所设置的政府机构,如武都郡内的羌道、上禄道(到东汉年间已经去道为县,汉人已经居多)以及陇西的氐道,都是如此),进逼临洮的。

临洮为凉州南部都尉属地,由赵昂把守,属军八千。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张飞是根本就没那个机会攻取临洮的,他手下只有一万蜀兵和任约部两千賨兵,仅比赵昂多出了半数人马。如果张飞强攻临洮,那简直就是在挥霍他手下将士的性命。

是以,在得知张飞兵叩临洮时,不但守将赵昂毫无惧色,便是百里之外得报的杨阜、姜叙、苏则等人也没有丝毫的担心之色。

或是赵昂脑残到要单挑张飞,或是他引军偷袭被张飞尽歼主力,出此两个“意外”之外,张飞再无可能攻下临洮的可能。

近两万降兵要收编整训。这无疑是需要大量的兵力来做,刘宪深怕曹军汇合之后先一步反攻翼城,那样的话无疑会给降兵的收编工作带来极大的麻烦,所以他在董允、关平聚集到翼城之后,就将天水郡内的军政大事悉数托付给二人,自己引军三万抢先一步攻下了渭水边上的小城襄武,与漳县隔四十里相对峙。

这种情况下刘宪自然愿意张飞能尽快攻破临洮,替他分担一些压力,可事实却常常让人很无奈。

“给我骂,大声的骂,使劲的骂,狠狠地骂,把赵昂这个龟孙给爷爷骂出来——”张飞八尺身高,长的虎背熊腰,整个人黑黑的宛似一尊铁塔般,浑身上下孕育着无尽的力量,给人的感觉就是充满了暴力,充满了无可匹当的破坏力。

可现在,面对着缩头乌龟一样,死憋着城池不出头的赵昂,张飞无奈了。他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让手下将士平白去送死,所以他只有选人骂阵一条路可走。

“赵昂小儿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无胆鼠辈,缩头乌龟——”

“赵昂,你个龟儿瓜娃子——”

威武严正的军阵中,响起的却是一波接着一波的叫骂,看起来是如此的怪异。赵昂心中怒火焚烧,面上却做平静无波状,指着城下蜀兵大声嘲笑道:“张飞技穷也。使得这等下作手段,尔等无须理会。让他去骂,只需多加滚木垒石,坚守城池既可。任凭张飞他如何叫骂,无论何人,都不许出战。”

身处在军将之中,赵昂始终要保持着一种战略上的高姿态,以好安定军心,然返回到城中都尉府衙中,他就无需再故作沉稳了,“张飞匹夫,如此辱我,我誓与之决一死战。”赵昂自己受辱不当紧,可城下蜀兵骂的乱七八糟,已经连上了赵昂父母辈以上十八代祖宗了,他心中岂能不怒?而更出佻的是,不知是不是张飞随军的文吏,知晓了赵昂的经历,编出法的辱及他的夫人王异。气的赵昂是火冒三丈!

“父亲,孩儿愿为先锋,引兵杀他一阵。”赵月知道,自己父亲口中的“决一死战”不过是出出闷气而已,以赵昂的沉稳。他是绝不可能引主力出城的。可遣一支偏师出战却也不是不可能。想到自己祖辈和母亲受辱,赵月心头就是火烧火燎,怎么着也忍耐不下。

“月儿说甚胡话。”一旁的王异脸色一如往常的宁静,没有丁点的恼羞愤恨之色,仿佛一点都没有听到城外传来的,不绝入耳的辱骂声。

“夫君”王异柔喏的声音仿佛是一道清泉一样流过赵昂的心灵,瞬间压制住了赵昂内心的烦躁,“张飞乃当世虎将,勇猛骁锐非常人可挡。那当阳长坂桥,他一声大喝惊退了曹兵十多万众,曹丞相亦不敢持强而攻。乃闻风而避之。夫君和月儿虽勇力不俗,可又哪里比得上这般盖世之勇,是万万不可轻易出战。今日敌来,夫君只宜深沟高垒,坚守不出。待到彼军无力,不过旬月间,自然退去。更兼张飞性如烈火,专要鞭挞士卒出气;如不与战,他性必怒;怒则必以暴厉之气待其军士,届时军心混变,夫君乘势击之,张飞则可败也。何必以己之短,战敌之强?”

王异性情虽柔和,可其中却内蕴刚烈,城外的辱骂声,声声入耳,她如何不气恼。然而这些泼加其身的侮辱都是无稽之谈,并不能真正的拨动她的心弦,早在当年这样的经历她已然经受过了。是以如今的辱骂声,对她来说不过是拂面清风,虽气恼她的内心却是沉如静水,清平的很。自己的夫君、孩儿气不过,要以己之短敌彼之强,自寻惨败,她可不能不劝。

赵昂对自己的妻子向来是敬爱有加,一直就对当年妻儿的遭遇耿耿于怀。加之当年的那出事,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没能耐,致使二儿丧命,妻女受辱(别想歪了)。多少年来,这一直是他埋在心中的一根刺,所以现在被城外的蜀兵骂道,他才会如此的失态,甚至说出来要与张飞决一死战的话来。

早年的赵昂曾为羌道令,就是现今武都郡内的那个羌道(县)。那时候他身边只带了长子赵月到任上,并没有携带妻小,而是留王异和余下的几个年纪幼小的孩子在老家西城。恰时适逢天水郡梁双造反,反攻击破西城。杀掉赵昂与王异的两个儿子。当时长王异身旁还留下六岁的女儿赵英,王异因两个儿子已死且怕为梁双所迫本欲自刎,可回顾见小赵英一个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哪里还不发软。哀声叹曰:“我若弃你而死,你还能靠谁照顾!我听闻就算是西施,若穿上不洁之服,人人也掩鼻,何况我样貌不及西施呢?”便以秽粪涂上麻衣而穿,克意节食让自己变瘦,这样的生活自春至冬。其后梁双势穷,与其他州郡讲和,王异因此免难。赵昂遣人迎接,还有三十里就到达时王异突然停步对赵英说:“妇人无符信保傅,则不出房间。昭姜沈流,(春秋楚昭王出游,留身为齐侯之女的夫人于渐台之上而去。忽闻江水将至使使者迎夫人,但没有符节,结果她以召宫人必以符为由不肯随,洪水至导致台崩而被水冲走至死。)伯姬待烧(春秋时宋宫失火左右劝宋伯姬躲避曰:“妇人之义保傅不俱夜不下堂……越义而生不如守义而死。”遂被焚死。)每读其传,心壮其节。今我遭乱而不死,有何颜脸回去见诸姑?所以偷生不死,只因怜惜你。今官舍已近,我可以死了。”言毕服毒自杀,幸有解药良汤,赵昂强灌入王异口中,很久她才苏醒。后赵昂转做天水参军事并移居至冀城。

王异美貌如花,芳名广传于凉州。是时身陷敌手半年还多,世人流言自不可少。赵昂敬爱自己的妻子,了解王异内情的人也同样敬佩她的为人,可刘宪向来就不是说给智者听的。赵昂有心给自己的妻子辩白,他也找不到说理的地方,所以那一段时间王异的耳朵中听多了如今城外的那样的叫骂声。

再后,赵昂转入姜叙麾下为校尉,妻小皆随军到了历城。此次西凉军败退后,赵昂积功升任南部校尉,王异等一般家小也都搬到了临洮。(王异,皇甫谧《列女传》,虽然名声不显,可她是以品行闻名留世,而不像貂蝉、二乔、甄宓这样以“美貌”留名千古的)

“夫君若是气不过,和不这样……”王异看自己丈夫脸色依旧难堪,心中一动突然想起了一个解闷的法子来,当即附耳相告。

赵昂听了就是一乐,手拍大腿当即站起,对着王异兴奋道:“夫人好计策,我当好好气煞那黑张飞。”说罢就向赵月一招手,“月儿,虽为父前去。”

赵月有些发愣,搞不清楚是怎么一会儿事,但看自己父亲兴冲冲的样子他就明白,定是母亲想出了什么好法子。当即高兴地应了一声,提枪虽父亲出了都尉府衙。

“哦……噢噢……”

随着赵昂父子赶至东城门楼下,招来守城小校一番吩咐后。不多时就听得阵阵喧杂声从城头处响起,接着就见数十个赤膊大汉走上了城门楼。虽时间已经挨近深秋,可这三五十个大汉却仅穿着下身红色战裤,赤luo着上半身子,腰束长带,着短裤,足穿翘首鞋,丝毫不觉得寒冷。

好酒佳肴,餐桌酒器,也同时被送到了东城门楼上。再迟缓了片刻,就见赵昂父子加同着副将宋德、柳岩二人以及东门校尉周峰,五人步入坐席。

然后一声铜锣响,那三五十个大汉分作两队,各选出一悍勇之人,入场角抵。军前无丝竹,角抵即为戏。元蒙入主中原之前,这项活动在中国大地那是极为盛行的,而苦无乐趣可言的军中就更是如此了。

赵昂等人在城上大擂大鼓饮酒乐戏,与之对比的张飞部兵马,则在保持军容军颜的同时还要扯着嗓子破口大骂。

口干舌燥不说,他们心中更不忿的那是憋气。

张飞在城下看到赵昂的这幅做派后,眼睛瞪得都快凸出来了,气的哇哇乱叫,恨不得自己能举步飞上城楼,一蛇矛在那赵昂心口捅出一个大窟窿来。“走——”见讨不了好,张飞只得引军还去,到了大营中痛饮了几坛好酒。

时到次日,张飞遣部将雷铜前去搦战,赵昂还是不出。张飞使军士在城下百般秽骂,赵昂亦在城上还骂。张飞寻思,无计可施。两军直直相拒了十日有余,夏侯德已然率部进驻了漳县,五万五千兵马磨刀霍霍,时刻就准备反攻天水。

而临洮城下,这是骂声震天响,杀声无处闻。张飞就在城前五里处扎住了大寨,每日饮酒,饮至大醉,坐于城前破口辱骂。

这番消息传到南郑,刘备顿时苦了脸色,连连摇头苦叹,“翼德终日饮酒,这是要坏我大事啊!”

当即招来法正、黄权,还有那刚刚从上庸转会的庞统。随着雍凉战事的结束,荆襄战局也跟着到了尾声。刘备军全丢了竟陵郡,汉江以北的新野、蔡阳、筑阳等县也尽数丢失,唯有临江的樊城被关羽、徐庶、赵云等拼死保下。

而上庸的征伐,北有武当山,南有荆山,又有筑水相依,房陵、上庸稳如泰山,虽然反复攻杀双方兵马死伤都甚大,可在曹军退去之后,庞统还是引还了川中一万五千兵马。(原本李严、刘封部就有三万余,庞统之前再引三万蜀兵增援,现下折回一半)

然就是这小小的一万五千兵马,这时候也是大大的缓解了川蜀的军力紧张。之前刘备敢再攻陇西、图谋榆中,庞统的即将归来给他带来了很大的支持。

“原来是这般”,庞统哈哈一笑,对着一脸苦色的刘备说道:“军前恐无好酒;汉中佳酿极多,何不将五百瓮好酒作三十车装载,送到军前与张将军痛饮。”

”唉……吾弟自来饮酒失事,士元何故反送酒与他?”刘备听得连连摇头。

庞统位下的法正、黄权二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法正起身向刘备说道:“主公与三将军做了许多年兄弟,还不知他的为人?

三将军素性刚强,但在之前的入川路上,能戒酒自律,义释严颜,则非一勇夫所为也。”这是夸张飞的话,刘备听得自然高兴,脸上苦色顿去,且他也知道法正不会单单说这些无用的话,下面必有真意。便捋须回望,静待法正接着说下去。

“今三将军与赵昂相拒小半月,赵昂坚守城池不出,三将军日日在城下饮酒辱骂,呵呵,此非贪杯,乃诱赵昂之计尔。”法正说毕,庞统、黄权纷纷顿首。

刘备之前不过是关心过切,如今听得这么一说,已然明白了过来。自己这个三弟虽然生性鲁莽,可在醉酒丢徐州之后,就再也没引饮酒而误过大事,想来正是孝直所言之计尔。

“呵呵,虽然如此,但未可太过托大。吾当使文长襄助之。”

过日,刘备令魏延解酒五百瓮赴至临洮军前,三十辆酒车上各插黄旗,大书“军前公用美酒”。魏延领命,解酒到张飞寨中。

营中早有探马报之,张飞自引吴兰、雷铜、任约三将出寨相迎。见了带着淡淡酒气的张飞,魏延心中一乐,恭手谑戏道:“三将军辛苦了,魏延受主公之命,特来送美酒五百瓮,与将军军前一醉。”

二百七十二章 历城会战(一)

二百七十二章

历城会战(一)

“喝喝——”

“满上。都满上——”

“干——”

五百瓮一百斤装的好酒送到军前,虽不能让全军一万两千名将士全然尽兴,却也能都沾一沾酒气。

军中士卒分下去了四百瓮,余下的百十瓮自然是归了张飞、魏延等一众中上层军官的。“大哥和几位军师不让俺老张戒酒,返到来劝酒,倒是头一次啊!”宰接到探马回报后,张飞就晓得自己的打算已经被几位军师看透,但也是乐的有好酒送来。

满饮了一碗,张飞畅快的大笑了一声。

“三将军使得好计策,料想这十多日来也能取信那赵昂。”魏延自己涮了一碗酒,向张飞敬道:“今日破敌在望,魏延先敬将军一碗。”

“来,喝,都喝。”张飞酒量之大,非一般人可比,而嗜酒之性自也是奇高。虽然重任在身他心中有个度量,可只要不醉却也当得。头几碗酒轻松下肚是丁点不成问题,再说了还是魏延相敬的这碗酒,当即拎起案上放置的酒罐满到了一碗,“干了——”端起来在此时尽饮。

一瓮酒转眼间就去了小半,张飞、魏延、吴兰、雷铜、任约五人吃得尽兴。也都晓得轻重,到了这个时分也就都放下了酒碗,歇了酒宴。

张飞点向吴兰、雷铜二人,“今夜,二位将军各引一支人马为左右翼,见中军红旗摇动,边各自攻杀,截击赵昂两侧之兵。”

再点向魏延、任约,以魏延为主,任约为辅,“你二人引部下伏于大营西北方的密林中,待得见到大营厮杀声起,便引军杀向赵昂后队,堵住其归路。”

“得令。”张飞语落,魏延等四将顿时起身接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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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洮城头。

赵昂神色疑惑的望着城下的张飞大营,那一车车的美酒送到,令他是目瞪口呆。竟还有往军前送酒的?难道刘备就真不怕张飞醉酒误事?还是视他赵昂如有无物?亦或是在用计,赚自己出城袭营?最后这一点是赵昂心中久有的一丝疑惑,不过连想到这半月来张飞每日饮酒大醉,醉则必到城下骂阵,还有他之前落下的“鲁莽”声名,赵昂心中的这一丝疑惑就不由得黯淡了下来。

“将军,鼓乐齐备。”东门校尉周峰快步走到赵昂跟前禀道。

头都没回,赵昂反射性的问道:“做什么?”鼓乐齐备,这时候能有什么用?全副心思都花在了盘算张飞上,赵昂已然忘了准备鼓乐是他亲口下的令。

周峰一愣,“不是将军命令每日此时旗鼓奏乐。给张飞助酒兴的么?”但看到赵昂望向城外那双无神的眼睛,他已经知道必是赵昂在全身心的盘算事情。

果然,就见赵昂眉宇轻轻一皱,双眼比了片刻再睁开时已经是饱含神光,“免。”心中满是无法确定的赵昂那里还有调戏张飞的心思,都懒得多说一个字了。

周峰得了确信,就准备返身挥退了鼓乐手。“哎”,赵昂突然又叫住了周峰,严声吩咐道:“你速去选派精干细作数人,换上刘备军中衣饰,转入张飞营寨小心打探……”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

赵昂心头千百个念头转过,最终只能用这个比较冒险的法子去试探。他是真心希望张飞能喝个伶仃大醉,也好让他一雪前耻。

…………

“将军有令:军前难有如此佳酿,众军只管尽兴痛饮一醉方休,赵昂早已经吓破了胆,临洮城城中尽是酒囊饭袋,哪里敢出得城来————”

刘备军军制严正,每一伍每一什之间士卒都熟悉异常,饮酒之时也是按什为编制分发的,冒不天的多出几个人来。很快就引起了有心人的足以。

不多时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张飞帐中。

“正好用他们一用。”张飞听了哈哈一笑,当即使人传出了前一番话来。刘备军之中的探访之便宜远实非凉州的等闲曹兵所能相比的,在赵昂看来不过是有些冒险的法子,可用在刘备军身上那就是在找死。这些细作若是混进了那些賨兵中但也罢了,若是好运的蹦到几个懂得汉话的賨人,小心点,却也能打探出一二消息来。

然这几个细作自思本身不懂賨兵方言,恐言语不通听不到什么,是以一头都扎进了蜀兵之中,结果才喝了两碗酒就被士卒给看破了。

更加可悲的是这些细作还不知情,自以为得计,探听到了虚实。是以在畅饮了一番后,拍拍屁股装作不经意的溜出了大营。却不知晓,在他们身后,每个人都有几十个军中健卒给盯着呢。

“报将军,张飞军中乃是刘备钦命送来了五百瓮好酒,张飞令其全营痛饮一场,并无防备。”

结合了几名细作的回报后,周峰笑的最都合不拢了,一溜烟的到了赵昂府上通禀。

“可曾哨探仔细?”赵昂心中一喜,却还能压得下来,接着谨慎的问道。

“已然哨探仔细,那张飞亲口传令,让全营将士狂饮作乐,一应中上军官皆抱酒饮醉,全军上下已无战心。”

赵昂心中又气又乐,乐张飞果然鲁莽性急,气他把自己视若无物,毫无放在心上。“张飞匹夫,气煞我也,今夜定让你血溅临洮,哼!”

当夜,等到子时过后,赵昂乘着月色微明,引军从北门而出,径到张飞寨前。整座军营无有半个守卫,赵昂与辕门处遥望张飞大帐,见他大明灯烛,正似在帐中饮酒。

赵昂当即命人搬开鹿角栅栏,悄悄开启了辕门,这才大喊一声,军后擂鼓为助,直抢杀入中军来。

但见那帐中张飞依旧端坐不动,不见声响。赵昂心中不由得一跳,骤马赶到大帐,仔细一瞧却是一个草人。

赵昂心知中计,急勒马回时,就见帐后连连战鼓声响起,一员将当先打马杀出,拦住了去路。

此将睁圆环眼,声如巨雷。正是张飞。赵昂心中暗自叫苦,见张飞挺矛跃马直取自己而来,无奈只得忍惧接上。两人就在这火光中,战到七八个回合,张飞蛇矛一记拦腰横扫,已经将赵昂打落马下。周边自然有健卒涌上,绑住了了事。

左右两翼的副将宋德、柳岩,见势不妙就要转回,却已经吴兰、雷铜两将追上,不敢相争,当即就下马归降。而后阵的赵月见自家父亲被困。即点起所部一千兵马奔杀上前,却被自家的溃兵冲的连连后退,等到魏延引军截住了后退之路,赵月挺枪来战,仅十二三个回合就被魏延给拿了下。

自此忙活了半夜,出城的五千曹军尽数被歼,守城主将赵昂和两员副将宋德、柳岩以及大半校尉在此战尽数被擒被俘。

少量残兵逃回了城中,把消息传开。当即就让剩余的少数军官和在家中等候的王异傻了眼。等到天色放亮,周峰怪觉得打开了城门,放刘备军入城,三千曹军一刀未出,全速归降。

知道自己丈夫和爱子未死的王异早已经领着家中上下把都尉府衙打扫一净,自己等候在府衙门前,在张飞引军到后恭敬地献上了南部都尉大印。

张飞昨夜没杀赵昂,那现在更不会再去杀他,且在接了王异敬献的大印后,他心中倒也暗暗称奇,这般情形下还能如此表现得沉稳,倒也不是寻常之辈。便遣人甚是礼敬的将赵昂一家送去了汉中刘备处,若论起收降敌将,人格魅力值甚高的刘备可远胜他黑老三。

临洮被克,历城就指日可下,快马将消息传到襄武,刘宪乐的都快蹦了起来。这样一来,漳县的曹军就不得不退了!

凉州粮草大半屯于天水,也就是翼城、上邽两地,现今天水为刘备军所得,曹军所剩余的粮草就只剩下陇西的历城和更远的榆中、枹罕了。

现今,五万五千名曹军悉数集中在漳县,所要消耗的粮秣甚巨,从榆中、枹罕运粮路途太远,自然取不得,是以就只有靠最近的历城供取,现如今历城危急,那就是屯粮之地危急,姜叙等由不得不退。

否则分兵相应,若被刘备军截断了相互之间的粮道。局势将更添变化。

曹军后退,刘宪则引兵跟上,同时刘备遣鄂焕、王平引无当飞军增援张飞,两军临洮相会再加上归降的曹军俘兵人马陡然增至两万六七千人。

张飞留吴兰引蜀兵五千,连同曹军一众降兵,把守临洮。实际上是他不放心这批降兵,不敢带着往历城去,所以要吴兰引五千蜀兵弹压住这批心神还不稳定的新降之兵。

分去了这些人马,张飞手中的一万六七千兵马,却只剩有了五千蜀兵,余下无当飞军和任约的两千賨兵全是胡兵。

与张飞部一样的情况也出现在刘宪那里,他留马忠引蜀兵五千驻守上邽、陇县,裁撤掉嶓冢山、戎丘、朱圉山、射虎谷四处军所,以西县为中心,命张嶷引三千蜀兵屯驻,然后就是翼城,由董允和张翼驻守,留有蜀兵七千和嶓冢山、上邽降兵三千,,在攻取渭水北岸沿途各县的同时还要时刻提足精神应对着城内近两万俘兵的收编整训工作,任务不可谓不重,留下一万兵马驻守也确实不多。

然而这么的一来,出武都的两万五千蜀兵刘宪手中就只剩下了一万人,加上杨千万、窦茂、朴胡、杜濩四部的一万五千胡兵,连同新归降的阿贵所率的五千兴国氐兵,浩荡荡的三万大军中,竟然夹杂了三分之二的胡兵。

龙桑城,刘宪、张飞两部相会,兵马加在一起四万六千余人,蜀中兵马却只有一万五。

如果这四万六七千兵马全都是蜀中苦练过的精兵,刘宪将丝毫不惧当面的五万五千名曹军,甚至他还敢大摇大摆的将兵马拉到历城之下。

可现在,只有其中的三分之一是蜀兵,余下的三万两千胡兵能够让刘宪信任的也只有经历过四个月整训过的无当飞军了。余下的一应胡兵,在刘宪看来,那就尽是虚应充数之辈。

“元度”,张飞放下手中的酒碗,若有所思的向刘宪说道:“你说,咱们现在若是引军逼到历城城下,那姜叙、夏侯德之流,是否敢点齐兵马出城相迎?”

“打阵战?”刘宪听得懂张飞的意思,他是在说历程城下一战定胜负,“应当会出来吧。毕竟他们兵力占优,核心又有夏侯德那一万五千名曹军精锐。和鸾、颜俊也派出了五千骑兵襄助他们。”

“翼德想要一战定胜负?是不是冒险了些?”如果没有和鸾、颜俊多事,刘宪倒也敢与曹军历城下一会,可多了五千骑兵,那就不一样了。非是因为两军战力悬殊,和鸾、颜俊的那五千骑还没那么重的份量。而是因为曹军手中多了一支行动快捷的机动力量。

假如历城会战以己军落败而告终,没有这支骑兵,杨阜、姜叙等以步兵追击,最多是二三十里的尾随,只要处理妥当并不会折损太多的人马,甚至他们还可能是比较从容的撤军。可若是他们手中多了这支可快速绕行的骑兵,那会战落败后再想小损失撤退就是真正的妄想了。

不死也要脱层皮,这五千骑要是运用的好的话,足以让刘备军吃个大亏。刘备心中隐隐期盼的扫平陇西、榆中,也将在短时间内(一两年时间)化为泡影。

“不冒险咱们能怎么办?就在这耗着?”张飞反口问道。“夏侯渊那可是有整整十万兵,分出一半来并不是难事,说不准迟个八九天半个月,他就打到街亭了。”

历时一年半(从平南蛮开始)的战争,已经将蜀中拖得精疲力尽,如今进入凉州的战力已经是蜀中除了自保力量之外所能拿出的全部兵力。

如能在随后的战事中顺风顺水的击破历城曹军主力,那么刘备军在获得二十亿钱巨资的同时也将获取整个凉州东部,取得北线战场上的最大利益,成为雍凉一系列战事中的最大受益者。

而同样的情况,如果历城一战己军不能在短期内将它结束,甚至是落败于曹军之手,那么不用远在长安的夏侯渊千里迢迢的赶到,刘宪也会自动放弃翼城,转而死守上邽、朱圉山、射虎谷一线。

单纯的凉州战场,占据了翼城、临洮的刘备军已经获得了相当强优势,可这些优势都是在夏侯渊不参与的情况下。

从消息传到长安,再从长安转到许都,然后曹操下的命令再传递回长安,中间往来数千里,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夏侯渊得信后再领兵赶到凉州门户街亭,前后不多于一个月的时间,除去已经过去的十天时间,刘备军还能占上半个月的上风。

在这半个月之内,若不能歼灭或击溃历城曹军主力,那么为了避免遭受前后夹击,刘备军就需要向后大踏步的退上一步。

卷起自己的铺盖和抢来的东西,撤到天水郡南部,以西县为中心,经营朱圉山——射虎谷——上邽一线。守住自己辛苦打下的天水南大门。

魏延、关平二人在一旁低头喝着酒,默不作声,刘备军的处境他们同样明白,却也与刘宪有着同样的顾虑。若是真在历城城下打一场阵地会战,那是有可能输掉半拉家底的。

张飞明白刘宪的顾虑,但他有他的考虑,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与曹军相比,咱们军队实力上固然不占优,可有一方面却是占着绝对优势。”

刘宪听了一阵惊诧,看向张飞满脸的认真,接道:“说来听听。”

“军阵指挥,兵马调度。”张飞说的斩钉截铁,“打阵战,那不但要军士骁勇,更要主将调度适宜。你们看看历城的那些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夏侯德、姜叙、苏则、杨阜,后两位不为军将就不说他,咱看前两个。那夏侯德三四个月前还不过是夏侯渊帐下一偏将,受命统帅万人兵马倒也凑合,现在独立领军半年不到,猛然给他六万大军他能玩的转?

那姜叙,虽位为抚彝将军,手下将兵两万人,可他打过几仗?除了和些乱民流寇打斗外,能说出口来的也就是缩在历城耗俺老张的那一仗。

这摆军阵,调度数万大军和仗着兵多粮足死守城池是完全两码事。行得通后者,不见得也能行得通前者,且这六万曹军中又派系重重,各不互属。”

张飞说的有道理,极有道理。与不分你我的刘备军相比,曹军之中无疑要计较很多。“而指挥调度上,大将云集的刘备军也远胜过毫无经验可谈的曹军”,刘宪心中暗念道。

“俺张飞从黄巾之乱时随大哥起兵,前前后后身经数百战,沙场上混砺了三十年,那夏侯德和姜叙才打了几天仗?

我手下兵马从一开始指挥的百十号人慢慢涨到现在的几万兵,那经验都是一仗仗积攒下来的,不是娘胎里带着的。

当年俺大哥刚得徐州时,手头兵马一下子长了十几二十多倍,俺老张原先指挥一千多人,那猛的一下子涨了一万多,可就是玩不转。在校场上,训练的时候没少出乱子…………俺就不信他姜叙、夏侯德能一下子适应了六万兵马!”

二百七十三章 历程会战(二)

二百七十三章

历程会战(二)

历城东郊,

望着拦在路前的一队快骑。刘琰面色淡然如常,不见丝毫惧色波动,“我乃汉军军使,此来特请见你军主将。”

刘备军的旗号这队哨骑早就晓得,不提所打旗号,单是随行刘琰而来的一百精兵所穿的殷红战衣就已经表明了他们的身份。

见刘琰摆出的这副架势,哨骑头目自然不敢怠慢,一边让行,一边遣人快马回报历城。

“军使?”姜叙一愣。这时候刘备军派军使干什么?但这人他却不能不见,让随从立刻去通报杨阜、苏则、夏侯德三人,姜叙带着一肚子疑惑也转回了后室更换正衣。

峨冠博带,姿容淡雅,刘琰有风流,善谈论,自跟随刘备之后,就随从左右周旋,常为宾客。(他是刘备在豫州辟为从事???刘备什么时候在豫州待过?除了投靠曹操那一会。许都属于颍川郡,颍川郡属于豫州。)

历城之战在即,刘备在汉中是坐卧难安,为了防患出现最坏的结局,刘备在刘宪、张飞会师龙桑城之前。就遣庞统入天水,法正至武都,治中黄权到军前,从事刘琰领临洮。

黄权虽为文臣,可在军略上造诣也是不凡,对张飞提出的“阵战决胜负”很是肯定,并做了一点点补充——遣人下战书!

如果没有战书,己军大兵列阵,曹军却无做甚准备,杨阜等人便是有心决胜一战,也会以此而踌躇不定。

不若早早遣人去下战书,最好寻一能言善辩口舌伶俐刁毒的人前去,下战书的同时也顺带着拨缭一下夏侯德。若能引得此人兴起,那就是再妙不过了。

“阁下何人?”冷眼打量着堂下文士,姜叙寒声问道。

曹军在凉州的主事者是韦康,然现在韦康被俘了去,剩余众者中杨阜名位最高,为凉州治中。但他手头除了百十亲卫外又无一兵一卒,实力不济根本压制不住夏侯德,且他一门老小全部被刘备军俘获,又没听到被斩杀抄家的消息,是以杨阜今时的处境极是尴尬。。

也幸好他与同为文士的苏则关系不错,和姜叙也是姑表亲,姜叙的姑姑是杨阜的母亲,所以没有被完全排除在外,还有一定的发言权,但主事权却被毫不留情的给剥夺了。

职位最高的杨阜成了参谋。余下的三人又各自争论不下。

姜叙是凉州东部地区地方实力派的代表,早在马韩横行西凉时,他就展露了头角。后主动投入韦端麾下,职位不住的升高,实力慢慢的扩大,虽然是依靠了曹军这棵大树,但他在历城经营多年,麾下部署为他之命是从,没有他的点头,就连韦端、韦康都调不动陇西的兵马。

算是个极典型的山头主义成功者!

再加上汉末凉州几十年大混乱环境,养成他实力第一位的观点也未尝不正常!

苏则起于微末,是曹军第一次大举西进时被曹操发掘出的人才,一颗红心赤胆满是对曹操的感激之情。可同样,满身文人士气的他对姜叙这样的小军阀不怎么看在眼中,对于夏侯德这样出身好,少许努力就能登上高位的权宦子弟更是心存鄙视。而更要命的是,夏侯德这家伙刚刚独立领军,心气甚盛,之前又刷了韩遂一把,大出了一把彩头,是以心中自视甚高。而他身份又高贵。是以平日与凉州诸人往来中言语上很不注意,常常流露出居高临下的口吻。以至几个月下来榻没能与姜叙、苏则建立起一丁点的友好关系,甚至还让姜叙、苏则心中暗愤。双方仅仅是表面上共事罢了!

此次夏侯德将枹罕的一万五千精锐曹军悉数拉出,实力上远超出姜叙,就算是苏则的三万部众也不见得能比得上他。

夏侯德心中有意登上“帅位”,却愕然发现被姜叙、苏则给联手抵制了,连无一兵一卒的杨阜都隐然表达了反对。

如此两军相会多日,统一的指挥权却始终未能确立,事情竟然是四人合着商良。这样一来所引起的连锁反应就是,在刘琰前来下战书的时候,相接待的变成了历城的东道主姜叙,夏侯德和苏则、杨阜分列其下左右两侧。

“在下鲁国刘琰,此次前来不为他事,仅为下战书而来。”刘琰从袖口处掏出一封表书。旁边自然有姜叙的亲随接过,再递呈给姜叙。

“战书?”姜叙脸上一呆,实在是没想到刘备军遣人竟是来递战书的。接过来打看一看,“汉上军将军刘宪,征虏将军张飞至书伪魏凉州治中杨阜、抚彝将军姜叙、武威太守苏则、偏将军夏侯德:窃谓夫为将者,不动如山岳,难测如阴阳;识地理之平康,察阵势之期会,揣敌人之短长也。嗟尔无学之辈,上逆穹苍;助篡国之反贼…………………………吾军兵强马壮,大将虎奋龙骧,扫秦川平壤,荡伪魏丘荒……………………

即明日历城之下,辰时正点时分,军会龙虎,决一胜负!”

一个伪魏。一个篡国反贼,看的姜叙是满面的闷气,狠狠地剜了一眼平静无波嘴角上还带着微笑的刘琰,姜叙甩手把战书给了苏则。

由苏则而杨阜,最后一个传到夏侯德手中。这个顺序瞧得夏侯德气闷不已,看了战书后则更是火气冲天,把满肚子的火气全撒到了刘琰身上。“来人给我拉下去,乱棍仗毙!”

“夏侯将军息怒,不要忘了大礼: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苏则没好气的甩出了一句,他心里面也想给刘琰一个难忘的教训。那两个词实在太让他恶心了,而且刘琰嘴角始终挂着一丝微笑,苏则怎么看都觉得是一抹嘲讽,可就如他说说,明面上的大礼还是要照全的。刘琰杀不得!

“丞相坐镇中原,受天子命而平讨天下乱逆,忠心为国数十年,怠而强敌不讳,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岂容你等贼乱信口污蔑。”杨阜大声喝道,可不能让刘琰就这么的走了,“扶汉室于危难,救万民于水火。此皆乃丞相之功劳。今丞相宽慈仁厚,恐多伤百姓,是以不加刀兵,而休养民力。偏偏你被乱贼,不识天数,强要相侵,理宜殄灭!如省心改过,宜即早回,我两军各守之前疆界,以成鼎足之势,免致使生灵涂炭。汝等皆得全生!”

“哈哈哈——”刘琰仰天一阵长笑,手指随着身体的颤动乱点着杨阜,“杨阜,你好利的一张嘴。曹贼欺君罔上,篡权祸国,明托汉相,实为汉贼,天下仁人志士皆可诛而杀之。”

“吾主玄德公,帝皇后胄,立誓匡扶汉室,虽屡受伐难,矢心之志却不敢忘怀于心。且受当今天子衣带血诏,安肯不倾心竭力以讨贼乎!汝曹氏不久为汉所灭。尔等祖父皆为汉臣,世食汉禄,不思报效,反助篡逆,岂不自耻?”刘琰话说这,斜眼瞄向了夏侯德。

夏侯氏,悉汉初功臣夏侯婴之后,算是标标准准的世代汉臣之家。

夏侯德婴儿时期正逢黄巾之乱,及到成年无不是在战火中经过的,而那个时候曹操大败袁绍,势力已经雄起中原。夏侯德自小的经历和成年后的愿望,就没让他在心中形成所谓的汉室威严,又时常见到切切诺诺的汉献帝,这就让他更加的不会把汉家天子放在眼中。可现在偏偏是自己不认同的,不以为然的东西被对方翻倒了出来,还和自家的老祖宗联系在了一起,心中在这一刻是何其的懊恼愤怒,还有羞惭,又羞又恼,加在一起就是恼羞成怒:“明日我必与之决一雌雄!”

夏侯德一口应了下了,丁点没有征求姜叙、苏则意见的意思,而且说话口气斩钉截铁,不给二人留一丝一毫的余地。

刘琰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面上则温雅一笑,“哈哈。夏侯将军放心,明日辰时正点,我军必来历城一会。”说罢拱手施礼,“战书以下,刘某就此告退。”

不理厅堂上面色难看的四人,刘琰径直退出了大堂,迈着方步,不紧不慢的出了姜叙的将军府。

“走——”对着在将军府外等候的一应随从,刘琰低声说了个“走”字,面色依旧平淡无波,没有幸喜也没有沮丧,更不见惧怕。

然而若有人在此刻拉开刘琰罩着双手的宽袖,就会惊奇的发现,刘琰看似寻常一般拉着马缰的双手现在正死死地握着马缰,用力之大甚至使他的手手背上凸鼓起一根根青筋,手指的骨节处更是白的无有一丝血色。

兴奋,一股无法抑制的兴奋。刘琰简直就想立刻仰天大笑一场,否则怎能把他心中的兴奋劲悉数散发出来!

“上将军,三将军,曹军还无完全整合,他们根本就没有统一指挥,依旧是三部并列。”返回到刘军大寨,刘琰简单的将事情描述了一片,然后就郑重其事的向刘宪、张飞等人说道。

“不至于吧?”刘琰严肃的口吻和无法抑制的兴奋神情告诉刘宪,这应该是真的,至少刘琰认为这是真的。可这情况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们三部汇合在一起那么多天了,怎么可能还没选择主将,形成一个统一指挥机构?

即使是凉州曹军内部派系再重重,也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吧?连个表面上的统一都做不到么?

刘宪很怀疑,张飞、黄权、魏延等也同样表示怀疑。只是想到接见刘琰的是姜叙这一点,几人心中又不仅起了嘀咕。

“诸位想一想,姜叙以五品抚彝将军之位领陇西太守,单论职位并不比苏则的武威太守高出分毫,且他手中只有一万两千人的兵力,远逊于夏侯德的一万五千精锐和苏则的三万新军,在三人之中实力稳居老幺。人他与杨阜又是姑表亲,杨阜全家被我军所执,曹军中谁敢保证他没有与我军联系,谁敢全心的相信他?否则以他的声望,绝不会落在苏则下首的。”

“曹军主将或是苏则或是夏侯德,只此二人莫属,我们之前商议时不也是这么认定的么?”刘琰在交接战书时,看到夏侯德因是最后接到战书,脸上露出的那抹难堪愤怒之色,心中就已经断定。这三支曹军这些天来不仅没有整合在一起,高层之间反倒还起了冲突,至少那个夏侯德心中有气。

等到最后夏侯德一口应下战书,那霸道的口吻,和他身后身侧苏则、姜叙略显难看的脸色,形成了极明显的对比。这一切都被刘琰瞧在了眼中!

刘琰随之把这些说出,到让刘宪、张飞等对他的判断有了一定信心。

“若真是如此的话,那我军胜算必会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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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清早,辰时正点时分,历城城池东十里的平坦开阔之地。

一边是河,一边是山,中央平川旷野,好一片战场!

两支兵马相向迎上,各以弓箭射住阵角。

“呵呵,前重后轻。”刘宪从军阵门旗处转出,打量着曹军阵列,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

“果然是如此排布,看来他们是吃定我们没有骑军突击了。”张飞打眼一扫就就看了个清楚,脸上同样露出了一抹冷笑。

曹军把最精锐的夏侯德部一万五千中原兵放出了一万摆在了前阵中央位子,左右翼为历城的姜叙部,而可以想象得到,经验相对较少,人马却最为众多的苏则部三万新军则该是被当做了中军,如此夏侯德余下的五千精兵就成了在最后压阵的督战队,再加上和鸾、颜俊遣来的五千轻骑游弋周边。

最适合现今的这批曹军阵战的一个阵列!

瞄准了刘备军缺乏可快速绕行攻袭敌后的骑兵群这一漏洞,集中精锐兵力全面展开,全线开打,拼消耗!

“那就按昨个商量的法子来!”魏延手提大刀策马转出门旗。

“公衡(黄权表字)兄,如此就有劳了!”对魏延的话刘宪未可置疑,只是回头向黄权笑道。

“诸位将军只管上前,阵中有我黄权在,必不辱使命!”同样身着一身明光铁甲,手中提有一杆丈二长枪,黄权武将打扮也风采不俗,儒雅中透着一股沉稳雍容。

“公衡真乃快人。”刘宪拨弄着胯下白马的鬃毛,三尖两刃刀倒提手中,“如此军阵中事,就悉数归你了!”

刘宪说罢,打马奔出了阵前,张飞、魏延、关平三人也立刻驱马赶上。

一员纵览乱世三国百年间都屈指可数的不世虎将,外加三名武力值绝对超出九十的顶尖战将,斗阵这方面对面的曹军根本就没有分毫的胜算。

“我乃燕人张飞是也,谁敢与我决死一战?”战鼓声震天响起,却怎么都掩不住张飞的一声虎吼!

曹军必不会派出战将前来迎战,因为那纯粹是在找死!

但明知如此,张飞依旧要擂鼓搦战,毕竟这是免费打压敌军士气的一个上佳机会!

“擂鼓,进军!”曹军的指挥权最终交到了夏侯德手中,毕竟苏则是文臣出身,比起夏侯德来他的战场经验和指挥调度更差劲。

姜叙为前军主将,杨阜的从弟杨岳跟在了他身边。手下是一万两千名本部,以及一万夏侯德下属精锐。

身为主将,姜叙自然要引驻中军,可身在这一万精锐之前,姜叙不仅没有引以为依靠的安全感,反而隐隐有种锋芒在背的不安。

夏侯德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张飞的声威他不是听了一点半点,哪里敢派出出来受死。但敌将搦战,己军避而不战显然有失士气。

所以,不语理会之际,还是趁早进军的好!

将令发出,就听得曹军后阵鼓声号角声绵绵不绝,一面面色彩不一的旗帜依次摇动。

“进军——”姜叙手中长枪向前一指,大声喊叫道。

“哈哈哈,夏侯德、姜叙,胆小鼠辈,既自己不敢出来受死,又何必驱使一应将士前来?”张飞横马阵前,对着徐徐进兵的曹军大队人马放声大笑。

两军相持本就半里多些,随着曹军战鼓的擂起,双方间距战不断缩小。

“乱了,曹军两翼乱了。”约有三五分钟,关平突然大叫道。

事实上不用他叫出来,刘宪、魏延以及退回了的张飞也都看得出曹军左右两翼有些发乱。

“他们的中军会更乱!”意料之中的事情,但看在眼中后刘宪的嘴角依旧翘起。

这时候的行军列阵,多以将旗来指挥调度,而行军止步则是用鼓点声来控制。想如后世军列一般,军阵队列横看竖看,斜着看都是一条线,那样的部队几乎没有。

按鼓点踏步,能大致上保持队列完整这已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兵了!

毕竟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指挥系统,注定着这支部队与热兵器部队的不同。

中间的一万曹军精锐无疑是真正的精兵,依靠鼓点来走步踏阵该是比较轻松的。可他两翼的历城曹军就不一样了,与曹军精锐相比他们本就差了一截,再加上其中又有大批新兵刚刚编入没多长时间,以他们的训练程度想要按鼓点走步列阵,简直是在难为人。

让曹军主动进攻,在进攻途中他们脆弱的两翼将无可避免的陷入混乱中,如此就会更加的脆弱,到那个时候…………

二百七十四章 历城会战(三)元戎弩兵

二百七十四章

历城会战(三)元戎弩兵

“虚应中军,重在敌军两翼。放箭——”

处在军阵中央位子的黄权。见到曹军步入己方射程之内后立刻向军中下令道。“相信他们的左右翼会更加的乱!”黄权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来。

“嗖嗖嗖——”

数千支利箭瞬间从阵中腾起,如若一片蔽日的乌云,急速的向曹军阵列中落下。

“举盾——”

一声声叫喊从曹军前队阵列中传出。

一蓬蓬箭雨并不能阻挡中军一万名装备精良的曹军精锐,尤其是只有疏疏散散的数百支箭矢落下的情况下。

然饱受箭雨洗礼的前阵左右两翼却支撑不住了,虽然他们中也装备了不少的盾牌,可之前已经有些混乱的阵列让刀牌手们组成不了防御箭雨的最佳模式——盾墙。箭雨袭来,手中没有盾牌来掩护的长枪兵、戟兵下意识的向距离自己最近的刀牌手涌去,如此阵型就更加的混来,伤亡当然是小不了了。

“杀——跟我杀啊——”横马前阵的刘宪四将,见了曹军左右两翼的混乱情形后心中无不开怀。“趁你病,要你命。”痛打落水狗是战场上的将军最喜欢做的事情。

同样列阵前队的一万名蜀兵精锐在刘宪、张飞、魏延、关平四将的带领下如若是遇到了尖石阻碍的流水,极为自然而顺畅的一分为二,在短短的三十步之内划过两道优美的弧线,避开了中间迎上来的曹军精锐而分别击向了论乱终的左右曹军两翼。

“踏前十步——”随着黄权令旗不断摇动,列在蜀兵后面的一万无当飞军在一千蜀军刀牌手和二百面盾橹的保护下快步上前填充了空当。当他们再次立定时,箭雨打击的重点目标这已经改为了正中的一万名曹军精锐。因为就在他们上前填充空当的那短短片刻时间,分为左右两部的刘备军已经和曹军两翼相接了。

“杀啊——”姜叙挺枪大叫道,现在两军相接只有短短二十余步了,杂眼睛的工夫就可以冲过去。

虽然他的心头流血,两翼的万二兵马是他的全部家当。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进攻,进攻,再进攻!

刘备军可以用主力来攻杀己军的两翼,那己军也可以用精锐彪悍的中军来击溃他们的中阵,就看虽能抢先一步做到!

姜叙打望着二十步外清晰可见的无当飞军,虽然这些人装备不俗,可披挂比起蜀军中的精锐步兵所配置的铠甲还是差了一筹。再看他们的发式和战甲外挂着的七零八落的小东西,姜叙就就知道这一万人皆是蛮人,应该是刘备军认真训练过一段时间的蛮兵,战斗力会比后面的那两万多胡兵好上一些,但绝比不上之前的那一万蜀兵,那当然也就比不上自己身后的这一万曹军了。

“杀!杀!杀——”

伴随着姜叙的呼杀,震天的喊杀声立刻从曹军阵中响起。

“嗖嗖嗖——”

后列的无当飞军依旧在不停地放着箭矢,同时曹军中阵的步弓手也开始了还击,但无当飞军在盾墙和盾橹的掩护下伤亡微乎其微,同样迎面压来的一万曹军在盾墙和厚重铁甲的防护下伤亡也是很小。

眼看着两军中军就要撞击在一起,却见盾橹之后,忽然转出了五百蜀兵来,人手一架元戎连弩!

元戎弩兵,蜀军中最为宝贵的一种常建制兵种,虽然因为兵器原因他们不经常露面在重军之中,可每到关键时刻他就是一杀手锏!

元戎连弩,力可洞甲穿石,二十步**穿木盾、战甲那是轻而易举。

“啊——啊呀!”

凄厉的惨叫声首次从曹军中军传出。快步上冲中的曹军就如田地中被割倒的一排排麦谷,齐刷刷的倒在距离刘备军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少被洞穿了腹部或是下身的曹军,一时半会儿的不曾死去。扑到在地上痛苦的哀嚎声中也把手放到了自己的受伤处。

八寸长短的弩矢,全铁打制。自己手中看似厚重的木盾和身上披挂的精细铁甲在这东西面前就像是一层轻轻的薄纸,一捅就穿。

“找死——”

望着当面迎上来的一员曹军小校,刘宪大喝一声,三尖两刃刀狂暴击出,如一条从九天直落而下的狂龙,暴戾地探出自己锋锐的爪牙。

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发出“嘶嘶”刺耳的尖啸,白亮的刀首化作一道长虹直直的应着那名曹军骑将的顶门劈斩而下。

“喝~——

那曹军小校也不畏惧,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就准备硬架这一猛若劈山断岳似的一刀。

“当——”

一声清响后,那曹军小校手中的长枪一触即断。刘宪刀势不见丝毫受阻的迹象,寒光一闪便从这名曹军小校的头顶劈入,瞬间直透胯下,将他的身躯整个切成了两片!

“杀杀杀——”

张飞、刘宪、魏延、关平,四人齐齐出阵,打的主意就是依靠四人的勇武早早的击溃曹军两翼,然后依旧避开曹军中军,挥军从两侧继续向前斜斜的切入曹军中阵,彻底打垮那三万新军。如此这一战刘备军就已经胜券在握!

战场局势大好,也能顺带着坚定后阵的两万余胡兵的战意,到这个时候再让他们加入战团。全军杀上,必可一战而大败曹军主力。最后沿途追进历城城池……

从入阵的那一刻起,为首的张飞、刘宪四人就收到了曹军诸多的注视,四人的神勇固然能震慑慌乱中的曹军士卒,可也使得他们自己常常受到曹军的重点围杀!

刚刚斩杀了一员小校,刘宪催马扬刀再向前冲,却见前面曹军一片拥簇,凄厉的暴杀声中一队曹军挥舞着长枪大刀再次向刘宪疾冲而来,寒光闪烁间,数杆锋锐的长枪从几个不同的角度照着刘宪和他胯下白色战马身上刺来,同事间几支长戟也从下面斜斜的勾向战马的马腿、马腹——

“挡我者死——”

刘宪双目中的神光一凝,他最恨的就是向战马下毒手的人了。口中一声大吼,声若黄钟大吕一般,手中锋锐的三尖两刃刀上下翻飞,寒光闪烁中,若是一条白龙戏谑,正在刘宪周边一丈方圆内上翻滚、喧嚣,白芒所过之处,曹军队列如波分浪裂不可一阻!

“吼呀——”

又一名小校迎上,姜叙所带的这支部队,虽然训练不怎么样,战斗力也差强人意,可其中的中上层领军军官却极为的尽责受职。不连即将死去的这名小校,已经有三个军司马以上击毙的军官死在了刘宪手中。

“啊——”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名小校挺刀迎上的时候嘴中不住的发出怪叫厉嗥,为自己打气!可他还还没来得及撞入那团翻滚飞舞地白虹之中,便连人带马整个攒飞了出去,刘宪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跟的有两千五百名蜀兵精锐。左右也有五十名亲兵营的好手护卫,这小校单顾着看刘宪,却忘了别的热卖,被一名蜀军步卒一枪扫在了马蹄上。人没有落地,尚在空中翻滚中,便已经被刘宪一刀斩成了两段,两截尸身挟杂着漫天血雾飘飘洒落——

……

距离阵前二百来步远的一处高台上,夏侯德正神情焦虑的望着渐渐没入混乱的战场。前阵左右两翼已经在溃散中,若不加以阻止的话,用不多时两翼就将彻底溃散,那时候阵前中军就会处于三面包围之中。

刘备军是就地围杀中军曹军精锐,亦或者是继续进插中阵,都能给曹军带来无法弥补的损失!

“传令中阵,各调一万兵马进援左右翼!”夏侯德看了一眼脸色惨白的苏则和一脸愁苦的杨阜,暗啐了一口,“还没败呢?哭丧给谁看?”

不过前阵中军是怎么回事?怎么迟迟不能动摇刘备军中军呢?夏侯德不由得想起刚才看到的一幕,冲锋中的曹军竟然像是割麦子似的唰唰唰的接连倒下的八九列,那可是占了全军的十分之三了。

夏侯德立刻想到了元戎连弩,这东西虽然被刘备军保护的很严密,可到底是上过战场,其效用已经被曹军高层所熟知。夏侯德就曾在他叔父夏侯渊那里看到过关羽对元戎连弩的介绍。

口中一阵发涩,但夏侯德也好运的发现,对方阵中的元戎弩兵只有少量的一些。否则绝不会只杀伤中军两三千人,就让己军冲近了阵去。

那东西可洞甲穿石,一次上装就可连发十次,若是前面有一千元戎弩兵的话,那刚才的一阵射杀怕已经可以放到中军一半的人马了。

他的身边,苏则、杨阜二人同样身披一件轻便铁甲,此刻两人的脸色极为不好看,他们虽然没有真正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正面会战,可一定的常识还是了解的。现在曹军中军受挫,锐气已失,左右两翼饱受重创。即将溃败,中阵三万新军人心慢有骚动……

“出动轻骑吧!”开战以来,这是杨阜发出的第一句话。

夏侯德未曾置否,但心理面却接受了杨阜的这个提议。这五千轻骑不比是曹军自家的兵马,他们是和鸾、颜俊特意派遣过来的。

只因为这俩人还知道什么叫唇亡齿寒,明白马韩与刘备军的密切联系,虽心底乐意看到曹军和刘备军打死打生,可并不真正愿意看到刘备军压倒曹军。让这两个“巨无霸”继续拼下去,打下去,耗下去,这才是最符合他们利益的事。

如果说凉州的本地曹军与雍州往东去的曹军中间隐隐的隔着一道薄膜,如夏侯德这样的曹军嫡系不可避免的把凉州曹军看做另一个小团体。那么西凉的和鸾、颜俊五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另一个小团体”。

夏侯德从心底就根本没把他们看作是自己人!

所以,夏侯德明白,如果等到曹军败势已经比较明显的时候,再调这五千轻骑上前,他是未必能调派的动。

说到底,这五千轻骑只是锦上添花而不是雪中送炭。

“传我将令,命和旻、颜统率部绕袭刘备军后阵,打乱他们那两万多胡兵。”先绕袭刘备军后阵,然后在己军大胜之后沿途追击拦截刘备军溃兵,夏侯德之前也想过如何运用这支骑兵,如何发挥他们的最大强出。可眼前战局的进程已经脱离了他之前的预计,为了尽快挽回颓势,后退整军,他也就只能早早的把这支骑兵投放进战场。

不求这支轻骑能真的击乱刘备军后阵的两万余胡兵,因为这种希望实在太渺茫了。只求他们能够给予那两万多胡兵一定的牵制,牵制住他们不能放心大胆的向前涌杀。

如此刘备军前军无后继之力,待到他们兵锋消退,己军便可以从容的向后撤出战场。

没有胜利,但也不算失败!甚至可以厚着脸皮说一声这是战略上的胜利,消耗了刘备军的有生兵力,也保下了己军主力,如此等到长安援军赶到,则凉州还是曹军的凉州!

随着夏侯德的这两次调兵,战场上的局势再次为之一变,曹军原本是前重中粗脚跟细的倒宝塔状阵型,如今已然变成了“T”字状。

四万多兵力拥挤在前阵。中后阵则只剩下了一万新军和五千压底的精锐曹兵。

两万新军的加入,让已经岌岌可危的曹军两翼立刻稳定住了阵脚。但想转守为攻,这显然不太可能。

虽然他们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刘备军的三倍之数,可失去了阵前指挥的他们又那里可能把数量上的又是尽数的发挥出来?

随着五百元戎弩兵箭矢的用尽,姜叙所在的中军和一万无当飞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两军厮杀的极其之惨烈,战线一直都僵持在第一时间接触的那片地域。

姜叙缠杀之中,单是后面的这批曹军就够他忙活的了,那里还顾得了两侧的左右翼。尤其是在被鄂焕给盯上之后,连指挥身后曹军的时间都没有了,若不是身旁还有杨岳帮架,他早就被鄂焕给一戟戳下马去了。

而与曹军的缺乏指挥调度不同,无当飞军不仅有勇猛善战的鄂焕,还有沉稳冷静,一派大将之风的王平。这二人,王平指挥作战,调剂部署,鄂焕则用来冲阵,再加上统引前队那千余刀牌手的向宠,刘备军虽然不时有大将冲阵,兵马调度和阵列排序却始终不见有丝毫紊乱。

“呵,这么快就出动轻骑了!”黄权挺立在阵中将台上,战局的慢慢倾斜让他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在看到奔涌而来的五千骑兵后,这丝微笑变得更加灿烂了。“邓铜。”

“末将在。”一员小将挺身。

“引你余部,迎击敌骑。”

“遵命。”

“再传令阵中刘郃,命他看信旗指引,率部寻机截断敌骑归路。”黄权挥手退下邓铜,转过头来又向阵中的元戎弩兵领军刘郃下令到。“让他务必看仔细了信旗,若是摸错了方向,军法必究。”

“是,将军。”身边的传令兵立刻恭声应道。

“傅将军。”刘郃、邓铜虽然是元戎弩兵的正负领军,职位比起一般的千人队高出一等,但毕竟也只是一介校尉,他们与傅彤之间的差距还是相当远的。所以,黄权可以随意呼喝他俩,但对傅彤却是有礼的称呼一声“将军”,“你引后阵骑兵略敌,待邓铜所部弩兵弩矢耗尽后,你部便立刻冲出,一举击溃敌骑。然后将他们尽量向两军阵前躯干,自有刘郃为你截断敌骑归路。”说到这里,黄权伸出右手在身前狠狠一窝,“要尽数灭了他们。”

“末将领命。”傅彤双拳一抱,一转坐下战马就奔进了胡兵之中,那里面有一支三千人的骑兵队伍隐匿其间。

刘宪的亲兵营,除去他身边的五十人之外,余下的尽数交给了傅彤。以及张飞的五百亲卫,魏延的二百亲卫(此外还有步兵亲军),关平的一百亲随骑兵(另有三百校刀手),他们四人相加,亲卫中骑兵就已经达到了一千五百人,再加上从氐族兵中精选出的一千五百名擅骑之士,如此相加就是三千骑。算是把刘宪部、张飞部攻克天水、临洮所纠集的所有战马都用上了。

“随我杀啊——”和旻、颜统二人得令,不见丁点的犹豫立刻引军杀出。现在的情况,曹军虽少落下风,可毕竟还有一搏之力,俩人当然不敢做出“隔岸观火”的举动来。

五千轻骑飞奔而出,两万只铁蹄震踏着大地,滚滚雷鸣般的响动快速向刘备军后方移动!

ps:刘郃、邓铜——出自《后出师表》:自臣到汉中,中间期年耳,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突将无前,丛叟(sōu)、青羌(qiāng),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

虽然《后出师表》很有可能是孙吴大鸿胪张俨替诸葛亮“撰写”的,但里面的一些人名号应该还是有可信度滴!

另外,汗颜!!上章的题目竟然写出了,这样的低级错误,实在让汉风很不好意思!

二百七十五章历城会战(四)大局已定

二百七十五章历城会战(四)大局已定

“死来——”

和旻手中大刀再次挥斩而出。锋利的刀刃撕破空气发出一声低沉的呜啸,拦在他面前的两名氐族骑兵根本无力与之相抗,连人带刀被这一劈给震的飞出了马背去。“喝——”和旻纵骑突过,大刀又接连挥出了八九下,斩死斩伤了十几骑,这才陡然发觉眼前已经是豁然开朗,自己竟然已经反身杀出了重围——

想到阵中刚才的厮杀,和旻心有余悸的回首望去,旷野之上杀声震天。整个战场犹如一锅被烧开的滚水,翻滚沸腾。

再看自己身后,只剩下了百十骑跟随,和旻心中顿时痛如刀绞。虽然他知道自己所部不可能被刘备军一口给吃掉,但可以想象得到连续两次重创之后,其实力必然大损!而且连颜统到现在都还没能突杀出来,想到刚刚跃马从来过来时,那颜统是跑在最前列的,会不会是被刘备军的弩箭给——想到那一茬茬接连倒地的一千多骑,和旻心中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啊——噢噢——”

“让开,快给我让开——”

就在和旻发呆的这一片刻,又一队骑兵突出了杀阵来,紧接着再是一队。然后就看到刘备军兜底的那一部骑兵像是撑不住似的向两侧退开——

哗啦啦的,两千多乱骑像是绝了堤的河水,瞬间漫过了和旻当面。“一半,就这么的就损失了一半人马。”和旻看的睚眦俱裂,却没胆量再去一战,一驱战马他低声喝了一声,“走——”刚才他没能看到颜统的将旗,如所料不差的话,这个鲁莽的家伙已经把自己的小命给葬送在这里了!

败了,惨痛无比的一败!

五千轻骑,仅仅一合交锋就折损了一半,和旻现在心头恨得发急!

对刘备军的怨恨和无法抑制的恐惧,以及命他们引军出击的夏侯德的怨恨,强烈的不甘和无比地愤恨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一样压在了和旻的心头,令他生出一股难以喘息的窒息感!

“啊————”和旻终于深深地吸了口气,仰天一声长啸,凄厉的声音中孕育着一股难言的愤恨和不甘!

“梭梭梭————”

一阵犀利的破空声传来,和旻凄厉的啸声戛然而止。低头看着胸口处没入了两支弩矢,和旻满是不甘的目光望向了前方三五十步外肃立的一小部刘备军。

元戎弩兵,此次征伐中刘宪手下唯一配置的一个千人队,在这次的作战中被黄权一分为二,一队列前袭杀曹军精锐,一队列后,拱卫后阵安危。

“历史”再一次重演,无数骑兵再次瞬息间倒地。刚刚的那一幕并没有从这群溃败的骑兵脑海中忘去,见到又是一队连弩兵拦道,一股绝望的情绪从他们的头脑中滋生——

“投降不杀。投降不杀——”就这这股绝望的情绪即将化作疯狂的毁灭时,阵阵叫喊从他们侧面和身后传出。随着前面拦路的弩兵也停止了射击——

没有丝毫的意外,这余下的不足两千骑兵投降了,在和旻、颜统二人死后,没有主心骨又落魄丧胆的两千骑兵,在面临着生与死的抉择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生”。

“全军进攻,杀啊——”

点将台上,黄权看到曹军骑兵归降后,当即抽出腰间悬挂的宝剑,向着激战中的两军阵前,狠狠一劈。

两万胡兵先是见人数偏少的刘备军大占了上风,心中就已经有了底气,接着又见后阵的少许兵马三下五除二的拿下了敌人的五千轻骑。那阵阵士气就抑制不住的高涨了起来,战意炯昂高炙!

终见得黄权发出了总攻信号,胸中早已经热血澎湃的杨千万、窦茂、阿贵等将霎时间高声吆喝着驱马杀出,在他们身后,两万多胡兵紧跟而上。

“跟我杀——”黄权快步下了点将台,一挥手中的长枪,周边守卫的三千蜀兵顿时齐声高喝。

此时,此战中四万七千人的刘备军尽数投入到了战场之中!

两万战意高昂的胡兵的加入。其效果是显而易见的。尤其是两侧战场!

“文长!”刘宪挥刀一记横扫,白刃所过血光弥天。“把兵马全交给校尉、司马带领,你我直往前杀!”大队胡兵已经涌上,两翼战场上刘备军的兵力将瞬间加强一倍有余。如此,本就占据着一丝上风的刘备军再进一步当不在话下,而只是依靠优势兵力才勉强守住阵脚的曹军士兵,在见到刘备军大军压上之后,内心必然充满了骇然惊惧。这种情况下,为将者若是再禀力一冲,很有可能就顺着这波来势便击垮了曹军两翼。

到时候,无论即使曹军全军压上,准备拼一个你死我活,拿胜局刘备军也已经隐隐在握了。

事实上,夏侯德该不会后撤的,便是他们两翼落败他也必须驱兵迎上,否则的话,这一战他们就会大败特败,刘备军得胜后的沿途追杀和被困的曹军精锐,足以使得凉州曹军一战而主力尽丧。那样的话,他们便是退守榆中,凭借坚城和即将到来的长安援军迫退了刘备军的这一次攻势,那他们也都不过刘备军的下一次来袭。

“好。”魏延立刻答应了下来,在之前的冲杀中就是他与刘宪交替冲锋在前。一在前斩将逐敌,一在后调度兵马。

“驾——”魏延双腿用力一夹胯下坐骑的腹部,黄骠战马一嘶长鸣,四蹄飞跃而出。厚背大刀顺势扫出,“喀咔”一声脆响,刺来的两柄长矛已经被魏延一刀两断,大刀去势不停。锋锐的刀芒在那两名长矛手的腰间一闪而过。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地上响起。

那两名长矛手只感觉自己腰身一凉,惊于手中长矛被魏延斩断,下意识的就像迈步后退。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直直的摔落在了地上,眼光还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下半截身子,一个失去了上半截的身子,污血、内脏、器官洒落地上,沁的已经发红的土地更加的殷红——

魏延驱马赶上,不到片刻就已经挨近了刘宪,正见他纵马踏开一片枪林,三尖两刃刀上下翻飞中,残肢断臂、破枪烂甲随之纷纷洒落。

双臂攥刀由下往上一撩,血光飞溅中刘宪却敏锐的察觉到自己左侧肋下在隐隐发寒,左手一搅刀柄,就听得一阵清脆的金铁撞击声,却是几名曹军枪兵趁着刘宪破开当面之敌的机会突刺刘宪左侧身子。

刘宪刀柄绞着那几根长枪向身前一带,双臂立刻交叉一错,反手收回长刀,雪亮的刀刃在空中轮过大半个圆圈后由刘宪左上方狠狠斩下。

四颗头颅飞旋着抛在了半空中,无头的尸体齐齐喷出一道血迹!

“元度”,魏延催马赶上,厚背大刀一记横扫马前,当即就斩落了数人。

魏延一到,刘宪身上的压力顿时就轻松了好多。手中三尖两刃刀不停地翻飞着。二人片刻中就合力驱散了这一枪阵。

“咱们可要加把力气,不能落在那黑老三后面。”趁空刘宪伸手抹了一把面上的血水,眼睛望向另一侧,虽然看不到什么,可耳朵却听到了不少,张飞、关平此刻的进度要比刘宪、魏延这边快上那么一小截!

他们四人当中,张飞自然最是神勇,其后便是刘宪、魏延,他们两个武力相当,之间不分强弱,但比之张飞却隐隐的逊色了半筹。待到最后的关平,武力值比起刘宪、魏延来再隐隐的逊色一点点。

在开战之前,刘宪考虑到“公允”分配这一点,是以让张飞与关平搭档,他则与魏延合伙,如此两边实力就更加均衡。只是刘宪万没想到的是,自从入阵之后,张飞是始终冲杀之前,调度兵马一事尽归了关平掌控,如此他们那边有了张飞带头,那进展速度就要比刘宪、魏延这边稍微的快上一线。

这快出的“一线的进展”慢慢积累,到了现在要全面反攻的时候,已经是超出了一小截了!

“哈哈,你我二人并力,岂会输给三将军。”魏延哈哈一笑,手上却不见片刻缓慢,一句话的工夫就已经斩杀了三人。

“好”,魏延这话正对刘宪此刻的心意,当即大喝一声:“咱们走——”

“走——”魏延放下了身后五千兵马的指挥权,那就如同卸掉了身上背着的一块沉甸甸的包袱,正是畅快的时候。再加上如此放开手脚的冲杀敌阵,自从牧守汉中以来魏延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了,此刻放手一战当是兴致飞扬,此两者相加,这时候魏延心中的战意是如火云燎天,直冲云霄!

“杀杀杀——”

魏延心中无声的呐喊着,手中厚背大刀上下翻飞,冷冽的寒光照耀全身,如在身上裹了一层闪亮的绸缎一般!

断刃、残肢,伴随着一路的弥天血光,快速的在曹军右翼深处穿行!有了魏延在,部队的进展之快远超出刘宪一人时候,他与魏延二人就如同连成一体的双头蛇,獠牙裸露,毒液四溅,所到之处除了死亡还是死亡!

“冲,冲上去。”曹军后阵的点将台上。夏侯德亲眼看着五千轻骑在片刻之间土崩瓦解。呆傻了片刻间,突然发疯似的吼叫了起来,“全军出击,全军出击——”

五千轻骑湮灭,可以想象得到i,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刘备军肯定会发起大规模反攻,如此已经是在苦苦支撑的前阵战线怕立刻就会分崩离析。

不能溃逃,绝对不能在刘备军生力军还有半数的情况下溃逃。夏侯德这一刻的头脑极其的清醒,所以他立刻下令全军涌上。

便是败,也必须等到刘备军筋疲力竭的时候才能败,那样的败,己方才受得起。否则放着对方半数生力军还在就丧胆落跑,那等待自己的必然是一场无法挽回的大败。其损失之惨重,足以让整个凉州都为之陪葬。

杨阜、苏则二人的脸色已经全然变成了白色,苍凉无比的白色,不见一丝血色的白色!

这一场战败,几乎能把曹操在凉州的十多年经营给尽数葬送掉。

五千曹军精锐和中阵的一万新军,这是夏侯德手中最后的两支兵马,在这一刻全数给投进了战场。

压箱底的东西都没有,夏侯德身边只有他的五百名亲卫,以及苏则、杨阜的二百来名亲兵顺从,再加上一应的旗手、鼓手,总人数——千人上下。

“弟兄们,跟我走——”在所有的刘备军都一窝蜂的涌去前线的时候,迫降了小两千骑兵的傅彤则把一应降兵尽数转交给了不善近战的元戎弩兵邓铜部。然后自己引着部众向北绕过一个大大的弯弧,避开战场中央部位正在激烈绞杀的两军主力,径直杀向了夏侯德所在的,现在已经空虚无比的后阵!

目标——曹军点将台!

夏侯德面色惨然的望着当前的战场,虽然所有的战力都已经用上,可场面还是一点点的向刘备军倾斜!

真是悔不当初啊!夏侯德的心底涌出了一股无言的苦涩。

若是昨天自己再冷静一点,不被刘备军的把戏给激怒,也不一味的自持兵强马壮,意图一战而败刘宪、张飞,功勋卓著更从而名扬天下……不一口应下来应战,那哪还会来此时的苦果。

战败的后果有多严重,夏侯德认识的甚至比杨阜、苏则还要清楚,这不仅是战术上的失败,更是战略上的重大失败。

曹军丢了凉州,并没有太大的损失,甚至以后在粮草上还会有所节省。可让刘备得到凉州那就是最大的失败。

凉州产马,有了战马就会有征战中原的第一利器——骑兵。

刘备军兵多将广,马步战者都有精通之辈,不比孙吴,只有水军一枝独秀。那是曹氏的真正第一大敌!

现今的刘备军骑兵奇少,机动性能差,其部队战斗力虽强悍,可在平原野战上到底是逊色曹军一筹。

这一筹就是落在骑兵上,曹操据守中原最大的利器不是他麾下能征善战的数十万步卒,而是他的十余万骑兵。

“就是把凉州还给马腾、韩遂也比这好啊!”夏侯德苦笑的自嘲道,凉州人少,羌族多年的厮杀乱战,也不可能再给那二人提供多少兵马了。凉州落在他们俩手中,那可比落在刘备军手中强多了。

“将军——”就在夏侯德胡思乱想之际,一声凄厉的长嗥声突然在他身边响起。猛的打个激灵,夏侯德霍然转过身来,两眼狠狠的望着边上那个吓了他一跳得亲随。

“将军,东北方向来了一支骑兵——”那亲随根本就没注意到夏侯德愤怒的眼神,依旧望着东北方惊叫道。

“骑兵?”杨阜霍然色变,和旻、颜统的五千轻骑已经尽数覆灭了,己军已经没有骑兵了,“那是敌袭——”定是刘备军夺了之前那五千轻骑的战马,然后绕过中央战场杀过来的。

“骑兵!东北方?”可不就是刘备军那边来的,夏侯德面色一厉,严声问道:“有多少骑?”能跟在他身边随侍的可没有废物,这个叫出声来的人就是一个长年在幽州边塞与鲜卑胡骑溜圈子的顶尖斥候,这还是他在驻防枹罕之后,特意写信央求自己父亲(夏侯惇)从护鲜卑校尉牵招那弄来的。

“约三千骑!”那人跳下点将台,附耳在地一听,然后起身回到。

“什么!三千骑?”杨阜、苏则同时大吃一惊,失声道,“不是只有一小半投降了么,怎么突然成了三千骑?”

“将军快看……骑兵!”

忽然又有亲兵惊叫起来,夏侯德和杨阜、苏则三人抬头望去。就见东北方的旷野之上,地平线上赫然出现了一道灰蒙蒙的线条,倏忽之间,那道灰蒙蒙地线条便轰然绽放,化作无数奋蹄奔腾的战马,正沿着平坦的草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来的好快!”夏侯德口中低语一声,脸上显出了一声冰入刺骨的冷笑。“来人,请两位先生暂回城中一避。免得刀枪无眼,误伤而二位先生贵体。”

身为统军大将,夏侯德就算是死,他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擅离点将台的。否则的话,帅旗被毁,军心怕是会瞬间瓦解。

只能先硬顶着了。阵中的曹兵也都不是睁眼瞎,自然看得到后方被袭,夏侯德相信很快就会有兵马回援。而他同时也十分的信任自己所部五百亲军的战斗力,支撑个两三刻钟,绝不成问题!

“夏侯将军何出此言?”苏则伸手一按腰间的佩剑,昂声说道:“苏某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此一战就由将军当前,我与文师(苏则表字)就在台上给将军略阵。”杨岳还在阵中生死未卜,杨阜更不愿意在此时返回历城。

那样一来虽然有了安全保障,可他心里却是不安,且名声受损,图惹来“贪生”劣名!杨阜是断然不会从的。

“将士们,随我杀贼——”夏侯德一挺手中长枪,策马昂立在一应亲兵所组成的小小方阵之前。

二百七十六章 历城会战(终)

二百七十六章

历城会战(终)

“咦?”夏侯德心中一阵奇怪。怎么敌将临近了却突然放缓了战马的冲刺速度?

事有反常即为妖,夏侯德胸口“砰砰”直跳,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生起。“不好!”他暗喝一声,元戎连弩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敌军中该不会有一队这东西吧?

“散散开,快闪开——”夏侯德面色一阵青白,脸色那是极其的难堪。

“现在才想起避开,晚了——”一马当先的傅彤望着大吼大叫中的夏侯德发出了一阵冷笑,“停——”

右臂持刀高高举起,将旗摇动,随着傅彤的一声大喝,全军三千余骑片刻中就已经纷纷勒住了自己的战马。

“弩兵下马,射——”傅彤挺立在马背上,紧接着大声叫吼道。

立刻就见跟随在傅彤身后的一队骑兵下得马来,人数在一百五六十人左右,元戎连弩赫然在手。

这些就是一千元戎弩兵中所有会骑马的了。

“受死吧——”一支支弩矢疾飞中,傅彤脸色狰狞的狂笑道。

一百五六十名元戎弩兵,十轮齐射下已然干掉了夏侯德大半的亲兵,更让杨阜、苏则的亲兵死伤惨重,望着三三两两如满天星辰洒落的当面之敌,傅彤的脸上再次显露出欢喜欲狂的猖獗笑容!

“夏侯德,命来——”

傅彤大吼一声。手中的精铁大刀狂暴地挥出,锋锐明亮的刀面在空中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犹如贯日白虹,带着一股无比惨烈的杀伐之气,迅猛快疾地斩向了肋下已然中了一箭的夏侯德。

冷冽的刀锋临头皮下,夏侯德面色霍然一正,一股凛然的神色从他的两眼中闪现。“啊——”狂吼声中夏侯德咬紧牙关挺枪相迎——

“锵!”

一声剧烈至令人窒息的金铁交鸣声中,傅彤怒目圆睁,双臂持刀极力向下压去,口中更是发出一声虎啸龙吟,为自己这一击更添了三分气势。

夏侯德举枪硬架,死死地停住了迎头劈下的一刀,双方僵持不足,皆在极力较劲。夏侯德武力毕竟逊色傅彤一筹,更不要说他肋下还中了一支弩矢。

双臂一软,夏侯德首先支撑不住,带马退开了两步。

“将军快走——”几名骑兵快速拦在夏侯德面前,为首一人同样手持一口大刀,借着战马冲力拦腰一刀斩向傅彤。

“萤火之光,也来献丑。”傅彤嘴角冷冷翘起,充满了不屑一顾,手中刀势一转,精铁大刀带着一股末可匹敌的气势向着那曹兵狂卷扫出。

“砰——”的一声金铁交鸣。那曹兵只感觉双手一麻,接着手中就是一轻,三十来斤重的大刀已然被磕飞了出去。

一抹寒光从他腰间一闪而过,傅彤刀势依旧,一击而斩敌两段。

“你们几个。保护将军,剩下的跟我来——!”

夏侯德的门下督(亲兵队长)大吼一声,拍马舞枪直取傅彤,在他的身后身后,二百来名亲卫再次迅速的聚集在一起,向着傅彤方位悍不畏死地冲上。

“都给我死去吧——”傅彤大吼一声,沉重的大刀呼啸而至,狂暴地斩向亲兵队长的胸膛。

“休想——”

夏侯德那名亲兵队长怒吼回应,看都不看罩着脑袋劈下的大刀,长枪一震如一条毒蛇一样,直钻向傅彤胸膛。

“想得到美!”傅彤冷哼一声,化劈为扫,锵然一声巨响中,那亲兵队长手中的铁枪已经被狠狠地荡开,傅彤纵马而出,大刀再次化扫为扎,直直的没入了那亲兵队长的腹部。

血花飞溅中,傅彤双臂用力一挑,然后把那还憋着一口气的亲兵队长竭力甩出。再不看对手一眼,策马疾驰而过。

“噗噗——”

利刃切入骨肉的闷哧声响起,三千骑兵一涌而上。几乎是在第一次撞击中就击溃了拦在面前的那二百曹军亲卫,追随在夏侯德那个亲兵队长身后的二三十名亲兵早已经被汹涌而至的铁骑兵斩落马下。

“拼了,弟兄们杀呀——”

眼见多年的袍泽今日尽数丧命,夏侯德身边仅剩的十数名亲兵瞬间红了双眼,冲天的杀意蒙蔽了他们的心头,嚎叫着,十几人转身策马奋不顾身地迎上了傅彤以及紧随在他身后的大队骑兵。

寒光霍霍,十几支长枪恶狠狠地刺来,或是向着傅彤,或是向着他胯下的坐骑。

“滚开——”

傅彤暴喝一声,精铁大刀闪电般挥出,黝黑蹭亮散发着淋淋寒光的大刀犹如一条在云霄中翻腾地黑龙,在空中喧嚣而肆无忌惮的掠过。激烈的撞击声中,十数名亲兵或被斩落马下,命丧当场;或是被磕飞了兵刃连人都摔倒在地,顷刻间,夏侯德身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就被傅彤蛮横的给捅了个稀烂!

绝不停留,傅彤策马飞驰而过,直取几步外挺立马背上的夏侯德。

刀枪相交,战了十多个回合后。一蓬鲜血杀出,夏侯德被傅彤一刀看在腰腹上,被打落马下。

他倒也是悍勇,死握着长枪不松手,落地之后立刻翻了个身,就想拄着长枪再次站起。却早一步被傅彤赶上,一刀戳在他的后心。

傅彤翻身下马,精铁大刀被他顺手插在地上,反手抽出佩剑一剑斩落了夏侯德的头颅。“把他的大旗给我拔下来。”左手拎着夏侯德的人头,傅彤高声吆喝着。

三千铁骑迅速剿灭了在场所有的反抗力量。苏则、杨阜二人连同夏侯德的将旗同时被傅彤一队亲兵给压下了点将台。

望着闭口不言的二人,傅彤无趣的“切”了声,随手把夏侯德的人头给扔了过去,“挑在旗杆上,快马赶到战场,大声的给我吆喝——夏侯德死了,听清了没有?”

“听清了,将军。”那队亲兵中立刻分出了一半人来,放到旗杆把夏侯德的头颅挂上,然后高举着旗杆迅速上马奔往了中央激战正烈处。

“全军列队,随本将军把那群贼兵给灭了。”傅彤使了个眼色,示意剩下的半队亲兵看好苏则、杨阜,又留下二百人马看守降兵,这才引兵转向了西面即将赶回救援的数千曹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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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德已死,人头在此————”

“夏侯德死了——”

一声声传扬在战场上的呼喊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落下一块大石,震起了层层波浪。

激烈交战中的两军似乎也不自觉地减缓了刀枪的挥舞。“是不是真的啊?”

“肯定是假的。那人头也不知是哪个弟兄地?”

“可那确实是夏侯将军的将旗啊?刚才不是还有一队骑兵绕到后面的么?”

几乎是在瞬时间,曹军的军心溃散了,其阵内嘈杂的声音越来愈响,数万大军战意消退,已然是不足畏惧了。

唯一还保持沉默的就是姜叙所在的前阵中央曹军,他们的人数虽然已经少了一半,还韧性依旧十足。

无当飞军固然在人数上占据着优势,可山地步兵不等于是平原步兵。翻山越岭如履平地的他们在平原战场上依旧失去了自己最大的优势,尤其是在正面野战中,所以,面对坚韧的曹军精锐,他们虽然作战勇猛,占据了一定的上风,却始终没能把上风变成胜利。

“将军快看——”杨岳此时突然手指军阵后方,满面惊骇的道。

姜叙微微闭着双目,双手横枪马背上,却是丁点力气都没有,现在一种深深的颓废感正侵蚀着他的身心。满面的憔悴颓废之色!

“啊——啊啊————”

就在杨岳惊声叫出的时候。一阵阵惊叫同时从曹军阵中发出,而对面理所应当的响起了阵阵欢呼,两声相加片刻间就已经是山呼海啸般的声威。

姜叙睁开眼睛,回头一看也不由得一呆,遂即脸上就出来现了一片死寂。

就在曹军后阵,原先的点将台处,熊熊烈火正在燃烧——

为了进一步威慑曹军,同样也是在为“夏侯德之死”作证,留守的小部刘军已然点燃了曹军的点将台。

熊熊烈火照耀一方,升腾的滚滚黑烟十里外的历城怕都能看得到,更别说是战场上的两军了。

夏侯德已死,这个可能性很大。而即使他还没死,也肯定是逃走了。

失去了点将台,失去了夏侯德的将旗和点将台上的诸多旗号,数万人的部队就没有了统一的指挥。已经落入下风的曹军,难道还可以依靠各自为战来打败或击退刘备军?

曹军危矣!

“我家兄长——?”杨岳像是个傻子一样望着后阵方向,心中满是对杨阜的担忧。

“投降者不杀,弃兵者不杀——”

再一句句夏侯德已死之后,刘备军的吆喝队终于换口号了,只是这样的口号让曹军将士更加的心酸心痛!

“投降者不杀,弃兵者不杀——”

如同飓风刮过的海洋,刘备军的人海中爆起了阵阵惊涛骇浪般的呼声。曹军的主将已死,指挥处的点将台也被焚烧一尽,这一仗他们赢定了。

可,若能尽量避免的伤亡,他们这些当兵的自然是希望能够避免。用最少的伤亡,来换取一场注定了的胜利,对此刻的刘备军而言,这是最好的结果。

“投降,投降,投降——”

声浪越来越高,而随着这一波*的声浪,姜叙能明显的发现其身边的曹军精锐的战斗意志在变的越来越薄弱。而对面的刘备军则在大胆的冒着险,他们用还不到四万人的部队来包围人数不比他们少的敌人,战线拉得极薄,若是换做是两刻钟之前,他可以率着身后的曹军精锐轻易地捅破它们的防线。可现在——

孤寂的苍凉感袭上心头,姜叙知道自己败了,这一战曹军输得彻头彻尾,他们四人将整个西凉东部拱手相让给了刘备军。五万五千兵马连同和鸾、颜俊的五千轻骑,尽数覆没。

“啪啪——”两杆长枪的落地声在后阵响起,这点轻微的声音根本就引不起全军的反应,可在这两名曹兵周边却形成了是一般寂静的场面。

“我不想死,我家里还有父母,还是女人孩子——”其中一个曹兵捂着自己受伤的腰部一步步的迈向了对面,走了五步后他停了下来,没有转过身,说出了这一句话。

另一个丢下兵器的曹兵脸上此时也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我也一样——”短短的四个字后面,负担的却是一个完整的家庭。

“啪啪——当啷————”

随着一个开头,阵中兵器掉落的声音渐渐多了起来,先是这两人的周边,然后是周边曹兵的周边,接着是在周边,最后声音不绝于耳——

八千三百来人的曹军老兵,两万上下的苏则新军,和不足五千的历城姜叙部,再加上最早投降的两千轻骑,曹军总剩余兵力在三万五——三万六千人之间,此一战他们的阵亡概率高达百分之四十。

刘备军的总伤亡在二万人左右,占总兵力的百分之四十二三。其中蜀兵八千余,无当飞军近五千,剩余的就是四千上下的胡兵和差不多全数带上的骑兵队。在和回援的四千多曹军老兵死磕一场之后,傅彤所部除了在后面看押俘虏的二百多人外,余下生还的可以说是尽数挂彩。

其中战殒者有八千,蜀兵三千余,无当飞军两千不到,胡兵两千余,以及九百左右的骑兵。

战场直到傍晚才清理结束,后续的掩埋工作时间需要的更长。但刘宪没那么多的时间浪费在这方面,在大战结束的当天,大军兵进历城。

此刻的历城对于刘备军而言就好比是一座不设防的都市,一道可以随时随地静候品尝的大餐,毫不费力的拿下了城池。大军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全面搜捕姜叙一系所有的官员家眷,其中武将方面的,如果是已经阵亡了的,那就囚禁起来,若果没有那就把他们和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关在原居处,重点看护。

至于一应文官,只要肯投降的一律留任,不肯配合的自然便是圈禁。随军的一些文吏全面进驻历城上下,重点清查府库和粮仓。

在历城中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夜之后,魏延引两千蜀兵和朴胡部三千巴族兵向枹罕进发,那里还有大批曹军的军粮辎重。

而张飞则引蜀兵三千,带着杨千万、阿贵两部进击榆中,全面接手曹操的地盘。同时再遣返无当飞军回翼城,夏侯渊没几天就要到了,天水的兵马显然是少了些。

如此去了三部两万四五千人马,历城中就还剩下了一万出头的刘备军,只是其中窦茂、杜濩、任约三部胡兵就占了八千还多。(原本三部是九千人马,大战之后减员不足千人)

看守和俘虏比例达到了1:3,可刘宪并不感觉如何的难以压制。把八千曹军老兵拎出,与城外找一处死谷绝地,把他们尽数圈进去。谷口一封,用不了一千人马就可看管齐全。

而历城姜叙部的五千残兵袍泽死伤众多,同样属于是仇大苦深的,在没有收服姜叙这个领头人物时,刘宪也不敢放手去收编,所以他们和曹军老兵得到的是统一待遇,区别只是伙食好上那么一些,虽然同样让人吃不饱。

剩下的就是苏则部两万新军,这家伙和杨阜一样,死憋着不肯吭声。刘宪几次宴请他和杨阜,都是徒费功夫。无奈之下刘宪只能寄出最后一招,送去给刘备。

虽然同样是主将不肯归附,可苏则这里的新军却远不同与姜叙的五千残军,这两万兵马参军时间短,忠诚度地下,且刚才的一战中骨干力量折损严重。在刘宪看来,他们就是一个洗的白白净净的大白鹅,只等着抓来烹吃了。

首先,刘宪放话给这两万凉州本地新兵,若肯归降者,必不让他们离开凉州外出征战。他们归降后的主要职责是——驻守凉州各郡地方,也就是他们的老家。

第二就是利益诱惑,这是刘备军的老规矩,也是从刘宪当年镇淮南时首先适用的。部队里发粮饷,相比较而言数目还是不小的,虽然比不得当年汉军的标准月俸。还有就是军属每年税赋都有一定的消减,最低也可以减一成。

发粮饷那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减军户税赋就是刘宪搞出来的了,当年弄出这一出来,为的就是能够多招募些兵勇来。

一户一兵,税赋九成;两兵,税赋七成五;三兵,税赋减半。

这也就是为什么两年之内川蜀的刘备军可发展至接近二十万大军的根本原因。

收编整训,整训收编,连同临洮的吴兰部,以及翼城的董允、张翼两处,相信只要给刘备军三个月的时间,就会有不少于五万的新增人马编入到刘备军的序列,虽然这些凉州降兵还不能拉上战场真刀实枪的干仗,可镇守地方却是足够了,如此可正好让刘备军的机动兵力抽出!

晃晃中十天的时间过去,信报有传:夏侯渊军至陇县!

二百七十七章 狐笃街亭战张合(上)

二百七十七章

狐笃街亭战张合(上)

汉中,沔阳。

刘备束手仰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心中掩不住的却是阵阵惆思。“自己是不是太妄自尊大了?”在刘宪不费多少兵马就夺取天水郡之后,刘备就有些忘乎所以了,他首先想到的不再是稳固防御而是主动进攻,寻机拿下整个凉州东部。

现今夏侯渊来袭,刘备军空有能与之相匹敌的兵力,却不得不因新占地盘儿而被迫散据各地。使得己军在天水战场上处于绝对劣势。

且让人最感可笑的是,绊住刘备军近半数兵力的不是别的,正是他们在一系列战事中俘虏的曹军降兵。

是战果辉煌同样也是作茧自缚!虽然张飞进军陇西在那时的环境下是一个绝对正确的决议,可以说正是张飞在临洮一战中的出色表现,才会有了此后的历城会战,才会有了一战而荡曹军六万的巨大战果。

平心而论,眼下的局势明显要比张飞不出陇西,刘宪集兵在西有凉州五万余曹军东有夏侯渊部五万余精锐的情况下死守天水来得好。那是好的太多了!

可刘备依旧愁肠满肚,己军的一系列胜利并不能压盖下一个事实——刘备军微弱。

以如今刘备军的实力,说实话是没有能力代替曹军占据凉州东部的。

依靠着将士的睿智骁勇,他们在夏侯渊部来临之前消灭了全部的凉州曹军,取得了一个辉煌的胜利。

可就是这么一个辉煌的胜利,造成的结果是刘备军在天水战场上的彻底落入下风,以及给了夏侯渊各个击破的时间和可能性。

魏延部已经占据了枹罕,朴胡部三千巴族兵正押运这大批粮草赶回历城;同样张飞部也完好无损的接受了榆中,把触手伸及进了金城和武威两军。也一样的则令杨千万率部火速回援。靠不住八千兵力占据以榆中为中心的金城、武威两郡半部还多的广大地域,张飞已经是尽全力了。

天水郡一万八千名曹军降兵,小一个月下来,董允、张翼是收编了一万一千多,余下的都给放还回家。明面上使得天水郡的刘备军达到了三万人马,可真正能够相信的却还是那一万五千名巴山蜀水中走出来的蜀兵。

他们所要面对的是夏侯渊的五万曹军精锐以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所督率的一万匈奴骑兵。

实力上曹军占据着绝对上风,如果天水郡的刘备军无法抵御夏侯渊的此次进攻,那么地理位置极其重要的天水郡将会再次易手,从而如同之前的凉州曹军遇到的一样,极可能由此引发凉州刘备军的一系列崩盘。

刘备发愁,在夏侯渊兵临陇县的信报送到之前的好几天起他就开始发愁。因为散关上的曹军守卫从三千人一下子增长到了一万五。为首者更是依旧领着横野将军名的徐晃。

从这个消息传到刘备案前的时候起,他心中就明白了,再一次的大战就将一触即发。

“主公,天水有庞军师在,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就夏侯渊那分量,还能讨得了好去?”陈到按剑随在刘备身后。见刘备愁色不消,有心相劝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拿夏侯渊来打趣。

“士元……”刘备低声念叨了一片,两眼依旧仰望着天空,嘴角露出丝丝苦涩的笑来,半响才低下头略见丧气的摇了摇,“士元固然大才,可其手中兵马……打仗到底还是要靠实力的。”

天水这一战,说到底还是属于小范畴战役,没有什么天险可守可凭此,完全不同于赤壁、官渡这样的大决战。

在这种小范畴作战中,军队最靠实力。曹军战力上占有绝对优势。指挥官又是夏侯渊这样的老将,他只要规规矩矩的把部队开到陇县城下,那就足够守军受得了。夏侯渊在这一战中,有能力来完完全全的靠实力压人。

“主公,陈大夫求见。”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快步走到刘备近前禀告道。

“可是孝起?”秦汉时期“大夫”之名甚多,高的如太中大夫、光禄大夫,低的也有不入千石的、散大夫、礼官大夫等等,刘备随从中姓陈冠的,名号中沾有大夫两字的也有几个,其中就有朝议大夫陈震。

这个“朝议大夫”的名号就如刘宪现在的“上军将军”一样,报给了曹操却都没给批过,真论起来属于刘备私下任命的黑官。前后两人的区别就在于,曹军之中也无人任上军将军之位,所以刘宪这个“上将军”做的是有名有实,而许都中,朝廷臣工中却有很多挂着朝议大夫衔的。

“正是孝起先生。”那亲卫续道。

“快请。”对于那些规矩刘备想来不怎么看在眼里,尤其是对于追随他多年的老人,老朋友,相见时并不太过在乎礼节。

“见过主公。”那亲卫快走赶回,不多时就引领者陈震走了进来。在陈震见礼之后。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出了何事?怎么如此慌张?”刘备惊讶的发现现在的陈震额头竟然渗出了一片汗水,不由发问道。

陈震举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刘备高兴地一笑,说道:“主公,震刚思得一法,可解我军困局。”

刘备浑身一震,跨前一步抓住了陈震的双手,“孝起想到何妙策?”声音中都带着一股颤抖。

一旁的陈到同样是两眼直放精光,直直的望着陈震。

“此解应在西凉马韩。”陈震说话时充满了自信,“主公该知道,现今马腾、韩遂进兵不利,一个多月下来虽然攻取了敦煌、酒泉二郡的大片区域,可两郡的屯粮之地敦煌(县,敦煌郡的治所)和禄富(张掖郡治所)却始终围城拿下。现今细作回报,两军的伤亡已经超过万人,照如此下去想要拿下重兵把守的敦煌和禄富,没再有个三万死伤那是不可能的。”

“马腾、韩遂总共才七万余联军。(湟中诸羌一万人留守),拿下这两地后死伤就超过了一半。且他们还不能保证,在城破之后能收获多少粮食。因为在此之前王秘和黄华、张进必然会把粮草焚烧一尽。”

“马腾、韩遂攻取西凉,一是为了挽回声势,重整旗鼓;二就是为了夺得救命的粮食。如果他们鏖战近两个月却没得到足够多的粮食,那么除非是在大雪来临之前纵军抢掠敦煌、酒泉两郡,否则长离、湟中诸羌在今年冬季就将陷入决死之境。

到那个时候不仅两人在羌族中的声望会大幅下跌,也同样会让二人在汉人中的声望彻底泯灭。因为到了那个生死关头,他们手下的数万羌骑必不会再听从他们的号令,而会把刀对向…………”

陈震没有接着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刘备、陈到却都明白得很。到了那个时候,那些个羌骑必然会把刀口对向敦煌、酒泉二郡的老百姓,烧杀抢掠是在所难免。

如此马腾、韩遂就算是完了。他们在汉人中的声望将会丢的一干二净。敦煌、酒泉两郡的生灵涂炭,这个天大的罪孽将会直接按在他们俩的头上,丧尽天下人心人望。

不过刘备相信,在到那个关头之前,马腾、韩遂必然会做出一个他们认为正确的决定,或是真正意义上的“纵羌兵”抢掠,或是与羌人一刀两断,但这两个选择,无论是那一个,那都代表着马韩的彻底没落。

失去天下的人心人望,二人西凉军复起就成了个异想天开的笑话;失去了羌人的支持,他们想要东山再起同样是个不可能完成的愿望。

“孝起觉得……备当如何去做?”刘备品出了其中滋味,脸上的愁容顿时消散了很多,几日来真正意义上的露出了一丝笑。

“主公当邀请马韩二人东进。”陈震笑眯眯的说出了自己想出的法子:遣人邀请马韩二人回来,把金城、武威这两个他们的老巢给他们。

“主公,羌人中部族众多,除了长离、湟中两地外,凉州以南,益州以西那都是他们的生源地。其各部之中也多有厮杀。

长离这边邻近的烧当羌、白马羌、参狼羌还算好一些,湟中靠外的钟羌(钟存羌)、勒姐羌、卑喃羌、罕羌、且冻羌、虔人羌、牢姐羌、封养羌等等,厮杀就从没停过。

如果马韩两部返回金城、武威,那么湟中诸羌为了自保至少要保留两万羌骑,加上长离的一万和已经伤损的一万。他二人最多拉回来六万,和他们现有掌控的兵力数目大致一样。

但这六万人马若真的转回了金城、武威,这便是一道现成的屏障,将我军与和鸾、颜俊两部完全隔开。

所形成的凉州局势就是,马腾、韩遂二人居中,我军与和鸾五人各分东西。免去了我军后撤之忧。

虽然和鸾、颜俊二人兵少将寡,不值一提,可短时间内二人却可以对我军造成极大的阻碍,使得部分兵力始终要拖在西线不得调回。

加之我军现今最大的威胁是夏侯渊的六万步骑,如果马韩二人大军回转,主公既可用金城、武威二地做饵。再辅之过冬的大批粮草,邀二人率军会战夏侯渊。有了这六万大军相助,再有庞军师调度,击破夏侯渊岂不是易如反掌?

虽然这一来我军会失去金城、武威两郡和西进的通路,但也大致结束了西线的战事,可以收缩兵力休养生息,或进一步图谋安定、北地二郡。”

“而更重要的一点是,马韩二人东来,酒泉、敦煌二郡就可免去一场生灵涂炭之灾难。”说到这里,陈震停住了口,那剩下的一截话给重新咽进了肚子里。

马腾、韩遂二人重归故土的好处可不止他说出的这些,马韩大军此刻的离开固然是泯灭了敦煌、酒泉二郡的灾难,可也给了王秘、黄华一口喘气之机。击退了夏侯渊之后,马韩二人再想西进,他们就会发现挡在他们面前的已经不再是张进、王秘、黄华的三部联军,而是和鸾、颜俊、张进、黄华、王秘的五人两军。区区六万步骑,这么点兵力,对付了和鸾五人后还能剩下多少?要知道两派之间已经是不共戴天的生死仇敌,不存在妥协的可能性了,都是拼死一战,那伤亡可不是一点两点了。

打下了西凉三郡,潜力耗尽的马韩二部联军对刘备军而言也就没有什么威胁了,到时候一纸诏书,说不定西凉就都归刘备军了。那可就是彻底解决了刘备军的后顾之忧!

同样,刘备军付出的,长离、湟中两地羌人所需的今天过冬粮草,也会结出一个硕大的果实。有了马韩二人的归附以及这个事情打底,以后刘备军征调起羌族兵马还不是轻而易举?

粮草对刘备军来说固然珍贵,可枹罕、榆中、历城三地都存有大批粮草,翼城、上邽就更多了。这一战下来,前前后后曹军在凉州的几个储粮地,刘备军可都是和平接受的。

凉州曹军丰厚的“遗产”瞬间就解除了刘备军的粮食危机!

以粮草为“酬”,数量虽然不会小,现在的刘备军却也拿得出来。

这算是算计自己的盟友,拿住马腾、韩遂的痛处,逼他们不得不移师东驻。暗地里挖个大坑等他们跳,自己还在边上扶他们一把。理所当然的转来一片感激涕零之声。

最后还可以给整个计划披上一件光彩夺目的锦衣。尽赚人心民望。

陈震对这个计划很是自得,多日的苦思冥想,得来的不易!

刘备的政治才能并不低下,陈震虽然给整个计划披上了一件彩衣,但他还是能透过这层彩衣来看其中的实质。

“此策实乃妙极,就是不知该遣何人去西凉走一趟。”

“此计乃臣下所出,兼臣下与马腾、韩遂素有交往,此西凉之行自然是非陈震莫属。”这一点上陈震很自觉,计策是自己想出来的,自己又与马韩、韩遂有交情在,自己不去还能让谁去?

“哈哈哈,如此就再次辛苦孝起了。”刘备畅快的大声笑道,伸手拉住陈震,用力狠狠地一握,“我大汉若能中兴,孝起西北之劳功不可没。”心情舒畅之下,刘备竟隐隐的给陈震许下了一诺。

“为主分忧,为国尽责,乃人臣之本分,臣下焉敢存妄功之想。”刘备这话听得陈震心中激动不已,连连拱手辞让。

刘备笑了笑,拍着陈震的手背道:“孝起之功,备悉数在心。”

刘备亲自送陈震出府,再度转回时脸色红润,眉眼嘴角都带着笑意。再过了小半个时辰,一封封火急飞快的从刘备处送出,陇西、武都、天水,一个都没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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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郡,陇县。

就在刘备为陈震之计沾沾自喜的时候,数百里外的陇县迎来了曹刘两军再次交锋的第一战。

街亭,在后世这个地方可是名响中州。

失街亭,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极有名的两个词条。甚至成为了证实“诸葛亮诸多不足”中的一个中坚。

而现在,这里是关陇大地上的一处咽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兵家必争之所在。

夏侯渊督曹兵五万,匈奴骑兵一万,六万大军过番须口,浩浩荡荡的直奔陇县杀来。而陇县则属于马忠防务范围之内,即使兵力再弱,那也不可能声都不吭一声,面都不露一次,就白白的把街亭这个战略位置极重要的所在给丢了吧?

丢了街亭,那陇县还要不要守?陇县都不守了,那上邽还要不要了?

不能门户大开的让对手一马平川吧?至少也要呆滞一下对手的行进速度,给己军兵马回援争取一些时间。

于是乎,马忠点了三千兵马出战街亭了!

在陇县,他还有两千兵马。这五千人并不是之前刘宪配给他的五千蜀兵,中坚硬生生的给添加了三千降兵,现在马忠麾下一共有八千兵马。

两天前他留下校尉丁立以及原先的降将王灵留守上邽,自己率部五千(含两千降兵)入主陇县,时刻观察夏侯渊部动向。

王灵和翼城的李俊、李毅二兄弟本来是要折回蜀中的,从此远离前线烽烟,可现在夏侯渊接踵而至。刘宪说话算话,倒是吩咐了主事的董允,要他在事情理顺了之后立刻将这三人调回。

甚至庞统来到翼城之后的第二天就接近了这三人,不过他们好歹心里还有股血性,怎么说都不愿在这个时候折回蜀地。至少也要杀退了夏侯渊之后,所以王灵还是在马忠麾下当差,李俊、李毅二兄弟还是在翼城听令。

马忠督军赶到街亭,刚刚在山下扎好营寨,就接到探报:“东边有大队曹军赶到,当头一将将旗上书:‘先锋大将张郃’。”

正举着木碗喝水的马忠当即嘴角一歪,差点给呛岔了气,“张郃,我的老天,怎么是他做先锋?”

这一仗还有的打么?

ps:马忠(?—249)本名狐笃,字德信,巴西阆中(今四川阆中)人。

三国时期蜀汉将领。

官职:镇南大将军彭乡侯

绝不是随随便便选的,马忠相当了不起的一个人,带兵打仗绝对一流。陈寿在《三国志

王平传》中提到:“是时,邓芝在东,马忠在南,(王)平在北境,咸著名迹。”

刘备:虽亡黄权,复得狐笃,此为世不乏贤也。

陈寿:①马忠扰而能毅,以所长显名发迹,遇其时也。②忠为人宽济有度量,但诙啁大笑,忿怒不形於色。然处事能断,威恩并立。③忠抚育恤理,甚有威惠。

常壉:若乃先汉以来,范三侯、冯车骑、马镇南,皆植斯乡,故曰“巴有将,蜀有相”也。

二百七十八章 狐笃街亭战张合(下)

二百七十八章

狐笃街亭战张合(下)

张合,世之名将。从早年的河北“四庭柱”,到现在的曹魏“五子良将”,享誉天下二十余载。

马忠自负其能,却也明白论武力自己绝不是张合的敌手,怕是只需二三十合就该命丧当场了。而自己下属的一众人中,武力更加的逊色。

思来想去,马忠也只能暗自祈祷张合自重身份,不会“仗势欺人”到一开始就亲自出马搦战。

“点兵,随我迎敌。”把木碗中的清水一饮而尽,“哐当”一声响中马忠随手把木碗撂在了案面上。

站起身来,只有身边亲卫为他打理披挂。

马忠挺枪出的大帐,就见寨中三千兵马已经齐备。遂即留下一曲看守大营,余下的他是尽数带上。

“走——”翻身上马,马忠大声吼叫中一挥手中长枪,径引着一众人马杀奔了出去。

出大营三里,就与迎头杀来的张合部一万曹军撞了个正着。

两军对阵,各用弓箭射住了阵脚。

“哈哈哈……这蜀将胆量倒是不小,区区两三千人马竟也敢出阵挡得本将军。”张合稳坐在马背上,望着对面的马忠就是一阵长笑。

不用多说,任谁都能看的出来,他是丁点没把马忠放在眼中。更没把对面的三千刘备军放在心头。

马忠是一阵气闷,两军对垒,还没通话对面就响起了阵阵大笑,也太目无余子了。

“呔——”一驱坐下战马,马忠挺枪出的阵前,对着曹军一声大喝,“我乃马忠是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哈哈哈——哈哈哈哈————”张合又是一阵轻蔑的大笑,举刀遥指马忠,“尔等小辈,也值得本将军亲自出马?哈哈哈——”

“谁与我提来马忠首级?”张合对着身边一众将校喝道。

“我来——”一声应喝从张合左手处响起,张合拭目一看,乃是麾下卑将军费耀。此人是中坚将军灵寿亭侯曹真的伴随出身,武艺不错,统兵也不俗,忠心更是有保障,堪称是曹魏军中小一辈里的可造之才。

(费耀,魏后将军。220年与张既、夏侯儒平定张进在酒泉的叛乱。228年,在陈仓成功的防御住了诸葛亮——郝昭应该是他的手下。231年随司马懿伐蜀,与张合、郭淮、戴陵搭档,战败。

这人能做到后将军一职,才能应该是不俗的。)

“速与我斩了此贼。”张合自觉地费耀不俗,战下马忠应该不成问题。

费耀大刀横放在马背上,双手向张合一抱拳,“末将去去就来,将军就请拭目。”

说罢,费耀双腿用力一夹胯下战马。人马如道风儿般冲入了阵中,“我乃费耀是也,前来斩你狗头!”

“大言不惭!”马忠一震手中长枪,冷冷的一笑,纵马迎了上去,“狂妄之辈,看我如何刺你于马下!”

“锵——”

长枪大刀首次交锋,两支兵刃一触及开。马忠长枪轻盈,挥舞间快过费耀一线。收回之后,立刻再次点出,似一道流星一般直刺费耀。

费耀大刀横揽一扫,“当——”的又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

两人走马盘搅在了一起,长枪飞刺,大刀狂舞,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响声不住传来。转眼间三五十合就已过去——

曹军阵中,张合越看眉头皱的越紧。这马忠的武艺倒真是不错,几十合下来竟是稳稳地压制住了费耀,看下去再有个二三十合,费耀怕就——

“何人去助费耀破敌?”见费耀败势难挽,张合心中立刻有了决定——换将。虽然这么一来难免会打压了己方士气,可也总比等到费耀落败或是被人一枪挑落马下的好!

再说了。己军兵强马壮,便是折损了少许士气,击破当面敌军那也当是小菜一碟。

“将军,末将愿去助费将军一臂之力!”张合话音落下,就见一将从从列中站出。看年纪甚轻,才二十二三岁。

但张合看他却是极重,意见了就安心笑道:“伯道愿往,本将自然安心。”

伯道,悉郝昭表字也。此人是并州太原人氏,为人雄壮,膂力过人,可双带两鞬,左右驰射。少年时入军为部曲督从,随张辽麾下。多年来皆是在淮南军前效力,去年一场大战虽然曹军终没能拿下合肥,但他先登陷陈,却在阵中斩杀了孙吴虎臣之一——面黄睛赤的陈武陈子烈。因功迁杂号将军,舍爵册勋,封厉武将军,委以河西镇守,属于夏侯渊麾下。此次征战,夏侯渊闻他勇武,特调到军前,为张合副将。

来路之上,张合特意伸量了一下郝昭的能耐,确实不一般,虽然比自己还要差上一截,可用来对付眼前的马忠却是不在话下。

“费将军且缓上一缓,待小弟来战他。”虽然地位上郝昭要超出费耀一等。可寻常称呼上他却很是注意,尤其是对于费耀这样身后有人在,自己能力又不俗的人。

郝昭的呼声那就像干涸了三年的土地上突然注入了一道流不尽的清泉,瞬间焕发了勃勃生机。手中大刀上下翻飞,凭着心头的这股兴劲,费耀竟然迫得马忠枪势不由得一缓。趁机拖刀败走,打马跳出了战圈。

马忠早在郝昭叫喊前就已经看到他打马出阵了,对他本就留上了一份心思,也正是因此才让突然奋起的费耀杀了个措手不及。

见到费耀已经逃脱,马忠也不去追赶,挺枪驻马望向郝昭。“哪来的小将?也敢上前受死?”

郝昭一声嗤笑,“上前受死?就你马忠也配杀得了我郝昭!”手中长枪一震,郝昭驱马杀出,“且吃我一枪!”

就见一道虚影在眼前一晃就已经到了身前,感受到脖颈间的那股冰凉刺骨的杀气,马忠心中就是一凉,“好快的枪!”

单凭这一枪,马忠就知道郝昭的武艺在自己之上,至少也是刑茂、鄂焕一流的存在,再往上一点说不听就到了陈到、关平那一级别。

没想到就一个先锋军中,除了张合还有这等虎将,自己这运气还真是背啊!然事到临头,也由不得他不一战了。

马忠打起精神。举枪一拨荡开郝昭的第一枪,继而调转枪头刺向了郝昭的腹部。

二马交错,马忠那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可还是挡不住郝昭那一杆神出鬼没的长枪。锵锵斗到五十合,马忠败势已定,索性趁着自己还有些余力,奋力一击,迫开了郝昭一步,然后打马向后败退。

街亭这里本就不是打硬仗的所在,否则便是横尸当场马忠也断不会退缩半步。但要自己好生生的一条性命,为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先头战而葬送。那就太是不值了。所以,马忠选择了后退。

“杀——”张合一见马忠败逃,立刻举刀一呼,还有什么比这更合适挥兵而上的时候?

斗将,斗阵,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杀啊——”

事实上根本就不用张合叫出,他麾下的一万曹军在马忠败退的第一刻起就已经扯着喉咙叫喊了起来。只是不敢迈出一步罢了!

一万名曹军如同决了堤的河水,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瞬间漫向了不远处的刘备军。

“撤,快撤——”马忠大声吼道,他带出的三千部众中可是有两千的蜀兵精锐,是万万不能平白折损在这里的。

然而蜀军训练严峻,出兵作战时没有统兵将官的直接下令,便是面对着的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不能后退一步。

听到了马忠的号令,两三千蜀兵立刻向出了圈的骏马,撒丫子向后奔去。

“嗖——”

一道利箭破空声响起,尖锐的啸声被战场的纷杂叫嚣给彻底湮没。

正策马狂奔的马忠突然感觉自己后心处一阵发凉,其中一点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心下暗道不好,反射性的一扭身子,就见一道虚影从胸前“嗖”的一下穿过。怦怦直跳的心脏刚放进肚子里,马忠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又听到利箭破空的急促声传来——

躲过了初一,马忠没躲过十五,被郝昭的第二箭正中右肩肩头,剧痛之下右臂一阵无力,五指一松,那根伴随了他多年的长枪已然掉落在了地上。

“该死——”马忠心中狂怒,左手捂住肩头在飞驰的马背上恨恨的扭过头去,看着挥枪追上的郝昭,眼中火花四溅,像是要把他的身影印在眸子里一样。

街亭山下,刘备军大营。

留守的步曲军候阳群(听说过这人么?)正指挥着一众手下挖掘者辕门处的土地。

“军候,军候——”在山腰处哨探的一名蜀兵飞奔着跑了下来,“将军撤了——”

“撤了?”阳群停住了手中的铁橛,“弟兄们,都住手,把东西都给我盖上——”

将掘土的铁橛远远地扔出了五六丈远,阳群双手一撮,相互之间拍打了几下。沉沉土沙顿时掉落了下来。

“伯瑜,快点把东西收拾妥当,曹军要来攻了。”快步走到在辕门内忙活的那一群人中,阳群大声的向同样手持铁橛可着劲挖地的马玉叫道。

“马将军这么快就败下了阵,难道是那张合亲自出马了?”这马玉虽然才是个假军候,可说话的口气却委实不小。

“休要管那些,你我先赚他一记军功再说,这区区军候之职,实在是让人憋屈。”

阳群,本是为刘璋手下卑将,为人甚是忠义。三年前他为越嶲犍为两郡交界处灵关道守将,这在他身边的马玉就是他的副手兼同乡,二人不忿刘备夺同宗基业的“卑劣行为”,是以在刘璋投降后就纷纷弃官返乡。

一转眼时间过去了两年,二人身处民间对刘备集团的治蜀方针有着最直接的感触,效果自然是远好于之前门阀士族横行的刘璋时代,心中对刘备的统治也就有了认同感。

他与马玉都是猎户出身,能做到卑将和校尉职衔靠的全是一身过人的胆略武艺,现在弃军归民,身份的不同使得二人也无法重新做起原先的老本行。加之多年从军,手中也都有些积蓄,便在老家做起了生意。

可惜他和马玉都是舞刀弄枪惯了的,那里会招宝理财,生意做了有一年长短,就正式宣告破产。

二人多年的积蓄一下赔进去了大半,剩下的一年俩人打算寻些别的门路做,却也都是屡屡碰壁。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无奈之下二人只得再次从军。

在地方上,他们的籍贯中记载的就有从军的经历,再次出山那就属于是老军。而当地官员也知道俩人当年做过不小的职位,所以在本地组建的郡国兵中就直接做了正副百人将,不到一年就再度升到正副军候。

他们是郡国兵,属于地方守备性子的部队,除非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否则是不会让他们上战场的。

可谁能想到这一战会打的这么大,这么狠?以至于本来还在蜀郡老家的阳群、马玉先到了梓潼太守霍峻帐下集训,才两个月就在阳平关之战后,成都新兵大营彻底宣告枯竭后被补充进了武都,让后就随着刘宪的一路征伐进了天水,最后被分进了马忠帐下——

在从陇县到街亭的路上,马忠就对手下的一众校尉、司马乃至更下一级的军候们说过,街亭这一战不过是应个景而已,不需要拼死作战,尽最大努力的保存自身,这才是他们应该做的。

所以,马忠落败后,他没有引兵折回大营固守,而是直接带人上了街亭山,打算是从背面下山,尽快转回陇县。而汇合了陇县的两千兵马后,是再在陇县城下做一场,还是直接开溜,那就说不准了……

“咦,不对啊……”

“那不是老阳那一曲么?他们怎么没跑啊?”

就在马忠刚带着战马跑上半山腰,准备翻身下马时却听到左右响起了阵阵惊呼。扭过头来一看,马忠差点没给气死,话他早就说透了,怎么还有这样死闷的?你才二百号人啊,人家可是整整一万,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你们给淹死,有这么急着去送死的么?

“咦?”二百蜀兵,马忠并不想平白放弃。可现在局势紧张,他不可能为了救一个而把另外九个人给搭进去,所以他自由选择继续翻山。

但就在他将要翻身下马的时候,却惊讶的发现,挺立在辕门前的那个曲的军候武艺竟然是极为的不错。

手持大刀,徒步而战。那军候所到之处,刀光凛凛,但见曹军是一片人仰马翻之境。引着五六十人,一时间那军候竟然挡住了曹军的兵锋。

虽然松懈下的曹军已经放松了阵型,率先冲到辕门处的数百名曹军更是完全散乱的状态,但这些都不足以抹杀那名军候的武勇。

“哒哒哒——”

如潮水一般的兵士中,一将飞骑而过。黄骠战马,使一口厚背大刀,正是今日马忠对阵的第一个敌手——曹军卑将军费耀。

站在半山腰上,马忠看的清清楚楚,那费耀兵锋所指正是大开杀戒中的那名军候。混杂的战场上,马忠似乎突然间进入了一个神奇的境界,无数的杂乱声从他耳朵中消失,保存下来的只有费耀策马扬刀的那“哒哒”的马蹄声。

这个境界是不可能存在的,之所以出现那是因为马忠在无比的懊悔!右后肩的箭伤在这一刻似乎不存在了,马忠心中只剩下万千后悔,为什么在十五个军候中偏偏挑了这个人留守,又为什么自己早早的爬上了半山腰,否则此时下去也能挡上一挡。

虽然现在还看不出这名军候的真正实力,可单凭他的胆大和这身勇力,那就值得用三五百条性命去换。再说了,说不定这家伙就是个猛将的材料呢?

马忠在后悔,而郝昭这个时候也看到了这一幕,甚至街亭山上的数千曹刘两军将士都看到了这一幕。

震天的呼杀声突然间弱下了很多,只因为这一幕的出现——一名小小的步曲军候,一名位居卑将军的曹军后起之秀。

“找死!”斜眼望着打马奔来的费耀,阳群不屑的道。

一口大刀在手,阳群片刻中就立斩了二三十人,腥臭的人血已经溅满了他的全身。

“太小看人了!”从费耀扎下的架势来看,他是准备借着马力一刀而斩下阳群。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眼中的这个只是颇有勇力的无名小卒,实力并不仅仅是现在所表现出的这些。

阳群之所以引了五六十人立在辕门,那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拦下曹军小兵,让好让够分量的大将第一个追着他冲进辕门。里面备下的可是连环陷阱,若是用来对付曹军小卒,那可就太大材小用,太不值得他们全曲二百号人所付出的力气了。

“锵啷——”

为了吸引更牛的曹将前来,本可以轻松避开的阳群应是扎下了马步,双手举刀横撑在头顶,硬生生的接下了费耀这一刀!

斜下里连连后退了七八步,一抹嫣红色用阳群的脸上升起。费耀的这一刀,其所挟带的力道完全可以媲美天下最顶尖的武将!

ps:阳群、马玉,同出自诸葛亮的《后出师表》,《三国演义》第九十七回也有。

二人排位在阎芝之前,赵云之后。其中阎芝是巴西太守,刘备夷陵败绩。巴西太守阎芝征集五千人,为刘备补充兵员,派马忠带兵前往。

建兴年间,卒。

由此可见当时的阎芝,他的职位应该是在马忠之前。但是,马忠的发迹是在刘禅时期,尤其是诸葛亮南征之后被拜为牂牁太守,这才有了用武之地。

本书中,马忠、张嶷等蜀汉中后期大将借武举出头,比历史上早了十年。

但这么看,可以知道排在阎芝之前的阳群、马玉两人生前职位应该是很高的,而且能与赵云列为一列,那极有可能也是沙场猛将。

另外,一个还没做出的决定——如何处置郝昭,是杀了,还是……???

二百七十九章 郝昭之死,刘宪之喜

二百七十九章

郝昭之死,刘宪之喜

“好!”半山腰处。马忠一声大吼。费耀的份量他是亲手伸量过的,这借着马力砍出的一刀,马忠自负自己都接不下来。“想不到,真是想不到……”这个小小的步曲军候竟有如此能耐?

“刺啦——”马忠随手从自己战袍下摆撕下了一溜布条来,忍着痛在右肩处缠裹了几周,然后举着从身边亲卫手中拽过的长枪,高呼一声,“弟兄们,随我杀下山去——”

一刀过去,阳群的份量在马忠眼中陡然拔高,至少在武力方面他已经被马忠划归到了刑茂、鄂焕一流了。至于能不能再高,那也说不准啊!

如此人才,便是把手下的这三千部众拼损大半,那也是值得的。

刘备军大队人马逃了半途却重新折了回来,显然出乎了众多曹军的预料。先锋主将张郃大呼连连,招呼手下兵马尽快涌上。

但这些都吸引不了郝昭的注意力,此时他正策马冲向刘营辕门,一双清冷的眼睛若锐利的鹰目一般死盯着不远处的阳群。只因为费耀现在遇险了。

硬接了费耀一刀后,阳群固然被震得斜退了数步,那心里丁点没有准备的费耀则更是差点被反弹的力道给震落下马。

刚刚稳定身形,费耀还没来得及调转马头。后面的阳群已经操刀追上,厚重的大刀带起“呜呜”的破风声只朝着费耀后背劈砍而去。

费耀情急之下顾不得身形未稳,反手挥刀来挡。“叮当”一声脆响后,费耀一百多斤重的身子毫无意外的摔落马下,手中的大刀也被跌飞去了五六步外。

“哈哈——,活该我老阳建功!”这么好的机会阳群岂会放过,挺刀就奔到费耀身前劈下。

身后“哒哒”的马蹄声传来,“可惜已经晚了!”早在转身之际阳群就已经留意到了疾刺而来的郝昭。

“扑哧——”血花飞溅,刚刚挺起半身的费耀,颈上一颗六阳魁首挟带着一股泉涌而出的鲜血掉落在地上,双目圆睁,带着无尽的懊恨和不甘。

郝昭万万想不到,就这么一转眼的时间,己军竟然丧了一员大将。“该死,这人必须死!”

战马疾踏,快如流星。就在阳群刚斩下费耀首级的时候,郝昭手中的长枪已经化作一道黑影直刺他的后心。

顾不上捡起费耀的人头,阳群身若豹螭,两腿一蹬间连翻带滚的躲了过去。再站起身来时,对面的郝昭已经调转过了马头。

“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免得黄泉路上做个无名之鬼。”郝昭口中说的冷寂,满是肃杀之意,可心中却在暗暗惊诈,因为他发现自己这对面之人赫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壮年。有如此的勇武,年岁也这么大了,这么才是个军候?

“难道是没被发现?”郝昭心中暗暗惊奇,他又那里知道阳群的经历。

如果是两人对垒,阳群绝不会贸然冲上。从刚才的那一枪他多少能感觉得出郝昭的水准,是个劲敌。

可现在他是身处战场,周边不仅仅是他和对手,还有无数的曹兵。随着郝昭的杀到,又一股曹兵向着辕门涌到。等到马忠引兵下山,和张郃催兵压上,无数的曹军更是水涌一般涌向辕门。

阳群引来的那五六十名蜀兵已经是支撑不住了,不敢再耽搁下去,阳群一呼大呼“后撤”,一边挺刀杀向郝昭。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阳群、郝昭,枪来刀往,却真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好战。阳群心中暗喜,知道这次自己是揪到了一条大鱼,当即边战边退,在辕门前借着拦路的栅栏、鹿角利索的避开了郝昭的追击,飞快的向营内跑去。而他带出去的那五六十蜀兵,也瞬时间四分五裂,绕着大营向两边散开。

见阳群后逃,郝昭也不无意外,他的刀势虽然未乱。可毕竟人马太少,五六十人顶的了什么事?是以丁点不见怀疑,只道是阳群见势不妙,想要脱身离去。反正斩了费耀,他也是立了一大功,只要转回刘备军中,那必然有的无量前途。不见那已经逃上山的马忠为了在这个军头,竟然不顾自己的伤势和兵力的弱小翻身杀下了三来?

郝昭岂容得阳群就此逃了去,抖舞长枪接连挑飞了身前拦道的五六片鹿角、栅栏,遂即策马向空荡荡的刘营中追了去。

“噗通——”就听得一声闷响从地下传来。郝昭刚打马出辕门就感觉这自己胯下战马向下猛的一陷,然后一股巨力从后背推来。

郝昭心中暗叫不好,左手趁势在马背上一按,整个人愣是借着战马被陷时向前翻的一股力道跳离了战马。

可惜他面前的是“连环陷坑”,一坑接一坑。阳群挖这样的坑,为的就是防敌将使这一手。郝昭从战马上跳出,那不过是从一号坑跳进了三号坑,一落地便再即摔进了坑底。

“嗯”,一声闷哼从坑底传出。是郝昭的声音,坑底密布的都是倒插着的锋锐箭矢,他这么扑通一下落进去是何等下场那就可想而知了。

“哈哈哈——哈哈哈————”一阵狂笑声从上面传来。马玉先听到阳群的脚步声,继而就是一阵马蹄声,然后接连两次闷响,他如何还不知道是有人落进了陷阱。

大笑声中,马玉带人从地下钻出,那也是一个坑,一个比陷马坑更大上数倍的坑,马玉身边足足跟了十个人,或手持长枪锐矛,或是手持弓箭。显然这些都是给落坑之人准备的。

快步赶到连环陷坑的边缘。马玉等十一人小心的沿着陷坑之间的间隔地带聚到了三号坑的边上。

当先一名小卒低头一望,就见一人来高的坑中正半跪着一人。当下提起手中长枪就要向下戳杀。

在二次落入陷坑中的时候,郝昭心中不禁响起了一声哀叹,看蜀兵准备的如此齐全,自己这一趟怕是难以活着回去了。

锋锐的箭矢刺穿了他的右脚掌,这只脚是他率先落地的,落得现在这样也是无可奈何。左脚向外一撇,几支利箭立刻被踩倒在地,郝昭半蹲下身子,忍着剧痛拔出了被利箭洞穿的右脚掌。

这时,一阵猖狂的笑声从上面传来。“应该是埋伏的蜀兵了?”郝昭双目中闪过一道决死的精芒,‘恨之入骨’这四个字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他现在对阳群一伙人的痛恨了,‘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这样似乎才勉强够格。

“想杀我郝昭,没那么容易!”无尽的憋屈、愤恨和不甘,在郝昭心头混杂在一起,升腾出一股冲天的杀意!

右膝跪倒在地,郝昭伸手拔出了腰间的利剑,锋锐的剑身横放在左臂上。虽然他的长枪同样掉进了坑中,就在伸手可触的地方,但在狭窄的陷坑中。长枪明显不如三尺利剑好用。

双耳仔细的听着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人数不多,该是在十人上下。但脚下有声,一色的小碎步,沉稳而有力,该是刘备军中的精锐。

慢慢的,慢慢的——

声音越来越近,到了,就是这个时候。

郝昭仰头看去,正见一刘备军伸出头来,手中的长矛正欲向自己刺下!

“呔——”郝昭大喝一声。怒火焚心的他口中呼喝宛若是九天惊雷,那名蜀兵明显是没有这方面的心理准备,被郝昭这么雷霆一喝竟然吓得下意识的向后缩了缩。

但出头容易,缩头难。他已经被郝昭给瞄上了,那里还有退缩的余地。郝昭身子用力向上一串,手中利剑挨着坑口平平的扫了过去。

但见血花四溅,之前那名蜀兵连通着他身边的一人,同时双腿中剑,哀声之中当下向后倒去。

随着“噗通”声和凄厉的惨叫声传来,郝昭一跃攀上了地面。

“死来!”马玉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快上上前了两步,手中六十多斤重的厚背大刀对着刚刚窜上的郝昭就倾力斩出。

大刀破空,带起一片“呜呜”的风声。

郝昭手中只有一柄三尺利剑,那里敢硬挡马玉的这迎头一击。虽然依旧横架在头顶,可身子却在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未曾受伤的左脚更是在地面上一挑,一杆被刚才落入陷坑中的蜀兵撒手抛掉的长矛随之跃起。

郝昭左手一探,死死地把长矛抓在手中。“当啷——”,一股无可媲挡的巨力从他利剑上传出。

三尺长剑脱手飞出,即使以郝昭之能,用轻灵单薄的长剑也无法抵挡马玉那六十多斤重大刀的倾力一击。

“嚓——”长矛后端唰的一下扎进了一号坑边缘土地上,正是借着这股力气的支撑,踉踉跄跄的郝昭才没再次摔进一号坑和三号坑之间的二号坑,以及二号坑两侧的四号坑和五号坑内。(一共八个坑)

“再吃我一刀。”马玉眼中删除了一股佩服之色,这种情况下郝昭竟然还扭转了半边局势,实在是一个极其冷静的人。不过最终还是要用实力来解决,实力决定一切!

马玉自负自己不逊于阳群多少,眼前的曹将虽然能与阳群斗个平手,可现在他脚下受了重伤,如何还会是自己的敌手?

“嗖嗖嗖——”

几只利箭射出。马玉身后不仅有枪矛兵还有四名步弓手。

如此短的距离,拖着受伤的右脚郝昭竭尽全能却也只躲开了两支,再一支被用长矛磕飞,剩下的最后一支利箭穿入了他的肋下。

“停——”马玉一声暴喝,叫住了再次弯弓搭箭的四名弓手。“我要亲自斩他!”马玉望了一眼就要涌到的曹兵,最多十合,到时候若还战不下郝昭,那被围杀而死的就该是自己了。可他神色则坚毅无比。语气斩钉截铁。

“是”。他身后的八名蜀兵齐声应喝了一下,遂即向两侧散开分别从四号坑、五号坑边缘绕去,截断了郝昭的退路。

“叱——”大口的吸了口气,马玉猛的一声暴喝,高举起大刀纵身一跳,雪亮的刀刃直直的劈向了持矛而立的郝昭。

他就是准备“仗势欺人”,仗着自己手中兵刃势大力沉,打算五合之内硬生生的把郝昭砸进一号坑内。

郝昭双眼一眯,一道深深杀机从他眸子里掠过,“咤——”同样是大喝一声,郝昭抖舞着手中长矛,刹那间十好几个枪头在半空中涌现。

马玉不闻不问,看都不看眼前晃动的道道虚影,手持大刀已经向郝昭立身处劈下。

大刀破入那团虚影之中,只听得‘叮叮当当’犹如打铁一般零碎的金铁撞击声传来,然后就见一道寒芒从那团虚影中穿出,若流星赶月,直刺马玉心口。

郝昭脸色冷峻,双目炯炯有神的盯向迎头劈砍下的那道白光,他相信经过刚才的那一阵撞击后这劈下的一刀,力道必然会有所减弱。

单臂托刀,固然有些拿大,却也是保存自己击杀敌将的唯一机会。

用空出的左手在刀光即将落下时,单手抓向大刀护锷,然后用力上撑拖住下沉的大刀。若能如此的同时,在一枪刺杀敌将,那自己也就无碍了。

区区百十号人,竟然出了两个如此武勇之人,难道刘备军中的将官都瞎了眼不成?而这两人,既然不受重用,那为何还死忠于刘备?

这些念头在郝昭心中一闪而过,遂即就被抛在了脑后。现在他最重要的是两件事:托住大刀,刺杀敌将。

虚影中一道锋芒刺出,马玉脸色顿时凝重,这曹将竟然要与自己一合定生死?

两眼中凶光闪烁,马玉还会怕搏死一击吗?当下紧咬牙齿,手中的大刀更见了三分力气,而眼神则紧盯着刺来的那道寒芒。

“噗嗤——”利刃透骨的声音,是郝昭手中的长矛,一矛刺进了马玉心口偏右的地方。

感觉到手中长矛一滞,郝昭脸上喜色都没来得及闪露,就升起了一阵惊骇,对手竟然没有刻意去躲,那岂不是表明劈杀来的大刀也不受影响了?

郝昭立刻就有了确定,左手传来的压力显然超出了他的预计。当即撒开持枪的右手,郝昭一边尽力去托住大刀,一边极力向一号坑滚落——

“刺啦——”兵刃破甲声。锋锐的大刀在郝昭胸前开了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皮肉翻卷,血花哧溅。

巨大的疼痛感让郝昭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闷哼一声,他感觉自己结结实实的压在了自己的战马之上,只有腿肚那里被依旧竖立的箭矢给挂了一下。

“啊——”马玉狂吼一声,反手拔出了胸膛处的长矛,汩汩的鲜血直流,顺着铁甲很快就浸湿了他的整个胸前。

余下的八名蜀兵显然没料到二人间的争斗竟然这么快就分出了‘胜负’,一愣神后他们立刻围向了一号坑,长枪锐矛弓箭军士一齐向前戳杀。

“咤——”郝昭已经想到了自己将要面对的结果,愤怒的睁大双眼,发出了一声不甘的怒吼。双臂快速向上探出,两支长枪顿时被他死死地抓住了枪刃,然后出了被他抓取的两根长枪外还有一根长枪和一支长矛,外加上四张弓箭。

可怜郝昭,空有一身武艺无法施展,竟憋屈无比的死于坑中,命丧数名小卒之手。

可怜啊,陈仓千兵御诸葛的一代雄将,今日鸣呼哀哉丧于土坑!

连同着掉了脑袋的费耀,区区街亭一小战,曹魏竟然丧了自己中期的两根肱骨之臣。

马忠早看傻了眼,没想到,他是万万没想到,那个步军曲正副两个军候竟然都如此神勇,斩了费耀在前,接着又坑了更厉害的郝昭。

向道他们两个在自己脑海中的第一印象——老兵,都是三十好几了,在军中少说也厮混了十几年了,才做大军候,可见其资质。

却不曾想,自己这次走眼走的如此厉害,这整就是拿着黄金当破铜啊!

想到在之前一战中,郝昭那神出鬼没的一杆长枪,还有那一手好箭,马忠即使心中恨他,此时却也不由得替他报上了一句“冤”。

“撤,都跟我快撤。”既然人已经无碍,那马忠是绝不愿再和曹军死拼下去的。挥舞着长枪,大声喊叫着,眼光却看着大营,看着马玉等人转回了军帐深处,看着一个个神情愤然的曹兵冲入辕门,在破开了三四个陷坑后,再度掉进了中军帐前一个更大的陷坑之中。

“哈哈哈,哈哈哈————”马忠发现就这么一段时间,自己放声大笑的次数比之前一个月都来得多。“弟兄们,咱们走——”

一代雄将郝昭郝伯道,用千余兵在陈仓生生阻挡诸葛亮十万大军二十余日的郝昭,在曹丕初期位居征西将军的郝昭,渲赫赫的死在了籍籍的街亭,死在了这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战上,真是天意弄人啊!

若是远在陇西的刘宪知道了,必然会雀喜欢呼,在为郝昭英年早逝(历史上死的时候三十八)感到悲惜的同时,更会为曹魏去了一劲将,刘备集团去了一大敌感到欢欣。

可惜这消息是不可能瞬息传递千里的,远在历城的刘宪这时候虽然同样高兴异常,可这高兴却不是在为郝昭之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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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章 刘宪之喜,刘备之烦

二百八十章

刘宪之喜,刘备之烦

“哈哈哈,孝起先生这一谋当真是‘一语定凉州’啊!”刘宪开怀大笑中。举起手中一杯酒来,“宪敬先生一杯,祝先生此行得偿如意。请!”

“请!”陈震听了刘宪的话,自然知道其中含着不少朋友间的恭维,却也实在为自己想出的这一计策感到自得。端起酒杯,老实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不管怎样,他这一谋对刘备军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长期可见是消除马韩军力,稳定西凉;短期来看,可以有利于刘备军集中兵力,稳定已经占据的凉州东部区域。

只可惜的是时间上拖得有些长,最少也要半个月才见结果。而两军换防之后,大军再向天水转进又需要几天时间。总之是美中略见不足!

但天水郡有庞统庞士元亲自坐镇,加之回援的无当飞军和两日前才启程上路的关平部,那里的兵力总数已经是超出了曹军的半数,支撑一个月应该不成问题。甚至依靠现有兵力把来犯的夏侯渊部击退、击败也不见得没有可能。

凤雏庞统,毕竟是天下最顶尖的智者。

想到这刘宪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双手举杯到嘴边,一饮而尽。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古人之所以能爆出这般的感慨,那就是因为乱世中人活得太累太辛苦。那对的不仅仅是平民百姓,就算是达官显宦也同样如此。刘宪、陈震。地位在这天下人人间,理所应当的该算作是“达官显宦”一流,可二人见面之后,第一件事谈的就是政务,而这第二件事谈的同样也是“政务”,只不过问话和回答的人来了个颠倒。

陈震问,刘宪来答。他此行的目的和打算已经向刘宪做了说明,现在该是刘宪说一说自己这里“日常工作”的进展情况了。

“一众降兵都怎样了?收编多少了?”

刘宪微微摇头,脸上浮露出了一丝玩味笑容,“收了一万六,放回乡里不足五千。”短短的几日内竟然把苏则麾下的两万新兵给尽数打发了。刘宪这工作效率——

“怎么……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陈震惊得立即长大了嘴巴,望向刘宪的目光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两万余降兵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虽然都是新兵,对曹魏的忠诚度不高,可人数基数放在那的。想要整编完,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怎么现在才十多天,工作就完成了?

陈震惊讶又充满不解的望着刘宪,静听他解释。

“只因为一个人。”刘宪双目中闪过一道兴奋,万万没想到那么一群士气全无的败军之中赫然卧着一只猛虎。“王双,王子全。”,陇西狄道人氏。

不错,这个王双就是日后打的张嶷吐血数口的那个王双,最终受诸葛亮埋伏被魏延一刀斩落马下的王双。

现下他不过是个小小的百人将,年岁才二十出头,不要说是受曹真的注意,便是督领榆中军政的苏则也不知晓他是何人。

纯粹的无名小卒。对刘宪、陈震这样的一方势力的军政高层而言。

可对于王双本身所在的那一部曹军新军中,他却是个实实在在的风云人物。善使一口大刀,重达六十八斤之多,能开三石铁胎弓,袖下暗藏三个流星铁锤,打人打马百发百中,在他们那一部中声望极高。

只因为王双为人自持勇武,对于军中一般将校多有鄙视,是以得不到他本部校尉的欢喜,一员猛将竟是视若不见,一直被死死地压在了百人将这个芝麻大的位置上。

且加上王双身高九尺,面黑睛黄,长得虎背熊腰。又出身狄道,是以多被曹军校尉鄙视为血脉不净之辈,更加的是不待见他。若不是王双勇武之名传遍全营上下,就是那个百人将他都不会舍给他。

对于王双所在的曹军一营上下四五千名兵将来说,虎牢关前匹马单戟独挡十八路诸侯,视之如草芥的吕温侯;斩颜良诛文丑,过五关斩六将的关老2,这些人都是传闻,都是传说。都是只能听见不能看见更不能接触到的神话。对这样的绝世武将,他们心存敬意,却没有多少畏惧和害怕,因为没有亲眼看到的东西,人类的心底终是隐隐存留着一点怀疑。

可王双不一样,王双是他们亲眼看到的,亲身接触到的。王双的勇武深深地印在了他们的心头,那钵盂大小的铁拳“噗嗤噗嗤”的砸下,疼的都是在他们身上。

常日里,那王双时常一人独挑自己的全部下属,不用真刀真枪,就靠气力角抵,那份神威,那份豪勇,让全营上下军卒无一不为之佩服。

可就是这么的一个人,在校场上硬生生的被刘备军中一将打翻在地,无论是兵刃还是拳脚,都输的服服气气。

“莫不是……是关兴国?”听到着陈震已经有些感悟了。那王双在曹军一众新兵眼中就是偶像一般的人物,现在却被人才翻在地,心中的天神被打落凡间,心灵上的震惊和巨大的失落感完全可以让这群曹军失魂落魄。趁此机会,给与收服,那当让会剩下不少的时间。

按照刘宪的描述,陈震估摸着这个王双至少也应该是刑茂、鄂焕一流的人物,在刘宪军中武力上能够力压刑茂、鄂焕一流的似乎也只有张飞、刘宪、魏延、关平四人。

现在魏延在枹罕,张飞在榆中,历城剩下的只有刘宪和关平。要刘宪自己和万千俘兵中的一无名小卒比斗似乎困难大了些,可关平就不一样了。据陈震所知,战后的这些天理。刘宪是同龄全局,而直接分属两万曹军新兵整编的就是关平。

“呵呵——”刘宪一阵轻笑,“正是兴国(关平)。”

“他那天随意选了一处俘兵照看,正巧是那王双所在步曲。见那王双身高体魄都不同凡人,就有意询问了几句。不想那王双心高气傲,本身在囚营受了些罪,就有心挤兑兴国一番,激兴国与他比试一场,好让他出出丑。

言道只要能败得了他,那他就率先出降,且还能拉过一大批人跟随。兴国见了这等好事当然愿意,先是拳脚后世兵刃,两场比试都是把那王双打翻在地。引的王双是心悦诚服。”

刘宪边说边是觉得好笑,一件本来是无比头疼的事情,竟因为一个王双而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随着王双这个家伙的投降,紧跟着与他一个营的三四千号曹军俘兵就纷纷归附,这波躁动直接动摇了一众曹军俘兵的心神,以至于短短十几天时间两万多新军俘兵就全部搞定。

“幸运啊!”刘宪是真真的感到幸运,不仅完美收编了一万六千人的俘兵(余下部分放还乡里),还得到了王双这个猛将。

虽然现下的刘备军人才济济,将星如云,可能多出一员猛将来到底是件所乐见的事情。

“如此一来,关君侯却是人未至。而大名先扬凉州了。”虽然听起来颇觉得神奇,可汉末三国就是如此,因一人声名而全军响动的不在少数,别的不说,远的也不看,单说严颜,那响声一呼,一路群应,就可见一斑。陈震听罢满面带笑,打趣的向刘宪说道。

关平为关羽义子,一身武艺都是关羽亲授。儿子武艺就高到如此。那老子岂不是更加的厉害。

所以,陈震说关羽人没到凉州,大名却先声传来。

一句玩笑话。刘宪、陈震相视一笑,再端起了酒杯:

“请——”

“请——”

有了这一万六千人降兵在手,历城的兵力一下子阔绰了许多,同时对周边地域的掌控力也大了很多。最直接的就是临洮,历城有了这股力量坐镇,临洮吴兰部的五千蜀兵立刻就显得太过多了些。

两日前,关平率军回转天水,除了任约、朴胡部的五千胡兵外,再就是历城处抽调的两千蜀兵和从临洮凑来的三千蜀兵,合计一万人马,蜀兵占其半,连同之前的无当飞军和天水本郡的守军,实力已经不可小视。

也因此,刘宪才会寄希望于庞统,感觉他未必就不能靠手中已有兵力大败夏侯渊。

与陈震一宴到了日落,刘宪早已经命人为陈震备下下榻之处,此时酒罢便当即着人送陈震下去休息。而刘宪自己也早早的返回了卧室。

合衣卧在睡榻上,刘宪却是没有丁点的睡意,筵席中陈震的那番话句句在他耳边回响。

没有永远的盟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随着暂时的发展,己军一步步打到了今天的局面,掌控了凉州东部。如此,对西凉的解决提案,终于是摆放在了刘备面前。他同意陈震的这番计划,却也是在同意对西凉动手。

软刀子杀人一样厉害!

当然了,马腾、韩遂若是选择了归降,西凉诸地顺顺当当的转到刘备军旗下,那日后两家必然也有一场荣华富贵,尤其是马家。

马超、马岱、马休、马铁,四个二代子孙中,单是马超、马岱就足以让马家位列公侯。

至于韩遂,他的两儿子着实没什么水平,一个女婿阎行还和他颇有隔阂,但老本也够他们吃的了。

再加上庞德和成公英,以及韩遂麾下剩下的那五个“八部众”之一。己军所急缺的骑军将领一下子就得到了大大的缓解。

接受了西凉军的遗产之后,组建一支规模庞大的精锐骑军,该也不是难事。

问题是要多少年呢?

两年?三年?亦或是五年?

但刘宪可以肯定的是,只要这支骑兵编练完成,那就是刘备军举兵东进的那一刻。

万马下雍州,一统关西,进而夺取中原…………

夺取中原……

一觉好睡,再度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刘宪起身梳洗,正午时分再度宴请陈震,及至未时正点(下午两点钟),送陈震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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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中,沔阳。

又一道禁酒令从刘备口中脱出,虽然陈震西行还没见到结果,但刘备已经能料到被逼到悬崖边上的马韩二人,编队己方的“盛情邀请”,便是知道脚下是万丈深渊,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跳下去。

何况他们还不见得能察觉的到,再就是察觉到了也不会怪到己军身上,毕竟自己这是在帮他们。

为了日后的再度合作,刘备现在不得不做出必要的准备,而其中第一首要因素就是——清查粮草,保证来年川蜀民间以及军中有着足够多的粮食。

所以,这刚刚在川蜀被解禁的禁酒令就不得不再度颁布。川蜀百姓喝荆州酒的历史还要再度延续下去。

自从刘备入川之后,靠着刘璋留下的还算丰厚的家底和几近苛刻的民间“余粮收集制”,这才有足够多的粮草来在两年中收编扩招新军十数万,并在入主成都整两年后举兵南蛮。

然而随后的一年多时间,被北线战事死死地拖住不放的川蜀刘备军,兵力耗损严重,钱粮更是近乎枯竭。

后需两方面中,粮草问题尤其严重。此般情形下,刘备立刻在全川境内下达了禁酒令,严禁把粮食耗费在酒水上。以至于造成的后果就是——全川蜀上下,荆州烧酒横行。

大批的向川中运粮食不现实,也不够本钱,可若运送价格不菲的蒸馏酒却是划算。

以至于在这两年中,川中酒水的价格向上翻了好几番,可还是有价无市的时间多。

比如之前送到张飞军前的那五百瓮好酒,绝大部分都是从荆州运到成都,再从成都随着刘备的大驾给运到了汉中。

诸葛亮以法治理川蜀,刑科极严峻。为了这个禁酒,甚至还闹出了一个笑话来。

刘备下令禁酒之初,有官吏从民家搜得酿酒器具,虽然这些人并没有真去酿酒,可酿酒器具齐全,若说没有几分顶风作案的念头怕也不现实。当然了,有这种念头的也就不会是全部,只是部分而已。

是时,当事的官吏不知道是否应该将他们与酿酒的人同罚。

待到一日简雍与刘备一同出游成都,看见一对男女走过,简雍正色对刘备说:“彼人欲行yin,何以不缚?(他们就要行yin,何以不将他们缚起?)”刘备觉得奇怪,便问道:“卿何以知之?(你又怎知呢?)”简雍就幽默地回答:“彼有其具,与欲酿者同。(他们都有行yin的器具,与在民家搜得酿酒器具一样。)”刘备听罢大笑,也就放了私藏酿酒器的民家。

虽然这个小事更突出的是简雍的幽默诙谐,可也能从一个侧面反映出蜀中禁酒之严酷。

待到今年夏粮收下,川蜀军中缺粮之危机虽然被解,可己军耗损严重,必然是要在随后的日子里大力补充一二,这从民间收纳上的粮草就未必有多阔绰。所以这道禁酒令直到十多天前,刘宪带兵完好无损的拿下了翼城后这才被刘备下令解除。

等接到历城、枹罕、榆中三地曹军储备的粮草尽数被己军收缴后,刘备心中就更是宽松了。甚至当即就下令给了成都州牧府,命他们好生酿造上一批美酒,他要等到新年大宴上好生与属下文武痛饮一番。

然川蜀上下刮起的酿酒之风还在慢慢孕育,没有彻底形成风暴时,陈震的一计妙策就像是一场酷冷的满天大雪,瞬间将悄然中发芽的酿酒事业给淹没其中。

粮草,粮草,足够多的粮草,足够长离、湟中诸羌过冬的粮草。这是陈震所施计策所能成功的根源基本,必有要有如此多的粮草来诱惑马韩。

所以,单枹罕、历城和榆中的储粮未必就能够那些羌人过冬。是以,为了防止出现万一,刘备军还需在陇西筹集一定数目的粮食。

可以说,此次凉州之战,刘备军所接收到的曹军“遗产”,其中大半数的粮草会转手交给马韩和长离、湟中两地的羌人。

现在时间已经转到了九月,再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凉州就会全面转进冬季。十月飘雪,这在西北可是很常见的。

而且,若今天的冬天运气不好的碰上一个长冬,那刘备军除了再向羌人补充粮草外,将别无选择。

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粮食,所以原本准备将上邽、翼城的粮草大批大批的运回汉中的计划,也就此搁浅。

现在一切为了粮食,为了不出现性子恶劣的“万一事件”,刘备只能再次颁布“禁酒令”。

(哭,哭,嚎啕大哭ing——远在榆中的张飞!)

ps:简雍——优游风议,性简傲跌宕,在先主坐席,犹箕踞倾倚,威仪不肃,自纵适;诸葛亮已下则独擅一榻,项枕卧语,无所为屈。

②简雍雍容风议,见礼於世。

——陈寿

对于刘备手下的那几个老臣——简雍、糜竺、孙乾,本人很喜欢,与喜欢武将或智者不动,我喜欢他们的忠诚不二,和为人处世。

二百八十一章 马韩的一线“生机”

二百八十一章

马韩的一线“生机”

敦煌,昆仑塞。

作为百多年前进击匈奴的桥头堡。在北匈奴溃散西迁后即使被废置了数十年之久(注释1),其防御性之坚固也远超出西凉一般县城。

一个月前,为了拿下昆仑塞,打开通往敦煌(县)的通道,马腾、韩遂联军在这里血拼了三日,折损了六七千人才最终剿灭了防守其间的三千王秘所部。

可惜的是事情并没有按照马韩二人的意思继续发展下去,当他们发现王秘屯兵万人死守敦煌的时候,无论是马腾、韩遂还是声威震西北的锦马超,都不禁退缩了。

一万人驻守敦煌城池,想要拿下它,联军就需要付出不少于三万人的伤亡。面对这么一个巨大的数字,马韩退缩了。

联军再度东击酒泉,势若破竹的拿下了玉门、延寿等地,可当他们兵临黄华屯兵储粮的禄富城下时,则再次郁闷的发现,黄华已经经自己剩有的所有兵力收缩进了福禄城中,并且还得到了张掖张进的五千援兵。

兵马往返于敦煌、酒泉两地之间,时间已经不知不觉中到了九月份,粮草缺口所带来的巨大压力就如同一座大山一般齐齐落在了马腾、韩遂的肩头。

过时筹措不到这批粮草所产生的后果是什么,他们比谁都清楚,与羌人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哪里还会不了解羌人的品性?

如果自己不够吃的时候,汉朝,尤其是凉州,当自己的邻居强大时,他们会一群群的前来求归附,而且会安分守己,切切诺诺;而若是邻居实力不足的时候,他们就绝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当然会上来咬上一口,即使知道吃了这口肉后过不多时就会被狠狠地修理一顿,但他们依旧会如此。

最多再有一个月,大雪就会到来,可忙活了一个多月,筹措到的粮草却还不足三成,即使这些粮草已经是翻遍了他们所控制的区域了。

无奈,两郡的粮草在联军杀到之前就已经被王秘、黄华收罗进了敦煌、禄福两城了。

马腾、韩遂额头上的皱纹一日日增多增深,想法也从打破敦煌和禄福变为筹钱买粮,因为东边传来的消息——凉州曹军已经被刘备军一勺烩了!

感慨,万分的感慨。马韩二人接到消息后除了无奈心中还多出了一丝羡慕,与他们在西凉的局势相反,刘备军出兵凉州无论是在局势上还是在兵力上都是占据绝对下风的,可就是占据着下风的他们却在一个月内扫平了整个凉州曹军。而反观局势、兵力上都占据着绝对优势的自己,空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也拿下了大片的空地,却都是无根浮萍,一点真正意义上的实惠都没得到。

这一切或许也就是因为实力对比的不同吧!

己军兵强,所以王秘、黄华压根就没想过通过野战来打退自己。只有死守城池一路可走。而凉州的曹军,先是中了圈套,后又自持兵力强劲来与刘备军正面会战,妄图反败为胜,笑到最后,结果却一战而大败,统军将官或是被俘或是被杀,属下六万步骑全军覆没。

“哎——”马腾长叹一声,颓废的放下了手中酒杯。钱也不够啊,多年的积蓄,之前那二十亿钱就已经耗用一尽,其剩余那部分加上这一阵搜刮来的钱财,放在一块也不足以购买足够多的粮食。如今的粮价可不比三十年前的四五十钱一石(汉粮食一石30——80钱,这里取中间量),多年的战乱使得粮价飚飞不止,如今已经涨了十倍还要多,况且刘备军素来缺粮,即使自己能拿得出几亿的钱财,他们怕也不会卖。

(汉晋之际的数学著作《孙子算经》云:“今有买绢一匹,直粟三斛五斗七升”。三斛五斗七升就是三石五斗七升,这一匹绢怎么的也要两三千钱吧!)

完好接受了上邽、翼城、历城、枹罕、榆中等各地曹军屯粮的刘备军。绝对有足够的粮食来化解己方的困难,可人家凭什么来帮自己?

“啪嗒——”韩遂也一脸烦心的把酒杯扔在了案上。“寿成啊,咱们不能再等了,必须派人朝汉中走一趟。”

韩遂烦心之余,脸上掩不住的都是倦色疲惫,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早年的雄心壮志随着之前的一场惨败早已经化作了流水东去。他是真有疲倦了,这种殚心竭虑的日子,他过够了,也过厌了。他现在只希望能平静的安度晚年,东山复起的念头随着这一个多月的奔波,已经淹没在了无边无岸的黄沙中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的儿孙中,无一出色人才,能接他衣钵的反倒是阎行这个半子,还是心里有龌龊有隔阂的半子。

东山复起又能如何?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能再干几年?留下一片基业不早晚落入别人手中,还图祸及自家子孙。倒不如趁这个机会退出来——

多少年了,韩遂心中从来没有向今天这么渴望平静生活过。今日他前来找马腾,就是为了给马腾通通气。他已经下定决心了,准备投效到刘备麾下,不图别的,只求能避过这一让他身败名裂的危机,也好趁机脱离这一是非之所在,舒舒坦坦的过几年安心日子。

刘备是仁人君子,韩遂相信,自己只要愿意放下手中兵权,全身心的归附,他必不会薄待自己。如此自身家小和一应属下连同长离诸羌都有了照落。

但他不知道马腾是个什么样的打算?毕竟马腾手中还有几万人马。实力比自己要强出很多。而且他还有一个好儿子和一个好侄子,马超、马岱,可都是不凡之人。

“叔父,叔父——”韩遂刚要开口,却听得外面突然传出了马岱兴奋地叫喊声。

人未到,声先传;声未息,人已至。

马岱一脸兴奋的闯了进来,打眼就看到了在马腾身边列坐的韩遂,脸色不由得一滞。确是有些失礼了,发现屋内不仅有马腾还有韩遂,马岱连忙恭敬的向韩遂一拜,“见过伯父。”

“是什么喜事,让你如此失态?”韩遂自然不会介意马岱的失礼,他今日过来时只带了几个亲卫,马岱没注意也不为怪。不过他好奇的是,想来沉稳的马岱今个是怎么了?而且据他所知,马岱昨日不是和庞柔(某人的哥哥,弟兄们都该知道他是谁)一齐去巡视冥安了么,怎么今个就回来了?

“伯父,叔父,孝起先生来了,孝起先生来了。”马岱确是和庞柔一齐巡视冥安了,可就在他刚刚到达的时候。却被冥安的守军司马报说:可能陈震到城中了。

原来今日中午时分有一队旅客至城中,其随从四处打探,并不太遮掩行踪,而那为首之人,据小校偷看,该是陈震陈孝起无疑。因为陈震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随西凉军而动,这名司马就是曾经和他照过面。但因为之间并不熟悉,所以这司马还不敢肯定,人就是陈震。

马岱听得心里怦怦直跳,这个时候陈震到西凉来,干什么?为什么?且一路之上也不表明身份。随从更是四处打探……

值得回味啊!

心中有所感悟的马岱就急忙同庞柔去见,一照面,那人果是陈震无疑。

诸人相见,陈震却也不见丁点的不好意思,酒宴之上更是明白的对马岱说,一路之所以如此,就是为了查探一下彼军的处境。

“很是不妙啊!贵军民心未附,百姓多有怨言啊!”这是陈震的原话,却也让马岱苦闷不一,为了搜集粮草,联军在他们占据的这片地方中是翻了个底朝天,虽然马韩二人明说是要给百姓留下了足够过冬的口粮,可行兵之中免不了一些触犯军规的事情,更何况是在多数是羌人组成的联军中呢。

如此一来,短短旬月中马韩二人在西凉三郡中的名声一连下了好几个台阶,敦煌、酒泉二郡百姓对他们是多有怨言。

马岱心知自家的事情,所以闭口不谈这些,与庞柔联手,东一句西一句悄悄地打探起陈震的底细。可陈震多年经历,尤其是他们两个就能撬得开嘴的。

虽然没有打探出什么,可陈震在这个时候能出现在西凉,这本身就代表了一种含义。

一晚过后,马岱让庞柔相陪陈震入昆仑塞,他自己则是快马加鞭先回来报信,也好先让马韩二人心里有所准备。

“孝起先生?”马腾、韩遂顿时一愣,然后四目相对,嘴角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刘皇叔不愧是仁德之主,果然是君子仁君风范。”马腾一拍大腿,站起了身来,高兴地对马岱说道:“你速去派人,去敦煌召回你大兄、三弟和彦明贤侄(彦明,阎行表字),务必要在孝起先生到来前赶回。”

马腾要用最全的礼数来招待陈震。

“是,叔父。”马岱一抱双拳,“侄儿这就去办。”

就在马腾兴冲冲的安排马岱火速召回马超等人的时候,韩遂却在细细思量着陈震这一行的因由。

韩遂这个在阴谋诡计中厮混了数十年的‘九曲黄河’,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刘备会在这个时候平白无故的向西凉伸出援手。

他是有仁德之名不错。可也不是傻子。西凉军与其虽为盟友,可同样也是他在西侧的一大威胁,对于长安己方自然图谋已久,可刘备也不是全无心动,只不过他平日遮掩的好罢了。

陈震此次前来必然有所图,可到底是什么样的‘图谋’能值得刘备冒如此大险,付出如此大的代价来援救西凉呢?

韩遂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兵马上,但随即就被他给否认了。刘备向来行事沉稳,断不会这般“赤目张胆”的行事,即使西凉军已经濒临绝境。而且他身边有几大谋士在,也不会让他出此臭棋。

“可除了前来招降的之外,他还能得到什么,以来弥补他援手西凉所带来的损失呢?”

看了满面兴奋的马腾一眼,韩遂没有说什么。别看马腾是一脸的粗样,他心里面细着呢,不过是表面上装出的这幅豪气的样子而已。韩遂敢肯定,就在马腾吩咐马岱的时候,他心理面已经开始转圈了。

冥安县城距离昆仑塞有五六十里路,中午陈震是绝对赶不到,但整个昆仑塞在马岱到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全力运作了起来。

杀牛宰羊,备酒摆宴,一切都在为下午给陈震的接风宴做准备。

“二位将军真是太客气。”下午申时刚到,陈震一行就在庞柔的陪伴下来到了昆仑塞。见到马腾、韩遂二人已然在城外十里处相迎,陈震心中暗笑,面子上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来,“陈震一介小使,哪里敢让二位将军出迎,当不起,实在当不起!”

“哈哈哈,孝起先生才是客气,以你我两家的联系,还有咱们私下的交情,我与文约兄说什么也要亲自来迎才是啊!”马腾哈哈大笑着大手一把就捞住了陈震右手。

韩遂也老实不客气的拉住了陈震的左手,“孝起不告而至,委实是让我与寿成惊喜万分啊。这多日来的愁苦暗哨一扫而空…………”

马腾、韩遂二人竟然是拉扯着陈震说了好一会儿,这才大张旗鼓的返回了昆仑塞。

陈震一开始还没有察觉的出,可过了一会儿就才出了这二位摆弄这一出戏所隐带的意义了。眼看着寒冬将至,过冬的粮草却还相差甚多,这两位麾下的羌族人马必然不稳,现在他们借这个机会把自己推出来,那是有一层稳定军心的作用在。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陈震也摆足了架势与马韩二人足足唠了小两刻钟的废话。反正这对他此行没什么坏处,甚至还能有些促进作用,陈震何乐而不为?

众人入城,之中马超、马岱、阎行、庞德、成公英等西凉军马韩两部众将要人悉数前来与陈震见过,便连长离羌王彻里吉,羌族大将越吉和湟中羌的代表人物雅丹等也借机与陈震相见。

陈震温言相对,笑面相迎,那是给足了一众人的面子。却不知他心中在一直暗暗窃喜,马韩的这般表现与他之前一路打听到的消息完全相符合。

月余来的搜刮,使得西凉敦煌、酒泉两郡是天高三尺,虽然收集到了不少的粮草,可付出的代价这是马韩二人几十年来打下的名声。而尤其可悲的是,付出如此高昂代价所得到的成果却完全不够羌族过冬的所需,甚至连一半都还远远达不到。虽然西凉地广人稀呢?没办法呀!

待进了厅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震看着周边重任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目光,和韩遂、马腾两人干巴巴的劝酒词,这才真心一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给在场所有人。

“震与在座诸位多有相识,不少人都是老朋友。不是陈震不识抬举,爱卖关子,实在是事关重大。”陈震细心地观察着在座诸人的神情,尤其是马腾、韩遂与彻里吉、雅丹四人的表情。

“陈震此次西来,身负之使命,简单的说只有一句话——请二位将军率部东下。”一丝微笑从陈震的心中升起,马韩二人脸上果然露出了震惊并着意外的神色。看来自己这次是真的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到了冥安才暴露行踪,给马韩二人的反应时间还不到半天。

这么短的时间,他们果然还没琢磨透自己这次前来的诸多可能。

陈震一路隐藏身份,可不仅仅是为了探听敦煌、酒泉两郡的真实情况,他的目的中还有着这一项。

陈震相信,没有足够多的时间来琢磨的马韩二人,必然猜不到自己前来的“真正目的”,如此当自己在说出口时,就可以打他们一个出其不意,搅乱他们的心神。

“我家主公愿以金城、武威两郡,我军现有掌控的所有土地为酬,请二位将军放马东来。

至于长离、湟中两地羌民过冬所需粮草,我家主公愿尽数担下,只要今年冬天我军还有一粒粮食,就绝少不了在座诸位的那一份。”

陈震话说得斩钉截铁,不甚大的声音如黄钟大吕一般震荡在厅堂。

马腾、韩遂、彻里吉、雅丹四人脸色先是一喜,继而转变成了两个不同的表情,彻里吉和雅丹紧接着是狂喜,而马韩二人跟着却是略皱眉头,眼中掠过深深地疑惑和不解!

解决粮食问题还顺带着让出一块上好的地盘来,天底下有这么好的事情么?

天上没有掉馅饼,也没有可以白吃的午餐,要得到什么东西,往往都要付出与之相应的代价。

马腾、韩遂脸色一正,两眼炯炯有神的看向陈震,想接着听他说下去。那应该就是刘备军的条件了!

ps:注释1——《后汉书明帝纪》永平十七年(公元74年):“冬十一月,遣奉车都尉窦固、驸马都尉耿秉、骑都尉刘张出敦煌昆仑塞,击破白山虏于蒲类海上,遂入车师。”

至151年,汉将司马达率汉军出击蒲类海,击败北匈奴新的呼衍王,呼衍王率北匈奴再向西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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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八十二章 一层华丽的外衣

二百八十二章

一层华丽的外衣

在汉末三国这个年代。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大义’,讲究‘师出有名’。

最明显的例子莫过于曹操伐徐州,那套的就是一个为他父亲报仇的名号,是以即使他狂屠了数县百姓,几十万生灵,别人也只能说他一声残暴,连暴虐都算不上,更无人挑明了说他“名为复仇,实为夺地”。

在此之后的“挟天子以令诸侯”同样如此,曹操顶着明晃晃的“汉贼”名号,却厚着脸皮“行天子事”,求的不就是那个“大义”,那个“名正言顺”吗?

是以陈震也要给自己的这一计划披上一层华丽的外衣,而这层外衣就是敦煌、酒泉两地之民生。“西凉民力销薄,虽在乱世之中得遇十多年太平生涯,以休养生息,可多年之积累随着二位将军的撤离已经化作了一蓬焦灰。”陈震说到这里,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四个月前的那一幕幕,他亲眼所见到的,一座座堆满了粮食的粮仓被毫无吝惜的付之一炬,百十万担粮草啊。就这么的化作了一堆堆火灰,让人看了岂止是可惜,那简直就是钻心窝啊!

(汉时一石粮食在60斤左右,每人一个月至少也要费粮六七斗吧,西凉军接近二十万人马,人吃马嚼每个月十五万担粮草是不可少的,这么算的话马韩在老家储备上半年的吃食,百十万担粮草似乎也说得过去。所以这一点诸位书友就不必争议了,虽然连我自己都感觉数目大了些!)

“现今再受王秘、黄华之搜刮,所余储粮怕已经不多。二位将军想要凭两郡民间之力来襄助长离、湟中两地羌民过冬,以震看来,力有所不能及。”再富裕的地方也经受不起兵马的三次搜刮,何况西凉本就是贫瘠之地,虽然在乱世中莫名的成了一片远离硝烟的净土,可除去每年马韩定下的赋税后,百姓家中所余也就是顾住吃食,便是多余的一些粮食,也在王秘、黄华的二次收罗下给刮了个差不多,现在马韩又来收第三次,除非是彻底撕破脸皮,纵兵抢掠,否则那点粮食哪里够两地羌民冬日所需的。

陈震的话说的马韩二人脸色黑蒙蒙的,那是一个事关二人存亡的大问题,听得陈震这时候徐徐道来,他们心神不由得受到了触动,便连在他们下首的马超、马岱、阎行一众人等也是脸色难看,丝丝愁苦之色不加遮掩的浮现在了面上。

“而长离、湟中两地羌民冬粮若是不足。所能引发的后果是什么,想必二位将军和在座的诸位都是心知肚明的?”没有给马腾、韩遂留什么面子,陈震毫不客气的点出了西凉军的死穴,这是他们现今所面临的最严峻挑战,真正的事关生死。

“我家主公,秉仁德之心,行苍天之德,一不愿看到二位将军蒙尘受冤,西凉军土崩瓦解;二不愿看到长离、湟中诸羌与我大汉接是血海深仇,从此西北烽烟再起,无有宁日。是以愿用我军现今所掌控的金城、武威二郡区县还与二位将军立足。此两郡为二位将军长久经营之地,再次入主并不困难。”如果长离、湟中两地的羌民为了今年过冬的粮草真就血洗了敦煌、酒泉,那这两地羌族不但是与西凉的汉人接下了深仇,还等于是与掌控西凉的势力集团接下大仇。那般情形下,刘备军决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论是出于他皇叔之名,正统之名,还是出于争取西凉汉人民心民望,都必须兵出陇西,入长离那就是必然的。两个民族间的战争与西凉汉人之间发生的战争完全是两码事!因韩遂、马腾二人的声望,十多年来才慢慢削减的汉羌两族对立情绪。势必将会再次反弹到最顶峰。

陈震簌簌而谈,望着再做众人神情各异的脸色心中在暗笑不已。多么华丽的一件外衣啊,华丽到足以让日后“无意间”打听得这番言谈的西凉百姓感激涕零。

因为“两不愿”,刘备宁愿让出自己的土地给马韩二人安身,还付出大批量的粮草给两人善后,让他们无一点的后顾之忧。刘玄德,刘皇叔真乃仁德之君!

高兴,得意;再高兴,再得意;陈震身后若是还有一根尾巴,这时候必然会翘的笔直,他得意啊!

马腾、韩遂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股难言的苦涩,虽然他俩还不知道刘备这一招接下去的真实意图,但一个改变不了的事实已经摆在了他们俩的眼前。在陈震那番话脱口而出之后,西凉,甚至是整个凉州百姓的人心都已经将不可避免的倒向怜民悯生的刘备玄德公了。

准确的说,陈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说出来刘备军所要提的条件,但他那张嘴已经借机为刘备做了一次宣扬,一次可以影响民心所向的宣扬。

“哎……”心中长叹一口气,马腾按下烦躁的情绪,脸上尽力挤出来一副笑容,对着陈震说道:“刘皇叔大恩,老夫感激不尽,我与兄长及西凉军上上下下数万将士,还有长离、湟中两地羌民,敦煌、酒泉二郡百姓皆铭记在心。”

“刘皇叔之仁德,我等感激涕零。”马腾话声落下,韩遂接着说道:“此番恩情,非只言片语可表肺腑之心。今后刘皇叔若有用得着我西凉军的。尽管开口,赴汤蹈火我等在所不辞。”

做人就要识趣,这样的话自己说出来,可比让陈震张口好看多了。虽然也是交易,可经韩遂这么一说,不就披上了一层“报恩”的外衣了么!

这可远比陈震最先张口来的隐蔽多了,赤luo裸的利益交易那里有“施恩”、“报恩”来的好看?

陈震笑了,在韩遂一番话出口后,他脸上就浮现出了不加掩饰的笑容:不愧是九曲黄河,心中果然有道道。

而马腾也不愧是韩遂的义兄弟,俩人十几二十年的配合,当真是天衣无缝。一番话说出来那是顺畅至极,不带半点打盹的。

“言重了,二位将军言重了!”但陈震依旧没有顺着竿子往下爬,这种情形下微微一点就是了,没必要当面鼓对面锣的撂下话来。“你我两家即为盟友,那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又何必说出两家话来。”

“震此行之前,我家主公已经吩咐,其意既是望二位将军能够早日扫出西凉叛逆,在此期间内东面的曹军二位将军无须有半点心忧,我军纵然伤亡不菲,但对付夏侯渊部还是不成问题的。”只需要把夏侯渊点出来既可。那两位都是明白人,怎么会不明白呢?陈震心中暗自咐道。

“夏侯渊?”马腾、韩遂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释然:莫非刘备的坑就是挖在这里?

二人在心中速速盘算了一下,川蜀刘备军之前的总兵力和一年半战事中的伤亡,再加上其间招募的数量不多的新兵,似乎人马并不阔绰?

难道这就是刘备的目的?准备借西凉军之力一举扫平来攻的夏侯渊部?

马腾、韩遂再次互望了一眼,韩遂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陈震,脸上露出一副感激至极的样子来,“刘皇叔果然仁义。老夫仅代我西凉军谢皇叔大恩。”

“所谓受人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我西凉军正值困境,涌泉自然当不起。可力所能及之事也不敢推脱。我与寿成愿趁兵马东去之际,助皇叔击夏侯渊贼獠。”韩遂开始时说话还有一点故作虚情,可到了最后说到‘夏侯渊’三字时,那当真是咬牙切齿!

“为公,夏侯渊老贼为曹氏宗亲重将,其肱骨之臣。若能断之,就可去曹贼一支助臂,加之败其所部兵马也可以使得雍州曹军势弱,短期内再无法兵叩凉州;为私,我与寿成二十年经营半丧其手,西凉军大好基业就被他一人断送。此仇于公于私都不共戴天,焉能不报之!”想想夏侯渊做下的孽,韩遂就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数万兵马,金城老巢,还是丧命的那三员爱将,这仇洗净三江都干不了。

马腾同样被韩遂的一番话给勾起了心中怒火,正如韩遂所说,对付夏侯渊,于公于私西凉军都不能后退半点。“荡平了夏侯渊匹夫,再转回金城、武威不迟。孝起先生,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韩遂、马腾对夏侯渊的恨意并没有隐匿半分,虽然这么一来难免会让他们的“报恩”消减了几分,可这几分虚情哪里能盖得住西凉军对夏侯渊的切齿之恨!

不见在场众人听到那三个字后,纷纷红眼的样子么!

“完成!”陈震再次小得意了一把,望着再做一群人激情愤慨的模样,满意的笑了。自此,这场酒宴

双方的任务都悉数完成,剩下的就是单纯的吃喝痛饮了。

陈震虽然是文士出身,可他自从在袁绍麾下时做的就多是使臣这一行,应付酒宴最是拿手!加上他之前就在西凉军中待一年多之久,在座众人也多熟悉,应付起来就是更是轻松,很快就与众人打成了一片。杯酒交盏,嬉笑言谈中时间慢慢流过————

“父亲”,马超小心的递去了一杯清茶,“莫不是有什么不妥?”说话间马超还打量了一眼脸色同样阴沉的韩遂,“难道孝起先生……还有什么没说的?”自从酒宴散去。马腾、韩遂连同着他自己等一班小辈聚集进这个内室中,马韩二人的脸色就没见好转,气氛也压抑的要是。

“猜不透啊!”马腾结果茶杯,抿了一口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一侧的韩遂也从长子韩蒙手中结果了他有样学样的递上的一杯茶,闻言脸上更见苦涩。

“长离、湟中两地羌民数十万,过冬之粮刘备军即使给得,怕也会倾尽他们之前的缴获。这么大的代价,他们仅是图谋夏侯渊么?”马腾不相信,这付出和收获也太不成正比了。

“刘备军粮草一直都很紧张,现在却等于是白白的拿出了全军上下三四个月的口粮……”韩遂眉头紧锁,两眼中满是无法理解,“我们之前还担心用钱向刘备军够粮,他们愿不愿意,没想到现在……”

“叔父、伯父”,马岱感觉自己听得有些迷糊了,“我军东去,一可解刘备军天水之危,二可在他们与和鸾、颜俊之间立起一道屏障,还可是使刘皇叔赚进西凉百姓民心以及长离、湟中两地羌民的感激,一举数得,这不是各取所需么?”还有什么不对的么?让这二位如此困惑!

马岱直起耳朵,静待着韩遂、马腾两人的解惑。在他的身后,马超、阎行、马休、马铁、韩蒙、韩方等俩家的一众二辈成员也悉数直起了耳朵。

“和鸾、颜俊能够真正的威胁到刘备军么?”

“夏侯渊能够击破庞统拿下天水吗?那可是凤雏,与卧龙齐名的凤雏!”

“什么是人心?这块地盘你占住了,那你就有人心,你没占住,再多的人心顶什么用?忘了刘玄德早年的徐州事了么?吕布灭后,全徐州的百姓都群起相留刘备,可最后他不还是让曹操拎进了许都城?”

“长离、湟中的羌族,只要你叔父和比伯父还在,那就轮不到刘备军掺进来。再说了他要羌民的感激干嘛?就为了两地羌民的感激,一点实惠都没得,你就能舍得数十万担甚至上百万担粮草?忘了刘备军缺粮时候的困苦了?”

“几万精兵强将,为了一口吃的硬是从褒斜道杀进了雍州,不是逼的没办法,虽会冒如此大险?”

韩遂与马腾一人接着一句,几句话把马岱给喷灭了火气。

听那二人的一番话似乎还真的很有道理,可隐隐的马岱还是感觉着自己说的未必就是错的。人心、仁义、仁德之名,在西凉似乎都算不了什么,可对于刘备似乎……很重要!

马岱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念头不由得想到了刘备,“仁人君子”,“仁德之主”,“爱民如子”等等,似乎只要想起他,映入脑海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类的话,便是他皇叔之名,贵胄之后,以及川蜀荆州之主,这些实际的名号也被那些“虚假无用”的名头给压下了去。“就真的没用么?”马岱心中茫然。

“父亲,伯父,那……会不会是刘皇叔存了心想要吞掉咱们西凉军啊?”马超见马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也就不再往好的方面猜了。

马腾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看向马超眼神中一阵灰暗,这个大儿固然神勇无敌,可在政治上……天分太差,比起侄儿马岱要差上一大截。可为将而不可为帅也!要做一方之主,实在是不够火候啊!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当初被陈震揭露了曹操的诡计之后,马腾的心思就有点不自觉地变化,原先他看马超,自豪非常。自己这个大儿年纪小小就展露出不凡的勇力,成年后更是威震西凉,一身勇武绝霸西凉,被那些羌人誉为“神威天将军”,号召力比起他老子自己来都不差几分。

可随着渭水一战大败,然后几年的经历中马腾暗暗发觉,自己这个引以为豪的大儿还是有一份不足,那就是政治天分。

不知道是他**留下的羌人血脉,还是马超自幼习武在军中惯了,人情世故和智谋方面他都有不足,而更让马腾担心的是,从未有过一败的马超极端的注重勇武,对自己的武力极为自信,性格高傲,重武又轻文,这样的主儿可不就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吕奉先第二么!

可为将而不可为帅,可为臣而不可为主。

现在说真心话,马腾甚至认为:马岱做一方之主都要比马超要强。

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自己老了之后,家业必然要传给马超的,不然整个军队立刻就会四分五裂。可幸的是自己这个侄儿一直对他大兄敬服有加,对基业更无半点窥窃之心,是个难得的肱骨啊!

就在西凉这边为陈震之行乱作一团的时候,一骑探报也快马奔进了长安城!

如夏侯渊兵马未到,刘备军已然得知的一样,川蜀境内一有些大的动静,很快也会有人传进长安的!

ps:历史上,马超降了刘备之后,见了刘备面竟然是以“玄德”表字相称呼,那脑袋实在是让驴给踢了!

《山阳公载记》曰:超因见备待之厚,与备言,常呼备字,关羽怒,请杀之。备曰:“人穷来归我,卿等怒,以呼我字故而杀之,何以示于天下也!”张飞曰:“如是,当示之以礼。”明日大会,请超入,羽、飞并杖刀立直,超顾坐席,不见羽、飞,见其直也,乃大惊,遂一不复呼备字。明日叹曰:“我今乃知其所以败。为呼人主字,几为关羽、张飞所杀。”自后乃尊事备。

不过这话又有些不可信,马超在走投无路时来归顺刘备的,怎么可能傲慢到直呼主公的字?并且,刘备入蜀时,将关羽留下来镇守荆州。反正是说不清楚,但历史上的马超未得蜀汉重用是真。

历史上这人:勇而不仁,见得不思义,不可以为唇齿。——《益州耆旧传》

是以周、郑交恶,汉高请羹,隗嚣捐子,马超背父,其为酷忍如此之极也。——《三国志.魏书二十四》裴注

我对他印象是不咋滴!

二百八十三章 张既灵觉,天水战临

二百八十三章

张既灵觉,天水战临

“禁酒令?”张既惊讶的望着眼前的探马。真是怀疑他是不是已经被刘备军给招降了。怎么可能是禁酒令呢?缴获了凉州诸多储粮的刘备军现在是不可能缺粮的呀!

“禀使君小的不敢有半点妄言,刘备确实是下了第二道禁酒令,现在已经颁布到整个川蜀了。”那探马是惯于察言观色之辈,见到张既面色惊讶,望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对,当即急声回道。

“下去——”张既一挥衣袖,量这个探马不会胆大包天到这个程度,此消息是否属实,自己只需要等下一封密保送到就是了,探明真假易如反掌般容易。

禁酒令:自古就有,如‘夏禹绝旨酒’及周公布《酒诰》,都是如此。其目的是减少粮食的消耗,备战备荒。这是历代历朝禁酒的最主要最直接的目的。

当然也有西汉初年萧何的“禁群饮”,那也是属于禁酒令中的一种,按照萧何制定的律令规定:“三人以上无故群饮酒,罚金四两。”这大概是西汉初,新王朝刚刚建立,统治者为杜绝反对势力聚众闹事,故有此规定。

但现在情况都不对啊,刘备军在川蜀的统治极为稳固,本身又不缺粮食。怎么会在刚刚解除了第一道禁酒令后就马上颁布第二道禁酒令呢?

除非他们要在短时间内耗费掉大批粮草,以至于能让刚刚接受了海量曹军遗产的刘备军再次兵粮不足,否则刘备万万不会时隔数日就匆匆下出这第二道禁酒令的!

“是什么原因让刘备短时间内耗费掉如此多的粮草呢?”张既陷入了沉思。

张既字德容,冯翊高陵人。他从举茂才到今天京兆尹加雍州刺史的位子,走了整整十五年,十五年的时间他全耗在了雍凉两州,对这两州的一应事务了解极深。“长离、湟中,羌民!”张既双眼中精光一闪,对,就是羌民。

西凉军接连大败,军中汉族军士死伤惨重,现在已经沦落到以羌民为主,马韩二人在羌族中的声望极高,而他们又与刘备军为盟友关系,双方联系密切。

现今羌民冬粮不足,马韩面临生死危境,刘备若愿意在此时伸出援手………却也是符合这道紧接而来的禁酒令。

张既沉没了半响,终是没能确定自己的推断是否准确,毕竟可做依据的资料太少太少,如果能知道凉州刘备军后勤方面的具体动作,倒是证明自己判断是否正确的一个极好的佐证依据。

不过有一个可能此时已经在张既心中升起:如果刘备真的把那批海量的粮草交给了西凉军,为马腾、韩遂解围,那么夏侯渊部就不得不有所防范了。就因为,西凉军有不小的可能会引军东来,与刘备军合兵一处。

马腾、韩遂接下来的动作可变性太大,张既现在完全不能肯定,可他知道。对于雍州曹军而言,西凉军与刘备军合兵一处这一可能所带来的威胁性最大,即使这种可能性对刘备军而言并不是最好的结局。

“来人!”张既沉思片刻,俯身书案写下了两封书信,是分别送交给夏侯渊和在散关留守的徐晃的。“速将这两封书信各自送到军前,不得有误!”

虽然不能做出准确的判断,可张既还是把消息送递至军前,也算是给夏侯渊、徐晃提了个醒,省的事情已经摆在他们的面前,二人却还是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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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水郡,陇县城下。

“呜呜呜——”

“咚咚咚——”

幽远绵长的号角声,雄劲激烈的战鼓声同时响彻长空,四处无遮拦的空旷土地上,一支滚滚而来的兵马就像是一股黑压压的行军蚁群,挟带着无可阻挡的气势向着不大的陇县县城席卷而来。猎猎作响的旌旗遮蔽了骄阳,耸立如林的枪戟映寒了长空,黑黝黝的铁甲汇聚成一片,散发着无尽淋漓杀意。

张郃所率的先锋部队终于兵临陇县城下!带着无尽的怨气,无尽的很怒,一万曹军来到了。

马忠肃立在陇县城楼之上,旌旗飘飞的猎猎响声灌入耳中。平静的眼神中一片深沉,如同一大海汪洋,无尽的力量悉数隐藏在那副平静的表面下。

吃了大亏的张郃终于是来了!为屈死的郝昭和那费耀报仇的机会来了,自己也给了张郃,现在就看他们是否能够抓住了。

出人预料,兵临城下之后地曹军异常的安静,这第一夜就在风平浪静中度过,张郃并未抢在黄昏日落前发起一次进攻,更没有连夜不休,曹军甚至连试探性的佯攻都没有。

但马忠却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夜色阑珊,繁星点点,马忠雄健的身影肃立在陇西城头,借着淡淡的星光遥望城外,一万曹军在陇县城外扎下了一个大大的营寨,极目望去尽是三两成群的的三角帐蓬。任谁都能看得出,这座大营绝不是一万人的容纳量,如果猜得不错的话,那里应该足够安顿着五万人马。

张郃这是没信心了么?认为靠自己手头的兵力难以攻下陇县,这才准备等到夏侯渊部助理赶到,才会发力死攻么?

马忠眉头巧然皱起。

“莎莎莎——”一阵沉重地脚步声传来,已经被提到了军司马的阳群手按长剑登上了城楼,“将军。”走到马忠身后,他恭敬的行了一记军礼。

“今夜看来是没事了。”阳群刚刚从自己的防区过来,打量了几眼曹军大营,心中感觉张郃是不会在今夜生事了。“不过明天……曹军必然会发起猛攻!”阳群心下一顿,向马忠劝言道,“将军,陇县不足为道,我军既然没有坚守下去的意思。那就把城池防务交给末将吧,凭两部兵马,我保证能拖住张郃一天。至于您,还是带队连夜撤向上邽吧,那里才是我军真正第一战的所在。”

“胡扯。”马忠脸色一登,声音却没有斥责的意思,“我身为主将焉能早撤。黎明前,你们三部按照原计划撤往上邽”

陇县根本就不是刘备军真正要防守的地方,随着夏侯渊大军的赶来,深感兵力紧张的庞统已经把渭水以北的大片地方尽数放弃了。

收缩兵力,防御主要地段,先任由曹军猖狂一阵,避敌之锋锐,然后寻机再战,一击而中敌要害。庞统他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短暂又平静地一夜过去了,当通红的太阳从东方地平线上喷薄跃起时,刀兵相见一天终于地拉开了序幕。

在激昂雄劲的战鼓声中,伴随着绵绵不绝的号角声,一队队铁甲森森的步卒从曹军大营里汹涌而出,抵近至陇县城下排兵列阵。

张郃身披重甲,胯下一匹黑色骏马,在一众将校和一千精骑的拱卫下出现在陇县北门外,在他的身后八千曹军步卒。肃然而列。

懒得再去叫阵,张郃现在满脑子都是替冤死的郝昭和费耀报仇的念头,两个明显日后能独当一面的将才就这么的丧在了街亭,把马忠拆骨扒皮也不足以解其恨!

张郃缓缓举起右臂,护肩的铁甲在通红的朝阳光照下宛若是度上了一层血红光彩,单臂凝聚到了九千曹军将士的目光,在一万八千只眼睛的注视下往前轻轻一挥,沉重的声音响起:“霹雳车——轰击。”

不多,才五辆,这是张郃随军的全部霹雳车数量,昨夜曹营随军工匠彻夜不休的忙活才在天亮前把这五辆小型霹雳车给重装好。

比起当日阳平关下的情形差的太远了。可同样的问题是——陇县单薄的城防建筑也根本不能和当日的阳平关相提并论。

霎时间,低沉绵远的号角声一转变得嘹亮起来。激烈的战鼓声更是响彻云霄,几欲震碎两军将士地耳膜,富有节奏的号子声中,一截截木质结构从曹军的后阵竖立起来,倏忽之间已经排成了一排。

“不会吧,张郃行军中还带着这东西?”阳群脸色倏然一变,对于他的战争经历而言,投石车的出现,在陇县这个小县城下,未免有些夸张了。

“能拆开的”,马忠毫不为意的声音从后面传出,今日黎明时分城中确实是向后撤了三千兵马,但本在撤退编列中的阳群却留在了城中。“现在这玩意都是能拆开的,往车上一装,到了地方再组装起来,费不了太大的工夫,也拖缓不了太多的行军速度。”

阳群见到马忠那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先就是一愣,继而就想到了传闻中的阳平关大战。若是经历过那样的大阵势,眼前的五辆霹雳车实在就是太小儿科了。

十多年的军人生涯让阳群骨子里透着一股异于常人的悍勇,他内心里向往着沙场争锋,对于传言中杀的天地为之色变的阳平关一战,阳群可是在心中仰慕已久。再看向马忠身边的亲兵和更远处的那些蜀兵老卒,果然人人脸色都很平静,沉如山,静如水,面对着突然出现的五辆霹雳车无人露出半点惧怕的颜色。

“还真是见过大场面!”阳群心中感慨不已。把目光再转向在城楼两侧守御的本部兵马,士气已经有些躁动,杂声不时响起。“新军和老兵实在是不能比!”

“将军,我——”阳群指了指右手方向,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

马忠笑了笑,挥手说道:“去吧!”阳群所率的那一部,就是马忠麾下三个降兵组建的“部”一级编制之一,否则的话,唤作全是蜀兵编建的军部,阳群即使功劳再大也不可能一跃升到军司马。因为马忠他本身就没那个权力直接任命军司马一级军官。

还是降兵部队的好,由步曲军候升任军司马,并不难。至少马忠就能做这个主,毕竟这三千人新军就是做炮灰用的。

陇县中,刘备军两千兵马,一千蜀兵老卒,一千新编降兵。马忠为了给降兵们压住阵脚,所以带了一步曲蜀兵和他的二百亲兵亲自坐镇北城门楼,而在城门楼的两侧,则是由阳群那一部一千降兵负责防守。

“放!”

随着领军小校的一声令下,五台霹雳车同时甩动长臂,一块块磨盘大小地巨石狠狠地被甩了出去。五块巨石带着锐利的呼啸声穿越空中,不停地做着翻翻滚滚地动作,掠越长空挟着碾碎一切的无匹气势向着陇县城头狠狠地砸落下来。

“咚——”

最早的一块巨石直接飞过城墙砸在了城里,一幢临近城墙的房屋被打了个正着,就像是后世的保龄球被命中了一样,侧面被击中的房屋一阵咯吱作响后,轰隆倒塌下来。

“轰轰——”

两块巨石先后砸在城墙上,顷刻间便在城墙上砸出两个大凹。其中一块巨石还将一截城垛砸得粉碎,碎石烂泥从城头哗啦啦地溅落下去。砸碎的城垛边,一名守军脸色煞白,目光呆滞,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哗啦啦——”,被投石溅飞在空中的城垛碎片掉落在那守军一头,一块大些的碎块还在他额头上挂了个记号。

下一刻,一块同样大小的巨石呼啸而过,越过城墙落入城内,一声巨响后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来。

阳群只感觉脚下的城墙连连颤抖了两下,五块投石命中两枚,另外三块都飞进了城内。

他亲眼看到一块投石落在了城下一幢被征为兵舍的房屋内,一名在兵舍前落脚的蜀兵老卒地脑袋像落地的西瓜般碎裂开来,而巨石去势犹疾,带到了守军的尸身又轰然砸在了那栋房屋上。

升腾的烟尘,阳群心神一颤,就如同感同身受一样,似乎察觉到了那栋房屋的颤抖,下一刻,就见整座房屋倒塌下来,几名在房内的蜀兵狼狈不堪的从倒塌的房屋中爬出……

“破口大骂么?”看着那几个死里逃生的老兵一边招呼别的袍泽来帮忙挖人,一边还指着曹军方向跳脚不一,嘴巴一张一合的,竟然看不出有多少畏惧来,阳群心中不由得再次感叹一声。

曹军的投石机肆虐了足足一个多时辰,陇县北城的城墙被砸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不过说实话,给守军造成的杀伤却极为有限,主要是在士气打压上的。

但即使这样也足够曹军士卒兴奋的了。

“哦哦哦——”陇县城下,九千曹军士卒将齐声欢呼起来,本就是夹带着一股复仇怒火上阵的曹军,在这一刻士气更加的气贯长虹。

反观陇县城头。除了在城门楼处守卫的四百历经过阳平关大战的蜀军老兵外,其余的一千新降将士早已经心胆已寒,士气低落的不成样子。无论是投降过来的曹军旧部,还是刚刚出川就被补充进去担任下层军官的蜀兵,都未曾经历过如此声势的攻城战,面对着霹雳车这般恐怖犀利的攻城利器,胆怯也在情理之中。

“娘的!”马忠拍了拍铠甲上的尘土,望了一眼身后被砸塌了一半的城楼,口中骂骂不休。

打量着左右两侧的守军,样子很糟糕,惊惧之色直接浮现在这些降兵脸上,但马忠这个时候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振奋士气,毕竟面对曹军霹雳车的打击他现在毫无还手之力。

“攻城——”望着被砸的不成样子的陇县北城,张郃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充满了暴戾的冷笑。

“是。”张郃身边一名曹军将校立刻拱手领命,接着跃马到阵前,手中长枪竖指长空,“前军所属将士听令,随我攻城——”

“是——”两千名士卒齐声应道。

“前军——出击——”

那将校锵然答应一声,举起手中的铁枪往前一引,两千精锐步兵轰然应诺,排列成整齐的军阵向着陇县城汹涌而来。

“步弓手准备——”望着汹涌而来的两千曹军,马忠面色冷静,不起丁点波澜。抽出腰间佩剑高举过顶,大声道。

急促的脚步声中,四百蜀军老兵和一千降兵手持长弓呼赫赫地涌到了城垛后面站好。四百老兵神情冷漠,面对城下潮水般席卷而来的敌军神情从容;而一千降兵这个时候却也松了一口气,虽然眼前的敌军势重,可比起飞来飞去无可抵御的巨石来,他们毕竟是有血有肉可以相抗的。他们在被收编之前好歹也是当过一段兵的,虽然沙场经验少之又少,没经历过什么大的阵仗,可普通的刀兵相接还还不至于把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虽然握弓的双手还在打颤,脸色也依旧蜡白,可比起之前满目的惊骇来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马忠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用不了多久,这些降兵就会在残酷的杀戮中迅速成长起来,成长为合格的老兵!没有经历过蜀兵那样漫长而又严格的新兵训练,眼前的这一千降兵是典型的旧式军人,他们中很多人会战死,成长的磨砺场就是马上即将到来的战场。不停止的厮杀,一战,两战、三战、四战,一名真正的精锐,一名真正的老兵,其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惨重的。但这就是战争,这就是乱世军人的命运!

二百八十四章 庞统巧设计,张合入瓮来

二百八十四章

庞统巧设计,张合入瓮来

“杀——”

山崩海啸般的呐喊声中。两千曹军步兵排列成严整有序的阵形汹涌而进,五百刀牌手分做五队散在整个前军之中,一面面盾牌提在手中,等到进入了敌军弓箭射程内,手中的盾牌将给他们带来最大的掩护。在他们的身后左右,一千五百名名曹军步卒肩扛云梯紧跟而上,他们才是这次攻城的主力。

陇县被城城头上。

“将军!”一名小校转身向马忠禀报道,“曹军的刀牌手已经进入百步之内。”

马忠在这一刻仿佛是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眼神紧紧地盯着城下。左右的一千余守城刘备军,没有得到马忠的下令,只能任由曹军步卒潮水般的冲到百步之内。

刀牌手有盾牌护卫,箭雨对他们的杀伤力并不太强,虽然每次攻城冲在最前面的那批刀牌手,护卫自己的同时往往也要更多的去保护身后扛着云梯的同伴。可若把注意力全放在他们身上,那么除了稍微的能延缓一些敌军攻城的时间外,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反倒不如把注意力转移到随在他们身后的冲锋步兵身上。他们才是攻城的主力,面对箭雨也没有太多的防护力,单从杀伤敌军这方面来看,袭杀他们效果可要远比袭杀刀牌手来的好的多!

刀牌手前冲了三四十步。一队队曹兵步卒才进入到百步之内。

等的就是这一刻!马忠嘴角一翘,一丝冰冷的杀机悠然而出,噌的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剑,向前猛地一挥:“放箭——”

“吱扭——”

一张张长弓挽起,弓臂弯曲的咯吱声在城头瞬间响做了一片,一枝枝锋利的雕翎箭被扣搭在弦上。

下一刻,刺耳的锐啸声不绝于耳,密如飞蝗的箭矢从城墙上倾泄而下,无情地攒落在汹涌而进的曹军阵中。

惨嚎声霎时响起,冲锋中的曹军士卒一片一片地倒伏下来,几波箭雨下,跟着后进的一千五百名曹军伤亡惨重!

曹军阵前。

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张郃面色更见酷寒,“这马忠倒是有点心计!”城墙之下,在付出了较为惨重地伤亡之后,曹军步卒终于是随着刀牌手冲到了城墙之下,一架架云梯已经搭上城头,空出手来的五百刀牌手正在凭借着盾牌的掩护正式开始登梯夺城。

厮杀声响彻云霄。陇县北城,四里多长的城墙正面,每一段每一个城垛每一刻钟都有人在送命,在流血!

“上——接着给我冲——”张郃冷峻的脸上依旧不见丁点的笑意。对于他来说,区区一个陇县实在不值得一提。

随着张郃的一声令下,一个千人队随之从阵中冲出,向着厮杀正酣的城头冲去。

“死去吧!”马忠斗舞着长枪,锋锐的枪刃在阳光下显出道道雪亮耀眼的光芒,随着他双手挥舞瞬刻间又化作道道夺人性命的寒芒。

枪尖如同在飞舞中的蜻蜓,时不时的点落在初露头角的小荷之上。随之一道道鲜艳的血炼喷哧而出。

一人单枪纵横,转眼之间就把一个城垛口聚集的七八名曹军给清理个干净。马忠森然的目光扫向周边的守军,看的围过来的数十名降兵无不心惊胆颤。“胆敢畏敌避战者,死!”这些降兵的素质并不算太差,对刘备军他们并没什么归附心,所以在战斗中就几乎没有什么战斗意志可言,而且对曹军的畏惧避战心理极强,那个城垛口但要有一两名曹兵侥幸爬上城头,他们就缩手缩脚不敢向前。

“杀——杀杀——”在城门楼屯守的四百名蜀军老卒随着马忠等将校的下场,群起而动,他们强悍的战斗力极快的稳定住了一众降兵的军心。加之阳群等一班中下层军官的努力,刘备军城头的防线随着战事的发展竟然愈见的稳定起来。

马忠一脸的煞气,迈步巡视在城头之上,饱含杀机的眼神一刻不停的扫视在一众降兵身上,那冰冷的目光就好比一根时时不忘鞭策他们的皮鞭,让这些降兵心惊胆寒的同时再无一人敢避战耍滑。

“将军,陇县中的刘备军不在少数,我军若一味强攻的话怕是自身伤亡不会小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眼看着一具具曹军士卒的尸体从城头落下,一名曹军校尉忍不住向张郃进言道。“不若暂缓攻城,先用霹雳车集中轰击城池一角。待到城墙一塌,守军失去了城防依靠,其坚守之决心必然崩溃,如此再破城就可不费吹灰之力。”

“陇县,西北小城,城池数十年不见修补,根基怕就早已经松动了。”这校尉的眼光不差,经过之前一个多时辰的轰砸,陇县北城墙确实是有了多处松动,尤其是城池东北角,那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尤其的破败,若是能把五台霹雳车全部集中起来对准那里砸下,相信用不多久就能炸出一个缺口来的。

张郃被郝昭、费耀的死给冲昏了头,虽然没出什么昏招,可一味的持强猛攻,实在是有些浪费他身后的那五台不远千里随军而来的霹雳车。

现在听到身边校尉的提醒,心中也有了一丝懊悔,感觉自己实在是有些不理智了。虽然陇县城池低矮,城防薄弱,可毕竟也是有一道三丈高的城墙的,就算自己再不看进眼中,那也比野战难打,一味猛攻实在是有些浪费自己手中的精锐了。

“传我将令,撤兵。”张郃倒是爽快,察觉到不划算后立刻就下达了撤军令。细细的观察了一片北城墙,张郃手指东北方向,“传命,所有霹雳车集中轰击东北角的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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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脆的鸣金声响起,尚在厮杀中的数千曹军立刻俨然有序的退出了战场。在刘备军的再一次的箭雨相送下,返回到了本阵军中。

清点人马,单这一次攻城,曹军至少死伤了一千多号人。而城头上的刘备军伤亡也不在少数,单是战死的就超出了三百人,总共伤亡也不下六七百人。

勉强算是维持着了1:2的战损比例,这还是有两拨箭雨的杀伤力在内,否则的话也就是个1:1相持平了。

攻城战能打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够罕见的了。两军攻防主力,战力上的差距着实是存在这不可弥补的差距。

马忠听了阳群报上的伤亡数目之后,气的是一阵胸闷,什么事么,拿出去简直就是丢人。“一群废物,若不是留下的蜀兵主力另有事情要办……”

“将军”,阳群望了一眼脸色阴沉的马忠,心理面竟然起了三分忐忑,虽然他年纪要比马忠还大上好几年,从军也早过马忠,两年前的身份更是远远地超出同期的马忠,然不可否认,阳群十多年的从军经历绝没有像马忠这两年过的如此充实。在刘焉、刘璋父子执政川蜀的那一时期,如平南蛮这等规模的大战是从未有过的,就更不要说像阳平关那一系列的大碰撞了。只关着门在益州一亩三分地上俩家打架的刘璋、张鲁是拿不出这般的手笔的。

阳群从军事多年,在战事经验上却要少过年纪轻轻的马忠,者不得不说是老川军的可悲之处。“曹军首次攻城失利,午后再来时势必会改变进攻方式,以末将看多半会依靠他们所携带的霹雳车。如此一来,城东北角的薄弱处怕就免不了会被曹军看在眼中。如此以霹雳车密集轰击,一旦城墙垮塌,曹军步卒就会从缺口中蜂拥而入,我军恐难以抵挡。”

“不错”,马忠很随意的伸手向城外一指,淡淡的说道:“张郃已经在集中霹雳车了。”距离有些远。肉眼看得不太亲切,可马忠手中有望远镜那就当然看得到了。

“是吗?”阳群顺着马忠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片片小黑点在移动,可有马忠的话先入为主,他一双眼睛还是在霎时间缩紧,凝声道,“将军……”

“没事,我都已经安排好了。”马忠站起身来,望着城外忙碌中的曹军,心中冷冷一笑。等到城墙塌陷,他就会引兵后撤,然后在退出南门前送给张郃一个让他终生无法忘怀的礼物。

“轰轰轰————”

午时刚过,曹军那里就有了响动,五台霹雳车齐齐运作,不多时磨盘大小的巨石就接踵而至,一声声巨响在城池的东北角轰然响起。陇县城墙本就是年久失修,上午开战时城池东北角多次受到巨石撞击,再加上它本身就有的问题,此刻在曹军五台霹雳车的疯狂蹂躏下已经显得是摇摇欲坠,随时都有垮塌的可能。

三千名最为精锐的曹军重甲步卒已经等候在了那里,静静地看着一块块巨石撞击在城墙。他们在等候着城墙垮塌的那一刻钟——

陇县城内。马忠同样将所有可以调遣的兵马都集中了起来,整整七百名士兵(含他自己的二百亲兵)环绕着行将崩塌的薄弱处环成一个半圆,冷森森的战刀已经出鞘,锋利的长枪向前举起,空气中紧张压抑的气氛无处不在弥漫。伴随着连绵不绝的撞击声,一块块巨石飞溅,一百多步外地城墙正在微微颤抖,无数细小的裂缝已经布满了其间,如蛛丝般向着四面八方漫延,不时有大块大块碎裂地夯土从城墙上脱落下来,哗啦啦的掉落个不停。

城墙垮塌在即,马忠身后的七百名士兵的眸子里大多数却反而流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轻松。比起刀兵相见,眼下的这种打击对那些降兵来说更值得惊骇。

“轰!”

一声巨响,巨石终于撞穿了薄弱的城墙。

“哗啦啦~~”

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东北角的一段城墙轰然垮塌,形成了足有数十步宽的巨大豁口。四溅的碎石翻滚而下,在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杀!”

一名曹军校尉高举着手中地长刀往前奋力一引,三千曹军精锐瞬间起来。“杀杀杀!”三千重甲步兵就像决了堤的洪水。汹涌的从眼前的缺口灌入,霎时之间便涌进了漫天飞扬的烟尘之中。

陇县城内,马忠手中长枪向前挺得笔直,望着奔涌而来的曹军一个“杀”字从口中呼啸而出,顷刻间,肃立在他身后的七百刘备军疯狂地咆哮起来,没等飞溅的烟尘碎石消散,就水涌般冲了上去。

在滚滚飞扬的烟尘里,两军将士们竭斯底里的嘶吼着、咆哮着,释放者心中的恐惧。

“杀!”

马忠手持长枪率先冲上缺口,迷乱的烟尘中看不真切,竟和疾冲而来的曹军士兵迎头撞在了一起。马忠下意识的横握长枪架在身前,双臂用力向外一推,就听得几声惊呼响起,然后就见几个曹兵顷刻间倒飞了出去,再落地时已经带到了一片同伴。

“杀杀杀——”

汹涌而进的两军终于在缺口处狠狠的相撞在了一起,霎时间,令人心寒胆丧的惨嚎声、杀伐声响彻云霄,长枪戳刺、战刀劈砍,鲜血伴着残肢断臂飞洒而出。

等到迷乱的烟尘渐渐落下,缺口处已经是狰狞惨烈的杀场了,两军将士早就紧紧地纠缠在一起。震耳欲聋的杀伐声中,两军将士就像被割倒的稻草般一片片地倒下,而后继的士兵却仍旧悍不畏死地往前冲杀,无休无止地填补着同伴倒下留出的空隙。

人命甚至比风沙还要脆弱,每一瞬,每一息,都要有人哀嚎着倒下,都要有人在痛苦中死去。

整整两刻钟,数百条人命就丢在了这里。之前的七百人,在马忠引兵后退时已经只剩下了一半。

“该死——”望着只剩下了一百四五的亲卫,马忠心中暗悔不已,要是早知道曹军冲劲这么大,他绝不会带着亲兵上来。总共二百名的亲兵,这一仗就报销了三成人马,怎不让他心痛。

“传令东西两门守军,都给我按计划来,盯仔细了,谁若是这时候熊了,本将饶不了他!”火气再大,马忠也只能暗自忍耐,好在来之前得了庞统的受计,临走时还能很坑一把张郃,否则这口气他真的难以咽下去。随手拉过两名亲卫吩咐道,马忠这时候心中一阵发狠。

陇县北门。

余下的曹军都在这里严阵以待,当前是一千精骑,黑压压的骑阵人数虽远少于身后的步兵阵容,可气势雄壮如虹,比起五千步兵军阵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郃身披重铠,策马阵前,左右一众将校拱护。

一骑快马从东北角疾驰而来,驰至张郃跟前十步这才勒住马缰,疾声禀报道:“报将军,东北角已被我军拿下。刘备军步步后撤,已经无力反击。”

“哦,是吗?这么说他们是要出城了?”张郃脸上厉色一闪,随后向身边一名校尉吩咐道,“你速引一千骑兵到南城门外埋伏,见到刘备军出城就给我顺势截杀一通,便是要不了马忠小儿的命,本将也要他脱层皮。”

说罢张郃也不理会那名校尉的应答,右臂高高举起手中大刀,向北城门一引,高声喝道:“中军听令,给我杀————”说着大刀往前狠狠的虚劈而下。黑压压的骑阵策马绕城而去,随后想露出的五千曹军像是一股无法阻止的铁流,滚滚不绝的向城墙涌去。

没有像早上那一战时的齐备,刀牌手虽然冲锋在前却没有多么的去注意掩护云梯兵,如果此刻北城墙上有上五百步弓手,那绵绵不绝的箭雨足够曹军喝一壶的。可惜,马忠扎底子就没想过死守陇县,这里不过是庞统设下的一个大陷阱,用马忠自己和两千刘备军做饵,来yin*张郃和他手下的曹兵主力入毂。

阳群所率的降兵余部悉数被马忠调往了东北角,此刻北门处只剩下了百人的蜀兵驻守,他们早在城墙破裂时就已经做好了时刻开溜的准备,眼见着大批的曹军涌上,简简单单的放了两箭,就已经拉着兵器弃城而去了。

张郃并不感觉意外,城池东北角被突破,马忠怕已经是下达了撤军令了。所以想来表现顽强悍勇的刘备军弃城而去,也就不嫌突兀了。

大腿粗细的撞木一下一下的撞击着城门,“咣当——咣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

“咔咔——”里面的城门栓杠发出阵阵“咔喀”声,约莫在半刻多钟后,随着一声响亮的杠木断裂声,陇县北城门轰然列开——

“冲啊——”张郃一举手中大刀,双腿用力一夹马身,战马仰首嘶鸣一声,四蹄奔腾,闪电般穿门而入。随在张郃的身后,五千曹兵蜂拥跟上。

小小的陇县城池,就好比一锅沸腾的水,在这一刻刺耳的厮杀声、凄厉的惨叫声以及诸多喧杂声响彻震天!

曹军真就如同灌进了城的洪水一般在慢慢的向陇县全城蔓延,由北门和东北角切入,慢慢的蔓延到了处南、西、东三门之外的所有地方。

然而或在地面看不到的地方,在无数曹兵不甚注意的屋顶、墙角,一层黑色的土壤或一个小小的坑洼中,都在阳光下泛起一层油油光泽,而他们所散发出的股股异味也在冲鼻的血腥气息下翛然而让人无所察觉————

二百八十五章 烈火焚城

二百八十五章

烈火焚城

“烧吧,尽情的烧吧!”竖枪在背。马忠凝望着城墙下的陇县县城,得意的狞笑布满了峻长的面孔上。点点火星已经从城池的东西南北四面多处地方升起,屡屡黑烟飘荡在空中。相信在西北风的吹送下,陇县城内的这一场大火必然能熊熊燃烧起来。

“顶住,都给我顶住,一定要守住台阶口。”这时候城下的众多曹兵显然显是发觉到了不对,已经冲到南门楼下的大批曹兵在稍微犹豫之后,立刻分做了两拨:一拨一刻不停的搬运着堵在城门洞中的土砂石料;另一拨则不要命似的顺着城门楼处左右两边的蹬城台阶疯涌上扑。

阳群横刀守在右侧的蹬城台阶口处,时不时的扯着喉咙大嚎一声。迁徙城中百姓他们可费了不少的力气,再加火油的泼洒等等,眼看着曹军已经入瓮,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否则的话既对不起已经生生战死的七八百号人,也对不起陇县城内眼看着就将会被烧毁的数千栋房屋,还有藏身地道在听到洪亮的钟鸣声后出来纵火的二三十名弟兄。

他们是最可悲的,大火纷起后,即使不被巡查的曹军斩杀当场,逃回藏身的地洞后也很难躲过即将到了的那场大火。

己军付出如此的惨重的代价,为的就是给张郃送上一份大礼。所以,东西南三座城门绝对不可以允许失守!至少在大火漫天之前。

阳群回望了一眼正凝神俯视城下,满脸带着狞笑的马忠,却不感觉他的狞笑有什么丁点的不对。

对与敌人不就应该是这样么?

战争就是你死我活。二者存一的事情;怜悯不应该存现在这里,至少在你没有取得绝对优势的情形之前。

对敌人的宽容和不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和凶暴。马忠的狞笑落在阳群眼中只会让他心底升起一股解气而不是感觉着他是在残忍。看着即将葬身火海的敌军,他露出了得意的狞笑,同仇敌忾,莫过如此。

“杀杀杀杀杀杀杀——————!”

大刀挥舞,阳群在这一刻彻底化身成了一尊杀神,刀光血影中,残肢断臂,血洒当空。

“将军”,南城楼下百余步处,一名曹军小校正满脸紧张的望着张郃,“还是快去东门吧!此处刘备军甚多,城门洞内的沙土石块也极多,都不是一时片刻就能解决的。”说着这名小校还回望了一眼城北和城西,在西北风的吹鼓下,这两面的大火已经熊熊燃起,两处的曹兵或是在火势起来之前就从北门逃出,或是正仓皇的向东、南两门用来。

比起敌将主将马忠亲自坐镇的南门来,那小校相信东门更容易攻克!不过他也知道,为了不让南门的守军增援东门,就必须有人继续引兵攻打此处,所在他自愿留在这里。

小校所能看出的,张郃又如何看不出来。但面对着那小校的请求时,张郃却是断然拒绝。

城门洞的泥沙土石固然被堆积的满满的,可张郃相信在大火来临之前南城门必然会被他们打开。泥沙土石虽多,却不可再生,拉走一点他们就少一点。

在之前通过北城门的时候。张郃已经是下意识的查探了陇县的城门楼,其下门洞只有四丈长短,即便里面都堆上了石块,张郃凭着手中依旧还能掌控的四五千兵力也有信心在大火烧到南门之前搬净一空。

所以,对于那名小校的提议,他心中随感觉可心,可还是毫不犹豫的给予了拒绝。“你率本部兵马,尽力把城南门附近的火苗给扑灭了,其余的就不用管了。”

城北和城西的火势明显要强过城南和城东,尤其是北城门附近,这才不到一刻钟,现在已经是火势连天。可料想马忠也是想到了曹军入城后的动向,所以把主要人力物力放在了城北和城西,在置空城东和城南,毕竟这两个地方是曹军追击的主要方向,最可重的城南门附近必然是曹军云集,在这种情况下着人埋伏纵火,被发现的可能性实在太大。

而更主要的是,九月份的西北已经刮起了西北风,在东、南两方面纵火,显然是与风向方位不对。不能借助风力。那么要平地里烧毁一座城池又该是要用去多少时间?等到大火满天,焚烧全城的时候,曹军早就从北门给溜走了。所以,马忠才会把超过七成的煤炭粉和火油浇洒在了城北和城西。

借风焚全城,与当年诸葛亮的火烧新野用的也是这一招,只是庞统自嘲“拾人牙慧”的一招却耍出了诸多的不同之处,两者间的不同点可委实不在少数。

诸葛亮是在城外纵火,在城外设伏;庞统这次是用可靠可信的死士在城内纵火,且要紧闭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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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怎么扑不灭啊!”领了将令的曹兵小校将手下的一众兵马以都为单位,分作百人一队,散到南城门处的各个火点灭火。但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预料,好不容易找到的几盆水泼上去却怎么的都不见效果。一盆水浇下去,滋滋两下就化作了一蓬水汽,过了没一会,刚刚浇熄的地方照样又窜起了通红的火苗来。

“煤炭!”一些聪明的曹兵看着赤红色的散发着阵阵热浪的火源脑袋里已经想到了正确答案。

“打水,快给我打水去。浇,使劲的给我浇!”曹军小校脸色大变,但依旧没有放弃。可惜,陇县城中的一口口水井早已经在之前被刘备军给彻底填死了,能找到水的地方处了一些民居中厨房中水缸储存的外,那就是巷井间的一些臭水沟渠。

就这么一会功夫,城中的火势已经变得越发的迅猛起来,甚至有通红的火苗从地下冒起来,直往天上烧去。隐隐的,一股股浓烟从火头上冒出————

西北风刮得不小,风助火势,火苗窜得是越来越高,大火烧得是越来越旺。倏忽之间。方才那圈几处微弱的火点已经燃烧成了一片火海,并慢慢的向东南方向蔓延。

“拆,快点拆出一条空档来。”见灭火已经变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曹军小校终于下令拆房了。在各个火点外,扒出了一条不甚规则的隔离带来。

这就是一场比赛,曹军要用自己挖土搬石的速度来和被风吹鼓的熊熊烈火比赛,比虽能更早一步完成自己的目的。

随着时间的一点点过去,蹬城台阶口的厮杀已经在慢慢的消弱了下来,大火即将到来,所有曹军的生命都在遭受着最严重的威胁,与其还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和不可能被击溃的敌军拼命,那还不如去指望正在辛辛苦苦挖土取石头的同伴能早一点把城门洞给清理干净。

“将军……?”阳群慢慢的退出了锋线,现在的战斗已经失去了最初时的激烈和凶狠,曹军失去了决死的锐气,兵锋已然退去了无敌的锋芒。所以他也没必要时时刻刻守在第一线,阳群抹了一把面上的鲜血迈步走到了早他一步退出另一侧台阶口战团的马忠身边。

“杀痛快了?”马忠笑的看向了阳群,一身铁甲上几道深浅不一的痕迹清晰可见,浑身上下都沾满了血水,发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这是血海归来的勇士,马忠又真回去介意这一点,再说现在整个城门楼附近除了滚滚热浪外就是扑鼻的血腥气,他自己的身上同样如此。

阳群嘿嘿一笑,蹬城台阶口并不怎么宽畅。他一人一口大刀在手几乎就能阻住了大半通道。俗话好说:刀大杀人多。今日阳群的表现就是应了那一句话,一口单刀而独辟千军。曹军中,张郃不下马,谁人会是他的敌手。

“赢了,这一战绝对能打赢了!”马忠扭头看向城下,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无不在提醒着他,这是一场苦战。可喜的是,在这一场苦战中,他将要最终笑到最后。

马忠面上闪过了一抹沉静,孤寂苍凉的感觉随之从他的身上透出,无数的战争。无数的死亡。幸运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变成战场的亡魂之一。

为了打赢这一战,马忠下了很大的工夫,虽然庞统已经为他定下了计策,可如何去施行确权要靠他。

陇县城内两万多百姓被他迁移出去,然后是煤炭粉末以及一罐罐火油的铺垫、泼洒,还有他精心挑出的二十六名绝对可信的精锐。

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对付张郃麾下的一万曹军,真的有些让马忠不适应。毕竟张郃虽为名将,可他麾下才了一万人马,一万人马!

马忠自从平南蛮之战开始起,一年多来历经了多少次数万人的厮杀,刘备军又打了多少次人马总加过十万的会战,听令行事的他从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引着两千兵马,来做诱饵,只为是引区区一万曹军上钩。

挫敌士气,庞统要马忠做的就是挫曹军士气,然后再回上邽城苦守待援。中间设了一条小计,也是为了尽力的多杀伤曹军,多为刘备军的第一捷添一份光彩。

马忠曾提过异议,“为什么要早早的撤出去三千兵马?”如果陇县城内有五千刘备军固守,马忠敢打保票,他一定会让张郃成为一只烤螃蟹。

但庞统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如果陇县城内集中了五千刘备军士,那张郃绝不会一头扎进城中去。他破开了城墙后不会拥兵涌入城区,而是会引兵反扑北城门,然后把主要兵力投入到城墙上,沿这城墙攻杀西、南、东三门。至少要等他把南城门握在手中之后,才会把兵力投入近城区内。”

这么的一来庞统的机会明显就不能实施了,所以庞统要马忠在大战起前的黎明时分将三千兵马撤出陇县,从实际兵力布置上给张郃一个在明显不过的暗示——陇县非刘备军死守之地。

让张郃从心底下认为:刘备军在陇县的布防,不过是为了延缓一下曹军的攻势。绝不是为了和曹军在陇县死磕。

这般情形下,在城墙破后,刘备军大幅度撤入城区内时,张郃才会毫不犹豫的挥兵掩杀,大队大队的曹军才会跟着追到南城门下。追到东西两城门……

“清点兵马——”马忠高声喝道。

大火越加的临近了,城门洞内的泥沙土石也马上就要见底,大队的曹兵已经退下了蹬城台阶。他们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准备着在城门洞开的第一刻起冲出城去。

结束了!城内的战事暂时的告一段落了!

马忠呼声一喝后,又转身走到了对面,也就是城墙向着城外的那一边。堵在城门外的石块檑木已经被半个多时辰前奔涌出的一千曹军骑兵给搬个差不多了。

为了不引起张郃的怀疑,在从里面封死了东西南三门之后,外面的一草一木马忠却是没让人动上那么一丁点。依旧是高高拉起的吊桥,和紧闭不开一隙的城门;深深的堑壕,和微微起着波澜的护城河。

直到了曹军入瓮之后,马忠才下令东南两座城门的刘备军将事先前备至在城头的滚木垒石悉数砸落在城门外。给城门在外面又上了一到保险!

陇县城内震耳欲聋的厮杀声,一点也不让之前引一千精骑到南门外埋伏的曹军校尉感到惊讶。他只是在心中好奇:怎么刘备军还不出来?难道他们在城中修筑的有内壁?可黎明时分三千人马撤出,不是在正明陇县非是他们的必守之地么?

等到阵阵浓烟从城中升起时这名曹军骑兵校尉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马上遣人到四门打探,得出的消息却让这名校尉差点给吓傻了。再见到东门和南门处落下的滚木垒石,深知事情严重性的曹军校尉,立刻下令兵马分作两队,各到一门外搬开木石。

在城头刘备军的热情招待下,曹军这一千精骑的下场可想而知,然半个多时辰持续不断地奋斗,两门处落下的滚木垒石终是被他们清理个大半。

马忠看着一具具被利箭、木石射死、砸死的曹军精锐骑兵,嘴角露出了一丝翘笑。虽然正是这群骑兵坏了他的好事,可也正是这群骑兵的努力为刘备军揭去了曹军临死前最疯狂的一击。

想想看,如果大火临近,而城门依旧没有打开的希望,那么数千蜂拥而上的曹军将会让城头的刘备军受到最严厉的考验。

不过即便城外的那支骑兵拼着死伤惨重,拼着不成建制,以来消除了曹军的灭顶之灾,可站在高处的马忠清楚的知道——在城门打开之前,大火就见烧到南门外。

刘备军和曹军的齐心合力固然是拆掉了城门附近的不少房屋,可就空出的那一片地方绝对不够眼下的四千曹军存身,在临走之前他们还会有一击。

最疯狂的攻势,无视生死的拼杀。虽然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

“将军,我军总共还剩三百四十余人。”

不多时,一个数字就报道了马忠跟前。“三百四十余人”,马忠以此为根据盘算着三门战后能够剩余的总人数,能留下六七百条人命就已经是幸运的了。

两个千人队(有损缺,因街亭一战),外加他的二百亲兵,两千二百号人,生还者仅仅可能是三成。虽然这一战最少也能拼掉四千曹军……

算上街亭的那一战的厮杀,刘备军的总消耗应该是两千人左右,而曹军则是在五千上下!

折损了半数兵力,想必张郃的兵锋也无力再张扬起来了。先锋受挫,夏侯渊的大军士气必受打压。

“杀——杀杀杀————”

就如马忠料想的一样,随着大火的临近和城门的依旧未开,已经落入谷底的曹军决死之气再次回到了他们的身上。

杀!杀!杀!

震耳的厮杀声再次在蹬城台阶口响起!

马忠、阳群再次冲入到了最前线,刀光剑影,枪刺矛扎,血雨腥风中一条条人命随风而逝。

时间一点点过去,城门外的木石在慢慢的被清空,而城门内,粗大的杠木正在十多名强壮军卒的齐心挥舞下狠狠地向城门撞去。

陇县终于变成了一座烈焰之城!冲天的大火熊熊燃烧,映红了方圆数十里的天空!便是天上的骄阳,在这一刻也要退避三舍,没入那滚滚升腾的黑烟之中。大火彻底漫延开来,所有的房屋、草棚全被引燃。

南门下,三四千名曹军被迫聚集到了城门外百十步的狭窄区域之内,只有这一小片区域先被刘备军后被曹军给拆了个干净,算是一个隔离带,火势烧不到这里。

但这里暂且也就只能做一容身之地,不过要不了多久,如果城门还不打开,城中升腾的滚滚热浪也足以把他们全部烤死!曹军士卒在这一刻发了疯似的往蹬城台阶上挤,不时还有倒霉的士兵从楼梯上被人挤下来。

除了开启城门,只有攻下城门楼,击溃刘备军守卫他们才能有一条活路!

两刻钟,甚至还不到,疯狂的厮杀只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便随着城门的开启而迅速消退了,最终两千多名曹军散作一团的蜂拥出了南城门。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东面也传来了阵阵曹军欢喜的呼啸声。

深深地看了一眼燃烧中的陇县,马忠一紧手中的长枪,沉声呼喝道:“弟兄们,咱们走!”

二百八十六章 刘宪四“将令”

二百八十六章

刘宪四“将令”

短短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南城门下一滴血没见着,曹军却已经被滚滚热浪给卷倒了近千人。一股股扑人口鼻的油肉香,飘然溢散在空中——

浮升来的油肉香气被城头浓重的血腥气息给轻易的压制住了,马忠一行人心中杀意盈野,望着城下曹军的诸多惨状,心理面有的只是万千快活,而不会是毫无价值的怜悯。

随着余下的曹军全部出城,马忠也同样引着南门城头上的残余刘备军,快速向西门转移过去。

两部残兵相加,人数刚刚四百出头。马忠不敢在西门耽搁太久,再次率部从城墙上直杀去东北角。不出所料,这时候原先在城北口驻守的曹军已经荡然无存,马忠一众人轻易地在北城门处下了城墙,然后再破裂的东北角处相会了东门残存的三百刘备军。

久战残存的七百刘备军在回过神来的张郃引兵杀到时,已经由马忠带领向东做了转移,一头扎进了不远处的深牢密林中,在那里早就做好了准备的他们可以顺着事先前预定下的路线向南直到渭水,渡河之后沿河而上,那就可以到上邽城了。

如果张郃现在就引兵南下上邽,一路平坦大道的曹军自然能早马忠一步赶到渭水,可兵力已经折损了一半的先锋军。即使是突破了渭水逼近上邽城下又能有什么作为呢?

加之现在曹军的编制已经彻底被打乱,如若不经过几日的休整,把他们重新整编起来,那么,这支部队就将再也不复往昔的辉煌。

所以,马忠有的是时间绕行山路!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这天水大战揭开序幕的时候,陇西的刘宪也在紧张的为刘备军下一步的行动做着必要的准备——制作两马驾式的平板大车。

自从彻底削平了凉州曹军之后,刘宪就开始着手到这个问题。最初时,刘宪解决问题的出发点是如何在凉州地面上尽快的把部队运送到该投入的地方。

“马车,除了马车别无二路可走。”刘宪在长久的思考之后,最后得出的是这样的结论!

与川蜀相比,凉州地面虽然也是多山,可道路却远要比蜀道好走的多,也平坦的多。加之凉州又是产马区,无论是战马还是拉车的驽马在这里都不会缺少。

如此两个条件,正是川蜀地区所或缺的。

有了产马区之后,刘备军的骑军必然会迎来一个蓬勃发展的春天。但骑兵不是随随便便的骑上匹马就可以的,刘宪心里十分的清楚,骑兵尤其是精锐骑兵那不是一天两天就可以训练得出的。想要拥有一支精锐的铁骑部队,刘备军要走的道路还很长很长,而这些都需要长久的时间来运作。

短时间内,至少是在两三年之内,刘备军的作战主力依旧要靠步兵来完成。所以,怎样才能把步兵快速投放到预定地点,这就是一个关乎到刘备军未来的重大问题。

况且骑兵消耗巨大,中原征战,步兵依旧是不可或缺的主力。

也因此。刘宪才着力研究起马车来。

马匹的拉力很大,只要马车坚固,车圈经受得起,那么一匹马拉载十人上下完全不成问题。

在刘宪的计划中,军用马车最好都是那种带转轴的四轮马车,车体坚固,稳定性强。以两匹马来拉,车顶上面还可以放置上行军用器,如粮草、帐篷以及行军灶和马匹爱吃的粗豆之类的东西。

这样的马车,一辆上面载运一什,有利于部队起行,车辆数目的调拨也能省下不少的事情。若是制作出三千至五千辆来,那么相信刘备军日后的步兵行军速度,将会得到惊人的进展。

而眼下就“可能”有一个即将临头的“大好时机”需要刘备军完美的表现出这一运作来。

假如在西凉军迟缓的情况下,天水战局又进入到了最紧张最关键的时刻时,如何在最短的时候内把陇西的兵力快速运抵天水?

而且要知道,只要陈震此次西行成功,那么刘备军就要把大批的粮草交付给西凉军,如此多的粮草西凉军如何快速接受?又如何快速运抵至长离、湟中两地?

要知道刘备军虽然把金城和武威两郡的地盘和粮食许给了西凉军,可这写地盘中并不饱含着枹罕和榆中两地。

尽快的制作出一批符合标准的马车来,虽然不可能是带转轴的四轮马车。但至少在坚固、耐用这两方面上要达到刘宪要求的标准。

在陈震去后,一切渐渐准备妥当的刘宪立刻开始了大批量马车的制作,举全军之力,随军的工匠营以及当地的工匠和刚刚归附过来的一万六千名降兵,再加上三千多蜀兵和胡兵,可以负责人的说:在历城,除了警卫城池和看守另两批俘虏的部队外,其余的人马现在已经全部派上了用场。

热闹的喧嚣声响彻着历城,一颗颗树木在城外被砍到,然后又被人拖马拉的运回城内,昔日的点兵大校场近日也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木匠作坊。以此同时,在整个陇西郡内,算上再西面的金城和武威的不分地域,“车夫”的招募工作也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赶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在孔老夫子那个年代,赶车还是一项高贵的活儿。不然的话怎么会被列入“君子六艺”之中内,礼、乐、射、御、书、数,这其中的‘御’不就是赶车么?

数万军中,会赶车的不是没有,但比起车马的数量那是远远不足的,尤其是之前在天水作战时的那些暂时性的夫中还掺杂了大批的半半窍,这次在刘宪的严格要求之下都是要全部删去的。

刘宪给出的报酬不可谓不丰富,可多日下来应征者并不是太多,算上在军中挑选出的那一批人,相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八百多点。

只是刘宪并没有着急,因为与赶车的车夫相比,这几天做出来的合格马车就更少了。到现在为止满打满算,做出来的还不到一百辆,而其中真正合格的更是不足三十辆。

“将军。将军——”

“刘信的声音?”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声疾呼,刘宪心头一跳,是什么事让他如此兴奋?回头一看就见刘信正一脸兴奋的向自己冲过来,距离只有三五十步远。

“将军,陈大夫的随从回来了。”刘信跑到近前,一句话说的刘宪精神猛的一提。看他这副样子,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事成了。

“办成了?”

“办成了!”

“好,我这就回去。”刘宪一声叫好,遂即就像刘信吩咐:“你速去派人招来众将商议。”

“小的领命。”刘信恭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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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城,府衙大堂。

“小的见过上将军。”一名身着青色麻布衣衫,长随打扮的人恭手向刘宪一鞠躬。说话间重换中逃出了一封密信,双手贡奉上。

堂上的亲随立刻前去取过,然后转递给了刘宪。

封口的火漆完好无损,巴掌长短的竹筒上一道曲折起伏不定的云纹隐隐可见,确实是陈震的印记。

拨开竹筒,刘宪麻利的从中倒出一卷薄纱出来。小小的一卷东西,趁开完后却几乎占据了半个桌面。

一根丝线随着刘宪展开的动作飘然垂下,就如同隔开薄纱时不留神留下的一个线头,丝毫不引人注意。而刘宪这时的心中则立刻为之一定,这一点对上了,那就表明这道密信八成就是陈震亲笔所出的,而且在路途中也绝对没有被人私自打开过。但刘宪还是没有急着去看内容。反而在这卷薄纱的右上角细细的看了又看——五点为不可见的小孔,宛若一朵梅花。

如果不是有心之人,怕就是把这卷薄纱拿到太阳底下去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到了这个标记,刘宪彻底放下了心来。当即细细读起了薄纱上的内容。

“靠,真的假的啊?韩遂竟然有归附的意思?”刘宪大为之震惊。

陈震送来的这封信中,对于他本身使命、目的的完成只是草草的做了个交代,让刘宪知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这封信送出的那一刻起,最多再有五日时间西凉大军就会进抵陇西。

而除此之外,真正让陈震大书特书的是韩遂进来的举动,自从陈震抵到昆仑塞之后。韩遂在第二日单独相见的时候就隐隐的向陈震透露出了一个消息————他在这乱世之中拼搏数十年,已经是疲倦了。现在他老了,今年两次重挫,实力大损,后代子弟也都不争气,所以也就没了再争上一争的意思了。他想要举兵投效刘备集团,现在想知道的是——会得到什么样的保证和待遇!

刘宪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此时的心理,兴奋、高兴、震惊,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但在冥冥之中他心中还感到了一丝凉处,一丝为汉末群雄所感到的悲伤。

想一想刘璋一家现在过的日子,想一想在与赵云结姻缘之前张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一方诸侯,霸地雄主,听起来是够威风,掌数十万以至于上百人人口未来的命运,权力也够大,可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你势盛的时候才能得到,若是一招落败……

想想袁术、吕布,想一想公孙瓒,还有自己那个便宜叔父,比起刘璋、张鲁来,他们不是更惨。

“唉,又要有一路诸侯落马了。”刘宪心中暗叹一声,能在乱世之中留下一笔声名的人物那个不是钟灵毓秀之人,若是放在太平盛世,可以想象得到,吕布、孙坚、公孙瓒、刘繇、陶谦、袁绍、刘表、袁术,这些人怕都会成为青史留名的俊才贤达,或文治或武功。而现在,他们则都已经逝去,用自己一生的名声来给对手的头冠上添上一颗耀眼璀璨的明珠,用自己腐朽的尸骨砌成对手踏脚而上的阶梯……

曹操,汉末枭雄,国之窃贼。可就是这么的一个人物,狭天子令诸侯,对着天下大声高呼:“设使国家无有孤,不知当有几人称帝,几人称王?”的雄主。当年的最大愿望不过是为一“封侯征西将军”,题墓道言“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

一切都是乱世闹的,让煌煌中华由东汉恒灵二帝时期的五千多万人口,化作了三国归晋时的一千多万。

“上将军,上将军——”陈震的那一长随看到刘宪久久不发声音,心中不由得有了几分忐忑,惊惧之下提起了胆子轻呼了两声。

一旁的刘廉却是知道刘宪这是在发愣出神,这是他的老毛命了,不过之前那都是在堂下无人的时候,或对着一颗花草,或对着一片砖瓦,再或是仰望天空,发愣出神小半时辰那是不足为奇的。只是像今天这样在公堂上发愣,却是头一次。

“这想的都是什么呀?”回过神来的刘宪不由得在心下暗自自嘲,自己想的也偏差的太远了吧。抬头望向那名长随,刘宪问道:“你路上用了几日?孝起先生在信中言,马腾之庞柔,韩遂之成公英,此二人与你一同东来的?”

“回上将军,小的在路上用了三日时间。那二位确实是和小的同路东来的。只是庞先生留在了枹罕魏将军处,成将军则是到了榆中三将军处。”

听了这随从的一说,刘宪当即忍不住一声嗤笑,马韩这两位也太心急太露骨了一些吧。那枹罕、榆中两处的粮草还会飞了不成?现在大雪未下,长离、湟中两地也不该现在就断粮啊?

“好了,退下休息去吧!”刘宪对这那长随摆了摆手,全副心神都转移到了粮食上来。手中有粮心中才会不慌,马韩这两位看来这一段真是被粮草问题给闹的心焦了,难道要先向枹罕运去一批粮草?否则的话人家心中不安啊!

“刘廉。”

“在。”

“你先遣人送信给士元先生,最多再有六日我步骑大军必可抵进天水。另外你亲自到城门口等着,一有天水战报送到就立刻来报。”刘宪望了一眼二门,傅彤等一班将校已经过进了府来。

“是。”刘廉低声应了一声,转身退出了厅堂。

西凉军即将到来,刘备军自然要做出一定的准备:

1、整军备战。再有两日时间,西凉军大队人马就会感到陇西,到那个时候两军合一,就要立刻增援天水战局。

2、火速拨运一批粮草运往枹罕。这是在表决心,让心急粮草的马韩两人看看己军的心意,同时也算是稳定西凉军军心。毕竟现在的西凉军中,大多半都是从长离、湟中两地招来的羌人。

3、全力全速制作马车,务必在西凉军赶到前凑齐两百辆马车。如此连同没被解散反倒在战后做了一定补充的骑兵队,那刘备军就可以出步骑兵马五千人,随同马韩西凉军前行天水。

马韩即将得到的金城、武威两郡的地盘和数不尽的粮食那些可都是卖命钱,即将在天水进行的那一战,主力应该是西凉铁骑而不是刘备军步卒。

虽然这一点谁都没挑明了说,却也是都心知肚明的。所以,刘备军只需要做出必要的样子,然后就可以用大部队在后面徐徐行军。

当然了,急行军也可以,只要不抢先加入战团那就一切都好说。况且马韩所部带来的都是骑兵,四条腿再怎么慢也要比两条腿来得强吧!

用西凉军数万铁骑来树立起历城一众降兵对刘备军,对刘备集团的坚定信心。刘宪打的这个主意固然有些取巧,可在天水一战之后,军中所有的一切不稳定因素都将荡然无存。这个确实无法被否认的事实。

历城和临洮两地降兵就有两万三千来人,这次可以全部抽调去,再配上窦茂部氐族兵和傅彤督率的骑兵队,正好是三万人马。也好凑齐一个整数。“不过……”刘宪沉吟了片刻,再抬头时,第四道令脱口而出,“两天之内,全面收编姜叙部残兵。”

没有了带头的,己身又是“深陷”危局之中,这个时候强行收编还不是小菜一碟。等到西凉军到,大军并力东进时,在那种环境之下这批降兵想都不敢再想寻机声势。等到天水一战己军大胜之后,大军再挥师北上,攻拔安定、北地两郡,一连串的胜利足以让他们心神为之大变。

这一招对付曹军老卒不行,可对付失去了领头的凉州本地曹兵却是行得通。如此来日的进军之中,刘备军的表面兵力将会达到三万五千人之多。

如此加上之前回援的无当飞军和关平部一万人马、杨千万部五千氐族兵,连上天水郡本有的三万余兵马,此战兵力之多已经是继阳平关之战后的刘备军最大的集群了。

虽然这里面充斥着大量的水分,可他们现在毕竟也是刘备军不是,何况还有那几万即将到来的西凉铁骑。

现在,刘宪只希望夏侯渊别像受惊了的兔子,轻风刚起,就刷的一下窜跑了。那样的话,自己这边费心费力部下如此大的阵势岂不就是白费了!

“天水,安定,北地…………”

ps:君子六艺——在中国,“六艺”之说有二,一指礼、乐、射、御、书、数也。《周礼.保氏》:“养国子以道,乃教之六艺:一曰五礼,二

曰六乐,三曰五射,四曰五驭,五曰六书,六曰九数。”另一说,“六艺”即六经,谓《易》、《书》、《诗》、《礼》、《乐》、《春秋》。

二百八十七章 历城会师

二百八十七章

历城会师

两日后。城外十里处——

沿途传报来的消息使得刘宪对西凉军的行进速度了如指掌。算准了马韩所部会在黄昏时分抵到,是以在未时之后就早早的引一队人马在此恭候。

火红的夕阳垂挂在西边的天际,将最后一丝的光辉照耀向大地,为万物生灵披上了一层血色的光彩!

一道黑线从西面的地平线上越出,滚滚如九天雷动的轰鸣声续续传来,伴随着轰鸣声的越加响亮,那道黑线也如大海荡起的波涛越发的汹涌起来!

整整三万铁骑!

西凉军的鲜血不能白流,打下的地盘也不能白白的还回去。所以,当马韩大军东下去后,马超则督引着一万西凉兵屯驻在昆仑塞,占据着周边五六个县城。

大军离去,西凉军在敦煌、酒泉二郡的地盘就无法继续守卫,对王秘、黄华二人的压制力度也将无可避免的消减下来,这二人再次占据诸县后实力必然会慢慢的恢复起来。这么的一来,等于是将自己辛苦打下的地盘拱手相让给敌人,那也太便宜他们了。在乱世中闯荡了二三十年的马腾、韩遂可都不是省油的灯,二人一合计,一条计策马上就新鲜出炉,于是乎就有了马超的这次留守。

督兵一万,兵力并不多,但在敦煌、酒泉二郡。马超部进攻虽不足,可防守却绰绰有余。他这一部兵马的存在完全可以隔开王秘与黄华、张进等人之间的联系,将敦煌王秘完全的孤立起来,且还能很好的牵制住一部分黄华的兵力,使其不敢全力向东增援张进、和鸾、颜俊等人。而再加上马超在西凉威名赫赫,昆仑塞距离湟中路程又不太远,由他坐镇昆仑塞,湟中诸羌也可以避免在自己实力大损之际被别人捡漏子。可使东下的西凉军军心安定,无后顾之忧。

这是一举数得的好计,对于西凉军而言。

智者千虑或有一失,陈震之前可没想到这一点,在他的盘算中:西凉军东下时,湟中诸羌在留足了守卫部落的兵力后,马腾已经没有足够多的兵力再去顾及敦煌、酒泉两郡了。而韩遂,兵力本就弱小,其根基又在长离,自然也不可能在敦煌、酒泉两郡留驻兵力。

可偏偏陈震没有把马超的威名考虑进去。他不知道马超“神威天将军”的名号在羌人中间的威慑力有多么的大,可以说只要有马超在,那些羌人就不敢凭白无故的去触犯湟中。如此一来在,湟中诸羌人部落留下的护卫兵力只有一万多骑,这使得马腾在拨去马超那一万兵马后,手中还握有整整三万铁骑。

而金城距离长离更是只有咫尺之遥,只要韩遂能重掌金城郡,那么按照之前的惯例,彻里吉(羌王)手中只需握着万余人兵马就可保的长离平安无事。

马腾三万骑,韩遂两万骑,西凉军浩浩荡荡的五万骑东来。一点都没有少于之前陈震所做的预料。可就因为一个马超,使得马腾麾下硬生生的多出了一万人马来。

大军行到枹罕,马岱自引一万骑取道榆中如武威,而成公英也领着一万骑北上金城。如此再少了两万兵马,临到历城时也就剩下了三万骑了。

陈震一直随军而行,看着马韩二人留兵分兵,心中虽然小小的郁闷是免不了的,可阻拦的话却是说不出口的。一来是他并有立场,西凉军虽然分走了一半兵力,可他们毕竟率了三万骑到历城,有了这三万铁骑的帮助击败曹军确切无疑;二是若说出来的话九免不了要伤情份,那样会显得刘备军此行目的太功利化。

算是白玉微瑕吧,这天底下从来就没十全十美的事情。

“哈哈哈,二位将军,别来无恙,刘某在此恭候多时了!”看到策马在万军之前的马腾、韩遂二人后,刘宪立刻打马迎了上去。说话间刘宪抬又向了稍微落后马韩二人半个马身的陈震、魏延一抱拳,“孝起先生、文长,二位辛苦了!”

随着西凉军分兵金城、武威,魏延在枹罕也就没有了太大的意义,所以他把粮草运送一事交付给了随军的书吏后。自己就随着西凉军转会了历城。

“刘将军别来无恙!”马腾、韩遂也抱拳向刘宪还了一礼。一侧的陈震、魏延同样也是如此。

“别来无恙”——刘宪的确是别来无恙,与半年前在雍州拜见马腾那时候相比,他是一点的变化都没有,一样的赳赳气昂,一样的风定神闲。

可马腾、韩遂这半年来却是大变了样子,像是骤然间年老时十岁时的。刘宪细细打量着马腾和初次见面的韩遂,心中不误感叹道:“老了,这二人确实是老了。”

半年前的马腾,气壮宏伟,雄健的身躯宛若一座不可摧毁的大山一样,给人一见就有一种靠得住的感觉。可现在,他须发全已经斑白,深深地皱纹印在额头,雄健的身躯也变得有些萎缩,让人一见就知道是个老人。

一颗参天大树,老了!!!枯枝落叶,再也不能给人以依靠了。

与五十多岁的马腾相比,年过六旬的韩遂更是人之将老,木已腐朽。满头的银须白发和那深深的老年斑,根本无法遮掩。笔直的身躯虽然依旧挺立如松,纵马奔驰虽然依旧能轻松的跟得上军队的进速。然在西北风的吹拂下,几根散乱飘零的白发和那被风吹起的银须无不透着一股难言的苍凉。

英雄暮老,豪杰命衰!

“诸位,请——”

按下心头的感慨,刘宪敬请马韩二人入城,同时,身后鼓乐齐奏,钟鸣齐响。随同刘宪出迎的三千蜀兵列阵左右,宛若两只护翼拱卫着一众先行将官。

今夜是必然不会再行军了。到了历城。犒军犒赏后大军安心休息一夜,到了明日就将是两军并进了。

酒水,历城中不多,可肉食却能管饱,更重要的是连日的急行军之后,安心舒坦的睡上一觉,对人缓解疲劳那是大有好处的。

与普通士兵相比,中上层军官的待遇自然要高上许多。西凉军都尉、校尉以上军官悉数入刘宪设下的酒席,其中主要的一些将领更是入大厅进筵。

除去在昆仑塞的马超和分兵出去的马岱、成公英外,马腾、韩遂、马休、马铁、庞德、庞寿(庞德之弟)、阎行、韩蒙、韩方、马玩、梁兴、李堪、程银、候选等,西凉军一众要员悉数在场。作陪的刘宪、黄权、魏延、陈震、刘琰、傅彤等,陇西的刘备军军政大员除了在临洮镇守的吴兰外也同样都在。

月色倍明,庭前照耀,百烛光明,亮同白日,满坐酒香,馥馥袭人,宾主酬酢,杯觥交杂。

一番尽饮之后,自是宾主同欢。筵席完结后,寻常将领尽皆退下后,只留下刘宪、黄权、魏延、马腾、韩遂五人,才细细商量起明日进军的安排。

按照刘宪所想。那就是骑兵先行,步军后续跟上。

刘备军先出五千兵马,以魏延为主将,傅彤为副将,辖骑兵三千,步兵两千。这两千步兵都由马车载运,行军速度上大体可以跟得上骑兵。五千步骑随西凉军三万骑兵全力驰援天水,在翼城与庞统部汇集之后再共击上邽夏侯渊。而余下的刘备军步兵主力三万人,则有刘宪率领后继跟上。

这是刘宪所想,同样也是刘备集团所想。不问可知,就是在拿西凉军顶缸。我付出了这么多的代价。让你去帮我打一场仗也不为过吧,毕竟这夏侯渊与你西凉军还有着血海深仇,便是秉着同盟的关系,你出兵出把力气那也是应该的。

马腾、韩遂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这不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吗,还有什么好说的。况且据他们所知,在翼城的庞统部兵力,刘备军有小四万人马,如此两军相加实力明显要强过上邽城下的夏侯渊。这样的仗他俩要是还不敢打,那就真的是歇菜了。

这次商议只用去了小半个时辰就宣告结束,双方都取得了满意的答案。刘备军得到了马韩来顶缸的承诺,西凉军也得到了白十万担粮草的应许。

各得所需,是以此次商议虽短,却绝对堪称的上圆满二字。

“二位将军慢走!”刘宪三人亲自将马腾、韩遂送出府去。直到望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这才相视一笑,返回了后院歇息。

次日清早,薄薄的水雾尚未消散,激昂的战鼓声就已经在历城上空回响。

北城门、东城门两处。

三万五千名步骑大军徐徐开出,长长地队伍陆陆续续行了两刻钟才宣告结束。在他们身后,三万衣着赤红战袍的刘备军步卒紧跟而上,浩浩荡荡的奔扑那注定有一场好战的沙场。

刘宪策马奔出,身后留下了黄权、刘琰二人倏然的身影。在大军东去的那一刻起,黄权就代替了刘宪全面执掌陇西全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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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百里之外的上邽城下,曹军大营中。

夏侯渊紧锁着眉宇,闷坐在中军帐中,严峻的脸面上在这一刻溢满了难以断绝的犹豫。

“唉——”再次苦声长叹,夏侯渊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轻轻的抚摸着案前摊开的一封密信,心中不住的自问道:“西凉军真的回来么?西凉军真的会东下么?”

案上摊开的是一封半个时辰前刚传到的密报,是从陇西送来的。信中的内容很短,只是简简单单的汇报了一个事实:一批粮草在发信的当日时被运往了枹罕。

从历城运粮食到枹罕,这意味着什么?夏侯渊心中很清楚。事实上自从三天前他得到张既传来的书信后,心中有不止一次的想到了这个问题,想着当这个问题摆在自己面前时,自己该如何去解决。

刘备二次颁布“禁酒令”,历城运粮草至枹罕,完全不相抵的两件事情在夏侯渊这里确实如此的响应喝,这显然就是刘备军助西凉军过冬的一个前兆。

现在刘备军已经开始行动了。全面的行动。这是不是说明他们与西凉军已经在此之前商谈好了一切?

那么如果自己猜测的都是真实的话,算一算时间,西凉军的兵锋距离天水应该用不了两天的路程了。入天水,进翼城,再到上邽,最多两日。也就是说,若事情真的朝向最不利于己军的方向发展,那么最多再有五日时间,一支夹杂着数万骑兵的步骑大军就将开进到上邽。

到了那个时候,自己就算是想撤退,怕也撤不下来。毕竟在己军的身后,还拦着一条渭水呢!

西凉军回不回来,他到底会不会来?这个问题成了困扰夏侯渊的当务之急,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告诉他,这是一个事关大军生死的问题,必须在事情来临前弄清楚他,或是在事情来临之前作出正确的判断。

撤回渭水北岸,五万步骑至少要用去三天的时间(另五千余人两千留守陇县,三千在渭水对岸扎营,看护大军退路)。原因在于渡船,曹军此次过河靠的都是自己制作的木筏。而之前的渡船,早在马忠率部北渡渭水进驻陇县的时候就一把火给烧了个干净。渭水上下百十里地渡船,全部被付之一炬。

“一天的时间……”夏侯渊低声呓语,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天的时间来做判断,否则的话就有可能被用最短的时间赶到上邽城下的刘备军、西凉军联军给咬住尾巴。而且随着自己这个决断的延后,那被联军给咬住的兵力就会越来越多。

五万步骑大军,夏侯渊自认实力不俗,可若是面对西凉军和凉州刘备军的联合一击,那就十有八九的会大败一场。

以曹军现在的境况,实在是不易再在凉州硬拼一场了。夏侯渊此次出击天水,固然有重新夺回凉州门户的意图,可他的真正首要任务是维持己身的兵力不被大量的消耗。现在他的这一部兵马可不仅仅要用在凉州,他们还要用在雍州。

在淮南、在荆襄、在雍凉、在汉中,一连串的大战,损耗的兵力可不在少数,就是以曹操集团强大的恢复力而言,那也不是短短几个月就可以把血回足的。

与现在的刘备军一样,曹军也需要大量的时间来添弥自己的伤口。

“将军”一名亲信从中军帐口转出,小声向夏侯渊禀道,“张将军来了。”

张郃。打了陇县那一场耻辱之战的他,肚子里那里憋足了火气。在夏侯渊大军到后,他第一个请令,督军攻城。

了解了街亭、陇县这两战经过的夏侯渊很能体谅张郃的闷火,对他的这个请求自然不会不允。当即放权给张郃,让他督率三万大军攻城。

受了教训的张郃也不敢再小瞧马忠,再次督兵叩城的他那是卵足了劲,可着劲的运用霹雳车,将霹雳车的攻城破坏力是发展到了极致。这几天下来上邽城已经是千疮百孔,虽然在之前城池被马忠特意加固过,可连日来的打击已经让上邽北城摇摇欲毁。

张郃仗着兵力多,玩起来围三缺一的把戏,主攻方向定在北城门,可东西两道城门处也没放过,各自布置了五千兵力,时时刻刻都能发起进攻。

马忠守上邽可不比守陇县,经过曹军和刘备军两次修筑的上邽城规模要远远大过陇县,宽宽的城墙上每一面摆放着三五千人那也是绰绰有余。他手中的六千余兵力分出一半守卫另三道城门,余下再布置三千在北城,手中几乎就没有什么预备队了。还要注意应对城内的突发事件,可以说是很紧张的。

而张郃又仗着兵多和霹雳车的强劲,一波大军攻城后跟着就是磐石雨下,而一个个磨盘大小的石头落下后紧跟着水涌般的曹兵又杀了上来。还时不时的来一次四面围攻或是挑灯夜战。手段看似简单,却调离的极其的紧凑,让刘备军士卒日夜不得休整,个个疲惫不堪,体力储备继续下降。

面对曹军的进攻,这几日来马忠虽然一次次的打退了曹军,可自己兵马的损耗率却迟迟不见回落。,甚至还在慢慢走高。居高不下的损伤让马忠倍感焦急和压力,也让张郃心中大感快慰和兴奋。

“儁乂,来看看这个。”夏侯渊两指捻起密信甩给了刚刚进来的张郃,这样的举动倒是让张郃颇感惊诧。抓过来一看,脸色立刻为之一变。

夏侯渊能想到的,他同样也想得到。脸色转了几转后,张郃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同样做不出断定来。“这下事情难办了!”

西凉军到底来不来,这个问题委实难以断绝。而更让夏侯渊、张郃烦恼的是,只要西凉军真的出了兵,那么曹军想要在此战获胜就几乎是天方夜谭。

话再拉回来,不要说是西凉军出兵,那翼城的庞统也不是吃干饭的,他若是提前出兵拖住己军…………

二百八十八章 大战序幕

二百八十八章

大战序幕

太阳落山了,琥珀色的晚霞渐渐地从天边退去。朦胧的暮色敷衍在天地间,渭水由清灵透彻变成了沉沉的铁青色。天空初出的星星静悄悄地嵌在灰色的天幕中,就像是永恒不动的点点烛光一样动也不动。灿烂的晚霞渐渐归于平淡,一轮亮晶晶的弯月在半空中升起,像是一只孤舟飘荡在茫无涯际的天空中——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然上邽城下的曹军却没有一点想要罢兵回营的意思,一根根火把燃起,一堆堆篝火升腾。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黑压压的曹军再次开始变阵。显然他们在酝酿着又一次的进攻。借着夜色的掩护,在城头的刘备军看不到的地方,三十具高耸的井阑已经在曹军的后阵鬼魅般竖了起来。

张郃昂立在数万军前,双眼目视着前方二百步外已是破败不堪的上邽城北面城墙,蕴含着森森杀机的凛然决意在他一双深邃的瞳孔中绽然爆发——

这就是他和夏侯渊的选择,在两人苦苦盘思了一个多时辰后才齐心做下的共同决断——拿下上邽城。

在四日之内,全军攻杀,强攻上邽城池。

这不是什么盲目自大,做出这样一个看起来完全不利他们的决定,是夏侯渊、张郃二人苦心竭虑才理清的一条道路。

二人都不想丢掉天水,此次若就此撤军,大军固然能平安无事,可也等于是把凉州东部数郡全部让给了刘备军。

他们知道,只需要一年,一年的时间,在凉州产粮下来后,刘备军在凉州的统治就可以固若金汤,然后他们就完全有那份实力来与汉中同时出兵夹攻雍州。

这幅局面无论是夏侯渊还是张郃都是极不愿意看到的。所以,对于天水他们孜孜以求。

若可以把天水郡握在手中,甚至他们只需要拿下上邽城池,那就等于是把刘备军堵在了渭水之南,曹军就可以借机全力经营安定、北地两郡,然后凭此地盘来遏制刘备军在凉州的发展。

天水郡的重要性就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死死地压在二人的心头。自知身负重担的他们,心中没办法不将天水郡放在第一位。就是有一丝的可能,他们也不远放弃。

所以,也就有了现在的一幕出现。

每一场作战,统军为帅者在其中经过中都有着很多次需要作出决定的时候,在众多可供选择的决定中,选出最有利于己军的一条,这就是统军者所要担负的责任。

而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后,那就需要为将听命者全力以赴的去执行。

张郃不同于一般的将领,他是曹军此次出征的副帅兼先锋大将,对于作战决策他虽没有决定权却有着巨大的影响力。

现在他与夏侯渊共同作出了这么一个决定,那就必须全身心的去完成它。张郃心中清楚,翼城的庞统数日不见出头,并不是畏惧避战,而是在用上邽城来耗损曹军的兵锋。对于上邽他并不是一点都没有留后手,君不见望垣的张翼部一万大军时刻都在枕戈待旦么!相信在马忠真的坚持不住的时候,张翼定会领兵杀出,而其后庞统亲率的两万兵马也同样会在一日之内奔赴到上邽城下。

庞统的战略不可谓是错误,但这样常见的、稳妥的战略方针常常也会很容易的被对手一眼识破。

如之前夏侯渊、张郃等打的主意——猛打上邽,吸引刘备军来援。诱使天水刘备军主力全部出城,然后曹军横野一战,争取在野战中消灭刘备军主力。

虽然天水的刘备军有三万人马,跟着又续续折回了七千无当飞军和关平部一万人马(杨千万部五千氐族兵驻守兴国),可里面都是些什么货色,夏侯渊、张郃却都是清楚地很。所以他们自认自己完全有信心有能力去打好这样的一场仗。

若是放在刘宪前世的那个年代,这样的战略战术就应该被赋予一个极大众常闻的名号——围城打援。某党部队的拿手好戏!某国人民在国产电影电视上经常能听得到的一个用词。

然而军机瞬息万变,前一刻还占据着上风的曹军,在下一刻却落入了两难之境。进有大风险,退又有大不甘,进退“两难”,无法一时决断。

现在决断终于出来了,保曹军在凉州的一席之地,被这个念头完全占据了心神的夏侯渊、张郃决定,强攻上邽城池。

在西凉军可能赶到之前,拿下上邽城,如此他们就能在渭水之南有一块立足之地,并可以此为据点,来完成他们的预定目标。

当然,夏侯渊也不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这一点,在进取的同时,给自己预备一条退路也是必须得。在张郃督军攻城的同时,夏侯渊一连下达了三道将令:1拨调军士五千人,在以后数日内全力以赴的去伐木做筏,务必要在五日之内制作出足够让五万大军一日之内全部渡过渭水的所需船只来。

2、再拨调五千军士,今后数日内全力在渭水边上筑造起一座水路两用的坚固营垒来。如果西凉军真的来了,曹军也可以退至渭水边上,凭借此寨坚守。同时大军也不耽误乘木筏北渡渭水。

3、撒出去全部的斥候探马,布满方圆五十里内的各个地点,同时密切关注翼城、望垣一方的兵马动向。

一万匈奴骑兵,攻城自然是用不上,看守也用不着,正好现在派上用场。夏侯渊、张郃做出的这几条决定,各个方面考虑的可以说实在是周全。

进退两不误,一切看现实情形再定。

上邽城头。马忠两眼微微眯起,眉头也为之一紧,眼瞳中冰冷的杀机一闪而过——

曹军这是要夜战吗?暮色之中,马忠眼中寒光一掠而过。“那本将军就奉陪到底!”几万兵马又能如何?看你夏侯渊、张郃能不能把我怎样!马忠霍然回首,环顾左右。但见守候在城头上的蜀兵虽然神色中都显出一定的疲惫,可个个战意迥然,眼睛中杀气毕露,士气军心全无问题。

“呜呜呜————”

“咚咚咚————”

城池外面,鼓声、号角声越发的嘹亮高昂。

曹军阵前,张郃手中大刀高举过头顶,然后往前猛烈的一劈。肃立在张郃身后一员曹军校尉立刻打马奔出,“步弓手,随我上——”

“轰轰轰——”那校尉一声高吼,就见曹军阵中一千刀牌手、三千名步弓手快步突出阵前,阵阵脚步声轰然若雷鸣。

三千步弓手疾步奔到上邽城下一箭之地,挽弓搭箭。面前再有高举着盾牌和火把的刀牌手肃立,浸过火油的麻绳被一道道的缠在箭簇上,在火把上轻轻一触,点点火星在箭阵中陡然亮起。

下一刻,那曹军校尉挥枪向前一刺,三千支熊熊燃烧地火箭顿时掠空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醒目地轨迹,奔向着上邽城头呼啸而去。

上邽城头。

马忠挺立如松,灼热的眼神死死地地盯着城下,雄健的身形似乎一座大山般动也不动。城头之上,千余刘军步弓手未见得马忠发令,只得和一众刀枪兵一起紧缩在城垛、盾橹后面,但一道道火热的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的望向马忠。

等到马忠一声令下.鼓声响起后他们便会挽弓放箭,冒着落下的箭雨,将一篷篷同样锋锐的箭矢倾泄到曹军头上。

几日下来的拉锯战,上邽城内的军资储备消耗极大,尤其是箭矢这方面。马忠心中估摸着数量,又见到曹军步弓手都有刀牌手守护,心知这般对射收效不会太大,是以倒不如任由曹军射来。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在见到这次夜战曹军的气势后,马忠心中有过一种不祥的预感生出。感觉这次曹军攻城和以往有着很大的不同,然马忠能感觉到这一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个所以然来。

他要小心应对,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杀呀——

冲啊——

上邽城外突然暴起一阵山崩地裂般的呐喊声,伴随着步弓手的出击,早已经严阵以待地无钱精锐步兵也蜂拥着冲向城头,就如脱缰地野马,决堤的洪水向着上邽蜂拥而至。星星点点的火把照亮了曹军士兵狰狞的脸庞,在这一刻,不仅是他们还有城头的刘备军将士,他们的眼睛中只剩下无尽暴虐的杀机。

吼!…………吼!!!

几乎是在五千曹军发起冲锋的同时,曹军后阵也响起了整齐而又洪亮的号子声,伴随着有节奏激昂的号子声,整整三十具高耸地井阑开始缓缓向上邽城头蠕动。曹军阵前,张郃悠悠回首,冰冷的目光掠过那三十具高高的井阑时,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狰狞的冷笑。

PS:终于查到了可以证实陈仓渭水道通兵的证据了,之前在文中虽然写了这个,可汉风心中一直都没底。现在终于是找到了论证了。而悲哀的是,这个论证出由还是汉风之前翻查过的资料——三国志夏侯渊:使张(郃)督步骑五千在前,从陈仓狭道(即是陈仓渭水道)入,渊自督粮在后。

郁闷,真是郁闷。人家连骑兵都能过。

下午还有一章,六七点的时候更新吧!

二百八十九章 曹军开始来真的了

二百八十九章

曹军开始来真的了

近些,再近些!

通红的火光照在马忠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如星辰一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冰寒肃杀,望上一眼就能让人感觉着如入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无尽的冷寂,无尽的沉渊。

震耳欲聋地喊杀声中,五千曹军终于蜂拥而至。从城头上看下,透过星星火光的照耀,五千人就像是一片黑压压地蚂蚁,拥挤到了上邽城破烂不堪的北城墙脚下。

轰轰轰——

这是云梯搭墙的声音,几十架云梯几乎是同时被竖了起来,然后重重地靠上了城墙城头。云梯上首两支倒弯的铁钩也牢牢地扒住了城墙内壁,虽然曹军用的是最简单的蹬城梯,可有了这一招守军再想把云梯退开却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先用刀斧手把云梯上首的连着倒钩的木架给砍下了。

与此同时,几十名头顶厚盾,身披重甲的曹军精锐步兵也护卫着一架撞城车骨碌碌地娓压过来。当那尖锐而又沉重的撞木每一次重重地撞击在城墙上时,城门内外都会随之响起一声剧烈地轰鸣声。

马忠心头杀机暴起,猛然举起右臂来,向前一挥狠狠落下.一声炸雷般的大吼响彻城头:“弟兄们——杀!”

杀杀杀————

两千多蜀兵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近千步弓手更是立刻弯弓搭箭,将冰冷的箭雨一波*地攒落在城下的曹军头顶。

随着曹军步兵的开进,那三千步弓手也终于停下了一波*的箭雨。然而即使如此,数万支火箭不断落下也把上邽城头照耀的亮如白昼。城墙下拥挤着密密麻麻地曹军,守在城楼上的刘备军步弓手甚至根本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把弓箭对准下面,随随便便的射桑一箭,十有八九就都能射中目标。

况且话说了回来,眼下的这千余刘备军弓手那也不是全都是科班出身,真正步弓手出身的一半人数都不到,而余下的那些则都是寻常刘备军顶替的。

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只需要懂得如何弯弓搭箭,然后随着大流射出去就行。只要是成都新兵大营出身的蜀兵,这简单的射箭他们都会。

“啊——”

“呃呀——”

凄凉的惨嚎声顿时就绵绵不绝的响起,城下一个个中箭的曹兵,云梯上一个个率落下去的军士,痛苦的哀嚎声响彻在整个上邽城的上空。

然而曹军的攻势并未因此而停止,数十年乱世中这样的攻城战太多太多。数十架云梯上很快就重新爬满了悍不畏死的曹军步卒,这些彪悍的军士口衔利刃,手脚并用很快就可以攀近城头,接着又是一长惨烈的短兵相接。

上邽城头。

在曹军涌上的第一刻起,步弓手、刀枪兵、刀牌手等等,一应远近兵种就已经只觉得站到了城垛前。步弓手竭力向下攒射杀敌,长枪兵、大刀兵则和刀牌手、刀斧手等短兵士卒相配合,远近皆顾。

马忠的军令有条不紊地下达,上邽城头二三千蜀兵也自有默契的组合成了一个个远近皆有的小队,他们熟练的配合让许多辛苦爬上城头的曹兵还未来的及看一眼城头的情况,甚至是还没来得及把口中衔着的利刃交到手中,就已经饮恨喋血,一命归西了。

一道道刀光在城头飞舞闪耀,一根根长枪在城头凌空攒刺————

噗噗——

强壮的刀斧手急促的挥舞起手中的利斧,一下接着一下的劈砍着云梯挂着倒钩的所在,每一次起伏都要带起阵阵木屑——

“啊——哈——”随着倒钩的跌落,十几根长枪利矛齐齐的点在一架云体制上,众军齐声发力,在曹军的阵阵惊呼中一架接着架云梯被顶开。

这些云梯通常有两个结果,其一是刘备军众军士齐心合力,顺顺当当的推到云梯,如此运气好的话这样的云梯还能接着继续用;其二则是刘备军气力不济,在把云梯推开数尺之后无力继续下去,那时就只能同时收枪。云梯在堪堪竖直之后猛的一卸力,沉重的梯身必然会重重的率砸在云梯上,最终的结果当然是一众曹兵下饺子似的从云梯上掉落下来,那种反震力一般人是承受不起的。而最倒霉的莫过于云梯本身质量不甚合格,在这么一摔一砸之间轰然断成两截。

每一次当城头传来齐声呼喝时,就会有一架云梯倒霉,少的五六个,多的一二十,攀爬在云梯上的曹兵真就是跟过年下饺子一样,一个连一个的从半空中噗嗵噗嗵地摔落下来。或是伤筋断骨,或是头破血流,一头栽死的也就算了,最可怜的就是拿下本身伤势严重却又偏偏一时没有断气的,凄厉的惨叫从他们口中发出,那种悲凉绝望的意味比起他人的呼喊更加的能渗人心肺——

“嗷嗷嗷——”

一阵疯狂的呐喊从城下传来,马忠小心的伸出头去一望,只见数十名曹军正疯狂地嚎叫着,簇拥着撞城车已经是快要到城门下了。

撞城车这东西沉重的要死,可比起还落在打后面的井阑来说,它的速度已经是够快的了。开战小两刻钟的时间,这部撞城车终于是走到了自己的岗位上来,即将为自己的使命努力奋斗。

“火油——火油——”马忠高声叫喊着,遂即就从城头抱起一块大石砸了下去。

刘备军不缺火油,以上邽城内的储备来看,马忠也不会缺。可是城头已经被曹军的霹雳车砸的稀巴烂了,许多地方都没有了城垛。在这种情况下,再把火油放置在城头上,那就显然不合适了。

霹雳车投的是石块,可这石块不见得就不能二次加工啊,只要泼洒上足够多的火油,周身在裹缠上些麻绳,引火一点这就立刻为之变身了。

这种情形下,马忠是绝不敢把火油放在城墙台面上的,火石乱飞,撞上的可能性那是极大地,若真出了这事情,岂不就是白白便宜曹军了么。现在的北城头,也就是两侧的藏兵洞中还可以储存。

“咚——咚咚——”沉重的撞木终于撞上了坚固地城门,好在操作撞城车的曹军受到了城门楼上刘备军的干扰,气力一直就没能使足,然即使这样马忠还是能感到脚下的城墙正在剧烈地晃动中。

“该死……”马忠恶狠狠地咒骂了一声,然后就厉声地大喝起来,“用石头,用石头给我狠狠的砸……火油呢?还不赶快取来。”

在马忠大喝的第一声时,就早有蜀兵钻进了藏兵洞中。一灌灌火油搬上,片刻后十多罐火油对阵城门下就狠狠地砸落了下去,一旁早已经恭候多时的弓手见状也几乎是在同时射出了自己搭在弦上的火箭。

几簇火星正中撞城车,但见城门下陡然腾起一团烈焰。将城门外数十步内照得亮如白昼,二三十名没有来得及脱身的曹兵顷刻间就被滚腾的烈焰所吞噬——

一时间还活着的曹兵在火海中不断地翻滚、挣扎,不停地发出阵阵碜人至极的惨嚎声,听了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少曹军身带熊熊烈火直直的撞入周边的曹军群中,然而他们身上烧着的是火油,那里有时那么容易就被扑灭的,除了扰的曹军一阵惊乱外别无他处。不及片刻功夫,空气里便开始飘散起烤肉地香味来。

一罐罐火油继续倒下城头,数十支火箭从城楼上迅速攒落下来,激溅满地的火油瞬间燃烧起来。熊熊地烈焰很快就吞噬了数百名曹军士卒和二十多架云梯,灼热得火焰中,没有断气的曹军正在凄厉地哀嚎,拼命地挣扎着,那一丝丝声响清晰无比的传送了出来。

曹军阵前,张郃的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为那些丧命的士卒。当他的目光再次掠过那三十具缓慢前移地井阑时,深邃的星眸中犹如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努烈的杀机在他的胸腔中酝酿———

城下燃烧的火海照耀着上邽城头。马忠雄健的身躯挺得笔直,雄伟如一座高山。一波*箭雨正从城头疯狂的倾泄而下,连带着一罐罐火油,使得北城墙几乎所有的正面防线都熊熊烈火说吞没。曹军支撑不住了,在火油、箭雨的洗礼下,在刘备军猛烈地反击下,拥挤在城墙下地五千曹军终于坚持不住了。

当那低沉苍凉的号角声开始响起时,拥挤在城墙下的曹兵像潮水般退了回去,惨烈的攻城战暂时告一段落。

然而这些只是一个前奏!一个小小的前奏!

对于兵力雄厚、准备充分的曹军而言,一千多人的伤亡又算得了什么?一辆撞城车、数十架云梯的损失又算的了什么?

他们有着五万大军,有着三十具井阑。

暮色与夜色的轮换交替才刚刚完成,今夜虽无明月当空,却有繁星点点,时间还非常的悠长……

马忠收回了自己包含杀机的目光,转头看向立在自己身后的马玉,带伤上阵多日的他现在已经很是疲惫,虽然脸上强撑着笑容,可这些并不能瞒过马忠,“你带一队人马从南门冲出,务必要把消息送到翼城。”

“告诉庞军师,曹军开始来真的了!”

二百九十章 军机万千,战计再变

二百九十章

军机万千,战计再变

曹军这么早的开始发力。还一下子拉出了三十架井阑来,对此庞统并不感觉惊讶或者意外。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因为以曹军的强劲实力而言,拿下上邽城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

然而让庞统感到棘手的是,夏侯渊、张郃等竟然还不忘给自己预备下了一条退路!水畔立寨,木筏渡河。只要稍一疏忽几万兵可就全都飞走了!这就让一心谋“大事”的庞统给难为坏了。

“只能先出兵了!”思来想去庞统始终是没能想到什么好的法子来,那水寨和渡船,他终究是不敢轻心。“且先断了这条祸根再说!”

挥手令传信的快骑退下,庞统双目一闭,背靠在座椅在上,心中瞬时间就有千万个念头转过…………

这传信之人却不是马玉。昨夜马玉带伤从南门冲出,这南门看起来没有曹兵屯驻,几天的时间中城头的刘备军那是没看到过一次曹军的身影。可实际上在距离城池三五里外却有一千匈奴骑兵在那里时刻驻守。

一千匈奴骑兵大大小小分成了十七八队人马,少的有二三十人,多的则有百八十人,分散在上邽城南的各个要口之处。

马玉带着十几骑军卒冲出南门,不多时就和一队匈奴兵撞了个正着,惨烈的厮杀声在寂静的城南夜空中登时响起。

一路杀出重围,马玉一口大刀都不知道砍死了多少匈奴骑兵,身后跟随的十多名马忠亲卫随同马玉活着奔到望垣城下时只剩下了三个人,而且还都是身负重伤。

之前的那场冲杀。马玉腰背间又多出了三道伤口,老伤未愈,新伤又起,到了望垣城下就真的是筋疲力竭了。

张翼一见到马玉那是大吃一惊,别看他现在地位只是与张嶷、马忠、王平等人相当,可在三年前刘璋执政时期,随在张任麾下的他就已经是校尉之职。在川中蜀军中绝对是中上层军官,与在川南驻守的阳群、马玉二人虽然交集不多,却也见过两次面。之前他只听说这二人挂职归乡了,心中还替这两个暗暗感到可惜,却不想今日竟然在望垣相见了。

马玉把自己的使命对张翼一说,这边张翼就立刻派出快骑飞报翼城,而把马玉留在了望垣将养。是以说,眼下的传信之人不过是刘备军中一个普普通通的飞马快骑而已。

“传我军令——”约摸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把一切重新推演了一片后的庞统接连下了三道军令:“传令张嶷,命其率部(五千军)火速渡渭水北上,与杨千万部在显亲回师。然后急袭陇县,务必要与我击破渭水北岸曹军,切断曹军归路。”

庞统脑子不是一般的聪明,在刘备与汉中二次颁布“禁酒令”的时候,张既所能猜测到的地方就已经被他想到,那是一点都不愧他的凤雏之名。

随着西凉的大好消息传到,庞统高兴之余也不禁生出了几分心忧,实在是怕夏侯渊、张郃有所察觉之后在西凉大军到来之前自己拍拍屁股溜回家了。

所以,他秘密的把无当飞军(七千)、关平本部(一万)和张嶷部(五千)遣去了望垣东北方的鹋川,伏于渭水河谷地带。如有必要,这三部兵马时刻都能和张翼部共进上邽城下。且身处渭水河谷,他们只要有足够的木筏也可以快速的渡过渭水逼近陇县。

不到万不得已之时,庞统是不愿暴露出那三部兵马的隐身之地的,可谁让夏侯渊这么老练,攻城之余也不忘给自己留下一条退路?

因为这个变动,庞统之前的布局就出现了一个重大漏洞,所以他要把之前的不知全盘推翻,抽掉张嶷部渡河北上,与守卫兴国的杨千万部会师显美,然后突袭陇县,在曹军还来不及反应之前,敲掉他们在渭水北岸的那座大营。打掉曹军在北岸的接应部队,切断他们的归路。

以张嶷、杨千万两部兵马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并不困难,而且本在榆中驻守的张飞也因西凉军的到来而脱开了身,已经在几天前引着阿贵部折回哦了兴国。

之前夏侯渊所督曹军到来之时,刘宪调了杨千万部回防兴国而不是阿贵部,那是因为害怕阿贵再次反水。可现在,己方大军云集,阿贵只要脑子还不坏掉就不可能再去转投曹军。所以,刘宪这才让张飞把他们给领回老家。再加上,这种长久的压制也不是一个好办法。兴国受曹军兵锋所扰,他们这些兴国氐人自然会心神不定,急切盼望着回家。这种急切的情绪若是长久的压制下去,说不准那次爆发了,害的就是自己了。

做什么事情都要掌握一个“度”字,要把握火候,不能操之过急,不能过度过分。所以,在榆中警备消除之后,深知统兵要领的张飞立刻就引着阿贵部五千兴国氐兵折回了他们老家。“派快马飞骑通报杨千万部,立刻启程前往显美。”

曹军在攻取了陇县之后,并没有在渭水北岸大肆发展,紧挨着陇县的显美、略阳、成纪等县都没有遭到曹军的攻拔。在一定程度上说,显美还依旧是刘备军的控制地盘。也正是因此,庞统才说的是“前往”而非攻拔。

“传令给马忠,部队支撑不足时可自行撤退,一切由他自行决断。”一口气说出了三道军令,庞统顿了一顿,最后一条命令脱口而出,“把一切都通报给马韩魏三位将军,请他们务必在三日之内抵近翼城。”

说话间,庞统双眸中闪耀起一阵难以言表的光彩,黝黑的面孔在这一刻也似乎笼罩着智慧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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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两天中,敌我两军都像是上了劲的齿轮,向着各自的方向紧凑而一往无前的转动着。

上邽城中。

马忠疲惫的倚靠在城墙根上,一杆丈二长枪静静地躺在他的膝盖上。锋锐的枪刃在阳光下吞吐着灿耀的光芒,而他的主人则如同一具尸体般半天也不见得一动。

“将军……”吊着一支膀子的王灵缓步走到马忠身边,有气无力的叫了一声后就一屁股的蹲倒在城墙根角,片片腥臭的血水还在顺着他的战甲一滴滴淌下——

睁开双眼。马忠也没扭头看王灵一眼,无神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前方。半响嘴角处才扯出了一丝笑,“晚上,到了晚上咱们就撤。等突出去了,我让弟兄们都好好地睡上他一天一夜。”

三个日夜来,不停的厮杀几乎是耗尽了城内刘备军将士的全部体力。大量的伤亡,使得马忠把另外三面城墙的守兵从一千人缩减到了五百人,再从五百人缩减到四百人,甚至在今日中午,南门的守兵再次被他消减到了二百人。

并且这三天来他都是在用以轮换的方式来蓄养士卒的体力,一切都已经持续了整整三天,上邽城的困境可见一斑!

现在不要说不同士兵,就连马忠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还好,这种日子就将结束了。

按照约定,今夜就是张嶷、杨千万突袭北岸曹营的时候,趁这个可以分散敌军注意力的机会,马忠所部就可以全面突出上邽城了。虽然这不等于在说他们夜间的突围就毫无威胁,却也是危险度最小的突围时机。

渭水北岸的曹营是曹军的退路,是曹军的接应点,那个地方被袭,对夏侯渊、张郃的震动就可想而知。

没有了接应地点,并且在万余敌军的看护之下,南岸的曹军就算有再多的木筏想要再在北岸立足那也是困难。他们毕竟不是善于水面作战的吴军!

三十七条性命。为了把消息传进来,张翼遣出的五十名亲卫铁骑,最终从杀到南门城下的则只有十三骑。三十七条人命换来了这道消息,却是那么的值得。“是真的值啊!”睁开的双眼再次闭上,马忠在争取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来恢复体力。

一切都要等到晚上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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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眼前的二十多具尸体,马忠泪如雨下。默默走到近前,倒金山倾玉柱的跪了下去,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难受。

大军夜时突围,这个消息在中午时分马忠就命人传告了全军上下,之前不告诉为的是保密,现在告知全军为的是振奋已近倦怠的军心士气。

然而一个问题始终却悬而未决。那就是伤员怎么办?

此一战中,轻伤员一律是不下前线的,只有真正的受了重伤不能再战的才会被抬下城头。而城头血杀,不少重伤员都拥着曹兵扑下了城头,是以曹军围城多日来,两军血战多天,刘备军中不能行路的伤员只有一百三十七人。

黄昏时分,曹军的攻势有了一丝的缓和,每天的这个时候曹军都要准备很多火把、干柴已被夜战之需然。就在这个可以松口气的时候,马忠被随军的军医告知,不少伤员……自尽了!

能够查得出,最先自尽的一名军候是荆州的老兵,随后就是刘备军老卒和蜀兵……

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种心理,按照刘备军军规,生者不弃!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那就必须抬上走。这条军规,既是因为刘备多年流离失所,谓心中之痛;也是为了增强军队的凝聚力。

伤员是累赘,这个道理每个人都清楚。而且在打扫战场时,敌军的重伤员是按死人算的,除非自己还能走得动,或是伤势慢慢可以执行好转,否则都是一刀了结。

军医少,伤药更少,本军的自己人都忙不过来,那里还顾得上敌军俘兵的伤员,所以,受伤的俘虏,除非是自己能熬,生命力强,否则的话还不如一刀了结了也省得受罪。

这是为了不托累部队而死的,每一个这样的士兵都是刘备军最忠诚的战士。稍后,马忠得知,城中像眼前这个看护房一样的还有两个,总共自尽者多达八十三人。

痛,心痛。马忠双手握的紧紧地,指甲掐入肉中都不自知。痛切之余,一种暴虐的热血更在他心头涌动,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滚烫的岩浆随时都会喷发而出。

这是一股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才能浇灭的心中怒火。

入夜,微风不起,细月如钩。上邽城池西门外,曹军营前的火堆仍是烈火熊熊,不时爆出噼叭的声响。但可以看得出,执守的军卒似乎已经倦了,或是说他们的心没有放在自己的职责上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四处打量,显得没精打采的。

“杀——杀啊————”

突然一阵厮杀声随着清风飘到他们的耳朵中。没人在意,还以为是北门的厮杀声呢。但过了片刻他们就慌了神,因为厮杀声的来源已经被证实是在北岸。

北岸,那里可是曹军的退路啊!微微发愣之后,整个曹营全都沸腾了起来。北岸的大营怎么会被袭的?刘备军怎么会突然杀到渭水北边去了?那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的后路被切断了?

一个个疑问涌现在曹军士卒的心头。

曹营中的纷扰声越来越大…………

“轰隆轰隆——”沉闷的踏蹄声响传来。

西门外曹营辕门处的守兵猛一个激灵,定目凝视前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开了,凝神谛听,声音侧面似乎也有,一名曹兵激凌凌的打了个冷颤,这声音…………

“敌袭——敌袭——”那名曹兵猛然醒悟过来,接着疯狂地喊叫着。几步跨上军鼓架,拼命的擂打起军鼓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曹营更加的纷乱起来。郭淮今天睡得早些,但他毕竟在战场上混了这么多长的时间,是个老军旅了,所以他的反应还是蛮快的,披甲下榻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便出了中军帐。

到了帐外一看,但见火光冲天,郭淮不禁目瞪口呆。

遥见上邽西城门大开,上条百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牛直向着曹军大营冲来,后面是水涌如潮的人群。

黑夜中郭淮看不真切,仿佛满城的人都从东门中杀了出来。忽听侧面杀声震天,见一支二百余骑的骑兵已突破了简单的栅栏杀自营中。

多日来,曹军已经习惯了刘备军的挨打模式,虽然夏侯渊、张郃等一直在强调不可掉以轻心,可下层的军士已经是不把上邽城内的刘备军看在眼中了。

却不知道,多日下来马忠麾下的斥候队已经把城门三里之内曹军的暗哨给摸得一清二楚,今日趁着曹军注意力被北岸的战事所吸引,马忠当即命阳群领着城内仅有的二百多会骑战的人马从南门外杀出,直接突袭西门外的曹军大营。那些曹兵眼睛就是盯也都是盯得城门,那里会料想的到侧面杀出一支奇兵来。

“结阵——拒敌”,一员校尉大声喊着把士兵们驱赶到侧面,想列好队伍来抵挡这支小队骑兵的偷袭。然而不等曹军阵势列成,转瞬间阳群已经带着骑军杀将过来。

阳群大刀在手,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大刀上下翻飞,沿路之中手下无有一合之敌,这队骑军就像一把锥子一般直向中军所在杀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百十头疯狂奔涌的火牛也冲了过来。“轰——”,脆弱的鹿角、栅栏根本就挡不住奔牛的冲击,数十头火牛狠狠地撞在了营寨的辕门和栅栏之上。

剧烈的撞击声传出了老远老远。

只听得那辕门发出阵阵咔嚓响声,随后在另外几头火油的撞击下轰然倒塌。数十名立在辕门之后的曹军士兵顿时惊慌错乱的向内逃散开去,稍微有些阵列样子的曹兵再次散做了一团。

接下去,一头头火牛鱼贯而入…………

“杀——”后面,心胸中憋着满腔愤恨的刘备军士兵踏着坚定的步伐,怀着决死的战心冲了上来……

那进去的二百余骑兵中有斥候出身的,下意识的总在寻找曹军统帅,忽然借火光看到中军帐前三四十步处正在数十名亲兵的簇拥下极力调整部队的郭淮,那军士大呼:“郭淮,郭淮!!!”

阳群是认准中军帐杀去的,现在打眼一看却发现自己已经偏出了不少,当即大喝一呼:“随我来——”二百余骑军再次拨马调整了方向,对准郭淮所在的地方就冲杀了过去。

“哈哈,郭淮小儿,快快拿命来——”失去了阵列的步兵根本就挡不住骑兵的冲击,况且现在的这群曹兵个个心惊胆颤,那些火牛距离他们并不遥远了。

郭淮稳坐在马背上,望着率队冲杀而来的阳群。但见他在乱军之中身先士卒,火光照耀之下手中一口大刀寒光凛冽,一路横行,挡者披靡。手下是无有一合之敌,当真是威风凛凛。

“此人莫不是斩杀费将军之人?早闻他声名,今日一见,倒真是威风了。”单看阳群一路冲杀的赶紧利落,郭淮就知道自己不是此人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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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九十一章 战争在持续

二百九十一章

战争在持续

“将军,休要长他人志气。而灭自己的威风。此贼獠能有多大本领,待小将出马斩了他!”说话间,郭淮侧面闪过一骑将来,手提一口大刀策马直取阳群而去。

郭淮被这骑将弄得一愣,眼睛眨了眨,认出来是他手下的一名骑都尉,姓何名云,豫州陈留人氏。因是虎豹骑出身,看惯了虎豹骑高出众军一等的姿态,是以平日中为人很是自傲,眼界也很高,手下又有几把刷子,在军中颇有点目中无人的架势!

“真是自己找死!”郭淮心中闪过一丝不屑,他虽然统领过虎豹骑出战,可对何云却颇似看不入眼。这样的人,就好比是山中的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干不了大事,也成不了大事,一点都不牢靠,口气比力气大。

郭淮明知道何云不是阳群的敌手,可他却没做出什么阻拦,自己找死怨不得他人。曹军中督骑尉一级将官如云似海。缺他一个决对不少。且还能给军中取个恶心人的祸害,又能借此阻拦敌将片刻,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阳群乱军在中冲杀正疾,如若劈波斩浪,所对曹军纷纷溃散逃去,眼看着就要挨近郭淮所在了,就见对方军中冲出一员骑将来。“先拿你开刀!”

阳群扬刀策马赶上,却听得对面响起一声叫喝来:“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哪来的白痴?阳群被何云搞得一愣,现在又不是两军对垒,阵前斗将。自己是在夜间突杀啊,谁去给你报姓留名?

何云早年在虎豹骑中所经历的战阵都是集团冲锋式的,虽无一处败阵,可就他自己心中却十分的羡慕寻常军中,两军对垒,大将阵前互报姓名,搏杀一处的风采。

今年雍凉大战连连,凉州、雍州的曹军损失惨重,在战后重组时期,为了筹集足够多的军官,是以从虎豹骑中调出了不少人来。何云就是其中之一!自从年中调出虎豹骑以来,他在长安军中任督骑尉,辗转至这一战,几个月来是头一次经历战火,如何会不趁此机会好好地秀一把自己渴望已久的“风采”?

他才是一名小小的骑都尉,阵前斗将时根本就排不上号。所以眼下这个大好机会何云是绝不容放弃的。

何云扣下战马,再次扬声道:“我乃何云是也,黄泉路上…………!”

“何云?”阳群心中嘀咕了一声,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无名之辈,竟也充起了大尾巴狼来了,“无名小卒,领死来!”

阳群根本就没给何云继续说下去的时间,一提手中大刀直冲而来。何云一见,心中顿时冒起了火来,太不是抬举了,太不讲规矩了。

当即就大喝一声,扬刀策马直冲阳群马前,尤其是听到阳群的回话之后,双臂的力量更见强了三分。轮起手中大刀,直劈向阳群头颅。

阳群双臂使刀,用上六成气力,对准何云劈来的刀尖一点,然后在迅速向后一缩。何云手中的大刀不但向下一沉,连他自己的身体都不由得向前一伏。手中大刀来不及收转,就已经被阳群一刀拦腰砍中。顿时间何云尸分两段,连人带刀落下地来。

“什么玩意!!!”阳群轻易得手后心中一句恶骂。大刀上鲜血淋淋,地面上分尸两段。

“将军快走——”郭淮旁边又闪出来两将,一个叫宋平,一个叫卫固。宋平用刀,卫固使斧头。

这俩人是郭淮特意从之前所统领的那一队虎豹骑中挑出的,现在在他麾下任军司马之职。

侧面骑兵突袭,前方又有火牛奔涌,郭淮虽竭力调整兵马可军阵却依旧不成样子。宋平、卫固本希望着厉害哄哄的何云能挡住阳群一阵,却不想只一个照面人就被斩落马下。这一下子,二人心里就有了对照。

平日中他们二人与何云都有过比试,本事是逊色于何云一筹,可当前的敌将阳群,却能一合而斩何云落马。如此看,二人就算是联手,怕也挡不住对方几个回合。而现在被他们挡在身后的郭淮,武艺虽高却也同样不可能是敌将的对手,所以二人在打马冲出的时候高呼一声:“将军快走——”

一股热流从郭淮心中升起,比起何云那混蛋,这才叫可心之人,真是可惜了二人了。不过郭淮也明白,军阵不成了,自然也就挡不住刘备军的突袭,而自己也绝不是对方的敌手,再留在这里怕是逃不过一劫去。

宋平、卫固一个提刀,一个执斧头直扑阳群而来。

在乱糟糟向后退散中的曹军当中,这二将和他们身后的那一队枪兵还是很瞩目的。阳群在马背上一眼就看到了打马奔来得他们。“哈哈,去掉一个,又来两个。”

宋平、卫固打马到近前,大声喝呼道:“敌将休得猖狂!!”话音刚落。已双双赶扑至阳群面前,起刀提斧就砍。

阳群双臂一振,大刀用力磕出,就听得“哐当”一声响,宋平手中的大刀已经被远远地抛飞到了马后。

阳群横转就是一刀,正中宋平颈项,当即就劈了个身首分离。这阵前搏杀,实力相差到一定程度,就已经变的“取人首级如探囊取物”了。侧面的卫固一看,心中虽然已经知道不是敌手,更是抱着必死之念前来的,可看着多年的同伴就这么的命丧黄泉,心中也免不了一惊一骇。就这么的一吓,卫固本领已经去一半。然而人都到了战场,又岂能临阵退缩。他见阳群斩去宋平,还来不及收回大刀,就乘机冲上去,轮起大斧就向阳群右臂劈去,口中还伴着一声大喝,那是在给自己壮胆量!

不贪、明智,对于卫固的这一斧头,阳群的评价就是“不贪”和“明智”这四个字。毕竟他刚才砍出去的刀还没收回来,如果眼前的曹将被怒火充满心头或是贪图功劳。那就必然会提斧劈向自己的脑袋。而眼前的这位则是只把斧头对准了自己的右臂,伸的直直的右臂,对方大斧下落甚急,若是阳群本事弱了些,怕还真会挨上一下。

可阳群一身武力毕竟不是白给的,刀法精通,见斧从右肩砍来,他没急着将劈向左面的大刀很快收回,而是左手握着刀柄向右臂上方一错,大刀的尾锥丝毫不差的正撞在劈来的斧头。

尾锥顺着斧刃一滑,左臂尽力伸直。滑溜的尾锥巧的不能再巧的正挂在那斧头的斧柄相接处,然后左臂用力一勾……

一股巨力传到斧柄上,那卫固如何还能握得住手中的大斧,双手一脱,斧头登时就飞出去了老远。

卫固心里明白,看来自己是要与宋平一道去了,但还没到最后一刻,他还要躲上一躲。使劲地将马一拎,连人带马从阳群右面肩旁擦肩冲过。心中盼着能躲过这一劫,毕竟没人愿意去送死。“自己也提着脑袋拼了一把,算是对得住将军了……”然而卫固这个念头还没想完,就被阳群翻手一刀,砍在后背上,一声惨叫后翻身落在马下,双腿一蹬已经是一命呜呼了。

眨眼之间,阳群立斩三将,吓得周边曹兵失魂丧胆。再次提马冲上时,竟无一名曹兵敢挡住他的去路。瞬时间,这前进速度就提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郭淮看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人究竟是谁?武力竟能达到这等地步。整个曹军大营中,能做他敌手的怕也就是张郃、夏侯渊这二位了。

“自己绝不是对手,还是撤了吧!”郭淮心中暗咐道,这是时候跑面子上固然不好看却也胜过等会儿做那刀下亡魂。

就在阳群策马赶到的前夕,郭淮终是不敢拿自己的这条小命来冒险,心中暗叹一口气后,打马顺着乱军奔向了后营。

失去了郭淮坐镇,中军处的众多曹军就更是慌乱了,本来还隐隐聚成一团的众多曹军现在则变成了倒了大树的猢狲,尽数溃散了。那些本只是为了避开阳群这个煞星而退散开的曹兵在这个时候,则有退到同伴身后变成了真正的向后溃散。

就像是一个棉花糖猛然间变作了一团烟雾!

火牛阵后——

三千刘备军握着手中的兵刃紧步跟上。

黑色的巨*冲涌而来,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横卷曹营,金戈交鸣中多多血色的浪花泛起。踩着曹兵的尸体,雪亮的锋刃在夜色中闪亮,“嚓咔”声中百十曹兵血溅当场。

当郭淮再次逃到安全处,细细观察着营中局势时,曹军的中部兵员已被尽数冲垮,刘备军在完成冲锋任务后。随即跟上冲锋在前的阳群分队骑兵转向了曹军后营。

完败,这是一场完败!

郭淮悲哀的发现,自己手下的五千兵马在这短短的两刻钟内就完败给了或许还不足三千人的刘备军。更悲哀的是,这些刘备军还是在久战之后……

简直就是耻辱!奇耻大辱!

郭淮仇恨的目光对准了再次向着他冲杀过来的阳群,对于这支小队骑兵他心中有着无尽的恨意。若不是他们来的如此突然,自己何至于败得如此凄惨?中军处又何至于连军阵都无法摆列?

“该死的斥候……”郭淮心中狠骂。竟然让这么一队骑兵从侧面冲了过来,都死绝了不成,一个报信的都没。由侧面而来的打击实在是太过突然,使得中营的兵马甚至来不及组织不出像样的防守阵形,而这一队骑军就已经跃马在刀山枪林丛中冲杀了过来。

上邽北门外,曹军主营。

西门处的厮杀很快就被曹军主营所探知,消息由军士快速传递给了在渭水岸边苦叹的夏侯渊和张郃。

他们俩都是被北岸的战火给引来的!黑夜重重中,二人看不清对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可有一点他们却十分的清楚,那就是现在运兵来不及了。

对方在第一开始就完全突破了北岸曹营。那是一座六万人规模的营寨,现在却只有三千人驻扎其中,可想而知密度是何等的稀疏。且对岸曹军自持大军背,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在夜间受到突袭。

如此,只是一击,张嶷、杨千万部就顺顺当当的捅破了曹军的营寨,破开了他们坚固的外壳,而杀进了里面。

对岸的局势已经无法扭转,现在派兵过去,一是黑夜中让不善水战的曹军组织大规模夜渡很是困难;二是怕受到刘备军的伏击。不见河面中隐隐有战船轮廓在隐隐而现么,鬼知道刘备军到底渡了多少军士到北岸,说不定河面中就有大队的刘备军在埋伏呢!

经过阳平关一战之后,曹军可很清楚的知道,刘备军在沔水流域有一支不知具体规模的水师。虽然看起来人数不多,规模也很小,可谁又知道他的确切人数呢?

现在天水作战,渭水水面控制权至关重要,两地相隔的又不甚远,说不准那只水师已经转移到了天水,现在就隐在自己面前的水面中,等着自己自寻死路呢!

诸多的猜想让夏侯渊、张郃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对岸的曹营一点点的陷落在对方手中。

“退路,这是在断咱们的退路啊!”夏侯渊牙齿咬得“咯吱”直响,两眼喷火一样的望着对岸。

“明天或是全力渡河厮杀,或是务必拿下上邽,否则我军就真的没有活路了。”张郃知道,顺着渭水河谷完全可以穿过秦岭西脉进入关中平原(渭水平原)。陈仓渭水道,这条上古时期就有的通道东面一头连着的就是陈仓。

然而,大军若是就这么的退入陈仓渭水道,即使能走出去,损失怕也不会小到哪里去。那条道路极其的难行,水面也不可能通船,军中所携带的军资粮草怕是要尽数丢弃,而日常所需口粮就只能有士卒亲身担负。这样沿途走下去……

且最主要的是,自古以来陈仓渭水道就没有同行过成建制的军队,绕陇县、街亭而过的陇山道才是陇西联系关中的主要通道。自己是可以把部队带进陈仓渭水道,可能不能带的出来,能带多少人出来,那却又是另外的问题了。

所以,面对现在的局势,张郃的提议就是这样的两个,一是等明个天亮了,就强渡渭水,击破对岸刘备军,重新打开被截断的退路;二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立刻拿下上邽城,以此为据点,来与刘备军相抗衡。反正大军携带的粮草颇多,若有坚城可做依靠,僵持个二三个月倒也可行。

夏侯渊没有回答,张郃说的太笼统了,无论是第一种还是第二种选择都有不小的变数。或是对面敌军人数众多,或是拿不下上邽城池,这一切都还是变数。

“报——”

长长地信报声传来。

尾声未落,就见一名飞骑奔至二人近前,上面一骑探卒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并报道:“禀大将军,我军西营受袭。局势打不利于我军。”(夏侯渊官复原职了,还是征西将军)

“报————”

眼前的这名探骑还没起身,又一名探骑飞马来到,“报大将军,上邽城中刘备军已经全部撤离——”

马忠引军后撤,可考虑到北门紧张的局势,也不愿让曹军马上察觉到什么,是以他在大军临行前,从城中拉出了几百名青壮,让他们衣着刘备军战袍,做刘备军样布防北城。

只是上邽城中的百姓也都不是白痴,知道自己有替人顶缸的威胁。为了不待人受过,在确认刘备军真的全速撤离之后,他们就立刻遣人由吊篮吊下城墙,来降曹军请降。

就在探马报道张郃、夏侯渊的时候,原本在北城墙外戒备的两千曹兵已经全部涌到了北城门外。只因北城门洞在里面已经被刘备军用土石全部封死,一时间那数百壮丁无法把里面土石全部挖出,这才不能进城。但他们已经派人向东门打探了,而西门的厮杀同样传入这批曹军的耳朵中,只因没有将令,领军校尉不敢妄自行动。

“刘备军这什么意思?”张郃听了前后相差不到一分钟的探报,心中纳闷得很。断了自己的后路,却又把上邽城给让了出来,隐隐的把陈仓渭水道放在了曹军的面前,算是没有彻底把曹军的生路给堵死。

“西凉军……”夏侯渊缓缓地念出了这三个字。现在他已经敢肯定,西凉军必会到上邽来。否则的话,单靠刘备军的实力是不可能让曹军五万步骑退却的。他们不会有那个绝对的信心。

上邽城的北面城墙固然是被自己给砸的破烂不堪,可它毕竟是一道城墙,只要有一两天的时间,夏侯渊有信心把它加固一点点。

单靠刘备军现有的实力,面对占据了上邽城的五万步骑曹军,该是能拼个两败俱伤,但他们绝对不会有如此强大的自信心。除非是有强劲的外力相助,否则庞统绝不会轻易的让出上邽城,以求以此来绊住曹军。

“不过……”夏侯渊一阵呓语,心中很是不解,“骑兵,西凉的骑兵还能攻城么?”

二百九十二章 无题了

二百九十二章

无题了

ps:实在想不出什么章节名了!

两天来军情瞬息万变。就似一盏飞速旋转的走马灯,晃得人眼花缭乱。

无论是曹军后路被断,还是上邽刘备军主动突围,一切的一切都让原本清晰可变的战局多了分变数,多了分模糊。

战局之上,云烟雾迷。这已经不是下层的军中士卒所能看清明白的了。

“庞军师打的就是这主意?”刑茂目光从手中的薄绢上移开,抬起头来,望向刘宪,满面带的都是惊讶。

“怎么?不行?”刘宪挑眉看了他一眼,不以为他的惊讶所动。

西凉军已经赶到了翼城,庞统送来信报主要说的就是这个事情。另外要讲的就是曹军入瓮了。张嶷、杨千万所部在攻袭了渭水北岸曹营之后,就立刻虚张声势,大造旗鼓,摆出了一副三万兵马的样子来,实实的是唬住了夏侯渊和张郃。而张嶷的将旗更是被夏侯渊、张郃当做了是那时候还远在兴国更西面的张飞。

北岸刘备军所表现出的雄厚实力让夏侯渊和张郃不敢向北轻易妄动,只能引军转入上邽城中。如此,料定了刘备军将和西凉军已经联手的二人在随后的日子里,发疯了似的驱使军队修补上邽北面城墙。

但这样的日子,庞统并没有给夏侯渊留下多久,在曹军进驻上邽城的第二日傍晚,三万西凉骑兵和魏延部五千步骑就先一步开到了上邽城下。然后在第三天上午,庞统也领着三万多刘备军抵到上邽。(关平部一万人、张翼麾下一万人、鄂焕、王平无当飞军七千人、马忠残部三千人以及翼城内三千军,总兵力三万三千人)

刘备军、西凉军双方联军步骑近乎七万人马,对阵占据着上邽城池的曹军四万五千余步骑(含一万匈奴兵),胜算似乎并不太高。就算是加上刘宪督领的这三万步军,双方兵力对比也才是2:1,真实战力对比甚至还达不到2比1,更甚拥有城池拱卫的曹军还能把这个比例更加的缩小一些。

庞统比较完美的完成了他的预定计划,切断了曹军的退路,并将此次前来进犯的六万曹军步骑悉数留在了联军的兵锋之下。

但很显然,对于有些人来说,庞统的这个预定目标似乎太“小儿科”了,太不知所以然了。好比刘宪眼前的刑茂。他就是其中之一。

“上将军,庞军师这搞的是什么嘛?弄给曹军一个乌龟壳,咱们要耗多少兵力才能破的开?”刑茂一脸的愁容,曹军可还有四万多兵力,有上邽城池在手,即使北面城墙是个短板,那自己这方倾尽全力也一样难以获胜。而且攻城不可能用上骑兵,这也不能借刀杀人来消耗西凉军的实力……反正刑茂怎么算都是感觉庞统走了步臭棋。

他觉得应该之前就多给马忠遣去一些兵力,如此来一直耗着曹军,直至等到己方大军赶到城下……

白了刑茂一眼,刘宪好笑的望着他,呵声问道:“把曹军主力留在渭水之南,这就是咱们这一仗的根本目的所在。全力以赴的去实现它,完成它。既然敢把上邽让给他们,那就有把握给再夺回来。”

对刑茂这样的粗人刘宪没什么好说的。庞统在这一战中看似所出计谋都不甚高明。甚至约定在北岸动手的同时,令马忠主动撤出上邽,极其明显的是在拿上邽城池来圈住曹军。

可就是这一眼能让人看破的计谋,则偏偏得逞了。

因为,庞统料定,不悉水战的夏侯渊、张郃二将绝不敢在夜间擅自组织大队兵马渡渭水,尤其是在看到水面中那些隐隐可见轮廓的战船之后他们就更加的小心而没有胆量。

天亮之后,张嶷、杨千万大张旗鼓,虚张声势,冒充三万刘备军的架势来也足以唬住夏侯渊、张郃二人。至少是在另一旁的上邽城池拱手相待的情况下,庞统敢断定,夏侯渊、张郃必会舍弃北渡渭水一战而选择入驻住上邽城池。

即使对岸水面上只有寥寥无几的十多艘蚱蜢船,以及数十艘渡船在水面飘荡,像是在无言的嘲笑着二将的胆小。

不甚高明或自说是简单至极的计策,在配上绝对精准的心里判断后,却也能起到同样的效果——四万五千余曹军主力全都留在了渭水之南。而不是在北岸营寨失守之后,立刻像受惊了奔牛一样,抵起牛角一头再向北岸撞去。

接过刑茂递上的薄绢信报,刘宪心里寻思着,看时间这个时候大军差不多也该在上邽城下汇集了。

不同于之前双方的绝对优势或绝对劣势,眼下两军可谓是势均力敌。张郃、夏侯渊VS魏延、关平、庞德。绝对会是一场好杀啊!

ps:个人观点,不认为庞德武力能匹敌关张。毕竟他与关羽相斗的时候,人家关老2出道就三十多年了,头发胡子都白了。

就好比马超斗张飞一样,中间年龄差的都不小。所以,庞德的武力应该与张郃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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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如刘宪所想的一般,庞统率部与西凉军相会后,大军略加休整,过了午后群群兵马出营,就奔着上邽城杀到。

马腾、韩遂等一众西凉将官却是不心燥,因为在翼城时庞统已经告诉了他们,本军在上邽城内安排的有些手段。是以,两家军将悉数都安下了心来。现在大军并进,来到这上邽城下一众西凉将官就更见了三分精神,打定主意是要好好地抖一抖威风,以免被刘备军给看扁了。

近年来西凉军起起伏伏,却一直是败多胜少,而一败还都是那种伤筋断骨的大败。马腾、韩遂虽然不发言,可与刘备军相会之后两个老狐狸还是从一众刘备军军将、士卒的目光中看出了那么一点点微不可见的轻蔑。

二人从历城开始肚子里就开始憋气窝火,那滋味……难受。郁闷的马腾是恨不得当即就把远在昆仑塞的马超给召唤来!

不过这话说开了也就失颜面了。二人和一些有所察觉的将领肚子里在憋气也只能忍着,说让他们流年不利,连遭大败呢!

而刘备军却在赤壁战后异军突起,几乎是两年跨上一步台阶,先益州后南蛮,现在又打到凉州了,短短六年不到的时间,势力扩张了数倍之多。而更不用说的是刘备军中猛将之多,怕就是曹军也有所不及,无论是威震天下的关张赵三员虎将。还是老而弥坚的神射宝刀黄汉升,亦或是刘宪、魏延、陈到、甘宁这些震慑一方的人物,那都是天下顶尖的武将。况且还有逐渐展露声名的关平,其实力之强委实是胜过西凉军甚多。

不过今天,马腾、韩遂都不想再理会这些,现在他们有庞德,比起刘备军中的魏延、关平来不见半点分弱,而再往下还有阎行,这次阵战斗将西凉军却必然要杀出自己的威风气来!

五万步骑大军直抵上邽西门,当前的庞统、马腾、韩遂三人将马一扣,打量着不远处的城头。但见城门紧闭,城楼之上旌旗招展,刀枪密布,箭楼上的士兵一个个箭在弦上,弯弓待发。

马韩二人以及一众西凉军将只能笼括的看一个大概,庞统和其下的一应刘备军中郎将以上将官却能仗着单筒望远镜看的清晰明亮如近前。

这算是真正的“一目了然”了。

庞统当然是明白人家这是严阵以待,早有所准备,扭过头与马韩二人一搭目光,对二人望向自己渴望而发热的眼神视而不见,就单单说道:“二位将军,可否令军士上前讨战!”

“这就是那望远镜了。”在这一刻,马腾、韩遂以及一众西凉将官的心中都升起了一丝明悟,一丝恍然和一丝热烈。

不过这玩意很珍贵。单看看刘备军中配置的级别就可看出一二来。听说效果也很神奇,很远距离外的东西可以在眼前清晰如画。是观阵料敌动向的佳品。

不过,这东西虽然珍贵,虽然好处多多,你既然不想让我们碰碰,那还拿出来显摆什么。看到庞统对自己炙热的目光视若不见,马腾、韩遂心中再次升起了一阵憋闷。

“随先生意。”马韩两人声音中略见有些不乐。派军士讨战也好,省的大将出去扯着喉咙直嚎。

“那好——”庞统像是顺手一摆一样,右手托着望远镜摆在了马韩二人面前。目光却看向了周边的一群亲卫,口中高呼一声,“将士们。与我上前讨战!”

马韩二人的心神已经全然被托在庞统手中的望远镜所吸引,二人互视一眼,就见韩遂右臂有些僵硬的伸出,手指搭在望远镜上时,还顿了一顿。直到拿起了那望远镜,见庞统没别的反应,二人这才感觉心中一阵轻松,竟然还升起了一股少有的雀跃兴奋之情。

眼光余角一直在关注着二人反应的庞统这时候发自心底的抿起了一丝笑来,遂即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阵前。至于刚刚得到了好玩玩具的那二人,不用去管了就是。

“是!”听命的一众亲卫们立刻策马走近城楼,高声向城上喊叫:“呔!城上的都听着,快让夏侯小儿、张郃小儿下来受死,休得让爷爷们急等!”

“夏侯渊、张郃,有本事有胆量就开关迎战,没本事没胆量就赶快投降!”

一时间西门外是乱声纷纷,种种不堪入耳的叫骂不绝于耳……

“报!”一个报事的亲卫急急奔上大堂,到虎案前,“禀大将军,敌军已到了西关城下,现在一应小军正在城前讨战,请还将军定夺!”

“嗯?儁乂(张郃表字)何在?他不已经到了城关?”夏侯渊闻言一呆,在听到刘备军、西凉军出寨的时候他就让张郃去了城关相候,那是一点避战的意思都没有,怎么?难道张郃没胆出战???开玩笑的吧!!!

那报事的亲卫一脸哭丧,心中同时也有些好笑,对夏侯渊道:“回大将军,张将军驱马去了北城相待,却不想敌军奔了西门来…………”

张郃这是下意识的反应啊!夏侯渊听得也是一乐。因为北门城墙破败,所以张郃下意识的就认为敌军会在北城门叫战。

“哈哈哈…………哈哈哈……”夏侯渊一阵大笑生起,右手一按虎案,挺身站来。向大堂上听命的一种亲卫吩咐道,“取我长枪来,速速与本将军披挂。”

他要亲自披挂上阵,与张郃一同会会来犯之敌。

再说西门外庞统等一众将官等待夏侯渊、张郃出城应战,一等就是一刻钟时间,却见毫无动静。微微皱了下眉头,庞统把手一挥。向阵前那撮亲卫喊道:“到城前给我大声地骂!”

一声令下,那群亲卫蜂拥向前,到离城楼一百三五十步的地方停下。按照庞统的吩咐,一批批也向城楼大声喊叫:“呔,城楼上没用的家伙所着,你们的那夏侯小儿本就不是什么好汉。知道为什么会‘三日五百,六日一千’么,跑的这么快全是因为吓的了。不信就看看现在,我们大军杀到,他可不就是只能龟缩在城中不敢应战。一个无胆小儿,无能之辈,何以领军,还不快快开门投降!”

“呔,知道谁是颜良、文丑么??就是与那张郃同为河北四庭柱的那两个家伙,排位还在他张郃之上。白马、延津两战,被我家君侯立斩马下,插标卖首,贻笑天下英雄啊!现在我家君侯的大公子在此,张郃若敢出战,必也是一合落马的下场!!!”

“都不敢出来了是吧?就知道是两个无胆小儿,酒囊饭袋…………!”一群亲卫在城下是一遍又一遍地叫喊,开始是十来个人叫喊,后来他们身后一群群刘备军老兵也跟着起哄,叫骂声此起彼伏,一波接着一波。

“斩颜良诛文丑,真不知道那关云长究竟是何等的神威!!!”马腾、韩遂这两个老一辈的枭雄听着那些亲卫小军的叫喊,神思也慢慢的从对望远镜的新奇上转了过来。忆想当年之事,天下风云骤起,苍黄变色,龙蛇并走,英杰豪杰若周天群星,熠熠生辉,那是个个不凡。

然而现在,三十年的血雨腥风过后。有多少豪杰,被那大浪淘沙而去……现在还留在世上的,那都是一步步踏着别人的尸体走到人生巅峰的!

“啊——啊啊啊————”夏侯渊策马赶去西门,转过一个路口正好与从北门匆匆赶来的张郃汇合,二人再赶到西门时,正是听到这段编排他们二人的话。

以夏侯渊、张郃二人的秉性,这时候也是被起的七窍生烟。“快与我开关杀敌!”夏侯渊大吼一声,向城门边的一众守军下令道。

城门外的那一群亲兵骂得兴起,胆子也肥了不少,见到西门外吊桥落下时,心中知道是有曹军要出来了,作势后撤了十余步却又接着骂了起来。他们是笃定有了这一百多步的距离,足够使得他们安然逃回阵中。

“与我死来!”城门刚刚裂开一点,就听得从那一道开口中轰然传出一声大喝来。接着那群亲兵就傻了眼似的,看着一匹黑影从那道门缝隙中一闪而窜出,战马四蹄在尚未完全落下的吊桥上一登,借着这股力道张郃奴马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完美的飞越了三丈宽的护城河。策马奔杀不远处的那一队让他愤怒的敌兵来……

一百来名亲卫傻傻的看着张郃越奔越近,半响为首的一名小校猛的打了个激灵,定眼看到张郃距离自己这群人已经不到五六十步远了,那是想要丧了魂一般,“快跑啊——”大叫着就想调转马头,向本阵奔去。

张郃,固然单刀匹马,可其气势之强,可谓是先声夺人。百十名刘备军精锐士兵毫无准备之下,见之丧胆,士气被夺,如何还敢应战。都一心想着躲避,逃开。

就如当年关老2斩颜良之时——骑赤兔马,倒提青龙刀,直冲彼阵,河北军如波开浪裂…………

这小校最先回过神来,按理说生还几率是最大的,可惜这名小校忘了一件事,他是这群亲兵中职位最高的人。作为职位最高的人,理所当然的要受到众人的拥簇,这么一来他自己就是在这一百多人的正中间了,就是掉转回了马头,他也不可能立马冲的过去!

“悲哀,悲剧,太杯具了!”如果刘宪在场,他肯定会这么的来形容这名小校。典型的悲剧男!

“啊——”似乎是在为自己悲剧的命运感到不忿,这名小校大吼一声中挺枪向奔杀而来的张郃前胸直刺而去。

“当啷”一声,张郃手起一刀,势大力沉的刀首轻易地磕开了刺来的长枪,径直没入那无名小校的前胸。

大刀去势未消,锋锐的刀首在那小校的胸前一滑而逝。

鲜血喷溅中,那小校的上半身慢慢滑落在地,就像是原本两个相粘粘的物体现在分开了一般…………

二百九十三章 关平vs张合

二百九十三章

关平vs张合

“张合休狂,待我关平会你!”

一声炸吼从联军阵前响起。接着就见一溜虹影窜入众人视线。

那马上之将,头戴繁青纱帽,身披兽面明光铠,外罩一件青色披袍,宛若赤虹之上蟠身的一条青龙。手中一口关刀,厚重的刀首上绣印着一条吐日神龙,刀刃寒光凛冽,森森杀机逼人!

这身装扮,自然是非关平莫属。

另一头——

张合含恨一击立斩了那领头小校,却也没再接着去砍杀余下的小卒,那太**份了!

收刀马前,张合左手微微拉动着马首的缰绳,战马马首不自觉的向左面一歪,身形也跟着挪了半圈,变成了斜横状。

张合两眼战意高炙,炯炯神光注视着飞马杀出的关平,“碰不着老子,那就拿他儿子开刀!一解我心头之恨!”

俗话是怎么说的,“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事实证明,这句话是真正的千古明言。

那个人被揭了短。戳到痛处,总会心火猛的一盛,气大难忍。这眼前的张合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之前那群亲卫叫阵讨战,为了能够“尽情的**”张合,一个不注意就把‘河北四庭柱’和颜良文丑拖拉了上来。

这可是真正的戳到了张合的痛处。非是因为颜良文丑被关老2一个照面就快马斩杀,而是因为“河北四庭柱”这个对他来说堪称是一种耻辱的名头。

河北四庭柱,又有河北四庭一柱梁之称,说的不仅仅是颜良、文丑、张合、高览还有那最后一柱梁的韩猛。只可惜在袁绍眼中,所谓的“河北四庭柱”不过是给颜良、文丑凑个名头而已,与张合、高览、韩猛三人相比,袁绍对颜良文丑的宠信要远远超出很多。

这已经不是五根指头不一般齐的程度了,那完全是不一个概念。

当初官渡大战,袁绍遣颜良作先锋,进攻白马。沮授就曾谏所:“颜良性狭,虽骁勇,不可独任。”可袁绍的回答却是:“吾之上将,非汝等可料。”

时间一变,到了官渡大战的结尾时期,袁绍绍遣将‘酒鬼’淳于琼等督运屯乌巢,由亲卫大将韩猛押运粮草,结果先是韩猛被徐晃督军击破。虽然韩猛吃了个败仗,可他对战徐晃也是力战到底,就因为丢失了几天的粮草回营之后竟然差点被袁绍给推出去斩了头去。

说起来同样是河北大将,却只得到这般的待遇。那一刻钟,身为“四庭柱”中的张合、高览二人无不为之心寒。等到曹操破乌巢,张合向袁绍进言,说:‘曹操兵精。往必破琼等,琼等破,则主公事去矣,宜急引兵救之。’

但这样得宜的计策,就因为郭图的进言而变成了另一番结局;‘合计非也。不如攻其本营,势必还,此为不救而自解也。’

张合那个时候深怕袁绍听信郭图之策,忙说:‘曹操营固,攻之必不拔,若琼等见擒,吾属尽为虏矣。”

官渡之战的过程不用多说,张合深知兵机,乌巢之事的带来的变化已在其所料之中。然而,却敌不过郭图的只言片语。

如果换做颜良文丑进言试试,郭图根本就不会去插话,因为他知道,只要颜良文丑开口,袁绍就会无条件的信任这两个匹勇之夫。

河北四庭柱中,颜良文丑高高在上,是在河北袁绍集团中地位仅次于袁绍的存在,什么田丰、沮授、郭图、审配。等等谋士千言万语不及他俩拍着胸脯在袁绍面前的一声搭讪。

而张合高览则明显是不是一个档次的,那群谋士的地位都在他二人之上,这种尴尬的处境也使得他们二人无形中靠近的很多,近而使得二人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后来战局真如张合所料无二,可郭图深怕受袁绍责罚,在一番谗言吓得张合高览有家不敢回,心中又恨又惧,无奈只能引军投降给了曹操。

长年的憋屈和愤恨,让这两人做出了临阵降敌的事情来,不甚光彩可时机拿捏得却是精准无比。加之他二人所率的乃是河北精锐重军,数量大战斗力强,可以说那是一股可以左右后来河北战局的关键力量,对曹操而言而是得到了相当大的一笔筹码。所以对于张合来归,曹操惊喜之余,有“微子去殷、韩信归汉”之喻,以之为“偏将军、都亭侯”,可以说是相当厚待。

降曹也有十多年了,身上的名号也从当年的“河北四庭柱”变作了今日的“五子良将”,可张合对于之前的屈辱却始终不能忘怀。尤其是在韩猛的不知所踪以及高览“壮志未酬身先死”的遗憾后,当年的耻辱,一切都让张合铭刻于心。

“当……”一声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响。

张合、关平两口大刀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全都是五六十斤重的大家伙,生生砸下那股巨大的反震力都能让人虎口发麻,手心直震疼不已,况乎这一击俩人还都借了马力。

这一击过后,二人没再相互抵刀,各自戒备着,打马错过。

关平是真想放开兵器,好好的松一松双手,那直震得人双臂酥麻的巨力。其效果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消去的。关刀横放在火云马背,关平五指伸开,一紧一抓,尽力的做着伸缩。

另一侧的张合,他的情形与关平的相仿佛,难兄难弟谁也说不了谁。

“再来——”一抖手中大刀,张合怒目一吼,拨马再次奋力杀回。

“还会怕你不成!”关平冷冷一笑,拨马回转,两腿运力一夹,胯下火云马心性相同,长嘶一声后四蹄奔飞,向着疾驰而来的张合迎面撞去。

“咣——”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关平身形在马上微微一晃,刀柄上传来的巨大冲力让他身子不由得向后一挫。但这么的一点晃动可散不了他的刀架子,双臂一登,在二马相错的那个片刻,两手翻手再是一刀……

“当……”这次的响声远没那两次来得响亮。张合又不是初上战场的雏儿,那会不防着错马一击。这样的动作对于一般将领来说有点困难,可对于他们这个级别人的武将来说却是极平常的。

“咣……”

“咣……”

……

一声声响雷在阵前炸响,洪亮刺耳的金铁交鸣声像是声波一样在两军阵前一波接着一波的荡漾开来。夏侯渊引军一万出城…………

“擂鼓,与关将军助威……”庞统道。

“擂鼓,与张将军助威……”夏侯渊毫不示弱。

两军士卒震天的助威声在张合、关平二将一次次的猛烈撞击中攀升至了最顶峰,响彻九天。直冲霄汉。

能见到这样别致的一场阵前斗将,他们就算是扯破了喉咙也是值得的。

纯气力的拼杀,现在已经是第十三击了!

“小子好大的气力!”微微的急喘了口气,张合双目中绽放出一股别样的神采,真是舒坦啊!

张合的年岁已经四十多了,与三十出头,气力正壮的关平如此拼下去可是占不了便宜的。但在一次次的拨马回转后,张合依旧选择了拼下去!他心中很清楚,要用刀技取胜同样苦难无比,关羽是天下闻名的刀法大家,这关平在他身边奉侍的十多年。如果刀法不入化境,关羽又怎么可能放心他外去领军。所以,倒还不如这般仗着蛮力硬砸硬拼来得痛快,直接而且还能让他一吐心胸闷气。虽说这样的拼杀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挡不住张合乐意。

“魏将军,你看这阵上情形…………”庞统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斗将拼杀,那一次次猛烈地撞击就像是一股股热血激流,看得他是奋勇澎湃。可惜本人只学了少许的击剑之术,这阵前搏杀他就跟寻常士卒一样,只看表面打的热闹看不出其中真正的门道来。

“最多再有五个回合,之后人马就都受不下力了!”魏延的眼光那是没的说,阵前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十三次剧烈的撞击不但极大地消耗人力还在很大程度上消耗了马力。

战马每一次极力冲刺和两刀相克时它们所要承受的压力,那刀首上的力气顺着刀柄传到双臂,可还能从双臂再往下传,最终承受力起的还是他们二人坐下的战马。

而且这种拼杀对身体的反震力极强,那股力道顺着双臂可以让人半边身子都发麻。一次两次不显,七次八次以张合、关平的实力也可以承受得住,可现在已经是十三次了,很定是要受影响的。

别的不说,但看他们第十三次对冲时,战马的速度和二人挥刀的速度、力道就可以看得出来,都有一定程度的下降。魏延预计着,也就是十七八个回合,之后二人就会打道回府了。不然的话,再这么拼下去就该真正的伤身子了。

魏延预计的确实很准,在第十八次撞击后,张合、关平各自回到自己原先的位子,相隔百十步互相注视着,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刻驱马对冲!

“令明……”马腾低声向身后的庞统唤道。

庞德一紧手中大刀,冲着马腾、韩遂以及身边左右的阎行等一众将领一点头,策马冲出阵去。“关将军且回。”

听到身后喊声,关平眉宇一动,甚至放松了下来,长吁了一口气,浑身的战意似乎随着这口长气慢慢的消散在了空中。“有劳庞将军了!”

西凉军中的二号猛将。除了马超就数庞德。关平在这一战之前是从没见过庞德,可从刘宪嘴中却是早听说了庞德的名号。

“儁乂且回,待我斩了着黑斯。”夏侯渊在庞统出阵的第一刻起也适时的打马飞出,对着张合大声叫道。

与锦马超相比庞德的声名要小得多,几乎算是无名之徒。除了早年西凉军一战长安时,庞德出马抢夺了长安城门外就再无可拿的出手的战绩了。

夏侯渊心里有些小视,可也不会真正的去大意。毕竟能在这个时候接阵的武将,绝不会是什么弱者。不见刘备军中的魏延还在么。况且西凉军中也有阎行在,之前的长离一战,夏侯渊可是亲自伸量过阎行的水准。

一战是刘备军,二战当是西凉军,可是能把阎行压下,这个黑汉该不是弱手。

“妙才勿要大意,此人能压下阎行出战,那武艺绝不会低俗了去。”

夏侯渊策马到张合身侧,闻他言微微一笑,“我自当得。”

言毕,遂打马奔上。“来将且留名来!”说实话夏侯渊心中还真有三分好奇,不知这当面的黑汉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么往日中在西凉的密探就从没提到过这个人。

他却是不知,这曹军在西凉的细作密探,盯得都是西凉军的重要人物,如马腾军的马腾马超父子,马岱、马休、马铁三人;韩遂军中的韩遂、阎行以及八部将(现在变成五部将了)。这庞德的身份委实是还差了一些。

各位或许是有了疑问,为什么马腾军与韩遂军的侧重点不同,以至于庞德这样的重要人物的声名都无外人知晓。

这却是马腾军与韩遂军的不同了。在马腾军中,掌握大权和实权的是马腾马超父子,其下有马岱、马休、马铁三人分掌领军之权,都是马氏宗亲。这马岱、马休、马铁三人,固然是比不上马超,可资质也不俗,尤其是那马岱。三个人都是那种可引军作战的人。

而这庞德,现在不过是马腾麾下亲军中的一名校尉,职位不高,没有独自领兵权,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声名远播的战绩,声名自然是不会被外人知晓。那些曹军的细作密探又不像刘宪一样未卜先知,晓得庞德日后有怎样的赫赫声名,当然不会费精力去关注他了。

而那韩遂军,之所以有八部将被关注,那是因为韩遂剩下的两个儿子不争气,一群孙子也同样不争气,没一个拿得出手的。所以,无奈之下韩遂才会容忍八部将个个独成一军。

不然的话,想一想一个凉州才多大点地方,又有马腾在侧,而地方势力也不小,这种情况下韩遂有必要分出去八部人马么?又不必那中原。

所以,西凉军中被曹军细作关注的马韩两部兵马的侧重点不同。这就好比曹操麾下的夏侯兄弟和曹仁、曹洪以及下一辈就要成长起来的曹真、曹休,曹军现有的真正实力大部是曹操和夏侯兄弟、曹仁、曹洪兄弟所督管,外姓大将中,也就是所谓的五子良将中,除了长年屯驻淮南的张辽手握重兵外,余下的张合、徐晃、乐进、于禁四人那个不是听命行事。

江东孙氏那是宗族人才不昌盛,而刘备则是宗族人丁孤寡,然两个义兄弟关张不同也是手握重兵。乱世之中,人心凉薄,这种宗族势力都是无可避免的。(最明显的就是袁绍,麾下青州、幽州、并州分别分给了大儿子、二儿子和外甥,把老巢冀州则留给了三儿子)只不过是马腾军这种情形太过突出了些,以至于让庞德都淹没其中,声名不为外人知晓。

“南安庞德是也。”拍马舞刀,庞德怒目圆睁,大声一吼,“夏侯渊,今日吾必斩尔狗头,为我西凉军雪恨!”

若是看到了夏侯渊还不怒气冲天的,那西凉军就不是“真正”的西凉军。这半年来,西凉军的种种苦难,纠其根源就在于夏侯渊,就是他做的孽。

只要一想到一次次的战败,一次次的落荒而逃,庞德的心神就要被无尽的怒火所吞噬。他,夏侯渊就是西凉军最大的最可恨的敌人,使得西凉军沦落到如此境地的罪魁祸首。而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就站在自己不远处……庞德感觉到,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在翻涌……

“拿命来……”

“大言不惭。”与庞德燃烧到极点的激愤情绪相比,夏侯渊却是冷静的异常,一摆手中长枪,轻笑道:“有几分真本事就尽可使出来,勿要等到黄泉路上懊悔!”

话说之间,二人已经策马相逢。夏侯渊长枪一点,直奔庞德咽喉处刺下,那是快若流星,单听得“嘶嘶”的破空声,这枪尖就伸到了庞德眼前。

“走你的……”庞德挥刀向外一磕,却是用刀背向外,刀锋向内,然后反手冲着夏侯渊腰部就是一撩,正好用得上这刀锋。

见庞德这一刀来的颇为巧妙,速度也快,夏侯渊心中去了一分轻视,左手一拉枪杆,斜着就操右手方向一封。

二马交错,庞德刀势顺着一撇,锋锐的刀刃顺着枪杆直拉而上……

“当——”的一声激响。

夏侯渊怎会容忍庞德一刀使全,双臂一震,枪杆一缩一挺已经是想庞德的大刀荡开。此时二马已经并行,接着庞德、夏侯渊身形错开,几乎是同一时间:一枪疾刺,一刀快劈……

ps:与颜良文丑乃至张合相比,高览武力差的太多了,就像是一个凑数的。三合挂在了赵云手中。至于韩猛,三国演义中的一个人物,确实是督运粮草的。荀彧评价他是:轻锐,匹夫之勇。

二百九十四章 庞德战夏侯

二百九十四章

庞德战夏侯

云吹大漠,风卷狂沙。这庞德手中大刀急舞。滚滚刀势就像西北大漠的无尽风沙,苍劲、狂暴,充满着毁灭的力量。

而与之相对的夏侯渊则是一杆长枪神出鬼没,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

二人相对,盘马驽兵,大刀长枪在丈许方圆内不断交击,“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不绝于耳!

两军列阵的将士看的是目瞪口呆。虽然关平与张郃的一战美玉在前,那一次次激烈而充满力量的撞击宛若一波*奋涌的心潮,让两军将士热血澎拜,心神为之而夺;可那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阵前斗将,现在夏侯渊与庞德的这一战才是众军心目中“真正”的斗将。

一次次的刀枪相交,一次次的鸣声脆响,大刀狂暴有力,长枪轻灵快疾……

最初时众军士还能勉强看出一点刀来枪去的痕迹,可七八个回合后夏侯渊、庞德手中的长枪大刀越舞越急,就依然像是两团闪耀着点点寒芒的影团,再也分不出身影何在……

“呵呵,这庞德果然是了得,真是一场好杀啊!”魏延提刀的右手不由的紧上了一紧。两场厮杀下来看的他都有些手痒痒了。不过魏延很清楚的知道,今日自己是没出场的机会了。那张郃与关平酣拼了一场,体力消耗极大,绝不会再上场。而夏侯渊与庞德拼杀这一阵后,怕也不会再有余力。没了这两个敌手在场上,魏延又去寻谁抵刀?寻常个虾兵蟹将,他可没兴趣。

魏延心头这般想着,可时间却不会因为他的胡乱寻思而停转,那两军阵前庞德、夏侯渊已然是走马灯的厮杀了三十多个回合,依旧是不分胜负。

实力到了他二人这个份上,比拼起来那就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解决的了,远的可以看看小霸王酣斗太史慈,近的则有许诸裸衣斗马超,甚至演义中本有的现在则因为刘宪的出现而不复存在的“马超大战葭萌关”,这三场厮杀那个不是几百回合胜负不分。

眼前的夏侯渊庞德一战,显然也有些向这方面发展的趋势。呯呯铛铛又过了一阵子,走马已经五六十个回合了,还是平手。

这照理说,庞德的实力应该是胜过夏侯渊一点点的,五六十个回合下去怎么的也该占上那么一点上风亦或是抢占一些先手。可谁让今个庞德急红了眼,看着夏侯渊就像是不同戴天的杀父仇敌,挥刀一个劲的猛砍猛杀,凶固然是凶,可脑子里少了一份清明,些许机会就错过了。

而夏侯渊则是极其的沉得住气,手中一杆长枪轻灵疾快,虽然气力上比起庞德逊色了半筹。可速度上却丁点不慢,甚至还要快出一些,而且他经验老道,数十年的沙场磨砺会过不少的高手,临阵斗将之心得远非庞德可比,是以五六十个回合过后场面上是一点不落下风。

叮叮当当的脆响声不住的从厮杀中的二人处传来,就宛若雨打芭蕉叶般密集而宁远……

约战百余合,二人不分胜负。张郃在阵前观看,不由得为庞德刀法赞叹:“真虎将也!”这西凉军中除了声名赫赫的马超外,武艺当数此子为最。他唯恐夏侯渊有失,见到夏侯渊胯下战马疲惫,急鸣金收军。

张郃能够看出夏侯渊坐下战马疲惫,联军中的马腾、韩遂同样也能看得出庞德胯下战马已经是疲态毕露。见到曹军鸣金收兵,二人也忙令人敲响金钟。

“尔且听了,关上有事相召,天色亦晚,来日再与尔决一雌雄!”夏侯渊束枪立马,冲阵庞德高吼一声,说罢,返身便走。

庞德胯下战马开比不得夏侯渊坐骑来的神骏,闻言虽有不甘可本方后阵也响起了金鸣声。由不得他再战下去。“且记下汝之狗头,明日庞某再取不迟!”

自此双方撤兵,各自回营。当晚联军大营中,摆酒设宴为庞德、关平二人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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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宿已过,直抵来朝。

庞德是西凉大汉,性格豪爽,更主要的是他年纪轻,又是本领高强,驰骋沙场这些多年来,很少遇到强敌,平日在军中也就是与马超相战才能一展筋骨。昨日上邽城下,他与西凉军仇敌夏侯渊一战而退,打的不尽痛快,却使得他是心痒难搔,技痒难熬。

是以,这到了天色刚刚放明,他就到了马腾帐下请命,要与那夏侯渊决一雌雄!

庞德准备到城下叫阵,马腾自然不会不答应,但想到这里是联军,两方三家出兵还是要以为首的刘备军统帅庞统应允的。所以马腾先找上韩遂,连着一般西凉军众将就早早的到了庞统帐前请战。

庞统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幕,所以就立口应允了。反正刘宪部还没有感到,尚不是大战的真正时候,正好由得军中悍将叫阵斗杀。

当即就传令全军将士饱餐一顿,然后点足步骑三万在上邽城下立下旗门,命庞德立于阵前叫战讨阵。

庞德打马奔上,勒马横枪,令身后一帮亲卫小卒至城下讨战。单要夏侯渊出来受死。

这边城内的夏侯渊、张郃二人今日起得也不晚,用罢早饭二人就坐在大堂,对着一副详尽的地图嘀嘀咕咕商量个不停,是在思量着如何取才能击退刘备军和西凉军的联军。就在此时,有府前的亲卫上堂:“禀大将军,敌军提兵三万而来,敌将庞德正于阵前搦战!”

夏侯渊、张郃绞尽脑汁也不可能在这么片刻点的时间内就想出什么退敌良策来,闻到亲卫来报,夏侯渊索性不去想它。立起身来就与张郃齐齐到了西门,往下一看就见城外三五百步外整整齐齐的立着三万步骑大军,当前突出一小撮兵马来,为首一将正是昨日与自己斗了良久的大刀将庞德。

“妙才且休出战,先避开他的锐气!”张郃一把拉住就要下城寻战的夏侯渊。这庞德才三十来岁,正是壮年好时候,而夏侯渊年已半百,精力比之庞德必有所不如。

现在出战,那庞德气势正盛,反倒不如稍等一会儿,待庞德一待!

一晃眼两科多钟过去了,太阳已经升的有一竿子多高,庞德等的有些不耐烦,正要亲卫再去叫阵。却见不远处上邽西门吊桥缓缓落下,城门门洞大开。接着就听的一阵号鼓声起。然后一票曹军军士冲杀出来,飞快的在城前摆起了一座军阵,立下门旗,待到銮铃声响处,庞德注目对阵前一看,一匹黑色神骏飞驰而出,背上一面将又高又大,浑身鎏铜明光铠,手持一杆丈二长枪,正是那西凉军的死敌——曹军上将夏侯渊是也。

“夏侯渊啊,昨晚匆匆一会。未能取胜,今日定要斩你首级!”庞德心中念叨着,行动也不慢,当即驱马迎上,口中大喝出:“叱!夏侯匹夫与我纳命来!”

战马驰近,夏侯渊一把扣住,大吼道:“呔!庞德。昨日一战未曾分出胜负,今番必要与你争个高低。我今捉你不得,誓不上关!”

“老贼休得猖狂,今日我胜你不得,誓不回寨,速来授首!”庞德大吼声中,策马奔上,大刀高高举起,快如一道闪电直劈向夏侯渊脑门来。

夏侯渊也不见慢,提起手中长枪对着庞德当胸刺去,“小儿着枪!”

话音未落,长枪和大刀已在空中碰得金星直爆,庞德大刀斜斜歪处,夏侯渊的长枪也远远荡开。

然而长枪轻快,夏侯渊挥手一抖,紧接着就又是一枪直探庞德的咽喉,“黑厮,死去吧!”

“嚓啷”一声把长枪荡了开去。两骑战马打了个圈子,又到了面对面的位置,庞德刚才是招架后再还手,尽管速度非常快,但手中的份量不大,所以调整起来很是便宜。此时轮到他动手发威,一杆大刀横劈竖开,左剁右削,诸般法门皆全,但见寒光万道,风声响亮,急如风车。

“吃我一刀!”庞德大吼一声,大刀溜光一样削出,还未到。劲风就已经转出,连他坐骑的翎鬃毛也被“呼呼”的刀风刮得微微飘动。

刀光直向着胸膛劈开,夏侯渊看得出这一刀非比寻常,也觉得刀风呼啸,一抹寒光直逼人心肺,知道刀上份量非轻,认准砍来的刀首,用尽平生之力,攥起长枪往刀首上狠命地招架上去。

两柄家伙上都有千钧之力,碰在一起忽上忽下,若即若离,“嚓啷……”“嗒啷……”声起伏不定。

“吔——!”夏侯渊屏住一口气要掀开大刀。

“嗨——!”庞德则大喝一声要把长枪压下。

夏侯渊这边连续三次掀不开庞德的大刀,一对虎目瞪得象对铜铃一般滴溜滚圆,暗暗惊叹庞德竟然如此力大艺精,刀法已然是达到了出神入化、登峰造绝的地步。钦佩之心油然而生,赞美之词脱口而出:“好一刀法!”

被对手当面称颂,庞德自然高兴得意,却也绝不会因此而对夏侯渊手下留情。不过夏侯渊,半百之年,还有如此勇力,可想而知其当年叱咤风云,闯下偌大名头也是不虚。威风不弱当年,人虽老,雄风却还在!故而也回敬他一句:“尔亦英雄!”

这句话在夏侯渊听来却是十分勉强的。他确实从心底里赞叹庞德的武艺,但也在想,不是我手下疏松,而是年岁不饶人,如今年已五旬,力气大不如前,真要是当年,象这样的力气也不在话下。

庞德口中回话,心神为之一松,无形中大刀上的份量就小了不少。不料就这么一点可乘之机也被夏侯渊给把握到了,就在庞德手中软一软的当口,突然将长枪向上一枭,将大刀荡了开去,趁势又发一枪向庞德腹部上猛力戳去,“小儿,与我死去吧!”

庞德神志一凛,与这样的老家伙斗战还真是片刻不能疏忽大意,看这下冷枪来的……“嚓啷”一声,庞德立刻回刀在身前一遮,荡开刺来的长枪,迅速还了一刀,但份量不算重,被夏侯渊轻松掀开。

有了这个教训,庞德是再也不敢舒心大意了,之后都是刀刀运足功劲,全力以赴,一口大刀舞得急急生风,刀锋若隐若现直逼夏侯渊的面门,他是时刻都在打算着把夏侯渊枭首雪恨!

夏侯渊毕竟不及庞德年轻力大,一时片刻是不显,可时间一长就感觉着手软力乏,百五十回合后渐渐的有些招架不住,头上的汗珠象黄豆般大小挂满了前额,嘴里也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庞德两眼瞧得可是个亲切,嘴边不由得刮起了一丝狞笑,“老匹夫,今日就该你送命偿债!”就像是看到了夏侯渊授首的那一刻一样,庞德浑身热血翻涌,手中一口大刀无形中更快更急了三分。

夏侯渊心知自己不能再撑下去了,再打下去怕就会有闪失了,有心退去可庞德不让,一口大刀刀刀不离自己的要害之处。“只能先迫开这家伙了!”夏侯渊心中有了定计,先把马头往旁一拎,躲过一刀后手起丈二长枪先发制人,向庞德当胸刺去,嘴里还噜苏一句:“看枪!”

庞德自然是不慌不忙,用大刀往夏侯渊的枪头一点,“嚓啷!”长枪就被击开,还震得夏侯渊两臂酸麻。“这老家伙是越来越不济了!”

如此轻松的磕开夏侯渊一枪,庞德心中不由得大乐。待要扶手一刀,探一探夏侯渊的根底,却见眼前一晃夏侯渊竟是又起了一枪刺来,“怎么这么快!”庞德心中不解,却也不敢怠慢,大刀化砍为横拨,带着一溜虚影大刀飞速的将长枪磕去。

却不知道夏侯渊见了心底马上发出了一声笑来,他这一枪之所以会来的如此的快,除了之前一枪中留有余力外更主要的是这一枪实为虚枪,这是夏侯渊多少年征战沙场练就的一招“逃命枪”。看似迅猛,实为花枪。庞德就这么一判断错,待发觉不对时,这间不容发之际,夏侯渊已经牵转过马头向本阵跑去了。

“妙才稍歇,待我来战他!”观阵的张郃见到夏侯渊气力不支时就有心上来帮忙,可心中又怕自己这一出惹来了刘备军中的魏延、关平二将,故而只能是着急上头。

现在见到夏侯渊策马跑了回来,心中大乐,当即就打马杀出。也不管人家庞德乐不乐意与他交手,声音是现已经喊了出来。

“想跑,没那么容易!”庞德才不理会张郃的叫喊呢,他是一心认定了夏侯渊,当下就策马最赶了过去。

因为起身晚了那么片刻,是以落后了夏侯渊一个多马身。

“咗那张郃,休要车轮战欺人!”立在门旗处的魏延手心正急的发痒,见到张郃从曹军本阵奔出,当即向庞统一示意,然后是打马飞奔杀出。

庞德的武艺比起张郃不见逊色,可他到底是与夏侯渊厮杀了一百多个回合,人力疲乏却不说,单是胯下战马也已是露出了疲态。现在若是与张郃对上,少不了要重蹈夏侯渊的“覆辙”——落荒而逃!

夏侯渊本是一心逃命,身后嗒嗒的马蹄声在他听来就像是催命的咒语一样。张郃的出战,他很高兴,可现在魏延也出马了,这下他心里面有些嘀咕了,这自己是躲开了,可不就让儁乂来顶缸了。

庞德、魏延,但对付一个,张郃都有把握,夏侯渊对此也有信心,可若是对付两个……

“还是换个法吧!”夏侯渊不敢让张郃轻易冒险,当即再一扯马缰把战马奔跑的方向往北给撇了一撇。

错开张郃迎上的方向,夏侯渊的打算就是直接奔回本阵,有种你庞德就一个劲的赶来。

二三百步的距离对于战马来说实在是太短了,夏侯渊这边才错开张郃的方向,那边魏延就赶了上来。

张郃也看出了夏侯渊的心思,看庞德战马不怎样,距离夏侯渊的长短并没见什么缩小,便也就安下了心来,迎上拍马而来的魏延,两刀相克,盘马战作了一团。

夏侯渊眼看着距离本阵已经不足一箭之地了,心中明白庞德怕是该撤回去了,而自己的安全已经是有了八成的保障。

他只觉得自己性命无碍了,便寻思着要来次大的,心中刚有点意动,就听到身后马蹄声似乎有所减慢,“就试上一试!”反正距离本阵近,而缓了这么片刻他双臂的气力也有所恢复。

夏侯渊所做就做,左手向外一勒缰绳,双腿立刻对着马腹狠狠一夹,胯下战马随夏侯渊多年与他配合上心意相通,长嘶一声立刻半立而起,方向还随着夏侯渊的那向外一扯便向西北而做正西,使得夏侯渊与追赶而来的庞德正好成一“L”形状。手中长枪瞬间刺出,疾快如若流星,一点寒光直向着庞德咽喉。

回马枪,这是名副其实的回马一枪!夏侯渊从军数十年,这么冒险的一招他还没在战场上使用过,今个庞德算是开个先例了!

二百九十五章 刘宪兵到,庞统点将

二百九十五章

刘宪兵到,庞统点将

“该死!”庞德心中大骂一声。他刚才只是略略的扣了下战马。速度是降了但却没有停下,如此这夏侯渊勒缰回马一枪,一走一顿,前后就正好凑上。明亮的枪尖眨眼间就晃到了眼前——

到底是夏侯渊,出手不凡!

庞德这时起刀招架已是不及,只好把身子向外一偏,趁夏侯渊一枪走空,未来得及收枪且身子往前倾斜的当口,用大刀在枪杆上这么一磕,这一枪才算是彻底化解了!

也是夏侯渊久战力疲,否则的话那一枪庞德那里就这容易的避过,且一枪走空后也不是没有后续接连,只要拦腰一拿……庞德弄不好就要被扫落在地。然后只是被庞德使刀那么用力一磕,这架子就算是零散了。

夏侯渊赶忙收枪,转而再向正调整身形的庞德刺去,却又被庞德用刀架住。两将马匹兜了两圈,一个刺,一个用刀拨开,一个劈,一个用枪挡住。再战了十四五个回合,夏侯渊知道庞德的大刀难敌。庞德也彻底明白此时的夏侯渊已经快就剩下个空架子了。

于是,一个想抽空当及早脱身,一个想枭了夏侯渊之首来扬雪西凉军屡败之耻辱。

“吒——”转眼就八九个回合过去,夏侯渊是越加的不及了。曹军阵前的夏侯尚、朱灵等将是急得直打转,张郃屡次要抽身去救皆被魏延给拦住了,反倒因为心神慌乱局面上被魏延给占据了不少的上风。

大喝一声,庞德猛力运刀,应准夏侯渊脑门处就劈了下去。夏侯渊四周已被刀光裹住,左支右绌正穷于应付之际,没料到刹那间庞德发力,大刀刀口已到了头顶,待要收枪招架,哪来得及,且心中也寻思到了——自己能驾的住么?

庞德这一刀带起的刀风“呜呜”直响,吹得他脑门都发凉,可想而知这一刀力道有多猛,自己一双胳膊都酸的抬不起来了,真要是驾了,那还不是面子活,最终讨不了丧命之局。

“庞德,看箭——”后阵的夏侯尚、朱灵二人齐齐抢杀出来,这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而路招更是弯弓搭箭,对准庞德就是射去,口中还大呼一声,唯恐吸引不了庞德的注意力。

但这一切都是远水,它解不了近火。夏侯渊这一急,那是汗毛根根倒竖。心中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不过情急之下,夏侯渊倒还真想出了一招逃命绝招来,该是百试不爽。但见他两只脚从马腹处一抽,翻身落马,就地一滚,紧接着又来个“鲤鱼飞跃”,一跃而起,然后就拖枪飞奔。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动作却是一气呵成,快如闪电。就在夏侯渊翻身落马之时,庞德的大刀已劈下,不偏不倚,正点在马背的鞍鞯上。却是庞德临时收了力气。这武将大都是爱马成痴,夏侯渊坐下黑马那是曹操命人从幽并二州数十万匹战马挑选出的神骏,比之坐拥凉州十多年的马韩二人胯下战马也不见逊色,庞德自然是忍不下心杀了去。

曹军的士兵只见尘土飞扬处,然后隐约可见夏侯渊坐骑之上空无一人,总以为夏侯渊必死无疑,就大叫:“不好了,夏侯将军阵亡了……”

曹军士们大叫大嚷之际。庞德却是回过了神来,砍没砍到夏侯渊他比谁都清楚,侧身避过路招射来的一箭,庞德把目一张,战马前后已不见夏侯渊的踪影。“老贼逃命的功夫倒不一般!”抬头一看,在三四丈开外,夏侯渊正拖枪正向曹军阵上逃去。庞德心头不由得升起一阵恨意,手下本不着力的大刀猛地向下一戳,恨从心生,力由心发,这一刀不但劈碎了鞍鞯,而且砍进了马背,那匹千挑万选得来的黑色神骏当场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

庞德收回大刀,两腿一夹马腹,战马飞起奔冲向夏侯渊追来。心想你两只脚总跑不过我四条腿的战马,即使现在距离曹军本阵只有七八十丈远:“追!”

这时候曹军阵前的士兵也见到了夏侯渊的身影,弃马拖枪逃回,形象固然不佳可好歹是保住了条性命,当即惊乱的心神有位置稳定了下来。只是敌将还在拍马穷追,夏侯渊依旧是生命危险。

“杀——,都跟我杀上去——”路招对准庞德又放了一箭,他的是两石硬弓射程比起一般步弓手的弓箭要远上不少。放箭之时,路招大声叫吼着,一万曹军闻声立刻奔涌向前。而已经冲出阵去的夏侯尚、朱灵二人,更是可着劲的打马奔上……

夏侯渊拼命地逃,但毕竟人不如马,眼看庞德就要追上了。幸好夏侯尚马快,就在庞德快要追上夏侯渊的辰光。飞马拦住了庞德。

只是夏侯尚二三把式,对付一般战将还凑合,面对庞德却也是白给的。他一枪刺向庞德,无论是力道还是速度比起之前的夏侯渊来那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被庞德挥刀一览就轻易拨开。庞德顺势一刀挥出,夏侯尚双手持枪一个横架,勉勉强强是顶了过去,却也被震得两臂发麻,身形还在马背上猛地一挫,晃了两晃。见势不对,夏侯尚拨马就要退出战圈,却又被庞德抢先了一步,大刀一轮拦腰砍向了夏侯尚。

听到“呼呼”的大刀破空声,夏侯尚脸色都变了颜色,背枪竖在腰间死命的一档,就感觉一阵巨力从腰部传来,然后整个身子宛如被后是被汽车撞到了一样,凌空倒飞了出去。

庞德再想向前去追,可惜时间已经不及,落后夏侯尚一步的朱灵挥舞着大刀已经杀下。

对于朱灵这个老将,庞德事前还是有几分轻视的,毕竟他声名虽然不显。然而一接手,庞德神色就有了一丝慎重。朱灵武艺不低于马岱。

这人本是袁绍帐下之将,从军数十年的老将,当年也曾与淳于琼、高览等人并列。在袁绍曹操二人未翻脸的时候,袁绍遣一众将领来助曹操攻拔徐州陶谦,朱灵因敬服曹操,言:“灵观人多矣,无若曹公者,此乃真明主也。今已遇,复何之?”是以就此投效其麾下,连这他所带领的三营北军也大多归了曹操。

因为这件事曹操对他很是赞赏,可没过太久的时间。到了建安五年,曹操以他与路招二人监督刘备讨伐淮南袁术,结果二人监视不成反被刘备夺了兵权,二次占据了徐州。从此朱灵连同路招是再无独立领兵的权力了,而且为首的朱灵还被曹操深恶之。

只是朱灵被曹操深恶之,却多年来依旧活的好好地,职位虽然不高却在曹氏集团落下了一副好声名——遂为好将,名亚晃等(地位仅次于五子良将)。也是一件怪事。

庞德先与夏侯渊大战了一百多个回合,气力有所下降,现在接到了朱灵,公平一战数十回合之后倒也不难再胜一阵(夏侯尚太小儿科了),可现在的情形已经是不允许他公平一战了。在城下列阵的曹兵已经要蜂拥而上了!

庞德身后,高昂的呼杀声此起彼伏,在路招指引曹军涌上的同时,庞统一声令下,联军三万步骑也在第一时间内奋勇奔出。

两军在城下一场混战,及到午时,各自鸣金收兵!

夏侯渊单挑的落败,标志着敌我两军的阵前斗将告一段落,除非曹军中这时再蹦出来一个武力值九十点以上的人物,否则这阵前斗将,那也就没必要在进行下去了!

庞德一口大刀败夏侯,也算是给西凉军出了口恶气,虽然没能临阵斩杀,但把夏侯渊逼到落马而逃,也是削尽了他的颜面了。

大军回到营中,再贺了一场,以祝庞德之功。可则祝功酒喝了之后,一班子人就有的挠头了。现在夏侯渊已经是败了,斗将也不用再想了,那剩下的就要看攻城拔寨了。可眼下曹军步骑四五万人马屯住在城中,不要说己军现在了七万步骑,那就是再加上稍后一步赶来的刘宪本部,这也才十万人。

用十万人马来攻这上邽城,可是有的挠头。那即使能从北面突破上邽,士卒伤亡也绝不会小到那里去了。如此大的伤亡。西凉军承受不起,刘备军同样也承受不起。眼前的这些兵马。可是刘备军据守凉州的本钱,一战拼个精光,那怕是连渭水北岸都过不去了。

马腾、韩遂心中有数,晓得庞统在上邽城内留下的必有后手,可其间究竟是什么,二人不知。

庞统环视了一眼帐内数十将校,微微一笑,言道:“诸位将军尽可放下心,待到我军后续人马赶到,不日既可攻破了敌军。”他终究是没有说得出。

如此时间一转就过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也就是联军围城的第六天下午,刘宪督兵终于是赶到了上邽城下。

如此不算渭水北岸的万五兵马,七万刘备军三万西凉骑兵,共十万步骑大军悉数到位。

“诸位请看,就是这儿了!”

随着刘宪引军的到来,攻城自然也就成了不可不谈的话题。刘宪是早就得过庞统消息的,知道他的后手所在。这次到了之后,就是安心听命行事。在天水,庞统下的功夫要远比刘宪来得多,情况也更为的熟悉,所以这个兵马调度权还是有庞统掌控。

指着眼前一个深不见底的走洞,庞统满脸挂笑的向马腾、韩遂等一众将领说道。这里就是他的后手所在。

从马忠坐镇上邽城时,这个通道就开始着手挖掘,本来只是作为一个围城时期内外联系的一个通道。毕竟最初时的计划,马忠是要率部死守上邽的。

然而随着战况的一系列变化,这个通道所赋予的含义也在慢慢发生着改变,直到庞统最终敲定下计划,这个通道的义务已经远远抛离的原先的目的。

“诸位将军,此通道可直通城内的一处民宅,而此处民宅就距离城中府库所在不远,并另有通道直通府库内部——”响鼓不用重锤擂,庞统相信自己的这句话足以让所有人明白。

这么小的一处单人通道对于攻城的意义并不会太大,毕竟敌军有步骑四五万人马,防守上邽城池的同时戎警全城也不在话下。

而一处民宅也不可能装得下太多的兵马,撑死了也就一千来人,根本就成不了大事。最多就是让夏侯渊、张郃紧张一阵子罢了。

但这处民宅若是靠近府库那就不一样了,尤其是这处民宅中还有暗道直通府库内部。

“正好一把火烧了曹军粮草!”韩遂身边一将惊喜的叫道。

刘宪望了去一眼,不认识。不是五部将之人也不是阎行,但站位却紧贴着韩遂,该是他的亲卫将令。不过人认不认识都不耽误他脸上露出的笑来。早在曹军抵近陇县的时候,留守上邽的王灵等将就已经用足够多的钱财从上邽城中诸多居民手中强行买下了他们几乎全部的口粮,便是城内那些的所谓士家大族也同样如此,只留给他们半个月的粮食。

如今转眼间都过去了十天时间,城内还在的百姓手中相比粮草已经不多。曹军所携带的粮草军资若真被一把火从里面给烧了,那上邽城根本就不用去打,夏侯渊、张郃自己就会引兵跳出来。

“城里已经传来过消息”,庞统脸上带着微笑,接着说下道,“曹军所有的粮草军资,约十万担粮草全部都储存在上邽城中府库。”

“毕竟城里面除了校场也就数那里最宽裕,干燥、通风还有特意供粮草储备的仓库……”庞统说话间已经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

粮草被焚,夏侯渊就等于是失去了坚守上邽的凭据,为了保存实力必然会趁着剩余粮草尚存之机赶紧撤回雍州,如此也就是只有陈仓渭水道一条大路可走了。

“可以放心的来讲,我军之后一战所要做的就是如何在上邽城东数十里之内打掉曹军的主力。”大军在侧,有如此后盾庞统说起话来自然也就不用太过客气。而他所讲的也确实是照实说话而已。

在曹军深入陈仓渭水道之前,那几十里的范围之内,打掉夏侯渊部的主力。这样的认知,不仅是现在的联军诸将所认同,在火烧粮草之后夏侯渊、张郃同样也会如此认为。

他们毕竟是有四五万步骑兵马,联军虽然是两倍于你,却也不能真正的去硬生生的拼一场。如此的话即使歼灭了夏侯渊部,其所造成的兵力耗损也不是现在的刘备军和西凉军所能接受的。

只能一点点的剪枝除叶,等到时机到了这才一击折断敌军的主干。

刘宪对上邽东侧一带的山形地貌并不熟悉,手中也没有那里的详细地形图,所以几日来脑子里并没有想出什么适宜的法子来。但庞统不一样,估计从曹君入瓮的那一日起,他就开始琢磨着今天这一步该怎样去走了。他的肚子里,肯定是有了一套完善的作战计策。

一众人转回营寨,庞统当即就遣派鄂焕、王平所部七千无当飞军,快速向陈仓渭水道移去。着他们带足口粮,不在狭道外围阻截而入陈仓渭水道之内。

无当飞军善行山路,其部将士又多惯于渔猎,至上部分口粮,命其部沿渭水河谷而行,补给不缺进军自然也就不成问题了。

然后就是西凉军,三万西凉军分作两部,马腾军两万人马驻守上邽城南,韩遂军一万骑则在城北巡视。庞统还特意吩咐二人,但有曹军骑兵驰出,立刻避让不与之交战。这两部巡巡南北二方,那不过是做个样子给曹军看。

上邽城北是渭水,城南是高山密林,夏侯渊便是明知道联军在东面设伏,他也断不可能引兵望南北方向突围。

之后刘宪、魏延、关平等将一一吩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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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去后,单留刘宪、庞统二人。

“士元兄,你就不怕那二人杀马而食,举城苦守。”

庞统一手上指,道:“天不与之,岂人力可回!”

ps:朱灵——字文博,清河郡鄃县人,最先依附于占据冀州的袁绍。清河人季雍以鄃城背叛袁绍而投降公孙瓒,公孙瓒遣兵往守鄃城。袁绍遣朱灵攻之,但朱灵家人都在城中,公孙瓒便将朱灵母弟置于城上,诱呼朱灵。朱灵望城涕泣道:「丈夫一出身与人,岂会复顾全家室!」于是力战拔城,生擒季雍,然而朱灵一家皆死。另一层面看这也为日后朱灵降曹解除了后顾。

建安二十五年,曹丕继承魏王位,连续大封群臣,提张辽为前将军,张郃为左将军,徐晃为右将军,同时也封被他老子革职的朱灵为后将军,能和五子一并提名是对朱灵一生征战功劳的最大肯定,曹丕做五官中郎将前后不是随军就是镇内,对封赏外姓将领,功勋、能力是最有说服力的。后曹丕代汉称帝,封朱灵为鄃侯。诏曰:“将军佐命先帝,典兵历年,威过方、邵,功逾绛、灌。图籍所美,何以加焉?朕受天命,帝有海内,元功之将,社稷之臣,皆朕所与同福共庆,传之无穷者也。今封隃侯。富贵不归故乡,如夜行衣绣。若平常所志,原勿难言。”朱灵请求封高唐侯。

正始四年,朱灵与曹真等十九位已故先臣被共同祭祀于曹操庙中。

算是一个被曹操联手罗贯中一起埋没的北方将才了!

二百九十六章 战争(一)

二百九十六章

战争(一)

上邽城中,府库所在。

冲天的火焰升起。熊熊的烈火燎绕而上,将整个儿上邽城的夜空照得一片通红!

突然而起的大火根本就没有给守卫此处的曹兵一点机会,火魔肆虐,只是在转瞬之间就已吞没了整个府库。

满面铁青的夏侯渊连同脸色同样难看之极的张郃呆立在燃烧着的府库之前半响不语。他俩万万没想到,刘备军在城中留下的后手竟是在这里。

早之前,在曹军入驻上邽城时,夏侯渊、张郃二人考虑到此城是刘备军有意让出,以用来羁绊己军的。唯恐刘备军在城中做了什么手脚,是以多日来不但细细盘查了城中剩余的百姓之家,还在是四座城门以及城墙处处小心勘探。但诸多盘查都是一无所获,二人也就安下了心,专心应对起城外的大军来了。

但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刘备军竟然是在府库内做了手脚。

“十万担粮草啊!”夏侯渊长叹一声,然后就再也说不出话来。早前好挺得笔直的身形在这一瞬间猛的塌下去了一截!

过了良久,夏侯渊才与张郃对视了一眼,然后二人就一步步的走回了城中心的太守府。

朱灵、路招、郭淮、夏侯尚、韩浩等将看着夏侯渊、张郃二人此时的表情,想要开口宽慰却也不敢启口。这两人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懊悔中掺杂着颓废和一丝死寂的气息,令他们一群人为之心怯。

夏侯渊、张郃一路不语,直到了太守府前,才有了反应。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夏侯渊塌下去的身板重新挺得笔直。一双虎目熠熠生辉,扫视了身后一帮人一眼,开口说道:“尔等且回军中,勿要安定下军心,一切决意明日再谈。”说罢与张郃齐齐进了太守府。

不理会朱灵、郭淮等将的无措反应,以及府中守备一众亲军脸上的不安神情,夏侯渊、张郃直接步入太守府后房,并挥退了一班伺候的左右的亲兵。

一夜,灯光明亮……

第二日清早,擂鼓升帐。

自夏侯渊、张郃一下,曹军一众将领连同一万匈奴骑兵统帅去卑等悉数到场。

“两日后撤退?”夏侯渊将昨夜他与张郃商议后的决定一讲,立刻引得堂中众将一片哗然。“为什么要撤?虽然被烧了粮草,那我军还有战马可食……”

对于城内的情形在座诸位都心知肚明,知道不但军中没粮,连城内的百姓手中也没有几日的粮食。然上邽城中除了米面口粮外还有两万余匹战马、驽马,以及足够这些马匹食用月余两干草。

之前出征的六万步骑中,匈奴骑兵一万人,所携带的马匹就有一万三千余匹和为数不少的羔羊;而五万曹军中也有一万铁骑,再加运送粮草所需的驽马,全军上下马匹最多时高达两万六千余匹。

只是在渡渭水南下的时候,匈奴骑兵所携带的大批羊群和一部分战马都被留在了北岸,想必现在也都落入刘备军手中了。连带的还有一部分运送粮草的驽马,但即使如此现在上邽城内的马匹也是超出两万三千匹的。

上邽城内本有百姓六千余户,总人口过三万。现在城中所剩这不足半数,把这些百姓尽数驱除出去,那城中四万五六千曹军依靠马匹至少也能支撑过两个月,细心一点就算是三个月也未尝不能撑下去。这么长的时间。在夏侯尚看来足够从中原调兵前来解围了。

所以对于夏侯渊下令撤军的消息他很是不解。这时候撤军,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啊,刘备军和西凉军肯定是在东面等着呢!

“天时不与我啊!”夏侯渊长叹一声,他何尝又不知道此时撤军所要付出的惨重代价?可正如他所言,天时不与曹军。

眼看着时间就已经赚到了十月,最多再有半个月,西北必然漫天飘雪。之后直到来年三月,大地回春,冰雪消融之时,曹军的援军才有可能从长安开出。

五个月,甚至是半年时间。真到了那个时候,上邽城中的曹军早就饿得连渣都没了。况且还有过冬的棉衣。曹军出征时还算做事深秋,将士所穿的衣服是决定不过冬天西北酷冷的天气的。将这一切道出,夏侯渊望着堂下静静无声的一班将领说道:“两日之内,将多余的战马、驽马全部斩杀,马肉煮熟,分与将士们随身携带。”

“陈仓渭水狭道,曲折难行,我军又无粮草补给,所有的吃食就全靠随身所携带的马肉了。”一个念头在夏侯渊嘴边转了几转,终究他还是没有说出。

可以预料的到。刘备军必会在上邽以东设伏,而且还会不止一次的去设伏。因为夏侯渊相信,刘备军与西凉军联军若不想打一次两败俱伤的大战,那么他们就不会一次性的把曹军去路给堵住。刘宪、庞统、马腾、韩遂,他们都不想去打一场死伤惨烈的会战,夏侯渊也不想,所以刘备军和西凉军就会用钝刀子割肉,一点点的削弱曹军实力,这般一来,他们在东面的埋伏就肯定不止一处,而是很多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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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夏侯渊所料,刘备军在上邽城东的埋伏自然不会是一锤子买卖,而是一道道的。由上邽城往东去,不足十里,便有一座三四百高米的小山,没什么正儿八经的名号,只有个土名,被当地人唤作“二爷囤”。

这山临近籍水,而籍水又是渭水的一支支脉,蜿蜒由嶓冢山而出,绕上邽城南、东两门外。出了上邽东门不到一里地再向东就要过着籍水水道。随着水道入渭水河谷,自然是最省路也最省劲的,而这片地方的地形走势也应了这一点,所以几方面一综合,这可着劲挨着籍水的二爷囤就成了陈仓渭水狭道西头的第一道门锁。

曹军想要通过陈仓渭水狭道,那就必须从这二爷囤脚下走过。

庞统遣了马忠为将,补给他了两千多人马,依旧是五千人屯守此处。不央他下山阻敌,只要他多备滚木垒石和容易烧着的草藤火球。还有就是在山脚下多垒上一些拦路的大石头。总之一句话,尽量给曹军早些麻烦事,且还要在必要时刻依仗草藤火球拦住曹军的部分后卫兵马。

这曹军的后卫兵马,多就是骑兵。三万西凉军的“第二炮”能不能放响,有多响亮,这就要看马忠的本事了。

过二爷囤再往东去,不到五里地还有一座孤山,这山的名字要比二爷囤文雅了许多,唤作是文山。规模大体上要超出二爷囤不少,高度能达到五六百米。

此处守将乃是关平,副将由向宠配属,再加上关平身边跟着的还有一王双,令蜀兵三千降兵五千,共八千兵马据守于此。那自然也不会轻易地放曹军过去。

不过二爷囤、文山这两处兵马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只是割肉的钝刀子,而不是敲骨吸髓的硬榔头。两处兵马都用不着与曹军去死磕。

过了文山,就可以进入渭水河谷,那道路就开始不好走了起来。庞统吩咐下张嶷、张翼各引三千善行山路的川南士卒沿途袭扰。不求杀伤曹军兵马,只求让曹军不得安生。

这段河谷很长,庞统询问过当地人,自己也派出过人手查看,不下五十里。可以说到了这段河谷的尽头之后,天色也已经晚了下来。曹军该宿营了。

这一天时间内,刘备军主力并不露面,都在曹军宿营地不远处的那片地域分布着呢!

麦积山,西秦岭山脉小陇山中的一座孤峰。此时中原佛教未兴,后世赫赫有名的麦积山佛窟自然是无所存在。但这些并不耽误刘宪一眼认出他来。

过了那一段难行的渭水河谷之后,地域猛然为之一阔,数条河流在此汇入渭水,诸河水道相交冲击,使得这片山岭群中出现一片面积不小的平坦之地。

再由此处向东,就是中真正的陈仓渭水狭道了,可以说在这里刘备军将做下此战最后一次的大买卖。至于已经没在陈仓渭水狭道中的无当飞军。人数毕竟才有七千,猎杀曹军也只是聊胜于无。

刘宪昨日将兵到了这片开阔之地,四面打望见一眼就看到了麦积山。

麦积山者,北跨清渭,南渐两当,五百里岗峦,麦积处其半,崛起一块石,高百万寻,望之团团,如农家积麦之状,故有此名。

后世文人墨客的描述,刘宪是说不来的。可麦积山的形状实在是太特别了,就像是农家的麦垛,一层压着一层。看到的第一眼,刘宪呆愣了片刻后前世的记忆瞬时就回转到了脑海中。

山崖拔地而起,高有六七十丈,山势险峻,周围绿树成林,环境清幽。再登麦积山,虽没了犹如峰房,依窟建檐,层层相叠的佛窟龛窟。也没了修建于悬崖开凿于峭壁的栈道云梯,但风景秀丽依旧让人遐迩。

而且此地为一孤峰,遥立群山之间。虽然麦积山(又称麦积崖)只有六七十丈高,可它这座山却是压在别山之上的山上之山。总体高度怕是有八九百丈高,否则刘宪也不会在群山之中一眼就看到了它。

是一个设点观敌,传送(旗帜)军情的好地方。

刘宪“假公济私”一趟,在麦积山上游荡了小半个时辰,然后就命军士在此山上竖旗留点,要他们时刻注意河谷敌情。

雕巢峪,位于麦积山后崖三扇崖下。或许是向导看出了刘宪对此地颇感兴趣,所以在刘宪逗留山间时向他说道起了这个雕巢峪。

这听起来有些怪怪的名号,在一百多年前竟然是王莽新朝时期割据凉州一方的隗嚣所建避暑宫所在。里面松桧阴森,横云飞渡,烟雾团绕,碧水长流。是凉州少见的秀丽之处。

军情紧张之时。刘宪在山上逗留了小半时辰已经是“因私废公”了,若是再跑去雕巢峪看风景,那就太说不过去了。虽然听向导说,那里面花影翠竹婆娑,银练珠玑飞溅,后崖之下有高二十丈左右的飞瀑,古柏苍松、嶙嶙怪石、奇花芳草、珍禽异兽皆有,处处有景,景景迷人。让他听得心里痒痒的,可风景再好好不过人命,好不过战局,今后几天内的一战当是决定着短期内“雍凉谁主沉浮”的一战,是万不容有失。

庞统在坐镇联军大营,这河谷内的一战就交给了刘宪,他可不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造的如何了?”刘宪打马奔回大营,看着山头开阔处正在急赶着做事的一班子工匠、士卒,转口向傅彤问道。

“上将军,已经造好了十多块些底板,今天夜里头就能成品十辆左右。”傅彤一脸小难受的望着正在忙碌着的一班子工匠,心有余悸的对刘宪说道,“这玩意太恶心人了,若是给撞个正着,怕连个囫囵尸体都没。”

刘宪双眉一挑,略带些笑意的看向傅彤,“你把它挑了不得了!”语气极为轻松。

“挑了???”傅彤一双眼睛都快凸出了眼眶来,满脸不可失意的望着刘宪,“不是吧,上将军。这玩意给撞上了,别说是我这小身板,就算是关君侯和三将军、赵将军他们那也是有死无生。便是霸王再世,吕布重生,碰到这东西照样是一个死字。”

挑了,真会开玩笑。这家伙本身就有几百斤重,再从山下呼隆隆的冲下去,那绝对是一压一道血痕,谁沾着了谁死。

傅彤心悸不已的望着旁边不远处一辆黑幽幽的车子,这就是刚才他们所说的那东西的成平模样。

上好的木料拼成,铁铆镶嵌,车身极是结实。而车轮的转轴和轮子更是包了不知道多少铁皮和铆钉,论结实程度远比马车强上多少倍。

什东西都不加,已经有小二百斤重,里面若在天上沙土和石块,重量绝对超过五百斤,甚至能达到六百斤重。如此沉重的家伙,前面在披上倒立的尖刺,三五成群的用锁链连在一起,而锁链之间也穿上满是倒刺的滚轮,如此从修好的山坡上滚下,那样的力道谁人能挡?

“铁滑车——”刘宪瞄了一眼,然后小声的嘟囔道,“高宠挑滑车不久一连挑了好几辆么?”到底是多少辆,刘宪是记不得了,但高宠这个名字他却还能想的起来。

而这些正在建造的铁滑车,那就是来日一战中截断曹军首尾的利器。

渭水在这里经过几支支流的注入后为水流为之一增,水面为之一阔,然后出了狭道便就有了八百里秦川。但是随然两侧的河谷就要正正经经的进入“陈仓渭水狭道”所在的阶段了。

修要看着一片地方宽阔,那只是曹军行军路程苦难的开始。由宽入窄,这个说口就在刘宪所扎的大营脚下,南北向宽不足十里,除去北岸和渭水水面,山脚下通道的宽度似乎才一里多些。

剥下他一层皮,至少要把曹军剩余的骑兵全速解决。这就是刘备军此战的最主要目的,消了一万骑兵再加上在渭水北岸被消灭的一万,曹军最多也就只剩下了两万多人。在经过狭道里无当飞军的猎杀,怕是出了狭道曹军也就只剩下两万出头了。而一万匈奴骑兵的消灭,必然会使已经没落的南匈奴更加的没落,对刘备军进据北地郡,并与河套地区立足,具有非同一般的意义。

底线——最低目标:剪除曹军两万骑兵。

宽裕些——稍微高一些的目标,在完成最低目标的同时尽最大限度的攻杀曹军精锐步卒。

隐藏目的——消耗掉一定的西凉军。

这就是刘备军此战之目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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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这两天来一股浓重的肉香气息始终盘桓在上邽城上空,便是城中因杀马而产生的那浓重的血腥气也被这股肉香给掩盖的死死地。

近三千匹战马、驽马在这两天中被屠杀一尽。出了供应这两天战士们的吃食外,还让每名曹军士兵的行囊中多出了十五斤左右的熟马肉,外加为数不多的几个贴饼。

那是用全军余下的所有粮食制成的,也就是军营中余留的。

口粮带上,刀枪备齐,一切准备有序。

夏侯渊站立在太守府门前,望着这座自己刚刚住了几天的太守府,他双眼中闪出了浓浓的不甘。“走——”翻身上马,夏侯渊结果亲兵低过的长枪,大声怒吼一声。他在心底发誓,生前一定要再临此地。

嗒嗒的马蹄声轰鸣响起——

城中的大校场。

张郃用一种难言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一堆堆干草。粮草,粮草不但有粮还有草,尤其是眼下即将进入寒冬时节,其军中又有大批牲畜和战马要饲养。

不但运粮还要从后方运送大批牲畜所需的干草,可也不是一件轻松简单的事情。

“烧……”一个字从张郃嘴中蹦出。

烧吧,少了干净!

二百九十七章 激战

二百九十七章

激战

夏侯渊在前,张合殿后。左翼为去卑统领的一万匈奴骑兵,右翼是朱灵督领的一万曹军劲骑。

四万五千余步骑大军趁着天色亮白,缓缓出了上邽城东大门,径向陈仓渭水狭道奔去。

曹军这边动静一出,城西的联军大营立刻就得到了消息,虽然六万刘备军在两天前就奔赴了陈仓渭水狭道设伏,但大营中依旧有一万刘备军连同三万西凉骑兵。

按照庞统的吩咐,马腾、韩遂各督本部兵马从南北两侧围上,不与之接战,只是“敬送”曹军离开上邽城池。

在小半个时辰后,庞统、董允两人得到传来的消息——曹军全数撤离上邽城池,现在尾队距离上邽已经有五里之遥。

一万刘备军当即涌扑到上邽城下,城内残留的百姓恭恭敬敬的打开了西城门,上邽城池失守数日之后再次回落在刘备军手中。

但庞统并没有感到轻松,一是战事才初见峥嵘,二是上邽城内联通半个天水郡也都有一系列的事情在等待他处理。招揽流落百姓回城,分散口粮与城中百姓(仅上邽城),并且编造户籍、确定人丁民口等等一系列事情……

曹军的撤离代表着刘备集团在凉州东部诸郡统治的确立,仅此一战原本极为薄弱的统治根基得到了全方位的巩固依然是进入了稳定阶段。相同的是,既然统治基础已经稳定,那统辖管理同样也要有长足的进展。

不过调遣文官还有和当地士族扯皮的事情就全是庞统的了。刘宪在这方面是一点忙都帮不上,除了把董允留下。

而就在庞统步入上邽太守府的时候,十余里外的二爷囤也开始打响这一战役的第一枪了。

马忠屯兵五千于此,居高临下那是占尽了地势。但他兵马仅为曹军十分之一,胆子再肥他也不敢下的山去。便是在山上放几波箭矢,滚下几颗石头几根滚木,对曹军前头的威胁并不太大。

但夏侯渊心理面却猛然的拎了起来,马忠屯兵于此那肯定不会只是为了看守住陈仓渭水狭道的门户,避免曹军通过后在此驻寨立营以用来抵挡后续追兵。

而是必然有所图!且又放过先头步卒不问,那注意十有八九是打在了后面的骑兵身上。

西凉军后缀在不远处,若是在关键时刻山上的刘备军死命冲下截住一队骑兵退路,那除了挨宰自己还真就是做不成什么了。

夏侯渊当即命手下步卒在山脚下列阵,然后派人通知后方,令骑兵快速前来,张合引兵扣住后尾。

然而夏侯渊调度的虽然很不错,马忠两日来在山头预备的却更是充足。他听到大队骑兵马腾奔踏的响声后,立刻命麾下士卒做好准备。

在骑兵先头就要通过山脚下时,数十根滚木百余颗垒石从山头倾泻而下,轰鸣的响动声将两万骑兵的奔踏声都给盖住了不少。

滚木垒石倾泻,声威若同地震了一般。那些战马虽然都经过一定的训练,可动物的本能还是让它们在震天的轰鸣声中乱作了一团。

事实上二爷囤脚下的道路还是很宽阔的,那些倾泻而下的滚木垒石根本就挨不到骑兵的边,只是把夏侯渊排在山脚下的军阵给迫退了几十步,而死伤更是微乎其微。

之所以惊乱到了战马,靠得不过是伤不着人物的“赫赫”声势。

诸多战马的惊慌让骑兵群中出现了一些踩踏事件,死伤了二三十人,伤了五六十骑。对于整个骑兵群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但毫无疑问的是,如此一停他们再想把速度提上来却是不容易了,数不清的曹军骑兵连同匈奴骑兵在二爷囤下寻寻而过,速度比起策马飞驰来可慢了不是一丁半点。而二爷囤西面,满目望去仅是黑压压的战马,侧耳听去全是嘶嘶的马鸣声。几里地对于骑兵而言也就是两三分钟的事情。因为前面进速的骤然一停,后续跟上的骑兵也就越积越多。

一千、两千、三千……八千、九千、一万……

如同过江之卿,一队队骑兵吆喝而去,也就两三刻钟人马就已经过去了一半了。

二爷囤上,马忠依旧不闻不问。他才是第一道,要的仅是磨一磨曹军,可不敢想着一口吞掉曹军的一半骑兵。但他的不动,不代表西凉军的不动。

眼看着曹军两万骑兵尽数撤去,殿后的单单就剩下了张合所部万余人,马腾、韩遂顿时就知道——时机到了!他们等了这么些日子,所期盼的时机终于来了!

“杀啊——”马腾一勒马缰,手中长枪向前猛的一引。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中,两万西凉骑兵蜂拥而上,喊着混乱而高昂的呼杀声响彻震天。

“杀啊——”左翼的韩遂同样举剑一挥。伴随着低沉的号角声,一万轻骑跃马奔杀。

“杀——冲进去。踏阵破敌。”骑兵的威力就在于冲锋中,若是被敌人成功抵挡住,那显然就是一场失败。

在以往的边塞战争中,外族骑兵少有敢冲击大群汉兵阵列的,因为他们根本就冲不动。便是装备相对好了许多的西凉骑军在与曹军的几次会战中,大规模骑兵群集团冲锋也往往在曹军精锐重甲步军的人墙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可今天局势不同,西凉军有三万骑兵,且有大量铁甲精锐。而曹军军士固然依旧是战力惊人,可张合到底是只有一万兵马在握。

3:1的兵力对比,西凉军若是还啃不下,那马腾、韩遂就真的没信心再在乱世混下去了。

“哦——哦——”三万西凉骑兵,三万匹战马,十二万只有力的铁蹄奔踏着大地——

“轰隆隆——”,漫天碎草乱泥飞溅,惊雷般的蹄声滚滚涌来,一时间充塞着整个天地。

狂暴,狂野,放纵,嗜血……肆意杀虐的暴*气息正在整个战场漫延。

“步弓手——”张合沉静清峻的叫声在曹军阵前响起,“出列!”

整齐的脚步声中,三千名弓箭手从后阵里涌出,顺着前阵刀枪兵之间的空隙快速涌到前列站定。一阵叮当的撞击声后,五支利箭插在身前的空地上,三千弓手纷纷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扣然弦上。六千字冷静的眼睛炯炯的注视着前方,那一片狼烟翻滚的土地。

“放箭——”

张合冷声喝呼,身后雄劲的战鼓声立刻响起,三千弓手瞬时举起将手中的长弓,一双双冰冷的眸子里杀机毕露。

“嗖嗖嗖——”

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半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的乌云,致命的雨点铺天盖地地向着冲锋中的西凉骑兵头顶落去。

瞬时间,惨叫声响起。

狂乱地马蹄声依旧在步步逼近,西凉骑兵一往无前。

快速的射出几波箭雨,张合沉静的声音再次响起在阵前,“步弓手后退三十步!

长枪兵,上前——”

口令从张合口中涌出。沉重地脚步声中,五千名长枪兵迅速涌上,连带着一千刀牌手。本来密集的后阵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张合周边只余下了一千骑兵。

一根根锋锐的长枪高高竖起,呈45度斜角直刺前方,霎时间在阵线前沿组成了一片枪林。一千面厚实的盾牌隐匿其中,为这片锋锐的枪林披上了一件坚固的铠甲。

后退了三十步的弓箭手立定后,在长枪兵地掩护下挽弓搭箭,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再次扣在弦上。

西凉骑兵阵中,阎行凶的眼睛中里悠然掠过一抹冷色,一勒马缰斜斜的切向骑阵侧方,同时将手中的长枪狠狠一引,约有两三千人随之偏离了冲锋中的骑兵群。

右侧,庞德的大刀划过天空,“跟我走——”大声呼喝中也引带着两三千骑兵偏离出了主流。

骑兵对付步军密集方阵,最好的法子莫过于像匈奴骑兵或是后世的蒙古骑兵、满清骑兵一样用骑射来破开敌阵。但可惜的是西凉骑兵中善于骑射的并不太多,与北方的游牧民族相比,羌族并不以骑射见长。

他们常用的法门就是两侧包夹。攻敌薄弱之处,扰乱步兵军阵阵型,然后再由主力骑兵群正面突破。

三万骑兵对付一万步军(含一千骑兵)显然胜算极大,可怎样才能用最小的代价来破开敌阵,这就是要看阎行和庞德的努力了。

同样,步兵方阵对付骑兵群,那要靠的就是密集阵势,否则的话被人家一冲即散,那可就没得打了。用长枪来应对骑兵,很显而易见。不过西凉军不是纯粹的游牧民族,虽然大部分的军士披挂的还是牛皮软甲。可小部的精兵尤其是将领自身的亲卫队,披挂的可都是坚固的铁甲。

是以,当两方兵马快速接近后,一场惨烈的厮杀正式开始了。

五千长枪兵,一千刀牌手,组成了一个规规矩矩的“反偃月阵”,三千步弓手处其后,再后为张合一千本军。

全军呈弧形配置,形如弯月(反),刃口凸外,两翼护左右,与正规的偃月阵正好相反。(正规的是呈U型的,现在这个呈n型)

三千步弓手位于月牙内凹的底部。作战时以厚实的月轮来抵挡西凉军主力,三千步弓手在月牙内凹则足以拱护左右侧翼。

看起来左右翼很是单薄,可其中却包藏凶险,三千步弓手的齐射足以让攻袭两侧的西凉骑兵吃上大亏。且张合能够放心的上,西凉军能从前、左、右三面围攻自己,却独独放着门户大开的后阵不敢来。盖因距离张合部不远处就有大队的曹军骑兵,如果西凉军敢绕行张合本阵后面,那也绝对跑不了再被曹军骑兵回头一击给“薄菊花”。这样的阵型正适合兵精将勇的部队,张合本身又是以“用兵巧变”着称,识变数,善处营陈,料战势地形,无不如计。现在敢用这样一个阵势与西凉军硬撼,显然是有一定把握的。

马嘶人嚎,血溅刀飞,长枪兵和骑兵地对抗基本上都是以命博命地兑杀。长枪兵的长枪拥有长度上的优势,能够轻易的把战马或是把马背上的西凉骑兵给捅穿、戳死,可脆弱地长枪和人类单薄的身躯同样无法阻止战马的冲撞,在长枪兵把战马刺伤或是把马背上地西凉战士捅死捅伤的同时,他们本身也大多会被疾冲而至地战马给撞倒、踩死。即便战马已经受了重创,可它们疾驰而来的惯性也会让它们在遭受重创之后依旧持续前冲,数百斤重的战马,其巨大的贯力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一个或是好几个士兵给撞飞。

两军将士就像蝼蚁一般,命贱的连连路边地野草都不如,每一瞬间。每一喘息都有鲜活地生命在消逝,只是片刻功夫,阵前便倒下了上千具人马尸骸。

“杀杀杀——”

第一波西凉骑兵的冲锋破不开悍不畏死的曹军枪阵,战马冲锋的脚步终于缓了下来。而曹军的长枪兵则依旧嚎叫着奋勇前刺。

这一波铁与血的撞击,是他们胜了。

失去了冲击力的骑兵已经算不上真正的骑兵来,两千多残骑策马从两翼散去,然后又是新的一波骑兵群冲锋——

前排倒下了,后排地顶上,前赴后继。曹军的精锐步卒,没有辱没了曹军雄战天下的威名,在战场上他们从无畏惧!

“嗷嗷嗷——”

西凉骑兵自然也有他们的骄傲,血色的冲锋持续而又猛烈,就像一波又一波地巨*狠狠地拍击在曹军长枪兵凝聚起的这道堤坝上,前面一波被撞成了碎沫,后面又一波立刻又冲了上去,同样的前后相连绵绵无尽——

就在阵前承受着巨大压力的同时,偃月心处的步弓手却无奈的把弓箭偏转了方向,庞德、阎行两部就像是一条长龙一样张牙舞爪的像则曹军两翼扑来。

“弟兄们,随我杀呀——”

到底是兵力不济,张合为了消除两翼的威胁,尽早的把步弓手火力支援前阵,只好下令校尉魏平督领五百骑兵抵到左翼,而令三千步弓手全力攒射右翼来敌——庞德部。

五百精锐骑兵潮水般涌出。

“轰~——”狂乱地马蹄声中,曹军骑兵与分兵前来拦截的西凉骑兵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兵刃互击,战马悲嘶,铁蹄翻腾下血雨肢残漫天横飞。骑战的惨烈瞬间升华,宛如放飞的烟花那璀璨夺目的光华,绽放在人们眼前。

“嗬——”

阎行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如一条怒龙般捅刺而出,锋锐的枪头呼啸着旋转起来,枪下的红缨若一血莲盛开,在空中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贯力刺出的长枪轻易地没入一名曹军骑兵的胸膛,似乎是钻到了骨头,清脆地碎裂声清晰入耳。长枪去势未已,穿着一具尸体又恶狠狠地刺穿一名曹军骑军小校地胸膛——

那曹军骑将地双眼猛的一凸,略带有不敢相信的眼神瞪向阎行淮,手中的兵刃落地,双手下意识的抓住没入胸膛的枪杆。

也就是那么一抓了,阎行双臂一交力长枪就轻易地就从那曹军小校的胸膛中拔出,顺便带起一道血色的浪花。

一道寒芒闪烁,向着阎行地胸膛呼啸刺来。

“叮——”

及时收枪,阎行长枪一横,架在头顶。清脆的撞击声后,砍来的大刀立刻被生生的磕了回去出。

“喝——”见自己大刀被磕开,双臂还被震得略见酸麻,那魏平当即就晓得自己不是眼前敌将的对手,可沙场之上哪里还有的选择,当即再一刀挥出。

阎行抬头去看,就见一员曹军骑将眉目狰狞大声怒吼,手中一口大刀瞄着自己脑门砍来。

“哼!自己找死——”

还没去找,自己就送上门来了。阎行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不屑的冷笑,双手一抖长枪,“唰”的一枪疾刺而出,半空中轻易荡开了魏平的大刀,望着魏平心窝就刺来。魏见长枪来得利害,当即把身子一偏,却依旧没能避过,被阎行一枪正中在肋甲绦带上。阎行紧接着把枪一起,魏平头望下、脚朝天当即就被挑于马下,复一枪刺向心口,血花四溅便就结果了魏平的性命。

曹军精锐那就是精锐,为首将官纵然已经战死,可其麾下的五百骑兵却依旧没有丁点的退缩。

阎行本准备把这里交给跟来的一名骑将,他自己则奔向曹军侧翼杀去,刚要打马却见那曹将身后一队骑兵冲刺而出,当头的两杆长枪已经精准的刺向自己胸腹间。而稍落后当头二人的几名曹军骑兵也是紧跟在尾后,几把锋锐的战刀在半空中划过耀眼的光芒,遥遥指向自己。

“还真有不怕死的!”阎行心中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在马前一扫,那两根长枪立刻被远远荡开。接着枪尖回转,朵朵血花飞溅,那当头两名曹军就已经一头栽落马下。随后几名骑兵自然也浪费不了阎行太多的工夫,长枪挥舞间,一骑接着一骑落马。

“杀啊——”调转马头,望着厮杀正烈的侧翼战场,阎行引枪一呼!

二百九十八章 文山挡路

二百九十八章

文山挡路

“推下去,把火球都给我推下去!”

二爷囤上。一个个粘了油的草藤编著枯草树枝填充的草藤球此刻已经化作了一个个巨大的火焰球,熊熊燃烧在山头顶部。

马忠大声嘶吼着,一边还在留意观察曹军后撤的速度。

张郃固然是一代名将,手下一万人马也是曹军中的精锐战力,可他们人数上毕竟是远远少于西凉军。在战意高昂报仇心切的马韩二人指挥下,三万西凉骑兵正面轮回冲击,两面侧翼包抄,张郃部处境是愈加的艰难了。尤其是在侧翼防线被突破之后。

庞德所率的两三千西凉骑兵固然是被三千步弓手给打的灰头土脸,可右翼西凉军的大批死伤却也为左右阎行部的突破赢得了必要的时间。

张郃遣出的魏平部五百骑兵几乎是尽数战死,可终究是阻挡不了西凉军对左翼曹军防线的冲击。当然了,曹军的精锐战力也不是白给的,两千多西凉骑兵既要应付杀出的五百曹军骑兵又要冲击千余精锐步卒组成的防线,想要齐齐得手那是不可能的。

杀败了魏平部骑兵的西凉骑兵却未能一次性突破曹军的左翼防线,直到马韩二人再次派出的援兵赶到,阎行这才顺势击破张郃左翼,一举杀进了处于两翼之中的步弓手方阵中。

右翼,马休率部三千;左翼,梁兴引兵两千。

左翼被破,张郃当然不会坐视不理,当即引着左右余下的五百骑迎了上去。然正面对阵,究竟是军队实力为第一。张郃即使再勇猛,其一人之力也不可能撬的动数万人的一场战局。

曹军三千步弓手丢失了屏障,但也不会束手就缚,各自抽出腰间佩刀,奋勇搏杀。可弓箭兵就是弓箭兵,面对着彪悍的骑兵,近距离厮杀实在很让他们难受。

由左翼的突破,引得三千步弓手自身难保,右翼的曹军自然也就得不到什么大的支援了。面对庞德、马休的冲杀,不到两刻钟就步入了左翼袍泽的后尘。

两翼的溃散使得曹军的(反)偃月阵变成了困居苦守的圆形阵势,以曹军精锐的韧性,想要啃下这一万人马,必然要狠杀好一阵子。如果这个时候夏侯渊拍拍屁股趁机走人,可以负责的说其以后所面对的威胁将会削减不少于一半儿的分量。(啃下一万曹军精锐,西凉军死伤必然不会少,下面他们再肯出力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但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不可能发生的,张郃是曹营大将,夏侯渊是绝不会也不敢就这么的放弃的。所以,朱灵回兵救援了。

五千骑兵,朱灵率五千骑兵回师一击。顺利的打破了封锁张郃部后路的少许西凉兵,只有两部合一亦步亦趋的向东撤来。

五千骑,朱灵所率的五千骑那就是马忠的目标所在,看到战团距离二爷囤只有二里之遥时,他连忙着令手下士卒将两日来准备的草藤火球搬上。

这玩意一颗就能到人胸口,有四五尺高(汉尺)。外面的藤蔓全是用火油浸过的,里面填充的枯草和树枝浇撒的也有不少火油,那绝对是一点就着的东西。

很结实。里面有树枝撑着,且重量不是很重,看起来大,了实际上只有百十来斤(汉斤等于现在市斤一半)。

因为用料全是藤蔓、枯草、树枝一类的东西,形状又是圆形的,所以这东西稍微的有些弹性,跑的也很远,从山定滚下,一路弹跳着能滚出一里来地远。

一根根木杆点在火球上,微微一发力,数十颗火球便齐齐的向山下滚落而去。如同火山爆发时喷出的炙热岩浆,声势很是骇人。

“再来!”马忠继续喊叫着……

近三百颗火球从二爷囤上滚下,当即就让二爷囤下许里范围内火星四蹿。虽然真正起了大火的只是那些被引燃的滚木所在,可其余的地方也是有不少火苗的。

“杀——”马忠长枪指引,全军从右侧下山,避开了火烧火燎的正面和夏侯渊督领的五千列阵曹军,转而从二爷囤的西侧下山,直直的朝着后退中的张郃、朱灵部退路杀去。

混战,二爷囤下一场大混战。

夏侯渊眼看着马忠引部西向,自然不敢放任不理,当即就引兵绕到西面山下阻拦。

两军万余人在张郃、朱灵部的退路上再起了一处战团。几乎是占据了一半还多的通道。

张郃、朱灵率部退到二爷囤前,没等来夏侯渊列阵接应,反而看到了有一场战局,两个战团也没有特意的去避开,没过多久就全部搅和在了一块。

这样的厮杀乱战中,最吃亏的就是骑兵,没有了预先前的冲刺,骑兵与步兵对战是要吃大亏的。

但幸好的是,庞统预定下的目标就是以曹军骑兵为主,随着战局的进行,西凉骑兵慢慢的把精力转移到了朱灵所部曹军骑兵上来,马忠部反倒成了对抗曹军万余精锐步军的主力。

此一战前后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等到亦步亦趋的曹军全面扯进二爷囤东部时,大战方才告一段落。

战后统计,此战前后毙敌骑军四千左右,步卒亦不下四千。可西凉军和马忠部的伤亡也不见小。马忠部死伤两千七百余人,当场战死者超过一千五百人,余下重伤和伤愈后只能退出军队的士兵也不下百余人。

同时西凉军的伤亡也达到了六千左右,只是其中多数是伤而不死,真正战死的只有两千四五百人。

1:2的战损对比,证明这一战打的还是很值得的。毕竟对手是曹军精锐。若是真正的正面对准,便是从成都大营出来的川兵似乎也只能和曹军杀了平手。

而攻强守弱的西凉骑兵则每打一场大战,都要磕得头破血流。

一战似乎又回到了原先前,马忠这一仗就削掉了自己手中近半数的兵力,与西凉军相比,死伤程度似乎高了些。

可事实上,参战时间虽然短暂的马忠部,在两处战团彻底搅和在一起之后,几乎是凭一己之力扛住了夏侯渊、张郃两部的猛攻。尤其是二人察觉到西凉军有意围杀朱灵部骑兵的时候,那反弹而起的冲力几乎就让马忠不能支撑。

可幸的是西凉军有三万人马,还都是骑兵,实力远非朱灵可比。庞德引兵的两次冲击,虽然杀伤效果不很理想,却也让夏侯渊和张郃明智的放弃了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

最后在接应出朱灵之后,曹军选择了退却。

渭水南岸。

就在二爷囤激战正酣之际,上邽城北的一处小渡口处,董允亲自在此恭候着张飞的到来。

从榆中回师兴国,再从兴国抵近陇县,张飞疾驰飞奔了一路子,总算是在昨夜赶到了地方。

引阿贵部氐族兵赶到陇县,张飞可不愿意在渭水以北空耗着,而庞统也不回乐意让张飞这员顶尖战将在渭水以北空耗时间。

昨夜遣人送去了一封书信,今日上邽城一被攻占,庞统就遣人在速到对岸送信,以接应张飞回转上邽。

“三将军辛苦了!”张飞也是小五十的人了,这一年多来战甲未歇,一双鬓角都已经有了些花白。董允很恭敬地向着张飞行了一礼。

“休昭(董允表字),东面战局如何了?”张飞还了一礼,对于读书人他历来是极为尊敬的。但对于战事,他同样很是热心。

“尚不清楚,允离城之时听报。东面厮杀声正酣!”董允不知道这个时候二爷囤下的战事已经结束了,可即使这样也依旧军情火急。“庞军师已经备下了五千兵马,现在上邽东门外等候。”如此连同张飞带回的三千各部精兵,他手中就有了八千兵马,合同西凉军与马忠余部后,实力可让曹军为之侧目。

“哈哈,庞军师倒是知道俺老张的心思。”备军东门,这样也省的张飞再到校场点兵。扭头向后一望,张飞扯着喉咙大声喊道:“儿郎们,快速下得船来……”

完全接受了曹军北岸大营的张嶷(二百九十六章一个错误,张嶷该是在渭水南岸。所以改张嶷、张翼为窦茂、朴胡二人)、杨千万部,连同二人本有的船只,一次性也就是能渡过个一千多人,为了今日能凑出如此多的船来,几日来他们可是没少伐木做筏。

三千精兵,其中只有一千是张嶷本部的蜀兵,余下的两千都是杨千万和阿贵麾下的氐族兵,说他们是精锐尤其是和一千蜀兵放在一起,实在是抬举他们了。

张飞没有浪费时间,集结兵马后立刻带去了上邽东城门,连同在那里等候的五千兵马,一同向二爷囤奔去。

这时候张飞已经知晓二爷囤战事结束,且战果还比较辉煌。可赶路却依旧不敢松懈怠慢。

且不说这边,那曹军一条逃生路上是“多灾多难”,过了二爷囤拦路的还有文山。

关平横刀立马,率蜀军三千于文山山脚下设阵,副将向宠则引五千降兵扎在山上,作为接应。

曹军呢,张郃断后,夏侯渊率部五千于二爷囤脚下列阵,这样一来,再加上朱灵掉头而去的五千铁骑。如此二爷囤一战,曹军是投入了两万人马。相应的,到了文山,曹军也就只剩下了二万五千左右。其中匈奴骑兵接近一万人,曹军铁骑五千,曹军步卒万余人。

而统兵大将,剩余的还有督军路招、扬烈将军夏侯尚、护军韩浩,外加匈奴右贤王去卑。

几人引兵赶到文山,却见关平竟然是横刀立马在前,一人叫阵。而在关平身后,三千精锐列阵不提,文山之上旌旗满布,也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兵马,且在文山东侧,隐隐中有旗帜可见还有点点星光从南侧林中闪现,极有可能埋伏着大军。

几人见后方夏侯渊、张郃两个主心骨都还没到。又有近半数兵马隔离,生恐自己一头扎进刘备军设下的埋伏里,吃了大亏。是以虽然看着关平嚣张,却无人敢擅自引兵开战。

这里面夏侯尚出身最高,多年的成长经历使得他生就一副心高气傲的脾气。看关平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那是怒从心头起,可他也知道自己武艺不成,而对面的关平却是能和张郃一拼的猛人,是以就点了麾下几名骁勇之人出战。

好歹也是开胡了,否则的话自己两万多兵马被眼前的三千敌军给挡住去路,对士气的打击那是不言而喻的。

可是眼前的曹军之中有哪里寻得到关平的敌手,不多时就被关平连斩了四将,老将路招亲自出马却也只撑的了二十多个回合就败下阵去。

等到夏侯渊、张郃引兵到来,看到的情形就是关平横刀立马,正在己军两万多兵马前耀武扬威,而其身后则是只有三千左右的兵丁。

听了夏侯尚一众人的介绍,夏侯渊和张郃好选没给气岔了气。这刘备军总共才多少兵马啊,除去了占了上邽城的,再除去先头一阵的,刘备军最多还有四五万兵马。且刘备军里面降兵颇多,战力参差不齐,又有谁见过用四五万这般的兵马来伏击四五万精锐兵马的?

此处固然有文山在,可这山不过是一个孤山,周边地形还是开阔。己军的一万多战骑依旧是一股不可忽视的战力。

真正的拼杀起来,照样是两败俱伤之局。那刘备军烧了粮草却不死死地围住城池,怕的不就是一个两败俱伤之局么?他们难道还会非如此大的工夫把己军调到这文山之下,再来上次两败俱伤?

“蠢货!”对于夏侯尚这个亲侄子夏侯渊少有这般严厉的,破口大骂更是少见,可今天这般战局之下却也由不得他不发怒了。

路招出马败阵,又一连被斩了四名属将,本来普普通通的的一场遭遇战,现在却打成了一场斗阵。

时间哪,曹军可没多少时间浪费在这里!

“夏侯渊,可识得我关平?还不速来受死!”

“速来受死——”

“速来受死——”

关平身后,三千蜀中精兵轰然响应,声震长空。

“小儿辈也敢猖狂,待我张郃斩尔首级!”向夏侯渊使了个眼色,张郃拍马舞刀杀出阵去。这种情况下,之前的两万多兵马因为斗将的屡战屡败士气已经低落了不少,除非是出来一将抵住关平最好是干净利落的胜了他,否则就很难挽回军中士气。

张郃使了个眼色给夏侯渊,那就是让夏侯渊在他出阵的时间内多做些准备,比如整编兵马一类的。二爷囤一战,曹军可是被三万西凉军是狠咬了一口。

驱马上去,张郃举刀照着关平脑门出就是一刀。关平挥刀一磕,朝上一靠,本准备着来掀他这一刀。谁料张郃随即把刀首收回,刀椎由下向前,反手再是一刀砍来:“照刀!”

刀锋对准关平坐下战马的马头,他知道关平武艺不在他之下,若是单纯的较量怕是没几百回合是分不出胜负的。所以,这时候张郃也顾不上什么规矩了,直接照着关平战马下手。

关平把手中关刀朝下一遮,只会他也学了个巧,用力还是勇猛实际上却没有多少真力,怕的就是张郃再来虚的。

张郃果然藏得有变招,只在关平刀首上轻轻一磕,借着力就快速回刀在身前,对准关平又来了个迎头劈斩。

关平那一刀若是力道十足,那张郃借到的力就会更加的充足,这一刀来的就会更加的迅速。只是现在,关平当然是没有半点措手不及之感,横刀一架便给挡开了去。然后立刻挥刀,斜着边扫向张郃腰胯。

“嚓啷……”两刀相碰,火花四溅。

同样使刀的战将,功底有深浅,刀法有熟疏,力气有大小,并不尽然。虽然两刀相碰,总是嚓啷啷地响,但并不表示同一种意思。然今日却是真正的旗鼓相当,关平、张郃二人臂上都有千钧之力,稍一懈怠,便成憾事。

虽然往日里关平这般战将很少有刀刀力尽的嘶吼,一般出刀只用六、七层力,可今天他遇到的是张郃哪里敢有半分轻敌。抖索精神,用足十分之力,把张郃大刀磕回,顺手再向张郃肩窝中一刀戳:“看刀!”

张郃哪里敢迟慢!双眼盯着戳来的官道,使劲架开。接着是毫不示弱,挥刀反击。两人或攻或守,凭着自己精娴的功夫,左削右砍,上掩下挡,攻则雷动九天;守则无懈可击。

两个人在阵前稍作一团,但见刀光霍霍,战马转得滴溜圆。一个儿好比猛虎下山夺食,一个儿恰似蚊龙出水戏珠,打得是难解难分。

两旁军士鼓噪助威,彩声不绝,喊声震天。

趁着间功夫,夏侯渊点齐了兵将,算了算二爷囤下一战赫然折去了八千人马。把部队编了编,趁着张郃、关平二人斗得正急,他则令韩浩督引兵马绕道而去。

山上的向宠见关平斗得兴起,也脱不开身,只能是心头暗自着急,直到了在山上望见西面大队兵马赶到,这才自己点起兵马杀下山去。

二百九十九章 铁滑车

二百九十九章

铁滑车

黑夜中,渭水静静的向东方淌去。融入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天空皓月当头,江天一色,显得格外的明净。渭水婉婉,银色的月光下,一片静谧。

夏侯渊能够感觉到这片静谧,也正是因为这片清静他才会这时独步渭水畔边。“唉——”长叹一声,可胸口处的沉闷却并未消减那么一毫。

二爷囤、文山,两战下来曹军赫然被消去了万二兵力。这里面还多因文山一战,夏侯渊准备充分,殿后部队不但有一万曹军步卒外还有五千曹军铁骑和五千匈奴骑兵。

再次从后面涌杀上来的西凉军和刘备军,因为曹军殿后部队充足而没有敢过紧的追迫,只是一场激烈的打拼杀后就放弃了再战一场的打算。从文山而下的八千刘备军,孤立难支,尤其是里面的五千降兵战斗力脆弱,关平、向宠在混战一场后见势不妙便再次返回了山头。

刘备军、西凉军文山一战自伤三千,歼敌则不足四千,战果远少于先前的二爷囤。不过这却也怪不得关平等人,那二爷囤一战时,乃是先有三万西凉骑兵对战一万曹军步军做的垫底。之后朱灵虽率部回援却也等于是添油战术。

文山一战后,曹军算是正式进入了陈仓渭水狭道,通行道路猛地为之一窄。后面跟随的刘备军和西凉军再没有进行过大的追击。可沿途却又有两部氐族兵不断骚扰,虽然没造成过大的损失,却也让曹军不得安宁。夏侯渊更是在临近夜晚安营扎寨之后,才得以空闲清点军中兵马损失。

一万两千人啊,如此大的损失让夏侯渊心痛不已。而想到明日的那一道门槛,他更是焦虑发愁。

他与张郃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怎会不知道地理的重要性。早在出兵之前就找过不少上邽城中的居民询问,知道陈仓渭水狭道除了文山、二爷囤外,还有一个槛就是——入狭道五十里左右时,会有一片三十余里方圆的坦地,是渭水南北两面支流汇入所冲击而成的。

那片坦地显然会有刘备军埋伏,今日这一连串的大小战事,刘备军出动的人马事实上只有三万上下。按照之前探得的军力情报来看,前面的坦地处少说也有三万以上的刘备军埋伏。如此再加上后面的追兵,可当真是一道生死门槛啊!

“秒才——”张郃的叫喊声从后面传来,接着就是一段叮叮当当的铁甲柳叶撞击声。

明月照耀下,渭水岸边,两员曹营大将低声细语絮絮不休,直到了良久才是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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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快撤——”

五千蜀军阵前,张翼猛然间脸色一变,扣在眼上的望远镜还没来得及拿下就在马上大声叫喊出。

在对面不远处的曹军阵中,透过望远镜张翼清楚地看到,几排单薄的匈奴骑兵之后,是一大片无人驾奴的战马。

如此,在两军阵前出现这样的一种场面,夏侯渊的打算是显而易见了。

冲阵。用马匹冲阵。

相比起人来说,战马的价值要低上许多许多。因为曹军占据着幽并两州,根本就不缺战马。而南匈奴虽然已经没落了,可他们到底是马背上的民族,又怎么可能缺少战马呢?相比较而言,人才是他们更需要的。

这就是昨夜张郃与夏侯渊所商量的事情。回想二爷囤和文山两战,曹军步卒固然是损失了将近五千人,可骑兵损失的则是更多。无论是在二爷囤还是在文山,西凉军和刘备军优先攻击的都是骑兵,尤其是匈奴的骑兵。二爷囤一战,匈奴骑兵未曾参与,还看不出什么。可等到文山一战时,那就很明显有了区别。

什么原因让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张郃想到了安定、北地二郡,尤其是北地郡,地接塞北,连同南匈奴和西部鲜卑。而恰恰这两又都臣服于曹魏集团,尤其是南匈奴,几乎已经是被倾向于曹操的去卑所控制。刘备军想要在北地郡立足,那就只能慑服西部鲜卑和南匈奴,不说是打垮这两部,但至少也要让西部鲜卑和南匈奴不敢窥视。

这么的一想。刘备军和西凉军优先攻杀曹军骑兵尤其是匈奴骑兵就显得是顺理成章了。

夏侯渊听了张郃的分析后,心中大以为然。二人接着商量下去,不多时就引申到了对地上面。

在那片坦地入口,刘备军肯定是要设军拦阻的。其中道路狭窄,双方接战面细狭,曹军兵力即使是占有那也显露不出优势来。刘备军若是打算在那里血拼一场,曹军,骑兵占了半数兵力的曹军,那是要吃很大亏得。

针对这一情况,再连同张郃的分析,一个用战马代兵冲阵的设想很快就提到了夏侯渊、张郃二人的面前,再稍加以修正,今天出现在张翼眼前的一幕就发生了。

三千匹战马,发起疯来足以轻松踏覆张翼身后的那个五千人战阵。所以,蜀军不得不退。

这今日的第一战,曹军胜出。

夏侯渊、张郃不敢粗心大意,占据了入口后,立刻爬出探马四处查探敌情。一队队的曹军探骑打马而出,二三十里方圆的地界大半个时辰就已经探查了个明白。

在这片平地上,刘备军主力是分做了两部分,一有刘宪亲自统领驻扎于平地出口南侧的山岭中;一有魏延领军,沿途驻扎在由南面汇入渭水的那道支流东侧。

南面那条支流水面并不是太宽,多的地方只有五六丈宽,窄的更是才三四丈。水也不深,在一些地方策马就可趟过,与北面汇入渭水的那道支流相比,是差的没边了。

而事实上,这片被群山峻岭所包围的平地,大半部分都在渭水北岸。南岸这边真正的平地很少,多得是山地丘陵。

探明了敌情,夏侯渊也就不再耽误时间,以张郃坚持到在夏侯渊引军击退魏延所部后才可后撤。

一万步骑,对阵四倍于己的敌军,张郃身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联军:两万西凉军,两万刘备军。含窦茂、朴胡两部胡兵,且已经剔除了所有的伤兵)

然夏侯渊身上的担子也不轻,扣除了张郃的一万步骑后,他手中也就剩下了两万多些兵马,想要击退人数相差不多,又占据着地利的刘备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过,魏延准备的就是再充分,也万万没有想到过夏侯渊会拿数千匹战马来开路。

先是从军荆州,后又入川,无论是刘宪还是魏延,对战马的珍惜都是已经深入到了骨髓之中。两人从来就没想过随手扔出去数千匹战马,那可是数千匹战马啊!在刘宪、在魏延看来,那就意味着数千名骑兵,可是比一两千条人命都要珍贵。

可夏侯渊不是他们二人,自从覆灭了河北袁氏之后,曹操集团就再也没有为战马发过愁。在夏侯渊看来,数千匹战马虽然可惜。却觉比不上几千条人命来的珍贵。所以,在面对着魏延沿河的严密布防时,夏侯渊再次祭出了——战马冲阵!

魏延已经从不得不退的张翼处得知了这一消息,可当他亲眼看到一二百名匈奴骑兵驱使着数千匹战马踏河从来的时候,他依旧有些发懵。

战马的哀鸣声和士卒的惨叫声同时响起,五百名步弓手在一刻不停的发箭,从别处赶来的一队队步弓手也在火速向这边集结。

“嗖嗖嗖——”

下了马的曹军骑兵可能仅仅是一个步卒,甚至还不合格。可下了马的匈奴骑兵却依旧能保持着一定的威慑力,他们只要是弓箭在手,就没人敢去轻视他们。

一支支利箭穿空而落,七千匈奴骑兵。那就意味着是七千名弓箭手。如此庞大的一个集群,他们的齐齐攒射无人胆敢当其锋芒。

“杀啊——”

夏侯渊高举着长枪,向着前方狠狠地一引。顿时三千曹军铁骑,连同万余步卒蜂拥而上,震天的呼杀声响彻天外。

魏延枣红色的脸庞在这一刻变得铁青铁青,万万没有想到占据地势的自己会落到如此困境。

“杀——杀——给我杀——”一提大刀,魏延勒马冲出。身后傅彤所带领的三千骑兵立刻跟着奔涌而出,然后是张翼统引的七千步卒(含张翼本部五千)。在相互交织的一片箭雨之中,两股无谓的洪流激荡起了今日最为激烈的一朵浪花。

“啊——”如同发泄似的大吼一声,魏延大刀横卷而出,但见眼前一片血雾靡飞。冲前的三名曹军骁骑被魏延一刀两断,自腰部齐齐的斩成两截。

“杀,杀,杀!不杀不足以解己心头之闷气!”魏延心里知道,自己多日来辛苦布下的沿河防线算是白搭了,辛辛苦苦一场顶不了夏侯渊的一阵发疯。这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曹军所突破,不是因为防守的兵马就真的这么不堪一击,而是因为此一战归根结底是不求与曹军硬拼。再说,他所统辖的部队,除了傅彤、张翼两部外,余下的尽是降兵……

“夏侯匹夫,纳命来……”在小兵中发泄了一通的魏延把目光瞄向了夏侯渊,提刀直直的冲杀而去。

“哼,魏延小儿,老夫还会怕你不成!”夏侯渊自然是知道战场的情形,心中暗自乐呵。现在见到魏延逼上,却也丝毫不惧。

“拿名来……”一阵手中长枪,夏侯渊当即策马应魏延而去。

二人的亲兵也都跟着涌上,接着兵对兵、将对将,捉对厮杀起来。

另一侧的入口——

忙活了很一阵子的张郃,此刻也迎来了注定的对手。

“弓手……上——”一万步骑中,弓箭兵却有近五千名,那三千匈奴骑兵实在是让张郃心头轻松了不少。

“嚓嚓嚓——”

杂乱地脚步声中,近两千名曹军步弓手和三千下了马的匈奴骑兵在军阵队列中鱼贯而出。

密密麻麻的在拒马、栅栏之后列成了二十排,一阵骚乱之后,五千人纷纷挽弓在手,一支支锋利地狼牙箭、雕翎箭已然扣在弦上。

“哦嚄——”

一队前行的西凉骑兵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千余名身披皮甲、手持刀枪的西凉骑兵大声高嚎着抢杀上来。

也就是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张郃做不了太坚固的防御工事,可一些简单实用的却是完全可以。他让手下士卒搬起不少的石头,在前面百余步内垒起了三道两三尺高的石墙,仅有的一些铁蒺藜也全部洒出,另外就是赶制出了一些简单的栅栏和拒马。最大程度的去防御西凉骑兵的冲杀,以及给刘备军步军冲锋制造些麻烦。

“放箭——”

随着张郃一声令下,五千弓箭手霎时将手中地长弓高高举起。

“唆——唆唆——”一支支锋利地箭矢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死亡乌云,铺天盖地地向着西凉骑兵头上落去。千余西凉骑兵瞬间就倒下了三四百号人。

“撤——”,领军的马休几欲咬碎钢牙,口中恨恨的蹦出一个字来。这样密集的箭雨,单凭自己麾下的两千余骑根本就触动不了。

约莫等了小半个时辰,西凉军和刘备军的大队人马这才徐徐赶来。听到马休的报说,张飞等再用望远镜打探一番后,发现果然是如马修所言,对面的弓箭手黑压压的一大片。在这样狭窄的波面下,想要硬冲过去,那必然是要付出重大的死伤。

“叔父”,关平想了想,向张飞提议道道:“此处虽是入口,但入口却不止这一条。不如小侄领一支偏师,绕袭山岭之中,袭杀张郃身侧,如此两面夹击,必能击破张郃。”

张飞闻言双目一亮,仰头打量着南面的山头,绕行的话也就是半个时辰的功夫,关平这个提议极为可行。

回头看向马腾、韩遂,二人拱手向张飞道:“张将军尽可吩咐。”

“嗯,兴国此计大好。我与你一万兵马,半个时辰之内绕至曹军身侧,然后两面夹击,一举踏破张郃。”

关平昂然道:“小侄领命。”

……

“嗯?”张郃手中没有望远镜,看不到二里之外刘备军的具体动作,可现在刘备军、西凉军屯兵在此而无动作,却不能不让张郃起疑心。

刘备军有的是训练有素的精锐步军,完全可以让那些重甲的乌龟壳来攻阵,怎会这么长时间一动不动。

“侧面!”心神转动下,张郃立刻就想到了侧面山岭中,道路纷杂,却可以绕过自己所在的路口。“伯仁(夏侯尚表字)”,叫过夏侯尚,张郃命道:“你速引三千步卒赶往南侧驻守,务必要堵住敌军。”

“末将领命。”知道军情火急,夏侯尚一声应下后当即引着三千曹军步卒向南转去。

然后,就在夏侯尚领兵南去的同时,魏延则引军后撤了。仗着一股闷气,魏延与夏侯渊大战了百余回合,奋起神威险些是刀劈夏侯渊于马下。可最终他还是撤了,这一战时间虽然不常,可刘备军得死伤却不下五千人,战死者更是超过了三千。

魏延引军直往刘宪处撤去,夏侯渊得了势,自然不愿轻松地放魏延离去,当即引兵追杀而去。如此却是把七千匈奴骑兵的威力给发挥到了最大限度。

只是短短的不到十里路,匈奴骑兵硬是给刘备军再添了两千多的伤亡,那一支支利箭,当空落下险些让傅彤都饮恨当场。

山顶之上。刘宪一脸沉静的望着山下败势显现无疑的刘备军,心中一股怒火涌上,使得他整个人就如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一样,看似平静,其下却岩浆翻涌。

那些个降兵实在是太不争气了!若不是有五千蜀军给他们兜着底,单是七千匈奴骑兵就能够把他们杀的一干二净。

乱糟糟的一群群的溃兵从山下跑过,直到受了箭伤的傅彤引着仅剩下不足两千的骑兵干过,这才轮到魏延、张翼压阵的五千蜀军。现在也就只剩下三千多点了。

“放——”刘宪怒声吼道。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意思却是明白无疑。那山顶上,整整六十辆铁滑车,十辆一组,十辆一组,已经排好了顺序。

随着刘宪令下,第一列依然带起轰鸣的响动声,呼啸着向着山下涌过的匈奴骑兵冲去……

入口南侧战场——

蜂拥而出的刘备军与夏侯尚所部撞了个正着,惨烈的厮杀立刻燃起。

“给我死去吧!”夏侯尚大声嘶吼着,长枪化作一道流星直刺向眼前的一名刘备军军官。区区一个百人将而已,夏侯尚相信,自己这一枪必可建功。

王双心中几乎快乐颠了,没想到曹军主将竟然亲自早上了门来。就夏侯尚这个废材,又岂会是自己的对手。

“活该自己建功!”王双心中得意,手下却不见慢,大刀一提,在身前一拨,轻易地挡开了夏侯尚的这一刺。

“撞铁板了!”夏侯尚不敢去招惹关平,也不敢去招惹马忠,只是挑了个小小的百人将,却不想也撞到了铁板。

感觉到手臂一麻,夏侯尚心骇一跳,立刻就想拨马回去。却已经晚了!

“给我下去——”王双大刀横卷而出,刀锋直斩向夏侯尚腰间——

三百章 战罢

三百章

战罢

拼尽了全力,夏侯尚在王双手下走了五个回合。之后被一刀砍落马下。不过这家伙运气鼎好,挨了刀子人却没死。在挨刀之前他用手里面的家伙给挡了一下,然后身上穿的又是天下间最最优良的明光铠,所以腰胯间虽被划了道一尺来长的口子,可小命却是给保住了。

当然,他也是被捉了。

身为主将,夏侯尚的大旗这么一倒,三千曹军当即去了一半战心,虽有数名军司马一级的中层军官高呼酣战,却终究挽不回大势。

三千人马横尸半数还多,余下千多人尽数溃散。

如此一来张郃本部就是侧翼受袭,不少曹军溃兵更是在张郃来不及反应之前就冲入了曹军军阵之中。

关平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率先引本部亲军冲上,而其后的大队兵马由马忠代为指挥却也不会有半点散乱。

见到曹军阵型不稳,张飞立即挥兵攻上,如此张郃即使有大队弓箭手压阵却也挡不住装备精良的蜀军刀牌手压进,没有支撑太久那箭阵就完蛋大吉。

张郃纵马而逃。去掉了三千曹军步卒,箭阵又已经宣告失败,他手中的兵马就是以骑兵为主了,若是被关平所部万余步军给黏上,那等到张飞从狭道中杀出。这一万步骑就是全完了。

“杀——”在狭道中憋了半天的西凉骑军正于是有了可以发力的机会了,马休一阵长枪,当先抢杀出去。他要好好地出一出刚才所受的闷气。

张郃心里面憋闷异常,这边才接到夏侯渊的“撤令”,侧面的夏侯尚就散了架,让本来还算不错的局面一下子沦落到了谷底。

跑吧,殁了夏侯尚固然可惜,也固然有些小麻烦,可要是把一万步骑全丧在了这群山峻岭中那才是更要命的。好在前面的通路夏侯渊已经打通了,自己也算是有路可退了。

“嗖嗖嗖——”一阵阵密集的箭雨降落在追杀正急的马休所部头顶。

幸是见的早,马休一杆长枪护在头顶,在身前左右拨打个不停,可寻常的西凉骑兵却是没他这样的本是,被这一波箭雨给害了大了。

“哈哈哈,射得好,射得好!”刘豹大呼一声,“儿郎们给我接着射——”

刘豹,去卑之侄儿,于夫罗之子,现为南匈奴左骨都侯。此次去卑奉命调一万匈奴骑兵随军出征,征调的各部将领中就有此人。

“该死的匈奴杂碎!”马休恨声骂道,心中怒火澎湃却也只得拨马闪避。

三千匈奴骑兵冲出来了两千四五百人,这群人上了马那就是安下了心,手中一张弓就没停下过,箭箭都咬人肉。

西凉骑兵善于马上搏杀,可骑射就实在非他们所长,马休虽然报仇心切。却也没被仇恨给冲昏了脑子,见到匈奴骑兵远远遁开,只有一波*箭雨不停落下,忙引军避开锋芒。

靠着这股匈奴骑兵帮忙,张郃草草整合了一下属下兵马,引军向夏侯渊部靠去。

“追——”这时候不说张飞不会放弃,便是马腾、韩遂也按下了一口心气。三万余步骑大军当即就洪水卷涌赶了上去,虽然且于殿后的两千多匈奴骑兵不能太过靠近,可也始终保持着两箭之地的距离。

依旧是从夏侯渊突破魏延布防的那个河段进入,但张郃没有继续往东面跑,而是就地驻军,依靠三四丈宽的河面组成了一道不甚坚固的防线。

有两千多匈奴骑兵做后盾,张郃的这道防线虽然堪称为“脆弱”,可事实上却不是真正的不堪一击。那两千多匈奴骑兵就是一座可以移动的火力炮台,威力绝对让人侧目。

也是一路急着东蹿,张郃把手下的一千多步军和残存的数百步弓手给丢了个干净,否则的话有这些人作补充,张飞等还真一时半会儿突不破去。

“分兵,绕行!”张飞怒喝一声,望着隔岸相对的张郃,心中冷哼一声。

实力。一切还是要靠实力。四万联军,如今追上的来的虽然只有一万七八千名骑兵,却也几乎是四倍于当面的张郃残部。如此雄厚的实力,分兵绕行,破敌兵分难事。

“庞德”

“阎行”

“各率一部兵马,分左右绕击敌军侧翼!”

马腾、韩遂接受了张飞的“指挥”,当即喝声命道。

这一战就是在重复先头入口那一战的经过,仅仅是把主角从刘备军换做了西凉军。

张郃眼看西凉军向左右两侧分兵,而在正面依旧保持着两倍于己的兵力,所打的算盘是显而易见。心里知道,此地是不宜久留。约莫等了两刻多钟,见到一些腿快的刘备军步卒已经赶到,便不再耽误,立刻引兵撤去。

“张将军,张将军——”这河段距离刘宪屯兵的山岭所在只有不到十里之遥,策马狂奔那是用不了多久的。本以为夏侯渊此刻应该是在出口处与刘宪、魏延激战正酣,可谁料到张郃刚刚露面就见一身是血,受了不轻的外伤的郭淮疯了似的打马奔来。

“郭淮——”又一后起之秀,且来头比冤死在街亭的郝昭更大,也更被曹魏集团上层人物所看重。毕竟人家在曹操眼皮底下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且与二公子曹丕相交甚熟,根基可比一支在军中随着张辽厮混的郝昭强多了。“怎么这般模样?”

“张将军,快去救大将军……”说着话郭淮便忍不住咳了一咳,五脏六腑火烧火燎似的,喉咙眼子一阵发甜,便一口鲜血从嘴中溢出。

张郃脸色一僵,郭淮这副样子可不仅仅是外伤不轻,怕是内脏都被很伤了一把。“怎么会这样?”难道郭淮和夏侯渊走霉运走到家了被魏延和刘宪给碰上了?能伤成这样,那除非是被重家伙给垂在身上了。脑子里张郃已经是显现出了郭淮受伤时的情形。左支右绌,一个招架不及被魏延(或是刘宪)一刀挥出,虽然生死危急之刻用手中长枪格住了刀首,但沉重的大刀,那数十斤重的家伙夹杂着巨力的一击却直直的押着长枪顶到了郭淮的胸背上……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不修养给一两个月郭淮是别想再恢复了。再之后,重伤的郭淮拨马退出,刘宪、魏延就以二欺一,夹击夏侯渊一人……

除非是这样,否则张郃还真想不出什么人能在乱军之中让夏侯渊悬命求救的。这可不是阵前单挑,大将身边都有亲卫在护卫,真要是不得已还可以借助亲卫来遮挡避敌。

像郭淮这般的……张郃心神一颤,今天怕是要难以善了了!

“驾——”夏侯尚可以死,但夏侯渊却绝不能死。张郃刀柄狠狠地一抽战马后臀,冲着郭淮来的方向就策马杀去。

片刻之后——

“这是怎么了?”看着不远处俯鞍呕血不止的夏侯渊张郃大吃一惊,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内附震伤的样子?还都是重度创伤?

该怎么说呢,如果真有运气这么一说的话,那就真的只能怪夏侯渊运气太背了。山头上的六十辆铁滑车,刘宪没有一口气的全部推下,他命人推了四组(也就是四十辆)。

四组铁滑车,顺着特意修正过的山坡滑下,其力道之凶猛,万非人力可比。顺顺当当的在七千匈奴骑兵中豁开了几道血口。且铁滑车停止之后还可作为挡道的阻碍所在。而在四组铁滑车滚下之后,百十根浸了火油的滚木也顺山而下,不过在滑下去之前,这些滚木都已经被引燃了。

这招数与马忠在二爷囤的招数差不多,不过是场面比那个更壮观了一些。熊熊燃烧的滚木一家子卡死了山下一半还要宽的路口,使得曹军进军大为困难。闻讯急忙赶到的夏侯渊等人立刻指挥所属将士灭火,然大批军士在山下的聚集却得到了刘宪的窥视,余下两组铁滑车随即被推下山坡,碾死压伤了百十名曹军之后两组铁滑车相继撞到了之前推下的一根根滚木上。

一根滚木才不过一二百斤重,真能挡得住铁滑车的冲力,被铁滑车狠狠一撞立刻就崩飞了起来。且还有各个铁滑车之间被铁链所系的那一根根周身布满了倒刺的铁辊。冲撞之中便是铁链也经不起那般的巨力,在铁链破断后也是乱砸乱飞。

夏侯渊、郭淮二人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倒的霉运,郭淮是被凌空砸下的一个倒刺铁辊压成了重伤,而夏侯渊则是在躲开了一根倒刺铁辊后被一根崩飞的滚木扫在了后背上,当即就大口大口的吐起了血来。

怪只能怪二人离得太近。夏侯渊一心尽快扑灭大火,好让后续曹军大批队开过。这么一心急……

而郭淮作为一名属将,随在主将身边也是无可厚非。

二人的突然受创让周边的大批曹军慌了神,一时间也就顾不上再救火了。一切都被刘宪在山上看得清楚,他那里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时机,当即便引兵从山上杀下。

数千匈奴骑兵虽然正得势,可被铁滑车、滚木这么一阻,后援跟不上攻势不免就消弱了几分,现在他们正与慢慢站稳了脚跟的魏延部战的正酣,而缺少了主将坐镇的曹军大队却在刘宪引兵的攻杀下落居了下风。虽然朱灵、路招二将竭力支撑,可刘宪却仗着个人用武,不断地引精锐兵马向着夏侯渊所在攻杀,曹军中无有能挡得住他的将领,夏侯渊内服重创却也之只能强忍着不住避退。

郭淮虽然被倒刺铁辊凌空砸了一下,可那铁辊并没有真正的落在他的身上,被他用长枪架在了头顶,甩了出去。不过是身躯生生的承受了那股力道,使得让内附受重不轻。但比起夏侯渊来无疑是好了许多,之前他见夏侯渊遇险,虽然明知不敌却也是硬着头皮顶住了刘宪一会。才七八个回合,郭淮身上就被刘宪豁开了四五个口子,腰背处更是被刘宪横扫的刀杆给狠狠地抽了一下。也是因为这般争斗,郭淮完全丧失了作战能力,策马向后奔躲这才遇到了张郃。

“妙才不必惊慌,某家张郃来也!”张郃大吼一声。却是见夏侯渊俯鞍不起,身后有两名卑将跟随,以及数百亲卫军士,而危急的是在他们后面尘埃大起,刘宪正提刀纵马紧紧追赶,情势甚是危急。所以他扯起喉咙大声喊出,也算是给一班曹兵鼓鼓心气。

夏侯渊正如丧家之犬一般落荒而逃,闻得喊声,抬头望去。见张郃飞马赶到,心中顿时大喜。“有劳儁乂了。”有张郃在,夏侯渊就知道自己这条性命算是有七成的把握无碍了。反正他能挡住刘宪,然后两军对拼,在这山下曹军人马也不势弱。“伯仁何在?可是在后面?快命他退兵赶来!”夏侯渊却是认为是有快马报给了张郃此处情形,这样张郃才会飞马赶来,而留下夏侯尚再后督兵。

张郃心念翻转,夏侯尚怕是已经命丧黄泉了,今生难以相见了。但现在无论如何是不能告诉夏侯渊的,现在夏侯渊身负重伤,又是在吃败仗,要是将夏侯尚殁于阵中的消息一讲,岂非要让他心神更悲,若是怒火、气急两加攻心,有两个好带的话,那可是要动摇军心的,到时候可就真的不能收拾了。张郃想到这里,便镇定地答道:“妙才放心就是,我这就遣人传令伯仁。”

夏侯渊听出了些张郃的语气有点不对,他口气很勉强,心理面猜想后头的局势怕是不比这里好多少了,若是去了督兵的将军,真该是有些不妙。只是他实在是担心夏侯尚的安危,又不知后面的局势到底到了何等程度,一时也无法问个清楚。因此,夏侯渊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带引着一众亲兵仍向后避去。张郃见数百夏侯渊的亲兵从自己马前鱼贯而过,暗忖道:伯仁已死,自己也确实要担些责任,今个就与刘宪好好地战一场。豁出命去,破开重围,也算是“赎罪”。再说,妙才已经重伤,身为副将自己也该多担待一些才是。听说刘宪武力不差,当年长阪波一战也是威名赫赫,今日倒要掂掂他的斤两。

张郃将刀一横马前,对着追来的刘宪喊道:“呔!小子毫不知羞耻,竟然趁人之危!今日张郃在此,容不得尔辈猖獗。看刀!”说罢,四门大开,刀风飒飒,朝刘宪的当顶就是一刀。

刘宪见张郃迎面汹汹而来,忙用手中三尖两刃刀使劲往头顶招架上去。

两人都有千钧之力,兵器交加,只听得“嚓啷”一声响。二人都禁不住“啊”地叫一声,两口大刀各自向外荡了出去。

张郃一刀过后立刻又出一刀,刘宪也不示弱,举刀挥应、二人盘马交刀,在乱军之中一阵好杀,不多时就拼斗了二三十个回合。

刘宪见一时半会儿分不出个胜负来,也就无心和张郃纠缠下去了,当即把马一偏,圈马便走。这战场上不可仅仅是将对将的拼杀,还有万余大军要指挥呢?

曹军去了夏侯渊、张郃、郭淮,可他们还有路招、朱灵两位老将在,而刘备军中,除了刘宪外就只剩下了个刑茂,让此人领兵,统筹战阵,刘宪是真有些不放心。

所以,再见到短时间内无法战退张郃后,刘宪索性拨马就走,重新回到指挥调度的位置上来。

“用战马!”身后数万追兵眼看着就要赶到,可前面通往出口的道路却一时半会不可能打的通。张郃无奈之下只能在此祭出“战马阵法”。“用战马给我冲出一条路来——”

“唏嘘嘘…………嘘…………”一阵高昂的马鸣声响起。

刘宪在半山腰处,亲眼看到最后的一千多名曹军骑兵翻身下马,然后以百人为一队,所属将士纷纷用刀在马臀上一划……

一拨接着一拨,被疼痛所刺激到的战马发疯似的向着紧追而来的西凉骑兵撞去。而同样的情景也出现在山前,一波*疼疯了的战马在人群中横冲直撞,被踏在马蹄下的不仅有一名名刘备军还有不少的曹军……

“**,张郃疯了么?”一波接着一波的战马,前前后后足足有四五千匹,不但后面的追兵被阻,就连山前的刘宪部和更东面一点的魏延所部也都被乱冲的战马给逼的不足后退。

魏延所部,大部分的步军都是降兵,前一次的溃散已经让他们心怯不已,这一次的“败退”更是让他们彻底乱了编制。对曹军的压制力是持续下降!

如此单靠刘宪所部,已经是压制不住曹军的东撤了。

“杀——”

“杀啊——”

乱马的疯狂过后,刘宪、魏延两部刘备军再次扑上,与山下的曹军绞杀作一团。

然,这些都没有被刘宪看在眼中。因为他知道此战已经结束了,眼前的厮杀不过是“过家家”,早已经失去了之前生死一绝的那种气氛了。

而事实也就如刘宪所想的那样,慑于曹军的“战马阵法”,刘备军无论是士兵还是上层军官,都不敢太紧的逼迫曹军,唯恐再受一次“万马奔腾”之苦。以至于让之后的战事变得充满了故作……

三百零一章 轻松与希望

三百零一章

轻松与希望

“打完喽,终于是打完喽……”

老子终于能歇两天了!刘宪心理面絮叨着。丝毫不顾忌什么形象就在山脚下找了个石块,一屁股坐了下。

此战之后,刘备军在凉州东部地区就再无威胁了。全军上下也可以好好地休整一段了。

虽然已经在沙场中走了快十五个年头,可刘宪还从没过的像今年这般紧张过。从过年之后领兵入雍凉起,到现在是整整十个月了。刘宪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厌战的那一天,可事实告诉他这一天现在已经来到了。

久战兵疲,此“疲”不但是身体疲惫更重要的是心力疲惫;此“兵”不但是指士兵,还代表着将领。

一连十个月的战争,虽然中间有一段不断地停战时间,但军中一应将士却是在各种整编、恢复、补充、磨合等一系列的动作中度过的,士兵实际上并没有得到太多的安心休养时间,而统军的如刘宪,更是没有一天不再为以后的凉州战局操心费力。

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曹军彻底退出了凉州地界,刘备军可以高枕无忧了。刘宪的心头猛的轻松了许多,就像一块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搬了下来,透气都感觉呼吸轻快了许多。

几个月前,阳平关大战拿下时,刘宪有过一瞬间来体会这种发自心底的轻松感,可随机无尽的沉重就再次压在了他的心头。在凉州,曹军虽然没有取得历史中一般的绝对优势。可他们依旧完整“占据”了凉州。那个时候,刘备军全面进军雍凉的希望几乎就看不到。

所以,刘宪的心头石头依在。纵然在之后两个月中的停战期间,他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凉州战局感到发愁、心忧。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刘备军已经牢牢占据了凉州东部,虽还有安定、北地两郡未附,可这两郡在现今的大环境下,对刘备军而言毫无威胁力。

只要能喘出一口气,西凉的和鸾、颜俊五人就是土鸡瓦狗,七旬韩遂又有意附降,那时元气大伤的马家何去何从不问可知。

如此凉州在手,雍州可盼。这样大好的局面,刘宪如何不会欣喜?如何还会沉闷?君不见“历史”中的蜀汉是何等处境么。东南不稳,西北又打不开局面,整就是一困守之局。而现在,荆州不用割给江东一半,凉州也已经到手,曹操那宏大的阴影终于在刘宪心头慢慢消退了。

看到了刘备一统天下的可能,刘宪现在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刘备集团击败曹魏集团,击败孙吴集团,而一统天下的可能。

所以,一块石头从刘宪心头落地了。一块不知不觉中在他心头压了快十五年的石头落地了,那该是何等的轻松,何等的爽快。

深呼一口气,刘宪现在只想两眼一闭,什么都不去想。就在那静静地躺着。

战争,他是真的有点厌了。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这就像某个人,长久以往的向着一个目标前进。而当他达到了这个梦寐以求的目标之后,再想让他一刻不容喘息接着往前爬,那可就真的是难为人了。

“元度,元度……”张飞粗憨的嗓门从不远处传来,随同的还有一溜“嗒嗒”的马蹄声。

整理过部分军务,大致战果也汇总了起来,张飞看了一眼就想起了刘宪来了。打马过来,远远地望到刘宪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张飞大嗓门的喊了一声。而离近了他却感觉刘宪有了些变化,也说不出具体是什么来,反正整个人好像都俊朗了不少。

“此战共歼敌一万余人,其中步卒七千余,骑军约有三千。缴获战马三千余匹,不可用之伤马五千余匹,另有死马千余,曹军共走骑军不足三千……”

张飞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疑惑的望着一脸轻松微笑的刘宪,咧嘴道:“你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咋感觉着……变了些呢?”

“高兴啊!”刘宪淡淡的说了一句。

嘴角处挂着的微笑表明刘宪是真的高兴了。但张飞就搞不懂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让刘宪这么高兴?难道仅因为这一战?似乎……不至于啊!

“曹军败了,咱们站稳了脚。安定、北地一群土鸡瓦狗。韩遂又壮志消愁,和鸾等辈不值一提,偌大凉州仅剩马氏一门,岂不是反手就可收服。到那时,整个凉州就全在我军掌控……”

刘宪看着张飞,“俗话说得陇望蜀,咱们现在是得陇望雍。有了凉州,就可以窥视雍州,到时候主公北拥雍凉,南据荆襄,曹操虽势大,却也可丝毫不惧……”

“分庭抗礼,分庭抗礼啊……”能做大这一点有多么的不容易,刘宪心理面最清楚。

张飞默默地听着,面上显不出什么,可那双眼睛却绽放着莫逸的神采。随着刘宪的话,他似乎又想到了当年的流落无具,寄人篱下……

无论是在河北公孙瓒处还是在徐州,亦或是遇到刘宪的许都,和时间并不遥远的荆州新野,与现在相比,差之何止千里。

从六年前的寄居新野小县,到现在坐拥荆川与曹操争霸一方,有多少事情可让人回念。走到这一步有多么的不容易,张飞刹那间似乎也体会到了刘宪此刻会如此轻松愉快的原因了。

使人搬来一块石头,张飞也学着刘宪一屁股坐下。两人都是默默不语,眼睛瞳孔中光幻瑰离,各自沉浸在自己的一片心神之中,是对往日的回念。亦或是对未来的憧憬……

“哒哒……”的马蹄声响彻,是大队骑兵群的策马奔驰生。

刘宪抬头向声音传来出望去,不出所料,正是马韩一众西凉将将。

“西凉军这次损失了多少?”刘宪淡然的口气问道,嘴角处还向着不远的,已经可以看清面貌的马韩二人露出了一丝微笑。

“有小五千人。”张飞脸上同时露出一味憨笑来,可口中诉说的却是完全不相关的事情。“马腾部在三千左右,韩遂部有两千。”

“我军数战,总伤亡在两万三千人左右,其中战死者不下一万。胡兵约有四成。”趁这个档口,张飞草草的把汇总之后的战果战损报给了刘宪。

一万人的阵亡,刘宪还可以承受。毕竟曹军损兵折将高达两万四五千人,其中将军夏侯尚被俘,督军路招更是在殿后时被魏延截下,一刀给砍了。虽然没有达成开战之前的目标,全部消灭曹军骑军,可怎么的杀的也有一半。六万曹军西来,两万残兵东归,路上还有七千惯于山地战的无当飞军相候,曹军注定是要倒血霉的。

而刘备军的伤亡,二爷囤一千多,文山一战两千多,这刚刚结束的一战怕也不少于五六千了。相加一起一万还算是值得。尤其里面还有四成的胡兵,再加上西凉骑兵的死伤。刘宪脸上的笑容更加的发自内心了。

“上将军、三将军——”

“马将军、韩将军——”

一番番客气话从四人嘴中蹦出。虽然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该赔笑脸还是要陪笑脸。

…………

打扫战场,收容军士遗体。一系列的事情做完,天色已经挨黑,大军自然不需要连夜行军折回,便就地扎下了大营。

没有美酒,也没有佳肴,只有一匹匹死马,粗糙的马肉是管足管够,只要有那份口腹。尽可敞开肚皮去吃。

等到第二日,大军沿路折回。西凉骑兵行军速度快,就是先行一步,刘备军所部却是在狭道中足足走了两日才回到了上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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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邽城外,韩遂军大营。

庞统送到的酒水不多,犒赏全军那是绝对不够,可若是只有一半亲信将领痛饮,那确实喝不完的。

“干了!”能够把夏侯渊杀的大败而回,一众西凉军心中都高兴。年近古稀之年的韩遂这时候也是连干了数碗陈酒,心理面快活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遂停下了动作,该是说正事的时候了。“你等以为,我军还能如何?”

此话一出,刚才还沸腾不止的大帐瞬间寂静了下来。韩遂这是再问前途啊,他自己和在座一众人的前途命运。

“父亲何言此话?”阎行干笑了笑,想要打了岔,“如今公英将军已经率一万骑入了金城,以父亲的威望,折回金城修养,无需几日岂不就可东山再起。”

程银、候选诸将当即随之附和道。

摆了摆手,韩遂摇头苦笑,“老夫老矣,老矣……”捧着下巴下的一束白须,韩遂叹声“老矣”。“金城虽为我等盘踞二十年,可期到底比不得中原的大郡,我西凉军两次败亡,已然将青壮之民十抽五六。长离也是兵枯,今之西凉已然是没有再与中原、川蜀抗衡之力了。”

“此战之后,我军与马寿成损兵五千余,西凉军总兵之数已经不足五万。合为一,可能还能挣扎一番,但到底是分作两部。而所面之地,和鸾等鼠辈,虽不值一提,却已成水火不相容之势,刀枪死拼,其后我军还能有几万人?”

韩遂问道。看帐中诸人都默默不语,他又接着说道:“便是有降兵可收服,但其战力有那里比得上现在的军中士卒?到底是要再折损一番的。”

“出路,出路啊……”韩遂苦笑连连,银须皓首在篝火的照耀下显得是如此的苍凉和疲老。

老头子想说什么?到底打的是什么注意?重重念头从阎行等人脑子中翻出。

韩遂把局势说的如此艰险,似乎本军之前途已经是渺茫至极了。那他又打算怎么办?

归顺刘备——这四个大字几乎同时在阎行、程银等人脑海中显现。但紧接着有一个念头从众人的脑子里冒出——老家伙是不是在做试探?

韩遂没有把话题继续说下去,他只是再给手下一点点暗示。

而同样有关于自身的前途命运,这个问题也在马腾那里商讨着。不过,他们首先是从军事方面入手的,其问题的入口就是刘备军中正在逐渐扩充中的马车部队。

对于刘备军中配置的大型马车,马腾等一班子人可谓是记忆犹新。在最初见到大批队的这玩意之后,他们的脸色就不由得为之一变。尤其是与魏延部同行一路之后,马车的作用就更加的被马腾等人所重视。

想一想,如果有数千辆马车,配上足够多的士兵,那简直是纵横一方的利器。具有一日数百里的快速行军,能够攻城,步军集团阵列也丁点不畏惧骑兵群的进攻,虽然防御上多多少少还有一些缺点,可只要配上一定的骑兵探哨,就从战争角度而言,简直就是在作弊。

一车一什,马车顶部还可置放粮草、器械和军帐,那实在是太方便不过了。虽然想要组建成这么一支“马车部队”需要费很大的工夫和精力,然刘备军手中有足够多的俘虏来做苦力,且有足够的恒心来完成这一目标。

“父亲,刘备军若是真的凑齐四五千辆这般的马车,那整个雍凉就再也没可以抵挡他们的力量了。”

马铁皱眉说道,“而且孩儿听人说,在成都,那由那刘宪与诸葛亮等一批善于机关机械的人牵头,一班工匠正在全力研发一种新型的四轮马车,其速度和灵巧性要远比现在的两轮大马车高出数筹不止,且还更为坚固耐用。”

“有了马车,再配上川蜀精锐的步卒和元戎连弩,那里还用的着惧怕骑兵。”马休更一步把元戎连弩扯了进来,这东西几次露面,早已经不是新闻了。其杀伤力,很为西凉军所传诵和畏惧。

“难啊……”帐篷中只有他们父子三人,马腾也就用不着在强撑起他那副坚强的外表了,一时间是愁容毕露。

“父亲,你说咱们要是投效给刘皇叔——”马休顿了顿,有些心怯的向马腾提议道。谁都不是傻子,西凉军已经败落了多次,这几年见几番复起已经使得凉州的兵源很是短缺,只要是稍微有眼光的人,都可以看出西凉军未来暗淡的前途和刘备军不可限量的前程。

而且因为今年的冬粮,刘备集团已经有大恩于长离和湟中诸羌,以后的日子里,马腾若是真的与刘备军翻了脸,很朴实又讲义气,知恩不忘的羌人怕是不会与刘备军为敌的。(有例可证)那时候,马家的命运就……

马腾深深地看了马休一眼,没说什么话,面上却已经有点不豫之色。他横行西凉多年,实力更是曾经一举越到雍州三辅一带,现在想要他归顺与人实在有些难度。

就像那翱翔在天空的苍鹰,是绝不愿意被人圈养在笼中的。

“三弟”,马铁厉声道,“这可不是小事。想想大哥,以兄长的性格,岂会甘愿俯首。”

“此言以后休要再提。”不到最后一步,马腾实在不愿放弃自由之身,被“关进”成都去,与那张鲁做同伴,他可不乐意。

“只是……”韩遂那个老家伙又会怎么想?他会不会……一丝厉色从马腾眼角闪现,难道真就到头了?

缺失了韩遂,西凉军就不再是西凉军,马氏一门也就……

“唉,难啊……”马腾长叹一声。还是等着看吧,刘备军不是要攻取安定、北地二郡么,到时候必然会与西部鲜卑、南匈奴生事,且看他们能不能应付的下。

ps:傅燮(?——187)字南容,东汉北地郡灵州(今宁夏吴忠市境内)人,傅介子之后。

中平四年(公元187年),傅燮遭到张让、赵忠等人的排挤,被调出京师,派道汉阳郡(今甘肃甘谷县)当太守。汉武帝时候,设河西四郡,羌人纷纷内迁与汉人杂居,傅燮任太守的汉阳郡,也有羌人的聚居地区。因为汉灵帝朝政腐败,官吏欺压盘削百姓,引起羌人反抗。傅燮善于体恤人民,他道涵养以后,采取宽松的政策,不实行镇压,而是减轻百姓的负担,特别是善待并抚恤羌人,使他们非常感动,逃亡的羌人“感谢他的恩德”,纷纷前来归附。于是,傅燮进一步“广开屯田,列置四十余营”,组织当地乡民和羌人开荒种田,既解决了军粮供应问题,也减轻了羌人的负担,受到羌人的欢迎。这样,就使动乱的地区安定下来,各民族和睦相处,安居乐业。

届年,河西刺史耿鄙、领军将军程球尽起河西六郡兵进攻叛军韩遂等部。耿鄙不听傅燮的建议,急功近利,当大军开到狄道(今甘肃临洮县)时,马腾叛乱,程球、耿鄙先后被乱军斩杀。之后叛军汇合韩遂共十万人马围攻汉阳,虽然傅燮深知自己兵少粮缺,孤城无援,被围久日,必将被攻破,但作为汉阳太湖搜守土有责,决心坚守城池,誓与将士们一同战斗,生死同归。此时,随韩遂围城军中有北地郡的羌人数千人,他们“因向来感激傅燮治边的恩德,都在城外叩头,请求护送傅燮回归北地灵州乡里”。

例二:韩遂溃败,其女婿阎行想杀死韩遂投降曹操,率兵夜袭,没有成功。韩遂逃到羌中,因他一直有恩惠于羌人,因此受到羌人的保护,于夏侯渊撤退后再次归来。

三百零二章 军械

三百零二章

军械

大雪纷飞,朔风呜啸。刚刚进入十月份没几天,西北大地就已然变成了冰天雪地的世界。

“老天变脸还真快啊!”刘宪感叹道。这才几天时间?气温就赫然降低了十几二十度。若不是西凉军离开的早,怕是在路上还会被老天爷给扫了尾。而深入陈仓渭水狭道的无当飞军,此刻都还没有抵达上邽,但快马探报他们已经达到了之前血战的平地区,全军已经转移到了麦积山后的峡谷内休整。而几天前,因为察觉到天色不对,庞统为防备万一,急忙组织了大队车马运送衣食物资前往狭道内,并在麦积山下的峡谷内为六千无当飞军按下了大寨。

一切都是那么的如意。

抿了一口热烫的茶水,滚热的触感顺着嗓子直通肺腑,“真是舒服。”刘宪裹了裹身上的鹿皮大氅,惬意的向后一仰。

身后,是一具刚刚赶制出没几天的躺椅。

大雪漫天的时节,一切整编和部队汇总都停了下来。从出兵天水的那一刻起,到刚刚结束的一场血战,数月征战厮杀,使得凉州刘备军各支部队编制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缺。刘宪、庞统本准备是趁上邽重兵云集之际,全面编肃、整顿一下部队,借此机会清理一下作战中屡拖后腿的降兵部队。

可不期而至的大雪让五万余刘备军全缩进了营帐之中。

部队编练固然是暂时停止了,但其他的事情还是可以继续进行下去的。比如说马车的制作和兵甲的修补、重融。

打仗不但是打兵力、粮草,打的还有军资钱财。这一时期的铁金炼制水平较之秦汉(西汉)固然有了长足进展,可比起后世来却是差劲的老多了。

如一些刀枪,一战之后便会有不同程度的损坏,甚至是段为两截,刃口霍霍牙牙,在大众士卒所使用的制式兵刃中,如此情况比比皆是。

而相对于刀枪兵刃的折损,战甲的修补无疑要麻烦许多。然也多亏了这一时期铠甲的发展程度不高,远远没有达到唐宋时期的巅峰工艺。

汉军普通士卒披挂的多是两裆甲,此甲不过是用铁片镶在皮革上而制成,在胳膊和肩膀处用带子相连,算是一种极为简单的铁甲。且只顾前胸不顾后背。

这样简陋的铁甲,防御力至少还是胜过单纯的皮甲的,而修补起来也不麻烦,至少看起来不麻烦。就是将被刺穿、捅破的内甲,也就是镶嵌铁片的皮子补好,再用新的铁片代替坏损、遗失的铁片……

一名熟练地工匠一天也就能修缝三五件。(损坏的铁片也不能丢,因为它们收集起来后还可以还炉重铸)

级别稍高一些的,如资深伍长或是什长,再或是精锐部队,这些人披挂的就是筒袖铠。在刘备集团中,是这样的。

因为这个筒袖铠乃是诸葛亮发明的。众所周知,带袖的铠甲,最早出于汉代。诸葛亮在赤壁战后,刘备集团稳居荆州之际,便大力着手于军械的创新和改造。有部分刘表遗属工匠和刘宪养在淮南的工匠群做基础,诸葛亮的种种发明自然可以变成现实。就如这筒袖铠一般,元戎弩也是一样。

筒袖铠:形制为胸背甲片联缀为一体,圆领较高,肩部和大臀部有长短不一的铁筒袖,腰束皮带。它是用小块的鱼鳞纹铁甲片或者龟背纹铁甲片穿缀成圆筒形的甲身,前后连接。肩部配有护肩的铁筒袖甲,故名“筒袖铠”。(是否同现代的短袖衫相似?)

ps:从洛阳地区晋墓葬中出土的武士俑当中较为常见。

这种甲俑的外观上看,可以明显地可以看出其防护身体的面积有所加强(较之两裆铠),而且铠甲各部位的联缀更为合理、方便。“筒袖铠”一般与一种高顶铁盔配套使用,现在乃是刘备军中颇为常间的甲服。因此,又称之为“诸葛铠、诸葛帽”。(这种甲装是魏晋时期的军队士卒普遍穿用的铁制甲服。)

此战甲整个铠甲均由鳞状甲片重叠连缀而成,而非两裆铠的片型铁片平铺而成,防御力固然高了许多,可修补起来,难度却也增高了许多。

如果被损严重的话,就是两三名工匠合力,一日也修补不出一件来。

此外,再高一等的战甲如玄甲,即鱼鳞甲,几千片铁甲,用麻绳或者皮绳经纷繁复杂的编缀方法编织起来。可以有效防护人的全身。这种珍贵的战甲已经是中层将领所披挂的了。而在鱼鳞战甲之上的黑光铠、明光铠,更是只有真正的统军大将才能披挂。

几个月的厮杀,单是损坏的军甲一项就足够全军随军工匠一个冬天忙碌的了,而这还不算刀枪和数量同样惊人的盾牌。

长枪、大刀、单刀以及盾牌,这四项武器在蜀军中的装备比例极高,大刀长枪配合着铁甲和严正的军纪、刻苦的训练,组成了刘备集团赖以对抗曹军精锐步军的主力。而同样身披铁甲,一臂持刀,一臂持盾的刀牌手,在军中的地位丝毫不弱于前者。

长枪、大刀,都没什么可改动的,盾牌也同样如此,单刀也不例外,这些兵刃的改动,那除非是愿意花大价钱(盾牌)或是冶炼工艺有了显著提高。

两汉时期,炼铁技术取得了不小的发展,发明了“炼钢”法。即通过渗碳、脱碳、反复锻打和去除杂质等工序,以改变钢铁品种的质量、成分和性能。因为必须反复锻炼和渗碳,故又称“百炼钢”。

“百炼钢”发明于东汉,三国时期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在正史中,南朝梁江淹作的《铜剑赞》,很是推崇曹丕铸造的刀达到了百炼钢锻造技术的最高成就。其云:“及汉建安二十四年(219),魏文帝为太子时,铸三宝刀、二匕首。天下百炼之精利而悉。”

百炼钢锻制的兵器虽极锋利,但因工艺复杂,费时费工,故被人们视为珍贵之物。曹操《内诫令》说:“往岁作百辟刀五枚,吾闻百炼利器,辟不祥。摄服奸宄者也。”

“百炼钢”兵器被视为“神器”,迷信有“辟不祥,摄服奸宄”之效,被赋予了浓厚的神话色彩。继承曹操基业的曹丕魏,做《赋刀》诗:“越民铸宝剑,出匣吐寒芒。服之御左右,除凶致福祥。”又有致孙权《送剑书》:“仆有剑一枚,明珠标首,蓝玉饰靶,用给左右,以除妖氛。”可证。

而才子之名垂于大宇的曹植,其所出《宝刀赋》云:建安中,家父魏王乃命有司造宝刀五枚,三年乃就。以龙、虎、熊、马、雀为识。太子得一,余及余弟饶阳侯各得一焉,其余二枚,家王自仗之。

赋曰:有皇汉之明后,思潜达而玄通,飞文义以博致,扬武备以御凶。乃炽火炎炉,融铁挺英,乌获奋椎,欧冶是营。扇景风以激气。飞光鉴于天庭。爰告祠于太乙,乃感梦而通灵。然后砺以五方之石,凿以中黄之壤,规员景以定环,摅神思而造像。垂华纷之葳蕤,流翠采之晃漾。陆斩犀革,水断龙舟,轻击浮截,刃不纎流。逾南越之巨阙,超有楚之太阿,实真人之攸御。永天禄而是荷。

以曹操之尊,其下又有郑浑这般身居高位且有铸造方面才能的官员,用三年时间始成刀五口,足见百炼钢锻造工艺之繁复。此外,此法对铁矿、砺石等的选用也特别考究,如赋文所言,此刀锻造,须“砺以五方之石,凿以中黄之壤”,方可达到工艺要求。所以,想要使得“百炼钢”化为制式兵刃,煌煌之是无稽之谈。

身为一名穿越者,刘宪当然关心钢铁冶炼工艺的发展程度,其坐镇淮南之间,曾花费大力气去研究钢铁的冶炼。但图费财力物力,数年时间不过是练出了一批技艺精湛的铁匠罢了。微乎其微的进展,当时只让刘宪想摔头。可他对这玩意一无所知,空有一张嘴却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刘备集团入川之后,本来只是在靠淮南工匠支撑大局的刘备军铸造局猛然间为之一阔张。川蜀之地,发达的金属冶炼业使得蜀中铸造局在短短一年内规模、产量就超过了荆州铸造局。

要知道,早在春秋战国时期,蜀地的采矿、冶炼业已经逐渐发达。秦汉之际,冶炼业得到进一步发展,成为当时冶炼业的重要地区之一。战国时期一些因冶铁而致富的大铁商,也在这时来到这里,促进了当地冶铁业的进一步发展。如在临邛(今四川邛崃[qionglai琼来])就有从赵国来的卓氏和齐国来的程郑等大铁商,可见当时蜀地冶炼业的普及和发达程度。汉武帝时实行冶铁官营,在全国设置铁官49处,其中蜀地就有两处,分别设在蜀郡(今四川成都市)和广汉郡(今四川广汉),以管理蜀地的冶铁业,说明当地的冶铁业已相当发达。这些规模巨大的冶铁业和先进的冶炼技术,当然也催长处一大批技艺精湛的铁匠师傅来。

这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蒲元,此人为蜀中最知名的铸刀能手,他造的刀,能劈开装满铁珠的竹筒,被蜀中军民誉为神刀。名气极大,都传到了荆州。

蜀中铸造局创办之初,刘备就下令招用了蒲元为铸造局的大匠师,然后又以蒲元为中介短时间内纠集起了一大批上好的铁匠。

《史记天官书》中就记载有“水与火合为**(**同淬)”,《汉书》中记述了刀剑可以用“清水淬其锋”,许慎的《说文解字》中有“淬,坚刀刃也”等等。一些杰出的刀剑制造还需用不同的水来淬火。如龙泉剑就是因为用龙泉水淬火而得名,曹丕命人制造的“百辟剑”是用清漳水淬火的。

在刘宪这个时期,铁匠中在淬火技术方面已经积累了比较丰富的实践经验。

蒲元在汲取前人刀剑制造技术和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刻苦钻研,勇于探索,不仅掌握了前人有关刀剑冶炼和淬火方面的技术、工艺,而且对淬火的用水进行了进一步的研究和尝试,对淬火工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和更丰富的经验。

刘备入川之初,为了巩固统治,也想到了“明刀宝剑”镇定人心之用。责令蒲元集结铸造局泰半之力,一年内造刀三千口,皆连环及刃口,上刻“七十二炼”,柄中通之,兼有二字。此三千口刀刻“七十二炼”,标明的是冶锻的次数,虽未达到“百炼”,质量上差了不少(不是一点点而是相当多),但也是质量相当高的宝刀了,除去五百口分于荆州军中,余下全数充入白耳兵中。

两千五百把“七十二炼”宝刀,装备军属之后那可是一笔非同小可的战力。刘宪看的虽然眼热,却也不好与陈到相争,再加白耳兵那时正扩充在即。不过蒲元这个名号却是留在了他心里,尤其是见到蒲元的另一项发明之后,刘宪在心中更是暗自惊叹不已。

在三国以前,我国陆上运输所用车辆多数为双轮车,双轮车比较平稳,承载比较大,很容易掌握平衡,使用起来十分方便。这种车比较适合在平地大道上行进,但在一些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行进就比较难用。而乱世之后,蜀中多为山地、丘陵,行路特别困难,刘璋其间蜀兵时不时的与东川的张鲁作战,虽有川马效力可在一些必要路段,却是需要人力来不断运送粮草的。

蒲元之前就常被刘璋军辟用,随在军中。时间一长,蒲元经过不断钻研、试验探索,终于是解决了这一难题。发明出了适于山道的运输工具——独轮车。

这独轮车非常适用于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行进,刘宪深知这一点,而且还知道在随后的一千七百多年中这种独轮车一直被广大百姓广泛地使用。(解放战争其间,三大战役都有独轮小车的影子)虽然此人不为人所知,也不为正史和《三国演义》所录,但这并不妨碍刘宪对此人的叹服。

蒲元说罢,话题再转回来。

蜀中冶炼工艺不可谓不高超,但面对着十几二十万大军,这种精端工艺的高超,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广大士卒所用的刀枪依旧出自普通工艺之手,一场激战或是两三场寻常战斗,手中兵刃就已经不堪再用了。在这个无奈的时代,军中随行铁匠的地位和其宝贵程度是画等号的,为了让他们全心尽力的工作,他们的吃喝住行都要超出普通士卒甚多,比起中下层军官来也不见逊色。

而且这些人的生还几率也要远超出军人很多,没有人会嫌己军麾下的铁匠众多,对于败亡敌军中的铁匠往往会编入本军的随军铁匠队伍中。只要不捣乱,性命可保,毫无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刘宪苦恼很久了,可惜多少年了他依旧没有一点办法去解决。不过刘宪真正的应该感到庆幸,刘备军近年来兵势如朝辰之日,跃跃渐升。而不是像正史中“夷陵兵败”后的那副惨样。

刘宪只是为兵器的质量劣差而感到郁闷,但这个问题并没有成为制约他的因素,无论是在淮南还是入川之后的一系列战争,相对良好的后勤保障,和一系列的胜利使得他完全没必要为这种事情感到特别的忧心。却不知道知道后世中的诸葛亮为了合格的兵刃而熬白了多少须发。

《三国志蜀书后主传》有言:“建兴七年(229)诸葛亮遣陈式攻武都、阴平,遂克定二郡。”

这是诸葛亮的第三次北伐。然看似胜利的结果中,却没有提起此战在进攻武都的战斗中,因砍鹿角,全军上下一天损坏单刀千余口。

这是什么慨念?单单一个砍鹿角,竟然一天时间里就嘣坏了千余口单刀。彼时蜀郡军械之劣质可见一斑。

然整个三国期间,蜀汉冶铁工艺之高超却是毋庸置疑的。(现在四川出土了不少蜀汉的环首刀,普遍长度在120厘米左右。而出土的东吴步兵使用的环首刀普遍长度则是在70厘米。众所周知,环首刀越长越难用,也越难制造。由此可见,蜀汉的步兵的训练水平和冶炼工艺要高出东吴一大截。)

打仗打的就是国力,不但是兵力还有物力财力。今时的刘备集团正在蒸蒸日上,虽然粮草短缺为一时之难,可有了马韩的二十亿钱,财力却是不缺。财力不缺,蜀中物力自然不乏,别的都不讲,但是军资补充上,刘备军就要胜过西凉军和远离老巢的曹军许多。

对正史中蜀汉的处境以及古代战争的真实情况了解不多的刘宪,事实上一直就在不停地抱怨着,为什么《三国演义》中没露过几次面的“军工系列”,会这般死死地缠着他布防,使得他在行军打仗注意粮草兵员的同时,也要把兵甲休整放到一个不轻的位子上。

确实是在一定方面称得上“无知”二字,而得了便宜还卖乖更是说的他。

先是小雪,而后为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两日,天才放晴。

赶在化冻之前,六千无当飞军用麦积山下撤回,比起去时,再次减员了七百余人。然七百多无当飞军士卒的生命,换来的这是不下三千条曹军士卒的性命,尤其是少走山路的匈奴人,在狭道中的数次交战中可是吃了大亏。

自此,刘备军主要兵力全数集中于上邽,人马共六万人之多。除外,还有渭水北岸的张嶷部四千蜀兵和杨千万、阿贵部八千余氐族兵,以及陇西方面黄权、吴兰部九千人(枹罕两千蜀兵,临洮两千兵、翼城五千军),榆中处雷薄三千蜀兵。

一系列的激战虽然让刘备军死伤甚众,可加上收服的数万凉州降兵,以及兴国阿贵部氐兵,在天水、陇西二郡刘备军的兵马总数赫然超出了八万人。若是再加上留守武都的法正部,怕是都接近十万人了。

虽然,这十万兵里有接近七成的胡兵和新降之军,但谁都无法否认,这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是一股强劲的战力。

尤其是在,刘宪、庞统已然着手整编的时候……

ps:很搞不懂,什么时候郑浑变铁匠了,是什么“力量”把一个在曹魏集团中地位、声望都不低的能臣摇身一变成了平民出身的“铁匠”???

本人一直很为此感到疑惑。

另外就是蒲元这人,他不仅是当时有名的制刀能手,而且对各种机械也很感兴趣,在机械制作上也颇具才华。明杨时伟撰《诸葛忠武书》引《蒲元别传》云:“蒲元为诸葛西曹椽。

三百零三章 安定韩德

三百零三章

安定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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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三国骁将

暂存章节名:三百零三章

安定韩德

下雪。上冻,化冻再到地面风干,晃眼间半个多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

“噗噗——”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在旷野中。

长枪浩立,旌旗蔽空。气势雄雄的两万大军,昂首迈步在前往临泾(安定郡府)的道路上。

眼看着再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攻取安定、北地二郡也就不得不提到了历程上来。再加,上邽所部六万兵马已然安心修正了将近一个月,军心士气都已经恢复如初。是以,在张飞坐镇榆中、魏延回汉中复命的情况下,刘宪只能再次踏上征途。

在年头拿下安定、北地二郡,并在来年气温回暖之前,巩固住刘备军在此二郡中的统治地位,为抵挡曹军明年可能出现的大规模反攻以及应对西部鲜卑、南匈奴的必要威胁做好相应的准备工作。

这就是刘宪此次进军的目的所在。

曹军近年来虽然损失惨重,可人家毕竟家底丰厚,说不准见到西线有威胁,曹操转眼就再拨来十万兵呢。所以,对于雍州曹军,刘备军万不可轻视。

同时,西部鲜卑和南匈奴也不得不防。如今曹操的主要力量都用在了对付孙权和刘备二集团身上,除了赤壁战前为巩固幽并两州局面,不得不拿下乌丸和慑服中、东部鲜卑。曹操并没有大举向塞外用兵。

辽东的公孙度一脉不说,这在并州北部地区盘桓的南匈奴、以及南匈奴更西面的西部鲜卑,都仅仅是向曹操称臣而已,实际控制权依旧掌控在他们自己手中。不过是因为曹军势大难敌罢了!

而如今的南匈奴,因为盘桓的并州北部距离曹魏集团最近,面对巨人一般的曹魏集团的逐渐侵蚀,现如今已然快要全数落在曹操手中。但在南匈奴更西面的西部鲜卑,则非这样。他们远离曹魏集团的势力中心,虽然心骇曹军的实力上表祈服,可实际上却依旧保持着部独立的落头人制,自己在西面这一亩三分地上过着自己的小日子,那是极其的逍遥自在。

北地郡人烟稀少,面积却是广大,东北两侧与西部鲜卑、南匈奴领地都有相接,自然也免不了被这两个胡族打搅,不少边地还被二胡所侵占,尤其是北部。那东面的南匈奴因受曹魏集团所辖至,比较起西部鲜卑人来是好了许多,尤其是近两年来,随着单于呼厨泉被曹操羁绊许都,南匈奴就更是没脾气了。

凡亭山。

从出天水郡后,刘宪军一路直行军,连续过了鸟头、薄落谷、开头山等可做阻碍之地,直到眼前的凡亭山下才是第一次见到了安定郡前来堵截的兵马。

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刘宪心态那是轻松的要命。曹军自身在安定、北地二郡的实力就极弱,之前韦端任刺史时主要兵力都是集中在天水与陇西、武都三郡,那安定和北地简直就是被遗忘的角落。

韦康继任他父亲的西凉刺史后。兵力分配“曹随萧规”,对安定、北地二郡同样没有什么加强,便是在西凉军首战大败之后,趁机扩充地盘的曹军西凉刺史部也没有把兵派去那两郡。

就像当初韦端孤身前来天水一样,虽然长安的曹军算是他的后台,可与韩遂、马腾的实力相比,相差的太过悬殊了。所以,与马韩二人夺底盘的手段不同,韦端运用的手段没见过一滴血,仅是以他个人的才学和魅力来带动起一批暗暗对马韩有些不满的士族门阀之人。再以实力逐渐增强的曹操集团为相引力,慢慢的将凉州东部数郡的士族门阀力量凝集于自己一身,通过凉州(东部)各郡的士族力量来控制到地方,以最终达到影响凉州局势的地步。

曹魏在凉州东部的统治根基,那就是士族门阀。所以,相应的他也要给这些士族门阀相对等的地位。有了地位官职,那士族就可以自行召集人马,组建部队,只是因为那两郡人力实在薄弱,相比而言他们自身的军力在曹军中太过渺小了。以至于,韦康根本看不入眼。而能够威胁安定、北地二郡的兵马——西部鲜卑和南匈奴又都是曹魏名义上的臣属,韦康料定西部鲜卑和南匈奴不敢擅自挑衅曹魏集团。所以既不派兵去那两郡驻扎,也不从那两郡抽调兵马,只让他们保持一个自给自足就行。

安定郡三千兵,北地郡两千兵,和两郡之力才了五千兵马,韦端好歹是一州刺史,如何看的入眼?

便是开始时的庞统、刘宪也都认为:此两郡,可传檄而定。

但让刘备集团一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庞统以“西凉刺史”身份发出的招降书竟然被安定、北地二郡的军政官员弃之如敝履。他们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庞统以及他身后的刘备集团,打算跟着曹军一条道走到黑。

安定太守梁宽,郡尉庞恭;北地太守傅干,郡丞杨会;在夏侯渊兵马东侧后的一个月内,不从招降书,还集两郡之兵与一处,再加征发新兵三千余,共八千军力来与刘备军相抗。

这真是在让刘宪和庞统大惑不解。士族都是个什么德行,他们可是清楚得很,那是把家族看得比主公更重的一群人。梁宽、傅干如何会这样的替曹操卖命?

梁氏、庞氏,安定名门,但也不过是近几十年才崛起的,因为老一辈的名门士族都在汉羌的百年拉战中慢慢灭亡了。可傅干却是不同,其先祖乃是“诛杀楼兰王”的传奇英雄傅介子,名臣之后。

傅氏一门,灵州望族三百年,在北地根深蒂固。尤其是傅干的父亲傅燮,对迁居凉州的羌族百姓有大恩,其虽在傅干年小之时就以身殉国,却也使得傅氏一门在凉州更加的为百姓所敬重。便是至傅燮之死的罪魁祸首马腾、韩遂,十几二十年来对灵州傅氏一门也同样没有半点过分的举动。

梁宽、庞恭可有可无。但傅干却是不容有失的,他是刘备军短时间内稳定北地、安定二郡的必须品。

现在却都搅和在了一起,竟然真的举兵相抗。到底是为什么呢?

刘宪想不明白。

大军停止前行,寻了处合适安营扎寨的地方,两万大军立刻开始忙碌了起来,而一批批探马斥候同样也撒星星似的四散而出。

“报——上将军。”不多时,一名斥候近得刘宪身前,单膝跪倒在地,禀道:“禀上将军,凡亭山上曹军约有五千上下,为首将军旗号打的是一”韩”字。”

“五千兵,韩姓将领?”刘宪脑子里立刻回想起一个人来,嘴角不由的一翘,梁宽、傅干竟然派了这个人来。

是谁呢?韩德也。

既然目标锁定了凉州东部,那这几郡的头面人物刘宪当然要查探个清楚。在出兵之前,韦康一众人连同安定、北地二郡的一班军政官员,刘宪是悉数记在了心里。这其中显然有些是他“带点印象”的存在,就比如说安定郡的两员大将,韩德、胡遵。

说起韩德,那就不得不提一代枪神赵子龙来。

忆昔常山赵子龙,年登七十建奇功。

独诛四将来冲阵,犹似当阳救主雄。

凤鸣山下,赵云七旬老龄。一杆长枪依旧神勇莫敌,一人接连挑杀了韩德父子五人,烈烈威风不倒。而同时也让《演义》的诸多读者,深深记住了韩德这一家子倒霉蛋。

不过现在,赵云年还不足五十,则时间距离当年凤鸣山一战还有二十多个年头,韩德虽有了四个儿子,却都是儿髫之年,离上阵杀敌还远着呢。

胡遵,胡广、胡奋、胡烈之父也。刘宪之所以能记得住这个累居籓镇,至车骑将军。并在之前先后担任征东将军、征东大将军、卫将军等职的曹魏大将,还是因为他这一门人的福缘深厚,远胜西凉余出众人。

他有六子,其中三人显赫,最著名者胡奋,在晋武帝时屡立战功,官做到尚书仆射、镇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他的女儿胡芳是晋武帝司马炎的贵嫔,从此成为外戚,权势更加显赫。而变态的是,南北朝时期,拓跋氏统治的北魏对清河崔、范阳卢、太原郭、河东柳几个大姓重重打击,而胡奋后裔胡国珍之女却成为北魏皇太后,胡姓一门赫然间步入了历史上最为辉煌的时期。从胡遵以后的二百多年中,安定临泾胡氏位至三公九卿及将军、太守者多达十余人,还出了两位皇太后、皇后,可谓是盛极一时。乃是中国古代少有的长久豪门世家。

眼下的韩德、胡遵不过是安定郡尉庞恭手下的两员大将而已,声势比起自身各自的巅峰时期差的不是一点两点。“韩德引军,那就是胡遵守城了!”细细的查看着地图,刘宪心中嘀咕道。

凡亭山,就是后世因主席《清平乐六盘山》一词而声名大噪的六盘山,位于后世的宁夏、甘肃、陕西三省交界地带。逶迤200余公里,海拔3000米左右。以磅礴的雄姿,横贯陕、甘、宁三省区,既是关中平原的天然屏障,又是北方重要的分水岭。黄河水系的泾河、清水河、葫芦河发源于此山。

后世六盘山风景区也有些名声(没六盘山大),而在现在的这个年代,凡亭山同样吸引人。高山下的草甸,以及泾水流域沿途河谷都是安定郡中的好地方,属于人口密集区。

而刘宪所要攻取的安定郡府临泾城,就是在泾水河谷地带,想要打过去,那就要顺泾水而下。想来梁宽等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才让韩德举兵五千守御此地。

韩德此人在安定一带名头很是响亮,善使一柄开山大斧,“就是不知道脾气如何?”刘宪一点都不惧那山上的五千兵丁,他手下可是有两万人马。便是那韩德一心死守,据山不出。那刘宪大不了拖带着凉州直接进入泾水河谷,只要拨出一半人马来看守粮草,大军行进速度慢上一些,怎么的也能抵到临泾城下。到时候,就不信那韩德还会继续在山上猫着。

据传来的密报看,韩德的脾气并不怎样好,持勇而骄。但是不是真的这样,刘宪说不准,“道荣。”

没多想别的,咱就大斧对大斧。“给你三千兵马,与我到山下叫阵!”

“末将领命。”刑茂大嘴一列,乐呵呵的接令道。他早就听说过韩德的名号,这年头使斧头的将领实在是太少了。

“咚咚咚——”激烈的战鼓声。

“啊噢——嗷——”将士们震天的呼喊声。

刑茂领命不过一刻多钟,持续而激烈的呐喊声就从帐外传来。

扣了扣耳朵,刘宪此刻是满脸的意外加疑惑。怎么回事?难道韩德真就有勇无谋,引兵下山了?

索性放下手中的地图,刘宪大步踏出军帐。

此时,全军大营仅仅是初具规模,除了刘宪所用的中军大帐外,立起来的军帐还不到一百顶,绝大多数的士卒还在不停地伐木加固栅栏。

遥望呐喊声处,呼呼震耳彻天……

一刻钟……

再一刻钟……

己军震天的呼声更加响亮了。

“上将军……”董允低声近到刘宪跟前,细声说道:“不对啊……”

刘宪脸上显出一种莫名的笑意,“是不对……”

从喊声响起,到现在怕有三刻多钟了,换算成后世的分钟那就是五十分钟。

五十分钟,五十分钟啊,军前斗将,根本就用不着这么长的时间,只需要几个回合将领自己就能感觉出高下了来不是胜负)。以韩德的武力水准,他绝不是刑茂的对手。那么他,还有必要撑下去么?

“哦——嗷嗷——”突然,一阵激奋到极点的呐喊声从阵前传来,接着就见漫天的呼杀声,“冲啊,杀啊——”

“难道被捉了?或是挨劈了?”刘宪心中暗声道。

这个被捉的或是挨劈的自然是敌将韩德,若是刑茂阵前失手,己军士卒又怎么可能爆发出如此宏亮、激奋的呼叫?

“等吧!”等刑茂自己转回来,刘宪扭头转回了军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凡亭山的曹军已经是失去了威胁本军的力量。自己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直逼临泾。

半个时辰后,一阵阵嘈杂的声音从辕门处传出。刘宪等了片刻,就见刑茂一身喜气的奔进了帐中,身后督军作业的傅彤、阿贵二将也随他进了帐来,用一种羡慕的眼神直直的看着刑茂。

“末将交令。”刑茂恭手将一直军令奉上,“末将现已擒下敌将韩德,并毙俘敌军三千余……”

震惊,便是刘宪已经尽可能的往好的方向去想,但他也着实猜想不到,仅仅率了三千人出战的刑茂不但擒下了韩德,还毙俘敌军三千多,这岂不是说凡亭山的曹军已经是败溃了?

“恭喜上将军。”一旁的董允听了嘴巴也不由得惊讶的张开,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毫无掩饰的笑容从刘宪脸上浮现,示意刑茂与阿贵、傅彤二人坐下,便立刻笑声向着刑茂说道:“快把经过细细将来。”

参军兼任长史、主簿二职的董允,属将刑茂、傅彤、向宠、阿贵、杨千万五将,军帐中刘宪军众将官悉数在场。

立了大功,刑茂战罢归来,嘴巴就一直没有合上过。听到刘宪所言,立刻将这一战经过细细讲了出来。

“果然有不对劲的地方。”刘宪眼睛中闪过一道意味深长的精芒,扭头转向董允,同样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猜疑。

原来,刑茂领兵到山下后,还没有去叫阵搦战,那韩德就引兵杀下山来。两军对圆,刑茂、韩德二人当即就缠斗在了一起。

那韩德武艺虽然不错,可到底比不过刑茂,刚刚过了八九个回合就落了下风。但此人见势不对,不仅没有向后撤的意思,反而一个劲的朝着刑茂身上招呼,那是使尽了手段。

二人酣战了四五十回合,韩德已然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反手之力了,但他还是势若疯虎,挥舞着大斧与刑茂缠斗不休。

再过了三十多个回合,反正一共也就是八九十个回合,韩德被刑茂一斧子扫在腰上,斧刃固然是没有伤到韩德,可鸡蛋粗细的铁斧柄却是在韩德腰上砸了个结结实实。

韩德被擒,其所部军士立刻想上前抢回,却被刑茂引兵好杀了一通,然而古怪的是,被三千蜀兵斩落当场的曹军只有二三百人,剩下的四千多人,好家伙一下子就散了架子,刑茂见状急忙挥兵追缴,是以俘获了不下三千的俘虏。

“其军,斗志之差,闻所未闻。”这是刑茂最后所做的终结。

“上将军,属下看……怕是……这样……”董允皱眉想了想,忽然眉头为之一松。起身附耳到刘宪跟前低声说道。

“真要如此——”刘宪若有所悟,董允所言与他心中所想是不谋而合。若是果真的话……

“来人,把韩德给我押上。”刘宪一声高喝。

接着帐外一阵脚步声响起,然后一被绑缚的紧紧的八尺壮汉,在两名亲卫的押送下推推搡搡的进了大帐。

看着韩德一脸无畏的样子,刘宪心中好笑。脸上一片淡然,“可愿降?”平平的声音中,一股让人惊悸的感觉浸透其中。

“啪嗒——”韩德双膝跪地,“小的愿降……”

三百零四章 西部鲜卑

三百零四章

西部鲜卑

淡然的语气中,孕育的却又一股让韩德胆丧心寒的惊悸。刘宪平静的目光像是可以看穿人的心肺一样,让韩德自我感觉——若浑身赤luo,毫无秘密可言。

直觉,死亡临近时的直觉告诉韩德,自己若是再充好汉,等待着的必是临头一刀。

所以,他跪下了。

“哼,真是好胆!”一掌击拍在案上,刘宪怒声斥道。韩德的这副熊样,如何不是在说他与董允的猜测是正确的。“这班子士族门阀,果真无信之极。”心中暗自骂道,刘宪也不会再给韩德好脸色看,“尔与本将一一道来,若胆有半点隐瞒,我必诛你全族。”

“是,是……”刘宪杀气腾腾地样子,让韩德遍体冷汗,跪伏在地上不住的点着头,“小将不敢隐瞒,绝不敢有半点隐瞒。”

却是因为夏侯渊的后撤,一下子将安定、北地二郡给量了出来。梁宽、傅干一干人等心知以安定、北地二郡的实力。抵挡刘备军无异于是螳臂挡车,真做了那就必然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可这么不做抵抗就举两郡之地降刘,固然可以保全性命,却同样狠狠地得罪了曹操方面。曹军实力雄厚,且雍州长安屯驻的就有重兵,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就再打了过来,那时候刘备军若是弃安定、北地而死守天水,他们这些人可就是惨了。而且这般行径,也会使得他们个人及其家族的声望蒙羞受辱,那是大大有不利的。

一群人思来想去,得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最终梁宽、傅干等是求到了潜家十多年的皇甫郦处。

皇甫郦是皇甫嵩的侄子,十多年前因调解李傕、郭汜矛盾不成,还因忠君而惹恼了李傕,无奈被献帝放还凉州,距今已经将近二十个年头了。

皇甫家族说起来那是安定郡响当当的第一望族,屡出名将大才。只是他们当年与董卓结怨很深,上接皇甫规(凉州三明之一),下联皇甫嵩,最后还是多亏了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与董卓交情不错,这才保住了他老子的一条性命,也是给皇甫家族保留下了一点点根基。

皇甫规,字威明,世代武官家庭出身,有见识,熟习兵法。祖父皇甫棱,曾任度辽将军;父亲皇甫旗。任扶风都尉。他自己更是度辽将军,匈奴中郎将等东汉边地重任之位轮流来坐,最后数次论功封侯,只因或为内宦所阻或是其本人推脱,都没落实。他的弟弟皇甫节,也做到了雁门太守,皇甫家族可谓是真正的世代官宦之家,在整个凉州都是数一数二的豪门。

尤其是他还有个好侄子——皇甫嵩,剿灭了黄巾之乱后,皇甫家族在凉州的声威那是达到了最顶峰。

可惜东汉没落,皇甫嵩自己得罪董卓,差点死去。虽托自己儿子的福气,逃得了一命,却也不得不忍受住董卓接踵而至的报复。

皇甫规的遗孀,容貌姣美,善写文章,字迹工巧。人到中年,不幸丧夫。而独揽大权的董卓或是报复侮辱皇甫嵩,或也因爱慕她的名声,再加其本人就是色中饿鬼,遂即用一百辆车和二十匹马拉着钱帛。带着一队奴婢,向其提亲。皇甫规的遗孀自然不愿,却也不敢触怒董卓,只得跪地陈述情怀,辛酸悲怆,算是比较婉转的来拒绝董卓。

然董卓的跋扈岂肯罢休,指使手下人拔刀相围予以威胁。这番作为是彻底激起了皇甫规遗孀的怒气,站起身来指着董卓痛骂不休。最后,被悬挂在车轭上惨死与乱棍之下。

如此奇耻大辱,皇甫家族与董卓之间的仇恨可谓是不共戴天。董卓也是丢了脸面,同样也不会让皇甫家族日子好过。然两年后,随着董卓伏尸,这本该是皇甫家族一个喘息的良好时机。却因为在接着的李郭乱政中,皇甫郦再次得罪了李傕,遂后皇甫嵩、皇甫坚寿接连死去,皇甫郦被遣返凉州,显赫的皇甫家族便彻底没落了。在董卓、李傕十年来持续不断的打压下,若非受到安定本地士族的维护,皇甫家族此时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两说。

是以,面对求上门来的梁宽、傅干等人,皇甫郦虽有心不趟浑水,却也抹不过面子,无可奈何只能随了人情。详细了解了一番后,细思了数日,才为梁宽、傅干等设下了一计策来。

不奉庞统的招降书,反而是反其道而行之,大力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与随后就到的刘备军佯做一场“厮杀”。就如今日的韩德一般,根本不死守凡亭山,而是自己去“找死”。

如此把手中的兵马全数败尽,却不能使得刘备军损伤太大,以避免惹怒了刘备军统帅。仅是给外人造出一种:安定、北地二郡已然是拼尽全力抵抗了,做了最大的努力。

到了这时候,兵尽援绝处于死地的他们再“被迫”开城而降,却也绝对是对得起曹魏,而又顺利归附与刘备集团,保得了自家和家族的性命与安全。便是来年曹军的大队人马真的再次杀到城下来,以他们之前的“作为”也能自保无忧。

此番计划,唯一的一点不确定就是刘备军会不会对他们大开杀戒。梁宽、傅干等人都是心有惴惴不安,但皇甫郦认为,刘备军为了尽快稳定住安定、北地二郡,必然不会大开杀戒,反而会与之以安抚。尤其是其中包裹着灵州傅氏一门,他们就更是安全。况乎,还有苏则、杨阜、姜叙等一般被俘之人做前例,这些人之前可都与刘备军大拼大杀过,现在被逮住了不还是没见一个挨刀的么?

所以说,他们这么做,所付出的代价最多也就是去了郡里的职位罢了。而收获却是要远远超出的。

韩德一席话说出,帐中诸人除了刘宪、董允不见惊色外。余下的五人无不为之咋舌。“真是够有算计的。”年纪最小,向宠反应却是最快的。“上将军,这皇甫郦倒是位人才。”

“能想出这计策的,是人才。”刑茂闷声说道,韩德原来是“故意”送死来的,这让他的高兴气一下子降了好多。

人才?倒也应该是。刘宪笑了笑,安定能有这么一位主儿做太守,但也是够格了。

“上将军,皇甫郦能有这等才行,掌一郡之地却也当得。”董允抱拳向刘宪进道,心中不无苦涩。他董家。乱世西迁入蜀,父亲董和在刘璋手下辛辛苦苦做了多少年,才得以升任一郡太守之职。而这皇甫郦,仅是因为祖先声名,以及自己早年时的一点小小“功业”,竟从潜家小二十年的一介布衣,一跃而成执掌安定一郡军政大权的太守。“唉——”董允为人恪守正直,可这个时候却也不禁暗自长叹。

掌一郡之地,皇甫郦。这是刘宪在出兵安定之前,就已经定下了决策。是刘备给皇甫郦一族的“补偿”。就如北地的傅干一样,二人都是得了祖先的遗泽。

这样的安排和人情也顺时事,皇甫家族多少年来屡受汉室叛逆打压,以至于落得今日败落之地,身为汉室正统的刘备那时决不能视之不见置之不理的。而且皇甫郦的叔祖父皇甫规招抚羌人,安定羌变,缓解东汉朝廷与羌人之间的矛盾。他生逢季节性乱世,素习羌事,反对对羌人一味镇压杀戮,而采用招抚政策。他认为羌戎溃叛,不由承平,皆由边将失于绥御;对于羌变,若求猛将,不如抚以清平之政;明习兵书,不如郡守奉法,使之无反。他止书奏免了一批多杀降羌、不遵法度的官员。羌人由是感慕,镇边多年来前后相归降者逾二十万口。

可以说,凉州三明中的温和派皇甫规、张奂,那就是韩遂、马腾学习的样板,也是傅燮所为的“放大版”。虽然三十四年过去了,可此二人在凉州的许多祭祠,人烟香火却是从无断绝。

再加刘备集团重用这等汉室名臣之弟皇甫郦也不是第一个,就如刚刚提到的张奂,他的三子张昶(善草书,与长兄齐名)虽在许都任黄门侍郎(长子张芝已死多年,素有“草圣”之称,为一代书法大家),可二子张猛现在却在刘备军中任职。已经被刘备亲命委任为陇西西部都尉一职。屯驻枹罕。以其父昔日威名,威慑羌人。

“傅彤、向宠、阿贵”,撇下跪在地上的韩德不管,刘宪这时径直向这二人命道:“你三人立刻点兵一万,连夜转向临泾进发。”

既然韩德这边敢打“混账仗”,那想必临泾城内的三千兵马也该会打“混账仗”来,如此,自己分兵攻袭,也就让这场闹剧趁早收场。

“末将领命。”傅彤三人起身应道。

“给他松绑!”傅彤三人领命去后,刘宪督了眼下面的韩德,转口向其后的两名亲卫吩咐道。

“谢上将军,谢上将军饶命。”心尖怦怦直跳的韩德惊惧了半天,此刻才松下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小命是保住了。随着绳索的解开,他从地上站起身来,即恭敬地站在原地不动,摆出了一副静听吩咐的样子。

“有什么可说的么?”或是因为之前的印象,同样也因为安定、北地二郡士族耍弄的手段,刘宪对韩德的印象并不是太好。给即便下令他松了绑,也算是纳入了自己麾下,可心中对他却依旧有三分厌恶和不耐。但因为韩德是现今他手中唯有的人物,刘宪也就只能耐着性子来听一听韩德的自述了。

虽然他嘴头的这句话有些让人不太明白,可韩德的脑瓜子还是有几分聪明的。知道刘宪这是在问自己“还有什么没说的情况”。

他心知刘宪是有几分不耐烦自己,毕竟没人会喜欢给自己耍心眼的人。可刘宪位高权重,自己以后在刘备军中混饭吃,是绕不过的这道坎的。

所以说,现在是一个机会,一个消除刘宪心中怒气的机会。“禀上将军,临泾城中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傅将军等此去,必可马到功成。小将倒是知道些西部鲜卑和南匈奴的消息,可为上将军一解。”

西部鲜卑和南匈奴,刘宪眼中精光爆闪,这可是两个大敌啊!之前刘备军虽然多次向北地、安定二郡派遣细作,可打探出的消息却很是零碎,没有一个完整的概念。“你知道西部鲜卑人的情况?”南匈奴的倒是很好打听,关键是这西部鲜卑。可韩德是安定人……

“回上将军,安定、北地二郡地广民稀,兵力微薄,又时常有鲜卑人、羌人生事,是以两郡兵马常常互调。小将从军十余年,虽为安定人氏,却也就对西部鲜卑有些了解了。”

“原来如此,那就给我说说拓拔鲜卑。”安定紧挨北地,韩德便是不从军也该听闻过一些那边的事情。眉宇一挑,刘宪当即就追问道。

“拓拔鲜卑……”韩德神色一呆,没想到这位还晓得什么是拓拔鲜卑,回过神后韩德心神当即一凛,显然,这刘备军在北地是有细作的,而极可能在安定同样也有。

暗自警告自己,万不要信口开河。韩德定了定心神后,张口将自己说知道的关于拓拔鲜卑的一切给讲述了出来。

所谓拓拔鲜卑,亦称别部鲜卑。拓跋鲜卑,是“五胡乱中原”时期包括建立代、魏的拓跋部,建立南凉的河西鲜卑秃发部,以及八百多年后建立西夏的拓跋元昊的老祖宗。刘宪在武都时就从传来的细作消息中看到过这个鲜卑部落的名号,当即就记在了心头,甚至还特意指示潜伏北在地郡的细作加紧收集拓拔鲜卑的消息,可惜收集到的消息极少。而在这个年代,拓拔鲜卑习惯上往往仅指北部鲜卑。即原本居于额尔古纳河和大兴安岭北段的鲜卑部落。

“上将军,这拓拔鲜卑,亦称别部鲜卑,俗称是索头。本为拓跋邻部属。现任头人为其子拓跋诘汾。二十多年前拓跋诘汾率部由幽州迁居河套,其部落但乃与南匈奴交好,现居头曼城附近。乃属并州朔方、五原二郡辖内。(秦汉之际的匈奴头曼单于庭,中国古书叫头曼城。《汉书地理志》五原郡条下记载:“北出石门障得光禄城,又西北得支就城,又西北得头曼城”。在今内蒙古包头市境。)

多年前拓跋诘汾尝与南匈奴天女媾和,生有次子为拓跋力微,其长子为秃发匹孤。”

“与南匈奴交好……”刘宪心里一阵嘀咕,也不怎么样啊,现在的南匈奴可不比当年,实力差劲着呢!听这韩德的话意,这拓拔鲜卑的实力怕还比之南匈奴都要差上很多,倒是也好处理。“如此说来他们实力倒也一般了?”就怕拓拔鲜卑实力强,毕竟他们的后裔危害性太大了。虽然这个世界并不是正史,可像这样的威胁该处理的还是要处理的。

“自然一般,拓拔鲜卑的实力在西部鲜卑诸多部落中只能算是中上等,控弦之士也就五千骑左右。”韩德心中暗自笑了笑,这刘宪怕是被手下细作传来的虚假消息给糊弄住了。

“上将军,如今西部鲜卑中实力最强的乃是新任西部大人蒲头。此人为当初西部大人置鞬落罗的后代。檀石槐时期,分鲜卑为三部:右北平以东至辽东为东部,二十余邑落,大人为:弥加、阙机、素利、槐头;右北平以西至上谷为中部,十馀邑落,大人为:柯最、阙居、慕容等;上谷以西至敦煌为西部,二十馀邑,大人为就位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

檀石槐的这等分法表面看起来很公平,实则不然!其东部、中部两地的地盘都不大,而西部却是极大,漠南、漠北草原,檀石槐所夺取的匈奴故地都在西部。而且檀石槐还把自己的王庭立在了高柳(今山西阳高县)北三百里的地方,那里是整个西部水草最肥美的地方。可以说,这地盘本是他留给自己的部落发展的。

可惜的是檀石槐弄巧不成反成拙,他死后,其子和连继立,和连既无才力,性又贪yin,断法不平,人众叛者居其半。灵帝末年,和连在抄掠北地郡时被人射死。其子骞曼年小,兄子魁头代立。后蹇曼长大,与魁头争国,以至于部众离散。魁头死,弟步度根立,是时代郡以西的整个西部鲜卑都已叛离,檀石槐的后裔反而被排挤出了西部鲜卑,只能在代郡、上谷一带与中东二部鲜卑争利。”

“西部鲜卑叛乱之死,檀石槐老臣置鞬落罗、日律推演、宴荔游等都已经逝去,其后代经过一番厮杀后便共立实力最强的置鞬落罗之子蒲头继承西部大人位。蒲头本部为秃头鲜卑,实力最强,控弦之士几近两万人。再有乙弗鲜卑(亦称卑和虏)、契翰鲜卑(契汗、唾契汗)、折掘鲜卑等,控弦之士各都在五千以上。这些乃属于河西鲜卑,活动范围多在大河以西。而以东的河套地区,又名陇西鲜卑,实力较之河西为弱,却也有…………”

ps:最近订阅再创新低。汉风思之又想,决定把仅有的三章存稿全部删掉,再切掉随后的一段内容,来一个小幅度跳跃。

三百零五章 成都和家

三百零五章

成都和家

“…………乞伏(氏)部、鹿结部、莫侯部、拓跋部、吐赖部、勃寒部、匹兰部、密贵部、裕苟部、提伦部、越质部、豆留輢部、叱豆浑部、叠掘部、悦大坚部、仆浑部等大小二十余个部落。其控弦之士,多则近万,少则不满千余。”

刘宪在竭力的向刘备和诸葛亮二人陈述着西部鲜卑的情况,然而让他预想不到的是,眼前的刘备与诸葛亮在听了自己的一番话后依旧是那副淡然自若的神情?这是怎么回事?直觉告诉刘宪,这二人并不是在故作轻松,他们是真正的没把西部鲜卑放在心上。

刘宪惊诧至极。这西部鲜卑可是有十万人的控弦之士啊,来年春夏他们若是与曹军配合进攻凉州,可是足以翻覆刘备军这半年战果的。

紧一紧,西部鲜卑甚至能组织起一支超过十五万人的骑军。无论是在陇西还是河西,亦或是整个凉州,西部鲜卑都是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刘宪刚刚赶回成都,腿脚未歇,就前来觐见刘备,为的就是让他明白西部鲜卑的威胁。

大半个月前,两万刘备军儿戏一般扫平了安定、北地二郡的“八千曹军”,兵锋完全可以乘势杀出灵武谷,将北地郡完全纳于刘备军的掌控之中。可刘宪思虑再三,终究是止兵灵武,弃其北而不过。其原因就在于,再往北的贺兰山一带就是被西部鲜卑人给占据了。

冬季已到。寒风朔骨,大雪冰天,刘宪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也以免刺激到西部鲜卑的神经。

安定、北地二郡都是地广人稀之地,仅有的百姓中还夹杂了为数不少的内迁羌人,无论是兵源、人力还是物力都属低下。若为了抵抗西部鲜卑人,而屯驻大军于廉县、灵州、射姑山一带(都属于北地),那今后每年要耗损的钱粮就大了去了。除非是以降低军队战力为代价来施行屯田,否则只要西部鲜卑不稳,北地、安定二郡就会成为一个放尽凉州刘备军鲜血的血口。

“元度闭眼一地喽!”刘备这时呵呵的笑了起来,他可是极少见到刘宪此刻这幅微微呆愣的摸样的。一旁的诸葛亮同样含笑不语,一把羽毛扇在胸前悠然的挥动了几下。

“闭眼一地?”这意思刘宪明白。心头千百个思绪闪过,再抬起头来时,刘宪已经是满面的惊讶,“主公、军师,莫非是孙吴……”

雍州的曹军还有七万人马,除去分守在漆县、黄陵、郿县、陈仓、散关以及长安本地的各部兵马之后,所能动员的兵力已经是微乎其微。

(漆县、黄陵,既是安定、北地二郡入长安的通道。漆县(右扶风)属于泾水流域,大军顺着河谷地带可以轻易由西北方切入长安。而黄陵则属于左冯翊,乃是为洛水流域,刘备军占据了北地郡之后,不但可以向西顺泾水而入长安还可以向东沿洛水入并州上郡,然后夺黄陵而入左冯翊。但道路曲折且漫长不安全,几乎是与子午谷一样的战略地位,有可能而可能性极其微小。)

除非曹操再于关东调集援军入长安,否则夏侯渊现在手中的兵力已经不足以再次兵叩天水了。而如果孙吴来在年发动攻势。上庸、荆襄两地兵马再摇旗呼应,分担部分曹军的注意力,确实是有可能使得曹操无力分兵雍州。毕竟这两年来大战一场接着一场,也把曹军的实力磨损的不轻。如此,刘备军单独应付西部鲜卑,以凉州部的实力,虽困难撑下去却不成任何问题。

“上将军果然聪慧,正是那周瑜无疑。”诸葛亮说话间起身把一卷薄绢递给了刘宪。

打开来一看,却是东吴之主孙权亲笔书写的一封书信。其上所言大意,便是明年三月间,江东将起水陆大军三十万全面进袭淮水流域,争取在五月黄梅雨来临前夺取淮南之地,望刘备军秉盟约之信,以上庸、荆襄二部兵马鼎力相助。

(黄梅雨即为梅雨。我国梅雨阳历为六月中旬,换算成阴历也就是五月中了。梅雨是后来的叫法,根据是黄梅雨的别称“霉雨”演化而来的,三国两晋之际都是唤作黄梅雨的。)

“水陆军三十万,碧眼小儿好大的口气。”虽然对所谓的三十万大军嗤之以鼻,可刘宪还是感觉着奇怪,五年来吴军于合肥久受曹军打压,除了赤壁战后趁着曹军不及重兵布防时出兵寿春一次外。还从没有再次主动兵叩,今个是怎么了?下这么大的决心。三十万水陆大军,东吴固然是拿不出,可斩掉一半,十五万却还是可以的。孙权既然如此宣扬,那兵马也总该是有十几二十万吧。对于江东来说,这可称得上是举国之兵了。

“莫不是昏了头,孙权怎会尽起大军进伐淮水?”这五年来,合肥弹丸之地却屡次大战,江东折损的兵马必然要超过演义中的同期,如此情形下便是有周瑜在世,大举与曹军对决怕也输多胜少,胜算微茫。

“唉,此事说来一为天时,一为地势,江东也是无奈之举啊!”刘备微微摇了摇头,面色略见悲苦,但同时也有一份不加掩饰的轻松。

“曹军大举用兵荆襄,夺去了南郡汉水以北的大片地域后,虽然主力歇兵止戈,却也不时的抽调偏师沿汉水攻取我江夏。”(江夏郡,与南郡一样,大部分地区都在汉水以北)“子龙、兴霸属于竭力固守,可曹军骑兵甚重,仗其骑兵之力大规模分割包抄,如今已经拿下了六县。”刘备再次叹气,“江夏与庐江虽有重山相隔(大别山南端),可陆路之上到底是有不少通途,我江北之地若是尽数丢了去。怕是庐江也会稍显不稳。”

“届时,江东北战合肥,西戎庐江,再要大举进兵……”刘备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意思刘宪已然明白。思绪不由得转到了荆州,想起多年未见的亲友,又不由得暗叹了口气。

曹军在陆路上的优势实在太明显了,尤其是大规模骑兵群对战江汉、淮水流域的孙刘两军,那是占尽了便宜。如今他们打的算盘明显就是尽取江北之地,把荆州刘备军和江东孙吴军压制在汉水、大江沿线,不得有一丝一毫的北进。相比江夏的目标清理完之后,孤零零的樊城又要被他们所注视了。

“曹军之攻势乃为地势。”诸葛亮清越的声音在这时响起,刘宪抬头看去,却见他那双往日平淡清雅的眼睛赫然冲杂着一丝悲哀。“其天时则在周公瑾。”

“呜呼!公瑾!文武筹略,万人之英,天不暇时,何哉短命?”遥想其赤壁风采,诸葛亮心中不仅升起一丝黯然来。虽然此人活着,对刘备集团也是个不小的威胁,可比起他对曹军的威慑来,得失之间,不言而明。虽然江东现时还有鲁肃为其后继,思度弘远。同样有过人之明,可鲁肃毕竟没有周瑜赤壁一战的佼佼光辉,对曹军的威慑力远不能与前者相比并论。“痛我心神,痛我心神……”

望着诸葛亮的这番做派,刘宪也傻了。那周瑜不是好好的么?没了三气,这几年来坐镇合肥,与曹军打的可不是一般的热闹,怎么现在一副快死的样子?

刘宪久在川中,近两年来又先后攻略南蛮和西北凉州,并不知道周瑜在两年前的一战中中了曹军毒箭一支,就在左肋之下。虽然将养了一个多月后。箭创已愈,可似乎是毒气未能全数除去。这两年来,时常反复,使得他身体每况愈下。今年入冬后,周瑜身体陡然一衰,据大夫讲怕是撑不过太久。是以,周瑜病榻之中上表孙权,打算在临死之前统军再做一次努力。

孙权也该是反复思量,即因周瑜之坚持,也因其是江东首屈一指的名将,由他统兵总是胜过余者。而来年若用兵,江东也然是哀兵一支……

等等一切的原因铸就了此次“周瑜之绝唱”的出炉。

从州牧府出来,刘宪心头依旧是感觉沉甸甸的。周瑜……这个因为自己这只蝴蝶煽动的风暴而多活了几年的一代名将,终于还是挡不住“历史”的强大轨迹,要回归苍天了。想必其后的鲁肃、吕蒙、陆逊,东吴四英将的经历也该再次转回原先的轨迹了。

“可惜了这么个人物,困守在陆战水平孱弱的东吴,那注定是成就不了大业的。”收起了心中的感慨,刘宪策马奔向自家的府邸。

离家快一年的时间,刘宪心中自然很是想念妻儿。刚刚回转府中,因心急西部鲜卑一事,他仅是换了身衣服就跑去了见刘备,匆忙中虽然与妻儿照了一面,可未解思念之愁,心中反倒是更加的念家了。

打马一溜烟的跑到位于成都城西主干道南侧的上将军府,离得老远就看到老刘忠正带着一班子仆人恭候在门前。之前还稍显得有些热闹的门庭,此刻已经被打扫的“焕然一新”,干净整洁的地面,不但是门庭前的这一段,连同左右五十丈内皆是如此。原本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此刻也已经被府中的百余侍卫尽数挡在了道路的北端,一个个持刀明抢,肃整而立,悍勇之气屹然而生。左右两个大大的红灯笼悬挂于府门前,自高高的青石台阶往下,三十六名侍女、家仆,分列左右,自门庭内直排到老刘忠身后。

“这排场摆的还真大!”刘宪心中嘀咕着。但却也知道绝没有僭越(jianyue),身为上军将军,他家排场便是比这再大上几倍,也够不上僭越那条线。刘宪想来不喜欢这样的虚礼,所以府中的排头除了在年节时用上一会,往日中根本就动不着。

今天他回来,对刘府而言自然是件喜事,马氏心中高兴略微的装扮装扮也不过分。

“主公——”在刘宪策马门庭,翻身下来时,刘忠恭敬地喝到了一声,一张面容上全是欢喜之色。

……

当天上将军府内张灯结彩,虽没到年节可刘宪的归来使得合家老小得以团圆却也算得上是一喜庆日子。侍女、家仆往来穿梭厅堂檐下,忙得是不亦乐乎,而在将军府大厅,刘宪身穿一套常服则与妻子儿女待在一起,闲话家常趣事。

似乎蜀汉一帮文武重臣的子息都不算昌盛,不说刘备后人是如何艰难。那关张赵黄魏五将,以及诸葛亮、庞统、法正、徐庶诸人,少则一人如黄忠、法正、庞统,多则如张飞儿女也一共才四个,余下却多是两个,或是一男一女(关羽)或是两男(赵云、魏延、徐庶),而更甚的是诸葛亮,与黄氏成亲十余年,现年已经过了而立还没能生养下一子。(诸葛瞻、诸葛怀那是诸葛亮四十好几时才有的,真怀疑到底是不是黄月英生的,她的年纪应该是与诸葛亮差不多的。四十多岁连生儿子一女,恐怖,不可思议。)

刘宪的儿女也是四个,一女三男,最大的女儿刘琬今年已经十岁,最小的儿子刘琪现在还不过六岁。

长子刘庆今年九岁,两年前跟随老黄忠习练箭术,最近一年刘宪不在家,黄忠也移师汉中,没了管教,小家伙是越发的皮实了。不过刘宪也看的出来,这一年时间来刘庆并没有荒废了箭术,双臂有力了许多,刚才还拿着弓箭在向着自己卖弄。

次子刘坚,比最小的刘琪大了半岁多,为貂蝉所育。年纪已经过了六岁,按照刘宪府中的规矩,那是要入学的。不过他六岁生日的时候,刘宪正在凉州征战,小家伙也借机偷懒了小半年,虽然每日都要与刘庆、刘琬去进学,却是没有了刘庆习箭这档子事。今日刘宪回府时,他正与没几天好日子可过的刘琪玩得发疯。

也许是第一个女儿地缘故(也是唯一的女儿),也也许是刘宪为现代人的缘故,对长女刘琬他就多了些格外的溺爱。小丫头已经十岁了,相貌多随母亲,出落得极其标致,而且年纪又小,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孩童的娇憨俏皮。

刘备集团的上层阶级中大多数人都知道刘宪宠女儿,加之小刘琬标致可爱,是以身份虽不是嫡女,却是被无数人说窥视。

就比如说张飞,自在荆州时见到小刘琬起,就对她喜爱有加。口中不止一次嚷嚷道要与刘宪结为儿女亲家,今年在凉州更是名了名的对刘宪提了出来。只是小张苞虽然不错,可刘宪却心忧他演义中英年早逝的结局,是以根本就没有同意。不单是他,便是与张苞齐名的关兴,同样不在刘宪的考虑之内。

自己的女儿择婿,刘宪不求他有多大的才华,也不求他有多大的前程,只求他能活的时间长点。这年代乱世厮杀,才华太出众未必是好事,尤其是军事上面的。

作为一个父亲,刘宪绝不想看到自己的爱女守寡,女婿落成旁人口中的英年早逝。所以,张苞、关兴这一类的主儿,刘宪是连考虑都不用的。

而且,现今凉州在手,雍州在望,对于刘备集团的大业来说这是一个决定性的进展。原本仅是一个希望的“中兴汉室”,现在已经有可能变成现实了,刘宪感觉有可能在自己这一世中,将天下统一。

所以,不但是女婿,便是三个儿子,他也没有让他们苦练本领,世代从军下去的愿望。老子的功劳够大的了,足够他们躺在功劳薄上舒舒坦坦,自由自在的逍遥一辈子了。且如此还能解除忌讳,一举多得。而后世子孙中有想要往军事上发展的,自也能由得他们去,只要第二辈和平渡过,那危险性小的就是很多很多了。

“来,琬儿,这个给你。”刘宪从身边一个不大的箱子中取出一个锦盒来,那里面是一对白玉镯,绝对的羊脂白玉,西域和田玉中的精品。

“哇,好漂亮的镯子。”小女孩都喜欢漂亮的东西,况且对于装饰品女性的抵抗力本就是弱。刘琬已经十岁了,知道打扮自己了。欢天喜地地接了过来,满脸带笑的刘琬搂着刘宪的脖子就亲了一口,然后迫不得已地便往手腕上戴。

“坚儿、琪儿。”刘宪抬眼看了看正用着渴望的眼神望着自己的两个刘坚、刘琪,小脸蛋上就差用毛笔写上“我也想要”四个大字了。

两柄装饰精美却并没有开刃的小剑,还有两张同样堪称精美的小檀木弓,“坚儿,明日在马院中选匹小马,今后课余就跟着你兄长练习骑射。”不理会脸色瞬间拉达下的刘坚,刘宪伸手抚摸着小刘琪的脑瓜,手指捏着着刘琪的脸颊,弄笑道:“再让你疯上小半年。”到时候也有六岁了。

五六岁的小孩虽然明白的事理少,却已经懂得什么叫“幸灾乐祸”了。两支小手各抓着小剑和檀木弓,刘琪满脸笑容的冲着哭丧不已的刘坚格格的笑,显然是知道自己二哥倒霉了。

一旁站立的刘庆虽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望向刘坚的目光中也是充满了幸灾乐祸与高兴,自己六岁时就开始遭罪了,凭什么你能多逍遥小半年!

这下没门了把!

三百零六章 妻儿和姜维出现

三百零六章

妻儿和姜维出现

按理说有刘宪这样的老子桌旁杨。作为下一代人,刘坚应该是满心欢喜的去憧憬着“将军梦”。然后刻苦习练骑马射箭,甚至像关兴、张苞一般每日打熬身体,舞刀弄枪不休。

然而有了他大哥刘庆最榜样,打才记事起刘坚就经常见到自己兄长或是从小马驹上摔下弄浑身泥土带块块紫青,或是哭爹喊娘一样从黄忠府邸回来,两条胳膊都不能动弹。刘庆一次又一次的惨样充满了刘坚那幼小的心灵,是以下意识的对骑马射箭就有了排斥感。

很幸运的碰上刘宪外出征战,刘坚多得了小半年的耍玩时间,现在却……

不再去看满脸哭丧之色的小刘坚,刘宪的目光终于是转到了自己长子身上,“为父不在家这一年来,骑射书文可曾荒废?”

刘庆恭恭敬敬地应道:“孩儿牢记父亲教诲,每日书文骑射从不敢费时虚度。”

“嗯。”不用刘庆多说,看他行走的姿态和体型刘宪就知道他这一年没有荒废,伸手捋了捋颔下半尺有长的柳须,满意道,“那就在明日,为父好好考较你一番。”

说着,伸手从那箱子中取出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木盒来,“这是为父送与你的。拿去掺入上好精铁可铸一口上佳宝剑。”

听到宝剑二字,小刘庆立刻喜上心头,上前接过后打开一看,惊喜叫道:“玄铁!”

“呵呵……”一阵轻笑从刘宪口中传出,这已经是他不止一次的听到这两个字了。

那所谓的玄铁,只不过是含金属量比较多的天外陨石而已。西北广袤的大草原上,不知道有多少细小的陨石块从天而落。刘宪手中的这一块,不过是含金属量几高的一块,两个拳头大小的陨石,上下都泛发着一种金属的光泽。

此是韩遂给刘宪送来的礼物,乃是多年前在湟中之地发现的。一同被发现的陨石还有另外一块,个头较此大上了一些。湟中羌人把两块陨石一块给了马腾,一块送给了韩遂。给马腾的那一块,被他赐给了马超,融进了马超所持的虎头湛金枪之中,而韩遂这边的一块却是没有什么好儿子来享用,就一直被韩遂藏在了自家的库藏中。

之前,韩遂入天水,心中已经是存了归附刘备集团的念头,所准备的礼物极其丰厚,这块陨铁和之前刘琬手中的那双白玉镯,都是出自韩遂之手。

一柄三尺青峰剑,重不了几斤。虽然单凭陨铁是注定不够的,可之战也能占上三四层的份量,以马超的那柄虎头湛金枪来看,此剑若能铸成,怕是不会比倚天、青虹来的差劲。

“父亲。”强强压下心中的高兴劲。刘庆欺身到刘宪跟前,小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又夹杂着一点小心和害怕的说道:“有个事想让您帮忙。”

“您看能不能跟管囚营的人打个招呼,把里面的一家子人给放出来?”刘庆年纪不大,可对成都城却是了如指掌。他现在虽然每日都有骑射书文要学要联,可毕竟是没人督导的小孩,书文学习的时间也不太长,所谓骑射在刘宪、黄忠离开成都之后,更是他与黄裕说了算。

黄裕是黄忠的孙子,年纪要长刘庆三岁。他父亲黄叙自幼体弱多病,多亏了刘宪串联起华佗再加张仲景,两大名医联手这才把他的小名拉回。然而黄叙到底是荒废了,老黄忠一身武艺和那绝世箭法他是没那个福分继承了。幸好多年的病秧子生涯没有太多的损坏到黄叙的身体机能,结婚之后育有一子一女,这其中的一子便是黄裕。老黄忠,儿不承父业,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子辈上了,自幼就左手栽培小黄裕。也正是因为黄忠苛刻的要求,才使得刚刚随他习箭的刘庆每日都被整的哭爹喊娘,手臂都抬不起来了。

今年北线战事激烈,黄忠引兵汉中。他的离去使得黄裕得到了丝解放的机会,虽然与刘庆在一起的这一年时间并没有让二人的骑射、武艺(黄裕)荒废下去,可比起之前那两年,委实是轻松了许多。

十一二岁的黄裕,长年的打熬身体使得他身形很是健壮,看起来就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这样大的年龄,正是好动好玩好奇的时候。前半年,他与刘庆二人算是把成都城给转熟烫了。等到秋天到来,随着天水等凉州地方的被攻陷,一大批俘虏被押往了汉中,可刘备也不是带着作弊器,不可能三言两语的就把杨阜、苏则等人尽数说服,虽然有些成果,可对一些“不合作”人物,刘备也只能带着他们回了成都。

这批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有影响力也是有家眷的人,刘备没大手一挥把他们全部关进囚牢,甚至没有太多的去限制他们的自由,只要不出城,成都随便他们转(家眷不行)。把他们全部安排在成都南城的一个胡同中,简单单的派了一屯精兵看守。

这地方,有兵,有看守的意思,且也可以半自由出入,在成都民间传开后就被戏称作是“囚营”。

听了小家伙一番解释之后,刘宪眉宇不由得一皱。据他所知,苏则、杨阜那一伙人到现在还没有被刘备收服,算是和刘备军给顶上了,那所谓囚营。里面的人物分量都不轻,是绝不能轻易放出来的。

这小家伙怎么就……

“那里面有个小子诶,年纪和裕哥差不多大,使得一杆长枪好不厉害。裕哥跟他较量了三次,一败两平手。那小子浑身上下没几两肉,吃的也不好……”刘庆脸上满是敬仰的神情,在他看来,吃喝不足的情况下还能和黄裕打平手,那是非常的厉害了。

要知道,黄裕年纪虽然不大,在刘备集团上层阶级中的名声却是不小。张飞可是亲口对外说过,张苞不如他。在黄裕这样大的年龄时,论武那不是对手。

“这人叫什么名字?”刘宪脑海中第一个回荡起的就是“姜维”,据他所查到的消息,姜维乃是建安七年(202年)出生的,过了年正好十二岁,比之黄裕笑了几个月,年龄正是对口。

“那家伙姓姜,是囚营里面官最小的姜冏的儿子。”不愧是生活在官宦家庭,刘庆这么小的年纪,对“官”的印象却是极明了。

他和黄裕在得知囚营细情后,心中就对这批人产生了好奇,尤其是刘庆。俘获这些人的就是他老子。这些可是跟自己老子作对的人。自打记事以来,他心目中的父亲就是一位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胆敢与他父亲作战,他要看看这批人有多大的胆子。

结果,在不甚大的囚营中,刘庆和黄裕不怎么找就看到了拎着一杆木枪练的正是刻苦的姜维。

黄裕见到一个年级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小孩,还是正在练武,当然是有些兴奋。上前没搭几句话,二人就摆开了阵势。姜冏对自己的儿子很是下工夫,再加他自己本身也是武将出身,囚营中虽禁止用真家伙却也挡不住他用菜刀削出各式的木质兵器来。

大刀对长枪。黄裕第一战有些轻视姜维,感觉他枪练得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而已。然开打之后,姜维却是扎、刺、挞、抨、缠、圈、拦、拿,一杆长枪使得急如骤雨,杀的准备不足的黄裕节节败退,其间虽竭力顽抗,却也最终没能挽回败局。之后一段日子中的两战,黄裕准备充分与姜维斗得是旗鼓相当,各不分弱。只是这两战中,姜维的表现明显是后劲不足,其第二战中因为他最初一开始就秉足了气力进攻,结果四十多个回合之后却没能向第一场比斗那样拿下,反致使自己后进气力不足,差点被黄裕一刀取胜。

一段日子的相处后,黄裕、刘庆已经明白此刻姜维一家的处境,他老子姜冏讲义气,死跟着杨阜、苏则等一班人受罪。每月只有成都县发放的一担粮食(按人口),虽然饿不着却也是吃不饱。

如今的囚营中,过的最苦的就是姜冏、姜叙等一班武将。反倒是杨阜、苏则等人,在短短月余时间内就“顽强”的适应了新环境。几人赫然在城南的一家私学中找了份工作。

随着刘备集团科考制的产生,川蜀各地学风大兴。加之刘备集团有意加深自己在川中的影响力,是以靠例太学,于各县、各郡设置官办县学、郡学,以及川中最高学府——州学。甚至为此新增设一类官员,乃是刘宪说提议的督学。这是他回忆影像中满清所实行的学政、学监什么一类的东东,给参考出来的。不过现在是把名字改上一改罢了。

因为科考利大,它升官速度快,又受刘备集团上层建筑所重视。以至于不仅让寒门中人两眼冒精光,就连荆川二地的士族子弟也眼红不已。尤其是参加文武科举并金榜题名的不乏有士族中人,受这类先例影响,使得荆川二地不知什么时候兴起了一个论调——给人断才,唯科举论成败。有没有才,科场上见分晓。现今的士族子弟多是轻视寒门学子,而这般情况下他们更是要在科场上压倒寒门……

等等的一切铸就了荆川两地学风大兴的事实。且地方士绅,也受了刘备集团的公告,允许私人办学。甚至屡出人才后还可收到政府的嘉奖。便如当年显赫一时的颍川书院和司马徽的座下弟子群,出了多少搅动天下的大才贤良。

将这个时代的个人讲学发展到学院,算是一个不小的跨步。毕竟,就是在百多年后的东晋,也同样是以私人讲学为主。书院、学院那是到了唐宋时期才有真正的发展。(荀氏颍川书院太变态了)

成都城南的那家私学便是在这种“跨步式”发展的情况下出现的,他的背后站着的仅是几个在成都说不上话的小士族,聘请名师,育其弟子,既是随大流也是给自家的子弟找一个呆的地方。毕竟益州的州学就在成都,还有蜀郡郡学和成都县学,有能量的士族已然早早的把自家子弟填了进去,州学不用想了,那里生源把关是极其严格的。而郡学却是有门路走通的,再则便是县学,只有实在没能量的家族子弟才会进入私学。

此制度的刚刚兴起,眼下的情形那是避免不了的,而刘备集团也没有足够的师资力量去大办义学,只能是在每郡设立一所以供寒门学子求读。

草草办起的私学自然聘请不到多么高明的讲师,事实上除了成都城内的三所学府外,刘备集团的人力只能照顾到郡学一级别,而诸多的县学所聘请的不过是本地的“饱学之士”。

此般情形下,杨阜、苏则等辈的任聘私学,就显得何其的难能可贵。使得南城书院在整个蜀郡都声名鹊起,声势比之成都县学也不见逊色。

杨阜、苏则等每月自然有一笔不小的酬报,几人虽然相当大方的接济给姜叙、姜冏等人钱粮,可别人给的又哪里比的自己手中攥着的。可惜书院直习文举,不备武科,姜叙等辈就算是想给别人打工那也是找不到地方。

这些刘宪并不清楚,可姜维两个字就已经代表了一切。抚摸着刘庆的小脑袋瓜,刘宪宠溺的笑了笑,“好,父亲答应你。那姜叙能与小鱼儿不分胜负,可算是一人才坯子。看他的面子上,那姜冏也就算了。”把姜维送进新兵大营去,就先上低级韬略班。虽然黄忠移驻汉中,可大营中还有严颜这员老将,新兵作训丁点没有放松,而且三年前还在大营中开办了高中低三个级别的军官韬略速成班,最近效果很是显著,大量经受过中低级韬略班培养的中低层军官,充斥着刘备军新军,使得大营所出新军军纪严正,战力惊人。

姜维能与黄裕打平手,那么以他的体质绝对可以承受的下新兵大营的作训,如此加上韬略班的熏陶,先低级再中级,最后是高级,怕日后的成就绝不会比历史上的差劲。甚至是超出也犹未可知。必要时候,自己向诸葛亮推荐个学生却也是办得到的。

小鱼儿者,黄裕也。裕,鱼,小裕,小鱼,延伸之——小鱼儿。

“谢谢父亲。”

看着刘庆高兴的直欲跳起的样子,刘宪心中不禁一笑,而一旁在座的马氏和貂蝉脸上同样显出了慈祥的喜悦。

年龄在增长,慢慢的男女间的感情就会向“情谊”转变,就好比在作伴一般。尤其是当孩子出现以后,在做母亲的看来,儿女与父亲的亲密相处,更会让她们发自心底的开心。

和孩子们嬉笑打趣,身旁伴着爱妻,这就是最为人所期望的家的感觉。看着在膝下耍完的四个儿女,再望首马氏、貂蝉,回眸相笑间,战争带来的疲惫似乎正一点点的从刘宪身体消散。

“夫君来年还要去凉州么?”温馨的氛围下,马氏的这一句问话似乎是有点煞风景的嫌疑,然而看着她两眼含泪,盈光闪闪的样子,任谁都能明白她心中的担忧和害怕。

瓦罐难免井沿儿破,大将总是阵前亡。这小两年的时间里,北线大战频频,尤其是今年。马氏不是一无所知全心享受的贵妇人,她明白,来年的开春,凉州极有可能再次爆发一场规模甚至可能胜过阳平关一战的战事。

以刘备军的实力,以他们在凉州现有的实力,必然是无比的苦战。所以她感到害怕,害怕那个万一出现在刘宪的身上。

貂蝉一双秋眸中泪水盈盈,似乎蕴含着千言万语,孕育着无尽的述说……

“国事艰难,汉兴大业,路途遥遥不可知。为夫乃为主公麾下一将,又是汉室宗亲,怎不尽心尽力。”

这事情是不可能推得掉的,来年不但是自己怕是张飞、魏延、关平一样都要身临第一线,就算庞统也无可避免。根据决意,己军已经在着手准备,于明年在汉中建立一座规模五万人左右的新兵大营,为成都大营的一半大小。为凉州部刘备军的后续补充做出最大的努力。

今年战线的北扩,使得汉中一地几乎已经从一线战场序列中退出,其西出凉州,东接上庸,北通雍州,显眼的战略要害地位,使其成为为川蜀物资囤积之地的同时也必须从原先的屯兵之地转变为造兵之地。可以大幅度的向东西两侧补充兵力,甚至可以兵袭北上。

本是在阆中的屯兵中转站,到今年底已经被中枢确认放弃,大量物资在三个多月前就开始向汉中转移,现在已经有当地居民向原本的营寨处转移了。大量的废弃营房就是他们现成的房屋,可以负责人的说,不出两年那里就会兴起一座数万人的小城镇来。“我已经向主公请了命,多留成都几天,只要不出现特急情况,到了二月中再走。”

二月中,从现在到二月中旬,还有不少两个月的时间。实在是太出乎预料了,马氏、貂蝉回过神后却更加的是喜出望外。

…………

“老爷,饭食已经准备妥当……。”

三百零七章 糜竺之忧

三百零七章

糜竺之忧

“子仲兄。”身为刘备军中大将。刘宪返回成都,自然会有一班旧友前来拜会。可刘宪万没想到的是,糜竺会成为这第一人。

他是安汉将军,论职位刘备集团中仅在刘宪之下,权掌益州府库,不但位高而且权重,更身兼外戚之名。诸多的身份使得糜竺行事上极其小心。而事实上,在甘夫人卧病之后,糜竺就已经开始注意到了避嫌,逐渐淡然了与刘备集团绝大部分重臣的关系,除了孙乾、简雍二人外,便是刘宪、张飞等先前的旧友,关系也黯淡了许多。只因为,在两年前,糜夫人同样为刘备产下了一子,被赐名刘永。连同吴夫人诞下的刘理,早年子嗣艰难的刘备短短两年内就有了三个儿子。

“元度”,糜竺脸色灰白,神色中布满了疲惫之色。看的刘宪只吓得一跳,这是怎么啦?“子仲兄,你这是……”

“里面说。里面说……”糜竺振奋了一下精神,伸手攀住了刘宪伸出去相扶的臂膀,眉宇间暗愁一片。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糜竺这样子明显就是心力憔悴。刘宪忙搀着他转进了府去,跟在糜竺身后的四人也随之入了上将军府。

“元度,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二位是成都县丞彭宁和铸钱监副监曾伟;这两位是太仓令肖解和蜀郡司正田熙。”糜竺挥手向后摆了摆,向那四人说道:“去见过上将军。”

“下关肖解(田熙、彭宁、曾伟)见过上将军。”与刘宪相比,他们四人的职务相差的太多了,听了糜竺吩咐连忙走上前一躬到底。

“免了。”刘宪的目光多在田熙的脸上停留了一下,司正,全称既是律法司正,玩的是法律。见这田熙脸庞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嘴唇上一道溜胡,显得十分干练。

这个职务在五年前本是不存在与天下的。赤壁战后,刘宪曾向刘备提议过,天下郡县正职权柄太重,想要巩固地方,还需多分其权柄才是。

在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此刻的县令、郡太守,即掌民政财赋,又掌军队兵马,其权柄较之后世岂是一个大字了得!

以当年平原旧事来看,刘备那个时候庇护于公孙瓒麾下,却能靠一县之力拉起并养活一支四五千人的队伍,实在挺让人无语的。

刘宪心里清楚。地方权重只有到了北宋时期才会得到一定的遏制,按照历史发展潮流,还需要七八百年的时间去积累。可现在他却是顾不上这些。

刘宪向刘备进言,一、收县令兵权,分离县尉一职,其县尉手下只能调遣城中捕役(同快手在后世合称捕快。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也;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人数不得超过百人,无当地驻军权;

二、废除功曹史(总揆众事。位在县丞、县尉之上)。

三、增权县丞,代替功曹史。

四、加权力与主簿,裁减少府一职,其职为全掌一县财物赋税。

五、添置律法司正一职,主管讼事、断罪决狱。其职责自有上级直属部门垂辖,人选裁决在上不在下。与县尉同辖牢狱,并领职快手。(人数不得超过五十)

如此五条,等于是裁废了县令、县长几乎全部的兵权、司法权以及半数的财政权。官吏人数比之之前虽不见削减却也没有增多,可却能使得县一级做大的可能性急剧缩小。

相应的在郡一级,刘宪同样向刘备进了章程,除了没有过分剥夺太守的兵权之外,其余的却是没什么变化。毕竟这年代。武将领太守一职驻防一地的实在是太多了。

在科举之后,连同出现的学正一职,这就算是刘宪在官员制度上的全部能耐的。他初始点不过是为了防止地方做大,想慢慢的剥夺掉地方行政官员的兵权和部分财赋权。但在思考这份改制之中,他又不免想到了司法权。

无论在秦汉还是在清末,行政官员提点刑狱的情况中国整整延续了两千多年。虽然其中不乏秋毫无私的清官能吏,如狄仁杰、包拯等人,可大部分的官员怕是对于他们本朝的律法都是一知半解。冤案错判者,比比皆是。

想到这里,刘宪当时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司法独立。把司法裁判权从县里、太守等人手中剥夺出,设置出一个专门的断案部门。联想到之后那时候他就念叨着的科考,刘宪甚至相出了在文举中设立司法科,以其中金榜题名者,来维护这一系统的运转和输血。

在刘备入川之前,荆州上上下下的官场改制就完成了一多半,现在更是全部完成。而在被重新洗牌的川蜀地区,兵势锋锐的刘备军直接在旧有基础上全面推行新的官员制度。诸葛亮等又素来注重法制,用法苛猛,如今司正一职,已经牢牢的记在了二百万蜀中百姓的脑海中。

“元度,今日为兄却是来找你求助来了。”糜竺长叹一口气,对着依旧满脸不解的刘宪苦笑一声。挥手向那四人道:“把东西拿出来。”

刚刚起身的肖解,闻言立刻从怀中掏出一个口袋来,走上前恭敬的递在了刘宪面前。

刘宪有些好奇的接过了口袋,打开之后往桌案上一撒,丁零当啷地十几枚金光闪闪的金五株掉在桌上。忙伸手把这些金五铢拢在一起,刘宪不解的问向糜竺:“子仲兄,这是……?”

“拿上一枚仔细看看。”糜竺这两天黄金色看得太多了,见了那金光闪闪的灿烂就头疼。

刘宪一头雾水。这金五铢有半两来重(汉斤等于现在的半斤,又是十六两制,所以此半两不同于后世的半两),从西汉武帝时期铸造开始,虽已经出世三百年,可历朝历代铸造这东西的却是不多。尤其是这玩意原本颇有纪念意义,最初的一批更是赠与武帝时期北征匈奴伤残有功的将士,便如那荣誉勋章一般的存在,流传在世的极少。不同于后世欧洲的金币。到了三国乱世,这东西不出世很多年了。而糜竺之所以能一下子拿出十几枚来,那还是因为刘宪给刘备、诸葛亮等倒弄的点子。

刘宪把金五株拿在手上抛了两下,很正常的一枚金五铢钱,就是有点新,可蜀中铸钱监也是去年才开始铸造这东西。还是因为在南蛮发现了一个超大型金矿的间接产物。刘宪拿在手上,肉眼瞅了瞅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来。

糜竺道:“可看出了问题?”

这不是再说,这批金五株肯定有问题么。刘宪灵机一动,摊开手掌又仔细看了看,举步走到厅堂外,对着阳光照了照,发觉在金五株光泽似乎有些暗淡,心中赫然一惊,一抬头猛声问道:“莫非是假的?”

糜竺疲乏的神色愣时一震,两眼中爆发出阵阵喜色。“你是如何看得出的?”

“之前拿在手上抛了一下,就感觉有点不对,但没有留意。等到你问话之后,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下,这枚金五株除了重量不对,光泽也有点黯淡。”

糜竺苦涩的望着刘宪,“你倒是一副好眼力,一眼就看出这里的问题。没错,你手上的这些金五株都是假的。”

“邻近年尾,库房清点账目,一切也都对得上。就是在称重金五株时差偏了一些。其中以蜀郡为最,枚数一样,重量却差了三斤多。我带人连夜盘查了库房收录的近三万枚金五株,赫然发现其中一千四百多枚都是假金五株。”说到这糜竺神色越发的悲苦。因为他初步查到的线索,竟是出在成都。糜竺发现假金五株之后,立刻遣人通知了成都县衙和蜀郡太守李恢,因为根据搜集到的假币存放编位,那一千四百多枚假金五株中有一半是蜀郡成都县的税赋所在地。而查来查去,最终的源头集中到了成都县下隶属主簿管理的一名门下掾史。据估计,那半数的假金五株应该是在被上交府库前夕被那名掾史替换去了。

确定了目标之后,田熙立刻去拿人,却发现那名掾史已经自杀。其家人皆不知情,案件线头就此断了。

但铸造假金五株显然不是一个人就能做的了得,而且七百多枚假金五株也不是那名掾史所能拿出的。那些可都是真金,每一枚金五株都顶的上五百枚五铢钱,近四十万钱。

现在代替黄权为刘备主簿的刘巴以及蜀郡太守李恢二人正在府库中详加盘查细节,毕竟除了金五株外,府库中还有别的各种币值不同的五铢钱。而所获初步相加,因假币而带来的损失不会低于五百万钱了。

糜竺一边使人上报刘备、诸葛亮,一边强撑的精神前来见刘宪,他虽然是武将,对钱粮一事多有不明,可金五株到底是刘宪所奏请的啊!

自从入川之后,刘备军钱粮财政一直都不甚富裕,直到了平定南蛮后。刘宪清楚地的知道,云南的铜矿资源很是丰富,据他还能回忆的一点就是——在满清时期,中国的产铜几乎就是在靠云南的铜矿业来支撑。所以,刘宪认为南蛮地区肯定有大批量为开发的铜矿。

而事情也确实如他所料,成都的“地质勘探队”进入南蛮不久就传出了好消息来,他们结合当地蛮人提供的消息,很快就探出了大小五处铜矿,其中不泛是富矿。

这个消息大大刺激了缺钱花的刘备,当即就拨调了一批熟悉南蛮的官员前去开矿,召集蛮民做工,而给出的报酬自然也会让他们满意。

如此等到马腾、韩遂的二十亿钱送到,虽然大大缓解了刘备集团的压力。却也使得刘备集团更有充足的财力去继续开发南蛮。此间,那个超大型金矿床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发现的。

一金可敌一万钱,那一个个小圆饼金灿灿看起来当然好看,可在市面上却是流通极少,除非是大商家,否则黄金这玩意在这年头还是很少见的。

不能普遍流通,那在刘宪看来黄金的价值,对政府以及经济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特别是对于刘备集团这样积蓄不丰的集团而言,那一个个小金饼还不如一万枚五铢钱好使。

其让刘宪最直接的感触就是当年在豫章。刘宪南下时带了整整一万金,为的就是“用钱买兵”。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当他兵权在握的时候,为了给手下兵强打气,提升士气,却不得不再辛辛苦苦的把黄金兑换成五铢钱,而且那个时候为了加紧时间他甚至不得不降价。

黄金可以赐给将领,却无法赐给数目众多的士兵。那时候,还是五铢钱好使唤。

于是乎,刘宪就有了想法——铸造金五株。这东西说起来都三百多年了,可见过的还真没几个。

用这种法子把黄金散入市场,逐渐添加入市场流通货币之中。反正法子几百年前的老祖宗都用过,也不显得太过稀奇。

一枚金五株可重半两多点,按重量一金可铸造二十七八枚,但铸钱是要有损耗的,再加上人工物力,是以刘备集团宣布——一枚金五株可兑换五百五铢钱。

除此之外,铸钱监还要铸造一种当百钱。就是金五株以下的一个级别的钱币,以金铜混合,形状为圆,大厚而肥,比例2:8,一枚可价值百枚五铢钱。

(直百五铢

成色年代:公元214年汉献帝十九年(公元214年)刘备入蜀后铸于成都。初铸钱大而厚重,后铸逐渐减重,最轻薄者,不足0.8克。面文篆书“直百五铢”,即价值“一百枚五铢钱”。常背铸或背刻阴文和文饰,也有背铸阳文,如“为”字或四出文。——就是刘巴特意的那种。)

五铢钱,当百钱,金五株,这三种货币就是目前荆川刘备集团辖地所用的通用货币,虽然当百钱和金五株上刘备集团赚了不少,可比起历史上的同期,却是厚道的太多了。

中国人历朝历代几千年,向来就有在钱上下工夫的毛病。西汉初期仍使用秦制半两钱,由于允许民间私铸,钱制较乱,以致出现重仅一克的荚钱。民间还出现剪边半两,也就是一些投机商将秦制的半两,用剪刀剪下一圈,七到八个半两,就可剪下一个半两的青铜,用剪下的铜再铸半两。

五铢钱出现后,剪边五铢同样不可抑制的出现在市面上,甚至到了西汉末年市面上还出现了磨边五铢。既是把五铢钱的边缘在石轮上磨掉。用一根木质或金属的方棍穿进钱的穿孔,每次约百枚或更多一点,然后两端固定,在磨上打磨钱币的轮廓。通过加工,磨边钱要比一般的五铢钱的钱径小0.15-0.2公分。钱重减轻1克左右,就是说五铢钱经过这次加工,本身的重量会减轻三分之一左右。但一般情况下不会影响到钱的面文,并且钱币的边缘都比较光滑。(汗颜,实在是汗颜,咱老祖宗太聪明了!)

之后如能漂在浓茶上的“董卓小钱”,到历史上纯粹是掠人财富的“直百五铢”等等……

有钱能使鬼推磨,为了钱财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有利可图就是了。当百钱,可图之利不多,而金五铢钱却是一笔可做的生意。

数月来,已经出现了好几次私铸金五株流通市面,但无疑数量都不太多,像这次察觉到的案件,一次性更换了七百四十二枚金五株,府库全数更是多达一千四百六十三枚,案情之重,数量之大,怵目惊心。而且其中还牵扯到了官府掾吏,之间厉害更是能让暴露之人自我了断……糜竺两日来累的是精疲力尽,可想到昨日接到的消息,刘宪回来了,他还是强打着精神来劳教了一番。

听完案件的来龙去脉,刘宪心中立马明白了几分。便是在现代,假币案都从来是大案,因为假币对国民经济的危害太大了。中国古代造假币的也是历代层出不穷,不过中国古代造假美其名曰叫制私钱,也就是自己私自铸造的钱。但根据劣币驱逐良币的原则,不但百姓会收藏真的贵金属货币,还会导致市场上假币泛滥通货膨胀。

不过历朝历代对铸私钱一直无可奈何,一来私造人多,管不过来;二来也是因为缺乏相应的经济管理头脑,忽视了这里面带来的巨大危害。

刘备集团中有这个年代最善于理财的刘巴,却依旧是无可奈何。

“此案非同小可,一千四百六十三枚假币,来自蜀郡、汉中、巴郡三地十七县!其内情绝不普通。”糜竺喝了口暖茶,感觉精神是越加的疲惫了,“元度,我知你对理案颇有研究,坐镇淮南多年,少有冤假错案,你可是在要帮帮忙啊。”

ps:董卓五铢——成色年代:公元190年。于初平元年(公元190年)董卓毁“金人”,秦始皇所铸十二金人(铜人)中的九个,铸成小钱。这种钱直径只有1.2-1.5厘米,重0.5-1克左右,而且既无内廓又无外廓,“五铢”二字模糊不清,很难辨认,世人讽刺为“无文钱”,堪称我国货币史上最劣质轻贱之小钱。董卓这种无文小钱,钱体轻小,最微者可浮于水面,制造粗劣之极。以一个“金人”重量十二万斤计算,董卓少说也可得钱七八万亿枚。这种小钱只限长安、洛阳一带,一时间出现“谷石数万(枚)”的情况。

三百零八章 钱贵

三百零八章

钱贵

“什么颇有研究。笑话喽!”刘宪摆手说道。当年在淮南,他仅仅是出于快速巩固统治的目的,借手部分冤假错案,狠狠地惩治了几个贪官无能之辈和地方劣绅罢了。那里是真的对理案有研究!

再说,淮南多数区域皆为屯田制,平日中要求管理的就很是严格,案件发生率较之平常地方那时间少了许多。

不过糜竺既是把话说了出来,刘宪却也不好直觉回绝。脑中思虑了一会儿,他向糜竺说道:“这件事,我感觉你们因该首先弄清楚,掺入府库的这一千四百六十三枚假币是不是全都出自同一伙之手。如果全都出自同一伙人之手,那此事之关键甚大,绝非寻常。而若不是全出自同一伙人之手,而是几伙甚至是十几伙,那么余外三郡十七县就可以不了了之了。因为那样的话,另一半假币的来源几乎就可以说是显而易见。因为这点小事,还不需要去大动干戈,只要责令地方官员多加细心一些就是了,而需要紧扣的就是成都城内的线索。”若是有能力在川蜀最繁华的三个郡内同时散播假币,那实力绝不可小视。

“七百四十二百假币,参合起来有三三十斤重。金五株存放于府库,来往都有捕役把守,搜查很是严格,一个人万难带进去如此之多。应该还有同伙人,说不定还不止一个,就该在成都县衙内部。而如此一大笔钱,从铸造到转入那掾吏手中,中间也必然有人在联系,甚至假币就有可能出自成都。”刘宪伸手从案面上捻起一枚来,轻了点,色泽也暗了些。“子仲兄,你说,这一枚假币能顶得上几成真币?”

糜竺忙活了小两天,对这个自然下过功夫,“七成,这假币比真的轻上了一成多些,再减去光泽,填进少许黄铜,少说也能省出三成来。”

“三成,就是去掉三成的量,这七百四十二枚假币含金怕也有二十斤之多。可不是一般人家就能拿得出来的。”金五株刚刚在市面上流通不久,固然是方便了市场,可也同样不那么深入人心。铸钱监造出的金五株,在各郡治所中都有指定兑换的地点,那些个富户也没见谁把自家存的金子全部拉来换得,最多对换个千八百枚的,少的仅是几十枚。几十金而已。不过是他们储金的零头罢了。

这人能轻易拿出二十斤以上的黄金来铸造假币,还能收买官府掾吏,再加上铸造假币的匠师、场所、用具,怕不会是小地主一类的。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成都在整个案件中无非有两个作用,第一是制造假币的窝点,第二是转货倒手的地方。

如果是前一点就好办了,可将本县所有冶匠,包括金银铜铁锡所有匠工找出来,或明察或暗访,调查这些人是否与此案有关联;如果只是转货倒手的地方那也好办,案发已经快两日,既然那名掾吏都已经自我了断了,那么在此地的接应者必然也是早得消息,不,是肯定得到了消息。同时也说明,成都县衙门或蜀郡衙门再或太仓中有内贼通风报信。轻一些,会让中间人赶紧跑路;而如果心狠手辣的话,怕就会杀人灭口。所以务必要调查近月余来城内客栈的登载记录,成都城内有没有一住十多年甚至一个月,却在这两日内突然离开的人!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中间人本身就是成都人氏,他不需要住在客栈。”

“所以,你们还需要排查死去的那名掾吏的往来亲友。”再想,再想想,刘宪终是没能再蹩出一个字来,摇了摇头,说出的这些话已经把他肚子里的货给掏空了。

“好!元度真乃高见,高见!就按照这个思路走下去,我立刻去安排人手。”糜竺一边听一边点头,满脸都起了笑容,在刘宪说完话后一怕大腿就高兴地叫好道。而且他身后站着的就有四名下属,除去铸钱监副监外,余下三人可以说都在其中。然原本这些人的作用,则是糜竺用来给刘宪介绍案情的。

送走了糜竺,刘宪一直思索着这个案件,一千四百多枚假币,涉及三郡十八个县,非同一般啊!

金五株本来是作为一种大额流通货币出现的,就好比后世RMB中的红头票。为了促使这种货币尽快在川蜀、荆襄两地流通开来,刘备集团甚至要求收录大宗税赋时,纳税者需要用黄金或金五株来支付。现在一千四百六十三枚假币出现在府库中,那就是等于说市面上多流通了七十余万五铢钱,按照三成的利润来算,就是要过二十万钱……

“将军,小的怎么觉得此案非同小可啊。”一旁肃立的刘信此刻皱眉说道。

刘宪停下了思绪,听到刘信的疑惑后,微微一笑:“哦?你想到了这个?”

刘信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根据过往的私钱案来看,没有一件规模比这个大,后果比这个严重。虽然被抓住的多受到了惩处,可还没有开始杀人的。那个掾吏撑死了在其中也仅是一个小蚂蚱,甚至是有可能受人胁迫,才不得不更换假币的。我蜀科律法虽严,可量刑上却比之先头的朝廷轻上了不少,依律法这掾吏似乎也不一定要死。

所以那个掾吏为什么要自杀呢?而且自始至终这事情他的家人都无从知晓。以小的之见,这掾吏背后藏着的有更大的猫腻,那掾吏宁愿一死,怕也是为了保护身后的大鱼。”

这一点刘宪已经想到了,点头答道:“说得对,那掾吏身后必然有人,而且来头不会小了去。”

“那将军刚才为什么不提醒糜公?”

刘宪笑了笑,无奈的摇头道:“你啊,你以为我们想得到,那糜子仲就会想不到吗?本一案很有可能会涉及到当地士族官绅,咱们何必过多的掺和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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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只想着动动嘴,不愿意牵扯进去太深,然无可否认的是,他的提议已经给了糜竺等人很大的帮助。

转回府库,糜竺强打精神与刘巴、李恢二人商议了一场。之后,蜀郡太守府。成都县衙们,郡里的司正和县里的县尉、县司正等分别加派人手,大力排查市面。而铸钱监之人则是在全力辨别手上的那一千四百多枚假币。

排查一事由田熙着手办理,他回到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立刻就投入到假币案的调查之中,第一项是近七日来的死亡失踪案,这个其实很明了,成都城死亡的总共有两个,可都是有根底可查的,死之前都已经卧床多日了。而失踪的倒是很多,有七件。其中最可疑的有两件。

三日前。南城和乐楼报他们主管酒水进货的管事陈方三日没来上工,到他家里问,家人却说他三日前出去上工就没有回来,还以为出车进酒去了呢。谁知道到在和乐楼里一打听,那日早上根本没人见到陈方。于是这才慌了神,赶紧报到县衙中。

第二件是城南主营配饰的合封斋的主人,王隆的失踪,此人两日前,也就是案发的下午离开店铺,说是出去与人喝酒,可是再也没有回过店铺,于是铺子里的伙计于昨日到衙门报案。

田熙仔细查看着陈方的卷宗,是都是从成都县衙转过来的。据手下刀笔吏说,和乐楼是成都城内最近才兴起的一家酒楼,之所以能做大原因就在于这家酒楼的主人胆量大,不怕麻烦事,一个劲的遣人从雍凉购酒回来。

这蜀中禁酒令前后颁了两次,蜀中之酒缺的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个人倒满符合身份的,进酒的管事,有条件四处走动,方便携带假币。”田熙之所以把陈方罗列出来,原因也就在这一点。

“这个嘛,时间好像有点不对,府库的案子发生才两日,可是陈方却失踪了三天。他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李恢摇了摇头。他的断定就这么一点,却也是个绕不开的结。

田熙拿起第二个卷宗,放在李恢面前道:“假如陈方没有嫌疑,那么使君看看此人呢?”

王隆,现年四十三岁,原来是汉中南郑人氏,于一半年前来到成都,开了合封斋,主营金玉饰品。有财力,也有足够的人手、空间(黄金饰品),李恢看完详细情况,手指在上面点了点道:“看来此人嫌疑最大,马他经营的是饰品。钱财数目进出量大,出手假币也容易。相比之下,时间上也来得及通风报信。”

“大人说的是,要不就从此人下手?”另一次的成都县尉董超说道。

李恢点了点头,明人点起一班兵将,领着田熙、董超等人立刻前往合封斋去了解情况。虽然按照惯例,这审案子一般要交给司正打理,可这条件也只是在县一级得到了彻底的贯彻实施,郡一级衙门中,不少文职太守还是时不时的要过问一下的。

放在以往,田熙心头或许还会有一点讪讪。可今日不同,出大案子了,能有李恢这根顶梁柱撑着,他也可以轻松一些。况且与李恢相比,他的身份实在是逊色的太多了。

合封斋位于城南的主干道上,位置中段,门面很不错,也算是黄金的地段。李恢一干人离的老远就在县衙捕役的指示下看到了那块漆金招牌,只是大门却上了板显然是已经关门多时了。

一名捕役立刻上去敲敲门,隔了半天门里才有人答应:“谁啊?”

“赶快开门,郡里的李使君到了。”里面的人一听到是李恢亲临,连忙答应着把门开开,门板一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麻衣短衫,睡眼惺松的年轻人。

那捕役显然是有点火,见了人后立刻大喝道:“你是何人,怎么这么久才开门?”

年轻人连忙答道:“捕爷,小的是店里的伙计赵七。主人家一直没回来,也就没敢开门做买卖。今个小的睡过头了,捕爷恕罪,赎罪。”

李恢此刻已经走近了来,摆摆手道:“好了,进去说话吧。”那赵七鞠了个躬连忙把四人让到店里。只见铺子不大,摆着两个货架,然后是一张书案,旁边还有一张表面开放的柜子。李恢伸手在柜面上一拂,上面已经有些浮尘了。

那赵七拿来几张凳子,恭敬的请李恢、田熙等人坐下,站在一边有些骇怕的道:“不知道,使君来蔽店有何贵干?”

“昨日可是你去县衙报的案,说这合封斋的主人失踪了?”

赵七连忙点着头:“使君做主啊,我东家已经失踪三天了。”

李恢接着问:“那**东家出门的时候,你可在铺子里?”

赵七回道:“在啊。”

“说说那**东家从早上到离开铺子时都做过些什么?仔细想,据实回话。”

看李恢这架势,这问话,赵七吓得脸色都有些发青了,努力的想了想道:“那之前一天晚上,东家出去了,一夜未归。等到了巳时才看到他。他说要到后房去,让小的照看着生意,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小的在店里一直守着,那日客人不多,一直等到未时,东家才出来。他问了问生意情况,然后说要出去一下,之后就走了,走了之后便没有再回来。”

赵七说的这些话都曾经给成都县司正房的刀笔吏讲过,李恢早通过卷宗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和田熙等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又问道:“那日里你家掌柜与往日有什么不同,说说所有你能记得的细节。还有之前一晚,你可知道他去了那里?为何彻夜不归?”

“这个小的不知,东家每隔个几天就要在外面过一夜,怕是喝花酒也说不一定。”赵七抬眼望着房顶想了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小的记得掌柜进来后神情有些憔悴,眼睛里满是血丝。还有就是一般白日东家在店里都会在前面照应,很少呆在内房那么久。还有,还有就是东家穿着打扮很是讲究,可那日他的衣袍有些灰土,后来再出来的时候衣袍换了一件新的。还有……还有他回来的时候背了个包袱,里面有个黑匣子,其他的就不记得了。”

李恢闻言笑笑道:“你能记得这么多东西就不错了,那么出事前几日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与往常不一样的举动啊,什么陌生人来访啊?”

赵七想了想道:“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等小的想想……哦,好像三日前掌柜挺高兴的,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开了坛好酒,赏了小的一壶。除了生意来往,没有什么陌生人来访。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昨日晚间,小的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起身朝外去,见院子里原本靠在墙边的一根木棍倒在了地上,像是进了贼。”

眉头一皱,李恢急忙问道,“可看到了什么?”

“小的什么也没看到。可那木棍靠在墙边,如果不是被撞到了,是绝不会倒下的。”

“那店里以前招过贼吗?”

“刚开店那会有过一次,前店里丢了一些东西。”

李恢又问道:“你们掌柜可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或者在外面有没有相好什么的?”这些也很重要,谁知道这王隆是不是跑到那个ji院的相好处躲清静去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人,生意做了一年多,怎会不把家眷接来??

“东家来成都时间不长,平日也每与人有过什么交往,都是买卖上的相与,要好的朋友还真的没什么。相好的也没有,我家东家去喝花酒也是轮流着去,今城北明城西的,没特别的想好。”

“好,你且收拾东西去成都县衙住两日。来人,把这个这个店铺好好地给我搜上一搜。”李恢对赵七的回答还是颇为满意的,而且刚才问话的过程中,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赵七的神情脸色,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的地方,也不怀疑他有所隐瞒。看此刻赵七吓得青白的脸色,李恢笑了声安慰道:“好了,查的是你家东家,又不是你,用不着担心。让你过去也只是例行公事而。”

“速派人前去汉中,探一探这王隆到底是什么根基。”顺口向身边的一名亲随吩咐道,李恢再向田熙说道:“查封合封斋,下文书,全面通缉王隆。”

ps:稍微的了解了一下汉末三国的货币情形,当真是一个乱字了得啊!

实力最强的曹魏。史载简略。《晋书食货志》记载,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曹操“罢董卓小钱,还用五铢”。《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载黄初二年(公元22l年)“春三月初复五铢钱”,冬十月“以谷贵,罢五铢钱。”《三国志魏书明帝纪》载太和元年(公元227年)“夏四月乙亥,行五抹钱。

三国时期东吴。孙权嘉禾五年(公元236年)铸造,面文“大泉五百”。形制大小不一,面文书体有别于新莽大泉,泉字中竖不断,一般直径为2.9厘米,大者重为12克,越后铸造分量越轻。另铸有“大泉二千”,“大泉五千”。所谓“大泉五百”者,重十二铢,与当时的五百个五铢钱等值。不比不知道,原来还有比刘备更狠的。

三百零九章 间谍

三百零九章

间谍

合封斋的后院确实是进了人。经过详细排查之后,捕役已经在墙上找到了一处轻微痕迹的扒印。

李恢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暗中布置,终在两天之后在此等来了“夜间人”的到来。

缉拿,审讯,查明,最后的结果却是让李恢、刘巴、糜竺乃至于刘宪、诸葛亮及最终龙头刘备愕然不已。

“探子,竟然是曹魏潜伏下的密探!”假币案,刘宪想到了川蜀本地贪图暴利的士绅豪门,却万万没想到主导了这次大案的主角竟然是曹魏方面在成都的密探,并且还是一位身份颇为重要的接头人。

而王隆的突然消失,虽然使得他落入了李恢等人视线内,却更使得一群毫无准备的曹魏下层密探心急如焚,因此他们派出了一人夜入合封斋后院,想来亲自探查一番。虽然因无疑碰到了一根木棍,做贼心虚的探子撒腿跑了,可事情却一直记挂在他们心头。尤其是在合封斋被李恢命人封查了之后,那群人就更加的惴惴不安了。

不过,通缉王隆的告示上写的是假币案,而非间谍。以至让这群密探隐隐升起了一丝庆幸。不过即便如此,他们还是要彻底弄清楚是怎么一会儿事的。所以。在第一次夜探不成后,经过两天的观察他们再次派人前来,夜入合封斋后院,准备在王隆的房间中好好地搜查一遍。却正好落进了李恢不下的罗网中。

“一连抓了十三个,还有四个在逃的。另外由这群人口中,交代出了二十五名被拉下水的大小官吏,或是知道或是被蒙蔽,反正是都透漏了一些情报。这些人都在成都城内,另外还有七家替他们打掩护的成都居民。”糜竺也很无奈的苦笑,眼看着要过年了,却一下子抓起了好几百号人。但他也不能不为之心寒和震惊,这仅仅是一组人马,其上有多少,或是成都城内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小组还都是未知数。

“二十五个蛀虫”,杀之不足惜,刘宪嘴角冷冷一撇,“都是哪方面的?”

“财赋、兵马以及铸造局和军器监,主要集中在这四个方面。好在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官小吏,否则……损失可真就大了!”

财赋的收取、调运以及派用,从种种细节中完全可以预测川蜀刘备军未来的军策定略;而兵马方面的调运,结合前者的结论更是可以完全推算出刘备军的行动方向;铸造局还算危害性轻一些,可军器监的被渗入,却是让刘备集团的一帮人很出了一身冷汗,自从前些日子发生泄密事件之后,军器监就归属了诸葛亮直辖,并且进行了一次大规模整顿和肃洗。“没想到军器监中还有漏网之鱼!”

刘宪冷冷的笑了一声,对着糜竺说道:“这几年。曹魏方面用‘间’的水准是愈见高超了啊!”

“但从分工方面,已经不比咱们的差了。只是在‘敌内部’的力量远逊色我们很多!”糜竺说这话时脸上却内有什么得意之色,刘备军之所以能和一些许都方面的重要人物搭上线,那只不过是因为“历史遗留”的原因罢了。便如那任曹操门下侍郎的黄奎,他是黄琬之子,心念汉室不忘,与刘备军潜入许都的密探自然是一拍即合。还有国丈伏完一门,以及许都诸多不忘汉室的臣子,有此种种诸人在,比起曹魏方面在成都的渗透何止是快了百倍。

虽然如此,但这年代不同于后世,冷兵器战争靠的还是最终实力。再多的间谍,其作用也仅是在事先前判断对“敌军”的战略行动方向而已。就好比现在,许都城中正不只有多少人在小心打探着曹军粮草辎重在来年的重点筹集方向。

“唉,什么时候三国的间谍这么猖狂了?演义中、正史中可都没听人说过啊?”刘宪很疑惑眼下正“愈演愈烈”的间谍战,无论是曹操还是孙权,亦或是刘备,三个势力集团都在对方境内不小了为数不小的暗子。

刺探敌情,记录敌军兵马钱粮的调运方向,以及地形侦探,等等的一切。在无声无息之中,间谍的作用已经在军事形态中占据了一席之地。刘宪略有些茫然,似乎……事情在刘备军大规模散布密探、细作的那一刻起,注定的命运又一次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间谍,间谍……成都似乎要狠狠地清理清理了!”

然而已经快要归于尾声的假币案随着隔日汉中消息的传到又一次发生了重大转变!

王隆落网了!随同他一起被捕的还有和乐楼主事陈方以及整整十大车一千万五铢钱。

被李恢派去汉中调查王隆根底的那名亲随,根本就是枉走了一趟。南郑县衙门,诸多书吏翻遍了全部的户籍簿,也没能找到一个四十来岁叫王隆的人。

王隆所谓的汉中南郑人,要么是假名,要么根本就是信口胡说。

然就在那亲随策马往成都赶回的时候,却在路上看到了一队打着和乐楼旗号的商队。为首之人乃是在成都失踪了六天之久的陈方,他是和乐楼北线进酒的管事,几年来往来于成都、长安之间,每次都要路过汉中。

亲随并不能记起陈方是何方神圣,他仅仅是一名亲随而已,那卷宗李恢岂会会让他细看。但身为李恢身边的亲随,他跟随查案的捕役、快手到处走访,以保证最新消息能够最快的传入李恢耳朵里,恰恰是在和乐楼中走过一趟!

知道和乐楼仅仅是一名主事失踪了,已经摘清了在假币案中的事情,而且他还知道,和乐楼现在储酒极多,根本就不需要在寒冬时节去雍凉进酒。

本着心中的疑惑,那名亲随再次返回了南郑,并将此情报报给了南郑县令。那县令知道之后不敢疏忽,当即招呼来了县尉和司正,让他们二人联手,在城中扣下这一商队。

而如此一扣,其结果就是搜出了整整十大车一千万五铢钱。连同商队二十三人自身所带的,共有七十八金以及金五株一千二百五十七枚。

不过与十大箱子崭新的五铢钱相比,那些金灿灿的小金饼和金五株似乎也不那么吸引人了。

平日中,和乐楼最多也只是出一二百万钱去购酒,因为他们回来时还要走南郑过,酒坛的数量和商队的规模摆在那呢,而且相比较沉重的五铢钱,轻便的蜀锦无疑更适合长途交易,和乐楼几年都是如此。虽然今年年初他们做了改变,钱财方面变作蜀锦、五铢钱相交混,可如今却也万万不会一下子拿出了将近一千二百万钱,明显是不对劲。而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在商队中竟然发现了王隆,虽然剃掉了胡须,可和画像还是有那么一分相似处的。

这年代画像的技术实在是差劲,尤其是通缉榜文上的画像。本来成都的画师画的就就只有三分相似,现在南郑的画师再一临摹,那效果出来简直就是俩人。若不是那名亲随踹了那张三分像的画像过了好几夜,怕他还认不出呢!

对于自己的被捕,王隆一阵沮丧后便显得很是合作,完完全全的向被惊动了的黄忠、阎圃等人交代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原来一切事情的起因进不过是王隆的一次“贪财”而已!

大汉缺钱,黄巾之乱后,整个天下都缺钱(不是粮食)。随后董卓之乱时期。无数亿“董卓小钱”的发行,长安、洛阳然后随着董卓的败亡而流入整个北方,大汉武帝之后三百年建立的货币体系为之毁于一旦。

为了敛财,董卓破铜人、虏钟及坏五铢钱,更铸为小钱,大五分,无文章,肉好无轮郭,不磨滤,于是货轻而物重。

谷一斗至数十万,自是后钱价值低劣的原因。董卓铸行劣质钱。且发行无数,可以说是从根本上破坏了东汉的货币制度。

建安九年(公元204年)曹操彻底击败河北袁氏集团后,在经济领域里进行了大力整顿:调整税赋,恢复了盐铁官营,抑制豪强兼并,使当时黄河流域的经济得到恢复和发展。

但货币制度的破坏却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恢复得。以至于如今的中原一带,董卓小钱与五铢钱并行,钱货不行,百姓深以为苦。

曹操有意罢“董卓小钱”而行五铢钱,重新梳理货币体质,但罢免为数巨量的董卓小钱,他手中就必须有一批可以代替的五铢钱。

“梳理货币”,其费时之长,耗力之大,非同一般可比。那海量的董卓小钱,从兑换收取上来,到重新融化铸造五铢,其间环节,一环紧扣一环,稍有不注意就会酿成大祸。这并不是历经了赤壁大战的失败后,曹魏集团所能承受的。

眼下这两年,三方厮杀正烈。钱粮筹集调运极多,连连大战耗费也极巨,这般情形大,曹魏既要打仗又要梳理货币,其中艰难不问可知。

而在历史上,演义中隐去的部分,曹操在赤壁战后开始着手,直到与刘备大战汉中,用其间十年的时间来做准备,依仗着广大北方的太平,以其积蓄的实力才得以全面废除了董卓小钱。

但在如今的年代,刘备不但保全了荆州,还使得江东占据了半个淮南,而刘备在赤壁一战两年后就连续攻取了东西二川,时间上在西川早了两年,东川更是早了七年。

再加之后西凉军的起起复复。以及与周瑜在合肥的连场大战,虽然曹操优势仍在,可比起演义中的来却完全变了个打样。如今刘备军更是军盘凉州,虎视长安,这个档口要曹操去下令梳理货币,委实是强人所难。

所以,董卓小钱依旧行用于北方。

而愈加的令曹操感到郁闷的是,蜀锦的畅销天下。

蜀锦以华美而闻名天下,西汉时就蜚声海外,顺丝绸之路远销入欧洲。而等到刘备军占据了益州之后,更是大力提倡蜀锦的制作以及更新。现在曹孙刘三方虽然厮杀不断,却也挡不住商人的足迹。川蜀每年都靠着一匹匹外销的蜀锦而赚取足够多的钱财,在贸易上来说,那是绝对的出超。

五铢钱本身就不够,现在还在不住的向川蜀流去。这就还比后世的英国商人,由不得不想歪招了。

为了增加区域内五铢钱的数量,潜伏在成都的曹军密探就又有了一个新的任务——兑换大量的五铢钱,假借商运,运至长安。至于之后再从长安运到那里去,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可以管的了。

南蛮大量铜矿和超大型金矿的探发,使得川蜀铸钱监如同一头会吐钱的巨兽一般,源源不断地把一枚枚金五株和五铢钱吐进刘备军的府库。

大量五铢钱和金五株在市面上的流通给了曹魏方面一个灵感,主导这一切的曹魏京兆尹张既所制定的方针既是:铸造劣质金五株,以此来低价套取五铢钱。

就像后世的假钞一样,一张一百的真钞能买上几十张同样是“红头票”的假钞一样。用假金五株低价套取五铢钱,或三百钱一枚,或三百五十钱一枚,以各种身份为掩护,套取了五铢钱后再由每组的头目单独经营一条路线向“假借”行商本钱而运往长安。

从接到这个命令,王隆一组已经通过陈方这个通道向长安运送了四次,每一次数目都在一百万钱以上,最多的以此都超过了一百五十万钱。

因为川蜀本地私铸金五株者为数同样不少,加之王隆平日又很是小心,所以他在快一年的行动中并没有被发觉。这一点委实要托一托川蜀本地士族豪门的福气。否则的话,没有这些人在乱人耳目,说不定这个计划早已经被刘备集团政府给识破了。

而此次案发,既有往日地方假币祸害的原因,也有他王隆贪心不足的原因。作为一名业绩突出的骨干,王隆在十月份被告之,今年年节可回家团圆。

作为控制这些密探的手段,他们的家人说是被扣留在许都、长安亦或是洛阳。平日中根本就不可能相见。

心中大是欢喜的王隆,等候的时间一长,就不禁起了歪心。他这等人的“薪水俸禄”固然不低,可也绝不会太高了去,为了对给家庭某些福利,王隆就自然而然的把注意打在了假币身上。

通过他的一名拖下水的掾吏,王隆将手中全部的七百四十二枚假币一次性的从成都县库中换出了七百四十二枚真币,在塞给了那名掾吏二十二枚之后,自以为是万事大吉。

却没有想到,糜竺在清理府库账簿的时候会如此的细心,不但数了数目,更称起了重量来。

假币铸造时,为了能够抠下黄金而又不使得假币在大小上露出破绽,几乎所有的私自铸造者都添入了黄铜。如此形状虽然还是一般的大小,重量却是要减轻了少许,因为黄铜的密度只有黄金密度的二分之一不到。

一枚、两枚不显,十几枚在一块就能感觉出了一些,况乎是七百四十二枚假币,称重之下,总重量少了三斤多。糜竺马上就想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之后假币案就爆发了……

只可怜了王隆那十七名手下,前去接头时赫然发现自己的头头竟然失踪了。心急之下踏进了李恢布下的罗网,被一网擒拿。

而王隆他自己,从衙门内部得到不好的消息后,为了清理破绽,先逼死了那名掾吏,又怕此事被自己的上下级所察觉,不敢惊动他人,再次动用自己的秘密渠道,将存放在他那里的附近三个组的五铢钱连同自己本组的,一起打包想运往长安,依次即脱离的危险又能立下大功劳,凭此脱罪。

曹魏在益州境内的潜伏密探,组织极其严密,如王隆一班人,他的上级知道他王隆却不知道他手下的具体成员;而他手下的成员知道王隆,却不知道王隆以上的更大一级的头目。也正是出于这个原因,王隆才有一丝希望,借此脱身。便是在他走后,他的小组被成都县衙门、蜀郡太守衙门给堪破,他也能有借口脱罪,只要他的上级没有全部察觉。而这样的“罪过”,凭借他此次运去长安的一千万钱,此一功劳却也差不多可以抹平。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那里还顾得上别的,王隆在事发后,一番思索后,毅然决定抛弃他手下的那班组员。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正是他的这么极其自私的一走,才把他的组员和他自己送到了刘备军的刀下。

事情真相大白之后,随着王隆的攀咬,再有三名官府小吏罗网,但王隆的那个上级和他平时有来往的两个另外小组头领,却已经消失在了成都城中。

成都假币案自此告一段落,但可以想象得出,被曹魏间谍组织机构深深震撼了一把的诸葛亮、刘备必然会在随后的日子里紧紧地留份心眼在这一点。而来年时候,成都上下的一场大清洗大肃整也是不可避免的!

三百一十章 年前、温馨

三百一十章

年前、温馨

一晃都过去了半个月。大年是愈见临近了。成都城内几日来都是热闹非凡,采买、办年货的,人流川息,摩肩接踵。

刘宪上将军府正落在城中主干道上,每日中街面上的喧嚣声几乎就可以传到中庭。与寻常百姓家一样,他自己府上同在在忙碌着准备着过年的用品。而不同的是,寻常百姓家的来往贺礼或是只需准备上半车,堆满桌面就算是富裕了。而刘宪这里的贺礼用物,却是要堆满一间库房。上到进献刘备的,下到送于身边亲卫、府中家仆以及左右四邻的,不准备上多寡不一的几百份,哪里够得用。况乎还要有回礼……

刘宪看到一旁已事先挑出来的花样,是一套大小十来幅色彩绚丽的全套琉璃碗碟茶具,这就是他新年入州牧府赴宴所携礼物中的主品。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十多个碗碟,可为了烧造出这么一套大小均一,色彩相陪却绚丽而不艳丽的琉璃器,府下所属的琉璃器作坊可是足足忙碌了两个多月。但是烧成而没能选上的琉璃茶盏,碗碟,组织起来怕就有七八套了,更别墅废弃的了。

一句话,还是技术不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刘府下属的这个琉璃器作坊工艺虽然已经达到了大汉第一水准,可烧出来的东西还是入不了刘宪的法眼。

当年他可是一门心思的奔着通明玻璃去的,可现实却是无情的给了刘宪一榔头。他知道烧制玻璃需要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硼酸等,可惜这些在汉末乱世这个年代里却是相当不容易找到的,他又不知道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的称呼是什么,所以只能用河里的沙子为主慢慢的开始了摸索。初时还以为,一年半载就能搞出来的,可随之他那个琉璃作坊从河北跟着去荆州,再从荆州转回淮南,最后再回荆州入川蜀,十多年的奔波,烧出来的还是“色彩斑斓”的琉璃!好在琉璃器在这年代卖的也是极贵,否则他折本就折大发了。

“咦,这个样式倒是新鲜!”对于挑选物品,刘宪是没操过心,成亲之后更是由貂蝉、马氏在那打理。这时就是貂蝉发出的轻声。

“姐姐眼光真好!这样式新颖不提,还是喜庆。”马氏做人岂有分寸,虽然是明媒正娶占据着大妇的名分,对貂蝉却一直很是礼遇、尊敬。这有刘宪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她的聪明。

“万寿藤,委婉多姿,生生不息。既是喜庆,也好于甘夫人托福!”貂蝉挑选的花样就是后世常见的缠枝莲,又名万寿藤,刘宪起身看了一眼,倒是略感惊讶,不想这个年代蜀锦中就已经出现提纹如此复杂的样品了。记得前几年可是没有。该是最新出来的。

品质极佳,样子新颖,更主要的是寓意喜庆——万寿藤寓意“生生不息”,而现在甘夫人病情依旧不见好转……

“此物有多少,尽数取出!”刘宪扭头向刘忠吩咐道,“一份加在我这份上,余下的由二位夫人抵进后日递上。”到新年了,刘宪赴宴固然要有贺礼,可一帮重臣的家眷们也要按习俗去觐见甘糜吴那三位的,随身自然要有一份。虽然回来时带回的会更多,更珍贵!不过时间不在新年前夜,要早上几天。

几步走近,刘宪眼光在摆满了样品的长桌上看了个来回,实在是没什么新颖,让人眼前一亮的。

随手从一个乘盘中抓起了几个金瓜子,这玩意还是当年刘宪想的法,如后世明清时节的金瓜子一样大小,是特意给小孩发压岁钱的。

金银瓜子,还有一个个馒头状的金银锞子,大小都是十分之一斤重。现在虽然实行的是十六两制,可十分之一算起来好算啊!一个金瓜子、金锞子价值一千五铢钱。一个银瓜子、银锞子顶四百五铢钱。

这年代白银并不太多,秦始皇统一币制,对白银是禁止作为货币来流通使用的,所以白银只用于装饰和贮藏。汉代没有明令禁止白银,但由于数量不多,仍主要用于装饰和贮藏。流通于市面的实在是少!而因少而贵,也就值钱了。

“都成常用的喽了。”呼了一口气,刘宪无奈的笑了笑,或许是当年自己太过招摇了,以至于府上的东西隔不多长时间就会被外人所熟知。从开始时的打牌垒长城,到现在座椅、吃食以至于逢年过节打制的小玩意。

“父亲,这瓜子年年见,今年换了花样好不好?”大厅中摆放满了礼品,当然是少不了刘琬、刘庆一班子小家伙的。

在十天前,眼看临近了年尾,刘宪才给这三个小家伙放了假。直到过了上元节,之其间一个月的时间,就秉着他们玩耍。

“换个花样,换什么花样?”伸手点了下小丫头的鼻尖,刘宪笑声问道。

“桔子、甜桃、西瓜,红枣、黄杏、不都可以么?”仰着一张小脸,小刘琬略带期望神情的望着刘宪。

”呵呵……“刘宪闻言立刻就笑了,女儿这主意不错,比起平淡无奇的瓜子、锞子来,甜桃、西瓜、红枣、黄杏这些瓜果的样子无疑是更喜人。”好,好女儿!”

俯身抱起刘琬,刘宪说道:“这主意很好,父亲给你一个奖励。说说,那些瓜果样子的你最想要什么。父亲给打一个原样这么大的!”

“葡萄,我要一串葡萄。”一听到奖励,小丫头立刻就笑开了脸。赶忙说道,完了还不忘在刘宪脸上讨好似的亲上一口。

葡萄,这是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东西,在这年代已经有三百年的种植史了。刘琬这小丫头尤其喜爱着这东西。

“行,父亲就让人给你打上一串金葡萄。”

“那年节的压岁钱不会少吧!”刚刚全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葡萄上,转过身后小丫头就立刻紧张起了自己的压岁钱来。

刘宪家里不缺钱,对孩子也大方惯了,而更主要的是,他府上的孩子不想别家府邸中的笼中鸟一般,不到成人(十六岁)不让出门。只要身后有家仆跟随,安全无碍的话,只要是入了学(六岁),那就可以隔两天出去玩上一次。

无区别男女,都一样。只不过是刘琬每次出去的时间有限制,最多一个时辰,而不像刘庆一样,跟着黄裕满大街的乱转也没人管。“你这丫头!”

用额头顶了下小丫头的鼻子,立刻引来了一连串风铃般清脆的笑声。

“对了,打制小玩意的时候,也打造一些小金银元宝,连同瓜果。每样各打上二百个。”元宝,历史上是直到了唐代才出现“船儿宝”的,然而刘宪他看不惯这年代的那种小金饼,就像是普通百姓家吃的那种死面圆饼一样,难看死了。(馒头是三国时期才有的,出现在蜀汉。面条的雏形还是是出现在曹魏)所以,他在淮南站稳脚跟之后,就开始了自己的改造行动,报手中的黄金全部打造成后世元宝那种样子,一斤一个,一小锭。排起来金灿灿的,耀眼极了。

正是刘琬的提议让刘宪盘活了脑子,记得后世过年时都有那种机器做出来的小元宝,一串一连串,吊挂起来或是配着小红灯笼,或是配着挂历什么的,看起来也很少喜庆。

“那好,就这样吧,小元宝都打二百个,瓜果蔬菜也各打二百个,另外再拣那新鲜的十二种花卉式样,各打一双金钗,都要细细地做好了。”刘宪横插了一杠子,几句话让之前府中打造出的五百金银瓜子、金银锞子全都白费。马氏没好气的白了眼刘宪,却也只能再吩咐下去打造。好在这些小玩意都是用模子浇铸出的,速度极快,只需要在出来后小心的打磨一下就行。

刘宪呲牙笑了笑,不以为意。马氏与他生活在一起也有十年了,如果还摸不准他的脾气,像是最初开始时那样毕恭毕敬的,才是怪事。

这点事情交待完了,马氏、貂蝉再次埋头一堆堆礼物之中,好不容易把献礼尽数凑齐。又让人叫了木匠来,根据挑选出的礼品样式、色彩专做送礼的盒子,给刘备进礼,什么都要精精贵贵,盒面雕饰与漆色,还有里衬用的面料,都细细叮嘱一番。还有五日时间,倒也不急。

接下来的时间,还得准备送给诸葛亮、庞统、张飞等诸人的年礼,这就不用像给刘备的那般细致了,直往下是黄权、张松、法正等刘备集团重臣,但交情却不太深厚之人的,最后是蒋琬、董允、费祎、刑茂等一班亲近属下或是在刘备集团中已经崭露头角的新人,他们之下的却已经用不着马氏、貂蝉二人亲自却选配了。

“走,都跟为父出去溜溜。”刘宪待在大厅中。见满目的礼物,再见埋首其中的马氏、貂蝉二女,一时三刻后实在没意思再等下去了。抱着刘琬,一挥手招来刘庆、刘坚、刘琪三个小鬼头,举步出了厅堂。

大地一片雪白,一脚踏下,直陷脚踝,咯吱咯吱的响声清脆入耳。

自进入了腊月后,成都连连降了几场大雪。

最近一场更是从从大前天直下到现在,不过阴彤彤的天空今日放缓了许多,鹅毛大雪也变成了零碎的飘花小雪。

连日的大雪没有阻挡市面的繁华,却可以让深宅大院归于平静。刘宪可不会没心没肺到,扑天大雪下着,还让家中的奴仆清扫宅院。

三日的空闲,以至使让后花园的积雪都没到了小腿肚。刘宪走着都显得困难,更别说刘庆等三个小家伙了。

尤其是最小的刘琪,一路走来都摔了两跤了,身上、头帽全都是雪渣子。不过男孩子就是皮实,再加上小孩在爱玩雪,是以没见到叫过一声苦,反倒一路笑呵声不断。

“今个父亲给你们盖上一座雪屋!”川蜀可是少有能见到如此般的大雪。今日又闲来无事,刘宪心念一动,索性就引着儿女好好地玩上一玩。

“雪屋?”四个孩子都是一脸的迷茫。在他们的脑海中——雪,只和打雪仗、堆雪人能够得上联系,跟屋子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父亲骗人,雪这么可以做屋子呢?”趴在刘宪怀里的刘琬第一个抗议道。

“呵呵,不信,那等会儿就让你们看看!”放下怀中的小刘琬,刘宪又对四个孩子说道:“先上一边玩去,过会就让你们蹬掉眼珠。”

伸手从腰间抽出利剑,刘宪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上的积雪,很厚实的,相比底下的那些应该压的还可以吧!

他是无意中想起了爱斯基摩人的冰屋来,有心垒上一个,但想到下人们打冰也不容易,而后院水潭中的那些冰厚度、体积也都不够,便转念想到了雪屋来。

自从刘宪挖了第一个冰窖后,成都豪门大户储冰之风日盛,到今年差不多上等人家是都有了自身的冰窖。

有了冰窖就要趁着天冷去打冰,而这冰冰,冰质有好有坏,想要打上晶莹剔透的冰块来,不但要到大江大河中去,还要这天气最冷、更寒。

刘宪知道过了零度水就结冰,但却不知道冰块的形成是由冰晶不断生成、不断长大造成的。流动的水流会阻挠了晶核的长大过程,可冰块的生成全靠的是冰晶核的不断生成。

在河水流速相对稳定的地方,其晶核在一定低冷温度下就会不断生成,其生长过程中晶核又不断被流水所打破,如此,致密、均匀的冰块就产生了,这样的冰块通体秀明剔亮,自然也就冰质上佳。

而若是人为造冰,因为水往往缺少流动的机能,它的冰晶核可在温度冷却的趋使下不受干扰的长大,同时又与其它晶核不断碰撞,使晶核粗大,各向又交叉,不均匀,这时的冰块就不透明,密度也很差,不易保存。但无疑,这样做会很省力。

刘宪并不十分明白其中的奥妙,可这不耽误他派去人江河中取冰,反正他府上人力充足,在冬季严寒时节里,从沱江、岷江里选出的坚冰,其可硬度之强与一般石料都相差无几。

所以,对于这样的冰料,刘宪自己也不好意思太过浪费。因为,这个时代,单靠刀斧劈砍,在江面上打冰实在不容易,也很危险。

拂去上面的虚雪,刘宪挥剑而出,横砍竖劈,不多时就在地面上取出了十多块块不甚结实的雪块来。

将雪块在地面上立起,十二块围了一圈,开一缺口。刘宪再命下人取来一壶温水,等那下人到了后花园,温水已经凉的扎手了。而刘宪搭拼的雪屋也垒起了第三层来。

雪块到底是比不得冰块,再加上搭雪屋雪块都要缓缓向内靠拢,只到了第三层就已经有些摇摇欲坠了。

刘琬等四个小孩早就放掉了自己的玩闹,围在雪屋周边一个劲的打转,还时不时的用小手在雪块上捣上一捣,随着刘宪玩笑的呵斥以及小孩清脆的笑声,本就危险的雪屋更加的摇摇欲坠了。

“老爷。”那下人来到的时候,正巧看见小刘坚一个雪球砸在雪屋的北面,摇摇欲坠的雪屋再也无力支撑,哗啦啦的接连掉落了七八块“雪砖”,被砸中的那个地方,第三层连同第二层全部塌陷。强憋着笑,那下人忙将上前去。

然后刘宪一脸郁闷的将掉落的雪砖中还能继续用的三块给补上,之后指点着那名下人小心的将水淋洒在已经搭建起的基础上。

辛辛苦苦,埋首样品中一个多时辰,临近了中午,马氏、貂蝉才算是将上中下三个级别的赠礼给定了份下来,又亲自给糜竺、简雍、孙乾以及诸葛、庞统、张赵黄魏陈等人挑选了出来样式不同的礼品来,忙活的头都晕了。

“老爷,公子小姐都哪去了?”坐在靠椅上,马氏双目紧闭,两手不住的按揉着太阳穴。

“回夫人话,老爷跟公子小姐都在后花园搭雪屋呢!”伺候在马氏一旁的贴身婢女搭口说道。

“搭雪屋,莫非屋子还有雪做的不成?”貂蝉两目微闭,一双纤手也是在不停地轻揉着两侧的太阳穴,此时闻声却也不禁好奇的问道。

“可不就是雪做的屋子。”貂蝉身侧的贴身女婢接口道,“老爷在后花园搭雪屋都快一个时辰了,听人说差不多就要好了。”

在刘宪身前帮手的那下人来来回回拎了七八壶水,已经把刘宪搭雪屋的消息传了个遍。先是在水房,然后通过往来打水的家仆、婢女如海潮一般,迅速蔓延到了整个上将军府的每一个角落。从大门门庭站哨的,到厅堂中马氏、貂蝉二人的婢女,那速度,真不是一般的快。

“走,看看去——”听得出自己身边婢女的那无法掩饰的好奇心,马氏貂蝉心里头也很是好奇,再加上也怕玩闹起来了那四个孩子不知轻重,若是一直在雪地里玩耍了一个时辰,可是了不得了。

急匆匆的走到后花园,就见一些闲来无事的家仆、侍女都在那围着好稀奇,而在花园内的一个亭子里,热腾腾的火盆离得老远都能看到,四个小孩在两名侍女的照顾下正舒舒服服的待那看热闹。

而众人的目光所及处,刘宪的雪屋已经即将完工,只剩下一个封顶。此刻刘宪正在两名下人的帮手下,抬起一块直径两尺多的圆雪盖,慢慢的向雪屋顶上移去……

三百一十一章 姜维登门

三百一十一章姜维登门

寒风细雪下,被浇注了近十壶冷水的雪屋像是披上了一层剔透的冰甲。看起来坚固了许多。

“真像是个馒头!”马氏看了一眼,打趣说道。那雪屋的外形可不就像是一个馒头,只不过是一侧多了个一个三尺来高的小门。

“见过夫人,二夫人!”被惊动了的家仆、侍女回头看见马氏、貂蝉,立刻恭敬地行礼道。

“喔……喔喔……”雪屋还没有封顶,四个孩子却是看到了自己慢慢走来的母亲,立刻高叫着从亭子中冲出……

“好了!”终于是把雪盖给盖上了,刘宪拎起水壶就剩下的小半壶水尽数淋撒上,这才丢下水壶拍了拍手。大功告成!

朗笑一声,刘宪转身走向不远处的妻儿,“怎么样?冰雪作屋,还是第一次见到吧?”这玩意在中国注定是没市场的,虽然每到冬季大江南北常有受冻而死之人。

一是大雪扑天盖地而落的不多,二是雪屋易破,想要坚固还需要做冰屋,而在中国,冬季取冰极困难也危险。地域不同,爱斯基摩人的“冰雪屋子”在北极是一项极重要的发明,而在中国却不过是一个供小孩玩耍的玩意罢了。

“父亲”,雪屋,刘琬是第一个钻进去的。出来后径直跑到刘宪三人跟前,叫嚷道:“那里面不冷,比外面好多了。”看得出,对这一点她很是好奇。毕竟在这个年代的人理解中,冰雪建造的屋子,里面应该是奇寒无比的。

对着刘琬好奇又有点迷茫的表情,刘宪宠溺的笑了笑,对这一边的马氏、貂蝉说道:“你俩放心就是,那里面比外面还要暖和多了!”其中的奥妙所在,刘宪自己也早就忘到了九霄云天外,只是牢牢地救助了一点——里面比外面暖和。

过年节,那就要高高兴兴、欢欢喜喜的过,玩,要玩的痛快、肆意,日子要过的舒坦顺心。笑颜中,刘宪脑子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就转到了除夕当日,大清早一起来,阖府上下就开始做起了新年之前最后的准备。一些食材份份齐备不说,还有饺子要包。

这饺子历史上本是张仲景发明的,但在刘宪到来之后就舔着脸将发明权据为己有了。当初在河北,他为了给自己打响一些名头,初有资本之后便在年前冬至那一天起于邺城四门搭起食棚,架起大锅,煮起那大大的羊肉饺子,分食于邺城贫民。

这年代北方冬季天气很是寒冷,又不想后世那般有手套、棉帽什么的,以至于不但是贫民就连不少达官贵人也常常被冻坏耳朵。

羊肉能御风寒。补身体,最适宜于冬季食用,只要在参加一些驱寒的药品,煮食之后对烂耳很有疗效。刘宪最初那一年,心中念家,临到年节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饺子,便借口驱寒疗耳做出了天下第一盘饺子来。

这饺子,大异于此时的吃食,味道比起煮熟的白肉来可强了很多,所以先通过他大嫂传入袁绍府上,然后再由袁绍府上传遍整个河北达官贵族之家。加之第二年,刘宪财力颇有充裕,在四门搭棚施舍,却也将饺子带入了民间。自此算是彻底夺去了张机的发明权,而且饺子也不用经过千年演变才被正式唤作“饺子”,直接一步到位。

袁绍大败,直到袁氏集团覆灭,夺袭了河北之地的曹魏集团也随之引进了这一新鲜吃食,待到刘宪在淮南等地的发展,赤壁之战还没到便已经蔓延于荆襄了。随着淮南部分百姓归入江东,以及刘备军入川。整个天下饺子一食已经是沸沸扬扬传的齐全了。也算是他刘宪在吃食方面和习俗上的又一大功劳!

天一黑,上将军府上上下下都点起灯来,刘宪下午出府去州牧府赴宴,临近夜色了才带着一身酒气的返回家中。前门庭到院子里,沿途的杆子上挂着一个个大红灯笼,将整个刘府装扮得红火喜庆之极。老刘忠等一般亲信家仆已经在前院摆好了供桌,只等到了时辰,就可以拜祭祖宗。

刘宪在筵席上与一班武将拼了一肚子酒,此时却也是再和一家人团团围着桌子坐下,满满一桌的吃食刘宪也就是浅尝了一小碗饺子。但一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守岁,言谈笑语中漫溢的却是一股温馨的和家之乐!

…………

“罪将姜冏携小儿姜维拜见上将军!”

正月初八,等刘宪府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少了之后,一直在心里面挂念不已的姜冏收拾着家中全财,在街上购得了一份礼品赶了过来。

踏入上将军府门庭,姜冏说不出自己心中是什么感触,有羞愧,有难堪,有无脸见人发自心底的痛苦,诸般杂乱的神念在他心头轮回翻转。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从家中走到上将军府门前的,更是木木谔谔的走了进去。算不上太远的道路,他却是走了接近一个时辰。

一旁的小姜维,小脸憋得通红。这绝不是因为天冷,冻的,而是因为他能体会到他父亲心头的难堪。可很显然,他不能拒绝成都大营的召唤,那样的话,耽误的不仅仅是他自己,而是……反正后果会很严重的!

姜冏一心报效赵衢(原天水太守)的提携之恩,死秉着性子不降。可他不能忽视的是他们姜家的未来——姜维。

因为几场比斗。原本只能受到姜冏一人指点的姜维现在得到了一个升华的机会,可以说不仅是如今,联同他的未来都得到了一个让人羡慕的起点。这是自己的儿子,姜冏可以无视自己的未来,却不能无视自己儿子的未来,他不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聪慧出众的儿子慢慢的走向庸俗。

所以,面对成都大营的召唤,他一口答应了下来。即使这样,会使得他们一家在囚营中处境变得很尴尬、很为难。

从自己的儿子口中姜冏知道了一切,这样一个能够改变人一生的机会,乃是来自几个月前自己一声最大的敌人的一句话!

不甘心,羞愧、难堪甚至是愤怒,种种念头在他脑海里翻转,但最后儿子的未来压倒了一切,家族的未来压倒了一切,他最终来了!

姜冏性格刚烈,可人并不是傻子,他心里清楚,自己的一生差不多就是完了。到了这个份上,不但是他,连同杨阜、苏则、姜叙等人,凉州一战被俘的众人,前程差不多也都是完了。

如果在被俘之后的半个月内。甚至是一个月内便归降于刘备军,那时候他们还有可能去一展自己人生前途的机会。但他们最初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夏侯渊身上,或是说压根不看好刘备军在凉州东部的统治,唯恐自己的轻易变节,惹怒了不日九江再次夺取凉州统治权的曹军,以至于故乡的亲朋家友惨遭涂炭。

所以,他们硬撑着,便是面对着刘备的亲自抚慰,已经动摇的心神也被他们强行按捺了下来。

结果一次次的拒绝不出所料的惹来了刘备的怒火,虽然没有把他们怎么样,却也不管不问。几乎是永久的剥夺了他们的“终身政治面貌”。

逃是逃不出去的,成都城中看守看似松紧却是拿捏着他们的命门。姜冏之前几乎已经是在绝望了!

是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才会让他如此的不计较代价,不计较旁人看待自己的眼光,而坚持让姜维入成都大营。也幸好刘宪给打过了招呼,姜冏一家虽没能搬出囚营的范围,却被调到了最外面,这也让他和杨阜等人避免了过多的接触。

而姜维如今在大营低级韬略班上学,每月倒也有三千五铢钱的俸钱,结合囚营分发下了米面食材,姜冏一家即使没了杨阜等人的接济生活却也过得去。

这是刘宪第一次亲眼见到姜维,但无可否认仅是这第一眼就让刘宪心生喜爱。小小年纪,因家庭、因父亲的立场改变或是说背叛而产生的耻辱感,这种沉甸甸的重压并没有让他有一丝一毫的气馁、挫伤,小脸涨的通红,腰杆挺得笔直,就像一杆冲天而起的长枪,便是折为两段也决不会低头一分。

一双眼睛直直的望着刘宪,目光绚丽纷杂,有敬慕也有敌视,也渴望也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还有毫无掩饰的怒火……

“是因为自己擒了他的父亲?还是别的……”刘宪心中想到,但却不禁向着直望着自己的姜维温温一笑。

刘宪的反应有些出乎姜维的预料,或者说刘宪整个人的形象就出乎他的预料。在姜维的印象中,武将尤其是那种天下扬名,长胜不败的顶尖武将,那应该是威武雄浑,气概云天的英雄。说俗点,那就是虎背熊腰,胳膊上能跑马的赳赳大汉。而不是眼前这个,身材修长,穿着一套文士常服,风雅文气的俊朗雅士。姜维心中对刘宪有敬慕,因为刘宪长胜不败,大名享垂天下。可同样也有敌视,因为他老爹就是败于刘宪之手。对于心目中的偶像他渴望亲近,但身份立场的不同使他不得不冰冷待人。他自感绝自己充满怒火、倔强的眼神会让刘宪一怒。却在不曾想到,得来的会是刘宪的温温一笑。

“好!当兵的,军人,那生就就要有一种不服气的心劲,男儿自当强,岂能让别人压自己一头。但是,同样的一面,军人还需要学会隐忍,当自己实力不强,比不上自己的对手时,无谓的去挑战,那就是去送死,是万不可取的。勇悍锐劲,只能让你成为一名沙场悍将,以你现在的武力,日后成就这一点并不困难。但是,想要成为一名决胜沙场青史留名的名将,那隐忍就是你必须要时刻记在心头的。”刘宪看着脸色懵愣的姜维,再是一笑,“你刚才那样看我,就不怕我一怒把你甚至是你的全家……”

刘宪话没说下去,可意思却很是明白。

“上将军赎罪,上将军赎罪,都怪罪将教子无方……”姜冏终于回过了神来,慌忙跪在地上哀求。

“哈哈哈……”刘宪仰头笑了三声,起身走下,扶起姜冏来,“我何须怪你,你这个父亲做得很好,交出了一个好儿子,一个知道体谅自己父亲的好儿子!”

看着姜冏迷茫的神情,刘宪一指侧面的姜维,这小家伙已经自己从地上起来了。“你这个孩子可能是存心要触怒我,如此一来宪怒气一发,他在成都大营的位子自然也就没有,如此你一家与囚营别的家户也就没什么两样了。他可能是想,这样一来可以使你再度融入到之前的氛围中去,你这心头自然也就好受许多了!”姜冏的眼泪不由自主的溢满了眼眶,虽然现在还在竭力维持着不让他掉下去,可姜冏的两眼已经在发红。“小家伙,是不是这样想的啊?”扭头望向姜维,就见他正一脸倔强的望着自己。小嘴牙口紧咬,目光中除了倔强还是倔强!

“嘻嘻,这小哥哥真笨。他们家既然跳了出来,那在那群顽固不化的家伙们看来,身上就沾了抹不去的污点,便是再跳回去,那也是泾渭分明,格格不入!”清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是刘琬那个小丫头。

“真是没规没距!”毫无杀伤力的呵斥,刘宪声音中充满了宠溺。略有些讪讪的看着眼前的姜冏,“呵呵,见笑,见笑了。这丫头自幼带的娇溺,真是把她给放纵惯了。”

“还不过来见礼!”除了刘琬之外,余下的三个小家伙也尽数到了来。刘宪见了,脸色一正,喝声叫道。

“是,父亲。”刘庆、刘坚、刘琪乖乖的走到三步外,恭敬地向姜冏和姜维行了见礼。“见过姜将军,见过姜世兄!”

“琬儿见过伯父,见过世兄!”丫头嘴甜,跑到刘宪跟前好好地看了姜维一眼,这才笑眯眯的行了见礼。

“上将军,上将军,姜某……”姜冏被四个孩子的见礼搞得有些手足无措,眼眶中的泪水也坚持不住顺着眼角流下,一时间姜冏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是好了。但他心里明白,刘宪并没有怪罪小姜维的意思,否则又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孩子来见礼。

“别的就不用多说了,等过了上元节,你们家就可搬出囚营,我已经在成都守军中为你找了个位子。今后虽不能再领兵沙场,却也幸得安稳。此子人才可惜,你返家之后还需多加开解开解他,勿要浪费了人才…………”既然老天吧姜维送到了自己面前,那刘宪就没什么好客气的了。

尽心尽力的做好安排,物资、环境上的功夫刘宪已经下了大劲。就比如姜维入低级韬略班之后,刘宪若是执意强求,囚营小小的主事还不敢拦他,可不能否认的是,那名主事说得对,太容易得来的也就太不会去珍惜,在给予之前,最好让他们先受上一俩月的苦。

现在,一个多月过去了,囚营中姜冏家的境遇是独树一帜,自然遭了不少旁人的白眼。虽然为首的杨阜、苏则、姜叙三人都没有什么过多的表示,可他们的“不作为”那本就是一种无声的表示。

众人的排斥、嘲讽、蔑视,固然让羞耻之感时刻缠绕在姜冏的心头,甚至不可避免的影响到了姜维的心绪。但无可否认,这样的作为也让姜冏一家从根本上与囚营别的住户产生了裂痕,这种裂痕是无可弥补的。

姜维人小,能想着为他父亲考虑已经可以说得上是大慰人心了。可姜冏却是把其中玄机看的明白,他清楚自从自己决定把姜维推上那一条路的一刻起,这一切就是注定而无可改变的。

现在,听到刘宪口中的职务,姜冏的心彻底放踏实了。一种轻松感瞬间袭遍了他的全身,自己终于可以搬出去住了。职务以及随之而来的俸禄,姜冏打心眼的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能搬出囚营,不在于那群人为伍,就算是出闷力,与人帮工他都心甘情愿,只要顾得住一口吃食就曾。况且姜维现在每月还补发三千个五铢钱,靠这些,省吃俭用那就可以对付的出去。所以,姜冏不怕。

“解脱了,终于解脱了!”姜冏心头在不足的呐喊着,发狠的呐喊着,一滴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流下。

…………

姜维,此刻的他正与“老朋友”刘庆站在一起,并听着刘庆为自己介绍他的三个姐弟,不过目光却转落他方。刚刚入耳的那灵脆的响声……

回首望去,原本因为受了反驳,受到了轻视而有些愤怒的眼神,在望到门口的那道身影后迅速淡去:白腻如脂的肤色,肌光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闪动着俏皮的灵光,在各人脸上转来转去。悠然长发披肩,全身云锦袭体,头发上束了条银丝带,白雪一映,更是灿然生光。

三百一十二章 北线战起

三百一十二章北线战起

二月春风,和熏熙熙。冰雪消融之时。大地回春,一层青狨的绿色已经在西北大地上披撒。

“驾……驾驾……”叱咤声响,战马奔驰,一小撮骑兵纵马在贺兰山下,那为首之人一身明光鲜亮的战甲,正在在成都刚刚转回前线的上将军刘宪。

在成都将养了两个来月,眼看着青草已经长出,南面江东的架子也快要拉开,心宽神舒的刘宪不得不告别家中妻小返回到了凉州前线。

三天前在天水,刘宪与留守的庞统以及比自己早到一步的张飞商量了好一通,其做出的决定就是抽调出两万左右的兵力抢先一步扫荡灵武谷以北区域,不管怎么样先把北地郡境内的鲜卑人给清理出去。

算是给蠢蠢欲动的西部鲜卑一个下马威,更是试一试鲜卑人的真实战力如何!

与匈奴骑兵有过交集的刘宪、张飞丝毫不敢轻视鲜卑,毕竟当年的南匈奴就是被檀石槐所领导的鲜卑族给一步步逼垮的。而匈奴人的骑射也确实是不凡!

北方草原民族的骑兵与刘备军以往应对的曹军骑兵并不相同,同样也不同于策马突杀的西凉骑兵,他们的作战,骑射占据了极其重要的位子,不先练练手,刘宪心里还准有些拿不准。

…………

“咱们今个旧商量一下出兵的事情,大家想想都该做点什么?”刘宪再以西部鲜卑,但却丁点不在意当面的三个小部落。当头开题,语气轻松之极,甚至带着一股闲谈的味道,而不是在关乎作战大计。

“没啥好想的,以末将看,出兵直杀过去就是。量那三四千人马也不是本军两万兵马的敌手。。”刑茂咧嘴叫道,语气中充满了蔑视。

毕竟对面才三个小部落,控弦之士加在一起也不过四千余,委实不值一提!

“末将以为,我军当迅速出兵击溃当面之敌,然后屯兵赤木口,筑城修寨,好迎接接下的来犯之敌。”马忠话语是与刑茂有所不同,可意识却无疑相同,都是坚持立战速决。

不过他比刑茂看的远上一步,瞄上了赤木口这个战略位置要地,以及日后不多时就将大军南下的西部鲜卑。

此逢冬之际,西凉刘备军虽然在大力整顿的同时还在不住的向长离、湟中两地运着粮食,可庞统也并没有忽略了眼皮底下的西部鲜卑,前后派出了三批人前去联络洽谈,然而效果不理想至极。与曹军打了多年交道的西部鲜卑,每一个头人都晓得曹军的厉害,他们不敢也不愿因为新近冒头的刘备军而违抗曹军的将令。况且,随着西部鲜卑立场问题的坚定,大批的军用、民用物资被送到了河西与陇西的各个鲜卑部落。等到寒冬过去,冰雪消融,庞统很快就接到了密报。西部鲜卑大人蒲头在二月中旬已经在河西、陇西鲜卑族群中下达了征集令,预计三月初或是三月中上旬,不少于五万骑鲜卑骑兵就会呼啸着向北地郡席卷而来。

曹操答应蒲头,只要西部鲜卑此次卖命出力,他将把灵州以北的北地、安定两郡区域交付于西部鲜卑人的手中。这就是作为交换,曹操所付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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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一万五千名战甲鲜亮的刘备军整军备上,而同时由傅彤、吴班带领的五千骑兵也在灵州启动,沿黄河东岸放马前行。

既然刘备军拿下了凉州东部,那么训练了这么长时间的骑兵也不能再在后面呆着了。此次,刘宪北来,随行带着的除了两千元戎弩兵外,就是吴班部一万骑兵。而原本的傅彤麾下三千骑兵,在战罢之后再次分崩离析归入到了各军将领麾下,他现在所部虽依旧是三千骑,却是在年冬时间趁空于凉州重新招募的。

吴班部三千骑,傅彤部两千骑,合计五千骑,此遁河而走,不战而径直插入贺兰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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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郡灵武谷以北区域内,三个鲜卑小部人口总共才六千户。常备控弦之士四千人,而现在敌军临近,生死攸关之下,三个小部落全力集兵以至于达到了九千人,但是这九千人中,白发丛生者不少,面色稚嫩者也不少,下到十四五岁幼儿,上到五六十岁老人,却真的是集中了三个部落所有的男丁了,此三个鲜卑小部也已经是尽力了。

不过,谁也不是傻子,三个头人知道汉军势大难抗,凭他们自己的实力是绝对无望击退的。可又舍不得贺兰山下的这片肥美草原,毕竟退出去容易,再想进来却是难了。

这片草地南方固然是北地郡的地盘,是汉人的地盘,可它西连贺兰山,北接赤木口,东靠黄河,只要不与汉人争强那环境就非一般的平和,对部落的生养繁息极为有利。当年三个小部落冒险侵入了这里,十多年来慢慢发展,贴着汉人的底线一点一点的南去,才有了今日的人口规模。实在不愿意因为刘备军的猛然北上就离开这块风水宝地。毕竟三人都清楚,那些大的部落对这里早已经是垂涎欲滴,而且过不了多久蒲头的大军就要南下了,到时候灵州以北的地盘都归属鲜卑,他们若在这个时候跑了。那就可以肯定的说,三个小部落注定是无法再回到他们安住了十多年的家的。

三个小部头人一边竭尽全力的集兵,一边四处派人求援,其主要求救方向自然是西部大人蒲头部所在,然河西鲜卑中的乞伏部同样也没有被他们忘掉。

作为河西鲜卑的领头人,乞伏部鲜卑实力虽比不上蒲头部,控弦之士却也超过万人,同样也是当年西部鲜卑大人日律推演的后人。一直是蒲头部的一个强有力的挑战者,只不过因为河西鲜卑部落纷杂细碎,整体实力也比不上陇西鲜卑这才被淘汰出局。

…………

“哎呀呀!”乞伏司仁听到利鹿孤(三小部头领之一)派来的人的禀报后,口中发出一点怪声,“先退下,待本大人商议之后再于你答复。”之后立刻传召河西鲜卑诸部头人以及南匈奴左骨都侯刘豹相聚。

此次西部鲜卑对刘备军用兵,南匈奴本是挨不上事的,可刘豹心中闷了一口气,难以忍耐加之也是为了买好给曹魏,遂即便引本部三千骑兵加上拓跋部的三千骑共同前来。

而鹿结部头人窦宾,莫侯部头人跋利延,拓跋部头人拓跋诘汾,以及吐赖部头人伏罗阿加勃寒部、匹兰部、密贵部、裕苟部等部落头人现在都已经各引兵马部族汇聚到了乞伏司仁处,准备待草原上的青草长的在茂盛一些便前去蒲头处汇集,却不想想得到了利鹿孤的求救。这些人本就到了乞伏司仁的地盘,传个令自然很快就聚集到了一处。乞伏司仁略略地向他们介绍了一下利鹿孤的求救。便向下问道:“诸位看看,这事儿到底该怎么办才最有利?”

河西鲜卑,就是河套地区(靠东边的那个弯)黄河以西一带生存的鲜卑族,他们的主要盘踞地点实在并州以东以北地域,而精华地段就在河套以内的那片地方,但还需要与南匈奴共处。

河套是黄河拐出的大弯,那陇西鲜卑开始时都是在六盘山、贺兰山以西以北地方生活的,但现在他们已经把手伸进了银川平原北部,那块好地方在河西鲜卑诸头人看来,是应该属于他们的。而且占据了那里,河西鲜卑就有希望顺黄河河谷两方向向高阙方向侵蚀。那一块草原就是后世的鄂尔多斯草原。四面环山,地势平坦,植被丰富,为中心带盆地。

乞伏司仁的大堂上,此时已经坐着了十数人,都是一方部落之首。

虽然蒲头是工人的西部鲜卑大人,可他乞伏司仁也是当之无愧的河西鲜卑大人,地位仅仅是逊色了蒲头一人而已,由他召集的鲜卑骑兵人数也是达到了两万多人加上刘豹率来的三千匈奴骑兵,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万五千人,比之征召三万人的蒲头也不差多少。(并没有尽全部力量)

“大人,”窦宾第一个开口说道:“依我看,那汉军攻打利鹿孤三部,显然是想趁蒲头大军未动先剪除他的羽翼。毕竟那三个部落生存地就在廉县,打起仗来他们是一定要出死力的。”

“话是这么说,”莫候部头人跋利延说道:“可汉人向来诡计多端,那领军的刘宪尤其难对付,是汉人中顶尖名将,该不会如此清楚地显露自己的意图的。诸位看看那地图,凉州的刘备军不仅要在天水郡留下足够兵力防御雍州的曹军,他们还要在弋居以及吴旗留下两部兵马防御雍州曹军的背上和上郡曹军的西进,如此他们还剩能省下多少人马?蒲头大人预备了五万骑兵,加上左骨都侯以及利鹿孤三部,人数都能达到六万,以此才万无一失。这般布置,我才那刘宪肯定已经知晓,草原中有的是杂居其中的汉人,通风报信很是简单。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巩固城池,据城死守反而主动出击,难道就不拍引来我们和蒲头两路大军的夹击?那利鹿孤三部,现在已经是拼了命,筹集了九千人,纵马原野,两万汉军步兵要吃下九千鲜卑健儿那也不是轻轻松松的,除非他是有什么诡计,否则绝不应该主动出击。”

“我们都是没想到汉军会主动北进!”拓跋诘汾也开口说道:“因为出了赤木口就是乙弗鲜卑。他们有一万勇士,集结之后快速突进用不了两个日夜就可以跨入赤木口。汉人的兵力并不占据绝对优势,他就不怕正与利鹿孤三部厮杀时,我鲜卑健儿突然杀到?刘宪是汉人里面出名的将军,肯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的,必是有了足够应对的后手,否则他不会出兵的!”

“我看也是如此。听那些汉人说,刘宪这人用兵强横非常,从军十多年来常有横野一战却以少胜多的先例。而此人用其计来又往往让人无法察觉,就算有所警惕,也不得不入其彀中,这一次,我相信他肯定有了把握才会抢先出兵北上的!”伏罗阿在那几人发言之后也不甘示弱的叫道,这些年中原大乱,边塞自公孙瓒败北后就几近没有,不少汉民或是被掳了去,受鲜卑、乌恒人奴隶。而其中不乏读书人,这些人凭他们的见识慢慢的也被一些鲜卑部落所重视。

“若要用计,除非他能让旁人都没有反应的时间,否则我两路大军压进,他两万人马自身都难保全。我倒是感觉刘宪是做好了准备再出兵的样子,甚至是有可能用着两万人马吸引我们过去。现在草原的青草还没有长成,我们若快速突进也难免携带太多的草料、吃食…………”这些话却是乞伏司仁自己所说的。

联想起之前那些头人的话,若是被刘宪听了去,怕是会笑掉他的大牙。因为,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必要的准备,他所依仗的仅仅是随军的三千元戎弩兵以及用一百辆马车装运的八寸铁矢和无数利箭。

“刘备军训练有素,他们的精锐兵马一点都不比曹军的精锐差劲。咱们或多或少都见识过曹军步骑大军的厉害,若是两万精锐步卒列阵自保,不要说是六万兵马,就算是有十万骑,一时半会儿怕也破不开!”刘豹说话中不由得想到了年前的上邽一战,刘备军精锐兵马的表现实在是不孙色于曹军精兵。那个时候,因为刘备军根基不稳,加上军中补充了大量的降兵,以至于伤亡不小,不少都在厮杀正酣中自行溃散,可现在却是难说了,毕竟一个冬天过去了,四个多月,都小半年了。当时的降兵现在战力如何,那是谁也说不准的事情。

“刘备军虽然战力不凡,可绝大部分是步兵,骑兵只有数千。要我说,他们也就是这点比不上曹军,曹操的骑兵厉害的可不是一点半点,打起仗来那就是平推。咱们跟刘备军打,就算是败了,那也跑得掉。”乞伏司仁心理面有点拿不定主意了,他怕刘宪已经做好了口袋等他钻,可又因为刘备军绝大多数都是步兵跟不上骑兵而心怀一丝侥幸。

“咱们且不管刘宪怎么做,”窦宾仰头灌下了一杯烈酒,道,“乞伏大人,我们先就慢慢地走,耗个几天,等那边战局明朗了,咱们再看清而定!”

“可行,”乞伏司仁绷了绷嘴,说道:“就这么办吧!”说罢叹息了一声,却是想到了自己小时候鲜卑人风光的样子。檀石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苍天的雄鹰。

“那不若这样,”跋利延道:“我们可以佯攻,看看刘宪有什么反应没有,若是不见动静,那咱们就勒马大河东岸,也好近处观敌。这样一来,不用冒什么险,咱河西鲜卑也算是对得起利鹿孤了。毕竟他们归属陇西鲜卑。”

“可要是河对岸有动静,咱们该怎么办?”拓跋诘汾有些担心,他拓跋部这一次可是出来了一般的常备军,损失大了可就伤筋动骨了。

“那回来呗,或是就停在河边上,他刘宪还能把咱们怎么样不成?!”乞伏司仁说到这里那就彻底拿下了注意。“就这么干,咱们明个出兵。”

次日,两万余骑兵朝着黄河河谷而去,仅仅一天多些,就到了河谷边上。

“启禀大人,离我军二十里处中有汉人的骑军驻守!”

“什么?”乞伏司仁心中大惊,这里是黄河东岸啊,刘备军跑到这干嘛?“什么人领兵?有多少人马?”难道刘宪真是现有准备?

“这个,小的不清楚,反正不会超过五千,那将旗上打的是个“吴”字。”

“嗯!”乞伏司仁点了下头,他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了,刘备军把一队骑兵派到这里,那很有可能是朝着东边的部落去的,毕竟按照蒲头的命令,自己要引大军渡黄河到西岸,然后顺着河谷在赤木口与蒲头的三万兵汇合。“这些兵肯定是在灵州顺着河谷跑到这的。来人啊,给我杀!杀光杀净,一个不留!”从灵州到赤木口前那一段河面,都是在山谷中穿行,水流奔涌,人马根本就不得过,否则银川草原如何会如此安生。乞伏司仁不想太去招惹刘备军,可他也决不允许有人打自己的部族的注意。

战争再一次出乎了鲜卑众人的意料,刘备军那吴姓将军竟然不战而逃,领着军队顺着河谷继续向北而去。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乞伏司仁感觉自己的头要疼了,往北走就是大河,没活路啊!可显然刘备军不会自己去找死,他们完全可以沿着原路返回灵州的!

“报——启禀大人,北面的部落回报,发现刘备军先头一部骑兵在傅彤的引领下已从赤木口前渡过大河了!”

“傅彤?大河!”乞伏司仁不懂,这不是白让自己切断了他们的后路么?而且前面还有蒲头的三万大军,这傅彤领人过河干吗?“哎呦,不好!蒲头那家伙有没有领兵跟上?”

这个可是很值得怀疑的!毕竟想要利鹿孤死的或是遭殃的,可还有他一个。

三百一十三章 首战告捷

三百一十三章

首战告捷

人哀声,马悲鸣。一支四五千人的鲜卑骑兵队伍乱杂纷纷,狼狈的逃窜在银川平原上……

利鹿孤、弥俄突、越居,三个部落头人此刻全都满脸悲苦之色的望着周边士气全无的族人,摇头叹息,却别无良策。昨天的遭遇战打的太惨了,根本就是毫无还手之力!军中的士气随这一仗已经败落到了谷底,想要挽回绝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办得到的。尤其是那令鲜卑人看不到丁点希望的前途,汉军所表现出的实力实在是太强悍了,强悍到几乎是掐灭了三人小部落未来的每一丝希望。

铁矢穿空,密如飞蝗,骤若暴雨,一千多勇士,只是在片刻钟头就魂归大地,便是连他们坐下那一匹匹强健的战马也没有能冲到汉军阵前五十步的。

每想到昨日一战的情形,利鹿孤三人就像是被一桶冰冷刺骨的凉水浇灌在了头上一般。他们身体心灵为之胆寒的同时,战意也在迅速消融。

“走吧,这北地郡是没咱们的立足之地了。”利鹿孤一脸的寂寞,百般的小心最终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一千多常备军的折损,让三个部落实力大损,如今汉军还在身后不停地追赶,而蒲头的大军在得知自己这般实力大损后相比也会在不日之后南下。不管是哪一方,都不是自己这个部落小联盟所能抗拒的。

“狗日的蒲头,一心盯着咱们的牧场,否则……”否则鲜卑的大军早就该到了!越居恨声大骂,心中只想着把蒲头碾成粉末才能解恨。

“报……报……”就在这个时候,一连串凄厉的叫喊声从前方传来。

利鹿孤三人心中猛地一惊,怎么,又有什么坏消息了?

“禀头人,汉军骑兵从赤木口杀了进来,咱们三个部落的妇孺老弱全都落在汉军的手中了。”

什么?就如同晴天响起了一声霹雳,轰隆隆的炸在了三人的头顶,利鹿孤、弥俄突、越居瞬间傻了眼。

噩耗迅速在鲜卑人中传开,后路被袭,老巢被抄,眼前的四五千鲜卑人焦急愤怒之中更多的则是彷徨无助。

“蒲头狗贼……”越居发傻了一阵后,突然满面紫红,怒气冲霄仰天大声破骂,对象不是打得他们抱头鼠窜的刘备军,反而是西部鲜卑的领头者蒲头。

不难理解,刘备军骑兵能反抄自己后路,从赤木口杀出,那必然是先沿大河东岸而过,然后再在合适的渡口渡河,这样才能从北面杀入。

大河之上,虽然因为是春冬枯水期水面只有四五尺深且水流平缓,大队人马可以纵马直渡,可到底也不是那么简单就成的。至少要没有丝毫的阻碍才成。那蒲头若是真如之前答应的那样立刻引大军南下,或是干脆勒兵赤木口做观三小部落兵败,然后渔翁得利,那就必会侦察到汉军骑兵的动向,以他的性格自然会张口吃掉。可现在汉军骑兵顺顺当当的过了大河,杀进了赤木口,那就只能证明了一件事——蒲头的兵马根本就没有跟进,他们还离赤木口远着呢!

怎么办?破口大骂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摆在利鹿孤三人面前的首要问题是如何才能继续生存下去。失去了一千多常备军,再失去全部的妇孺家小,再稍有个散失,三个小部落就可以宣告结束了。

利鹿孤没办法,弥俄突、越居也没办法,这简直就是一个死局,以他们的脑子又怎么想得出化解的法子来?所以,三人商议的最后结果就是——拉兵上阵,最后拼一把。

经过一场并不高明的战前鼓动之后,利鹿孤、弥俄突、越居领着四千多士气稍有恢复的鲜卑骑兵策马奔向了距离最近的弥俄突部落所在地。

破碎的栅栏,焚烧后的帐篷以及被抢掠一空的羊圈、马场,原本近两千户的弥俄突部,如今剩下的除了一片狼藉就只有三百余真正意义上的老弱病残(含伤员)。

这些人,傅彤没有带走。一是麻烦二是需要留下人来传话。刘宪可没有打算把这三个小部落消灭干净,他打的注意是赶在鲜卑大军来之前,收降了这三个部落。

长久的生活在北地郡,十多年来与汉人交往频繁,这简直就是熟的不能再熟的熟番。虽然还保持着鲜卑人的习俗和生活习惯,可利鹿孤这三个小部落里受汉化的影响却是无处不在。

比较固定的部落地点,虽然这也与这一亩三分地太小了些有关,可部落内部出现的少量房屋以及周边布置坚固的栅栏,还有部落中一些上层阶级屋帐内搜出的谷粮、美酒、茶叶、布帛甚至是少许的丝绸,等等的一切都在表明利鹿孤、弥俄突、越居等一干人所受汉化影响之深重。

如果是大草原内的鲜卑人还是一群狼的话,那么他们就是一群快要变成狗的狼。且三部落内部也存在着一些汉人,甚至还在一些地方开辟了农田。

正是这些表现,才让刘宪决定放他们一条生路,但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则还是要看他们自己的选择。

南匈奴,在刘宪看来,这三个鲜卑部落上层阶级的表现就与百年前依附于大汉的南匈奴差不多,孙然还保持着本民族的特色,可实际上却在不断地向汉化靠近。

“汉人想收编我们?”从那些孤老伤残的口中得知了传话内容后,利鹿孤三人不禁一愣神。但随即心中就升起了一阵欣喜,汉人要收编,那至少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

从弥俄突的部落赶到越居的部落,利鹿孤三人再次接受了一批伤残,同样也再次得到了一遍传话,内容不变。

“我要亲自走一趟。”再往前几十里就是利鹿孤自己的部落了,他心中充满了担忧,又有一些急迫,所以利鹿孤甘愿冒险自己走上一遭。

弥俄突、越居对视了一眼,点头、同意。他们已经从那些伤残部众的口中获悉了自己家族的详细情况。因为留守的兵马都是不甚能打仗的,所以在刘备军压倒性力量的攻袭下都没有进行太顽强的抵抗。而作为部落首领的家人,事前已经受过吩咐的骑军战士也没有进行过杀戮,这让二人的紧张的心情立刻得到了大大的放松。

彼此体谅,弥俄突、越居也很理解利鹿孤此刻焦急的心情。

争得了二人的同意,利鹿孤只带着十名护卫就快马奔向了自己部落所在方向。

………………

“怎么样?考虑的如何?”吴班和声和气的向利鹿孤问道,脸上一日既往的带着浅浅的微笑。

“尊敬的将军,作为我本人本部落,利鹿孤愿意归降,但弥俄突和越居两人与我并不相属,我们联盟地位都是平等的。他们愿不愿意,这还需要小人转回去问一问,才可给予二位将军答复。”

利鹿孤快马飞到自己之前的部落,在遇到刘备军巡逻骑兵的时候立刻表明身份,顺利的见到了此次骑军突袭的正副指挥——傅彤、吴班二将。

论其勇武善战,傅彤高出吴班不止一筹。可说到谈判等细腻活,他就远比不上吴班了。毕竟在刘备入川之前,吴班跟着吴懿在文政事物上做了好几年。

针对眼前的这三个小部落,刘宪给出的条件是:答应投降,既可保证他们全体上下私人财物和生命的安全,并给予承诺不侮辱、抢掠、奸yin任何女性。但其余的一切就都要听从刘备军的指挥,尤其是在随后的开战时期,胆敢有妄动。杀无赦。

可以说,这个所谓的条件实际上就只有两条——1、保证利鹿孤三人的个人财产和生命的安全;2、保证他们家族成员的完整和不受侵害。

然而就是这两个极简略的条件,利鹿孤屈服了。最为一个没什么雄才野心的普通一员,家族、财产的安全已经胜过了一切。而至于权力,丢了虽然可惜,但也不是不能过。况且如果不识像,刘备军五千铁骑挥师一击,就凭三部落联军残部那样的士气和实力,怕真就不堪一击了。

吴班脸上的微笑愈发的和蔼可亲了,就连浑身上下硬邦邦的傅彤这时候脸上也挂起了一丝笑容。

当即吴班派出一队人马随同利鹿孤而去,这队人马会在得到最终消息后会再分出两队人马来。向南北两方各自传递消息。

弥俄突和越居在经过一阵斗争之后,最终选择了与利鹿孤同样的道路——投降,四千多鲜卑人在得到消息和刘宪做出的承诺之后,伏投于地,或是大声痛哭,或是向信仰的神灵祈祷,他们终于是摆脱了苦难难熬的日子。

当天下午,在利鹿孤原本的部落所在地前,四千七百来名鲜卑人放下了手中的弯刀利箭,翻身离落了战马,缴械、投降。

他们心中清楚,在未来的一阵子里,他们是没有机会再拿起刀剑长弓,跨上战马了。至少在汉人与西部鲜卑人的第一次大战分出胜负前,他们将远离战争。

“好!”在距离傅彤一日路程之外的刘宪部,直到了临近夜晚才收到载有最终战果的捷报。看到近五千鲜卑骑兵放下了刀弓,当即大声叫出好来。

如此这先头一战就算是结束了!己方之伤亡,称得上是微乎其微。

他本军中死伤者仅有百余人,其中战死者只有两成不到,想必那骑兵的伤亡也该是很小,如此相加在一起的伤亡怕是只有二三百人,而如此小的伤亡就能够换得首战的全盘胜利,堪称完胜也。

刘宪抿嘴一笑,当即传令飞骑连夜将捷报报往灵州,然后再从灵州传向安定及天水。

“呼……”轻呼一口气,刘宪目光在地图上一眼找到了赤木口,北地郡内的鲜卑人已经被消灭,经过战阵,刘宪也大体上了解了鲜卑骑兵的作战方式。他们的骑射水平并不逊色于匈奴骑兵,但装备上面就差劲了不少。

鼎盛时期的匈奴骑兵,不但弓箭、长短兵器配置齐全,就连战马的的面甲、马鞍和笼头也都一水的齐全,常备军甚至还有青铜战甲。

可现在,或许是因为对西域无法控制的原因,也或许是因为鲜卑人没有铁匠天赋,再或是大草原上找不到铁矿了,反正除了长弓之外。鲜卑骑兵在箭矢和刀剑、战甲方面的装备是远不如昌盛时期的匈奴骑兵。

就之前一战来看,鲜卑人的骑射很是犀利,可备有锋锐箭镞的箭矢并不多,在打扫战场时,士卒捡到了不少鲜卑人因慌乱而掉落的箭矢、箭壶,在里面甚至还见得到骨箭。

或许蒲头等人的亲卫兵马装备会不错,可整体上面较之鼎盛时期的匈奴铁骑,鲜卑人差的还是太多。这或许也和檀石槐一直执行的仇视汉人的战略分不开吧,他们仇视汉人,那自然也不会有汉人商队如入乌桓一般进入鲜卑人的地盘经商,即便现在檀石槐已经死了几十年。他们自身的分裂以及南匈奴、乌桓两族在河套、并州、幽州的牵制,让鲜卑人错失了趁汉末中原战乱纷起而崛起的一个天赐良机,甚至因为迫于马韩、袁绍、曹操等西北、北方强大势力的影响而不敢过分向南渗入。

在见识了利鹿孤三部鲜卑骑兵的实力之后,刘宪大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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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木口,位于贺兰山中部,距离灵武谷约有二百多里。贺兰山一脉相承,十分陡峭,但到赤木口处却陡然平缓了下来,关口地势十分开阔,为塞北鲜卑进入银川平原的必经之道。

刘宪率军进抵赤木口之后,立刻下令全军上下就地掘土筑墙垒营,要在鲜卑大军来临之前,修筑起三道垒墙。

刘宪倒是很愿意把垒墙升级为城墙,可惜他手头人马不够,一共才两万人,除去看守鲜卑人的三千步卒外,能够用上的只有一万七千人。

不过好在时间颇为充裕,在得到刘备军占据了赤木口之后,本来蠢蠢欲动的鲜卑大军反倒安静了下来,应该是看到了利鹿孤等三部落没了音讯,陇西、河西的鲜卑索性就把他们全数给忘了。

既然没人来嘲舌,那就索性等到清灵灵的绿草长出来,那时候再大军出动。想来那蒲头心中此刻还会暗暗窃喜,利鹿孤三部落的灭亡,正好给了他吞下灵州以北这片肥美之地的机会。而且汉人也不会把那三个部落的鲜卑人全都杀光,等大军到后正好把他们作为奖励分给前来的各部头人。

赤木口关前空地实在是够宽阔的,但因为贺兰山缺口的走向(西北——东南走向),却使得赤木口前形成了由东向西三道通口。

最东面的过口,为三个通口中最为宽阔的一个,由南北相隔的山体间距在二十里以上,纵深达到这个距离也是少见了那通口当面自然也不会短。中间第二个通口距离最东边的有五里之遥,较之东面的老大哥规模是逊色了很多;最险要易守的是最西面的通口,两山夹一道,险要难行之极。

如果说刘宪有十万兵马的话,他会把五千人部署在最西面,中间通道部署一万五千人人,八万主力则全部集中在东侧,这样他还依旧会不放心。

没有成规模的建筑群,在赤木口这个地方,步军委实是难以抵挡北方游牧民族优势骑兵群的冲击。

好在刘宪手中有三千元戎弩兵,这种战争杀器,对于初次见面的鲜卑人而言,注定是一场悲剧。

刘宪的大营就是驻扎在东侧的通口中央,他将会在三日之后迎来他的第二批兵马,也是最后一批兵马——三万步骑。

扣除看押鲜卑人的三千兵马外,刘宪总共有四万七千人来打这一仗。

五万人马,这已经是凉州部刘备军所能抽调出的最多兵力了。毕竟还有那么多的地盘和战略要地去守,而且说起来的凉州十万兵马,可里面的一些降兵委实是不成器,一股脑的送到前线,非但不会增加刘宪手头的战力,反倒还会在战事中搞得一团糟。

这些不成器的士兵只能作为守土的郡国兵来使唤,让把他们拉上战场,难度实在是大了些。而且凉州刘备军中还有大批量的胡兵——窦茂、杨千万、阿贵、朴胡等,人马相加总兵力超过两万三千人,扣除去年厮杀后的折损外,兵力还有一万五千上下。

这些兵马与从南蛮南招来的无当飞军相比,差的不可以道里计。而更重要的是,他们因为部族归属的原因,并不能进行大规模的整编集训,在刘备军中始终保持着一定的独立性。

为了照顾阿贵、杨千万等人的情绪,刘宪、庞统等也不能强行剥夺掉他们的指挥权,如此得不到整编训练,这些胡兵虽然编入刘备军已经半年多了,也历经了数次大战,却始终得不到战力上的升华。并且不能排除,伤亡太大或是战局不利时,他们弃战而逃的可能。

再加上言语也有不通,作为郡国兵不合格,作为野战兵同样不合格,至少相同的人数,战力上不能把他们与刘备军等平相看。

刘宪此次麾下的五万兵马,其中就包括了阿贵的四千人,杨千万的四千人以及朴胡的两千军。

三百一十四章 调兵遣将,捉襟见肘

三百一十四章

调兵遣将,捉襟见肘

向宠,向朗胞弟之子。性行淑均。畅晓军事,试用于军,称之曰能,以为营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阵和睦,优劣得所也。

对于蜀汉政权中后期的这位栋梁之臣,刘宪隐约还记着的有两个事例,一是在刘备夷陵兵败的时候,陆逊火烧连营七百里,数十万川蜀精锐为之尽丧,败兵多如乱麻,涌如潮水,而向宠所部则是退回白帝城的残军中保存最为完好的一营,其部实力依在。

乱军之中,那般错乱复杂的局面下,向宠依旧能够掌控部队,既能在东吴大军的追袭下且战且退,做到军心不动,阵脚不乱;也能在乱兵、溃军如潮中。保持己军的阵容严整,不被己方败兵所累。

做到这两点是很不容易,已经可以称得上是名将之姿。

但可惜的是,人无完人。向宠治军虽然厉害,可自身的武艺却是上不了档次,论手上功夫比之雷铜、吴班之流还要差上一筹。那让刘宪至今依旧有印象的第二件事就是他自身的死。

记得是在刘禅中期,汉嘉一带少数民族发生叛乱,向宠率军前往平定,局面本是大好,可他自身却在混战中身亡。以至于一代将才掉落在南蛮荒野之地!

因为向宠自身武力的原因,再加年纪尚小,刘宪不敢轻易把他放在前线,多是留守大营或是引兵布置在第二线摇旗呐喊,打一打顺风仗。

可现在几年过去了,在这样安排不免就有些不合适了。再加几年的磨砺之后,向宠在调兵运筹方面,表现极为突出,再放在后面却也显得浪费。刘宪一直在找机会把他推出去,毕竟当年与向宠同期的王平、马忠、张嶷、宗预四人在西北和上庸战场上都已经崭露头角,声名初现了。而那时候被公认为最有潜力的向宠反倒还籍籍无名。

“向宠、刑茂、韩德。”刘宪一个字一个字叫出三人的姓名来,“尔等听令——”

“本将命你三人率步军七千,元戎弩兵五百,于大营前十五里处按营筑寨。”拔出一支军令,捏在手中。刘宪双目精光闪烁,“都给我听好了,未有军令,胆敢有后退者。立斩无赦。”

“末将领命。”向宠以下,三人同声应喝道。

“胡遵。”

“末将在。”韩德下手,原本坐在席位上的胡遵立刻起身应道。

“给尔三千步卒,三百元戎弩兵。于大营东北方八里处安营扎寨。未得军令,不准擅退一步。”

两座小营与刘宪本军所在的大营所组成的形状就好比一等腰三角形,本军大营与向宠小营就好比这等腰三角形的底线两点,而胡遵部则是这个等腰三角形的顶点。

在东通口,刘宪南北方向布置下这样三个营寨,那为的就是羁绊住鲜卑骑兵的马蹄。让鲜卑骑兵大规模冲锋时,总感觉捆手捆脚不得尽情施展。

作为赤木口通道最平坦宽阔之所在,东通口南北山头间距有二十里,东西通口横截面也有十多里之遥,这样宽阔的一片地方,足够鲜卑人纵马驰骋的。如果蒲头的大军背依北侧山头扎营,那么就有二十里路的纵深供他们盘马,遥遥而对三道通口。

刘宪手中兵力不足,根本无力把那赤木口前给彻底封锁住,而大营驻扎在通口处,甚至连两侧的空留地都控制不住。这种情况下,控制力自然也无从说起向前延伸。但白白的把通口前阔地让给鲜卑人也不成。刘宪苦思了数日,终于是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大规模骑兵群的冲锋、转进。需要有足够的阔地来施展。而只要限制住必要的地形空间,那几乎就可以说是给鲜卑人骑兵套上了一个笼头。

如果兵力充足的话,刘宪甚至准备在通口前密布上十七八个小型营寨,而不是像现在只有两个。

众多坚固的小型营寨,或安兵三五千,或驻兵千余,散布于赤木口前方圆二十里之内,就可以如同一张完全展开的坚韧铁网缠住了鲜卑大军南下的马蹄。

可惜的是刘宪手中实力不足,所以他要建的就只能是有数的较大型屯兵营寨,在坚固的同时也要保证足够兵力的屯守,让鲜卑人一口吃不下。

向宠所在营寨地,位于刘宪大营正北方十五里处,再往前三五里就是贺兰山的余脉山头,除去山脚下坑洼不平、石块遍地的两三里外,能够用于跑马的只有两里地多些。而向宠所部中,除去五百元戎弩兵外,最主要的远程力量还是刘备军中在阳平关一战后赶制出的床弩。

床弩,亦称为车弩,因为为了使得这种颇具重量的远程打击武器能够快速移动,刘备军赶制出的床弩除去本身弩臂、弩机等之外,还在下面安装了四轮小车。并且床弩本身也可与下面的小车一分为二。

新式的床弩在绞盘拉力方面自然而然的运用上了滑轮组,这样虽让它本身重量增加了不少,可在上劲方面确实容易了许多,快捷了许多。

弦大木为弓,羽矛为矢,引机发之,远射千余步,多所杀伤。原本以威力强大、射程远但射速慢、移动慢而组成的床弩,经过改进之后再也不需要三五十人去一起发力搅动绞盘了。轻重三类床弩只需要五到八人就可装卸发射。加之搬运箭矢等职司,大型三弓床弩也只需要十人一组,中型两弓床弩需要八人一组,小型的单弓床弩更是六人既可。

阳平关一战后,介于曹军对床弩的应用以及投石车的沉重和人员所需众多的原因,刘备军为了保证必要的远程威慑力,便将床弩重新提了上来。如今赶制出的一批,运到军前有一百二十具驾之多,其中三弓床弩二十具,两弓床弩三十具,轻型单弓床弩七十具。

一百二十具床弩刘宪在弋居和吴旗各留下了十具三弓床弩,而把剩下的一百具悉数带到了赤木口前线。

作为首当其冲之所在,向宠本部给配置了三十具两弓床弩。有了这些射程可超两里之遥的两弓床弩坐镇,可以说向宠部北面的威胁几乎是微乎其微。除非是鲜卑人能够容忍在列队期间就饱受打击,然后再让伤亡惨重的部队去死命的冲击向宠部坚固的硬盘。

不过鲜卑人虽到不了向宠部的北面,却可以通过南面绕去东侧,到底还是三面受敌。由胡遵部、大营和向宠部构成的这个等腰三角形,如果说底线是十五里,那么它的高就是五里,用勾股定理算一算,胡遵部斜向距离大营和向宠部的距离在九里左右。有这样长的间距,胡遵部是不可能对向宠部进行支援的。况且它本身的任务也不是去支援向宠部,它的存在乃是为了死死锁住大营右侧(也就是东面)的通道。

如果不是兵力不足以支撑他再度分兵。刘宪绝对会在向宠部——大营一线的左侧(西侧)同样位置以及中间位置再安排上两座坚营固垒。因为没有胡遵部东面临近山头的优势,也没有向宠部北面临近山头的优势,想在(左侧)平野之地竖起一座五万鲜卑骑兵无法攻陷的大营,那至少需要一万军力,这样才能在刘宪大营的左侧空留地上上一把锁。而中心营寨兵马虽不需要太多i,却也不该少于五千人。然这一万五千兵力,刘宪却根本无力拿出。

刘宪的本军大营不可能把东侧通道十几里长的横截面给彻底封死,他所能做到的只是把大营立在中央,然后尽可能的向左右两方延伸控制。如此若是大营前列没有两个用来分散承担压力的小营存在的话,那面对鲜卑骑兵的冲锋,刘宪凭靠现有的兵力去支撑那实在是够呛的。

胡遵部所承受的冲击力仅次于向宠部。所以刘宪给他配置了二十具单弓床弩,而把余下的五十具单弓床弩悉数配置在大营。

连同元戎弩兵,这些就是刘宪、向宠、胡遵抗拒鲜卑骑兵冲击的最大本钱。

四万四千兵马(三千步卒在看守鲜卑降部,再减去三千元戎弩兵),分出去一万人之后,刘宪在西侧通口部下了两千人以及二百元戎弩兵,有校尉阎芝把守。中间通口,布置步卒五千,元戎弩兵五百,由关平负责,并且刘宪再给关平留下了两千后备军,以防备西、中两通道突然吃紧。连同西侧的阎芝部,这些兵马全由关平负责统一指挥。

除去这些后,刘宪手中还剩有两万五千军,以及一千五百名元戎弩兵,而这两万五千人中,骑兵占据了八千之多(傅彤部三千骑,吴班部五千骑。从成都出来的是一万骑兵分出半数归属张飞指挥调度。吴班先率两千骑随同傅彤转进,余下三千骑随大部队赶来),可以说刘宪真正能在一开始就派上用场的兵马只有一万七千人,加上一千五百名元戎弩兵,人马也不足两万之数。

纵观整个战场布局,刘宪布置下的最重要的两个棋子就是向宠、胡遵两部,而其中向宠部又是重中之重。如果他被攻陷,那么蒲头就可以把他的鲜卑大营完全侵入阔地中心地段,也就是东段通口的正上方,然后大军居于上,而遥遥挟其下军。

反之,向宠部若能在鲜卑人的狂轰乱炸之下支撑下去,那么蒲头的大营就只能在赤木口中间通口的上方立足。不但回旋空间比不上宽阔的东部通口上方,且攻击东段通口的位置也不顺便,除非蒲头一门心思的去进攻关平把守的中间通道,否则想要把兵力部署到刘宪大营正面进行大规模冲击,那可就有太多的不方便了。

而且因为胡遵部和向宠部的存在,蒲头想要不受影响的进军,那就只能把方向定在刘宪大营的左侧空地,如此而因为胡遵部的存在。右侧守卫压力的本军大营也就有充裕的力量来在左侧进行防御反击了。

反观鲜卑军,空有快捷的机动来回速度和充裕的兵力,却因为在中间线路和右侧的限制而不得不把兵力投往左侧,如此即丧失了战略上的主动权,实际威胁性大打折扣。

更主要的是,蒲头若不想在中央和右侧的行动受到限制,那他就只能全力向宠部和胡遵部进攻,争取尽早拿下这两个营盘。如此,坚守再坚守,这两个营盘就可化作两座血腥的绞肉机,不停地吸允着鲜卑人的鲜血。

等到了时机成熟,刘宪养精蓄锐已久的八千骑军未必不能给他重重一击。

“巨违(向宠表字)。”众将官退下后,刘宪单独留下了向宠。

“上将军放心,向宠但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鲜卑人立足中心。”向宠此刻的脸色有些激动地红晕,在刘宪的讲解作战意图中,他所身负的责任之重要,超乎一切。这让从未担当起如此重任的向宠激动非常,心中最初时的惶惶未安,到最后坚决完成作战任务,而不辜负刘宪对他的信任。

“你身上的担子有多重,我就不再说了,下去准备去吧!”

“是,末将遵命。”双眼中泛着坚毅的神采,向宠重重的向刘宪一行礼,昂然迈出了中军大帐。

“把韩德、胡遵给我叫来。”看着大踏步而去的向宠,刘宪微微一笑。心情容易激亢,还是稚嫩了些。刘宪对他付之于重任,却也不认为眼前的一仗就真的值得他向宠拿命去抵,所以刘宪安排了刑茂和韩德两个超一流和一流战将给他护身。必要时候,可以拖他上山,以保命为第一。这是刘宪亲口对刑茂说的。

“末将参见上将军。”韩德、胡遵二人身为安定降将,出身一样,平日走的那是近了些。刚才刚从中军大帐走出,二人一路言谈说起各自的任务来,韩德还颇有些羡慕胡遵的好运。

而胡遵自己也万没想到能被刘宪付之以如此重任,心情那是激动非常。好歹按耐住了,却也在开口宽慰着韩德。

却不想刚刚到了营帐,又被刘宪亲卫给叫了回来。

“免了。”刘宪反身做回帅位,伸手一挥,“二位将军都坐。”笑着看着韩德、胡遵二人有些彷徨的样子。

自从安定、北地二郡归附之后,韩德、胡遵虽然还是校尉之职,却是被剥去了全部的亲兵和之前旧有的兵马。俘获的那七千降兵,除去三千不愿再当兵的外,余下四千人全部被打散充入了各部。现在韩德、胡遵手下虽然也有几部兵马,可说起掌控力度那还不如各部的军司马来的厉害。

自刘备(军)集团改制以来,可以说将领私兵的现象几乎是没有了,川蜀、荆襄乃至凉州四十余万万大军,常有的编制都是以‘部’为单位。校尉、都尉其上军官,有统领职责而无调度之权。到了战时,更是收为统军大将调拨,以军令为凭证,凭此调令各部。

这样的改制,刘宪、张飞等都已经习惯了,可韩德、胡遵二人却是一时半会儿适应不过来,还在他们也打听了其余众将的情形,否则还怎会以为自己被架空闲置了呢!但即便如此,两人心中还是有那么一股无法隐去的危机感。

“虽然年前那一战,你二人手段低劣,称得上是有辱军风。但念及你二人都是受命而动,本将军也没太过怪罪你等。但凭此一战,你们给本将的印象,实为恶劣。”刘宪一直没找这两人去谈心,真正的原因不过是吊一吊他们,此二人毕竟都有些才略,就此废弃也太过可惜了些。现在大战即将来临,也就到了摊牌的时候了,去掉二人的担忧之心,让他们轻松上阵。

“不过就此废了你们也不免有些可惜。”看着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但又隐隐有些期望的二人,刘宪笑着说道:“从安定军调查给出的反应来看,你二人这一段做的很不错,很称职。之前降军中对你二人的评价也颇高。所以,此战本将军给你们一个机会,若是做得好,之前一切既往不咎,且此战奖赏与众将无二。若是做的不好,甚至是失职,那议罪论处不说,今后……”

“请上将军放心,我等二人必赤胆报国,不苟性命。如有怯意,死无葬身之地。”对于议罪论处什么的,韩德、胡遵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他们现在满脑子的都是一个词——一次机会。

归顺也有小半年了,韩德、胡遵心里清楚,刘备军中——本职,实际上指的是什么。并不是说一定要战死沙场,只是完成任务而已。

之前布兵时,刘宪说的是——未有军令,胆敢有后退者,立斩无赦。而若是有了退军军令,那么再撤退就是正正当当。

并且刘宪不是罔顾性命的统帅,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他绝不会看着无有阻挡之力的兵马白白丧命营寨。

这样的情形下,韩德、胡遵有怎会再去担心!即使刘宪一句软话都没去说,反而尽是威胁之语。

三百一十五章 血战鲜卑(一)

三百一十五章

血战鲜卑(一)

营寨外,呼啸而过的鲜卑铁骑。奔雷似的马蹄践踏声震耳欲聋!

向宠一脸平静的打望着数百步外人头攒动的鲜卑骑兵群,在皎洁的月色下,清晰可见那若洪流翻涌样的鲜卑大军。

半个月的准备,终于等来了鲜卑大军的到来。阵阵战意如烈火燎绕,在向宠的内心翻腾。

营外,密布的陷马坑、撒乱的铁蒺藜,以及营垒前那一道又深又宽的陷坑。营内,坚固的土木栅栏后还有石头垒砌的胸墙、木制的鹿角、拒马,三十具两弓床弩也一律搭箭上弦,只要一有情况,随时都可以派上了用场。

“兄长,鲜卑人不会晚上打吧?”白寿看着营外举着火把策马奔驰的鲜卑铁骑,犹如一条条翻滚的火龙,盘旋着身子将营寨紧紧的绞在中间。那阵阵刺耳的呼啸声,好似一柄看不见的大锤,一下一下重重的击打在他的心灵。

“放心,今晚他们是不会进攻的。”向宠没有回头,用着一种迥异平静的声音向一旁的传令兵命令道:“传我军令,除守夜一部外,其余将士全部休息。”

白寿并不是刘备军中之人,他所在的白家与向家同居一地。都是荆州宜城人氏。两个家族规模和地位都远比不上宜城豪门马氏(就是马良、马谡那一家),但因为相近的地位是以交情颇密。此时白家正处于青黄不接之境,反观向家却出了向朗这样的在刘备集团据有一席之地的支柱人物,加之后起之秀向宠,不见意外的说,今后三十年内向家在宜城绝对可以稳居次席。

白氏一族中,年老一辈都是平庸之才,而年轻一辈中却也只有白寿一人文武都堪可造。所以,在过了年节之后,为了能够让白寿有更好的发展前途,白氏一族的老一辈边让白寿入川客居向朗府邸,本是让他充任向朗门客,随在向朗左右不但可以多长些见识也能多与刘备集团的中上层人物照照面。但白寿内心中更多的是渴望从伍,向朗自己也认为乱世中从军更有发展前途,爬升的也更快。是以,在征得了白寿长辈的同意之后便让他前来北地随习向宠,先熟悉一下军务,好等到来年武举,再一展胸中锦绣。

向宠呵呵笑着对白寿打趣道:“既然他们要替咱们执勤,那我们就领一领鲜卑人的人情了。”指着外面策马狂奔的鲜卑骑兵,向宠满脸的轻松。越在危机的时候,身为主事者就越要有担承,不要一脸的哭丧样,泄尽自己人的锐气。白寿资质虽不错,可毕竟是沙场菜鸟,向宠可不愿意给他太大的心理压力。

白寿有些迟疑,“是不是太……冒险了?”他自然明白向宠部今后一段时间内所要面对的严峻形势。向宠刚才的一番作为也不免是为了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可这些并不耽误他做出自己的决断,事关此次战役之安危,白寿个人认为向宠刚才的决断过于冒险了。虽然眼下让军士照常休整,这一宽慰人心,蔑视敌军的举动能让军中战前紧张的气氛得到很大程度的缓解,可实在是冒险了些。万一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向宠没有丝毫的不悦,相反他还很高兴见到白寿有自己的见解——谨慎,这种谨慎虽然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对敌我双方实力对比的知根知底,可谨慎总比盲目自大来得好。不过对于此,也很清晰的暴露出白寿对沙场征战的菜鸟程度。“寨外的鲜卑骑兵应该是蒲头的先头部队,人马在一万上下,别看他们把声势弄得那么大。”如果常年生活在边塞或是经常见到大规模骑兵运动,那么一般都可以通过地面的震动声和马蹄的践踏声来判断出骑兵军的规模和相应的距离。这种技能向宠还没有掌握,他只能打开的做出一个笼统的判断。但便是这样的一个判断,也足以支持向宠自身作出这样的决定来了。“要一口吃掉咱们,就凭眼前的鲜卑骑军是不可能办得到的,而且夜战风险很大,尤其是对于骑兵。很多白在天可以看到避开的障碍,到了夜间就能够成为致命的危险。他们没必要在黑夜冒险出击。所以你尽可放心,今晚绝对没事。”晚上夜战是极其危险的。除非是占据着绝对优势(不仅仅是兵力更主要的是战略战术上的优势)。黑漆漆的一片,即便是有火把照着,在大军厮杀中也是于事无补。况且是在进攻一座比较坚固的营寨,白天有着绝对实力的鲜卑骑兵拿下它所要付出的伤亡是绝对少于夜晚的。

“都睡吧,明个开始就是一场血战了。”摆了摆手,向宠迈着轻盈的步伐回到了中军大帐。立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韩德、向宠显然都极为赞同向宠的观点,紧随其后迈步返回了自己的营帐。似乎被向宠表现出的轻松所感染,其下听命的一班校尉、军司马低声道着问候各自散去了,不管内心如何,表面上都好了很多。

建安十九年,三月八日。向宠部,中军大帐。

平日里空凋的大帐如今已是挤的慢慢的了。刚过了卯时,天还仅有一丝亮光,外面的鲜卑骑军,营内的刘备军就都开始了埋锅造饭。趁着这个时机,刑茂、韩德等一般将校聚集到了向宠大帐。坐在大座上,看着眼前人头济济,向宠心中猛然升起了一股豪气,上将军如此信任自己,那自己又怎能辜负了上将军的厚望。

一股别样的气息在帐中升起,渐渐的细声闲谈的众人静了下来。看向大座上的向宠,众人突感到了一股心灵上的威压,是的就是威压。不是什么“虎躯一震,王气蓬发”,而是一种坚韧、坚定,决死无悔所渐渐升起的一股气势,那强烈的战意凝聚而成,夹下着一往无悔的决意,透过冰冷的黑眸扫视而来。

攘攘十数人。悄无声息的排成了两路。刑茂、韩德各据左右两列首位,众将校心中牟然升起了一股明悟,战事起了,往日里言谈笑语,待人如沐春风的向宠此刻也变了样了。

“丁司马。”向宠沉声叫道:“以你部为前部,听从刑将军调遣,据守辕门(在西侧)。”

“领命”,丁立、刑茂听后,立刻应道。

“胡济,命你部为左部,由韩将军督率,据守大营左翼。”

“阎宇,你部为后军,主力看护大营后卫,并兼顾大营右翼安危。本将另拨你两曲兵马(400人)调遣。余下各部随我坐镇中军。”

“是。”帐下大小头领数十人齐声喝道。

丁立、胡济、阎宇连同已经升任校尉的阳群、马玉,再加上最后一部军司马王双,刘宪分调向宠麾下的七千人(含一千车弩营),其为首之将都是中层将领中声名显赫之辈。论武艺,论后日前途,都是不可限量。再连同刑茂、韩德,以及元戎营军司马刘郃,向宠部区区七千五百兵马,放在五六年后。必是将光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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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鹿会,乃乙弗鲜卑之长,为陇西鲜卑除去蒲头秃头鲜卑之外最强悍的一部。麾下控弦之士多达万人,虽然是一部之首,却已然可享用“大人”尊称。此次南下作战,车鹿会出兵五千襄助蒲头。也因为乙弗鲜卑距离赤木口最近,是已被蒲头封为大军先锋。

看着眼前的汉军营寨,车鹿会铁石一般坚硬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冷笑,“区区万人不到还想挡我五万鲜卑铁骑。”轻蔑的挥了挥手,得到示意的随从立刻吹起了进攻的号角。

一时间震耳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沉闷的弓弦响传来,跟着天空中蓦然传来密集的箭羽破空声。利箭划破长空而来,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蜜蜂嗡嗡作响,这是北方游牧民族最拿手的看甲苯两——骑射。

丁立暗骂一声,对面的鲜卑头人真是狗胆包天,区区一万骑兵就敢不等到大部队汇集就独自攻拔大营。急忙从塔台上跳下来,紧紧挨着栅栏躲避。一面面盾牌并列其形,一面搭着一面,一面挨着一面铸成了一堵严实的盾墙,抵挡着蜂拥而至的利箭。

只听到“嘟嘟”的撞击声音不绝于耳,一支的箭羽穿过盾牌间的缝隙,扎落在他的右面。深深地钉入泥土中,只露出小半截的箭秆。

几支利箭越过盾墙扎落在栅栏后面的胸墙壁垒上,锋锐的箭簇狠狠地撞击在石块上,溅起耀眼的火花,同时发出嘣嘣嘣的声音。箭镞跟着弹跳开去,掉落在壁垒之下,而更多的利箭则深深地射入壁垒之上。

不时的,有中箭的士卒倒下,但缺口立刻就被另一名将士堵上,盾墙依旧坚挺如故。

蓦然,漫天的箭雨有了一丝闪动,如雨幕般落下的利箭像是被被猫狗撕扯过的布帘一样变的残缺牙错,同时阵阵惨叫声从营外传入耳来。

是设下了防护发威了。那些个拳头大小的陷马坑和铁蒺藜对于飞速奔行的骏马来说可不亚于一场灾难,只要是中招,那就必折无疑。透过缝隙,丁立打望着战场,至少有百余骑遭了霉运。鲜卑人的大意和轻敌让他们当头吃了一记闷亏,当场翻身的、栽跟头的、顺地滑行的,等等“表现”极大地扰乱了鲜卑骑兵冲锋的阵型,一波强似一波的箭雨顿时停了下来。

虽然百余人的损失较之一万鲜卑前锋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可被打断攻势的鲜卑铁骑对于装备了元戎连弩的元戎弩兵来说就好比待宰的牛羊。站在中军看台的向宠大喜过望,急忙下令全力反击。

辕门处,看到令旗摇动的刘郃当即一声大喝,瞬间盾墙开解,露出了隐藏在其后的五百元戎弩兵,平端弩机在胸前,此刻的元戎弩兵就好比后世热兵器初期的火枪兵一般。一眼紧闭,一眼望紧望山,接着“嘭嘭”的扣弦声响成了一片,一只只铁矢破空袭来,刘备军的反击到来了。

“嗖嗖”的破空声胜似阎王的追魂令,因降下速度而无可避免重叠在一起的鲜卑军就像是下饺子一样,一个个坠下马来。

与鲜卑人的骑射不同,元戎连弩发射出的铁矢不是像弓箭一样可抛射弯弧落下,而是平射发出的。

因为动力构造和铁矢重量不轻的原因,元戎连弩的射程固然是比不上一般的三石具弩,可对于肉体、战甲的穿透力却不是三石具弩所能相比的。面对一支支平胸袭来的利箭,鲜卑骑兵避无可避。

尤其是向宠下令射出的床弩用箭,较之弓箭和元戎连弩所配置的铁矢而言,这些大型箭枝简直就是巨无霸,床弩用箭的箭杆就比成年人的大拇指还粗,长有六七尺,巨大的箭簇简直就是一个长矛矛头。其凌空射出,劲道十足,往往把目标穿身破体而过,不透上三四人是不会停下的。短短的数十息(时间单位),战场上的鲜卑人如同经历了一次灾难性打击,从气势汹汹变为落荒而逃。真可谓:战阵之间,变化无常啊!

车鹿会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面色惨然的看着遍地的死尸,一千儿郎啊,就这么折了。但习惯性的,他把这次失败归结到了汉军的卑鄙上,想想那可恶的铁蒺藜和陷马坑,以及营垒前的那道又深又宽的坑道,他就两眼充血。在心底,车鹿会暗自发誓:定将汉军统将碎尸万段,方解自己心头之恨。

毕竟是常在沙场混的老将,车鹿会很快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安抚好退下的将士,他带着帐下的千骑、头人绕营跑了大半周,细细观察了一遍汉军营寨,这才发觉之前自己想的太过想当然了,眼前的汉军营寨很是棘手。

不同于往常的田字型营垒,对面的汉军将营寨布成了圆形,并且比较明确的将部下着重部署在西侧辕门和南侧两面,东侧相应的人数少了些,北面则是人数最少。

但无疑营中汉军装备了射程极远威力极大的床弩,刚才他在北面经过的时候差点就被弩箭所射中,相距足有两里之遥,可那巨大的弩箭依旧可以射穿战马的身躯。

而其部主力屯于中军,以强弓劲弩御敌,四周多处布防,若要强攻损伤必将极大。

“大人,汉军营垒守卫极严,我军若强攻猛打损失必然巨大,那就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作为乙弗鲜卑有数的悍将,车鹿会的心腹,昆荤图无疑是了解车鹿会的想法的。此次大军南下,说得好听是因为迫于曹魏的要求,说的不好听那是因为蒲头个人对银川草原的野心。

作为距离赤木口路程最近的乙弗鲜卑,若说车鹿会对银川平原上的肥美草地没有任何想法,那是显然是骗人的。可事实比人强,这个年代一切事情都在靠实力来说话。

虽然乙弗鲜卑的实力远胜过利鹿孤三部落,即使他们三部落联手,实力上也要远远差过一大截。可利鹿孤、弥俄突、越居抱团抱的实在很紧,保卫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意志也极其的坚决。车鹿会几次想下手,都因为害怕引得本部落实力受损而蒲头又借口插手是以停了下来。

吞下利鹿孤三部落,收编其部族人口,借机与南方汉人取得贸易联系,休养生息来日挑战蒲头。车鹿会这个比较宏大的理想,已经做了很多年,其部落中如昆荤图等重要人物都心知肚明,并十余年如一日,一直向着着这个远大的目标努力。然而刘备军的到来,曹军的败退凉州,如一记重锤打醒了车鹿会。

此人有自知之明,知道单凭西部鲜卑的力量不太可能是刘备军的对手,尤其是西部鲜卑本身内部就矛盾重重,无论是自己还是蒲头亦或是河西鲜卑大人乞伏司仁,心中都有一份自己的小丸丸。

如果能够万众一心,凭借自身的十万常备铁骑未必不能与刘备军一教高下,况且他们还有曹军这个天然助臂。如此,保证西部鲜卑一段时间内的超然地位未尝不可知。可惜的是,这种想法就现实而言无异于天方夜谭。

自身内部的重重矛盾让车鹿会明白,西部鲜卑逍遥自在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所以,原本是肥肉一块的利鹿孤三部落,此刻在他眼中却是毒药一碗,如果有可能,车鹿会甚至希望利鹿孤三部落的实力能够一夜之间翻上一翻,如此才好用来抵抗住刘备军对西部鲜卑的侵入。

所以,当蒲头响应曹军要求,组建大军征讨北地时,车鹿会第一个响应。并且通过私下的会谈,从蒲头手中取得了一块不小的草场,以换来乙弗鲜卑对蒲头吞并利鹿孤三部落和占据灵州以北大片肥美草原的支持。

拿蒲头的秃头鲜卑来替自己顶缸,这就是车鹿会起兵五千相助的最大因由。虽然他很清楚,蒲头响应曹军号召,出兵攻打刘备军私底下肯定也从曹军那里要来了不少好处。

“回报蒲头,我军已经遭受重挫,让他火速引军赶来。”车鹿会无声的点了点头。五千兵马,这可是乙弗鲜卑的四成常备军力,决不能扔在眼前的这座汉军营寨身上。一千人的损失,已经够多的了!

三百一十六章 血战鲜卑(二)

三百一十六章

血战鲜卑(二)

“乌溪,把马群赶来。再备上烈酒来。”

蒲头能够做到西部鲜卑大人的宝座,凭借的可不仅仅是他老爹给他留下的丰厚遗产,这脑瓜也是极聪明的。车鹿会的信报蒲头压根就不相信,他在先锋军中埋下的自有棋子。等到看了自己人送来的军报后,蒲头这才知道车鹿会这个老对手这次着实是挨了一棒槌。

但旋即他又想到了那座汉军营垒,车鹿会和他的人送出的军报上都明确点出了向宠部营垒所处的位子,对于准备从东段通口突进的鲜卑大军来说,它的存在就像是一道无形的铁链,隐隐控挟住了东段通口的右侧,连同更里面靠近中线位子的另一个小型营寨,两个外凸的小寨加上刘备军大营,已然是封死了鲜卑骑军进入东段通道右侧的路径。

“必须打破了它们。”蒲头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这样。必须摧毁掉这两根绊住鲜卑人马蹄的锁链,不惜一切代价。

可车鹿会所受到的教训已经表明,仗着军力强攻猛打,只会让大鲜卑勇士的鲜血白白流去。汉军强大的弓弩器具在其坚固营垒的掩护下,足以让一万甚至是两万鲜卑勇士丧命。那里将会无可避免的成为一座血腥磨坊。

丧失了一两万兵马,蒲头还用什么去突破通道口处更加坚固兵多的汉军大营?只有又要付出多少鲜卑勇士的生命才能打到灵州城下?

银川平原的草场固然肥美,可这些还不足以让大鲜卑付出过万人的性命。此次前来的五万兵马都是西部鲜卑各部落的常备军,这是西部鲜卑超然地位的实力保障。决不能随随便的就牺牲掉。

蒲头最先把脑筋动在了中间通口,大军汇集之后,蒲头立刻命令车鹿会引军转攻关平部。然而与之前一样的情况,战甲鲜明的刀牌手后,五百元戎弩兵让所有的鲜卑人再一次见识到了先进科技所代表的“杀伤力”。

铁矢穿空,血雨糜飞。仅仅射出了不到一个箭匣的储存量,小两千鲜卑骑兵便已然倒在了血泊之中,魂归大地。

相比较向宠部辕门前的一战,这一场战斗给鲜卑人的教训更加的深刻,因为关平手中没有床弩,所有的伤亡都是元戎连弩所创造的。

近两千鲜卑骑兵做代价,他们所换来的不过是三十四名刀牌手和二十一位元戎弩兵的伤亡。刘备军优良的铁甲让鲜卑人的利箭杀伤力降到了最低点,五十五名伤亡将士中当场阵亡的不过才十七人,其中包括十二名元戎弩兵,而余下的则都没有生命危险,甚至还有半数伤员连战斗力都未曾失去。

伤亡的元戎弩兵,人虽去了,可装备却没有停下。在准备这场战役之前,刘宪已经从后方调来了整整一千名元戎营的预备官兵,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要知道整个元戎营不过才五千正规战兵,而后备的预备役更是只有三千人。

这其中归属于川蜀分营的只有一千五百名预备役官兵,加上川蜀分营全部三千名战兵的抽调,元戎营川蜀分营几乎是被刘宪全部拉到了第一线。

作为一支保密性极高的军种,一支在刘备集团有了巩固的立足地之后才着手组建的部队,其所收录的士兵无疑也都是可靠性极高的,其中每一人的背景甚至是家族在都被刘备军详细调查过。

因为人心叵测,不得不防。这元戎连弩虽然在机能上处于绝对的领先水平,可他毕竟是以铁木结构为主的一种机械。不要说是生产或是维修元戎连弩的工匠。便是长年用其训练的元戎弩兵,怕也能把其中的结构说个大概。

所以,为了保证元戎连弩的隐秘性,每一名元戎弩兵和其预备役官兵都是在经过认真筛选之后才得以收录的。当然,这从另一个方面而言也限制了元戎营的扩大。

一千预备役按照1:2:2:1:4的比例分别配置给了西段通口,中段通口以及向宠部、胡遵部,最后是刘宪大营。

关平手下有二百名预备役,这第一战就用去了一成,却也保证了五百元戎连弩的不停止射击。

巨大而惨重的代价当即就让车鹿会变了脸色,这次战死的小两千人马中同样有他的一半人,这不过才是两次先头接触战,车鹿会带出的五千兵就已经损失了四成。

蒲头同样也变了脸色,汉军所使用的那种闻所未闻的驽具,杀伤力无疑是极其可怕的,虽然射程上有些欠缺,可它们的连发性已经完全可以与子弥补。如果想要击破当面的这部汉军,鲜卑人至少要付出五千以上的损失,这还是在刘宪不给于支援的情况下。

想要刘宪不支援中路那显然是不现实的,除非在全力猛攻中路的同时,用足够的战力压迫住东路刘备军主力。然这样一来,一个无可避免的存在就出现在了鲜卑大军面前。想要全力压迫住刘备军主力,那就只有先一步拔掉向宠部营垒以及胡遵部营垒。至少也要拿下向宠部,如此以保证鲜卑大军对东段通口右侧空地的施压。

这就是一个怪圈。思来想去,蒲头最终下定决心拔下向宠部,于是乎就有了开头那一幕的出现。

乌溪是秃头鲜卑中的一员悍将,就犹如昆荤图于之乙弗鲜卑一样的地位。闻言乌溪面部神色为之一变,但转头看到中路前遍地的尸体后,他郑重的点了点头,“遵命,大人。”恭敬行了个扶胸礼退下。

作为游牧民族,马匹是他们永远的朋友。奔驰在辽阔苍茫的大草原上,战马就是鲜卑人翱翔于蓝天的翅膀。

可现在,乌溪却要亲手将无数匹战马推向死亡的谷底。

看到营寨外密布的马群,向宠张了张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鲜卑人最终还是用上了这一招。“传令下去:以床弩、弓箭全力射杀马群,元戎弩兵回撤中军,集中人力加固前军辕门、左翼、后卫栅栏以及其后的壁垒。”用八寸长的铁矢射杀奔马,那纯粹就是浪费。

“是,将军。”身后的亲卫应声道,随后四名亲卫奔向了前后左右,沿路喊道:“传将军令,各部步弓手全部预备,元戎弩兵回撤中军,各部集中人力加固防卫栅栏和营中壁垒。”同时,三十具两弓床弩上弦搭箭,全部瞄向了前部的辕门处。左翼、后尾虽然也有部分马群,可比起辕门前的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了。

浸了烈酒的马尾巴燃起火来,受到惊吓的马群霎时间炸开了花。在少量鲜卑骑兵的吆喝圈带之心啊,朝着汉军营垒疯奔而来。

“放——”随着向宠的一声令下,一枝枝利箭射入了疯奔的马群中。“唏嘶嘶……”阵阵哀鸣响彻营前,朵朵血花洒向大地,一匹匹健壮的战马中箭倒地,被更多的惊乱马匹践踏成肉泥。

五万鲜卑骑兵,所带的战马除去骑乘的之外,作为替换补充的也足有万余匹之多,一批死尽一批再上,这场奇特的战斗一直持续到了日落,当无尽的马群终于停止时,向宠营中的箭矢和床弩用箭也被消耗去了小一半,尤其是那些床弩大号箭支。

鲜卑人的马终于死光了。望着营寨周边一堆堆、一片片的死马,向宠可以说是欲哭无泪,远处的刘宪也是郁闷不已。但好在在开战前刘宪已经特意加强了向宠部的储备箭矢,一时半会儿倒是不用太过担心。“哎……”

真是“惨不忍睹”啊!望着眼前垒了一层有一层的马匹尸体,向宠一时间竟矮了三分,鼓在胸膛豪气就像被人捅了一刀似的,“噗”的一下泄光了。“安排弟兄们好好睡一觉,明个就要动真格的了。”咧着嘴,西川半天没能合上,这事……干的实在是窝囊!

正可谓世事无常,刘备军耗耗费大量的财力物力制作出的弓弩、箭矢。神兵利器没能用在真正的敌人身上,反而是变成了杀宰马匹的屠刀利刃,这中间的转变着实够人喝一壶的。

然而世间万物变化多端,谁又敢说向宠部今日的努力对战局的变化没有产生影响呢?不过这已经不是他现在想的了,面对严峻的现实,向宠绞尽脑汁正在营寨规划图上拉拉画画,为明天的对阵做着最全面最完善的准备。

第二天,这仗打的很苦。箭矢不足、外线防御工事损毁殆尽的刘备军再次尝到了箭如雨下的滋味,一波接着一波的箭雨压的刑茂、丁立他们都抬不起头来。而与昨天不同的是,陷马坑、铁蒺藜都被死马给“享受”了,就连营外那一道一人多深三丈宽的的坑沟都被马尸给填的齐齐整整。顺带着埋下的鹿角、拒马等也都被发疯的战马给消灭的一干二净,就连原本很是坚固的辕门昨日都被冲击的马群给撞得呼呼闪闪。

一夜的打扫战场后,今日鲜卑人将北方游牧民族的骑射功夫发挥的淋淋尽致。便是汉军仅有的几次齐射也无法像前一次那样“建功立勋”了。因为外线的防御工事尽毁,使得鲜卑骑军可以顺畅无比的保持着对辕门一带的持续压力——箭雨。那一群群鲜卑骑兵马背上的功夫精湛之极,始终保持着距离辕门三十步的间距,每每挨到这个距离便把战马向外一拨,然后整个骑兵群便极为顺畅自然的掉转了方向,还不耽误继续向营寨**击,整个动作若行云似流水。让营寨内配置于车弩营二百骑兵看的眼都直了。

这种情况下,元戎弩兵和步弓手几次强行拔起,与敌展开对射,杀伤力虽然不减可自身伤亡却是大大增多。几乎就是一比一的互换概率。

是以,尝试了几次之后向宠明智的下达了暂停命令。鲜卑人有快五万人马,个个都能上马射箭,可他本营中则只有七千人五百人,一千步弓手和五百元戎弩兵,便是全部填进去,对于鲜卑骑军来说也不过是小菜一碟。所以,在此之后向宠部唯一能够反击的手段就只有那三十具两弓床弩了。

粗大、挺长、锐利的弩箭,一次下去至少能放到一个,可向宠手中只有三十具,每次击发六十支大型箭矢,就这点伤亡程度对鲜卑人来说,当然可以容忍。

蒲头紧绷的面容有了丝缓解,汉军终于被压制住了。“除去北面外,三面围攻,不分主次。”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万余铁骑蜂拥杀来,荡起的尘烟漫住了天地,空中那高悬的太阳也变成了一盏飘在云中的油灯,时隐时现。

接着响彻云霄的厮杀声遮住了一切声响。

指望那三十具两弓床弩来遏制势同洪峰的鲜卑铁骑显然是不现实的,那东西真正的杀伤力远不如它的威慑力来得强,而让向宠难受的是,那些鲜卑人仗着骑**湛,竟然把箭雨锁定在了营盘栅栏以内三十步的一段距离内,持续保持着对元戎弩兵和步弓手的压制。

“传令,名元戎弩兵和步弓手后撤。前部做好近战准备。”向宠的脸色这时已经变得极是严峻。鲜卑人的箭雨始终保持着强大的压制力。在这种密集的箭雨打击下,元戎弩兵和步弓手想要进行反击简直就是以命搏命。

看样子辕门是保不住了,虽然那里经过了特意的加固处理,可鲜卑人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已经使得他们的战力慢慢的向质量上进行了转变。辕门一破,白刃战就不可避免,这种情况下步弓手和宝贵的元戎弩兵显然不宜再待在那里。还是后撤,依靠营内的壁垒和在建造中特意设置的箭房来进行还击的好。

用马撞,用刀剁,虽然时不时的被后面的自己人误伤,可鲜卑骑兵的先头部队依旧在不停的对辕门努力着。

临近巳时正点(上午10点),饱受打击的辕门终于支撑不住,被鲜卑人给撞了开来。一支如雨下的箭矢也在这一刻停住了,呼啸着一股鲜卑骑兵策马冲进。

“放——”刘郃大声吼道。接着就见,半人高的壁垒后,瞬间立起了一百元戎弩兵。

在构建营盘的时候,刘宪就没指望靠着营地外的防御工事和一层用树木、土石加固起的栅栏,便可以讲五万鲜卑骑兵拒之于外。所以,在营地内,从距离辕门二十步远的地方就开始建造起了土石相间的胸墙壁垒,一层套一层的,缺口前后左右各不相一,如同迷宫一般。并且建造在壁垒之中,还时不时的夹造一些可以藏人的箭房,以用来方便元戎弩兵和步弓手进行还击。

眼看着辕门被破,刑茂、丁立并没有立刻挥兵迎上,而是将本部靠后抵近壁垒处压下,同时把五辆压满石块的推车快速推到辕门内十步远的地方,分列一排。

铁矢穿梭,密如飞蝗。然能够立刻要去人类性命的八寸铁矢却不能马上夺走战马的性命。面对着策马狂奔的鲜卑骑兵,二十步的距离实在是太短暂了。

五辆装满了石头的推车使得鲜卑人的前冲阵型为之一乱,可白刃战依旧是在片刻后不可避免的发生了。

在刑茂、丁立的统帅下,前部将士奋勇拼杀,刀枪齐上配合着身后的步弓手和元戎弩兵死死的抵住了鲜卑骑兵的进攻。

王匡是刘备军中的一名老兵,更明白的说他是淮南军出身的一名老兵。作为普普通通的一人,没有特殊的才能,也没有过人的武力,依靠资历几年来他也渐渐的爬到了都伯的位子。

作为一名下级军官,作为普通士兵眼中的标向指南,冲锋在前是他们所必须的。而且身为一名老兵的职责,王匡也义不容辞。

一枪刺杀了一个鲜卑的十骑长,王匡一抖长枪,耀眼的枪头霎时间恍出了四五个,刺入了急着为上司报仇的另两名鲜卑骑兵兵的胸膛。身子一缩,让过哧溅的鲜血,王匡再次杀上前去。“弟兄们杀呀——”

领军攻打辕门的鲜卑千骑长武力相当不错,而且人也聪明,坐下的战马虽然一头撞在了一辆推车上,可他并没有在事情临头时特意的做出什么改变,而是策马一头撞上了那辆推车,便且在撞击前的那一刻跳离了马鞍。

手持一柄弯刀,那千骑长步行于地趁机避开了在鲜卑骑军中纵横披靡的刑茂。一连七刀斩破了所面对的那辆推车,弯刀一拐挑藩了另外一辆,为鲜卑骑军在中路打开了一个顺畅的通口。正要再展神威,五支利箭破空射来,尖锐的啸声直逼耳膜。刀势一顿,瞬间拉回了胸前,“嘣嘣”两声脆响磕飞了两支箭矢。两脚飞快的在地上一蹬,用力一跃翻身落地,利索的避开了另外三支利箭。

十几二十步的距离,强弓利箭虽然比不得元戎连弩所射出的八寸铁矢来得犀利,可力道依旧不可小瞧,寻常之人即使是挡得住了,怕也会被震得虎口一阵发麻。当面的三个刘备军士打的就是这注意,然而不想那千骑长武力确实不俗,根本就不见影响,刀身回旋,雪亮的弯刀在周身拉出了一道白色练芒,三名上去捡便已的刘备军军士只感到自己虎口一麻,兵刃就飞上了天。接着那鲜卑千骑长弯刀顺势一撩,三道鲜血溅出,三人已然是两死一伤。

三百一十七章 血战鲜卑(三)

三百一十七章

血战鲜卑(三)

“啊……”,一杆长枪刺来。是王匡。看到那个抢眼的千骑长,举手投足之间连毙三人(他还不知道有一人没死),顿时怒火充胸,当下不顾实力的悬殊冲了上去。弯刀轻轻一磕,侧身躲过,那千骑长经验极其丰富,一步上前同时刀势一引抢进身去。弯刀顺着枪杆滑下,雪亮的刀锋映着阳光反射出一圈耀眼的光晕。王匡武艺不成,可从军入伍多年,临阵厮杀经验丰富,又是使惯了长枪,这种情况下反应却是异常迅速,左手握拳猛击,枪头下点右手一推,倒转枪杆打向那人。运用的十分恰当,可他的力量和速度比起那个千骑长逊色太多了。见一招无功,那个千骑长顺势进身,右肘猛抵王匡胸腔。王匡只感觉左胸一痛,身体好似被铁锤击打了一样,倒飞了出去,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壁垒上。落在地上后。胸口还是一阵闷痛,嗓子一甜张口突出一口血来。

身为百人将(都伯下辖百人,故称为百人之将)王匡的穿戴自然不同于寻常军士,武艺也明显高出常人一筹,那鲜卑的千骑长自然认定他就是汉军头领中的一员,那里肯这样放了去。大步跃起,三步并作两步,赶到王匡身前弯刀一摆迎头就是一刀劈下。

王匡两手空空又刚受重创,已经是无力抵挡,认命的闭上了眼睛,等待那临头一刀。却没料到,五支利箭先弯刀一步赶到,“嗖嗖——”尖锐的破空声让人无法无视。

然而更让人惊异的是,那名鲜卑千骑长运气实在是好的过分。强弓射出的箭速速度是何等之快,况且距离又是这般的近。这本是万无一失的狙杀,却是前后两次失手。第一次,两支利箭意外的被这名千骑长挥刀挡开,倒也罢了,毕竟这年头妖人多,运气好的也不少,剩下三支也被他翻身避开了去就更不在话下了。而眼下的第二次,五支铁矢命中了两支,却依旧没能要掉这千骑长的小命,甚至连重伤都没有。第一支铁矢对准了那千骑长的右肩射去,第二支对准的则是这千骑长的心口,另外三支利箭目标各异却都属于要害部位,然最终只是右肩护肩被破。皮肉略有些划伤,射向心口的那支箭矢偏离了目标,命中了右侧胸口,但被战甲所阻后,命中的虽是重要位置,入肉却只有一寸余。

但接连被箭矢锁定,自身更是受了箭伤,几乎是废了半个右臂,那千骑长也只能暂时退避以求自保,王匡趁得这个大好良机,来不及起身手脚并用的翻滚到一旁。

这利箭之所以会屡次三番的出现,而且每次都是五支,瞄准的还都是鲜卑领军之将,那是因为早在两军开战时,刘宪就已经制定下了针对鲜卑将领的这个狙杀策略,用精于箭术之人组成狙杀小组,专门猎杀对方将领。本来刘宪是准备用元戎弩兵来的,毕竟强弩比强弓的准确性要高些,可弩机沉重,分量要比长弓重上不少,瞄准方面也多有不便。加之那铁矢穿透力极强,三五十步内穿甲破盾亦如平常。现在距离多在二十步内,极有可能出现穿透现象,那样一来就很肯能误伤自己人了。

那千骑长的几次出彩表现早被前门处的三个狙杀小组看在眼里了,因为分属的地段不同,想聚在一处又怕漏过他人,所以只能每次五箭的袭击。王匡遇险,他们自当相救。

鲜卑人最精通的是什么?除了骑马就是射箭,狙杀小组两次出手不中,自然引起了那千骑长的注意,稍加观察后就发现了伏于后方的两小队强弓手。这样一来狙杀小组要想建功就更是难上加难了,幸好此时王匡已经被救下,也算事有所得。

那千骑长很不甘心,顺手削断了右胸口的箭杆,把弯刀交到左手,看准了王匡的去处,再次杀了过去。王匡周边的部署自然向他靠拢,但混乱之中少了配合有哪里架得住武力远在他们之上的鲜卑千骑长,一经交手就不断有人血溅当场,正在危机时刻王匡所在步曲的军候杀了过来。与王匡所部并力相对,立刻就挽回了败局。

那军候与千骑长杀做了一团,加上王匡等人的帮手,鲜卑千骑长毕竟有伤在身,且没有了战马实力下降了不少,片刻之后竟有些架不住,战了几个回合终是力弱一筹被王匡一枪偷袭得手,刺在了肋下。虽有铁甲护身伤势不重,但这名千骑长心神已经胆寒,买了个破绽。引的军候一刀落在空处,招式已老收势不及。他自己一刀轮回,扫开了四周,破围而出。

这不过是战场上的一个小小缩影。刘备军虽然都是精锐之士,可鲜卑骑军到底是在人数上占据着绝对优势,在辕门破开之后实在是没有攻不进的道理。没有了鹿角,没有了拒马,辕门大开,挡路的推车也被掀翻砍碎,面对着已经没有丝毫阻碍的大门,鲜卑骑军又怎么可能冲不进来。

在白刃战开启之后,元戎弩兵已经从集团齐射变作了单个的点射,而且人头攒动,敌我混杂中,便是准头再高的也要小心再小心,这杀伤力陡然降低了不止一个水准。可是远挡不住五千鲜卑铁骑纵马跃来,直奔营中的。

刑茂的悍勇是不用质疑的,把部队交给丁立指挥,刑茂带着身后的五十亲卫如一块巨大坚硬的礁石矗立在鲜卑骑兵所组成的汪洋洪流之中,任其激流回荡我自岿然不动。

一柄大斧上下翻飞,迎面冲来的鲜卑骑兵无不是命丧当场。没有指挥,没有口号,只有奋不顾身。以身作则,刑茂的厮杀在前已然是激励了前部全体上下的千余士兵。

“杀呀,弟兄们堵住缺口。”丁立同样在高呼酣战,在第二批鲜卑骑兵冲进辕门向左右两侧延伸时,他已经派出了手中所有的兵力,剩下要做的就是身先士卒冲入敌骑。

汉人、鲜卑人,双方战士的尸体铺满了壁垒前的整片空地,还有那一匹匹死去的战马,殷红的鲜血浸染着大地。倒下的尸身则成了阻挡鲜卑骑兵继续前进的绊脚石,堵住了狂风巨*的冲击,退潮处一地鲜血中留下的是超过千具残缺不全的尸体。重伤者的呻吟、伤残的战马哀鸣,及零乱一地被大刀斩断的还在冒血地断马蹄。

见前部一千士卒以身子堵住了鲜卑铁骑这看来锐不可当的冲锋,中军阵中猛然爆发出一片声震天地的欢呼。左翼的韩德、胡济,后卫的阎宇,虽然看不到辕门的具体情况,但见到听到中军的欢呼声后也忍不住忘情的一呼。

后尾以及左翼两侧的鲜卑骑军冲锋的阵形随着汉军的欢呼声响起不由得为之一窒,骑兵,尤其是这样已经将士气、冲击力激发到巅峰的陷阵骑兵,其最可怕的不是缠斗,而是第一波势不可催的冲击,这种冲击的威力不仅在于杀伤,更在于那股令对手胆寒的气势,和被冲破阵型后随之带来的混乱。

向宠大营的驻地一片平坦,所以当那里被冲破后只有死命挡住这第一波冲击,地形上的限制将使鲜卑铁骑再难发起冲阵,挡住了这次,就赢得了贴身乱战的机会。并且他们还有那五辆推车和元戎弩兵做帮手,虽然向宠没想着靠前部的一千士卒就灭掉这股冲势受挫的鲜卑精锐,但至少这次阻挡及随后发起的乱战可为中军的调兵遣将赢得了时间,在这个时刻,哪怕是一息一秒的时间都显得如此宝贵。更重要的是他们的“胜利”可以极大地鼓舞了另外两门的守军,接连几次震天的呼声后鲜卑骑军的第一次全面进攻已然被瓦解了,而营盘依旧牢牢的掌控在汉军手中。

“乞伏大人,该你了。”眼看着车鹿会败退而下,蒲头的目光转到了乞伏司仁身上,相比较车鹿会,身为河西鲜卑大人的乞伏司仁对他更加的有威胁。“尊敬的大匈奴左骨都侯(刘豹),拓跋部(拓跋诘汾)、鹿结部(窦宾)、莫侯部(跋利延)的头人们,你们做第三波。”

“遵从您的命令。”乞伏司仁恭敬地向蒲头行上一礼。然后扭头打望着吐赖部头人伏罗阿以及勃寒部、匹兰部、密贵部、裕苟部等小部落头人,“诸位,整顿本部兵马,随我出击了——”

万马奔腾,就在第一波全面进攻刚刚退下的同时,第二波鲜卑人的进攻立刻展开!

六千鲜卑铁骑纵马跃来,每千人为一队,分作六道波浪,直冲辕门卷去。“列阵——”。刑茂、丁立高声喊叫起,同时把队伍中的重伤员被送后,轻伤员则不小火线,连同余下各部曲军士,盾牌手列前,长枪大刀者再后,步弓手、元戎弩兵依旧靠壁垒而列,环卫着辕门缺口排列出了五层队列,死死的堵住了辕门。

近了,更近了,随着鲜卑铁骑越来越近,密集的箭雨再次停住。刑茂脸色镇静如常,当敌骑第一只马蹄将要踏进营寨大门的时刻,高高举起大斧断然喝声,“下蹲,起枪,砍马腿——”。

如此紧张的时刻,生死存亡的重压之下,便是前军所部都是经历过沙场厮杀的精锐之士,许多人也不由自主的攥紧了手中的大刀长枪。随着刑茂的一声大喊,环绕在他周边的数百将士立刻依命行事,几乎是同时,一排排八寸铁矢穿梭而出……

一股如山崩般的巨力传来,顶在最前列的刀牌手纷纷被中箭跌倒的健马打中,也有被依旧疾奔而来的鲜卑骑兵撞的喷血而死,而接近半数的刀牌手就此淹没在了战马的奔驰下,被狂冲而来的马蹄踏成一滩滩肉泥。仅此一撞之力,前军余部就已经是再遭重创!

“杀呀,弟兄们堵住缺口。”刑茂、丁立率先杀上,大斧、长枪闪耀中,数百余军奋勇而上。

与鲜卑从匈奴那里继承来的直背弧刃、弧背直刃、直背直刃等战刀、弯刀相比,刘备军(汉军)的制式装备——缳首刀,它们比鲜卑人的骑刀在形制上要长出三分之一,刀面及刀背也更为宽厚。在混乱形势下砍杀起来绝对是一刀一个脑袋,毫无拖泥带水,这样的战刀脑袋有效,砍敌人马腿,尤其是狂奔而来带着巨大冲力的马腿更为有效,虽然这样做的结果十有八九是自己也被巨大的冲力给震死,但马上的鲜卑骑兵同样也绝不会好受,疾冲的战马突然倒地,马背上的骑兵必然要被巨大的冲力摔出,配合着后面一杆杆斜倾的长枪此法门就逾见威力了。这波撞击给前门带来小百人伤亡的同时,鲜卑骑兵同样也有二百多人应声落马,重重砸在人身上、地上的同时,口中也是鲜血喷出,眼见难活了。再算上之前被元戎弩兵所射杀的鲜卑骑兵,这第一波敌骑伤亡也有了半数。

乱战,剧烈的冲撞之后辕门处的厮杀就变成了百分之百的混乱,目标在望的鲜卑陷阵铁骑早已双眼充血,而紧张已久,在刚才的冲击中活下来的前军将士站在血水死尸堆中也发起了歇斯底里的疯狂,两边都陷入疯狂状态的将士在血水尸堆中彻底还原成了人性野兽,狂叫着、嘶吼着展开了最为惨烈的贴身肉搏……

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又再次面临九死一生之局,如此起落刺激,即便是蜀军出身的精锐士卒,神经也无法再保持冷静。向宠部所担负的使命和他们此刻所面对的情形,已经让他们无法看到生还的希望——绝望发狂的人才是最可怕地,杀,杀,杀,脑海中全都是冲天的杀意,嗜血的暴虐,已经没有什么再可以失去,现在他们那怕能咬上这些鲜卑胡骑一口都是赚地。这就是辕门一线最前沿士卒的心态。他们不怪中军的援兵为何迟迟未发,因为坚守此地就是他们的职责,一个字“杀”,杀一个够本,杀俩赚一个。

战争扭曲人性的功能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一边是人形的野兽,一边是嗜血的疯狂,惨烈的厮杀就在他们之间展开,用刀、用枪、用头、有手,甚至是用依旧死去了的袍泽遗体。这一刻没有什么不能做为武器,处于疯狂状态下的人根本就不再是人,其之前的训练有素不过是让他们在杀意的支配下更容易更适合更快捷的找到更趁手、便利的武器。

没有理性,没有痛感,只要一息尚存就向敌人扑过去,没有腿地就爬过去,在这个小小的空地上,鲜卑铁骑固然展示了北方游牧民族的彪悍勇贲,而前军所部的刘备军将士跟随着他们的头领也将必死的恐惧化为疯狂的动力,爆发出了训练场上永远练不出来的彪悍战力。他们此刻的表现足以令中军三千虎贲感到汗颜感到自愧不如,生生的用一部残军拖出了实力占绝对优势的六千鲜卑铁骑,在这里凶悍的鲜卑骑兵每向前迈进一步,脚下都要淋漓下滴洒不断地鲜血,自己地,或是敌人的。

凭借前部将士疯狂的爆发,向宠身上的压力为之骤减,从刚才的第二次冲撞到现在,六千鲜卑骑兵的脚步已经被在辕门内二十步的间距所死死绊住。

而面对那些手举弯刀,双眼充血,因神情激愤而太过癫狂,以至于都不知道闪避的鲜卑骑兵,百余步弓手手中的长弓发挥到了最大的作用,一支支利箭随着高高而起的抛射线重重的落在鲜卑骑兵群中。如此近距离抛射,战果自然辉煌。而刘郃亲自统领的一百元戎弩兵也没有闲着。以机括之力激发的八寸铁矢足以直接穿透残骑的身躯,小心再小心之下,一百元戎弩兵战果同样不菲。虽然从整体态势而言,辕门处的刘备军防御力量越来遇见薄弱,部分地段已陷于沦陷状态,但步弓手和元戎弩兵的掺入使得战局总是好一些的。

然离得远看不清楚人脸,但向宠等中军众人都知道,辕门稍后的一点赤炎色的是刘备军大旗以及十人的护旗小队,周边一小片比大旗颜色略淡的‘绯红’是刘备军军士的军袍,在一道黑线之后的一小溜红色是步弓手和元戎弩兵,而最后那片与红色纠缠在一起的灰褐色则是鲜卑骑兵穿着、战甲的颜色。

辕门处再度而起的厮杀惨烈无比,血煞之气直贯云霄,便是同样各受三千鲜卑骑兵压迫的左翼、后卫两地,拼杀中的两军也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减弱了厮杀的烈度,所有将兵们的心思与目光都被吸引至了辕门。中军作为生力军,处于大营中央位置,王双此刻已经点起自己所部向辕门处奔去,而向宠、阳群、马玉则无暇再去看左、后两门的激战,也无暇去看白寿亲自带领的二百骑兵的奔驰,他们的目光紧盯处只有那个辕门和辕门后迎风翻滚的那面红色大旗。

当每一个灰褐色脱离红色的纠缠离赤炎色的大旗越来越近时,对阵中的鲜卑骑兵就忍不住奋力为之欢呼,而当这点灰褐在大旗前摇摇晃晃不甘心的倒下时,欢呼的一方就换做了另一边的向宠中军,且他们的欢呼声比对面叫的更高,更响。

从没有一刻,一种颜色,一个士卒的举动能吸引这么多人的目光,甚至是有可能左右一场十万人规模大战的结局(鲜卑五万加上刘备军)。

一个个身穿灰褐战甲的鲜卑骑兵逆流上去,数万余鲜卑骑兵为之欢呼响起;一个个灰褐色身影倒下,两千五百人的汉营中军为之欢呼继起,唯一不动的依然是在风中飘扬展动的大旗,及旗下那个岿然不动的大营辕门。

三百一十八章 血战鲜卑(四)

三百一十八章血战鲜卑(四)

号角齐鸣,鼓声震天。刘宪大营辕门轰然洞开。一队队刀枪蹭亮,战甲鲜明的精锐之士从营中奔涌而出。

鲜卑人的骑军已经发起第二轮进攻了,受了第一轮挫败的他们士气必然会有所低落,而刘宪也不可能放任蒲头一轮又一轮的组织兵力连番进攻下去。

一万五千精兵,连同一千元戎弩兵,身后五千铁骑压阵,大营中兵马主力尽出,由刘宪亲统上阵,在进至营前二里偏左处迅速摆开阵势。

“大人刘宪出兵了,刘宪出兵了——”迅捷的鲜卑探骑火速将情报反映到了蒲头面前。

一班鲜卑贵族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以外的神色,己方大举进攻两个小营,汉军的主力必然会出动策应。不管是真打假打,却无疑要分去鲜卑骑军的半数兵马去。

蒲头抬眼望向辕门处,那里的厮杀依旧惨烈,赤炎的汉军大旗依旧不倒。“尊敬的左骨都侯,河西鲜卑的头人们,你们依旧是第三波。”一缕精光从蒲头的眼中闪过,“车鹿会大人,你部依旧休整,至于南面的汉军,就交给我和难兜、浑弥图二位大人吧!”

难兜、浑弥图分为契翰鲜卑和折掘鲜卑的头人。连同蒲头的秃头鲜卑以及乙弗鲜卑,这四部是陇西鲜卑中最为强盛的四个部落。陇西鲜卑部族不过十五个,实力却能压制住二十多个部族的河西鲜卑,其原因就在于秃头、乙弗、契翰、折掘这四个强盛的部落。相比较前车鹿会,难兜和浑弥图二人的实力略微逊色一些,虽然都享有大人的称呼,号称控弦之士逾万,可实际上部落里的常备军力不过是八九千人。这二人中,难兜为蒲头的盟友,两人是姻亲关系,浑弥图则是与车鹿会交好,勉强在内部维持住了陇西鲜卑的脆弱平衡。

“二位尽快做好准备吧!这头阵便有我秃头部来打。”蒲头打马奔出,淡淡的声音飘向难兜、浑弥图,然后再散到刘豹、窦宾、车鹿会等人的耳朵中。“乌溪,鄂木勃,咱们走!”

“咦,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慷慨了?”车鹿会、浑弥图二人心中同时泛起了疑问,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两人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了疑惑、不解以及谨慎。

汉人的军队,若是没有大规模骑兵的话,那战术历来就是简单、质朴而有效。重甲刀牌手列前,长枪大刀精锐甲士列后侯,强弓硬弩填充其间,那首先陷阵冲锋的骑兵群,伤亡历来惨重。

“大人。”不说是车鹿会、浑弥图等人心中疑惑不解,便是蒲头左右的心腹大将也同样一肚子的疑惑。

见打马走远了。随在蒲头右侧的乌溪立刻问道,“大人为何不让浑弥图的人打头阵?咱们来的话,伤亡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蒲头闷哼一声,喝道:“本大人如果不打头阵,又怎能把车鹿会、乞伏司仁这些老狐狸拖下水?只有本大人自己的兵马同样遭受了损失,那些混蛋才会相信,这一战本大人不会中途退缩,自保实力,是必须要分出个胜负的。”蒲头心中同样在流血,作为西部鲜卑的大人,又是实力最为雄厚的一部,他可是带出了整整八千兵马,连同两个弱小部落的联军,就已经凑齐了一个万人骑队。他如何不知冲踏汉人的战阵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可若真如乌溪所言,让浑弥图打头阵,那联军军心怕立刻就会再下降一个档次。

那向姓汉将所率的营垒就像是一根扎在大鲜卑咽喉的鱼刺,是非要拔出不可的。然偏偏这根鱼刺扎入的极深,拔出不但需要时间而且要流很多血,在用两万匹战马”冲锋陷阵“之后,蒲头本以为这个营垒已经不足为道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丧失了那么多的外围防工事御之后,即使是被大鲜卑勇士顺利破开了辕门,可战局依旧是僵持不下。

汉军士卒疯狂一般的奋勇搏杀让蒲头瞬间意识到,眼前的这批汉军虽然不同于当年的大汉精锐边军,可战斗力却定点不会逊色。

这样一来,冲阵打头阵,其伤亡虽大却也不见得会比与汉军精锐重甲步军搏命厮杀来的更重。“汉军装备精良,兵种配备齐全,战术虽然简单却极为实用!每战必以重甲步军护住阵脚。尔后先以大量强弓硬弩杀伤我军。待我大鲜卑的勇士冲到他们阵前时,已经是死伤惨重锐气已挫。在那时再与汉军精锐的重甲长枪大刀兵对决厮杀,自然占不到便宜。况且汉军的步弓手还会抛射阻断我军后续跟进兵力,而到了我鲜卑勇士稍露疲态后,汉军就立刻会投入最精锐地精甲骑兵进行反冲锋……”

蒲头如闪电般犀利的目光在左右诸多心腹重将的面上扫过,嘴角阴阴一翘.沉声道:“而我军若打头阵,所要面对地就是就只有汉军地弓弩手。那些弓弩手固然厉害,可只要我们事先有所淮备,族人们也就只是受伤而不会大量战死!然后,仅仅是与汉军的精锐战力稍微接触,就可把兵马拉开。到时候将要面对汉军精锐重甲步军的人就是浑弥图了!”

“命族人们尽可能多穿几件皮衣,在胸前要垫上牛皮,冲锋的时候把队形尽可能地展开拉散。最大限度地降低汉军弓弩的杀伤,冲到汉军阵前之后放两箭见见血就立刻打马左右分开。记住,谁要敢,红了眼的率部肉搏,就是在战场上没死掉,回来后本大人也会扒了他的皮。”

刘宪身披明光重铠,挺刀肃立大军阵前。

堪堪摆开阵形,北面苍茫地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大片黑压压地鲜卑骑兵。就像一片快速移动的乌云,漫卷过苍凉的草原滚滚而来。雷鸣般的马蹄奔踏声,滚滚狼烟渐扬渐起,天地之间充塞着今人窒息地肃杀。

旌旗蔽日,正迎着呼啸地朔风猎猎招展。汉军阵前,一流飘扬的大旗,把大军森严狰狞的军阵完全遮蔽。一丝淡淡的笑意从刘宪嘴角悄然绽起,这些旌旗可不是用来振奋军威、鼓舞军心的,刘宪率出的部众都是沙场上老兵,对敌我双方的实力形态心中都是有数,向凭借一些外围手段就把士气军心拉上,实在是不太可能。

这也是老兵与新兵的诸多不同之一。

来那些虚的,还不出在阵上稍微的显露出一点实惠的,更能激发起他们对胜利的渴望以及对胜利的坚定信念。

一溜排列的旌旗不过是为了避免鲜卑人窥清本军阵势地虚实,其后隐匿的不仅仅是一千元戎弩兵更有一道为鲜卑骑军准备已久的大餐!

“呜呜呜——”苍凉地牛角号声悠然响起,滚滚向前地鲜卑骑兵逐渐开始逐渐减速,在距离汉军军阵还有五里之遥时立住了阵脚,然后迅速开始向两翼展开,蒲头亲率的一万骑军居中,浑弥图、难兜各率五千骑兵居于左右两翼。

鲜卑人两万骑军的骑阵往两侧延伸足有五里之遥。

远远望去,北面入眼看见尽是马头攒动、人声鼎沸,仿佛天地间除了鲜卑人的骑兵还是鲜卑人的骑兵,再也没有他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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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力有时而穷。尽管刑茂、丁立等已足够拼命,但人数上的绝对劣势使他们无法全部确保防线的稳固。慢慢的,冲破防线的鲜卑骑兵多了起来,尽管早就沙哑的喉咙再也发不出什么声音,但他们依然嘶吼出干沙摩擦般的声音,举刀向红色的大旗冲去。

虽然有壁垒后有步弓手和元戎弩兵的猎杀,但此刻的战线早已经从辕门一处慢慢的向左右延伸了出去。前军那单薄的军力,最多保持的是辕门前一段防线的稳固,在左右破围而出的骑兵冲近军旗前时,这些从左右两翼零星而上地残骑已汇聚成一二百人的队伍,而在他们面前。壁垒之前,护卫那面大旗的只有连掌旗手在一块的十人小队。

见到点点灰褐色由零星汇成一片,后面的鲜卑本阵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巨大欢呼,与此同时向宠中军却是沉寂一片,只是无数双握着刀枪的手攥的更紧了,呼吸声也愈发地粗重。

“射,给我射……”从没有一次,刘郃会想到自己也有抱怨元戎连弩的机能的一天,为什么箭匣只能装十支铁矢而不是二十、三十支。伴随着前军防线的漏洞愈多,本来珍贵的元戎弩兵已经该要后撤了。但在这个时候,前线依存的八十七名元戎弩兵却没有一人转身离去,平端着元戎连弩,一支支锐利的铁矢击发而出。饶是如此,依旧没能阻挡住鲜卑骑军的靠近,冲锋而来的鲜卑骑兵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为了速度他们甚至彻底放弃了闪避。即使身体被铁矢命中、洞穿,可只要战马不倒下,鲜卑骑军的冲锋就不曾停止。

灰褐色越来越近,汤明甚至已能看清对面那个冲上来的鲜卑残骑眼中嗜血的深红,“护紧大旗,拔刀!上——”,紧张与激动之下,汤明没察觉到自己的这声命令已同样变成了嘶嚎。

“铿”的一声错响,唐亮手中的缳首刀重重的与冲上来地鲜卑骑兵手中的铁刀撞在了一起。高跃而起的他被一股巨力撞了回来,翻滚落地时咳出一口鲜血,身为掌旗小队的什长他义不容辞。几乎就在这声响动的同时,同样的撞击连声而起。

汤明是执掌军旗的旗手,一般情况下他是整个前军部众中最安全的一个。可这个时候他也同样拔刀而出。右手猛然挥刀,硬生生的架住了一柄劈头而至的弯刀,尽管这次撞击使他虎口发麻,手中的缳首刀也被这势大力沉的一刀撞歪了方向,但毕竟还是挡住了。能够成为执掌军旗的旗手,汤明的武力值绝对超出一般军士。趁着两刀相架的当口儿,从地上站起的唐亮一挺自己手中缳首刀径直刺入那鲜卑骑兵的胸腹间,带起一蓬血雨的同时,他的喉间也发出了一声惨哼,却是被另外一名鲜卑骑兵给一刀伤着了。只看了一眼受伤后血流如注的左肩。唐亮抽刀又迎上了对面的战刀。

攻上来的鲜卑骑兵被护旗小队拼死一挡,刘郃亲率一什元戎弩兵也翻过壁垒,赶到了军旗不远。铁矢穿空,迅如闪电,快若雷霆。

元戎连弩连连击发,迅速射杀了后进的二十多名鲜卑骑军,而暴漏出身形的元戎弩兵同样也遭到了鲜卑骑兵的射杀。

十名元戎弩兵当场丧命了三人,伤了两个。身着轻便战甲的元戎弩兵对于箭矢的防御力是远不如重甲步军的。他们就如同后世游戏中的杀手刺客,高杀伤,高速度,低防御,秉承了大汉强弩兵的一贯传承。

搏杀太过于惨烈,几乎是片刻功夫,护旗小队就伤亡了一多半,自动的缩紧了一下阵型却无一人停下,犹自咬牙支撑。还好身后又有元戎弩兵站了出来,接连击发的元戎连弩给了他们最有力的支持,将接下去靠近的鲜卑骑兵挡住了大多半。

“叮”的一声脆响,瞅准空隙透阵而过的弯刀重重劈在唐亮肩背处地重甲护肩上,虽有甲冑防护弯刀未能透体,但巨大的砍劈之力仍让唐亮身子一个趔趄,眼见那紧随而至的第二刀直向他颈项间而来,身子不稳的唐亮心底暗叫一声:“完了!”

恰在此时,只见一道淡红身影蓦然侧移而来,堪堪迎住这道匹练似的刀锋。

“蓬”的一标血雨溅的唐亮满头满脸,随着这蓬血雨落下的是一名袍泽的左臂。“石头——啊!——”,一声嘶吼,左侧的汤明单手拔起插在地上的大旗,直向那鲜卑骑兵的脸上就刺了去,尖锐的旗杆下锥捅入毫无防护的头脑,带出的不仅是鲜血,还有黄白淋漓的脑浆……

刀劈,剑挡,旗杆捅刺,此时的汤明、唐亮等人已经没有了半分别的想法,只是竭尽所能的挡住每一式劈向自己的弯刀,并力图给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为了胜利,为了弟兄。”随着他们的动作,响起的是零星的“叮叮”声,这每一个声响都意味着他们身上的重甲承受了又一次劈砍,身上增添了又一道伤痕。

战争的激烈,只有从最底层的拼杀才能真实的反映出。

早没有时间的概念,不知道支撑了多久,又是一声“叮”的脆响,却是他手中那柄缳首刀不堪承受连次撞击,蓦然从中断裂,顺势而下的长刀重重落在汤明左肩,细密的重甲铁片没能挡住了刀势,弯刀破体而入直下,但巨大的疼痛和冲力却使汤明再难抬手,“要死了,结束了”,这个想法清晰的在汤明脑海中浮现,吊着一只手的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将右手将挥舞的节旗狠狠插在了松软的山坡上,这一刻他没想到大军,也没想到家人,只有一个近乎蠢笨的念头,死也要死在这面竖立的大旗下。

此时,大旗周围的小小圆阵早已经破烂不堪,护旗小队已然是损伤殆尽,非死即伤,一两个勉力还能挣扎的也被鲜卑骑兵紧紧缠住,而刘郃所率的元戎弩兵也在承受着巨大的伤亡,竭力的和已经靠近的鲜卑骑兵进行着贴身搏杀。再无一人能来替他护卫大旗,眼见对面那敌骑作势又要再砍,连抬手都已无力的汤明脑海中变得一片空白,“这就完了……”

闭眼的他忽然感到双眼处一片阴影划过,睁眼就看鲜卑骑兵身侧正有一艳红战袍的骑兵躬身挥刀,锋锐的雪枫刀映着日光反射出一道明亮的闪光后重重切入那鲜卑骑兵的颈项,人头荡起地同时,无头尸身的颈间由于压力的作用,一腔鲜血由此狂喷而出,在空中短暂停留反射出无数点瑰丽的血彩后。洒在了大旗及汤明的身上。

最后时刻,纵马狂奔的亲卫队摆脱了营地中的重重障碍终于赶来,随着白寿策马出现,后面冲出铁甲精骑越来越多如旋风一般横扫而过。一波铁与血的撞击过后,大旗周边的鲜卑骑兵登时清空,只剩下百余匹无人约束的战马孤立当场。

无论是汉营中军还是仍在血战的前门守军阵阵欢呼声响彻天地,左翼、后卫两侧的守军大受鼓舞而鲜卑骑兵则被再次打消下不少士气,此消彼长之下,整座营垒仅因辕门前军受到了中军一部增援而就稳定了全局。

数里外,蒲头中军。

震天的欢呼声懵然间从身后响起,那是汉军的呼喊!心中一震,蒲头转头望去,却见阵中族人已经早自己一步扭头后望。

冷寂,一股发自心底的寒意在两万鲜卑骑军阵中升起。

“杀啊——向前,向前,给我冲!”蒲头心下一狠,反手从腰间拔出刀来,高高举起对准当面刘备军的阵营,用力劈下。事到如今只能,已经由不得他反悔了!

三百一十九章 血战鲜卑(五)车阵

三百一十九章

血战鲜卑(五)车阵

蒲头非战不可!

如果因为士气低落。而在此刻选择了后退,那必然会关系到身后的那场关系更为重大的攻杀战。

其引起的后果就是——已经度过了高潮阶段的第二波全面围攻迅速结尾,而已经准备下的第三波全面进攻也将不了了之。

士气更为低落,军心都有可能出现动摇。

如果刘宪届时不退反进,率军直逼大军眼下,那么到时鲜卑骑军除非是在士气更为低落的情况下与之一战,否则就只能靠着战马远远逸去。

与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汉军相战,鲜卑骑军如果没有了高昂激亢似排山倒海纷沓而来的士气相助,那结果只能说是一个悲剧。尤其是这支鲜卑骑军中本身就矛盾重重,派系纷杂,人心多而不齐。

而就此策马逸去的话,昨日今日所做的牺牲就算是完全白费了功夫,数千鲜卑勇士的生命和两万匹战马……

刘宪如果也能就此撤军,蒲头庆幸万分。虽然今天几番强攻向宠部,不能得手,遇汉军主力也不战而退,大军士气必然要低落上不少,可麾下兵马都不曾受损,实力犹存,只要稍加整顿之后即可来日复战。

但……怕的就是万一。如此大的风险。蒲头不敢去冒。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要上。

“传令给刘豹、窦宾、拓跋诘汾以及跋利延,让他们继续备战,待乞伏司仁、伏罗阿等人退下后,马上攻上。”蒲头被塞北朔风吹炼的如岩石一般冷酷坚硬的面容上布满了慎重,“要浑弥图做好准备,我部展开后,立刻跟进。”

“是,大人。”身后几名亲卫立刻打马奔去。同时,苍凉的号角声再度“呜呜”响起。

“上将军,蒲头这不像是要退的样子啊?”马忠打望着几里外人马攒动的鲜卑骑阵,随着响起的号角声,中部的鲜卑骑兵已经做出了集群冲锋的准备。

超出马忠半个马身,刘宪举起一个望远镜细细打看着对面的鲜卑骑军。如马忠所言,蒲头确是有大打出手的苗头。

竟然没有后退?刘宪心中感到很惊奇。刚刚传来的那阵阵欢呼声,对于鲜卑人的士气可是大有影响的,己方一绝对优势的兵力、战力去进攻一个小小的汉军营垒,却是连连碰壁,损兵折将。这对于即将要上战场的蒲头、难兜、浑弥图等部士兵来说可是很难让他们接受的。无形中,一种隐隐的威压感就已经出现在了鲜卑人的心头。

刘宪出兵的时候,为的仅是策应一下向宠,并不是要真正的与鲜卑军大战一场。在他看来,现在时机还不对,至少要等到鲜卑军锐气全消,被向宠部给磨得没了脾气,这样再行雷霆一击,方才有可能一战而尽全功。

可现在……向宠那里依旧是杀声震天。狼烟滚地即使他有望远镜在手也一样看不亲切,唯一能够确定的是——鲜卑人的第三波兵力并没有撤下来,而是依旧在做着进攻前的准备。

这样,再加上本军阵前的两万鲜卑骑军…………惶惶中,他赫然发现,今日他竟然有机会一战定乾坤。

仅仅需要冒上一点不大的风险,把战局拖到一定时候,向宠若能再配合好一些,似乎今晚就能结束此次对战。

风险不大,可问题是向宠那里的配合…………刘宪沉默了半响,心中是始终没能拿定主意。“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重点不在自己这边。”

“他要战,那战就是了。”扭头望向马忠,刘宪最瞧翘起,“我有两万步骑,还会惧他?”两万精锐步骑,只要不犯致命性失误,又怎么可能怕两万鲜卑骑兵。

“杀啊——”乌溪、鄂木勃振臂高呼,雪亮的弯刀拔出刀鞘,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狠狠地向着刘备军军阵方向劈下。

策马而出中。一排有一排的鲜卑骑兵打马跟上。

“大鲜卑的勇士们,杀啊——”蒲头不失时机的高嚎一声,周身数百名亲随打马向前,再次带动着大批鲜卑骑兵向前。

刘备军阵前。

刘宪两眼微眯,一丝淡淡的笑意在他的嘴角凝起。

开始了吗?

高高举起的右手猛然挥下,肃立他身后的数骑传令兵策马离去,同时醒目的令旗幡然挥舞,后阵浑厚的战鼓声猛的一加速,雄劲的基调顿时传入军阵每一人的耳中。

刘宪的军令迅速传达下去,猎猎招展的旌旗后,骤然响起了铿锵的金属撞击声,一千刀牌手踏着整齐的脚步如滚滚铁流、越过旌旗阵汹涌而前,进至汉军阵前二十步处扎住阵脚,当战士们将手中的大盾往地上重重一顿时,天地间轰然间响起了一声沉闷地巨响。

二十步,这距离实在是有些近。远远地落在蒲头等鲜卑贵族的眼中,刘备军的阵型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

大盾竖起,旌旗招展。就在一千名刀牌手疾步上前的同时,在鲜卑人看不到的地方,那一溜旗门之后,一辆辆灵活的独轮小车被战士们迅速推抵到旗门之后。

“走!”刘宪一甩马鞭,领着马忠、张嶷等将以及众多亲卫,似乎仅仅是把身子一转,便已然没入了旗门之后。紧跟着,一千刀牌手也有序撤回。

一面面高大的厚盾虽然留在了阵前,可连同刀牌手带刘宪一众人都在最短的时间内转移到了后面百步以后的地方。

“嗖嗖嗖——”太意外了,当鲜卑人的马蹄踏入百步以内的范围后,他们惊喜又疑惑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遇到箭雨的洗礼。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对面的汉军中没有步弓手?

对于奔驰的战马而言,百步的距离是何其的短暂。几乎是十几息之间的事情。

然就在这十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已经打出了三四轮齐射,锋锐的箭矢凌空攒落,却没有给刘备军造成一人一马的损失。

“不对——”直觉告诉乌溪,前面那一面面盾牌和一溜排列的旌旗后必然隐藏着什么。对于鲜卑骑军来说,那种隐藏往往代表着“被巨大杀伤”。

乌溪没有去妄想止住冲锋中的骑兵群,他很明白这个时候想要立刻按住马头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还好不会是陷坑——”汉军也是刚刚到达这里的,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挖掘出一道陷坑来。

“嗖嗖嗖——”在鲜卑骑军靠近盾牌的那一刻,刘备军中的步弓手终于射出了今日的第一支利箭。

“冲过去——冲啊——”乌溪大声高吼着,箭雨的到来不仅没有让乌溪感到恐惧,反而让他心中感到了一丝安全。在这之前,汉军的反应太过反常,还是眼下的这种形式让他熟悉。

“啊——”

近了,更近了,眼看刘备军盾阵就在眼前,乌溪猛的大喝一声,双腿狠狠一挟马腹,胯下坐骑昂首长嘶一声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加速。在他的身后,数千名鲜卑骑兵高呼小叫中也紧随其后的跟进了上来。

一把雪亮的弯刀握在乌溪的手中,微微弯腰,强壮的身体正随着战马地奔跑有节奏地起伏着。作为秃头鲜卑的万骑长,西部鲜卑大人蒲头的第一爱将,乌溪有着超乎一般鲜卑将领的悍勇。尤其是他的那一手箭术,名传陇西、河西两地间,便是南匈奴也多有耳闻他的声明。

可今日天公不作美,刘备军从上到下都已经藏了起来,乌溪空有一手顶尖射术却没有建得一功。临到三十步时,也只好把弓箭彻底收起了。

“啪——”,战马一双前蹄轻易地将一面厚盾踩在了地上,同时乌溪弯刀挥出,利索的斩向一面厚盾后侧。

空无一人,看似坚固而在往日的对战中也让他们头疼万分的盾阵、盾墙,被前头的鲜卑骑兵轻而易举的踩倒在地。没有一个人。这个规模不小的盾阵后竟然没有一个活人。

紧跟着,二十步的距离一闪而过。

夺旗,乌溪左臂一伸一探,一杆旌旗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自古以来,斩将夺旗都是军阵首功。乌溪走上沙场也有二十个年头,汉军的战旗也缴获过一些,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夺旗”却是现在。

“嗄——”欢喜的情绪仅在乌溪的心头停留了一两秒钟,当他把目光投向旌旗之后时,口中扭曲似的发出了一声说不上具体是叫声的怪嚎。

一千辆小巧的独轮车,每百辆为一列,整整齐齐的在旌旗后摆放了十列。甚至在一些独轮车之间还有一根根绳索牵连。

并不是全部的独轮车上都连得有绳索,那仅仅是最靠后的一部分。时间不允许战士们把绳索全部套在独轮车上。

惨烈,不需要刘备军中的步弓手再去添油加醋,仅仅是这个独轮小车阵,就已经让鲜卑骑军吃足了苦头。

“放——”邓铜引颈高呼,平胸端起元戎连弩……

鲜卑人早已经经历了数次的铁矢风暴再次降临到了他们的头上。一时间人仰马翻,短短片刻时间刘备军阵前已然倒下了千余具尸身。

冰寒的杀机如天空中普照而下的阳光,无处不在。被刘宪列在前线的一千五百名元戎弩兵,以五百人为一组,分作三组交换而上。

五百名元戎弩兵,充足的火力足以封锁住军阵前的每一处空间。乌溪身子尽力地伏在马颈后,二十年来汉人强弓劲弩的厉害他不知都领略到了多少次,而眼前的这一次却无疑是最为密集的。

穿透力也最强!乌溪斜眼看到两支铁矢从侧面一名小兵的胸背处透出,倒地的尸身上,两个细细的血窟窿在不足的流血。

懵然,一股危机感涌上他的心头。乌溪大惊抬头,只见侧面两点寒星电射而至,口中大喝一声,手中弯刀疾如闪电般扫出,堪堪扫中电射而至的两点寒星,清脆的撞击声中,两支八寸铁矢应声而飞,而乌溪手中的弯刀也同样脱手而去,虎口鲜血直流,已经被铁矢上的力道硬生生的给震裂了。就连他粗壮的右臂都被震得发麻。“好强的力道!”

“为什么会这样?”躺在一片血泊中,乌溪无声的自问道。他已经拨转了马头,也好运的挡住了两支射来的铁矢。眼看就可以斜切过汉军战阵。可怎么正面又会有三支铁矢飞来?

偏过头看了眼跟随了自己整整六年的坐骑,颈部几乎被三支铁矢给划断,那箭簇、箭杆虽然造成的伤口不大,可小巧而坚固的尾翼确实能祸害人。

就在刚才,乌溪挡住那两支铁矢后的片刻,三支再次光顾的铁矢射穿了乌溪战马的脖颈然后扎进了他的胸腹。乌溪知道自己死不了,不光因为自己身上穿挂的鱼鳞战甲,还因为自己在胸腹、后背裹上了整整一块熟牛皮子。三支铁矢虽然都扎进了肉里见了血,可伤势并不是太重。然让他真正心忧的是,他躺的这个地方太不是地方了,有个三十步远就是汉军的劲弩兵。自己若是一名小兵还可以尝试着爬起来顺着打马而过的溃兵逃出去,可救了自己一条性命的鱼鳞战甲却是一大阻碍。那光鲜齐整的外表,乌溪敢保证,只要自己一站起来,落在汉军的眼中,那必将有数十支要命的铁矢朝着自己射来。

乌溪在心忧自己的命运,后阵的蒲头却在心痛自己的兵马。谁会想得到刘宪如此出乎意料的来这一手?先机尽失,一头扎进了独轮小车阵中的鲜卑骑兵可谓损失惨重。

自从冒顿单于开始,北方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第一次在对阵中原农耕文明时期占据了上风,到现在四百多年过去了。蒲头敢发誓,自己是第一个被那些小小的推车搞得灰头土脸的人。

那不被人看在眼中的小推车,却可以挡下骑兵冲锋中的马蹄,而且灵活轻便,哪里有了缺口随时都可以补上。

损失了两千人,甚至是三千人也未必没有可能。蒲头看着斜切过汉军军阵,然后绕圈返回的族人兵将,那真是心痛如刀绞一般。

“放箭——”浑弥图大喝一声。蒲头可以坐镇后方不亲自出马,他却是不可以,实力决定一切,决定你的身份更决定你的地位。

眼看着前面秃头部落惨痛的下场,浑弥图心中没有感到久违的愉快,而是一种沉甸甸的煎熬。

还好,秃头鲜卑部的冲锋已经带倒了所有的大盾和旌旗,当面的汉军军阵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放箭,再放箭。只有依靠齐射,折掘鲜卑才能度过今日的这一劫难。力争在近战前,能压得汉军抬不起头来。

与平地射箭相比,马背上的骑**准度无疑是更差,虽然一般性的骑射不过是能保证自己在射箭的同时不在马背上掉下来,并把箭矢射到一个大致的范围内即可。反正小股骑兵骑射向来都是以骚扰为主,大队骑兵群骑射却也没必要太讲究准确度,这就像大队的步弓手一个样子。

与刘备军装备的长弓、硬弓相比,鲜卑人使用的弓箭在射程和威力上都要弱上一分,可骑射是可以借助马力的,接着马力同样的弓箭,射程上却能比在平地上超出一截去。这就像是城池攻防战时,城头守军的弓手,其射程永远会超出城下进攻一方的弓手。(原因大家都知道)

如此一来,两方的远程打击范围大致相等。而不同的是,刘备军一方身前都有槁橹、大盾护身,甚至连头顶都有防护。而鲜卑人却是白亮亮的站在箭雨之下。

随着距离的缩短,元戎弩兵再次登场亮相。在与鲜卑人的厮杀中,元戎连弩的出现简直就像是一件作弊器,每当它出现的时候都意味着“敌人”的大量被杀伤。

绵绵不息的破空声中,汉军步弓手和元戎弩兵地箭矢就像密集的暴雨,向着鲜卑人的骑阵疯狂地倾泄下来,鲜卑人身上单薄地皮甲根本不足以抵挡锋利的箭簇,而志在近战的折掘鲜卑,其密集的阵形几乎让攒射、平射而来的箭矢箭不虚发——

鲜卑骑兵就像被收割的野草,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该死!”汹涌而进的鲜卑阵中,浑弥图狠声大骂。睚眦欲裂,却也别无他法。他麾下的五千骑已经冲刺到了进前,这时候如果收兵只会让阵形乱上加乱,到时候茫然不知所措的鲜卑骑兵只能成为汉军的箭靶。

现在摆在浑弥图眼前的活路只有一条,那就是冲上去。然后再考虑,到底是用战马的铁骑踏破汉军的军阵,还是如蒲头麾下的兵马那样绕着阵前斜斜的切过去。

“切过去,斜切过去——”浑弥图的叫喊就像是一匹受了伤的孤狼,浸透着无尽的悲哀。逃过箭雨洗礼的鲜卑骑兵怒睁着血红的双眼,就像受伤的野狼跟着狂乱地嚎叫起来,却也没人会傻到挥舞着弯刀向刘备军的盾阵恶狠狠撞去。

那可恶的独轮小车阵,无数鲜卑骑军在心地骂道。现在的他们若不想经历巨量的伤亡为代价,实在是很难突破到刘备军阵前。

如刘宪在开战之前的预料一样,鲜卑骑兵发起集群冲锋,能够突破独轮小车阵冲到阵前的——没有。

三百二十章

三百二十章

内部的不团结,人心不齐。各思自保实力,这便是眼前的这支鲜卑骑军所面临的最大难题。

换位思考一下,便是刘宪也不愿意拿自己的人马去给别人开道。大草原上信奉的是实力第一,人多马壮才能生存。否则的话,面临的后果就只能是一口被别人吞下。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蒲头才会在开战前命令手下兵马虚假相应,而浑弥图也才会在承受了大量伤亡之后,浑然不顾蒲头之前的军令,即刻下令全军斜切。

刘宪在开战之前曾下过预料,鲜卑骑兵可能会发起不止一次的集群冲锋,但能够突破独轮小车阵而冲到阵前的——没有一个。

一千辆独轮小车整齐排列,单是完全破开它们,没有一两千骑的伤亡折损那也是拿不出来的。况且,刘备军的步弓手和元戎弩兵也都不是木胎泥塑,配合着作为路障的独轮小车,两厢结合,杀伤力无疑极是惊人。

“大人,浑弥图那家伙切过去了。”前军情形的变幻立刻引起了后续部队的注意,一名千骑长大声向难兜叫道。

“咱们怎么办?”无声的询问逼向了难兜。

“切过去,在阵前切过去。”没有了浑弥图做替死鬼,难兜可不想上去顶缸。所以。他做出了与浑弥图一样的选择——斜切过去。

后阵,蒲头脸色铁青铁青,浑弥图这是在打他的脸,身为西部鲜卑大人,一军之统帅,浑弥图竟然敢不依令行事,简直让蒲头怒不可遏。尤其是在他部已经付出大量伤亡的代价之后。

向宠大营。

“呼”地吐出一口长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鲜血后,汤明右手狠狠抓起刚刚插下的军旗,原本通体无力的身躯中不知道从哪里重新冒出了一股劲来。“啊——”胸腹间似有一把火冲到了喉咙,没有半分克制,随着烈烈舞动的大军,汤明发泄般的奋然狂呼,所有的疲累,伤痛,恨怒,欣喜都在这声狂呼中喷薄而出。

血红的军旗,血红的人,随着汤明的啸叫,先是奉命驰援的中军亲卫,再到随后赶来的王双所部,最后是整个前军,中军,所有的刘备军将士都随着那面烈烈舞动地大旗放声欢呼,这欢呼声如同山崩海啸,似乎整个杀场都被震的颤动不已。

“杀,杀。杀!”,随着刑茂大斧挥处,辕门处漫天的欢呼变为急促的喊杀声。每一声“杀”字出口,前军的阵线就向前推进一步,与此同时,左、后三面的喊杀声复又燃起,夹杂着滔天冲起的士气刘备军步步向前,而士气已泄的鲜卑骑兵咬牙猛攻小两个时辰才打下的阵线再难稳固,一步步不断后退。

这次攻战他们败了。

汇合了王双部一千兵马后,前军实力大增,又兼是生力军,王双一马当先,大刀上下翻飞,势若破竹。一阵猛烈的反击冲杀后,鲜卑本阵中发出阵阵呜角声,万余攻营的匈奴铁骑徐徐而退。昆浑作为统军大将,自然不是不知进退之人,看到汉军援军赶到就已知晓此次攻营彻底败了。人数虽然占据着优势,可士气已泄的鲜卑铁骑在平地僵持战中并不是汉军精锐重甲步军的对手。与其耗下去,拼个两败俱伤,还不如先撤下来。骑兵。只有跑起来的时候威胁才是最大的。

这是鲜卑人的第二次全面进攻,战后略略清点一下,厮杀最为惨烈的辕门前军,剩余兵力还不足三百人。看着满身鲜血,战甲零落的刑茂、丁立,王双心中热血翻滚,当即拍着自己的胸脯打起了保票说道:“矫情的话我不说,弟兄们都看在眼里了,下面一阵瞧我们的!”

大旗,抖如破筛。刑茂拍了拍王双的肩膀,打望着应外鲜卑连绵的军阵,恨恨的骂了一声。他坐下的战马早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在第二波攻杀战中绝大多数时间刑茂都是在步战。人不是机器,怎么可能不劳累,况且刑茂还始终身处第一线,厮杀在最激烈的地方、

让王双、丁立趁时间自己去做些布置,刑茂转到壁垒坐下,打上一个大大的喷嚏,顿时被污血塞涩的口鼻就舒服了许多,再一把扯开扣节,甩下闷湿的头盔,任其叮叮当当的撞在壁垒上。残存的五名亲随,一个手脚利落地把头盔拣起来,剩下的则小心的帮刑茂把身上新插了几支的羽箭直接挑拔出来,疼得他是一阵龇牙咧嘴。

鲜卑人悍勇,而且其中有不少的老兵,战技娴熟而老到刁钻,拼杀起来是杀惯了人,发自骨子的凶狠不要命。且在奔滚如潮的攻势中。还常常自发的组成三五成群地小队,后面射箭前面举刀,相互交替掩护下,如水银见隙蝗附而攻,甚至有勇猛的可以顶着上前直到壁垒前几步;更有的箭术精准的老兵,一气抵近辕门对射,丝毫不顾及近在咫尺的刀枪重甲步军,只是一个劲的去压制刘备军的步弓手和元戎弩兵。

多亏身上的这件明光铠,刑茂历经两战都是一直冲顶在最前,流矢、刀伤中了不少,全赖得这东西,才使得他至今有保持着不错的战力。

猛然,刑茂呀呀的狠抽了了口冷气,却是左右亲随手脚利落的掏出一只黄铜扁壶,将少许浓烈烧酒,小心的浇在他的创口上。

消毒,省的得上破伤风。这病后世不显眼,现在这时候却是要人命的。剧烈的疼痛烧的刑茂眉头直抽搐个不停,待抹完金疮药,一个个伤口逐渐凝血。刑茂不由的一把夺了过来,把剩下的统统倒入口中,胸腹见猛烧火燎的滋味让他面上闪过一阵的痛快。

接过头盔扣在顶上,刑茂一手拉起大斧。大踏步走上前去。鲜卑人“呜呜”的号角声绵延不绝,马蹄践踏声奔若迅雷。如潮如涛,第三波全面进攻已然来临。雪亮的弯刀,寒星似的箭簇……

最前列的鲜卑阵中,已经射出遮天蔽日日的飞矢,一波*象暴雨一般,交错往复的浇覆在辕门前军的头顶上,激荡起无数鲜红的涟漪。

“咚咚——”战鼓响彻起来。

高高举起的盾牌,“嘟嘟”的声音不断传来,刑茂紧了紧握着大斧的双手,“他娘的胡狗。都给爷爷等着,过会看爷爷怎么发威的。”心中暗骂不已。

“步弓手预备,元戎弩兵预备……”纷杂的叫喊声中一波*箭雨临头落下,一片片铁矢穿空而过。然而这些都挡不住灰色的潮涌冲撞向营中,轰的一声爆发出洞穿云霄的喊“杀”声。大刀、长枪、弯刀、宽剑,猛烈撞击的金铁交响声响,响彻天地。平地里,滚荡起一股惨烈的凶煞之气。

辕门乱战一团,鲜卑人的箭雨顿了一顿,然后越过接战正酣的辕门向内延伸,而藏于壁垒后的刘备军步弓手也毫无顾忌的越过辕门射向后面如潮水一般涌来的鲜卑铁骑。因为近战那一刻而略有些沉寂的天空刹那间又复活了过来,天空为之蔽暗的矢雨,呼啸穿梭落在灰色、红色的人潮中,激溅起无数血色的浪花。

鲜卑人发疯了,也发急了。两处开战,局势却都不尽如人意,不光是蒲头、连通乞伏司仁、车鹿会这班人也都心急了起来。

以王双部为主力的前军在随着鲜卑人不断地向两翼扩展战线,而慢慢的陷入了不支状态。过于单薄的战线在僵持了两刻多钟后,随着左翼部队的溃退而彻底陷入了败势。无奈,部队只能向壁垒中撤去。

而鲜卑人连连发动的三次搏杀,也最终取得了辕门口的控制权。随着辕门的失陷,大批鲜卑骑军顺着辕门涌入,并且在壁垒处再次受到坚决抵抗后,改变了作战方针,由一点强攻变成了多点开花。大队兵马向左右两翼移动,没有多长时间,就配合着左翼的鲜卑骑兵攻陷了左侧栅栏防线。

向宠营垒右侧,本来因为两弓床弩的存在而没有放置太多的兵马,此刻受到大队鲜卑骑军的攻击也没能支撑太久,而退入了壁垒之中。

向宠此刻手中还有阳群、马玉两部生力军,但他并没有将他们派遣出去支援四面,而是让阳群、马玉着手在壁垒之后,中军大帐之前,这一段空地中,以中军大帐为中心用诸多载运粮草、干柴的平车摆出了一个不甚太大的方阵。

到了这个时候,这场战事战术层面上,已经没有什么机巧可言。纯是攻守两方地竞力角逐。攻者鲜卑骑军,这个时代北方大草原上的王者,犀利无匹,如水银泄地,数万骑四面围杀配合无间,几度抓住稍闪即势的机会破阵而入。而向宠布守同样绵密细致,不但蓄力绵长后劲十足,而且杀伐决断,几乎不犯什么错误,兼之地利相持,每况危急,总有出其不意的遏止手段。对阵大局虽忧,场面却不见太过逊色。绝不是被鲜卑人压着打。

此战刘备军依仗兵甲之利、军器精良,居有利地势运用有方,加之众军悍死善战,竟然可在局部间压下了鲜卑的铁骑冲锋,便是兵力上处于绝对劣势可在局部战斗中小规模的胜利却是接连而至,连场大战营中守军死伤累累却依旧士气高昂。

战场是锤炼士兵的最佳之地,战争同样也是将领不断学习和适应的课堂,失败不可耻,可耻地是永远都不懂得吸取教训。虽然这个代价有点大,而且这块磨刀石还很不牢靠。“我所能做的,就是用经量少的士兵去堵缺口填窟窿,让更多的士兵活下来,并且变的更加精悍彪勇。”看着时刻都在流淌着鲜血的兵马,向宠心中默默念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刘宪所部在一点点前进,不住的逼迫着鲜卑军后退,轻便灵巧可以随之而动的独轮小车发挥了相当大的作用。

同时在距离他们六七里的地方,向宠营垒。随着一次次的攻杀,战局在一点点的倾向鲜卑。有着绝对兵力优势的车鹿会、乞伏司仁等让帐下的兵马一刻不闲轮番出阵,踏着倒下的壁垒、胸墙,鲜卑铁骑一次次不遗余力的进攻让刑茂、韩德等不足后退。

残阳似血,悬挂在半天,映红了天边的朵朵云彩。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过了申时。

蓦然,“铛铛铛”一声声清脆传来,“鸣金收兵”血人似的丁立喃喃说道,一个走神差点被个鲜卑骑兵给剁上一刀。“啪”,一声亮响惊醒了他,抬头一看,只见刑茂大斧架过一柄弯刀,然后往里一探接着向下一拉,登时一个鲜卑骑兵就被开了膛,“想啥呢?找死不逞。”

没管刑茂的吼叫,丁立握刀横扫清开了一片空地,一把拽住刑茂的臂膀,高声喊道:“刑将军,鸣金了,收兵啦……”

心神完全沉浸在一片杀意之中的刑茂定了定心神,尚末开口喝问,耳边就听到“铛铛铛”的一声声清脆,“撤——,弟兄们快撤……”

不知不觉中,一个多时辰的时间就这么撑过去了。刑茂抬眼打望着周边的士卒,原本整齐的壁垒此刻已经残破不堪,前军所余部众几乎都形不成一个完整的防线。鲜卑骑兵突进的最快的已经接近壁垒底部,而他自己所在的这一块以及不远处王双所在的地段则还依旧坚持在中央。

“二位将军快走,鲜卑人抄过来了。”白寿挥舞着钢刀,领着残存的三四十人奋力杀到刑茂、丁立跟前。向宠交给他的二百骑,眼下就剩这么一点人了,至于战马坐骑更实在撤入壁垒前就丢了个干净。

白寿说完这句,不待刑茂答话便立刻率队前冲。他心中明白在这种形势下,只能留下一部断后,不然就此后撤怕不到半途就已陷入鲜卑人的包围之中。“弟兄们,跟我上……”

前门的残军终于撤下来了,退到中军时仅有不足二百人,虽然伤痕累累却都还有一战之力的。因为那些受伤较重的……

壁垒中,借着夕阳血红的余光,可以看到残破的壁垒群中,白寿正带着百余人堵在正中央处,其后士卒,多是摇摇欲坠……

战争是一头凶兽,吞噬生命,漠视人性,无视任何道义。谈论起战争有人兴奋有人颤抖,而唯一不变的是战争永远在替大地浇灌猩红的鲜血,埋下一具具尸体,让流失的时间将原本生龙活虎的士兵变成一抔黄土。

“成败在此一举了!”看着已不成阵型的鲜卑骑兵,向宠凝重的脸上反常的露出了一种期颐,“点火,举号!”沉凝的声音中夹杂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战意。在他的身边站立着阳群、马玉,两部养精蓄锐已久的精锐战力。

退到中军的四门将士只有七百人,连同着元戎弩兵和步弓手,整整三部兵马,加上三百名元戎弩兵和车弩营的二百护骑(白寿部)、三百护军(原右翼守军),三千八百人,半日之间仅存两成。

他们换来的是什么?千百双眼睛的注视下,向宠默默的挥了下手。

三股狼烟升起——

“将军,你看……”刘信突然高声叫道,“向将军那里……”

自从首次惨烈的撞击之后,蒲头这边的鲜卑人马气势猛地为之一缩。虽然他们在后退了几里后,再次把战线稳定在距离向宠部五里之遥的地方,可局面上较之身后的那处战场却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五千人马的折损,还有数千的轻重伤员,开战时那一拨猛烈的冲撞几乎是废掉了蒲头这边一半的人马。再次整顿好兵马,察觉到刘备军这边元戎连弩射程不及弓箭之后,他们就把游牧民族的骑射发挥到了极致。一万余鲜卑骑兵,主力在正面牵制,偏师绕行刘备军后卫和左右翼,打算以骚扰战术来羁绊住刘宪部的脚步。

刘宪乐得清闲,也趁机休整起兵马来。五里路,已经是一个很短的路程了,如果在靠近的话,鲜卑人的反应就无法预估了。

是以,在过了午时之后,战线就此稳定。

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时间转过了申时,那么按照时日,最多再有一个时辰,这天也就黑了。

刘宪心头颇不平静,这时间越是过去,他期待的时机也越是临近。可就是不知向宠有没有发觉这个契机,有没有在督调本营兵马的同时注意到五里外的那处战场……

三股黑烟。听了刘信之言,刘宪立刻抬头望去,就见三道不甚粗大的狼烟正朝天一柱式的向上升腾。

一股激动包裹了刘宪的身心,机会……眼前的就是,自己期盼已久的时机!一个可以一战定乾坤的良机!“传我令,命关平、胡遵立刻引兵杀出,务必要牵制住部分敌骑。吴班引军前移至中段通口处,傅彤引其部主力也撤往中段通口待命,骑军时刻备战。”

三道狼烟,这是刘宪与向宠做好的约定,在向宠部实在无力支撑的情况下点燃,使出最后一样手段,狠狠地给鲜卑人一下。而之后,整个营垒也就将不复存在了。其部剩余兵马,只能立刻向山地转移。

而现在,仅仅过去了半天时间,刘宪决不会相信依靠三万不到的鲜卑骑军就可以把七千多人的向宠部打到弃营的地步。所以,向宠此刻点狼烟就只有一种解释——他跟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三百二十一章

三百二十一章

白寿双手微颤,一种脱力的感觉笼罩着全身。身边横七竖八的全是尸体。有己军忠勇无畏的将士,也有鲜卑骑兵残缺不全的尸身。

汉军主动的退缩让鲜卑人受到了极大鼓舞,士气高涨之下也越发的凶悍起来,在大小将领的率领下,像崩决地洪水一般淹没了壁垒群,奔流卷荡,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冲到了底线。而引部分残军死守中心地带的白寿自然也就落入了鲜卑骑军的重围之中。一个个乱石,一道道土垒,被激奋的鲜卑铁骑荡踏于马下,同时倒下的还有百余忠勇的刘备军将士。

白寿扭头看了看左右,没人了,自己是最后一个。想裂开嘴笑笑,但是刚才被一个鲜卑人临死时挥出的刀锋劈破了銮兜,左脸被开了道血口,让他无法进行这个动作。

鲜卑人算不上聪明,却也不愚蠢,在壁垒群前并没有死抱着战马不放,其千余先头部队都是下了战马,步行而战的。只有主力,跟在后面在一个劲的策马冲撞践踏,硬生生的在壁垒群中破开了几条通道。

下了马的骑兵多是比不得步兵。尤其是鲜卑这样的游牧民族,但眼看“胜利在望”的鲜卑人个个精神焕发,打起仗来悍不畏死,白寿这帮子残兵也占不了什么大便宜,两次小而激烈的冲撞后就只剩下了他一人了。

耳边传来的是高亢的喊杀声以及各种临死的哀号和破空箭矢的尖啸,这些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拎刀挺立在一座箭房前,手中的缳首刀还在滴血,视线却已经模糊,白寿心中蛮遗憾的,这才是自己人生的第一战,可惜也成了这一生的最后一战……

一丝破风声传来,白寿手中的血刀随声倒卷而上,“铛”的一声格住来人劈下的弯刀,左手做拳立即挥出,狠狠地砸落在来人的腹部,倒是落了个厚实。那个鲜卑人一声闷哼,捂住肚子踉跄而退。白寿正待抢上一步以结果这个,眼前却是一片寒光错错,又有三人挥刀向他砍来。眼中精光一闪,白寿左脚顿地,身体前俯,缳首刀向上斜砍而出,霎那间连续砍翻两人。待至第三人时,脚下一软,却已经是没了气力,刀锋虽仍砍到那个鲜卑人却已无力破入敌身。那鲜卑兵本已经是待死,却发现自己的好运来了。微是一愣后,手中弯刀立即凶狠的砍下。

白寿扭转身子向侧面倒去,背部已经感到一阵火辣辣的剧痛,好在身上的鱼鳞甲挡住了刀锋。看来今儿要折在这些小卒之手了,想到家族对自己的厚望,白寿心中一阵悲哀,到走到今时这一步他绝不后悔。“想杀小爷还轮不到你这杂碎”。手中缳首刀顺手递出,将这名小卒穿了个透心凉,然后用力向外一甩,打算像之前一样撩到一边去,而身体的疲惫乏力却让他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弃刀,拾刀,翻身滚,两脚踢出……

半躺在地,白寿甩臂一刀剁下,鲜血哧溅中,地面上又多了具无头尸。摇摇晃晃的站起,刀锋错身一划,从一名大叫的鲜卑兵咽喉撩过,立即将他难听的嘶声吼叫压在了嗓子里。周边数百鲜卑兵狼一般的蠢蠢欲动,戛然而止。只剩下瞪着眼的沉重喘息声。

“上箭”,一身低喝。三支羽箭如闪电般从鲜卑兵的缝隙中穿出,白寿只来得及反刀横在胸前,“叮当”一声挡飞一只,另两只就已经迅捷无比地穿钉在了他的身上。白寿身子一震,嘴角露出几丝血沫,费力抬起头,两眼中充满不甘。

人群分裂,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明朗,手提长弓,腰悬箭壶,“火儿慎……”白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如同匈奴人中的射雕儿,火慎儿同样是鲜卑人中箭法最为精准的存在。

“噗通……”箭房倒塌的声音……

“杀……”,一群鲜卑骑兵高挥着弯刀,呐喊着从倒塌的箭房边掠过,越过成堆的尸体,越过壁垒群,向着大营内部冲杀而去。

倒塌的箭房把白寿完全压盖在了下面,几根木头十分凑巧的在白寿头顶桁架了一下,泥土、石块掩埋了他的身子……

眼前骤然一黑,荡起的尘土让白寿反射性的轻咳了一声,张了张嘴只吐一些稀松的血沫,耳朵中听到骑兵群越过的响动,手动了动,试图将刀提起,,推开埋住身子的木头、土石,但极度疲惫、衰弱的身子却无力支撑他完成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一个动作。寒冷和麻木无法抑制的从他的腹腔中扩散。充满眷恋的眼神逐渐暗淡,只有在心中轻念叨:“幸不辱使命……”

刘备军的后撤让鲜卑人看到了胜利的希望,然而冲出壁垒群后的鲜卑骑兵却没能如之前所预想的那般一鼓作气横扫残军,一荡到底。他们再次受阻于车阵之前。

然乞伏司仁、车鹿会等人对此并没有任何的疑议,反而是安下了心来。汉军营中本还有一部生力军,这他们是知道的,若果打进去的鲜卑骑兵群真的是一推到底了,那反倒让他们揪心了。

“报——”

伴随着长长地信报声,一骑快马飞跃而至。“大人,中道的汉军出击了,足有五千人马,末仆呼千骑长抵挡不住……”

对于赤木口三个通道,鲜卑人的叫法是东道、中道和小道。而千骑长末仆呼则是乞伏司仁手下的一员将领,在鲜卑大军围攻向宠营垒的时候,奉命留守中道,看置关平部。

无独有而,就在乞伏司仁等接到信报的同时,蒲头、浑弥图等也接到了看守胡遵部营垒守军的求援通报。

随着南面一座山头上的一杆红旗竖起,在大营中猫了两日的胡遵立刻点兵出击。在向宠部营垒吃够苦头的鲜卑人并没有对胡遵部发起进攻,又看其营盘狭小,储兵不多,是以在营外仅是布置了一个残缺的千人队,能战之兵仅有六百左右。

从昨日到现在。向宠那里打的是杀气盈野,胡遵瞧在眼中,又是羡慕又是庆幸。他庆幸自己本部没有受到这般疯狂的进攻,同时也羡慕向宠得到了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只要能坚持到最后,此战之后向宠前程可谓无量。

时机的变化有些出乎胡遵的预料,他没有想到真正大打出手才半日时间,向宠部就燃起了三道狼烟,而身后的山岭上也竖起了那面红旗。

红旗是一个信号。胡遵部所在位置远不如向宠部来得重要,危险性自然也远比向宠部来的低。所以,刘宪在和胡遵做了与向宠同样一个约定之后,另加了一条——当后山红旗竖起的时候。胡遵部就要坚定无比的立刻投入到反攻之中。方向——向宠部。

乞伏司仁打望着身后撤下休整的队伍,连同伤员在内一共才了四五千人,加上涌入营内的一万五六千兵马,他们这三万骑军单战死者已经接近了八千。

换句话说,就今天的这半日工夫,他们就在眼前的这座汉军营寨中填进去了五千条人命。(死亡数目是连同之前的两次试探进攻)

营中正在酣战的部队,乞伏司仁是不准备撤下的,可用之兵就只剩下身后的一群残兵、伤兵。伏罗阿轻轻拍了拍战马,回首凝望了一眼正在绞杀中的战场,那里面有他吐赖部的两千多族人。“乞伏大人,我来领兵。”

车鹿会是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离开指挥位置的,而作为河西鲜卑的领袖乞伏司仁同样不会也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所以只有部落头人一级的领兵过去支援了。

两个伤亡过半的千人队,再加上一千多轻度伤员,这就是伏罗阿领去中道的援兵。

缺兵,拥有五万骑军的鲜卑大军竟然缺兵!乞伏司仁很惊讶的发现了这一点,而蒲头的体会却是更深。

胡遵带出了营中的主力兵马两千五百人外加二百元戎弩兵,如此实力自然要远胜过当面的六百鲜卑骑兵。依照往日的经验,想把汉军再次逼回大营或是挡住,那至少要两个完整的千人队。

两个完整的千人队,这仅仅是占据了蒲头这边十分之一的兵力。但那是之前,不是现在。经过正午前那场激烈的大碰撞之后,蒲头手中还拥有战力的兵马只有一万两千人,其中还多有伤员。

超过五千人的损失,和大批轻重伤员,已经让蒲头元气大伤。这个时候再拨去两千骑兵,怕就要轮到他自己这边守不住了。

几番思量后,蒲头向东侧战场拨去了一个拥有七百战力的残缺千人队,外加一部轻伤员。

他和乞伏司仁等鲜卑头领都不约而同的把希望寄托在了向宠营内,那里有一万五六千骑战力,只要早一步把其中的汉军剿灭干净,腾出手之后中道关平、东侧的胡遵都不再是问题。而刘备军反击的主力刘宪部,在那个时候想必也不会再去死缠烂打。

然而这只是他们的想法,就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随在刘宪部身后的五千铁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主将傅彤,且原本的五千骑军也在无声无息中变成了两千骑。

连同吴班督率的三千骑兵,一共六千铁甲骑兵在半个时辰内集中到了中段通道。再加上西段通口守将阎芝拨调出的一千重甲步军,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中段通口已经集结了三千步卒和六千骑军。这股战力在这个时候,无论投放到那个战场都能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而刘宪却把他们隐匿了起来,为的不过是在等候向宠的绝地一击!

酣战,白热化的搏杀。——向宠大营。

阳群、马玉所部两千精锐重甲步军,身为生力军,又有车阵为依靠,身后还有床弩助威,他们本是可以把战线稳定住的。鲜卑人虽然往营内投入了一万五六千战力,可骑兵打车阵,打步战,本身就是以己之短击敌之长,且连连苦战未经休整,鲜卑骑兵无论是在体力上还是在精神上都远比不上养精蓄锐整整一昼的阳群、马玉所部。他们斗志看似高昂,但那只是无根的浮萍,是因为受了汉军后撤的鼓励,他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如此才会兴奋有加。

但若是长久的却步于车阵之外,无法前进,士气久盛而衰,必会斗志大伤,而且士气衰落的速度极快。到时候精神、体力都会疲惫不堪,十层战力存身的怕有个两三层就是好的了。

为了防止鲜卑骑兵斗志大落不肯上前,阳群、马玉引军作战时就需要极好的把持一个“度”字,亦战亦退,每到鲜卑骑兵有所衰落,挫败之心涌上的时候他们就引军后撤推上几步,给已经战意衰退的鲜卑骑兵打上一针兴奋剂。

如此,来来回回三个反复,一直身处锋线的数千鲜卑骑兵被搞得疲惫至极,体力、精神都已经被拖到了最低点,而在战线外围的一万余鲜卑骑兵则是瞧得神采飞扬,打了鸡血似的精神无比亢奋。

在他们眼中,他们距离胜利那一刻已经是越来越近了。

黄昏、傍晚,直到月色临头。拉锯战打了一个多时辰,终于,阳群、马玉两部将士从前锋、后卫、左翼三个方位退出了狭窄的车阵,依旧还保留在刘备军手中的只有右翼通向山峦的一个方位。

此刻的车阵已经看不出之前的样子,原本堆在平车上的粮草干柴已经洒落的遍地都是。几个通道被迅速清理了出来,外围亢奋已久的鲜卑骑兵高呼着策马冲上。

汉军的中军大营就在眼前,而敌人则只剩了一群手下败将。

胜利就在眼前,鲜卑骑兵在兴奋的情绪支配下爆发出了强悍无比的战斗力。刀斩卷了就纵马践踏,马倒了就拣兵器再杀,鲜卑人发狠了似的,甚至不少锋线上的鲜卑骑兵夹挟着刘备军将士刺入他们身体的刀枪,纵马而上将挡在前面的刘备军将士硬生生的踏成一团肉泥。

那就是汉军主将了。拓拔力薇打望着不远处那面血红的汉军大旗下,白马银盔,玉带锁甲,一袭猩红的战袍,扎眼的银白,刺眼的血红,一切的一切都让冲破重重阻碍的拓拔力薇感到十分的碍眼,“杀……”高举起弯刀,拓拔力薇兴奋地暴喊一声,“就让我送你走完这最后一程吧!”正待完成这最后的冲杀,蓦然间一支支利箭凌空攒落而来,黑压压的布满了头顶的天空,遮蔽了天上的星月,“来不及了”躲避已是不及的拓拔力薇面上露出了一丝狠然。

过了多长时间?是一霎那,还是一百年。一股怪味扑鼻而来,让闭目等死的拓拔力薇睁开了双眼,他看到的不是族人的遍地死尸,而是一支支利箭上挂着的,已经破碎的小罐,“快撤…………”一声厉吼响破了天空,可惜胡狼已入榖,晚了……

一支支利箭再次升腾在天空,不同的是这次它们带着舞动的焰火。转瞬之间,整个车阵和偌大的营盘除了右翼北面之外全都化为一片火海……

“哈哈哈,哈哈哈——”刘宪笑了,大笑,仰天而啸,对天狂叫。接着是马忠,是张嶷,中段的关平,西侧的阎芝、东侧的胡遵,期盼已久的傅彤、吴班以及营内的向宠、刑茂、韩德、阳群、马玉等等等等,整个战场所有的汉人在这一刻面上都露出了不加掩饰的狂喜和笑容。。

“走——”向宠大喝一声,顺着北面留下的通道,不足三千兵马鱼贯而出,然后掉头西向,直击乞伏司仁、车鹿会等人之所在。

震天的呼杀声在赤木口上空响起,从东侧、西侧、中间所有有刘备军存在的地方传出。

三尖两刃刀,九尺八寸,乌柄亮首,倒转兵刃刘宪跃马而出,“杀啊……”

在他的身后,刘信、刘廉以及刚刚补充完整的八百亲卫或持长枪,或持大刀,紧跟而上。队形慢慢的由方阵变成了锋矢阵,直直切向对面鲜卑骑军的中央。刘宪就是对着蒲头杀去的,面对十多倍于己的鲜卑骑兵,仅是八百骑的亲卫却聚在一起,象一把滚烫的匕首切入了黄油之中,利刃在战士忘我的狂呼声中大力挥出,或是碰上对方的兵刃,传出刺耳的金铁摩擦声,或是直接带起大蓬的鲜血,将对方斩落马下,刺眼的红色好像一团烈火,烧灼着刘宪的眼睛和身体,一双本是幽深黑亮的眸子中已经泛起了淡淡的血红。这一刻,冲阵杀敌,杀戮的欲望充满着他的胸膛。

尖刀如同闪电般刺出,两尺三寸的刀首毫无阻碍的穿透对方的面颊,直接从脑后伸出,没有任何的停顿,举刀横划,在将那名鲜卑将领的脑袋搅成一团血肉模糊之后,劈开了另外一个敌将的脖颈,蓬勃的热血喷洒而出……

再次挥刀横斩,入肉的声响闪念而过,殷红的血液若廉价的白水再次蓬洒落下,熟悉的惨叫声嘶嘶入耳。三叉刀尖一勾,扣住一柄砍来的大刀,一往无前,映着月光的皎洁,一溜银光划过,雪亮的刀首径直破开胸膛暴起朵朵血花……

三百二十二章 战略欺骗

三百二十二章

战略欺骗

“杀,杀,杀——”

刘备军高昂的喊杀声。直震苍穹。

傅彤、吴班亲率六千铁骑似猛虎出闸,横卷而出。首先遭殃的便是与关平对阵的那一部,两千多人马当即溃散败逃。紧接着六千铁骑再次扑杀,乞伏司仁、车鹿会等尚未将狼狈逃出火营的万多鲜卑骑兵给收拢好,便遭到了铁甲精骑的猛烈冲击。

万多鲜卑人马却就似阳光下的白雪,被傅彤、吴班这锅热水浇泼,瞬间消融。厮杀了一天身疲神劳的他们再也无力来对抗精猛勇锐的六千铁骑,除了落荒而逃,别无他路可走。

西侧战局,乾坤鼎立,刘备军大获全胜。而东侧(刘宪所面)战局在刘备军步军身后两千铁甲骑兵冲出的那一刻起也胜负分晓,本就在重甲步军的进攻下支撑艰难的蒲头、浑弥图等部兵锋瓦解,瞬间崩析离散,而与胡遵部竭力拼杀的千多鲜卑骑兵也各自策马向西逃命去了。

“大人,大人——”鄂木勃急切之下顾不得尊卑上下,两支大手抓住蒲头的双肩,狠狠地摇晃起来。

自从大火升起的那一刻起,蒲头就傻了眼,等到西侧战局突变,他已经彻底呆住了。这可是五万鲜卑大军啊,又是在赤木口这样的开阔之地战斗。怎么可能如此惨痛的败在了人马还比不上自己的汉军手中呢?

自檀石槐时代起,鲜卑人已经多久没有历经过这样的惨痛了?即使是和连丧命的那一战,虽然同样是在北地郡,可士兵的伤亡却完全不在一个档次。而尤其让他感到心痛的是自己本部人马的损失,三千人啊,这也不算乌溪这个头号大将,实在是让他痛彻心扉。

“嗯?”茫然的抬起头来,被鄂木勃给晃醒的蒲头完全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人,快看前面……”鄂木勃急声道。

蒲头心下一沉,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部汉军步军已经拦在了前路中央。看人马,怕是有五六千人。

关平提刀立马,像一尊无比坚硬的石雕,沉静的矗立在大军阵前。得到了跟上来的三千援军,他手下的部众已经达到了七千五百人左右。虽然没有再接到刘宪传来的任何命令,可他还是自觉地引兵堵住了蒲头部向外撤退的通口。

十里还长的间距,区区七千多人马如何照顾的下。但关平心里知道,被摄去了心神的鲜卑骑兵肯定不敢放马从间距的上半程通过。那把大伙和火光中隐隐可见的刘备军大队骑兵和为数不少的步军(向宠部)已经吓住了他们。所以东侧的鲜卑骑兵当回从赤木口中段南北间距的中下段逃出。关平督军就在这里等着。

“杀啊——”浑弥图当先发起了“进攻”,率部斜斜的向上切去,那是打算避开关平部的阻碍,而从北侧溜过去。

这个法子似乎很理想,至少在眼前的鲜卑骑兵看来是这样的。除了浑弥图折掘鲜卑的部中外,甚至还有一些秃头鲜卑、契翰鲜卑的人马也跟随而去。

“蒲头大人,咱们……”难兜急切的看着蒲头,心中同样眼热浑弥图的“自主”。可惜契翰鲜卑与秃头鲜卑早已经牢牢地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况且此次大战之后,虽然各部都损失惨重。却也不会影响到秃头鲜卑在西部鲜卑中的霸主地位。

“先等一下。”虽然心里头对浑弥图大骂不止,愤恨之极,可蒲头直觉感觉,浑弥图的前路并不好走。汉军已经早先一步到了这里,难道真就没做什么准备?

“啊——”

“噗通——”

“希律律——”

忽然,一片人马惨叫声从浑弥图部传出。紧接着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喊杀声。“汉军后面还有埋伏——”这个念头瞬间嘣出了蒲头等人的脑海。

关平把三千生力军放在了后阵二百步处,两千置于北,一千置于南,并且趁着一点空闲在左右两侧都挖了不少陷马坑。但数量不多,范围也补广,如果浑弥图部能够向北先行上一两里路然后再转向西,那一切就都可以避免。

“北边有了,那南面呢?”没有吗?谁都不敢说。

“难兜,你部切向汉军左翼(南侧)。”定了定心神,蒲头终是下定了决心,“鄂木勃,率部冲锋——”只有打垮或者是压制住当面的汉军,他们才有可能真正脱身。汉军的人马总共还不到五万人,蒲头刚才在心中细细的盘算了一片,感觉眼前的汉军人马怕是不会超过一万人了。其当面就布置了五六千军,那左右两翼自然就少了很多。而相比而言。北面的右翼的重要性明显要超出南面的左翼。只要难兜率部打垮了左翼阻击的汉军,汉军主力被本军给压制住,右翼又有浑弥图部,那他本部兵马就可在战斗中轻松完成一次“左切”,摆脱掉当面的汉军。而至于浑弥图,他的死活干我蒲头何事?

难兜心里明白事情的轻重,而蒲头又把最艰难的正面对敌拦在了自己身上,所以这一战也不会再偷奸耍滑。

“嗷嗷嗷——”契翰鲜卑还存有的三千骑兵疯狂地咆哮着,策马汹涌而前。稀疏的陷马坑瞬间被他们淹没在马蹄之下。

没有承受多大的伤亡,在冲到二百步外左翼防线前,他们的折损还不足百骑。因为鄂木勃率部的冲锋给他吸引去了关平本部几乎全部的活力。

汉军严实的盾墙以及突出盾墙外的那一排排锋利的长枪、长矛已经近在咫尺,可鲜卑骑兵群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这些鲜卑骑兵简单的脑子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那就是冲上去,连人带马一块冲上去!把汉军的枪阵给撞开!只要撞开了汉军的枪阵,让后续的鲜卑骑兵冲进了汉军阵中,这些该死的汉军就会真正的变成死人,他们将会被大鲜卑的勇士们斩尽杀绝。

“噗噗噗——”

“膨膨膨——”

稀疏的利箭没有阻挡住鲜卑骑军冲锋的脚步,在震天的狂乱叫喊中鲜卑骑兵终于冲到了近前,连人带骑恶狠狠地撞上了左翼刘备军那略显单薄的枪阵上,锋利的长枪、长矛顷刻间便将成上百名鲜卑骑兵连人带马刺成对穿,可鲜卑骑兵狂野的冲势也令刘备军的枪阵几近溃散,在巨大的惯性驱使下,已经丧命的战马继续往前奔行,重重地撞上了刀牌手竖起的那一面面坚固的大盾上,巨大的撞击声霎时响彻长空。

在这巨大的撞击声中,还夹杂着一声声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是鲜卑骑兵和战马,腿骨、颈骨撞断发出的声音,也是刘备军刀牌手被撞得吐血倒飞或是直接被压倒在地,全身骨裂的脆响。

两军将士临死前发出的惨嚎声绵绵不息。

在鲜卑骑兵的疯狂的冲撞下。单薄的左翼枪阵摇摇欲坠,鲜卑骑兵临死前掷出的弯刀虽然被竖起的坚固盾墙悉数挡了下来,可带着强大惯性撞上盾墙地鲜卑战马却让他们吃足了苦头。许多士兵被撞得连人带盾往后倒飞,也有一些全身骨骼被压得粉碎……

人仰马翻,惨嚎盈野。双方死伤惨重,却也都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对鲜卑骑兵而言,刘备军的枪阵就要破了;而对刘备军而言,鲜卑骑兵冲锋的脚步停下了。

阵前,趁着鲜卑骑军停下时出现的稍许混乱,三百来血战余生的刘备军将士快步后撤。

在这个五百人所组成的小型枪阵之后,二十步的距离,一个同样不很大却是坚固了许多的拒马阵地正在等着跟进的鲜卑骑兵。

拒马,又称作是拒马枪,在春秋时期就已经出现的一种很常见的抗拒骑兵的工具,甚至在以步军为绝对主力的宋代还延发出了拒马阵法。

拒马者,阻拦战马之障碍物也。发源起于鹿角,可比起简单、轻便的鹿角来说,拒马无疑要重伤许多威力也要强上许多。

以木径二尺,长短随事,十字凿孔,纵横安检,长一丈,锐其端。可以野战环营或塞城中门巷要路,人马不得奔驰。

这是这个年代一些兵书中对拒马枪的描述。系以木材做成人字架,将枪头穿在拒马枪横于木上,使枪尖向外,设于要害处,主要用以防御骑兵突击,故名拒马枪。原木粗约两尺左右,枪为一丈长的普通枪即可。

这种拒马都颇有些分量,虽然可以拆解,但运送起来毕竟是麻烦了许多。此一战中,刘宪为了尽可能的防御东段通道。赶制出了一百多具拒马,然在大反击之前都被拆卸了下来,并集中到了中段通道口,然后在西侧战局落定之后迅速拉到了关平所设阵地。半数的拒马枪都被用在了右翼防线,而左翼和中央两部则得到了另外一半,还要两分,数量就更是稀少了。

好在左翼本身人马就只有一千。

后撤的刘备军步兵很容从一具具木头架子中间的空隙穿行而过,但跟着潮水般冲过来的鲜卑骑兵就做不到这点了!二十步的距离算不上长却也不短,刚刚把战马速度提上,就一头撞上了拒马枪。

只有极少数骑术高超的鲜卑骑兵纵马高高跃起,勉强躲过了那一排要命的家伙,但绝大多数的鲜卑骑兵却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带着无可改变的惯性撞上了狰狞的拒马枪上,坚硬锋利的长枪顷刻间便戳穿了数百骑鲜卑骑兵的身体。

两军阵前顿时一片人仰马翻,鲜卑骑兵汹涌而前的冲势顷刻间为之一顿,密集的冲锋队形已经乱成一团。

依靠着二十多具拒马枪,左翼守军勉力在三千鲜卑骑军的进攻下保持住了阵线。然可惜的是,这条依靠拒马建立起的阵线委实是太过短小了,在正面被撞了个满头包的难兜引军一切,却是已经顺利的从左翼防线与关平本部中军之间的空隙中透阵而去。

蒲头时刻掌握着左翼的战情,得知消息后立刻下令鄂木勃引军左切,而后带引着疲惫不堪的四千残军冲阵而过。他应该感到庆幸,庆幸关平把目光投向了右侧,投向了浑弥图身上。中军四千余兵马对与蒲头部的左切仅仅是应付了一下,而后就全力投入到了围歼浑弥图部的战斗中。

等到刘宪带引大军赶到,深知大势不妙的浑弥图只能引军罢西向北而去,在遇到合拢而来的向宠残部的堵截后,心知本部已经落入了汉军的四面包围之中,无奈之下下令所部兵马自行突围,其本人则在三百多精锐的掩护下拼死突围到山脚下,然后带着残存不足百人的亲卫弃马上山,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

赤木口的战斗至此落下帷幕。五万鲜卑骑军被歼三万余,其中俘虏过万人。折掘鲜卑五千兵马几乎是死伤殆尽,秃头鲜卑、契翰鲜卑以及另两个小部落一万五千兵马逃出生天者尚不足六千。

而相比起来乞伏司仁、车鹿会等人存余兵马虽有万五千人,可他们真正的损失较之蒲头这边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此次出战,陇西鲜卑诸部加在一起筹集了三万骑军,连同河西的两万出头骑兵再加上刘豹的三千匈奴兵马。打的是“五万骑”的称号,真实兵力却接近五万五千骑。

今日战前,先锋车鹿会先后在向宠营垒前和关平本部吃了两次小亏,折损兵马超过两千。使得总兵力消减到了五万三千骑。蒲头堵截刘宪带出去了两万,可留下的还是有三万三千人,而眼下仅剩了一万五千骑左右,损失兵马自然在一万七八千,可是要超出蒲头这边不少的数量。

但事情并没有就此完结,赤木口的战斗虽然结束,可大草原上的追逐却是刚刚开始。

看着眼前的傅彤、吴班二将,刘宪点了点头,落水狗打起来那才叫痛快,所以刘宪当即就同意了二人追杀的请命。

八千汉家铁骑在大草原上追杀两万来鲜卑骑兵,闻所未闻的一件奇事。可若是那两万多鲜卑骑兵都是身疲神劳久战无功之辈,那就有的一瞧了。

刘宪允许他们往草原内追杀二百里,但却不可以找往前去。那车鹿会的乙弗鲜卑距离赤木口路程也就在三百里左右,再往里走八千骑兵真就不够人瞧的。

虽然眼下一战消灭了西部鲜卑三分之一的常备军力,可整个西部鲜卑的实力依旧十分强大,无论是陇西还是河西,万急之下都有再次筹措出五万骑兵的能力。想要平定西部鲜卑,依旧任重而道远!

已经装进口袋的战果加上此次追击的成果,不出意外的话超过四万骑应该不成问题,可算是对西部鲜卑的重重一击了。

至于今后的搏杀,那是要等到黄河过了春冬的枯水期之后,等到河西鲜卑与陇西鲜卑联系不再通畅自如的时候,集中兵力向着一部使劲的削上几刀。而眼下的当务之急,则是赶快回师天水,至少要用两万兵马南下用于天水布防,这样才能为不日将起淮南、荆襄大战站好最后一班岗,打好最后一层掩护。

刘备军与西部鲜卑的第一次大碰撞现在已经没入尾声了,原本刘宪还以为会在赤木口墨迹上十天半个月,甚至相持个把月也有可能。但现在,仅仅一天便已经尘埃落定,实在是出人预料。以至于时间上提前空出了半个月,甚至抢在了孙吴真正动手的前面。

因为按照孙刘两家的约定,在南面战事开启的最初一段时间,江东吴军和荆襄的刘备军要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做出装样子的动作来,以至于要让曹操等人相信他们的一连串小动作仅仅是为了吸引曹军南下以借此减轻凉州刘备军的压力。因为三方在对方的领地中都有密探存在,江东吴军大举集中在长江、庐江、合肥等地肯定会被曹军预先得知。如不作出必要的战略欺骗,失去了突发制人的隐秘,周瑜的最后一战,最后一次努力怕就要不战而先败了。

与此同时,凉州的刘备军在确保击退或击败鲜卑骑兵的同时也要全方位的做出坚守陇山道的准备,在街亭等一系列战略位置重要之地大规模修筑工事,囤积粮草,以来抗击长安曹军的随时出击。

而同时,还未察觉南方有什么不对的曹操,正在从中原各州郡抽调零碎的郡国兵、屯田兵加强长安夏侯渊部的实力。大批的粮草物资也在源源不断地通过洛阳、潼关等向长安输运,并且许都的半数主力兵团也在进入动员状态,视刘备为毕生第一大敌的曹操是决不允许刘备军立足凉州的。那样,对他的西线的战略安全构成的威胁就太大了。

打退刘备军的凉州兵团,并且顺势扫荡马韩两军,将局势再次掌握在手掌之中。这就是曹操的打算,他的打算并不掩人耳目,赤luo裸的摆在那里却不容有人敢有丁点的轻视。

三百二十三章 八旗和分歧

三百二十三章

八旗和分歧

“尽力去医疗鲜卑俘虏。做最大努力。”傅彤、吴班去后,刘宪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鲜卑俘虏身上,这些人将来他可是有大用处的。只是有些让人头疼的是,一万出头的鲜卑俘虏中伤员占据了八成还多,其中有一半多都是蒲头、乞伏司仁两部兵马突围时落下的。

这些伤员多是遭受的箭创,刘宪要求随营军医在不耽误己军将士治疗的同时,全力救治这些鲜卑伤病员。不惜药材,全力为之。“另外甄别一下身份,连死的带活的都要,统计之后送交与我。职位限在百骑长以上。”

这一仗是打赢了,可西部鲜卑却并没有全部舍掉本钱,他们的存在始终是刘备军的一个巨大威胁。所以,要尽快给以解决。从心性心底而言,对外政策刘宪倾向于公孙瓒式的强硬铁血。可现实不允许他这样做,在运用武力的同时他必须灵活的施展怀柔政策。

限制于刘备军现有的实力和还未解决的西凉问题,刘备军都不能针对西部鲜卑施展完全强硬的铁血政策。这是在成都时与刘备、诸葛亮等人计定好的。

“八旗?满洲八旗,汉军八旗,蒙古八旗…………”如何掌控已经被收服的鲜卑部落和族人,用那一种政治形势和上下层建筑结构,刘宪说不出个一二来,对于此他脑子里唯一的反应就是后世出现的八旗制度。满清对蒙古八旗的控制力还是很好的。

如南匈奴对大汉的那种依附关系。刘宪看不在眼里。虽然这是一种汉化鲜卑上层贵族的颇佳手段,可并不能使刘备集团完全操控住那些归附鲜卑部落。实质上的兵权还掌控在那些鲜卑上层贵族手中,而汉化能够改变他们的言行举止和生活习惯却不能湮灭他们内心深处对中原江山的渴望。

就如已经没落的南匈奴,归附大汉百余年但在董卓之乱时依旧不忘乘火打劫。而到了正史中的西晋,五胡乱中原,汉人几千年的历史中最为悲惨的一叶(之一,因为后面还有靖康之变还有蒙元和满清)也是由他们的首领刘渊首先挑起的。

只有掌控住他们的兵力,才能彻底捻灭他们的野心。让他们各部林立,互不一统,没有了统一的旗号,没有统一的首领。

刘宪心底百般苦思,感觉即使是这样那同样也不保险,因为有成吉思汗,他的崛起就是在蒙古各部林立,互不一统的情况下进行的,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崛起的也都是一代雄主,比如鲜卑之前的大王檀石槐以及现在中部鲜卑中已经露了苗头的轲比能。

除非是把他们完全纳入自身的体制中,消化掉。可这明显不够现实。

黄巾起义之后,三十年的战乱纷纠致使天下人口锐减。如今,刘备集团连已经收服的南蛮都无法无法尽数消化,更何况是北面大草原上的鲜卑人?

“难啊……”晃了晃脑袋,刘宪长叹一声。却也是提笔在一卷书简上书写了起来,也就是他脑子里还记得住的八旗制度。当然了,这里面残缺很多,不过在书写的时候被他自己开发想象力再结合了一下现实给补上了。到最后这所谓的八旗制度那是被篡改的面目全非,而名目虽然还叫八旗制度,可也仅是披了一张皮而已。那黑白黄绿橙青紫蓝。显然与正黄、正白什么的沾不上边。

红色,赤色也。大汉立国秉承火德,汉军战甲衣袍都崇尚红色,所以这个颜色不能给鲜卑人用。而到了千百年后被皇家钦点御用的正黄色,此刻则不过是众多颜色之中的普通一员,谁人都可以拿去用上一用。

整理了一下笔墨刚干的书简,刘宪准备立刻天水与庞统商量一下,好好谈一谈鲜卑人的事宜,然后快速报上成都。大战告捷,自然是一喜,可若能把鲜卑降部的事情处理漂亮,那意义比之此赤木口之战来也不见小了去,甚至还可能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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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江东,百舸争流千帆竞,近二十万兵力已然步入了进攻位置。

对于江东酝酿的这次大反击,刘宪感情挺复杂的。一方面他希望周瑜能够成功,这不仅是因为此战是这个江东名将的最后绝唱,还因为孙吴军的得手可以大量的吸引曹军南下。彼战略重心的转移,将会使凉州刘备军压力大减。

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孙吴军此战若得手,就可在长江下游的南北对峙中占据有利位置。形成“守江守淮”的有利战略局面。

所谓守江必守淮,这个后世产出的论调在三国这个年代里被阐述的是清晰无比。孙吴军多少次用兵淮南,孙曹鏖战不休为的可不就是这个局面。而现在,有了刘备军的全力配合打掩护,周瑜得手的可能性极大。即使张辽、李典依旧在合肥、寿春,可徐州呢?

在刘宪看来,如此局面若真的被孙吴占据,则以水军称雄的江东军北方压力即可剧减,有了淮水为依靠,曹军短时间内难以再下。

如此一来或许可以将曹军的大量兵力吸引到徐州东南一线,但伴随着刘备军的进一步发展,想必孙曹两家在僵持不下之下……是很有可能快速形成暖味关系的。

在这种情况下,曹军的变动即使不说,孙吴军的战略重心怕也会从淮水流域转向大江中游!这是刘宪最为担心的。所以他对刘备军的全力配合隐隐的持有反对态度!

在原本的历史洪流之中,孙刘翻脸,关羽北伐大军被抄断后路而最终兵败麦城。造成的一连串的变故——最终导致了蜀汉实力的巨幅衰落。荆州军团几乎全军覆没,川蜀军团精华为之丧损大半!

纠纷其根本原因就在于荆州。

孙吴对荆州一直都是念念不忘的。没有荆州,江东孙吴就没有真正的安全感,从小霸王平定江东开始,到关羽落败身亡,二十多年的时间,孙吴集团一直对荆州垂涎欲滴!

占据了荆州,准确的说是占据长江以南的大半个荆州,西止于巫县,东抵长江入海口,如此把长江的中下游完全掌控在手中,江东强盛的水师游荡在几千里长的江面上,这样孙吴才会感到一丝心安!

历史中是怎么样的?因为在淮南江东吴军败多胜少,以至孙权才带着无奈感而把战略重心转向荆州。转到那块被他“借”出去的地盘。

而现在,若是孙吴把淮水吞到了口中……刘宪敢打赌,江东军绝不会再在徐州与曹魏的精锐步军较劲,反而把战略重心迅速西转,特别是在刘备军势力进一步扩张之后。

孙权的胃口是很大的,历史中吕蒙白衣渡江夺取了刘属荆州故地后,江东大军也并没有就此止步,而是趁虚由南郡北上襄樊。想从曹军口中虎口拔牙!因为他们知道,夺取了荆州并不就意味着绝对的安全。他们的基本目标完成后又跟进一步的把目光盯向了汉水。可以说,只有完整的掌控了西段的汉水流域,以水师为作战依靠,江东西线战略才会得到更进一步的安全。

因为曹魏一方强横的陆军实力并不需要浪费多大的工夫就可以把江东军所控制的南郡地盘完全拔下!从此与江东合用天堑长江!

要知道事实也确实如此,三国归晋,灭吴的关键一战就是王濬督师由荆州沿江而下,从而完成了灭吴大业。

孙权、吕蒙、陆逊等江东有才之士能够看清能够认识到汉水流域对于西线战略安全的重要性,那么周瑜、鲁肃二人就更能看到处以孙吴心腹要害的合肥一段淮水流域的重要性。较之以荆州,淮水的战略位置甚至还要重过一筹!

再加现在孙刘两家依旧是同盟关系,而且孙吴也有了淮南半壁,所以他们的眼光一直盯在淮南,盯在淮水。可要是等到淮水被他们占据了,又会怎样呢?

荆州占据着长江中段,在这里拥有者可以组建自己的水师,制造真正的大型水军战船。而不像是在淮水、汉水。那些个小河里,即使船坞造出了大型战船,那数量也必不会太多,否则在水道中就会周转不灵,若是再遇到敌军进攻,怎一个惨字了得哦!

虽然江东水军以依靠长江下游水段沿江抵抗,只要兵将有能力,至少还可以扛过一段,就比如赤壁之战。而且为了防止本军战线过长而耽误战机,孙吴沿江遍置烽火台,以来弥补要点防御的不足。使长江防线上下联接为一体。

庾阐《扬都赋》上说,东吴“烽火以炬置孤山头,皆缘江相望,或百里,或五十、三十里,寇至则举以相告,一夕可行万里”。例如三国中后期(公元250年)魏将王昶、王基犯江陵、西陵,吴将步协在西陵举火,鼓三竟,达于吴郡南沙。也就是说仅仅几个小时,西陵的军事警报就传到了上千里之外的吴郡,其传递速度之快足以令人吃惊。于是孙权遣将军陆凯等率军救援,遂解江陵之围。

在刘宪眼中,孙吴的两个战略重点——淮南和荆州。

淮南就是一面盾牌,一面处于正面战场的盾牌,极为坚固,如果被孙吴夺得,那么他们在北面压力几乎不值一提。有了淮水做依靠,曹魏的步军极难大量登陆淮南。

而荆州则是他们的侧翼,另一面的侧翼是大海,东边的大海。曹操手中若是有能人,可以训练出一支海军来,那江东的防御体系漏子可就大了去了。

从荆南虽然有路进入豫章郡,可太长也太难走,小部队饶袭可惜,大军进发则不可能。所以便是没有荆州,有柴桑大营在,江东也不是没有还手之力。可淮南所面对着的却是孙吴的精华地区,完全得到了那里,曹魏大军可以随时兵进大江之南。

合肥、巢湖、皖县等淮河地区,如被曹军得逞,上起柴桑(今江西九江)下至建业(今江苏南京)的长江沿线,就完全暴露在了曹军兵锋面前。曹军一旦与孙权隔江对峙,孙权柴桑大营的部队便必须时刻提高警惕,而依旧有可能被中间一刀分割开来,形势险恶。反之,如孙吴完全夺得合肥。曹方淮河南北地区则无宁日。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曹操、曹丕父子东置合肥,南守襄阳,西固祁山,建立的三个固点都是关系天下大势的关键位置。

刘宪认为孙吴军攻合肥,击当涂,其根本目的是开拓合肥东、西、北三面的用兵空间。如果孙权进占合肥取得寿春,再沿淮河水系东出北上,曹魏方面的徐、豫诸州等地,将会受到严重威胁,孙吴军不仅独据长江天堑,还可兼得淮河运兵之利。就是为争这一步棋,所以在赤壁之战后不久,周瑜攻取南郡不得反被刘宪敲了一闷棍,而江东方面却并未置气,那就是因为刘宪把淮南一地给了他们。

相比较历史中被“借走”的荆州,合肥的战略位置对于孙吴更为重要。尤其是荆南四郡和江夏郡都在刘备军掌控的情况下。

就因为合肥一地,在赤壁大战中刘备集团欠给江东的人情以及南郡一战的因果,系数勾销。

然而江东吴军陆战实力太上不得台面,在淮水流域他们即使是占据着地理和运输的便利,也极难胜过曹军。在徐州,他们是不可能取得决定性胜利的。到了那个时候,孙曹两家都啃不动对方,反而有可能……停战!

仅仅是相持局面,这比起现在淮南时不时的大战一场来的场面可是差劲了好多。

刘宪的观点来自后世,来自对历史进程的了解,所以他对江东一直保持着一种隐蔽的敌视。把江东当做本集团未来的一大对手而非盟友。甚至就江东对荆州之地的渴望,坚定的认为在这一世,孙权依旧会选择背后捅盟友一刀。

所以,他乐以见到孙曹大打出手,却发自内心的不愿意看到孙权得利,得真正的大利。故而,刘宪心眼中并不太赞同刘备军对江东此次举动作出完全的配合。他认为,对于刘备军而言,更理想的后果是——孙曹两家拼个两败俱伤,甚至愿意周瑜败得更惨一些。如此在刘备军消化凉州兵进雍州的时候,孙权想捣蛋也捣不起来,而曹操又有些气血不足!

刘宪就这几年淮南的连连大战为依据,认为江东集团执行的是一种比较积极的进攻政策。他们对于淮水流域和荆州都有极大的野心,孙权志在天下。

但让刘宪感到迷惑的是,针对江东孙吴,他的观点并不被诸葛亮、庞统等人所认同。

诸葛亮、庞统、法正、黄权连同荆州军中的关羽、徐庶等人都认为——孙吴集团这些年走的是“自保政策”。他们不否认江东孙吴对荆州之地垂涎欲滴,也不否认以后两家有极大可能会刀兵相见,这从他们一直大力支持甘宁、丁奉所部水军的发展就可以看出一二,但却始终认为刘宪以为的“进攻策略”言过其实。

刘宪心里面清楚,这一观点盛行的一大因由是——江东实力不足,他们水陆两条腿严重失衡,战力不在一个档次。可偏偏攻城掠地需要的是陆军步军。

难道几年中孙吴军数战淮南,恶战连连而死守合肥旧城不放,为的就是自保?刘宪以“穿越者”的目光来看,怎么的都认为孙权是志在天下。可诸葛亮等人给出的思路却也同样“无懈可击”。刘宪在于诸葛亮、庞统等人的攀谈中甚至都块被说服了,根本就找不到反击的理由。

鼎足江东,以观天下之衅。利在鼎足,力有余而利不取。后世对江东集团的评价,刘宪发自心眼的不赞同,这或许是孙亮、孙休、孙和、孙皓的策略,但绝不会是孙权的策略!

正史中,孙权出击淮南战绩不如人意,但从“造势”的角度看,却相当成功。孙权第一次对合肥的进攻,就有重大收获。它不仅策应了周瑜对江陵的围攻,其咄咄逼人之势,还使曹操感到江淮全线受压,守卫江陵的曹仁遂受命弃城北返。以至秭归以东的南郡(郡治今湖北江陵)、江夏(郡治西陵,今湖北黄冈西北)二郡,较完整地成为孙权囊中之物。

在演义中,诸葛亮的神机妙算帮助刘备强行“借”走了荆州。现在这个世界里,则是刘宪摘取了这个胜利果实。然在正史和演义的原本走向中,然不管怎样,孙权在淮南的大规模出击都吸引住了曹操瞩目关注,从而给了刘备集团消化的时间。另外,孙权利用出击淮南的间隙,在濡须水上游修筑了濡须坞(今安徽巢县东)。兼之荆州的“失掉”后,他却可以收缩兵力,实施防北攻南的方针。撤回周瑜部,他就有了机动部队,由此而能南取交州。并且紧跟着迁驻建业,加强了对根据地的控制。修筑濡须坞,扼制了曹军出巢湖沿濡须水临江的通道,巩固了长江下游的江北防线,大大增强了对曹作战的能力。

正史和原本走向的演义都告诉刘宪,孙权图谋不小。所以,刘宪不想让孙权在自己的正面得到一面坚固的盾牌。把大量的兵力部署在长江下游以及合肥,与曹军纠缠不休,这才是对荆州安全最为有利的。

可偏偏集团内部的主流声音是尽力配合,协助江东军取得这一战的成功。刘备等人都认为,此战功成,一段时间内江东对曹军的威胁大增,将会为荆襄和凉州刘备军的未来发展减轻很大的压力。

他们看到了孙吴军的威胁,甚至也都想到了孙吴军会在刘备军实力大增的时候与曹军快速苟合,然后调转矛头指向自己。

刘宪和刘备、诸葛亮等人都把雍州作为了一个转折点,孙刘两家关系同盟的转折点。当刘备军(消化了凉州之后)占据雍州的消息传到江东时,那便是两家翻脸的那一刻。然翻脸归翻脸,孙吴把矛头只想自己,也仅仅是指向,会不会刺来?什么时候刺来?这个可就说不准了。刘备、诸葛亮等就是这样想的。而且重要的是,孙曹合流之前他们必须要经过一段时间的激烈对峙,而这段时间正是刘备军所需要的。

分歧就产生在这里。

ps:汉代起初在汉高祖刘邦时,张苍认为秦国祚太短且暴虐无道,不属于正统朝代。应该由汉朝接替周朝的火德,所以汉朝之正朔应为水德。到汉武帝时,又改正朔为土德,直到王莽建立新朝,方才采用刘向刘歆父子德说法,认为汉朝属于火德。汉光武帝光复汉室之后,正式承认了这种说法,从此确立汉朝正朔为火德,东汉及以后的史书如汉书、三国志等皆采用了这种说法。因此汉朝有时也被称为“炎汉”,又因汉朝皇帝姓刘而称“炎刘”。

三百二十四章 无题

三百二十四章

无题

刘备军消化西凉然后夺取雍州长安需要多长时间?两年或者是三年。反正不会是一年。

这是一个极其关键的时间段,对刘备军未来的宏图大业至关重要。刘备、诸葛亮等人的看法很有可取性,孙吴军此战若得手,就可在徐州一线对曹军腹地形成极大的威胁,那必然会引得大批量曹军南下驻防,这样即可为刘备军的下一段作战目标的成功实施打下良好的基础。

等到孙刘两家翻脸,那个时候即使大批曹军空出了手来,刘备军却已经取得了长安,为时晚矣。而且即使丢掉了雍州,曹魏集团的实力依旧是天下第一,孙吴军那个时候若是聪明就不会起大军真正的进攻荆州,而是坐山观虎斗,让曹刘两家全力去厮杀。

刘备、诸葛亮……几乎所有的集团上层都支持此次作战全力配合江东吴军,根本原因就在于此——他们认定,孙权会坐观成败而不会亲自下来趟浑水。

而刘宪基于心中对孙权等人的戒备,则坚持认为孙权会趁机与曹军合力发劲,肯定会攻打荆州。

曹军大批精锐屯驻东南、荆襄一线,以至于使得他手中兵力不足,不能够集大军增援雍州。此局面固然是有利于刘备军夺取雍州,可同样也会使得曹军主战军团无损,刘备军最多只能击溃夏侯渊部而已。届时。孙曹和解,大批曹军即可从东南调出以用来加强曹军的反击力量,同时荆州关羽部、上庸李严、刘封部为了尽力牵制住曹军兵力自然要展开大规模北伐……

当初第一次推演而想到这个局面时,刘宪生生的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这和关老2兵败丢荆州之前的局面何其相像?只是把刘备与曹操的汉中之争往前推进了一步变成了长安之争。罪魁祸首孙权依旧可以趁虚而入。

如果有孙吴和荆州的两方牵制,曹操即使想反攻雍州兵力也最多就是二十万,上下不过是五万间。面对这样的兵力,背靠长安刘宪并不畏惧。可若是没有了孙吴军的牵制,反而孙权还把矛头指向了荆州,那么就荆州军、上庸军的实力最多能够牵制住十万曹军已经是够多的了。而曹操就有可能筹集到四十万大军的兵力。若是三次西征的曹军能够达到这个数目,刘备军即使是吞下了长安也将不得不吐出来,转到陈仓、散关、陇山道一线固守凉州。

这倒也罢了,可要是关羽面对曹孙两家合击出了什么岔子,事情可就不是一个大条能够解释的了。

思来想去,刘宪始终认为,还是让孙吴维持住现在局面来得好。这样在刘备军大规模进攻雍州的时候,孙吴军依旧可以帮上一把忙,在淮南闹腾上一阵子。而且在雍州,刘备军最好还是歼灭一部分曹军来的扎实,趁着曹军力量分散而消弱曹操的有生力量,也好为日后进军中原最准备。

“怎么还在为江东烦心?”庞统笑声说道。刘宪来了之后,大体上讲述了一片战果,然后就递给了他一卷书简,之后便埋头在成都转送来的一批文书中,翻来找去拿在手中的都是关乎此次江东吴军进展情况的。这些他可都看在了眼中,如何还会不清楚原因是什么?

“你们就是把孙权想的太好了,那家伙碧眼小儿心里狠着呢!”刘宪说这句话时是想到了孙权晚年昏庸滥杀,但在庞统听来却不过是一句夹带着轻视的“恶言恶语”罢了。

摇头笑了笑。却也没就此话说下去。“早年在成都,谈论起江东之事,孔明之言你不是也极为赞成么?怎么现在翻到了个个?”

“军师当日之言字字在心,可现在跟几年前不一样。”刘宪头都没抬,继续在翻找关乎江东的消息。

“今议者咸以权利在鼎足,不能并力,且志望以满,无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权之不能越江,犹魏贼之不能渡汉,非力有余而利不取也。”

这两年川蜀刘备集团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常年打仗,不得歇战。反观孙吴军,虽然之前与曹军多次对垒,可在曹军二次西征之后就在没有爆发像之前那样死伤数万人的激烈战事,而且都在合肥那巴掌大的一块地方,吴军有水师之利,并不感觉吃力。

两相一对比,刘备集团内部就有一些人不忿气了。认为孙权利在鼎足不能和己方共同努力对抗曹操,消极避战没有尽到作为盟友的必要责任。

当时庞统不在,诸葛亮、刘宪、法正、黄权、张松等人在一次宴会上谈论起此事时,诸葛亮说出了以上那段话来。以孙、曹作战的记录为依据,否定了对孙权的“利在鼎足”、“力有余而利不取”等诸多议论。

这种观点刘宪当然同意,虽然他不赞同诸葛亮接下去的观点。可那时他并没有想的太远,感觉诸葛亮诸般意思简直是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当即就大加赞同了。那里又知道诸葛亮接下去的观点是——孙权行“限江自保”之策。

所谓“限江自保”,战略基调就是孙吴政权认识到自己同北方曹魏的实力差距,因此保全实力,凭借长江天险防守,不同敌人进行陆上的大决战,不以倾国之兵相较;即使大军北征,也是趁隙寻衅,闻敌人大兵赴援,则主动撤走,不做正面较量。

作为这种策略的补充——诸葛亮等认为,那就是六年来孙吴集团一直在江北实施的要点防御战斗,即就是合肥,以此来阻止敌人饮马长江。

“守江”战略不能单守长江南岸,因为若北方占领江北,即可在长江上大造战船,训练水军,拉平与南方的水军差距,此所谓“长江之险与我共之矣”。因此孙吴要守江,那就必须在在江北设置战略据点,实施要点防御,以阻止敌人肆无忌惮的挺进到江北。合肥——濡须坞——柴桑,这条路线扼守了江东西部。而在东部,徐州广陵郡随在曹魏手中,可在现在这个年代长江江面委实太宽,南北相隔四十余里(注释1),依靠现在的渡江用具,想要大规模的向南进军,尤其是在江东精锐水军的打击之下,可能性应该说是不存在的。

(西晋平吴分六路出兵,分别是:镇军将军琅邪王司马伷趋涂中(今安徽全椒滁河流域)、安东将军王浑趋横江(今安徽和县东南横江浦,南对江南之采石)、建威将军王戎趋武昌、平南将军胡奋趋公安(油江口)、镇南大将军杜预自襄阳趋江陵、益州刺史龙骧将军王浚自巴蜀顺流而下。本来何攀也曾向羊祜建议的进军路线本有由海道至京口一路,后来也未见施行。可见当时不论是运输工具和地理条件,不论是从广陵渡江还是由海道攻吴,风险大,意义小,时机根本不成熟。最多只能起牵制作用,灭吴主要还得依靠上游水师。)

合肥到柴桑一线都有水路相连,有利于孙吴水军进行支援和补给,即使陆战不敌被敌军围城,也可依仗水军解围,最大限度地发挥了其水军的优势。

该怎么说呢?是川蜀内的这帮土鳖不知道江河之阔,还是说他们眼界太窄?可证据他们却是拿得出,在建安四年,孙策遣孙权两次率军数万人入寇广陵,可惜孙权的指挥才能太过逊色,跟他的对手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虽佣兵十倍还多,却还是被陈登引两三千兵在匡琦城杀的大败而逃,斩首近万人。

现在陈登已经逝了,接替他的人是陈矫,此人六年前在江陵城给曹仁当长史。刘宪攻拔荆襄时曾被刘备军给擒拿过,刘宪有意去招降,开口才说了两句话就碰了一鼻子灰。但因为此人与陈登一族,是陈元龙的族弟,被俘之后消息传到广陵陈登亲自书信一封抵到了刘备跟前,这面子不能不买,只好给放了回去。现在也算是独当一面了!

反正因为孙权在广陵一带的不作为,惹恼了不少心情激愤的刘备集团臣工,直到眼下这番议论还在喋喋不休。

而诸葛亮等人,他们心中已经把刘备军步军与曹军步军放在了同一个等级上,多年的厮杀交战。其结论也是双方战力不分上下。

那么,孙吴不敢与曹军在陆地上施行大规模决战,难道他们就敢与刘备军在荆州展开大规模的陆地决战?

显然是不可能的。对于江东而言,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一个荆州或许能够抵上五万兵,可若是要付出十万人的伤亡为代价来夺取荆州,孙权必不会去做。诸葛亮等人就是有这个信心,以荆州军的实力,让孙吴军付出不止是十万人的代价。

正是心中有了这个盘算,他们的底气才会这么的壮。

他们的观点刘宪暂时想不出反驳的法子,毕竟现在这世道密探、暗谍满地都是,而荆州刘备军中也多了甘宁、丁奉所部的五万水军,江东吴军想要偷袭已然是不太可能的了。

这算不算自己打脸?那甘宁、丁奉都是刘宪一手拉起来的,还有那支水师,几年来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却是真正的弥补了刘备荆州军的一大缺陷。

“嚯,都到位了这!”翻看着手中的信报,成都转来的很详细,一个大致的布局图慢慢在刘宪脑子里生成,粮甲齐备,兵马也已全部到位,只要荆州再添一把火,这场大战就是起来了。

“子龙将军已经在夏口做好了准备,随时都可以跨江北进,击拔西陵。”庞统所了解要比刘宪清楚的多,他这些天对于这些信报可是很下过一番功夫的。“关君侯整军……现在也该完毕了。”受到那封信报虽然是昨天,可信报路上走的时间却是不短。即使是一路快马加急,从襄阳到成都再从成都到天水,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是不可能的。书信上说的关羽准备工作已经做到了一半,那现在肯定是已经好了。“向樊城增军三万,再加上城中原本的三万守军,那至少可以抽调出五万兵马来虚张声势一番。”

关羽拔兵五万,赵云拔兵三万,再加上配属的水师,荆州军此次佯动动用兵马不下十万人之多。

咧嘴,撇嘴,刘宪不语。庞统自然也不会再去挑起这个话头。他还要细细观看刘宪所写的这个八旗制度呢!

“控制的倒是很缜密,可是这……荼,真就有如此功效?”约摸过去了半个时辰,庞统抬起了头来。刘宪所书的一些政策实在很有实用性,就目前而言也找不到比这个方略刚好的存在。但唯一让他感到玄乎的就是——茶。这东西他也天天喝,可也没感觉到什么神奇啊!

茶这东西在中国历史已经很久了,具体是多少刘宪无从考据出,反正在这个时空中战国时期就已经流传于世了。乃是秦灭巴蜀入四川而茗饮之事始行,更早的是传说,没有文字记载——言:周武王伐纣,实得巴蜀之师,……茶蜜……皆纳贡之。

反正这东西是从巴蜀出来的,产量不低却也并不是太多,远比不得后世,出自于横断山脉中。在当今天下依旧是属于中上层人士所用。刘宪随军入益州之后,因为要考虑解决羌族和之后的鲜卑族等游牧民族,所以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茶。

据他前世所知,在茶盛行天下之后流传入塞外,那些个游牧民族直到21世纪依旧对茶极为需要,是真正的生活必需品,而不像是长城以南的内地,喝不喝茶纯属爱好。

至于现在茶这东西在中原都没有全部盛行,家中没有一定资产的人家都买不起它,那运送到塞外就更是无稽之谈了。庞统感到怀疑,刘宪很是了解。

“士元啊,我可一点都没骗你。”刘宪抛下了手中的舒心,拍了拍手坐到庞统对面,“我这人爱吃肉你是知道的,可这肉吃多了肚子里太油腻就会影响胃口。早些年我还在河北跑生意的时候,经常到乌丸那些个胡族住的地方去,那是天天吃肉,顿顿吃肉。肚子里不好。可有一次,我去的时候带了些茶,原本是准备给人做礼物的,可那些个杀坯狗屁不懂,看不在眼里,我就只能拆了自己喝。没想到这茶喝到嘴里祛腥养胃,一顿肉食之后,几杯茶下肚,口中、肠胃中那是油腻顿消。”

“你看看翼德,现在跟我一样天天离不了茶,为啥?还不是因为他顿顿离不开肉么?你要是信不过可以亲自到他那里问问去,让他三天不喝茶会是怎么个滋味?”对于茶叶的妙用,刘宪绝对敢打保票。

见刘宪这幅信誓旦旦的样子,庞统心中已经是信了。此事事关重大,刘宪万不会在这上面开玩笑的。

“咱们啊,现在可以在利鹿孤、弥俄突、越居他们这批鲜卑贵族身上做实验,看看他们的反应……”

“行行行……”庞统止住了刘宪话头,“这事我信了。可问题是,你哪来的那么多茶?这东西价钱可不便宜,想要鲜卑普通百姓都用上,可能性太小了,而且每年川中茶叶产量也不是太高。”

“呵呵,怎么没茶?从入川到现在,这五六年我家可是积攒了不少的茶叶,我每年搭上的本钱都不下三千金。而且也盘下了很多茶厂,几年来一直发展壮大,以现在的产量应付西部鲜卑并不太过困难。”做什么事情都要事先前多考虑两步,刘宪在入川之后就开始着手整顿巴蜀茶叶产地,为的就是给今天的这一步打好基础。

不过代价也是昂贵的。巴蜀的诸多茶叶产地被刘家盘下了大半,这却并没有花费太多的钱财,原因在于董卓之乱后茶叶的销售量实在是太不理想,这价钱自然也就高不到那去了。甚至在巴蜀还出现了不少废弃的茶园,像刘家手中握着的茶园产地中就有三分之一是被人废弃的。

全力生产,并且将茶园发展壮大,这些都让刘家每年贴进去海量的资金,到现在五年多过去,足足搭进去了两万金。若不是刘宪家底雄厚,怕没人会这么做下去。

“茶叶的本身费用并不太高,之前价格贵仅仅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而现在,便宜一些贩向鲜卑人又有何不可?先从上层贵族开始,以其效果必然会大受好评,然后由上而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可以盛行于两族百姓之中。而且据我派出去的人回报,南蛮那地界里,有不少的天然茶林……”

众建以分其力,把两族分成一个个小部落,冠之以各级别不等的职衔,划定牧场区域,设立有汉人充任的裁判机构……布匹、烈酒以及各种各样的生活用品东西,开市以物换物,换取如战马等物质,再加上茶,就不信不能把鲜卑人给搞安分!

ps:注释1——初,自广陵扬子江镇济江,江面阔,相距四十余里。唐立伊娄埭,江阔二十余里。宋时瓜洲渡口十八里。今(明末清初)瓜洲渡至京口不过七八里。《读史方舆纪要》卷23

江南五大江西北自六合县界流入,……南对丹徒之京口,旧阔四十余里,今阔十八里。《元和郡县图志》

东吴从扬州北伐时大多只攻合肥(淮西南)而不越江攻徐州(淮东)呢?

徐土守兵,闻不足言,往自可克。然地势陆通,骁骑所骋,至尊今日得徐州,操后旬必来争,虽以七八万人守之,犹当怀忧。《三国志吴书吕蒙传》

三百二十五章 八旗制度

三百二十五章

八旗制度

茶叶,有了南蛮境内的那些个天然茶林。川蜀可用外销的茶叶产量必然大增。如此就有了给鲜卑人下菜的基础。由上而下,最多两年,在大军削平西部鲜卑的过程中,也同时让茶叶征服西部鲜卑上上下下所有的人。让他们离不开茶,让茶成为他们生活的必需品,就像是食物和盐巴一样。

捏住茶的源头,就等于捏住他们的命门,再附加以强大的军事实力,由不得他们不听话。想想正史中有多少次中原王朝与塞外游牧民族的大战是因茶而引起的?(尤其是在明朝)所以,对于这一点刘宪信心十足。而且除去现在所虑的鲜卑人外,这一招对付羌人部落同样可以用得到。

如果说“众建以分其事”、“分而治之”、“划地为笼”等措施是在强硬的军事手段为背景下施行的,那么茶叶和“开市”就是隐藏在明面之下的一只无形暗手。

刚柔才能并济,一味用强,高压强制,是收服不了鲜卑、羌族的。那些强制手段仅仅是起到了一个开头,打下一个基础,想要维持下去为我所用,要下足软功夫才行。

鲜卑人、羌人的战马、牛羊(羌族养牛,鲜卑人应该极少吧!)以及皮制品还有他们的战士,都是现在的刘备集团所急需的。而相对的丝绸、布帛、烈酒等些东西却是鲜卑人和羌人可有可无的,他们两族的上层贵族或许需要这些。但广大的下层阶级就没那个必要了,况且这些东西都不是必需品,真的断绝了也无所谓。与汉人开市,对于这两族人来说,真正的意义反而不如带来的和平重要。

刘宪对这一点认识的极为清楚,所以单凭借现在的一些货物就想把鲜卑人和羌人牢牢圈住,可行性不大。

必须要有一样他们离不了的物品才行。

这般一想,当鲜卑、羌人开始进入刘宪战略视线的那一刻起,茶也就无可避免的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开销了这么多年,终于到捞本的时候了!”刘宪笑了笑。只要他的策略开始施行,那么巴蜀之地的茶园价格便会立刻往上跳着翻。没有观望期,只要在刘备那里通过,茶园的价格就立刻会蹭蹭的往上涨。集团上层之中巴蜀本地大佬不在少数,他们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敏锐。

刘家把持着这么多的茶园那肯定是不行的,分量太重,太招人眼。虽然以刘宪的地位和刘备的德行来说,并不存在问题,但太招人妒终非是好事。

“元度,看看这个。”庞统看完了刘宪所书的八旗制度,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起身在一旁的柜栏中取下了一卷丝帛。

薄绢,这是外地潜伏的密探在传送重要信报且文字数量还比较多的情况下的采取的一种手段。摊开一看,刘宪心中立刻为之一惊,“曹操真是好手段啊!”信报的内容竟然是关乎曹魏收编南匈奴的具体情况。

对于这个事件刘宪还真的是不知道,历史上究竟有没有,他是没丝毫的印象。他知道南匈奴现在臣服于曹魏,其单于呼厨泉现在就在许都养着。还有就是“文姬归汉”这件事,可刘宪真就不晓得南匈奴在此之后竟然被曹魏给一口吞了。收编可不是之前的臣服。那……怎么到了西晋末年,还有刘渊跳出来??

刘宪疑惑不解,莫非是……没有彻底消化干净?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个刘渊在那个年代还依旧保持着相当强的实力。

丝帛是从许都传过来的,时间是在半个多月前,到庞统手中已经有三天时间了。从其中的内容来看,曹操已经是准备在入夏之前彻底吃了南匈奴,其打算是:分南匈奴为东西南北中五部,每部选尊贵者为帅,也就是以个个大贵族为头人,别令汉人为司马,以监督之。令其左部居太原故兹氏县(今山西省汾阳东南)、右部居祁县(今山西省祁县东南)、南部居蒲子县(今山西省隰县)、北部居新兴县(今山西省忻县)、中部居大陵县(今山西省文水县东北)。

若是成功施行,那么南匈奴部落组织虽然名义上虽还被继续保存着,但权力却已全部落入曹魏政权的手中,单于只是徒有虚名的称号,南匈奴政权彻底灭亡。

曹操敢把这东西拿到朝堂上讲,那必然是有绝对的把握。同时也是在压制朝堂上的不安分气息。自从去年曹军丢失凉州之后,刘备军的节节胜利让朝堂上的不少忠心汉室的大臣感到兴奋,以至于整个许都朝堂几个月来都隐隐让人感到有一股骚动。

曹操在这个时候宣布吞吃南匈奴,那就是志在立威。重塑尊风。南匈奴臣服于大汉百五十年,却一直都是保持着自己的独立自主权,直到现在,在曹操手中被彻底归纳与汉。这是一个相当让人振奋的消息!它表明,曹魏集团的实力依旧强大如昔,不可动摇。

“唉,靠这种威慑来捏服人心,对曹操来说这本就是一种退步。若是换成以前,不杀些人,曹操怎肯干休!”眼睛依旧在盯着丝帛,刘宪口中慢慢说道。

当年衣带诏事发,曹操是何等的血腥暴杀,那个时候他还是处于袁绍的压迫下,可心中的自信和对袁绍的蔑视使得他行事根本就毫无顾忌可言。那血腥杀戮已经是远远超出了威慑、立威、恐吓这些用意,而是纯粹的逆我者亡。

但现在……一丝微笑挂在了刘宪嘴边。

“左部帅刘豹统辖万余户,居太原郡故兹氏;右部6千户居祁县;北部4千余户居新兴县;南部3千余户居蒲子县;中部6千户居大陵县。共3万余户,人口近20万。”

“呵呵,看来这刘豹数次拼命也不是没原因的,这已经是入了曹操的法眼了。”区区一左骨都侯,统辖部众竟然远远超过了右贤王去卑,达到了万户。看来曹操对他的满意非同一般喽。

“曹操施行的策略不足为奇,比起你写出的这个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不过隐隐的有些路子是相通的。”庞统对与那份信报也仔细琢磨过,倏然于心。现在与刘宪写出的八旗制度一相对比,差距他自然体会得出。

“半个太原郡,曹操真是财大气粗,这个咱们可学不来。”二十万人口正式迁入并州一口吞下,以刘备军现在的实力是消化不了的。也就是曹魏了,中部鲜卑、东部鲜卑和乌桓等北方游牧民族都已经臣服。且并州多年不经战乱,钱粮储备和人口密集度都要远超出北地、安定来。整个凉州,也就是曹军二次西征前的武威、金城二郡可与之相比了。

“曹操这个策略,一切基础都是建立在他强大的武力基础上的,没有了这个威慑,单凭那些司马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一切实权,转瞬间就可会转到匈奴贵族手中,更何况他们这些贵族本身握的就有集兵权。”庞统带笑说道,看了曹操的这个策略,再看刘宪倒弄出的这个,实在是又让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不说曹操完全没有涉及到的软手段,就从强硬类措施的设定看:“众建以分其事,分而治之”,这一项两者都有表述。曹操的是把南匈奴划分为五部,然后各自迁入不同的地段;而刘宪已经不考虑鲜卑人内迁,便着手让他们内部部落林立,且各自划分牧场界限,强制性规定,无有刘备军的传令各部落之中不可相互开战,如果是因为草场、牧场等发生纠纷那可以到由汉人官吏与鲜卑上层贵族联合组成的裁决法庭公诉。而要是因为受了灾或草场不够而引发了饥饿,不得不外迁寻找牧场放牧,则刘备军完全负责未来的畜牧补充和度过灾难之前的一切短缺粮草补给。

不说是不是真的能够做到,但单是这么的往外一说。给鲜卑人的直接感觉就是负责任,有担待。

而且划定了牧场就等于给大大小小的鲜卑部落划地为囚,他们在这片牧场内放牧,并接受刘备军的援助修建起一个或几个大小不一的部落驻地。这就等于是绑住了鲜卑人的双腿。往日的鲜卑人都是马养逐水草而生,现在他们有了固定的位置,其威胁性已经是降低了极多,同时也有利于在草原内地开设贸易市场,更好的圈禁鲜卑人。

再说说曹操定下的司马,大权在握,按照其设定就算死去卑、刘豹这些一部头领招惹了他们也会有小鞋穿,权力太大。若是贤良之人自然无碍。可要是碰上一个不识实事、严苛酷厉或是贪得无厌等等之类的人做司马,那简直就是把匈奴人往外推。而偏偏这样的官员总是不缺少,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的事情屡屡发生。

而刘宪提出的裁决法庭这有很大不同,他的体系与后世的法庭制度相符合,若是判下的案子,原告被告不服气,那就可以往上面报,直到最高裁决法庭。若还是不服气,而且法庭中陪审的鲜卑人贵族同样认为不合理,那就可以把官司打到刘备面前。真若是上告人占理,那负责审判的汉人官员悉数要受到责罚,职位越高责罚越重。

这就在感情上很好的给了面子给鲜卑贵族,让他们切实的感受到了刘备集团对他们的关护之情。

而更重要的一点,曹操在南匈奴五部大帅的位子接替人的选择问题并没有给予规定。而刘宪则做出了极其严格的规定,无论大小部落,其部落头人、大人的接替人必须接到刘备亲自颁下的册封旨意,如此才可以正式上位,否则就是篡位,其本部落中任何人都可以斩而杀之。若是本部落无力除奸,则周边各部落在得到刘备属驻鲜卑大臣的同意后,即可组成联军予以平叛。并且在平乱之后,各部落只需把缴获的一半马羊等物质上交,余下的部分和那个部落所有的族民、草原牧场就由平叛的各个部落给予瓜分。且接受了刘备亲自颁发的旨意后,其人还需要在一个月内起身前往成都觐见刘备。

在庞统看来,这一条简直是关键的不能在关键了,尤其是配合下面的一条自主选择规定,两项并举,其效果非同一般。

每年,刘备集团给鲜卑各部落一定数额的益州州学入学名额,那是愿去不去,随意。这一条可以是看作很简单很明显的一种汉化手段,但在配合了上一条的规定之后,意义就大变了样。

只要不是傻子他就会明白,汉人之主更会乐意把部落交给一个听得懂汉话,写得出汉字的人来管理。那些入了州学的贵族子弟,对于头人、大人的竞争力明显要超出那些没有进过州学的人。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就可以把鲜卑贵族的汉化速度往前推上好几个档次。且都是自愿的。

刘宪没有过分剥夺部落头人、大人对其本部落的统治权,给予很大程度上的自治。那部落的军权自然也就不可能剥离出。只是刘备军有对鲜卑各部落都有兵马调集权,这一点是无可商量的。而根据战功,这些鲜卑部落头人的职位也就可以上下浮动,其好处就是,如果那一年大草原受了灾,战功高的部落就可以有限受到庇护。

等等诸条规定,刘宪给出的这些手段就是他根据印象中满清对蒙古的一些手段而写出的。其鲜卑各部落等级的辨别则是根据人口的多少来定,这一点都是和八旗制度这四个字有些关联。

西部鲜卑人多地广,实力也强大。按照刘宪的预想,会给予四个旗的编制,陇西、河西各两个。而眼下的利鹿狐、越居等三个部落,刘宪准备把他们编做一个旗内,就定在黄旗。俘虏的万余鲜卑战俘,可以各拨入五百人给予补充,余下的伤好之后全部做苦力,直到西部鲜卑被彻底征服。

“士元,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善的,改完了赶紧送到成都去。”

“没什么好改的,我没意见。这就派人加急送往成都。”庞统抬头说道,正要叫人进来,却见门口响起了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到一名文书的求见声。

“哦,牛马都已经备齐了?”庞统接过那名文书递来的书信,看后面色立刻一喜。

“回军师,已经备齐。一万五千匹战马,五千匹驽马,一千头牛……”听到这刘宪就已经明白了那文书说的是什么了。这是开春之后陆续从长离甚至是湟中地迁过来的羌人谢礼。看起来量是大了些,可比起百十万担粮食来,这些却不值一提。海量的粮食不但让长离湟中的羌人度过了严寒的冬季,还让他们尽可能保存下了畜牧,否则的话若是完全吃牲畜,两地的羌人即使是度过了寒冬,到了来年也是离族灭不远了。

不过羌人的谢礼只有一万匹战马,另外五千匹是刘宪从利鹿狐那三个鲜卑部落中抽过的。

“一千头牛……”庞统看向刘宪,打趣说道:“等降服了鲜卑,就让他们养牛,那的草地能养马养羊,养牛也不会成问题。”

战马为了战争,而牛却是用于百姓。这个年代,牛的命比人都重要。在庞统的眼中,一千头牛的分量几乎比得上五千匹驽马。

听庞统这么一提,刘宪脑子却是转到了十年前的淮南。两眼微微眯起,沉声说道:“不一定非要是牛,马也同样可以耕地。”当初在淮南,为了尽可能的多耕地,养军养民,除了刘宪的青骢马以及雷薄、陈兰几人的坐骑外,军中全部的马匹都用在了耕地上。比起牛耕来,马耕虽然犁的浅,用料也多,可胜在速度够快。尤其是配上马蹄铁和稍微的改进一些耕犁之后。

“马耕……”庞统倒是一愣了,在他的脑子里牛耕的观念已经是根深蒂固,刘宪最终突然蹦出一个马耕来,确实让他一呆。不过这个词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在大汉盛世的时候,马耕已经出现百多年了。

不过马耕最终是没有拼得过牛耕,因为马匹没有牛温顺,不够强壮的人很难使用,而且马耕土是向两侧翻开,深浅不一,而且耐力不足,而牛耕吃土比较深,耕后土自然聚拢,利于作物生长,可以精耕细作提高产量。

加之喂养马匹的成本太高,牛则基本可以不喂特意的饲料,牛的反刍能力加强了对草料的营养吸收;相比之下,马,尤其是从事重体力劳动的马,必须及时补充高蛋白的饲料,否则马的体质迅速下降,甚至导致疲劳死亡。

总之,养匹马的成本要远高出养一头牛的成本,不是一般的小户人家可以负担得起的。况且之前谁家也不会有太多的地,用马耕那产量比起牛耕来,减少的也不是一点半点。以至于出现不久的马耕就慢慢的在大汉消失了,等到了近几十年,战乱不断,马匹都成了战略物资,就更不可能出现马耕了。

摇了摇头,庞统心中不认为把马耕引入益州是件好事,“不过咱们屯田时到可以用上一用!”

三百二十六章 荆州兵出,子龙神枪

三百二十六章荆州兵出,子龙神枪

屯田,刘备军想要在凉州站稳脚跟。这就是必须的!

否则的话,十万大军一应粮秣周转北运,加之不久后就将图谋的马腾、韩遂二部,其负担要远超过屯兵汉中数倍。而从北击鲜卑到后面的夹攻雍州曹军,凉州战事多多,也需要大批的粮秣支持。但就凭贫瘠人烟稀少的武都、陇西、安定、北地四郡以及被战火波及了数次的天水,那是根本就不可能负担得起的。不屯田,就现有的凉州刘备军规模,已经是到了把川蜀拖得筋疲力尽的地步了。

所以说,想要真正意义上的去经营凉州,那么在凉州屯田这一手段就是刘备集团的唯一选择了。

“凉州地广人稀,土地不用发愁,多的是,只要能有人,一切都好办。那天水、安定和北地三郡都是屯田的好地方,用马耕……在效率上是要胜过牛耕很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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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江夏。

就在刘宪与庞统二人嘀咕絮语的时候,千里之外的荆州两支大军已经找好了准备,打望着对面的敌军跃跃欲试。

作为以吸引注意力为主的一次行动,关羽、赵云两部兵马虽然没有特意的去隐藏形迹却也披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外衣。

曹军隐伏的密探再是努力,在关赵二人光明正大的遮掩下。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探听的明白。而时间也不允许他们继续去探听,因为作为先发第一击,东路军赵云部此刻已经出击在即。

“承渊,祝你此战马到成功!”鄂县江岸,赵云自率一班属将前来相送丁奉。如果说荆襄占据的第一炮是东路军的话,那么发出去的第一颗炮弹就是丁奉所部万余水军。

他们不需要在陆地上与曹军鏖战,只需攻其一点,虚张声势引得西陵曹军来援就行。

随着上次荆襄大战落幕,刘备军把除了樊城之外的江北所有土地尽数丢了个干净。而从襄阳到江夏,沿途三四百里防线曹军自然也需要驻兵防御。

这西陵(原江夏郡治所)就是有文聘所负责,督军在三万人左右,手下一班将领有王威之流的荆州旧部,也有牛金这样的曹魏悍将。把守江夏北岸,与赵云既有冲突,双方交战或有胜负。

王威是荆州的旧部,对刘琮很是忠心。演义中,此人在蔡氏、刘琮被害时一同丧了命,可在这个时空,因为刘宪的参与,赤壁大战时南方抵抗力量大增,曹操顾及大局并没有急着斩杀蔡氏和刘琮,只是送去了许都做金丝鸟。而王威随行而去,也算是逃过了一劫。在之后,曹操赤壁大败,那就更不可能杀刘琮了,于是在文聘出任江夏太守的时候,王威也到了他帐前效力。

“将军放心。区区王威不在话下。”丁奉极有自信的一笑,那王威引兵三千助手江夏北岸最东边的蕲春。城池不说破败不堪,却也经不起怎样的攻击,上次大战时的损伤,这些日子在荆州水军的骚袭之下并没有得到大规模的休整。

丁奉此次统军一万先行,虽然是上岸的水军只有八千人,可用在王威身上已经是足够了。

“上将军惦记这家伙已经六七年了,这次好不容易等了出来,必让他有来无回!”王威,当年刘表病逝刘宪被软禁襄阳时,二十名贴身亲卫丧命他手,让刘宪一时气急。发誓要灭他满门(八十六章脱困襄阳)。丁奉虽然多年未在刘宪帐下听令,这件事发生之前两人可以说就算是分开了,可这并不耽误他来帮助刘宪了解一个心结。

…………

大军启程,上百艘大小不一的战船横江而渡,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一队队的水军已经提刀弄枪在大江对岸集结。之后,八千人在丁奉的统帅下直扑十多里外的蕲春县城。

而在丁奉领军去后,那些战船一刻没有耽误飞快的返回到了对岸……

一纸信报送出。王威在督部拼死抵抗的同时,心中不住的祈祷援军能够早日到来一分。万万没有想到,刘备军放着更加福泽的上游县城不打。反倒引兵进攻蕲春。

王威奇怪,文聘同样也感到奇怪。“诸位有何看法?都说来听听。”便是邾县也要强过蕲春不少啊。

“将军,嵩且以为,刘军此举乃是平常之动。据我方密探所报,刘军虽然在江夏集结了不少军将,可其粮草物资并没有见有何大的集结。若是要大打,打大仗,粮草可是必不可少的。所以,今日之战当不过是刘军恢复了往日的一贯作风,就是那所谓的积少为多,积小胜为大胜。”韩嵩现在是文聘的军中长史,同时也兼任着江夏郡的郡丞。固然是比不得王粲现在许都的地位,却也是不低了。

“将军,末将以为韩长史所言不差,这战就是那刘军固态萌发。蕲春城距离西陵一百多里路,我军即使是一路急行军,赶到之前也是给了他们不少三天的时间。如果刘军真的出打力,三天时间已经够破城的了。那就等于我军丢了三千人马。而邾县距离西陵只有四五十里路,仅仅一日我军就可赶到……”牛金开口,给韩嵩的言论作了补充。他的意思很明白,刘备军放着更加福泽的邾县不打而打蕲春,那是因为邾县距离西陵太近,而蕲春距离西陵则比较远,可以在三天内不用担心从西陵出来的援军。这个意思的隐晦表示,那就是如韩嵩所言,刘备军在休养了小一年后固态萌发了,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个时候,就应该以雷霆手段行霹雳之事,狠狠地敲打一下刘备军。让他们之后再想伸手时多思量思量。

“好,牛将军既有此心,文聘怎又阻拦。”文聘心中有一点不好的感觉,可韩嵩、牛金之言都是在理,兼之那王威又是自己的旧主亲爱之人,也不好不救。是以,答应了就是。“来人,传我军令,拨大军一万于牛将军,解救蕲春之围。”刘备军多日来不时的调动兵马,可文聘并不相信荆襄的刘备军敢在此刻轻易的挑起战火。即使曹军大队人马和物质都在源源不断地向长安集结。

荆州军连同江东吴军,他们各部兵马的调动应该是牵制为主,做出姿态来以拉回曹军的视线,尽力的缩减西调的曹军兵力。

“末将接令。”牛金很满意。一万兵马,这已经是西陵城内一半的兵力了,这文聘就这么的拨给了自己,实在是……识趣,明白事理。

牛金在调到文聘麾下的第一刻起,心理面就清楚,自己是一个制约文聘的棋子。想必文聘也同样明白这一点,所以,现在这事情文聘办的够明白。

不到一个时辰,牛金已经督军除了西陵城门。一万兵马随行其后。

金乌落,卯兔升;

卯兔落,金乌起。

短短的一日时间何其短暂,况且时间相隔的不到一天的时间,樊城关羽部,鄂县赵云部分别出击,各帅东西路军的主力向新野和邾县两地展开了进攻。

“报——”一名曹军探马疯一样的闯到牛金帐前。“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

时间定格在了黎明,牛金还没有睡醒就被吵了起来。“将军,刘军大队人马正在进攻邾县。”

心中升起的一股怒火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牛金一把提起了那名探骑,“有多少人?刘军有多少人马?”

奔雷一般的吼声震得那名探骑耳朵生疼,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说道:“回将军,刘军攻城人马在万人上下,所打旗号是个“霍”字。”

“霍字?”牛金脑子里瞬间想起了一个名号来——霍峻,南郡枝江人,原蜀中梓潼太守。于去年夏季遭遇一场大病,幸得刘备军军医总祭酒张机救治,始才得以幸免。年冬时节,恢复如初,被刘备改任到荆州任江夏太守一职,代替了赵云之前的职位。(霍峻死于建安十八年上下,死后刘备亲率群僚临会吊祭,并留宿墓上。其子霍戈为蜀汉中后期大将)

牛金当即叫醒全军,生火造饭,在太阳出来前夕,引军飞奔邾县而去。沿途十多里路,仅用了不足一个时辰。

距离邾县城池还有五六里路,前方目的地传来的厮杀声就已经响在了众多曹军军士的耳朵中。“弟兄们,加把劲赶路,前面就是刘备军的一帮子虾兵蟹将,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大将玩水去。”

牛金脑子里反射性的认定——前面的万余刘备军同样也都是水军,不看那丁奉才出动了八千来人么,荆州水师五万人,长年都是分作两部游弋在襄樊和江夏,襄樊的大都督甘宁部有三万人,江夏的副都督丁奉则有两万人。现在蕲春和邾县出现的刘备军数量相加可不正好符合丁奉所部。

而至于霍峻,牛金没有太在意,刚到不多久这还是他的第一战。跟着水师沾些光彩也可算是露面了。至于他的到来会不会使得攻城的刘备军中含有大量精锐步军,这就不在牛金现在的考虑中了。而且就算眼前的一万人都是刘备军步军那又能如何?他牛金还会怕了不成?

一万曹军飞奔感到邾县城下,刚刚摆出一副冲锋的架势,却猛然吃惊变阵。牛金脸色大变,望着在他们的身后和北面各出现了刘备军,暗骂探骑、斥候失职。

不过也不是没有原因,断了他们后路的刘备军距离他们足有五里路远,再看看地形那肯定是早早的埋伏在了那里的山岭后。急切中。曹军斥候无可发现也是正常。而北面的刘备军距离他们有三里来路,是从邾县城北转过来的……

“冲,冲进城去……”估摸了一下刘备军兵力,牛金脸色更是难看了。足足有两万人。野战是要吃大亏的,牛金迅速做出了决断——进城。只要冲进城里去,有城池在手,那两万刘备军也奈何他不得。

“是一个圈套。”无论是蕲春还是邾县都是圈套,圈的大鱼就是出城的援兵。“娘的,吃了多少次亏了,怎么还不长记性。”如果是没人,牛金此刻肯定会狠狠地一巴掌拍在自己头上。

围城打援,与积小胜为大胜,这都是之前几年的拉锯战中刘备军常用的招数。

牛金一声令下,一万曹军立刻呐喊着冲向了城门处厮杀中的刘备军,作为一员悍将,牛金手提大刀自然是一马当先,直破敌阵而去。

此刻邾县城头,守城的两千曹军正与攻城的刘备军打得热火朝天,兵器的撞击声和士卒的惨叫声响彻云霄。不少刘备军已经抢上了城头……

不过唯一有些不对头的就是没有见到在落下的尸体,往常城头攻防战中,那受伤的或是战死的士卒都是像雨点一样往下落,可现在这场厮杀,动静不小,却没见死人。

在细细观察城头,虽然双方杀得热闹却半天不见有人倒下,这些刘备军和曹军与其说是在玩命厮杀,倒更像是在玩儿!

“将军且慢!”一名卑将急策马抢去牛金,可那里钩得着。就这么会功夫,阻挡在前面的刘备军防线已经在牛金的冲击下溃不成军了,大军的先头人马甚至已经有人涌进了邾县城池,而后续跟进的曹军士卒更是将紧挨城门的那片空地挤得水泄不通。

而此时,那两伙正在厮杀的兵将却忽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迅速的整军列队,在牛金以及所有曹军士卒震惊的注视下,刚刚还在厮杀的两支军队很快就变成了血水相依地袍泽。“不好!”牛金大叫道,“我们中计了!撤,快撤……”

“杀……”

“杀……”

“杀……”

牛金话音方落,城内就杀声四起,无数刘备军步弓手的身影从城墙上和长街两侧的胸墙上鬼魅般冒出,无数支锋利的箭矢对准了挤成一团的曹军。片刻后,密集如雨地箭矢从左右上下倾泄而下,无所不至地全方位攒射落在了曹军士卒的头上。

惨叫声不成断绝,一声声的悲叫中,曹军就像被割倒的野草般一片片倒伏在地。

“快,保护将军突围!”牛金身边的亲兵头目大声叫喊着,身体一直挡在牛金的前面,将手中的长枪挥舞个不停。“后队改前队,撤……快撤出城去!”牛金大声吼叫着。

一万曹军经此一会,死伤者虽然仅占了十分之一,却已经是彻底完了阵型和编制。虽然不说已经是乌合之众了,可没有了配合的军队,再勇武,也远远不足以与眼前围杀上的三万刘备军相抗衡。

赵云策马引军从城中追杀而出,“牛金小儿,还不束手就擒!”望着前方狼狈逃窜的牛金,赵云朗声笑道。

“赵云匹夫……”牛金心头大恨,可他心里清楚赵云是什么分量,自己的斤两跟人家相比,那不在一个档次。

玉龙驹四蹄飞扬,渐渐的赵云与身后的大队兵马脱开了一段距离。这可愁坏了那群亲卫,拼命地打马策奔,可战马坐骑的品质放在那里呢,如何拉的近。

“杀——”霍峻一挥长枪,身后兵马无需任何鼓动,已然是人人奋亢,水涌一般向着乱作一团的曹军淹了过来。

前路受阻,牛金逃窜的脚步不得不停了下来。“杀,杀出去……”愤怒的呼喊声中,牛金一挺大刀,怒视已经冲到数十步外的赵云。

单枪独骑,赵云已经发现自己脱离的大部队,可心理面却无半点停下的意思。已经乱了阵型的曹军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组织起一波*箭雨的,而没有了箭雨阻路,即使眼前的曹军多上十倍他赵子龙又有何惧!

“拿命来!”赵云双目眼神一凝,手中长枪挥舞而出。只见的点点星光从一团虚影中冲出,如同夜空中四处飘散的流星雨。

“啊——”白马所过处,短促而惨烈的叫声响起,甚至有不少曹兵连一声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发出,就已经横尸当场了。

喉咙处一点血口,不多的仰面倒下的曹军士卒,致命伤都在咽喉部位的那一点血口。是赵云那快若流星一般的疾刺。

“呀——”牛金秉足气力,手中大刀劈山斩岳般迎头劈下,雪亮的刀首在清晨的阳光下反射出一道白芒似的练条。

“哧——”赵云一枪刺出,好似把空间都分成了两半,枪尖破空,尖锐的呼啸声刺耳之极。

一点寒芒,后发而先至,直取牛金咽喉。

牛金只感觉咽喉处一冷,就见一点寒芒逼到了眼前,心里那里还顾得上劈杀,忙化力持刀一横架。

锐利的枪尖擦着牛金的脖颈错开而去,但赵云的银枪尤其是这么好打发的,枪头继续向前滑出,然手臂较力一变,嫣红的长樱颤成一个圆盘,枪身弯出一道弧线,“呼——”带着一声呜呜的呼啸,锋锐的枪尖宛若一条长鞭直扫向牛金的脖颈。

三百二十七章 三枪牛金丧命,水陆新野易主

三百二十七章三枪牛金丧命,水陆新野易主

“死来!”赵云厉声一叫。红樱闪现,霍然收拢,枪身悠然间其柔如绳,刀枪相交,没有一点想像中的金铁震响。但见一触之后,长枪反绕出一道弧线,一股大力从枪杆上传来,牛金手中大刀已然向一侧荡开。同时,枪尖一点突飞刺……

全身的力气似乎在这一瞬间随着咽喉处喷哧而出的鲜血倾泻一空,牛金浑壮的身躯猛的一震,继而炯神发亮的眼神变得暗淡无光……

“哐当!”

“噗通!”

大刀脱手落地,牛金翻身落马。

万军之中挑杀主将,如此功绩却没有让赵云有片刻的得意或迟缓,一杆长枪在手,依旧上下翻飞,若梨花飘舞;遍体纷纷,如瑞雪洒落。

“杀啊……”刘备军的士气在牛金落马的瞬间飙升到了顶点,而曹军的士气却在这一刻落入了无尽深渊。军心动荡,八千余大军瞬间溃散,在刘军三万大军的合拢包围下,除少量残碎军丁突围而出。得以幸还外,余下超过七千人被尽数生俘。

“迅速打扫战场,整集兵马。今日落日前,兵临西陵。”赵云立马战场旁的一座土丘之上,打望着一队队在眼皮底下低头丧气走过的俘兵,脸上洋溢着无尽的神采。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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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城。

五万大军徐徐而出,关羽便令沙摩柯、廖化为正副先锋,丁封为副将,自总中军,马良、杨仪为参谋,周仓、胡班、陈应、鲍隆、王甫、赵累等一班人等为属将,一同征进。而荆襄诸郡则有徐庶、刘基、糜芳、潘濬等人,荆南有廖立、刘磐、刘辟、龚都等文武驻守。大军兵锋直指樊城外八十里的新野县城。与此同时,荆州水师都督甘宁则率军尽兴攻掠江北之地,蔡阳、章陵、襄乡、随县等都在战火缭绕之中。

虽然此战仅仅是为了一个装腔作势,可这其中未必就没有关羽等一班荆州属部借机出气的意义。之前那一场鏖战,江北之地几乎是被丢了个干净,此不说,还折损了数万兵马,以至于被曹军绝对优势兵力压得透不过气来。如此,今日岂不正是出气的好时机。

曹军在荆襄一带区域布置有十多万大军,兵马主帅乃是曹氏宗室名将曹仁,但其还需要坐镇南阳,这身处第一线的差事便交给了文聘、李通二人。此文聘在东,督江夏;李通在西,督新野。

李通,当年刘宪在淮南寿春的主要敌手。因为淮南局势大变,重兵云集,故而以他的资格也就不能再统帅全部兵马了。曹操遣出了张辽、李典等爱将镇守淮南,而把李通调往了曹仁麾下。此人手下有两万多兵马,且善于守城,故而并不是一块好啃的骨头。

李通正在新野城中,忽报关羽自领大军前来。心中顿时大惊,当即下令收缩城外各处兵马,欲坚守不出,却强敌与城下。

其副将翟元心中则不乐意,此人本是幽州边将,于去年大战后引两千骑兵南下归于李通帐前,素有来骁勇之名。也许是没见过大世面,也或许是在幽州边地待得时间长了,把脑子待傻了,反正他是自视甚高,心中不时的有那么一点扬威关老2当面的想法,见李通举措连忙进言说道:“将军,刘军素来善据城坚守,轻易不外出大军对决于荒野。今彼军自来,乃是自取死路。我等何故避之!”言谈中一丝蔑视之言不加掩饰的显露了出来。

脑子坏掉了不成?李通闻言眉头登时一皱,刘军兵马有五万之多,自己这才两万出头的士卒,野战不是纯粹在找死么?“关云长勇而有谋,未可轻敌。其军又两倍于我军,如何能够野战?坚守方乃为上策。”

李通是为一军主将,大军以他的命令为准则,翟元虽然心中不服却也只能退下。可他心中的那簇火苗却没有熄灭,反倒越烧越旺。

“将军何不去寻夏侯将军。”身边的一名亲卫见翟元苦恼当即出了个点子来。

此夏侯将军非是夏侯渊更不是夏侯惇,而是夏侯存。此人是夏侯渊的族侄,虽然关系上没有像夏侯霸、夏侯儒或是已经被俘关在了成都的夏侯尚来的亲近,可怎么说也是出自夏侯氏一族,平日中极是傲气,便是李通对他也是要让上三分。

“此人出身亲贵,就是李通也奈何不得他,只要他肯出面,就是私自出军也是无碍啊!”

“不错,不错……”翟元颓丧的脸色立刻为之一震,当即便起身去找夏侯存。直到傍晚这才转会帐中,可脸色却并不好看。

那夏侯存出身虽好,可本身并不是无法无天的主儿,知道军令如山,也知道人情世故。那李通固然是不能把他奈何,可他也要给李通做的过去。不经主将应允便私自出兵,如此大罪他可不敢担下。若是胜了还好说,那要是败了可就没翻身之日了。夏侯存生性高傲,心底很是赞同出兵,可以两万来兵马对阵关羽五万大军,他却是没那个胆量。翟元口水浪费了不少。却是没能所动夏侯存一分。

李通一边上表南阳请求支援一边准备着迎敌之事,只是他未想到关羽大军竟然过新野而不留,大军马不停蹄直奔宛城而去。

却说那宛城,乃是曹仁屯军之处,南可援李通、文聘,可可压上庸、房龄。兵马之数也不少于五万。

李通很有自信,宛城安危必然是无碍的,可怕的就是刘军把宛城周边诸县给扫荡一空。虽然粮草物资大多都是集中在了宛城,可周边诸县的储备也是不少。若是叫关羽袭了去,可就很是不妙了。

李通见状忙使探骑出城打探,待得知关羽大军一路北上,后面竟然连个打掩护的部队都没有时,心下顿时恼怒喝道:“好你个关羽竟然如此小视于我。”当下对左右吩咐:“速速整军备马!本将军要自引大军袭其后阵。”

“看你还如此去取新野!”拍案而起,李通怒声言到。

“将军,关羽智勇双全更兼身旁有徐庶、马良等辈为之谋,今舍新野而奔宛城将大军后背尽露于将军面前乃作饵也。是为了诱使将军引兵出战,其可以伏兵胜之。”一旁的主簿綦毋闿赶忙进言道。

言未毕身下的翟元就接口道:“魏王使将军镇定于此为的就是提防荆州兵马北上。今若放其自取宛城,大王怪罪下来,以将军失守不查之罪又当如何?且我大军两万人马,即便是不敌关羽,也可以与之周旋牵制一二,等到曹将军引兵赶到,两下前后夹击即可大功告成也。”

夏候存此时也开口说道:“綦主簿太过小心了。那关羽。想来其是仗自己兵多是以未将我新野军马放在眼里,这才自露后背。今将军只须引兵马出击,不说当大败其兵,却也可使其感锋芒在背,不敢再窥视宛城。如此,当不负魏王所期也。”

李通思考良久,虽知道綦毋闿言出有理,可翟元、夏侯存的话也是有部分道理。至少,自己不出兵,即就是失职。搞不好就受了猜忌。最终从了夏候存之言留綦毋闿守城亲自引城中主力两万步骑去打关羽后阵。

却说关羽引着五万兵马过新野一路上所行并不很急,又在路上留下了大批的探马只要李通兵马一出。不时他就可得到信报。

“哈哈哈,李通小儿一出,新野反手即可为我军复有。”一手持着信报,关羽一手捋须长笑。

朝阳县,一曲济水流过。上接新野,下连汉水,此刻荆州水军七八千人正在朝阳境内立寨扎营。

苏飞和手下一班水师将校正在议事,就听得帐外一声信报传到。赶紧取过一看,当即就是朗声长笑不止。

“诸位,新野曹军主力尽出,城内所余兵马不足三千。君侯有令,我军立刻兵发新野,荡尽曹军。”

作为甘宁的挚友,苏飞在黄祖败亡之后就引着少量残军连同邓龙、陈就两员水将一同投到了淮南,刘宪当然是乐的收留。把这三人全都放到了皖口水军里,苏飞更是做到了水师的第三把手。等待荆州水师编练,他的地位也跟着水涨船高,现在依旧是第三把手。

此一战中,甘宁、丁奉都脱不了身,这配合关羽本部主力运作的就只有苏飞及其部八千水军了。

济水狭小,不说是长江便连汉水也是远远不如。所以,苏飞这一部水军的座驾就都是走舸之类的蚱蜢小船。

才八千人,船只却多达三百艘,如是一条长龙在细虾的济水内,前后蜿蜒五六里之长。

綦毋闿,夜半之中被一阵吵闹声惊醒,翻身坐起隐隐听到厮杀声从南门传来。心中当即大惊,连忙起身。

“完了,完了……”整好穿戴,綦毋闿纠集起府中的家丁、奴仆就奔往城中大营。可没到地方,就看到一群残兵败将被身后彪悍的敌军追的抱头鼠窜。

大营完了,三千守军也就完了,新野之局还拿什么去挽回。

是夜,就在李通引兵出城的当日夜晚,苏飞引八千军奇袭新野,首先得手南门,然后大军蜂拥而入。城内剩余的三千守军夜中惊起。溃不成军。战不到一个时辰,新野举城上下已然全数落在了苏飞的掌控之中。

等及天亮,从新野城中溃散的曹军士卒以及从新野快马而出直取关羽本部的探报几乎是同时到了各自的目的地。

李通闻及噩耗,只感觉眼前一黑险些一头栽倒在地。而关羽这边却是举营欢呼雀跃不一。

新野是刘备当年存身的旧地,意义非同一般。去年荆州刘备军与曹军鏖战连连,这新野城就是刘备军少数几个坚决守护的城池之一。虽然最终因实力差距而无奈放弃,可在新野血战一场的刘备军却折损了超过七千的兵马。

损失之惨重仅次于最后坚守到底的樊城。

如今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这座城池重新纳入手中,上至关羽,下到一普通士卒,刘备军无有不欢喜者。

“起兵,攻杀李通。”关羽丹凤眼眯起,一缕寒光闪而即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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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通满脸铁青,愣愣的坐在大座上,两眼无神的望着案面上的地图。

“夏侯存、翟元。”不知道过了多久,李通厉声叫道。

“末将在。”现在这俩人就像是被拔掉了羽毛的凤凰,再也没有了前日的高傲、自负。

战争的诡诈给他们好好地上了一堂课。

“你二人各引五千兵马埋伏于——”李通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不时的给夏侯存、翟元解说着。

“都记住了,谁要敢胆违令,立斩不饶。”森冷的眼神打望着夏侯存、翟元,李通心中蕴含的杀意透体而出。他是真恨不得把这两人全给宰了,至于自己是不是有错,他现在还没想过。

“末将遵命。”夏侯存、翟元也是清楚自己犯下的错误,当即恭敬的受命而去。

时间转到中午,五万大军从北面奔流而来,然后在距离曹军五里多路时左右各分出一队万人兵马来,三路大军齐齐包抄而来。

李通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强撑,在刘备军包袭而来时,立刻引兵向一处他早就瞅好的山岭撤去。并且所部万余曹军多打旗号,做出了一番两万大军依旧在的样子来。

纠缠在一起的数万大军越来越远,在十多里外的一处山谷中,夏侯存心中的激情却是越来越高,因为他看到,在不远处通向新野的大道上,刘备军一队三四千兵丁的辎重部队正在速度缓慢的向新野方向而去。

一万兵力包围三四千敌军,还会有疑议么?

这就是李通的真正打算,丢了新野却一战未能胜出,那所受的责罚必然不轻。可要是能拿下一阵,不说别的,就是颜面上也会好看很多。虽然依旧还会遭到惩处,但在结果上却能好上很多。

“杀啊——”夏侯存一挥手中长枪,引声高呼道。

新野在手,李通判定刘备军的辎重部队必会返回到新野去。之前关羽作势攻打宛城,辎重粮草带的可不是一般的多,且都是以马车运载。现在他们新野城在手,大军运转自然不用也不会再带这么多的辎重。所以,把这些粮草辎重转运到新野,然后以新野为后勤补给地,进行军前输运这才是正理。

夏候存兵起,翟元自然也不会再潜伏下去,当即也引着五千军杀到。远远见这支辎重部队兵少兼且无备心,夏侯存当下大喜引着手下五千兵马直杀了过来。而他本人更是提着长枪一马当先冲在最前。

真是“神勇无敌,无人能挡”,夏侯存、翟元的两面夹击几乎是瞬间合拢住了这支辎重部队,而夏侯存单枪匹马一路冲杀,竟叫他杀进了最中心。这显然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以至于手中的五千兵马队形赫然变作了后世的图钉状。当中数百兵马被拉做了一条长蛇,有如利剑一般刺进了辎重部队,而后面的大队兵马则囤积一处,且向两翼延伸的速度缓慢而兵马单薄。

夏候存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后面的情形了,在震中左冲右突见所过之处刘备军尽四散而逃,竟不与之战,当即就乐得发起了狂来。“哈哈哈,关羽匹夫,五万乌合之众就敢叩我疆界,尽皆土鸡瓦狗,再纵有十倍又能如何?当真是可笑之极!”见到刘备军战力不济,夏侯存这已经得意忘形了。

“无名下将,竟敢有辱君侯!”夏侯存话音还没落下,刘备军中就已经响起了一声雷霆暴喝,接着就见一将策马杀出。“看我廖化取尔狗命!”

“廖化!”夏侯存毫不为意的重复了一下名号,一点也不惧,长枪攥握手中策马迎上,“某家辱了那关羽你又能如何?”

“这等乌合之众,焉能称兵!看枪!”两句话之中,两人已经撞到了一起。

廖化之所以投效刘备集团,最初的原因就是在关羽神威。与周仓一样,在这二人心目中,关羽声明也好,武艺也好,什么都好,都是不可以有一丝侮辱的。见夏侯存这般狂言,廖化大刀迎头劈下,双目发红已经是怒火冲天了。

廖化在三国前期自然是排不上什么位置,可他到底是一流人物,武力比起寂寞无名的夏侯存来高出的何止一个档次。

“呀——”,廖化一腔怒气都发在了夏侯存身上,手中大刀,像是一柄大铁锤,一下不成接着再来一下。看似全然没了章法,实际上却是怒夏侯存无礼,所以打算仗着力大快捷蹂躏死他。

一刀、两刀、三刀……,夏侯存勉强支撑了十多个回合,双臂全然麻木,再接一刀时手下一松,长枪被震的脱手而出,接着自己就被廖化一刀横揽,齐腰断成了两半。

三百二十八章 东南烽烟起

三百二十八章

东南烽烟起

南阳郡,宛城。

太守府中。此刻的曹仁一脸的阴郁,端坐在大厅的主位上动也不动,宛若一尊蜡像石雕。

“怎么会这样?”他不仅扪心自问,刘备军明明没有筹集大量的军资粮草,怎么就猛然间发起了全面进攻?难道只是为了尽最大努力的牵制我军西进?

从昨晚到今天早上,恶讯一个接一个传来。先是关羽大军北上,接着就是新野失守,然后是甘宁攻袭江北诸县,再紧跟着的是江夏传来的消息。

一连串的军情打的曹仁措手不及,还没等他理清思绪,牛金、王威战死的消息就传了过来,二人所部诸军悉数覆没,江夏文聘部战力转眼就剩下了不足半数。

简直是当头一记闷棍,曹仁心中只有一个感觉,刘备军全面反攻了!快马前往许都的信使虽然已经派出,可心神震荡下曹仁再次派出了信使。

然而,就在曹仁以为噩耗都已经过去的情况下,“李通、夏侯存战死,所部两万大军折损过半,副将翟元重伤,残军正退往棘阳。”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再次传来。

“将军。将军——”满宠心中叹了口气,这亏吃的实在是大了些。才眨眨眼的功夫,不但重镇守卫的新野丢失,还连连折损了不少三万的人马。如此损失,已经顶的上去年连连大战的一半了。如此倒也不怨曹仁这幅摸样了,谁能料到关羽、赵云会如此狡诈!

“将军,这战局还需立刻报往许都啊!”援兵,求援兵才是第一位的。满宠一脸的忧色,说起来曹仁麾下掌兵马有十二三万之多。可这些兵也挡不住他们需要驻守的地方多啊,而且多数还是战略重地,南阳全郡以及汉水、长江以北所有的地方。

这些地盘中,南阳的重要性就无需多说了。那南郡北部和江夏北部也都要兵马驻守,十多万大军,李通两万多,文聘三万,各县再散上一些,真正握在曹仁手中的只有五万之军。而这五万战力也大半要用在防备上庸、房龄李严、刘封部众身上,真正能抽调出的军力很少。所以此次要击退刘备军,单靠曹仁本部的军力已经显得微寡了。

只有向许都求援,让豫州汝南、陈国、颍川诸部立刻来援才行。“那李文达虽不是魏王的心腹之将,却一直是信爱有加,其身又有亭侯之爵位。今战殉难,必要上报朝廷的。”虽然夏侯存是宗室子弟,亲爱远在李通之上,可轮到军中地位他却差的不止一筹。李通早在刘宪崭露头角之期就已经是坐镇一方的军中主将了。在曹军众将之中,军略上比不的两夏侯、曹仁、曹洪,也比不上五子良将。但在剩下的人群中,却也是与李典、臧霸、文聘、曹真、曹休一个级别的。

如今此人战死沙场,那当然不是一件小事,远比断成两截的夏侯存影响大的多。“可惜了,碰到谁不好,偏偏撞上了关羽!”满宠心头暗叹。

也就是昨日,李通安排了夏侯存、翟元去劫关羽军粮草物资,一万大军开始时是顺风顺水,虽然意外折了夏侯存,可在翟元的督促下还是很快就彻底包围了目标,等到他们与守卫的三四千刘备军辎重兵完全搅和在一起之后,就听得北方万马奔腾声响起,令骑兵暗随在后的丁封引部杀出。一万曹军当即就军心大丧。尤其是丁封在乱军之中重伤了翟元之后,没有了统一指挥的曹军距离崩溃已经是不远了。

而在这个时候,与关羽部主力步军缠杀在一起的李通显然也发觉到了不对。据他们密探侦查,关羽北上大军中可是有丁封督率的一万精骑。这一万精骑平日就驻扎在樊城中,常常到曹军控制境内打野食。战斗力很是强悍,李通在作战之初都已经做了一些防御的准备。

丁封部的踪影消失,让不少曹军步卒大松了一口气,却更让李通心神胆寒。当下顾不得战前坐下的预定,引军边战边撤向夏侯存、翟元埋伏处靠拢而去。

他今日的作战计划虽然很不错。可有一条却没能做的完美无缺,在夏侯存、翟元引军去埋伏的过程中,一举一动都落在了刘备军斥候的眼中。他们的埋伏实在敌军斥候的监视之下完成的,那么还怎么可能成功的伏击到自己的敌军?

关羽得到斥候禀报后,微微思虑就明白了前后,却也是让李通给算了一招,可惜不能竟功了。

做了调整后的刘备军,理所应当的赢得了白日下的这一战。且在曹军两部汇合后准备突围的时候,李通不凑巧的遇到了关羽——

一道叱喝声中,混战中的两军士卒有如波开浪裂直分两旁,中间一道空地中赤红带绿的身影一闪而过,若迅雷闪电疾驰而至李通面前,一抹刀光划过,可怜李通尚未反应过来便被削去了脑袋。

“伯宁(满宠表字),这奏表还是你来写吧。”曹仁起身挺立,两眼张合见一道决然的神光闪现。

满宠脸色一变,他已经感受到了曹仁气息的变化,“将军不可,万万不可!”

曹仁就像是没听到满宠的话一般,朗声接着说道:“我带去三万兵马,城内留军士两万,也足够你抵御李严、刘封之辈了。”三万兵马,回合逃到棘阳的一万曹军残军,那就是四万大军,也足以与关羽一战了。而至于江夏,西陵城内文聘手中还握有上完兵马,即使是击退不了赵云,固守坚城却也是足够了。

曹仁心中清楚,自己这边的一战才是最重要的。若是能胜。则江夏之局面,即可不战而解。

“来人,整兵——”

荆州开战第三天,曹仁出兵。

战报十万火急,被信使快马送往了许都。

待到荆襄战事分起的第五日,五万曹军从汝南、陈州、颍川等郡出发,同时许都也出兵五万,连夜疾驰南下。

荆襄消息飞报往江东。柴桑周瑜,建康孙权听闻,心下无不大喜,各自升帐设朝,商议兴兵之事。

时周瑜在柴桑,建业一带兵马皆有参赞鲁肃督领,其下武将有韩当、凌操、凌统、朱桓、全琮等共聚建业。孙权当下会合文武众官,说道:“关云长部已经出兵南阳,三日中连连攻占了新野、邾县、蕲春等江北诸地。据所报,汝南、颍川、陈国几郡以及许都调兵十余万已经南下,正是我军勃发之最佳时机。公瑾在外,已传书信,属意立刻起兵北上。孤欲亲将三军,前往广陵雪恨,以雪十五年之仇,诸君以为何如?”

碧眼紫须。孙权说话中两眼直冒精光,脸色虽还平静可从他的语气上来看,在座诸位谁又会不知道他性子已经是上来了。

但愿是一时兴起,鲁肃肚子里很是郁闷,之前商量的时候没见孙权叫着要亲征啊,怎么现在……

“主公不可,先破虏将军,先讨逆将军,均以轻身亲出致危,将军欲报先将军之仇,只宜坐镇江东。未可轻动。”顾雍一听孙权之言,心中也是大吃一惊,忙进言劝阻。说着还向对面的一众武将使了个眼色。

“顾司马(顾雍——大司马)所言不须,主公万不可轻动。此战我江东大军尽出,故地空虚,正要主公也身相镇!”鲁肃紧接着进言道,却是看到顾雍进言时,孙权并没有太强烈的反应。心知亲征一事确实是孙权一时兴起心动罢了。

“韩当不材,愿领一军,直取广陵,撅陈登墓,戮其尸头,以偿主公所愿。”鲁肃是统军之才,却不是临阵厮杀之才,所以领兵冲锋在前的还是建业这一队人马的副都督韩当。

“撅墓戮尸就罢了,陈元龙好歹也是一代奇才,既然身死……罢了,罢了!休让天下英雄嘲讽我江东无豪杰。”孙权见帐下文武同心,因为二十多万曹军羁绊荆襄,直感觉已操胜算,心中实在是欢喜得紧。面子上也就大度的放过了陈登。

可话也说回来了,他要真是把陈登给撅墓戮尸了,不说天下英杰如何看,首先就过不了刘备这一关。两家联系虽然不会因为这一件事而分裂,可在情分上必然要生疏到冰冷状态。

陈登固然是投到了曹操麾下,可他和老父陈珪对刘备是有天大恩情的。

当日孙权下令,授鲁肃为横海将军,即拜徐州刺史,引韩当、凌操诸将,并偏裨将士,合领水师三万,步军两万五千人,俱随鲁肃出征。

鲁肃顿首受命,便领众将出至建业城外大营升帐,先议进兵方略,按照之前他与周瑜等商议妥当的策略说道:“此去广陵,一按主公当年攻袭匡琦城之路而进。二取由江面直取东陵亭曹军水营,先取立足点,而后两军夹击,进占广陵全郡,不知那二位将军,敢当此重任?”

凌操、朱桓二人齐声愿往,鲁肃即拨令朱桓取第一路,凌操、凌统父子取第二路,各与五千水军先行去讫。而后韩当引众将带大军跟进,总督前路各军。

虽然多年的征战厮杀,江东先后折损了太史慈、周泰、陈武、董袭四元大将,并且因为刘宪的出现而失去了甘宁、丁奉(丁封)两员虎将,可水陆两栖型将领依旧是层出不穷,比如现在已经是崭露头角的全琮等小辈一代。或许刘宪这个变数出现给他们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凌操还活着,没有早早的实在甘宁箭下。

凌操、朱桓,两路分进,韩当自领余部全部水陆两师,督军随后,出正面后援应朱桓,向前出征。时际阳春三月,江水回涨,长江浪涛汹涌,大风吹作,各式战舰满挂风帆,其疾如矢,只三个时辰不到朱桓部就已经到了匡琦城外十余里的江边,五千水军轻而易举的击溃了江边的小部分曹军,战船停靠了住,迅速搭建水寨,以供应后续大军到来。

与朱桓的快捷不同,他们那只有六七十里的斜对江面,而凌操父子所取的东陵亭则是建业向东近二百距离外。这年代瓜洲渡都有四十多里的江面,那东陵亭已经探到了出海口,期间之宽广更是胜过长江许多,加之又是长长地斜对面,距离足有二百里上下,好在他们是顺水而下的,到了第二天上午,哨船来报,前面已离东陵亭不远。

凌统领船为前部先锋,乘风直抢东陵亭而去,欹船侧水,怒桨如飞,远远望见东陵亭岸边,一座水寨中疏疏落落约有大小战船百十余号,在彼处驻守。

凌统早就知道,东陵亭守将正是昔时赤壁之战前荆州的一员无名降将张临,乃是当年死于孙策手中的张虎之弟。刘琮归降曹操时,张临随着也降给了曹军,后在赤壁之战中侥幸逃得一命,在战后被任命到了广陵郡东陵亭任水军校尉。

凌统那里会把张临放在眼中,急着灭了曹军好上岸攻掠海陵城,便一边用言激励水兵,一边催船火速向前,只让哨船向后通禀了凌操一声。

此时东陵亭的曹军已经发现了敌情,瞭见上游有大小船五六十只,满载军士,乘风呐喊,飞棹抢来。知道是东吴兵来到,急忙敲钟示警。而外围的一些曹军船只则根本不敢上前迎敌,只是一个劲的向后退缩到水寨前。

张临一脚跃上舱头,亲身擂鼓。各船闻警,连忙启碇,纷纷掉头开动。正逢此时,凌统部已至切近。

张临在将台上举旗一挥,心欺凌统先锋部队舟小人少,大船仅有寥寥几艘。当即下令围攻,其手下战船,望知号令,便依次散开,成了个圈子,把凌统所部围将起来,又冲风直上,四面向东吴战船撞去。

一声令响,箭如雨发,凌统命各船军士高举藤牌来遮挡,顿时数十只战船,满载乱箭,如同几十只浮在水上的刺猬,却依旧不顾命般的往来冲突。

只是片刻间的功夫,两军战船已经对上了头。凌统所在战船冲锋最前,见与敌船相距不过丈许。凌统眼快,急举左手藤牌,护定头面,右手握紧所执钢刀,回腕向后一扬,身退半步,然后猛的抬腿朝下一纵,已经是跃到了对面比其战船要小一号的一艘曹军战船之上,落定稳如大树盘根。只听大喝一声,凌统手起刀落,已将几名曹兵连肩砍倒,挥刀乱杀横冲直撞,满船曹军兵士,竟无人敢敌。

东吴船只虽小,可其所载将士悍勇精锐却是远胜曹军水军。就是像凌统带起了一个头一样,呼声呐喊中,齐齐涌上,奋勇过船,乱呼砍杀。

一时间杀的曹军一律胆寒,两倍于敌的兵马愣是不敢恋战。

江中喊杀震天,张临早已经放下了手中鼓槌一心观战,一见如此情形,即遣让手下一司马韩衮带领所剩的半数战船出寨来援。当遇凌统乘胜追逐逃船,两方再战了一场。

一方占着顺风,一方占着顺水,却把长江天险,恰恰各得平分。金鼓雷鸣,短兵相接,之前败回的曹军船只,又转身围拢,前来助战。那韩衮坐船较大,在后指挥,之前的水寨副将王铜坐船在前,早接住凌统挥刀对战。

王铜那里是凌统敌手,只战了几个回合,就已经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最后索性就指挥调度手下士卒向凌统围攻。凌统兵少,虽然江东水师悍勇,可却也被曹军四面合围,困在了当中。

东陵亭曹军兵多势大,凌统见敌势已稳,没有被自己趁势打破,便不敢再久战下去,只思乘隙突围,却反为王铜绊住,两军已经成了酣战之局。

那曹军船上不时的有乱箭飞起,如飞蝗般逼来,江东水军舟船踏波如履平地,一时半会儿却也不落下风。而且凌统知道自己父亲所率的主力就在身后不远处。

酣斗了小半个时辰,忽听上游江面,鼓角惊天。就见凌操主力旌旗蔽空已然而至,旗开处,艨艟战舰,风帆饱满,犹如水上连城,排山倒海,破浪飞来。正当中一座五层楼船,桅顶高悬一面凌字大旗,迎风招展。

凌统见父亲亲统大军救应已到,当即是奋臂一呼。援军到了,所部各小船上一众水兵闻之,猛勇顿增十倍,刹时舍死忘生,全力向外扑杀。

凌操所部主力现在的局面何其有利,大军顺水而下,而敌军则在与本军小部纠缠一起,行动不便。当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兵乘风势,风助兵威,但遇曹军战船,跳过就杀。

一江的好水,遇着这一场的好杀,只杀得曹军东陵亭五千余水师,血染江流,尸横水底。最后张临尽提寨内余军来援,却已经挽回不了败势。他们也就能和凌统所率的千余先锋一战了,面对凌操统帅的主力,是不堪一击。

当日正午后,东陵亭水寨被破,五千多曹军水师全军覆没。这也代表着曹军长江一线最大的所有的水师战力在这一刻尽数覆灭。

鲁肃偏师北上,淮南十多万大军也在周瑜的指挥下汹涌而出。程普督军五万死困合肥新城,余下十万大军直逼寿春……

就在一年的春暖花开时节,新一轮的厮杀在东南大地全面展开,烽烟滚滚,杀气盈野。

三百二十九章 转回西北

三百二十九章转回西北

区区半月而已,天下大局已然是变了又变!

在半个月前。许都的一些心存汉室的大臣们还在为刘备军凉州战局而感心忧,虽然刘宪赤木口一战干净利索的干倒了五万鲜卑骑军,灭除了他们三分之一的常备军力,可是稍有些远见的人都清楚,待到曹操二十万中军甚至是更多的大军云集长安之后,再联手西部鲜卑两面夹攻,届时实力薄弱的凉州刘备军除了大踏步后退别无他法!顺带着要遭殃的马腾、韩遂,辛苦半年打下的大好局面将再次恢复到原状。而且曹军此次西征之后,西凉和鸾五人再也不会向上次一样怀着隐惧之心相对,生死的逼压会让他们全面倒向曹操。

对西凉,对凉州,曹魏集团的掌控力将得到全面的、大幅度的提升!

可现在,仅仅是半个来月,荆襄、淮南、东南的战局已经将曹魏的有生军力死死地拖在了中原。凉州刘备军不仅不需要再去全力防备两面夹攻,甚至可以抽调出部分军力发起新一轮的进攻。

荆州刘备军的暴起,打了个曹仁措手不及,其所部损失惨重,开战仅仅三天就折损了超过三万的兵马,丢城失地十余县,更是陨落了李通这样的一方大将。

报急的探马飞骑送到,如此大变之下。曹操也只能抽调五万中军精锐连同豫州五万兵马由亲族大将夏侯惇统率,火速南下增援,务必要压下去关羽的此次反击。

可十万大军刚刚进入荆州,本还攻势如潮水汹涌的荆州刘备军立刻收缩了防线,关羽部立刻从南阳境内退出,依靠新野组建起了第一道战线;而赵云所部也将越西陵而北上的兵马调回,三万大军在丁奉水师的配合下实施包围了西陵城,却也是没有了之前进攻再进攻的气势!

热火无比的荆襄战场,气氛似乎一下子回落到了原地。曹仁、夏侯惇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从许都转发过来的战报就已经明白了的告诉他为什么了——江东二十多万大军,倾兵北上。

合肥新城李典部被围,周瑜督统十万大军过合肥而直取寿春。同时偏师一支,由鲁肃统率,越大江而径取徐州广陵郡。

首次大战东陵亭,曹军在大江边上最大的一处水寨被当即攻破,五千多水军全军覆没,校尉张临,副将王铜连同一众军司马悉数罹难。

并且沿江重地匡琦城被围,江都、海陵两处战场开辟,广陵郡兵少将寡,太守陈矫难以支撑,急报许都并下邳臧霸处。现在臧霸组织的援军如何还未可知,但让曹魏集团上层震动不已的是,江东偏师副都督韩当亲率水师两万人,大小战船五百多艘,顺着渎水(也就是大运河中的邗沟)北上入淮。

渎水连同大江、淮水,期间又有璧瓦湖(高邮湖)、破釜塘(洪泽湖)连同。一旦被大部水师进入,就可以在湖中屯兵驻扎,或入淮水或就地骚袭徐州,皆为腹地,为祸甚大。

当年刘宪守合肥的时候,最初一段日子就是在这点上吃了大亏,最后还是趁江东水军不注意在淮水上拦起了一道横江铁锁,这才逼退了他们。到后来他习江东旧事,在盱台立了一小队水师,可着实是捞了不少好处,还差一点在把当时驻守寿春的李通给困死。

基于种种考虑,赤壁战后曹军就在渎水之上布置了三道拦江铁索,各有一部兵马把守。韩当以留赞为先锋,其部先在登陆的江东步军的配合下陆续击溃了渎水沿岸三处防线的曹军守军,升炉融金,烧断铁锁,仅仅两天时间不到韩当大军已经过了壁瓦湖逼入了破釜塘。入淮水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了!

在壁瓦湖和破釜塘,那里有曹操编练多年的一万徐州水师,然而在江东两万水军精锐的进攻下,一万徐州水师如同三岁幼童一般,不堪一击。两军交兵。他们是一触即溃,被打的七零八落。粮草、船只、修补用具甚至连部署在壁瓦湖和破釜塘的两处船坞都被江东水军完好的接受了下来。

两万江东水师在消息传到许都的那一刻起,肯定已经是进入了淮水。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对寿春的张辽部会带来怎样的影响。

自曹操而起,所有了解这一切的人都清楚的知道,寿春的退路已经被截断了。在淮水之中,不要说是两万江东水军,就是两千江东水军,封锁寿春一段水域也是轻而易举。而两万人,这只能说淮水已经是一条死河,张辽除非是长出了翅膀,否则他就是死上一万次也不可能踏足淮水北岸。

曹操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才会感到紧急。不过他心中也并不太担心张辽、李典,此二人手下兵马八九万人,合肥新城三万,寿春城内也不下五万,再加上两城之中储存的大量兵甲粮草,两三个月内不成问题。

想要强攻下合肥新城与寿春两座城池,江东军还没那么厚重的本钱,就算是换做刘备军来,也没有这个本事。

以这两座坚城的防护工事和守卫力量,想要强力攻克,没有二十几万的伤亡是不可能的,而这其中战死的少说也要有一半。

短时间内曹操不用去担心,可要是时间一长呢?合肥的储粮是标准配置二个月,上下浮动不会超过半个月。可以肯定,这个浮动必然是‘+’的,李典若是剩上一点吃,四个月应该是撑得到。而寿春则是有半年的储备粮。再在开战前把城内居民赶出去,搜集粮草等等,就算是撑上一年也未必不能。

但有一个问题,淮水被封,不说一年就是两年时间,曹军由如何过得去这条河,如何进得去淮南?

江东军完全可以不发起进攻,只要围城修筑一些防御工事,他们完全可以来耗时间。反正正面战场已经全部被堵上了,曹军即使要围魏救赵,那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打垮关羽,或是从广陵横渡数十里江面直取建业。剩下的一条路——芍坡,此处山地水路纵横,曹军大军行动不便,补给也不便,又与淮水相通,江东水军可以往来自如,想从此处进入也是极不容易。而且芍坡是曹军在淮南的最为重要的屯田之所在,沿湖无数良田,其产出足以支撑数万兵马,在此处驻兵留守,负担并不重。

周瑜引军攻淮南,鲁肃引军入广陵。看似规模宏大,其实最重要之所在都在韩当这两万水军身上。少了他们,青徐大军转眼就可入淮南,曹操大事无忧;而多了他们,淮水就成了江东最坚固一条屏障,困死了张、李。

曹操头疼了,对江东,他本来还在为即将去一强敌而感高兴。却万不成想到,周瑜未死孙氏就像是发疯了一般的倾兵伐北。简直就是到了绝境一般的孤注一掷!

两路兵马至少要二十万人,再加上粮秣兵甲的运送,此刻的江东怕已经是个一撮就破的空壳了!

所以。曹操甚感头疼。“哈哈哈,长安撤军了!撤军了!”刘宪捏着一纸信报朗声大笑。曹操的头疼,对于千里之外的刘宪、庞统来说可是无比乐意见到的。

这江东动手的消息刚从成都传到,长安那边的信报就到了天水——曹军撤了。

原本夏侯渊部还有七万来兵力,守卫雍州是足够了,可用来进攻凉州就是力有不足了。之前在赤木口一战未开打的时候,陆陆续续从中原调运的粮秣兵甲就源源不断地涌入了长安,最近这才半个月而已,从洛阳经潼关开入的兵马就不下五万之多。

这些兵显然是曹操用来招呼凉州的,而看样子后续部队还远远不止这些。如此再加上复仇之心旺盛无比的西部鲜卑,凉州危矣!

而现在,一切都平静了。两天前,不下三万大军开出了长安,过潼关而去中原。江东动手了,曹操下了大决心,准备硬搏江东吴军。他先是抽调了三万骑兵,由曹真统帅扫荡徐州广陵,然后集结青徐大军连同曹休督率的中军五万,十多万部队部署于淮河一线,时刻牵制住韩当所部。

而后,一边下令夏侯惇将五万中军火速回撤许都,另一边以于禁、乐进二人为帅,分别将镇守许都的精锐中军五万人,从富波、慎县两面夹攻芍坡。

从曹操的布置来看,不难发现,他是把芍坡作为救援淮南的通径了。

镇守许都的中军,那都是数十万曹军中的精锐战力,其装备、待遇、士卒素质都要高出地方郡国兵一截。即便是镇守边界的边军也少有比得上的。是曹操仗之以威慑地方的主力。

历经了赤壁之败和二次西征后的惨重损失,曹操中军兵马现在虽然还保持着三十万人的规模,可其中真正合格的只有二十万出头。即便是夏侯惇、于禁、乐进以及曹休四人所督率的部众。如今有十五万人部署到了第一线,其中十万人即将投入到了战斗中。

这样的大好消息传到,刘宪如何会不欢喜雀跃?入长安的五万地方郡国兵,曹操竟然抽去了三万多,仅仅是留下了不到两万军力,勉强把夏侯渊部扩充到了九万。

九万啊,这不是十万。什么时候见过曹操为了区区一万兵力精打细算而伤自家亲族大将颜面的?多少年没见过这事了?怕也就是官渡大战那一会儿吧!

九万兵马说出去可远没有统兵十万来的有力,且雍州长安本就是他在西线的支点。如果不是手头兵力实在困难。曹操会为了一万兵这样么?

调军的时候他怕是会说——留够十万人,余下的就都撤下吧!

“别在那傻笑了,还是看看这个!”庞统黑脸上也满带笑意,即为曹军的离去感到高兴,更为马腾、韩遂的决定而感高兴。

慑于曹操大军“即将到来”,积蓄了小半年火力的马韩二人决定一战而荡平和鸾、颜俊,抢在曹军三次西征的大军到来之前。不求将王秘、黄华、张进三人也干掉,但要把和鸾、颜俊给送入黄泉。

他们的打算刘宪、庞统都很清楚,那就是灭了和鸾、颜俊两部之后,王秘三人合力四万兵力,除去被马超看着的外,最多也就是出兵两万人左右,来与到来的曹军、开进的鲜卑骑军相配合,以合力绞杀刘备军及马韩二部。

这种情况下,马腾、韩遂显然不可能再引军退往长离、湟中草原。那样的话,在刘备军推入阳平关之后,曹操就会有足够多的军力和时间来分块绞杀他们。而在灭族的威胁下,他们手下的五万多人马是否还能调动如意,如臂指使,可就是难说了。

虽然依照羌人的脾性,还是会有一些人继续追随他们,可是必然也会有很多人脱离队伍回归到部落中,然后倒向曹操,以求保持部落的传承。

这件事很无奈,也将和必然。那样一来,马韩二人就算死最终保下了性命,其势力也是毁于一旦了。彻底的毁于一旦,再也无法东山再起。

所以,马腾、韩遂就想抢在曹军到来前灭掉和鸾、颜俊,然后各自留下五千骑军防备黄华、张进,其余三万多骑军则全数与刘备军汇合,齐心协力对抗曹军与鲜卑骑军的联合。

如此他们才会有一线机会,如此刘备军才有可能保存下在凉州的立足之地。这是件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事情。

事实上马腾、韩遂不敢保证,刘备军就真的会在凉州与曹军、鲜卑骑军大战一场。但严峻的形式逼迫他们必须拿出自己的诚意。在合作这档子事情上,到底是刘备军占据着主动。

他们的依靠就是凉州战略位置的重要性,刘备只要想中兴汉室,他就会真切的看到凉州的重要性,只要有一丝的可能性,他就不应该放弃。

丢了现在的东部五郡很容易,可想要再领兵打回来可就能了。特别是整个凉州再无抗拒曹军的分裂势力之后。

“你怎么看?”刘宪没有回到,反向庞统问道。

“马韩不知道江东要准备动手,心理面担心曹军到来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这才急着收拾和鸾、颜俊。走了这一步棋,那他们就是准备破釜沉舟做最后一战了!”精神可嘉啊,庞统面上似笑非笑。再次回到金城、武威,马韩二人自保实力都显得有些过分了。出了一开始时强攻硬打血拼下了几座城池外,几乎就没有在打过血战。而之前的几场坚定无比的攻城战那也仅仅是立威而已。不然的话,在王秘、黄华几乎全部军力都被马超牵制住的情况下,单凭一个张进的志愿,和鸾、颜俊如何能支撑到现在,主要战力依旧未损。

这就是现世报!

“我感觉,这南边的军情还是要给他们俩通禀的。感觉也坏不了大事,他们二位总不会不要脸皮的罢兵休战不是?只要他们打下去,那就成了。”由不得马腾不出血。一缕寒光从庞统的眼瞳中爆出,带着一股阴森森的冷意。

刘宪似有觉察,但也没问什么。他知道作为刘备集团的代表,这些日子哎庞统与韩遂已经秘密会见了不少次,一些进展情况庞统固然是共公开了,可还有一些并没有直言相告,刘宪也不会主动去问。

这里面的腌臜很,肯定有不少见不得光的约定。

若隐若现,从庞统露出的一些表意来看,刘宪心中有一种感觉,庞统对于此一战如此热心,最主要的可能是要把马腾拖下水,由韩遂做引带,把马腾也在下浑水中去。

“那就以你的意思去办。”刘宪伸手接过信报,其间的主要内容是一些物质的调配筹集,看得出无论是马腾还是韩遂,做的准备都极是充分。

“那我就调去一万人了,剩下的兵马就你尽可调用,只要在武都留下一万,在天水留下一万……不,一万五就成。”

“这不还是五万人么!”刘宪自然知道凉州东部五郡的总兵力,去掉三万五千人,剩下的也就在五万人左右。这其中的空缺多是赤木口一战的折损,然后再用轻重伤员置换一下,可调用在西部鲜卑身上的兵力也就是这些了。

虽然这样一来天水、武都的防卫力量就衰弱了许多,可用不多久第一批屯田军就会赶到天水。有了这些人的协助,天水防务问题不大。

之前刘宪与庞统商议的一应事宜已经得到了刘备的批示,在春耕之前,陆陆续续会有三批总数在两万人上下的屯田兵赶到天水。这些人论打仗当然不行,可到底是两万人的战力,也能裆不少事情的。

同一时间,金城、苍松,韩遂、马腾两部大军已经各自向着自己的目标开进!

ps:在一些兵力数量上本人是做了一些夸大的,毕竟是小说不是历史,而且这本书也是以演义为主体的,所以在一些数据上就没必要太较真了。看得过去就行。

三百三十章 马腾受熬,韩遂归心

三百三十章

马腾受熬,韩遂归心

姑臧城外,马腾中军大帐。

“叔父。既然曹军已经退了,那咱们……还有必要强攻姑臧?是不是也……”马岱小心的说道,双眼打望着马腾惨然的脸色,心中也不禁黯然神伤。

刘备军准备的很充分,与江东孙氏的联手计划隐藏的也极深,摆出的架势连马韩两军都给骗过了!

现在他们是没事了,却把一个天大的难题摆在了马韩两军的面前。马岱无奈的暗叹一声,之前一段时间庞统、刘宪都有意无意的做出了一些暗示,要求马韩稍安勿躁,尤其是马家!

可大局的不同让马腾做出了一个算得上是错误的判断,他认为刘备军有意放弃渭水以北的全部区域,集中兵力固守渭水——洮水——湟水南岸。如此马家的根基武威就等于是被放弃了,着如何能让马腾安下心去。

所以接下去的一段日子里,马腾强力邀请也可以说是要求韩遂与其同时向和鸾、颜俊发起进攻。以求大局面下,迫使刘备军调整战略部署。

韩遂迫于交情和西凉军的大局,有些不情愿的答应了下来。这样西凉军才有了现在的两难局面。

马腾脸上一片惨白,手一松天水方面连夜送到的军情信报飘飘掉落在了书案上。“苍天不助啊!”瞬时间,一股心劳神疲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现在回想一下之前庞统、刘宪的只言片语,简直就是种种隐晦的暗示。可惜是自己往歪处想了。

“这就叫自作孽么?”马腾心中黯然道。凉州刘备军中,全面主持政务的是庞统,兼略军机大任。与他们西凉军接触最多的就是庞统。但之前张飞在榆中,马家与张飞的接触是一大重要事宜,而庞统的重点接触目标也隐隐的偏向韩遂。

现在坐镇榆中的张飞和在枹罕的魏延以及陇西黄权、武都的法正等刘汉重臣都已经撤回了他们的大本营,留下的只有刘宪、庞统两位重臣。马家之前在张飞身上所做的努力一朝化为乌有。这样一来,对于西凉军两部来说,韩遂那一部与庞统的接触无疑就是要密切上一些。

在之前的一些劝阻暗示中,重点目标放在了马腾身上,韩遂却是很少。这让马腾有些了坐卧不宁,脑子里乱想一通,只感觉庞统是偏向韩遂。因为如果刘备军真的就撤到渭水——洮水——湟水南岸固守,那么韩遂的金城郡地盘还能保存上一部分,而不是像马家一样全部失去。

不患寡而患不均,任谁都是这样的心态。马腾的心态就因为这一点而陷入了偏执。

该怨恼刘备军不与通知么?不,马腾不会。刘备集团与江东孙氏联手,之前做了多少的铺垫工作?那在陇山道修筑的诸多防御工事可没一点掺假。这种绝密,连刘备军中的一些上层都不知道,怕是除了一些顶层之外,余下的都给予了保密。放在哪个势力身上,这种关乎天下大局的绝密情报都会保密再保密,又怎么可能向另一个弱小的盟友通告。

甚至有可能西凉军的种种动向反应都会是刘备军有意洒出的烟雾之一。庞统、刘宪能在之前做出一些暗示,那已经是很够意思了。以他们的目光应该会很清楚的看到,此一战没有了自己的坚持,韩遂是不会大动干戈的。说服了自己就等于说服了韩遂。偏偏在这一点上,自己想歪了方向。“唉,自作孽啊!”马腾脸色更见灰白。

实力,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自嘲的一笑,马腾无力的靠倒在座椅后背上。若是西凉军还是当年天下强军之一。自己和韩遂手中还是有二十万步骑在握,刘备军如何敢把情况隐瞒?

什么时候雄霸西北二十年的西凉军沦落到了现在的地步,看也就是和辽东公孙家一个档次了。

“撤吗?”马腾目光转向自己的侄儿,“谨之(马岱表字)啊,咱们这次要是撤了,马家数百年的名声就全完了。”

现在要是不战而退,那马腾就成什么了?一个让天下人耻笑的笑柄而已,马家几百年的名声将会毁于一旦!

“进攻,必须拿下姑臧。否则,西凉军就……不复存在了!”要么在名义上成为了刘备军的附庸,那么真就成为刘备军的附庸。撤退或是攻姑臧不下,那西凉军就只能走上这两条路。而拿下姑臧……马腾心力憔悴的闭上了双眼,到那个时候马家军还会有多少人?除了投效刘备军,也是没有他路可走了。但至少这样可以维护住马家的体面,给马家一帮二代子弟打下一个良好的根基。“谨之,给你大兄送信。全写明白了,让孟起好好地想一想。以后的路,可就要靠你们自己走了!”

“是,叔父。”马岱低声回应道,情绪低落,再也没有了接到信报那一刻的兴奋了。

“好好地去写信吧。全写出来,写全了……”

没有再回声,马岱行了一礼后就转身退往帐外。

“让休儿、铁儿还有令明(庞德表字)他们进来。”

就在马岱要退出大帐的那一刻,马腾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叔父、”马岱回声道,他心里知道,从这一刻起流血就要开始了。

退出大帐,传了马腾的话,马岱返回到了自己的军帐之中。研墨并摊开一绫丝帛,他没有立刻下笔,而是静下心来细细的做起了思考。正如马腾安排的那样,马岱要把现在马家军的局面,西凉军的局面,凉州的局面,刘备军甚至是整个天下大势,尽数融写到这绫丝帛当中。他明白自己叔父的意思,大兄马超性情高傲昂烈,若不让他真正的想明白,说不准什么时候就闯下不可收拾的大祸了。

战鼓声擂起——

号角声吹起——

紧接着是万马奔驰,人声鼎沸。然后过了一段时间,惨烈的厮杀声隐隐传来——

大营距离姑臧城池东门有五里之遥,厮杀声依旧清晰可闻。

马岱依旧安坐在帐中。

三天后,一直五千人规模的刘备军感到了。

只是信报上交待过的,刘备军对马韩两家各支援步军五千人,以襄助西凉军攻城。

到姑臧城下的这支部队,引军之人乃是张飞手下属将雷薄,这五千军本是榆中的守卫部队,现在被庞统调到了这里。

马岱叹了一口气,这几天来的攻城战。马家军折损超过了三千人,伤亡总数过万。已经是总兵力的三分之一了,而姑臧城却丝毫不减有所动摇。

马岱知道,因为他们进入武威的兵力远胜过颜俊的实力,所以颜俊根本就没有在其余县城做过多抵抗,直接集兵于姑臧固守。可以说在进展上面,马家军的进度是要胜过韩遂不少的。现在在金城,和鸾除了掌控住金城入张掖的门户令居外,还握有浩门县。他在浩门布置了四千人的军力,且大幅度加固城墙。骑兵本就不善于攻城,再面对坚守之军,强攻血拼之下这四千人足以让韩遂的兵马死伤过半。

而武威不同,马腾东来带了三万军力,天水一战虽然伤亡了很多,可军力依旧在两万三五千人。颜俊手中只有万把人,所以他不敢轻易冒险。集结了全部军力固守姑臧。

小半年的积蓄和修养,马腾手下的军力恢复到了三万人上下,他在武威到底还是有根基的。

可是三万步骑来进攻万人把守的姑臧坚城,那伤亡几乎是要把全军填进去的。

现在才血战了两三日,已然是伤亡万人了!

姑臧东门。

马腾轻轻颔首,和颜说道:“雷将军,可以开始了。”

“遵大将军令——”马腾是征西将军,也可以说是征西大将军。雷薄道上一声大将军也不为过。

十余骑快马霎时从马腾周边四散而去,有雷薄也有传令兵,马腾的军令层层传递下去,倏忽之间,低沉的号角声、鼓声一转,变得雄劲激昂起来。那滚滚不息地擂鼓声像是急密集地雨点,敲打在众军将士的心坎上。

急促的马蹄声中,雷薄在几名亲卫的簇拥下疾驰而至五千刘备军前。来到阵前,雷薄举起手中地长枪往天上一撩,引颈一呼。几名亲卫同时策马长嚎:“将军有令,全军出击!”

“嚓——嚓嚓——”

整整三千名重装步兵。三千双脚步重重地踩在地面上,汇聚成令人窒息地阵阵轰鸣。整齐、厚重,有节奏,步步声中充满了血杀之气。

三千人的步兵方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后阵一千步弓手紧接而上,连同的还有六具井栏以及十具床弩。这些装备是雷薄通过马车运送来的,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已经组装妥当。

中军阵中。

马腾地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惊艳,不愧是刘备军中的精锐。这支步军,队列整齐,兵甲森严。行进有序且迅速,完全称得上是一支天下精锐——步军!

“轰——!”三千重甲步兵进至东门前两百步之遥处停住。然后一千刀牌手越步而出,组成一面重重的盾墙,掩护着跟进而上的一千步弓手步步向城头逼去。

城楼上,颜俊目光厉色一凝,高声大呼:“放箭——”

“嗖嗖嗖——”

齐整的箭矢破空声回响在城头,一排排方向高度一致的箭矢从姑臧东侧城头上攒射而出。

“举——盾!”

正当面的刘备军一军司马一声令下,就见五列刀牌手齐齐的将手中的兽面纹大盾提举至上半身。

兽面纹大盾整体成长方形,但尾部收缩为菱剑型,上部也有一同样大小的菱剑型缺口。平日提举大盾至胸口,上部菱剑型缺口正对头部,好以便对外观察。而提举至上半身则正好斜斜的掩盖住全身。

五列兽面纹大盾举起,在箭矢来临前大盾已经一个接着一个连成了一个整体。那上部的缺口正好与下一列袍泽手中大盾的尾部向符合,结成一堵牢固的坚墙。

从空中倾泄的箭矢袭下,发出了一声声雨打芭蕉样密集的闷响,五列刀牌手手中的大盾上瞬间插满了羽箭,但躲在大盾后面的步弓手却是毫发无损。

“前进,继续前进!”

早已经查看过地形的前军司马大声呼道,前面是一片坦途,刀牌手根本就不用做什么观察,看的见看不见都无所谓,只要闷头向前再走二十步就行了。

沉重的大盾狠狠地砸在地上,顿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是刹那间,缓步靠前的两千刘备军化作了一座钢铁铸就的大山,稳稳地屹立在无尽的箭雨之中。

几乎是前军刚刚列好阵形。一具具高耸的井栏便已经尾随而至。

“攻城!”

雷薄手中长枪狠狠挥下。

“放——箭——”一声歇嘶里底的长嚎。

长弓挽于手中,利箭搭在弦上。一千步弓手随着这一声令下——张弓、扣弦、箭指长空,动作整齐。一气呵成。

一千支锋利的雕翎箭破空而起,在空中响起一片刺耳的尖啸。

“啪啪……”,却是两军箭雨在空中激撞在了一起。

八十步的间距,瞬息而至。碰撞后,数百支刘备军发出的箭矢毫不受影响的掠过长空,顷刻间降临在姑臧城头,挟带着巨大杀伤力的雕翎箭雨点般倾泄而下。

“嘟嘟嘟”——低沉、闷响,这是箭矢打在盾牌上的。

“铛铛铛”——清脆、尖厉,这是打在城墙青石上的。

“扑哧……啊……”,入肉的声音,以及垂死、惨痛的尖叫。

两军雨点般密集而下的箭矢,就像是一个轮回接着一个轮回的磨砺,时刻叩打着城头城下两军士卒的神经

“呃啊——别挤……”城头响起少不了的惊慌声。与五千久经战阵的蜀兵精锐相比,颜俊手下的货色显然要差的老远。

六具井阑,皆是六丈五尺搞下,比姑臧的城墙还要高出不少。底座三丈三尺见方,至顶部长宽各两丈,分上中下三层,可分别布置二十、三十、四十人,加之十人的刀牌手,每一具井栏配属军士一百人。其中步弓手九十人。

慢慢的,慢慢的,六具井栏突到了城前百步距离。不少城头的颜军箭矢已经向井栏这边散射。

停下,十名刀牌手持盾护于井栏前,最上层的二十名步弓手马上在顶层发起还击。另外七十名正在发劲推车的步弓手,除去五十人进入井栏外,余下二十人则依靠井栏两侧推臂带有的盾橹进行警卫。

井栏的最下层是三层之中最为坚固的,同样为了起到必要的支撑和防护作用,最下层四面封闭,不能向外射击。而最上层和中间一层则是可以。五十名弓手进行攻击,而另二十人则作为替换。毕竟拉弓是一件很费凄厉的活,在精锐的弓手拉弓放箭二十次之后也会感到两臂酸痛。

“梭梭梭……”

在井阑临近的同时,十具床弩同时射出了粗大的弩箭。以长矛为箭杆,以铁片为雕翎。床弩无与伦比的穿透力在这一刻得到了完美、彻底的展现。

八尺长的矛箭直刺入城墙之中,一根、两根、三根……十具床弩相接发射,一根接着一根的将粗长、坚固的长矛钉入姑臧城墙,从底部五尺处,直至城头。

“杀——”雷薄大吼。瞬间两千刀枪兵蜂拥而上,他们手中抬着的一架架云梯。然而无论是后阵的马腾等人还是城头的颜俊,他们都清楚现在姑臧城墙上钉下的那些长矛意味着什么。身手矫健,悍勇匹敌之士,完全可以凭借着那一根根入墙的长矛,攀至城头。

在这一刻,刘备军展现出的素质,可攻城拔寨的能力,远远超出了骑兵出身的西凉军。双方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

“令明。”马腾双目中神光凝注,必须要增兵,刘备军虽然战力非凡,可到底是人少,除去弓手最多也就两三千人可以登城,凭这点兵力是拿不下姑臧的。所以他必须增军。

“末将领命。”庞德一声应喝。旋即引兵冲出,有两千弓手,三千刀枪兵。

“传令南北两门,立刻发起进攻。”南门马休,北门马铁,再加东门主力,围三缺一,很常用的攻城手段。

姑臧血战,瞬时间进入了最高峰。

数百里外的浩门城下。

和鸾黑色的大旗已经被从城头拔下,在陈式五千兵马的全力配合下,仅仅一天不到,令居的门户,浩门县城已经落到了韩遂军的控制之中。

韩遂军中大营。

外面厮杀声渐渐落下,帐中韩遂与刘琰的小小酒宴气氛却是不足的涨高。“文约公,浩门已克,琰当为公一贺!请——”刘琰一举手中酒樽,遥遥敬向韩遂。

“哈哈,威硕(刘琰表字)差矣,某家乃是承蒙皇叔不弃,始才能有今日之胜。”浩门一日攻克,韩遂心中是高兴的紧,这意味着庞统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而他韩家……满面红光的,韩遂举起酒樽向成都方向一敬,“此一胜复我大汉一地,为一喜,为一贺,当是为皇叔来贺!”

三百三十一章 孟德手段,刘宪出兵

三百三十一章孟德手段,刘宪出兵

冰火两重天啊!

庞统依靠在背椅上。仰头看着房顶的栋梁,凝视的目光似乎能够透过木柱砖瓦直望苍天……

在一刻钟之前,他的心情还是极好的。这些天来所有计划,进展顺利,马家入毂,西凉军几乎等于是握在了手中。可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人泼来了一盆冷水。曹操的一个动作使得刘备军在凉州的大好局面,有可能被化为乌有!

韩遂已经算是自己人了,一个多月前他就与刘备取得了直接联系,不过是还没有公开败了。在此次庞统的策划当中他扮演了一个相当主要的角色。虽然动作不多,可有了他的配合,庞统就不愁马腾不上钩。

这不,前两天随着浩门的克复,韩遂、陈式所部军临令居,打到了和鸾的大本营。这一进展让同时出军的马腾大感丢脸,他麾下的兵马可比韩遂来得多,可仗打到现在,颜俊虽然显出了吃力,却依旧撑得住架子。姑臧城池,巍巍不倒。

这让马腾感到颜面上有些过不去,雷薄麾下的人马不可谓不卖力气。可姑臧到底不同于浩门一小小县城。马腾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可他还是接受不了被实力远逊于自己的韩遂抢先一步的事实。所以,在得到韩遂通报的那一刻起,他下令加强进攻。两天下来,死伤人数又多了好几千。

这里面雷薄部伤亡也不小,可比起马腾军来,那就不值一提了,毕竟雷薄军中能够用于最前线的先登之士只有一半军力。步弓手和一部分刀牌手是不可能爬城墙的。

马腾所部现在已经是过半的伤亡了,此战之后又还能留下多少人?马腾若是还准备硬撑下去,那就显得太不识时务了。庞统相信,到那个时候马腾会做出一个明智的决断的。

用韩遂去无形的拖住马腾,针对老马重声名,重面子这一点,看碟下菜。这就是庞统削弱马腾军的一大妙计。现在的形式是,马腾即使想要抽身那也是退不出了!

只可惜的是那些战死的军士,死在攻城上的骑兵,真正的是太可惜了!

不过为了尽早解决西凉军尤其是马腾的马家军,这点代价还是值得的。

收拢了西凉军,庞统估摸着差不多可以得到四万骑兵。因为开战前马韩二人所部总兵力在六万人上下,灭掉和鸾、颜俊二人,除去战死的、残废的和整编后不愿再从军的,四万人已经不少了。

如此再加上王秘、黄华、张进三人……他们仨个投降这不奇怪,曹军三次西征未果,已经是断掉了他们的生路。西凉军与刘备军合二为一,实力绝对远超出他们三家。不看和鸾、颜俊此刻是什么下场?等到西凉军真正的归到刘备军麾下后,大军西进必然是势若破竹。所以想要有条活路,除了趁手中还有一些实力的时候早早归附了。以换得一些保障外,他们还能有什么路子可走?

如此,统一合来能笼络到七万以上的兵力,刘备军只要再经过统一整编,那么凉州之地就可以说是稳握手中了。

这就是庞统的全部策划,可行性极高。进行到现在,西凉军已经算是囊中之物,那王秘三人也遣使前来进行接触,一切都可谓是顺利之极。而所有一切的源头这就在韩遂。

寒冬过后,韩遂军力有所恢复,大肆征兵之后人数已经超出了天水大战之前。彼时在金城郡,和鸾除了令居之外还占据了刚刚被攻下的浩门以及另外一座县城永登。三座城池组成了一个三角形,以用来抵御韩遂。

当时韩遂发狠了挥兵拿下了永登县,可兵马死伤之中大大超出了韩遂的预料。估算一下他心里知道,仅仅是依靠自己的力量,便是能够把令居、浩门两座城池都打下来,麾下兵马也会死伤个差不多。

这个认识让韩遂明白了一个事实,自己东山再起的愿望已经是不能实现了。既然不能重铸辉煌,那就趁着还有几两肉买上一个好价钱。于是乎庞统计划的重要一环出现了,之后庞统在进行暗示的时候又有意的去遮遮掩掩,或是隐隐的偏向韩遂以用来激起马腾的心火。这再以后的一切也就是顺理成章了。

马腾血战姑臧,韩遂、陈式一日破浩门,王秘三人派遣出使者……一切都在庞统的掌控之中,眼看着事情就要进入到高潮部分了,却被数千里外的曹操泊头给浇了一盆冷水……

这激情不会被彻底浇灭,可冷水上身却也能压一压火气。“会不会彻底断灭这还要看刀兵啊!”庞统心底暗叹。

“士元兄——”刘宪洪亮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与庞统一样,这一段日子他过得也是很是轻松惬意。赤木口三关已经修筑的差不多了,雍州方向也没了威胁,正盘算着找人开刀呢!

“咦,你这是怎么了?”庞统脸色虽然淡然,可刘宪还是感觉除了一丝不同。

“呵呵——”苦笑声,“是曹操。曹操又给咱们出难题了,大难题。”庞统抓过书案上的信报向刘宪扔了过去。“二十万骑,他还真是通天的手笔。”

原来这封来自许都的密报,通禀的是曹操在集数十万大军于东南后的又一重大举动。他以虎牙将军鲜于辅总督幽州六郡,丞相军谋掾田豫辅其责,调遣三子鄢陵侯曹彰、护乌丸校尉阎柔、护鲜卑校尉牵招、护鲜卑司马解俊、建义中郎将公孙集等将督铁骑三万,招辽东、辽西、右北平三郡乌桓两万骑,征发中部鲜卑步度根万五千骑,轲比能万五千骑,骞曼五千骑,扶罗韩一万骑,征发东部鲜卑素利万五千骑,弥加一万骑,以及南匈奴五部两万骑,共计骑军十四万人,西汇西部鲜卑蒲头等部众,分两路夹攻凉州。其战一应钱粮兵甲耗损皆有幽并二州支应。

“真是通天的手笔啊!”看了密报后。刘宪脸色也不由得为之一僵,不少于二十万骑,如此雄厚的军力不要说是现在的凉州刘备军,就算是整合了西凉军以及王秘、黄华、张进三部之后,也是大大不如。“曹操可真是好手段!”这句赞叹刘宪说的心服口服,不仅是指这次大规模跨部落跨建制跨区域的骑兵群调度,更是指曹操这手内在隐匿的东西。

幽并二州历来是边防重地,为了震慑压服鲜卑、匈奴、乌桓等少数民族,曹操需要在这两地部署大量的守备军力。而这批军力因为其责任性,在部署之后就很难再进行大规模调度。以至于空有军力而派不上用场。现在,曹操做了调度,不仅仅调度了自己的兵马,还用强硬手段征集了更多的鲜卑等族的兵马,不管你内心深处是怎么想的,反正我先把你的大半军力给看住了再说。曹操调度了三万铁骑,而带动的是乌丸、匈奴和中东鲜卑十一万人军力的西进。应该说是等于换了一种牵制方式,少了三万精锐铁骑,曹军在北线上的实力必然会削减了不少,可少了十一万各部兵马,塞外对幽并二州的压力却将会减小的更多。

中东部鲜卑与西部鲜卑并不怎么多付,可现在主导权握在了曹军手中,又有四万匈奴、乌桓兵马的支持,为数惊人的鲜卑等族兵马反而因各部之间的矛盾重重。而丧失了与曹军一争统军权的机会,甚至因为这个原因还会让曹军的统军权更加的稳固。能够减轻压力,还能顺便把众多兵马的压力转移到凉州的刘备军身上,曹操何乐而不为?此番心机不可谓不深,不可谓不妙。

当然了,对于刘宪来说,脑子里再怎么想都是空的,最最重要的还是即将到来的过二十万骑军,对于凉州东部五郡来说,这是一个极为严重的威胁。

“灵州、赤木口,曹军若真是分两个方向进军。那必然是走这两条路。”刘宪说的很确定。“赤木口现在三关已经大致修筑完毕,但这种关卡防御力远比不得长城,甚至就算是县城城墙的强度都比不上很多,若真的开启了大战,触地堪危。”

“而灵州东接长城,可以用来渡河的地方只有长城与大河的交汇点,布置上一万兵力,再配以床弩和投石车,应该就可以抵挡得住。”在凉州盘踞了这么长的时间,刘宪对于地形了解的还是很透彻的。“麻烦还是在赤木口。”

赤木口三关几十里长的防线,兵力少了根本就顾不来。而多的兵力凉州又没有,那二十来万骑若真就能组建起来,长安夏侯渊必然会增兵西线,即使不进行攻战,也能牵制住刘备军的部分兵力。可以用到赤木口的,能有五万人已经是好的了。

“这点麻烦算什么,他们都是骑军,心又不齐。”庞统真正担忧的是王秘三人可能出现的变动,而且马腾军在这个时候会不会再选择观望一阵子也很难说。若真是拖了下去,那整合凉州的时间就可能向后推迟上几个月甚至是半年,等到全军整编结束,至少也是来年了。这是要耽误大事的!

两个人对着地图嘀嘀咕咕的商量了好久,到天都黑了,才有了大致概略。“只能冒一次险了,趁他们还没来得及集结,出其不意大乱他们的节奏。”庞统双目盯着地图,手指陆续点向了几个地方,“两条路,选哪个?”

刘宪一双眼睛也是紧盯着地图,考虑了良久才说道:“过河!”

过河,过了大河!直插进河西鲜卑,趁他们伤口还在滴血,再给他们一刀!

朔风飞扬,凉州部一万刘备军骑军连同五千鲜卑骑兵从灵州出发,全速渡河东向。

凉州军中,刘备军骑军本有一万三千人,赤木口一战折损了两千。然后小半年过去,这支骑军已经扩充到了一万五千人的规模。虽然新招的四千骑兵在军纪军规上面比起老军来还有欠缺,可论骑术却是不见一个差劲的。在西北,会骑马就如在江东会划船一般平常。

而五千鲜卑骑军则是利鹿狐、弥俄突和越居的部下,他们三个小部落本来只有四千人的常备军,与刘备军一战之后折损了近千人,但在后来刘宪准许他们从赤木口一战中的俘虏中各挑选五百人补充自己部落,后来又让他们陆陆续续从那群鲜卑俘虏中吸收了一千多表现良好的,如此三部落总兵力就扩大到了六千人左右。此次作战,刘宪不敢把他们留在银川平原,所以征调其中的主力五千骑,连同本部一万骑军共同出发。

西北气候不比江东或中原,可到了晚春时节天气同样是缓和了许多,将士们已经脱去了厚重的冬衣。该说是巧合还是怎么的,反正在大军出发的那一天,天还没亮春雨就已经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照应着绿毯一样的草原和滔滔河水,烟雨朦胧得如同一首诗。

一万五千骑,无分尊卑汉胡,都是一式的蓑衣斗笠,六万只马蹄在被雨水打湿的大地上,溅起无边的泥水。

眼看春雨绵绵,景色喜人,可傅彤脸上却是深有忧色,他对刘宪说道:“上将军,这雨再这么下下去,道路泥泞,我们的机动优势就很难发挥了。”

“不对,你不该怎么看,这雨是下得越久越好。”刘宪嘴角翘起笑,说道:“我们困难,但曹军、鲜卑骑军他们更困难。他们是主攻的,而且同样都是骑兵,大雨对他们的影响更大。”

“而且大雨不停,也有助于咱们行军隐蔽。”灵州这个渡口是一个要津之地,虽然对岸的渡口控制权同样在刘备军手中,可从对岸向东就是河西鲜卑。刘宪不知道乞伏司仁等人有没有接到曹操的旨意,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这里河西鲜卑必然埋有不少的探子。如果是朗朗明日下渡河,怕是大军刚刚到了对岸,乞伏司仁他们就已经知晓了。

一万五千骑,用了一昼夜才强强渡完。这还是刘宪特意把渡口的船只用铁锁连成连环船,增大载运和承重空间才得以完成的。

“走——”冒着冷冷的雨水,一万五千骑军打马奔向东方。

距离灵州最近的,或是说河西鲜卑中最靠近西面的部落中,最为强大的是窦宾的鹿结部,虽然赤木口一战让他损失惨重,窦宾更是受了不轻的伤,可他们依旧有五千常备战力。

这是一支不可小视的力量,刘宪的首个目标就是他们。只有淬然一击打垮了鹿结部,让周边的几个小部落没有了领头人,他们才会安然的成为己军的嘴中之肉!

雨水在一直的下,淋淋沥沥,时大时小。虽然东进的一万五千骑军都有蓑衣、斗笠护身,可冷凉的雨水还是无时无刻不在带走将士体内的热量。今天早晨从渡口出发,到现在已经向东走了将近一百五十里,天色早已经黑了。

“上将军,前面六七里出就是鹿结部了。”站在一座土丘下,向导一脸喜色的向刘宪禀告道。这座土丘可以算是一做标记,是鹿结部的标记,以往在天气好的时候,在这个土丘上白天黑夜都会有人守候,想从西面偷袭鹿结部根本就不可能。也就是雨天了,人都撤回营地了。

夜色昏暗无光,刘宪根本就看不到数里外的鹿结部营地,但这并不耽误他下令。

“德明,率部开道。”刘宪不假思索,立刻吩咐道,“利鹿狐,你率部从南面包抄,弥俄突、越居,你俩率部从北面包抄。动作都要快!”

“是。上将军。”四人没有丁点废话,这个时候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找到一个落脚地更好的事情了。

有心对无心,万五对五千,又是偷袭,若这样的仗都不敢打,那还在沙场干什么!

“杀啊——”一万骑分头隐没到了黑夜之中,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就听阵阵厮杀声从前方传来。“走!”刘宪一夹马腹,坐下白马立刻飞奔而出。“杀啊——”震天的呼杀声在身后响起。

“杀啊!”

“杀啊!”

“怎么回事?”正在大帐中与一票手下、亲信和兄弟子侄饮酒的窦宾听到四周响起的喊杀声,无不是大惊,这里是河西啊,怎么会有汉人来?窦宾连忙从大帐中走了出来,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好好研究一番了。漆黑的夜色中,能够看到的只有人影憧憧的敌骑。

“敌袭!”

“快,保护头人离开!”身后的一群人中有人大喊!竟然被大股汉军骑兵给偷袭了,在这河西之地,这让鹿结部众人无不惊骇莫名,几名千骑长走到窦宾面前就要带他去别处!

“闪开!”窦宾不顾腰背上的伤痛,将几员大将狠狠推开,厉声喝道,“有什么好怕的?呆着干嘛,还不快去整军备战!”

三百三十二章 河西征伐(一)

三百三十二章

河西征伐(一)

“杀啊!给我使劲的杀!”越居望着陷入一片混乱的鹿结部。心中涌起无限的快意,什么时候自己这样的小部落,也能捅鹿结部这样的庞然大物一刀了?痛快,真是痛快。一边大声命令着手下部众,越居一边用大刀将几个抵抗的鹿结部青壮一一砍死!

“痛快!痛快!痛快啊!哈哈哈!”与越居在一起的弥俄突,同样是不住的开怀大笑。他们的心理一众汉人是无法予以理解的。

在大草原上,拳头硬的就是真理,多少年来众多小部落在大部落的夹缝见艰难挣扎求生,受了大部落多少的欺辱?就像是越居、弥俄突、利鹿狐三部落团结一起又因为秃发鲜卑在北的牵制这才避免了被乙弗鲜卑一口吞下的结局,却也免不了年年献敬。三人在心中岂能不恨?虽然河西鲜卑与他们没有太多的交往,可鹿结部是大部落,能捅大部落一刀,这是他们渴望多少年的一件事情。往常只能在睡梦中一尝所愿,现在竟然实现了。激愤的内心让他们对于刘宪的安排毫无半点抵触。

弥俄突手中点钢长矛锋锐的矛尖在一簇帐篷透出的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地寒光!犹存的血迹混合着淋漓而下的雨水,顺着矛尖滴滴落下……

“哪里来的汉狗,吃我一枪!”正在越居和弥俄突两人带着手下杀人杀的正欢的时候,一声大喝从黑暗处响起,紧接着,一骑突出,身后还有百十人跟随。显然是鹿结部中的一个将领。那人带着兵马涌上,手中长枪一抖,就刺向了越居!而他带来的百人青壮则悍勇无畏的扑向了越居身后的大队骑军。

千骑长,本身就是鲜卑人,越居显然清楚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身后犹能带有百十人的主儿是什么身份,那肯定不是百骑长,至少是千骑长或是以上。“哼”,对那句汉狗越居怒哼一声,但也没有反驳,他现在的身份到底是有些尴尬。怒火从心起,越居手中大刀一轮,喝声道:“你先吃我一刀!”越居自身颇有勇力,虽然这些日子来见识过不少刘备军中的悍将,可那是刘备军,对上鲜卑部落中的将领他心中却是不惧怕,即使是个千骑长!

两人交手几回合,越居果然是不见半分逊色!

“看矛!”就在那千骑长与越居斗得难解难分之际,弥俄突悄悄转到了那千骑长身后,大喝一声,策马突进战圈,毫不讲道德的出手了,点钢长矛极为刁钻地向那千骑长的后腰扎去!

“不要……!”千骑长心中大恨,破口就要骂出“不要脸”三字来,可弥俄突那一下来得太快,千骑长全身心的用到了躲避上,那个‘脸’字也就没能吐露出来,一直有些了歧义。听起来好似那千骑长在惧怕一样!“噗!”危急时刻那千骑长把自己多年战场厮杀所练出来的敏捷身手尽且发挥了出来。在硬挡越居一刀之后,仍然勉力闪了一下身子,终于是躲过了前后贯通之厄。但是,弥俄突的钢矛还是在他的小腹上穿了一个洞。

“啊——!”惨叫一声,那千骑长拨马就要逃!可越居、弥俄突哪里肯放了去,当即挥兵追赶上去。

“狗贼休得猖狂!”就在二人引兵杀进的时候,又有一名鹿结部大将冲了过来,也不打话,冲上来对着当前的弥俄突搂头就是一刀。

“哼!——呀!”弥俄突本想架住这一刀,可不想,对方这一刀竟然如此沉重,虽然最后勉力挡开,可却也震得他两手发麻!心中不禁大吃一惊,到底是大部落!

“你是谁??”弥俄突忙错开了一些,见身后大队兵马已经跟上立刻安下了心,向那人问道。

“鲜卑人?”来将一愣后,勃然大怒,“猪狗不如的东西,你还不配问!”却是从弥俄突熟练地鲜卑语中听了出来。说完,大刀一摆,翻手又是一刀横劈而来!

“哼——!”尴尬、难堪、羞愧。种种念头在弥俄突心中一闪而过,可继而涌起的是无边的愤怒,如果不是蒲头心存贪念,自己三部落又怎会无奈的投敌?

大喝一声,弥俄突举枪架起了这一刀。之后,大声叫道:“越居,快来助我!”把他身后正指挥部众涌入的越居吓了一跳!

“接刀!”越居回头看到弥俄突竟然被对方打得不能还手,一时大急,立即策马赶来,当头就是一刀劈向来人!

来将不慌不忙,挡开弥俄突的钢矛,对着越居不着不架,却是还了一刀,刀势来的奇快,竟然将先行出刀的越居逼得被迫回刀自保!

这一切,只是瞬间发生的,弥俄突和越居两人看着面前这人,心中终于是想出了一个人来!

“乞伏兀仁?”为了确定一下,越居问道。

乞伏兀仁,乞伏司仁的亲弟,河西鲜卑第一勇士,武力比起在赤木口一战中中箭被俘的乌溪来不相上下。在西部鲜卑中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正是我!”乞伏兀仁是代表哥哥乞伏司仁来见窦宾的,四天前就到了鹿结部,两人开始的那两天密谈了好久,内容不为旁人知晓。等达成了统一共识,天却下起了雨来,乞伏兀仁只好再在鹿结部盘横几日了。反正事情也不是太紧急!“给我死来!”对于两个“鲜卑奸”,乞伏兀仁打心眼里看不起,恨不得立刻杀了干净。自不会留手。“给我拿命来——”大刀翻起,洌洌刀光当头罩来。

“好胆!”听了乞伏兀仁的话,越居和弥俄突均自大怒,立时刀矛齐举,杀了过去!

三人走马灯似的战在了一起,那乞伏兀仁的实力确实不弱,一人独战越居和弥俄突两人,却不见丝毫败势。

这时,又有一柄大斧自从黑暗中劈来,向着交战中的乞伏兀仁横削了过来。

“二位且退!”宏亮的声音同时响起。

越居和弥俄突两人听了这话,立时撤下大刀钢矛,拨马退出了战圈。而那柄大斧,则是绕过两人,直削向乞伏兀仁的脖颈!

乞伏兀仁正对对付着越居和弥俄突,这突然杀出的一斧让他很是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听到声音响起后越居、弥俄突撤身退去,否则他就真的有难了。身体一挺,大刀也是及时回收胸前,与那柄袭来的大斧硬生生的碰到了一起!双臂发麻,却是勉强挡住了!

“好小子,倒是有两把刷子”韩德兴奋地声音响起,他本来是被刘宪派来照顾越居、弥俄突的,心中不以为意。却不想真就遇上了一个好手。大斧翻转,即便破空而下,就听得一阵剧烈的金铁交鸣声,韩德不时爆发出的吼声是愈加的兴奋了!

他是兴奋了,乞伏兀仁就有苦难言了。他之前仅仅是看到了一个脸熟的千骑长带伤逃回,心中自负武艺才过来看看。本以为凭着自己的本领,收拾来夜袭的敌将应当不成问题,可想到了开头没想到结尾,那两个大鲜卑叛徒确实不成气候,可随后赶来的这员汉将武艺就是超乎想象了。一柄大斧来势滔滔,强攻猛打连绵不绝。乞伏兀仁知道。若自己再不想出脱身之法来,怕就是要栽在这里了!

越居和弥俄突把指挥权交给一帮亲信手下,自己则带着百余亲卫护在一旁给韩德掠阵。看着乞伏兀仁被韩德一柄大斧打的左支右绌,眼看就已经招架不住了,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万般滋味!

有高兴,毕竟这乞伏兀仁之前打的他们俩险死还生;

有黯然,这乞伏兀仁已经是西部鲜卑最顶尖的勇士了,可眼下却连韩德都比不上。二人是知道的,韩德武艺虽强,可比起刘备军中的刑茂来还是差上不少的,更别说现在镇守赤木口的关平和上将军刘宪了。

与汉人相比,大鲜卑的勇士不值一提,这不由得不让二人黯然。

虽然投效给了刘备军,可越居、弥俄突、利鹿狐三人心中还是时常有些矛盾的,就像是眼前。只能说他们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或者是因为与他们身份相同的人太少了,相信过个一年半载,特别是即将到来的这一关后,他们就会完全适应自己的新身份和位置了。

乞伏兀仁最终是没能逃脱韩德的“毒手”。

“铛——!”乞伏兀仁手中大刀被韩德一斧荡到了一边,没等乞伏司仁反应过来,韩德大斧再是劈出,直直削向他的脑袋。

“韩将军,斧下留人!”危急时刻,越居的声音传了过来!

斧刃此时离乞伏兀仁的脖子已经很近很近了。但对付他韩德又何须全力尽出,闻声虽不解,可还是转动了斧柄,雪亮的斧面也跟着转了一圈!

“啪!”转动及时,乞伏兀仁躲过了身首分家之厄,可韩德还是用斧面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声音那个叫脆啊!

挨了如此重击,乞伏兀仁脑袋都懵了,怎能还牢牢地骑在马上,身子一阵摇晃,就悠悠的倒下了马来!

“越居头人,为何要留他一命?”韩德反问道。

“韩将军,此人是河西鲜卑第一勇士,更是乞伏司仁的亲弟,生擒远比斩杀了强。”

“乞伏司仁的弟弟?”什么第一勇士。韩德甩都不甩。连自己都干不过,还他娘的有脸称第一勇士。也就是个二流上等货色,比吴班强那么一点点。可乞伏司仁的亲弟,这个身份可是很有价值。韩德知道,自己搂了条大鱼了。“来人,给我绑了。”

押着乞伏兀仁,韩德三人策马向营中央大帐冲去。沿途已然尽数被己方兵马所控制,一群又一群的鲜卑人被驱赶到营中的空地上,而他们的帐篷则已经被刘备军以及附庸的鲜卑骑军所占据。

鹿结部跑出了去一些,但窦宾没能跑掉,部落中的一些重要人物也都没能逃掉。他这与一开始时他做出的决定有关,窦宾开始时让手下几个千骑长拼死抵抗,但形势已经是不可能被扭转的。等见势不妙几人再想逃走已经晚了!

乞伏兀仁被押到大帐时,窦宾已经是身首两段。刘宪在捉到他的第一刻起,就下令让人砍了他。虽然没有任何的问话和审讯,可从鹿结部的反应上刘宪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的。不管这窦宾是不是铁了心的抵抗,现实是他已经做了出来,所以他就必须死。不单是他,还有他的一切男性亲属,兄弟子侄,所有人。

尽然要下狠手,那就要毒辣一些,斩草必除根,免得再生后患。

“乞伏司仁的弟弟?”对于韩德的战利品,刘宪大感意外。念头一转,看来曹操的旨意已经传到了河西鲜卑,否则的话乞伏司仁没必要派出这样的绝对亲信做联络人。

扭头望向刘信。

“将军。”感受到刘宪的目光,刘信立刻踏前一步。

“把这帐中好好地翻一番,所有的书信字帛都给我找出来,不准漏掉一点黑墨。”鲜卑人、匈奴人有自己的语言却没有自己的文字,他们上层贵族往来的书信用的都是汉字。

在窦宾的大帐中翻一番,说不准就能找到一些有用的蛛丝马迹。

越居、弥俄突僵直的站立在大帐边缘,丝丝血腥气不住的往他二人的鼻孔中钻。就在大帐外面,据他们不远的地方,倒下了二三十具无头尸体。这些人,数量远比不上营中倒下的两军尸身,可见到他们一阵阵恶寒却不时的涌上他俩人的心头。

原因就在于那二三十人的身份,从衣着上看打扮上看,全都是贵族,不少人还是真正的鲜卑上层贵族。暗暗地火光下,一眼就可以看到那群人身上的丝绸衣服所反射出的光泽。

越居、弥俄突小心的站立在一旁,眼神飘向对面的利鹿狐,三人目光相触,都能够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一股股惊悸。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阵哗哗的铁柳叶撞击声惊醒了越居、弥俄突,抬头一看却见刑茂、傅彤、吴班、韩德四将正两人一排拱手退出大帐,对面的利鹿狐也已经抱拳躬身,斜斜的充满了惊诧不可思议的目光正瞪向自己二人。越居、弥俄突扭头向上,见刘宪已经勾头翻看着一堆书信字帛,可身后两名亲卫队长刘信、刘廉却正用一双冰冷的眼神在打量着自己。二人心脏几乎瞬间停止了跳动,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该死,怎么在这地方跑神了?两人惊骇无比,连忙抱拳躬身,心里依旧七上八下。

在刑茂四将依次退出大帐之后,利鹿狐三人跟着退了出来。直到出了大帐,越居、弥俄突这才送下了一个气,一直提着的心这才落回到了肚子里。

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两人拉着还有些不明白的利鹿狐就往前走。利鹿狐本想问上一问,可再一想,这地方也不是说话的地啊,便跟着二人走进了冷凉的雨水中。

“唉唉,你俩往哪走啊?”利鹿狐走了几十步,已经到了分给自己的帐篷了,却看越居、弥俄突依旧直愣愣的向前走,心理面是彻底相信了二人在大帐中走神的事实了。“已经到地方了,这三个是上将军分给咱三的帐篷。”利鹿狐甩开手,指着右侧一溜排开的三个比较大的帐篷,虽然比大帐差了好多,也逊色于刑茂四人的军帐,可比起一般的中下军官却是好了很多。

“你俩还要不要命了?竟然敢在上将军的军议上走神。”拽着两人进了自己的帐篷,利鹿狐挥手退下了已经在帐篷周边布置好了的一班亲卫。这才压低了声音向越居、弥俄突二人吼道。“幸亏上将军没有点到你们俩,否则的话……”

杀头固然不会,可只要是恶了刘宪,这后果已经是无比严重了。

越居、弥俄突相视苦笑。“我俩这不是被窦宾那一班子给吓傻了么!”越居神情低落的道了句,然后抬头看向利鹿狐,问道:“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啊?”

二三十号人,这差不多是把鹿结部的上层贵族给削掉了七层。从以往的经历来看,上将军刘宪也不是一个嗜杀的人啊,今这是怎么了?

“震慑,还为什么,这俩字你就不懂啊?”利鹿狐想起了之前的一幕,身上也不由得一抖。刘宪把抓住的鹿结部贵族(男性),一一辨别,窦宾的直系亲属和身上带新伤的全都悉数处死。诺大的鹿结部,剩下的贵族竟然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

“把耳朵都给我竖直了,既然你们没听到,那我就给你们重新叙述一片。”利鹿狐压下心中的寒意,慢慢的把刘宪分给他们的任务给讲了出来。在大帐中这是直接给利鹿狐下的,越居、弥俄突的走神算是因为这一点才躲了过去。

“上将军有令,咱们首先要处理一下鹿结部被俘的人员,所有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性,都要圈起来,单独关押。与另外的老弱妇孺区别开来……”

三百三十三章 河西征伐(二)太原王凌

三百三十三章

河西征伐(二)太原王凌

十二岁以上——

这个年龄已经可以杀人了。若不是前世的记忆作祟。下意识的把十二岁以下归类为儿童,刘宪都想再往下降两岁。不过话已经说出了口,他也就不好在改了!

十二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全部男性,刘宪这一刀是把鹿结部九成的的战力都给切了。少了这些人,偌大的鹿结部,三四万人俘虏已经没有反抗之力了。

除了这一项工作量巨大的差事外,利鹿狐三人还需要做的就是通过对俘虏的审讯和劝降,查出鹿结部周边一百里范围内所有的小部落位置以及收拢到足够多的向导,和勘定现有的行军地图,为以后的行动做准备。

刘宪自然也会通过对鹿结部残存贵族的审讯,和在窦宾帐中找到的文献资料来与利鹿狐三人的所得相应证。以来最终敲定!

“鹿结部,完了。这周边的小部落也算是完了!”利鹿狐把刘宪的安排交代个清楚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低沉的说出了这句话。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鹿结部虽也是河西有名的大部落,可比起刘备集团来,其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后世的一句俗话很清晰的表明了这一形态。此情此感,他们三个小部落,多年来是深有体会。

这场雨到了三天后才停下。然在这三天之中,刘宪遣兵连连出击,两天时间扫荡了周围百里方圆内三个小型部落。连同从鹿结部所得,其部共缴获马匹四万余匹,其中战马近三万匹。

刘宪留下了一半的战马,余下的马匹悉数派人送到了二百多里外的渡口,那里面这两天修筑了二十多个大型马圈。大河之上的连环舟船自从第一批马匹到地后就一刻不停的往来于大河两岸。

如果条件允许,刘宪甚至想把手中的数万鲜卑俘虏悉数押往北地,可时间和人手都不允许他这样做。所以只能从中挑选出三千精壮,命吴班快速押送到渡口。

连环舟船从东岸起发,运出的是战马;从西岸返回,载运的是无数军士。两天不到的时间,那里已经聚集到了不下五千军,在运送战马的同时看管三千手无寸铁的鲜卑人绰绰有余。

雨停了,这场晚春的大雨本来是给河西草原带来喜悦的,因为草原上的青草会因为这场春雨而生长的更为茂盛。

可刘宪军的到来改变了所有的一切,使得这场春雨带来的不再是喜悦而是死亡。

三天的时间,已经足够把鹿结部发生的一切传到乞伏司仁的耳朵中了。不单是他,就连莫侯部的跋利延,拓跋部的拓跋诘汾,以及吐赖部的伏罗阿也都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

事情的轻重他们都是掂量得清的,不等乞伏司仁下令,已经各自引着本族的常备骑兵汇集到了乞伏司仁的帐下,此外还有勃寒部、匹兰部、密贵部、裕苟部等。除去已经被刘宪攻破的四个部落外,河西鲜卑所有的部落再次集兵一处。

拓跋诘汾第一个引兵赶到,所部兵马四千骑。这个数量无疑是掏尽拓拔鲜卑的家底了。之前赤木口一战,拓拔鲜卑填进去了二千多人。出征的三千骑进回来了不到七百,而他们明面上的常备骑军也只有五千骑,在河西鲜卑五大部落中排行最末。

乞伏司仁并不感觉意外,拓跋诘汾虽然圆滑,可再圆滑的人死了心爱的儿子也是会发怒的。更何况这个儿子还与拓拔鲜卑的第一大助力——南匈奴有极其密切的关系。

拓拔鲜卑之所以能够以五千兵力盘踞于受降城、满夷谷等阴山以南肥美牧场,凭借的就是拓跋诘汾与南匈奴天女的姻缘。而他们相结合所降生的儿子拓拔力薇更是他们持续获取南匈奴支持的一大源泉。

南匈奴确实是没落了,可是他们再没落也比拓拔鲜卑来的强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南匈奴依旧有二十万族人,可以全力筹措出五万骑兵。

然而在一个多月前的赤木口之战中,年纪小小就已经崭露头角的拓拔力薇却是死在了战场上,被那个让鲜卑人流尽鲜血的向宠一把大火烧成了灰烬。拓跋诘汾如何不愤怒,爱子的痛失,部落外援的松动,两大噩耗足以让他怒火冲天。

也是因为这样,在南匈奴迁往太原郡后占据了匈奴大半故土的拓拔鲜卑才会如此迅速的集结兵力,奋勇奔来。

三万骑军,集合了河西鲜卑全部常备军的乞伏司仁,手中一共握有三万大军。

出击,把汉人的骑军赶到大河中去!

乞伏司仁不可能等到曹军以及匈奴、乌丸、中东部鲜卑、陇西鲜卑的兵马全部到位后才进行进攻,那个时候怕是根本用不着自己进攻。刘宪就会全军渡河转回北地。

鹿结部以及另外三个小部落,这无疑是一块肥美之极的羊肉,现在刘宪已经把羊肉煮熟了。乞伏司仁不想等上个把个月,等到刘宪把这块肥肉吞噬大半甚至是全部才再动手。

一声令下后,三万大军倾巢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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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河西广袤的大草原上,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的大军正在快速向西前进,走在全军最前面的就是刚刚在乌兰泽胜上一场的秃发匹孤,算上之前在纳森、珠日和两战的胜利,秃发匹孤已经是连胜三阵了。虽然这三阵对决的都是小部汉军骑军,可他秃发匹孤也仅仅是此次鲜卑大军的先锋而已,所率的只有五千骑。

目光所及,一片匹马纵横,刀光似雪,大军先锋军气势如虹,军容鼎盛。

站在靠近行军路上的一处山坡上,秃发匹孤观望着归他指挥的五千先锋军,心中激荡飞扬,是抑制不住的风发意气。瞬时间,一部之首边的感觉充满了他的头脑:五千精锐在自己手中,只要自己能够一直胜下去,打到把汉军赶下河,那么拓拔鲜卑头人的位子还不是囊中之物么!

他秃发匹孤,拓跋诘汾的长子,部落最合法的继承人,却始终生活在一个比自己小上七八岁的弟弟阴影下。

拓拔力薇,他不就是有个好母亲么?没有了这层光环他还剩下什么?平日中表现激灵乖巧有什么用,真正的鲜卑勇士还是要在战场上去建功立业!

再看一眼麾下的五千骑军,秃发匹孤一时间只感觉自己是豪情万丈!自己已经连胜了三阵了,眼看着也已经要到鹿结部驻地了。只要再努力一把,部落就是自己的了。

想到此次回去能够一雪十多年的憋屈耻辱,秃发匹孤脸上就忍不住现出一阵希夷、向往!

仿佛洞察了他的想法,一旁竖立的王凌笑道:“以此等之军连胜刘军三阵,秃发千骑真是英雄了得啊!”

虽然是赞扬的话语,但王凌这般似笑非笑的说出来,脸上还挂着让人琢磨不透的笑容,终是给人一种蔑视、嘲讽的感觉。而且“此等之军”,这句话本身就有蔑视鲜卑骑军的意思。秃发匹孤很是不爽,可他弄不清楚这个阴洋怪气的白脸汉人对自己到底是在赞扬还是讽刺。

秃发匹孤出身已经是很好了,是真正的鲜卑上层贵族,可面对王凌这样的大汉豪门世家子弟,自卑感深深地映在他的心里。不仅仅是他,就连他的老子已经乞伏司仁等人一块算,在面对王凌的时候,在看到王凌日常行为举止的时候,一种粗鄙的感觉也始终徘徊在他们的心中。

也正是因为这样,秃发匹孤在王凌面前就格外的卖弄着自己的傲慢和粗鲁,敞开的胸怀隐隐显露出他那一身的粗壮的肌肉和道道伤疤,摆出一副架子就是:老子大老粗一个,就是瞧不起你们这些吃软饭的汉人!试图用野蛮的粗鲁来压倒那种自己羡慕却又学不来的优雅风度。

秃发匹孤鼻孔向天“哼”了一声,仿佛没听见王凌的说话,也不搭理。

作为曹操的钦使。王凌知兵善政,且相貌斯文,书生的儒雅气息中又带着几分军人的英姿勃发。他出身太原王氏,可谓是大汉名门中的名门。其长辈中,最为著名的即就是设计诛杀董卓的王允王子师。当年李傕、郭汜起兵反扑,王允全家罹难。而侄儿王凌以及其兄长王晨却是越墙出走,避祸家乡。

王凌的表现不辱家门,举孝廉,为发干长,稍迁至中山太守,所在有治。被曹操辟为丞相掾属。一向是被认为曹氏集团外姓二代人物中的佼佼者,其气质、风度就连曹操见之也赞赏不已,谓之:“文武俱赡,当世无双。”

曹魏集团得并州仅有十年,王凌被并州刺史梁习举荐开始,十年不倒已经成为了曹操的亲属,其才能可见一番。

此次大运作,幽州以鲜于辅、田豫督导,并州则有已经在朝的梁习复任并州刺史,坐镇督促。前方引导,曹操遣出了王凌这个文武双全之辈,可见对此次行动曹操期望甚深。

看到秃发匹孤无礼,王凌并不见怒,反而微微一笑。来之前,梁习就曾对他解说过西部鲜卑的一些人物,其中就有这个一直活得挺憋屈的拓跋诘汾长子。梁习说:“秃发匹孤乃为一离群孤狼。野性难驯!既自负又自卑,尤重外人看法。”

整理了一下思路,王凌肃然开口:“秃发千骑,您这一路一连三胜,可谓大长我联军威风,在下已经奏报许都,相信陛下和魏王一定会十分欢喜!”

既然提到了有名无实的汉献帝,还有更加重要压服了整个草原的魏王曹操,就是秃发匹孤再是傲气也不能装做没听见,想起眼前这人的身份,既是深得魏王信任的亲信近臣,又是掌有一定兵马调度权的钦使,还有直接奏报许都的特权……小视不得啊!秃头匹孤忙做谦虚的道:“全部是有赖魏王的洪福,还有将士们的骁勇……”

“不过在下听北路军的下属传来的消息说,乞伏司仁等诸位大人、头人,一直认为千骑所对应的……仅仅是……”王凌看着秃头匹孤涨得通红的粗脸,心中窃笑,“刘备军的小股部队!”

“因为北路军先锋部队连连受到刘备军阻击和挫败,已经输掉了五场战阵。”乞伏司仁把手下的三万大军分成了南北两路,各自有一万五千人。王凌选择了南路军,以为他的第一目标就在南路。

随着秃发匹孤一路连胜走来的王凌,并没有感觉着刘备军在做假。而应该是说这才是这支刘备军的真正实力。仅有力量来应付一路进攻。

王凌想到了那些在马背上规规矩矩一板一眼的刘备军骑兵,这样的骑术怎么能上战场,这简直才是骑兵训练的第一阶段末尾的水平而已。

但往深处想一想,倒也不足为怪。刘备军占据凉州总共才有半年,他们大规模的骑兵部队不可能立刻就拉起来。眼前的这支刘宪亲率的骑兵,里面自然是有部分真正的精锐骑兵,可还是有一部分刚刚在马背上坐稳的新兵。

秃发匹孤愤怒的咆哮着:“上使,我已经说过一万遍了!我当面的汉军确确实实是汉军,他们的人数绝对超出三千人!”

“乌兰泽一战我已经看过了,人数虽然不少,可战力方面——。”王凌淡淡的说道,心里面却是一阵发狠。“是刘备军不是汉军,老子也说过多少篇了!”

“但那就是…”

“这种说法道理上是站不住脚的,同样的兵力,精锐和乌合之众……?”

“那他们那边怎么就能证明对阵的是汉军精锐,仅仅是因为吃了五次败仗?………”

“本人一直在随南路军,现在连我都不能确定。说出去,又怎么可能让别人相信呢?”

无论秃发匹孤如何暴跳如雷,王凌的脸上始终带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悠然自得的站在山坡上欣然着草原的风光。这更让秃发匹孤怒不可遏:如果眼前这带着可恶笑容的白脸汉人不是魏王的钦使而是自己部下的话,早一刀砍掉他的脑袋了!

眼看已经戏弄得他差不多了,王凌悠悠说道:“千骑一个劲的争夺战功不就是因为拓拔鲜卑的大位么?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的………”

“哦?”秃发匹孤立刻停止了暴跳,那把椅子的地位在他心中是至高无上的。他在等着王凌说下一句。可是王凌忽然仰望蓝天,俯瞰大地,认真的去研究脚下的小草,就是不开口。脸上神情就差明明白白写上四个大字:“快来求我!”

或是福灵心至,或是灵机一动,秃发匹孤呆望着王凌一阵,猛的纳头拜下,“还请上使指点迷机。”

“哈哈哈,你这不是已经悟到了么?”看着猛然间变得规矩了许多许多的秃发匹孤,王凌朗声大笑。

秃发匹孤这家伙如果不是真的领悟了,他是不可能变得这么乖巧的。王凌心中一片轻快,自己这第一步总算是走出去了,为以后的运作是开了个好头。

“可知道并州梁子虞梁使君?”梁子虞也就是梁习,他表字子虞。

“梁习那杀坯,这个自然知道。”梁习任并州刺史九年之久,去年才刚刚去任,今年又已经回来了。大名威震并州,拓拔鲜卑长年在受降城、满夷谷一带讨生活,属于并州五原郡辖地,如何不知道梁习。

王凌脸色当即一暮,若不是为了大计,他恨不得抽刀立即斩杀了此僚了事。梁习对他王凌可是有知遇之恩的,岂能受秃发匹孤这等胡人侮辱。但这暮色在他脸上也就一闪即逝,现在眼前这人他还用得着,等到大计告成之日,再除此贼也不费吹灰之力。

“此话万不可说,尔以后靠山就是梁使君,岂能如此污蔑。”王凌和颜说道。

事实上秃发匹孤那‘杀坯’一词一脱口就知道不好,自己说错话了,可还没来得及想出更正之法,就听到了王凌温和的声音。抬头一看,心就放回了肚子里,王凌脸上还是很温和可亲的。

或是因为卖弄,也或是因为看到王凌并不动怒,以为他和梁习不对付。没眼色的秃发匹孤向王凌说道:“上使有所不知,那梁习心狠着呢!”

“当年育延大人不过是为了开启边境互市,一个不对付就被那梁习给诱杀了。连同育延大人同去的五千鲜卑勇士提起梁习现在都还胆寒呢!”

王凌听了两眼不由得一番,秃发匹孤口中的这件事他了解的可不是这个样子,那时候曹军刚占据了并州,梁习被任命为并州别部司马,代理刺史之职。当时的并州刚刚经历完战乱,胡狄外族在州界横行跋扈。

秃发匹孤口中的大人育延,是鲜卑一大部落首领,常为并州边境的所匪患。一次育延率其部落五千余骑进入并州境内,使人面见梁习,希望双方能够在边境互市交易。梁习认为如果不听从其言,则会招来其怨恨;而若听任其到州内交易,恐鲜卑骑兵又会掠夺百姓。于是梁习一方面承诺跟育延在一座空城中交易,另一方面敕令各郡县做好防务工作,然后自己与州治中等官吏率领军队前往交易。市易还没有完成,负责市易的官吏就将一个胡人抓了起来。育延大惊,命令鲜卑骑兵搭箭弯弓,将梁习等人围困数重,当场的吏民一时惶怖不知所措。梁习于是缓缓地呼叫负责市易的官吏,问其先前为何要抓胡人,官吏禀报该胡人强行侵犯百姓。梁习于是呼唤育延出来谈判,育延到后,梁习当场责骂道:“你们胡人自己先犯法,官吏却不曾侵犯你们,你怎么敢命令骑兵来恐吓我方?”之后竟将他当场斩杀,其余胡人都被吓破胆而不敢乱动。此后再没有胡人敢入寇并州。

王凌轻飘飘的瞄了依旧无所察觉的秃发匹孤,心中杀机森然!

三百三十四章 河西征伐(三)大战告捷

三百三十四章河西征伐(三)大战告捷

“撤!”望一眼探马飞骑离去的方向。刘宪果断的下到了撤退命令。鲜卑军南北两路兵马已经到了距离此地不足四十里的地界,快马加鞭只需一个时辰便可赶到。不能再耽搁了!

“按照我之前的吩咐行事,所有的鲜卑俘虏和带不走的羊群全部留下。”这可是一块油亮亮的大肥肉,由不得他们不去争!四个鲜卑部落,刘宪俘虏了将近五万鲜卑男女老少,除去押往北地的三千精壮外,余下的全都留下。还有那数不清的羊群,这不比战马,虽然也很让人眼馋,可该舍弃的时候还是要舍弃的。这么多东西,想必是足够让三万鲜卑联军闹成一团了,到时候……杀他一个回马枪!

一声令下,万马奔驰而去。空留下一个盛满了油水的的营盘!

“哈哈哈,哈哈哈……”乞伏司仁看着关满了男女老少的鹿结部营地,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畅快的长笑声。虽然没有和刘宪照上一面,弟弟乞伏兀仁更是不见踪影,可眼前的收获却是以绝对优势压倒驱除了他心中的郁闷。

要知道窦宾全家都已经被刘宪给砍了,就连族中的贵族也所剩无几,且还都不在此地。另外三个小部落的形势也大体相同,这表明了什么?

很显然,河西鲜卑中的第三大部落鹿结部已经倒在了历史长河的流水中。连同那三个小部落也一起落水,四个之前存在的部落已经马上就要烟消云散了。而他们遗留下的族人、草地、羊群以及财富,那自然也就可以划入自己的囊袋中。

“哈哈哈,哈哈哈……”跋利延笑了,拓跋诘汾笑了,伏罗阿也笑了,在场所有的大小部落首领都笑了。

他们在距离此地二十里的地方汇合到了一起,本以为要有一场硬仗等着来打,却没想到汉军已经撤走了,还够意思的留下了如此丰美的战利品。

所有的人群中,王凌没有笑,他手下的几名属下也没有笑。刘宪玩出的这一手高明是高明,但却不掩人,他们虽然不可以确定刘宪会不会来个回马一枪,可他们能够肯定,这次军事行动对于鲜卑人来说已经是结束了。乞伏司仁即便是丢掉了对他忠心耿耿的亲弟,丢掉了在河西鲜卑中为他们乞伏鲜卑争夺了荣耀的乞伏兀仁,却也绝不可能再引兵向西继续追杀下去了。至少在把眼前的这块肥肉瓜分干净之前,是这样的。

王凌没有上前劝说,这是在做无用功,游牧民族的本性和生存环境决定了他们在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听进去任何劝告的。自己若开口,搞不好反会引来他们的误解和敌视。

“哎——”王凌长叹一声,也只好把脑筋往之后的瓜分行动转了,以自己现在的身份,加上秃发匹孤的帮忙,看机行事,暗中挑拨。未尝不能做上大手脚。

主意拿定,淡然的笑容再次回到了王凌的脸上。似乎刚才那冷漠的表情和黯然愁思只是人看花眼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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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伏司仁猛然从睡梦中惊醒,从卧铺上一下坐了起来!原本搂在怀中的两名鲜卑少女被他的蛮力瞬间震落到了一边。“外面那一阵阵喧嚷声是怎么回事?”

“大人……”亲卫队长冲了进来:“大人,不好了,是汉军劫营,他们偷袭过来了!”

“谁?汉军,领兵的是谁?”乞伏司仁厉声喝道:“是那刘宪的部队么?”真是难以置信,这怎么可能!刘宪的大营就在二十里外的地方驻扎,自己在宿营前明明已经安排人马严密监视!刘宪即使是调动一个百人队也瞒不得过斥候的眼睛,他怎么可能会调兵来袭营呢?

“不知道,大人,是从后面打过来的!您还是快起来吧!万一伏罗阿顶不住,他们就要冲过来了!”

乞伏司仁宛若一头愤怒的雄狮,“噗”的一下跳起,理都没理边上两个哭哭啼啼的少女,穿上靴子来不及披挂就冲出了帐篷,只见营地后部那里火光冲天,到处是一片惊恐的呼叫和报警的吆喝:“汉军袭营了!吐赖部完蛋了!”

吐赖部完蛋了,这怎么可能,但是他们就有几千人马,况且还有两个小部落帮衬!不可思议的事情今个怎么都给遇上了。一件接着一件来!

乞伏司仁心口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着急的嚷嚷道:“给我备马!快给我备马!”虽然是在慌乱之中,可战火毕竟没有燃烧到中军,乞伏司仁身边的亲卫也都是乞伏鲜卑中的精锐,找到自己的坐骑自然很容易。

营地帐篷之间,一片黑里咕咚的,到处是人碰人,慌乱的士兵和更多更加慌乱的鲜卑妇孺老弱,七八万人胡乱的跑着,惊慌,无比的惊慌,以一种快过眼光的速度迅速蔓延整个营地。

“刘宪,好个刘宪!真不愧他担负的鼎鼎大名!”王凌束身立在帐篷之前,身边环卫着他所带领的一队曹军精锐。用一种迥异的目光打望着乱作一团的鲜卑营地。

“他是太了解鲜卑人的秉性了。”身后一名属官叹言道。“见到这四五万鲜卑俘虏,乞伏司仁他们必然不会介意一口吞下。安顿之后也少不了要从其中挑选些美女来享用。上行下效,整个联军的军纪瞬间就被瓦解。然后他在行雷霆一击……”事实就是如这名属官所说的一样,上行下效,三万鲜卑骑军除了数千监视刘宪兵马的外,其余的十夫长以上将领多是选了一两个鲜卑女子来解火。更是有不少人直接宿在了鲜卑百姓那里。刘宪引军横扫了鹿结部四部落,虽然没有特意去是屠杀,可厮杀中还是解决了不少鲜卑青壮的。以至于使得一些鲜卑家庭中仅有老弱妇孺而没有撑起一片天的男主人。

这样的家庭自然是便宜了不少鲜卑骑兵,或是下层军官。

后营的厮杀声一响起,士兵惊慌,那些被俘虏过一次的鲜卑人更加的惊慌,而军官将领与一般士兵因为上述情况而引起的分离,也是的这种惊慌更加的难以控制。以至于最终扩散到全营的每一个角落!

“王使君,我现在敢断言,那二十里外的刘备军营地,现在必然是一座空营。主力早就溜走了!”另一名属官用着一种鄙视、蔑视的眼光看向混乱中的鲜卑人群。“刘元度若是铁了心的进攻,以下官之见,这大营怕是保不住了。使君何不趁早去联络秃发匹孤,让他引一部兵马来,咱们先脱离了这险境再说。”

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消息在鲜卑人中散播着,刘宪早早埋下的伏子正一一用自己的作为来诠释自己本身任务的含义。

“汉军全都杀过来了!”

“他们打到中军了,乞伏大人战死了,我们败了!”

“拓跋族长战死了,跋利延族长也死了,咱们快逃啊!”

一条接着一条的刘宪,让整个鲜卑大营变得人心惶惶。

“集结!集结!向我x拢!”,一个个缺衣少甲的百骑长、千骑长甚至是极少个的万骑长在不停的召唤着,可除了把局面搞得更乱之外,毫无用途。且黑暗之中也没法整军,没法布阵,甚至没法分辨敌我。成群的变成了步兵的鲜卑骑军,跟骑马的士兵在黑夜里瞎碰瞎撞,巨大的嘈杂声使得这黝黑之夜彻底响彻了天地。

乞伏司仁身边的几百名亲兵在一路奔走中反而被离乱的人群卷走了一半还多,眼下身边只有一二百号人。乞伏司仁催马狂奔赶去喧嚷声最大的地方,也就是伏罗阿所在的后营。他要马上制止慌乱的扩大组织起兵马来应对偷袭者。

喧嚣声首先响起在大营的后方,这里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不少的帐篷和栅栏已经笼罩在一团烈火中了。而更多的刘备军骑军正在策马冲锋,他们已经踏遍了整个后营。即将把兵锋突进中军。

乞伏司仁脸色当即一片煞白,这种情况下自己怎么能收拢得起。他一把抓住了一个向中军慌张逃窜的鲜卑百骑长:“怎么回事?你是哪个部落的?你们族长呢?伏罗阿呢?!”

“啊,是乞伏大人。”那百骑长身上还带着血迹,看来也是参加过抵抗的。“小的是吐赖部的百骑长,我们族长已经被汉军给杀了!”

伏罗阿真的死了?乞伏司仁怒喝道:“是谁干的?刘宪的部队吗?”

“是的,乞伏大人,就是刘宪的兵马!小的刚才在阵中看到了傅彤和那两个使大斧的。他们从我们毫无防备的后面冲了进来,领头的一将小的没有见过,可是神勇无敌,单身独骑就冲踏了族长的大帐,我们族长只一合就落马了。然后军心就全散了!”

乞伏司仁抬头望向火光冲天处。正看见刘宪手提三尖两刃刀,策马挥兵绞杀后营的残存敌兵。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说:“刘宪!上将军!他竟然亲自出阵看……”

火亮通明,趁着这火光,乞伏司仁清晰可以看到了好多的汉军骑兵正在追着砍杀着吐赖部和另外两个小部落的残兵。

从睡梦中惊醒的的鲜卑士兵曾经勇敢的抵挡着汉军骑兵的猛烈进攻。可有心对无心,有备对无备,一方面是全副武装的铁甲骑兵,另一方面不说是赤手空拳,却也是差不多的步兵,这简直就是一场屠杀。尤其是在伏罗阿被刘宪一刀枭首之后!

乞伏司仁愤怒的衡量一声,当即命令亲兵队长带领在这片刻时间内几收拢到的三百不到的残兵,大声呐喊着开始了反冲击。他不能让汉军这么的打到中军,否则他们乞伏部就要跟吐赖部一样毁于一旦了。但是四五百号人上去,不但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反倒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不一会就被打的七零八散,更多的汉军骑兵还顺着溃兵的方向向着乞伏司仁杀了过来。

乞伏司仁之后两次奋力整理兵马,两次都给打散。汉军铁骑就像是那那不可阻碍的怒涛,猛扑中军。半个时辰后,他的中军大帐已经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根本挡不住!乞伏司仁开始后撤,而且越撤越快。地面上遗尸狼籍。营中的两万鲜卑骑兵几乎全都成了散兵,眼看一场大溃败已经不可避免了。

“乞伏大人——”幸好这个时候,负责监视刘宪的拓跋诘汾赶了回来。这支部队因时刻在警戒中,所以能保持着比较好的秩序的投入作战。

在他们弓箭的掩护下,乞伏司仁勉强站住了脚跟。黑暗中,双方骑兵鏖杀在一团,战刀的冷冽光芒在漆黑的夜色下不时闪过,凄厉的惨叫和骑兵的落马滚地声响彻一片。

乞伏司仁此刻已经化作了一头狂暴的雄狮,双目血红的看向不远处的战场,可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把这路袭营的汉军打疼。他的嘴唇咬得出了血,心头充满了羞辱的愤怒。

乞伏司仁大声的吆喝着,叱骂脱逃避战的鲜卑士兵,仅余的数十亲卫也变成了督战队,用战刀驱赶着一队队败兵重新投入作战。

可败局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了,这一点他很清楚,拓跋诘汾也清楚。他们现在所要做的仅仅是把溃败变成失败,败得漂亮一些。败得不那么一败涂地。至少让河西鲜卑保留一部分元气,而不是把全部的常备兵力尽数丢去。

刘宪感受到了这一点,嘴角不由得翘起一丝笑来,冒了这么大风险出兵,自己与庞统又几经多般的筹谋,为的就是能一举覆灭河西鲜卑的抵抗力量,岂能半途而废?轻轻地向后挥了挥手……

半响后,鲜卑军阵。黑暗中一个鲜卑语调的声音大声的吼问道:“乞伏大人、拓跋族长何在?小的有紧急军情通报!”

“让他进来……”一片火把照明的地方,乞伏司仁的声音传出。“我就是乞伏司仁!有什么情况快说!”

一身血迹的传令兵一边跑近乞伏司仁和拓跋诘汾跟前,一边扬声说:“禀报大人莫侯部的跋利延族长引一队人马向北逃去了……”这句话引起了周边鲜卑骑兵一阵不安的骚动。

乞伏司仁冷“哼”一声,这个消息并不出乎他的预料,跋利延那个小人只会想着逃命和自保实力!忽然,他觉得有点疑惑:“‘乞伏大人’?”这样的称呼并不是底下的传令兵可以呼喊的,那至少要到百骑长以上。

乞伏司仁猛然把身边的一个亲卫拉到自己身前,同时借势向后跃去。几乎是同时,火把的照耀下寒光电闪,雪白的刀光犹如一道耀眼的闪电突然裂过空间,那个亲卫被一刀凭空拦腰被斩成了两截!

乞伏司仁人在半空,还没来得及庆幸,身子一晃失去了平衡,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从胸口到腹部都是凉晃晃的,接着,被撕裂的剧烈疼感潮水般淹没了他的神经,难以抑制的发出阵阵惨叫:“啊——!”他躲过了可怕的第一刀却没能躲过去这甩出的第二刀,刀柄刀身被一条长长地细链连在一起,破空飞起的刀身在乞伏司仁正中间狠狠地来了一下,几乎是等于开膛破肚,伤口处鲜血喷涌如泉,整个人已经昏迷了过去。

同时一把小巧的弓弩从那名传令兵腰下解出,一点寒星飞扑拓跋诘汾门面。被之前一幕惊呆了的拓跋诘汾连反应都没能反应过来,就被这支利箭一箭穿颅而亡。

“传令兵”全身鲜血淋淋的可怕身影从火光中浮现,他没有料到乞伏司仁的警觉性如此之高,躲过了必杀的第一刀,而自己愕然之中甩出的第二刀虽然命中,却也很难保证必取他性命。当即弃刀再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剑,追近来就要再补上一下。

一个亲卫奋不顾身的扑上去阻拦,剑光催寒,那个亲卫的脑袋已经落地了。踏着无头的尸体那名“传令兵”再次冲近,又一个亲卫已经从后面扑上,另外两个手持长矛同时刺过来。雪亮的剑光在火把的照耀下凭空划了一个几乎完美的圆弧,“叮当”的脆响声中,两柄长矛一柄弯刀应声而折,接着“传令兵”一侧身,左手一个刚猛的肘锤,干脆利落的干掉了一人。然后从左侧切入。

但就这下的耽搁,数十名亲卫已经在昏迷的乞伏司仁面前排成了密集的人墙保护他,而周边人马嘶鸣,黑暗中到处响起尖锐的呼嚎:“刺客!抓刺客啊!”

“保护大人!”,越来越多的兵马从周边赶来。“传令兵”有点不甘心,他冰冷的眼神向为人群密集保护着的乞伏司仁望了一眼,然后反手挥出几把飞刀打落了周边的火把,之后转身一跃,没入了黑暗中。

一众目睹了全景的鲜卑骑兵一起吁口气,皆是心有余悸:这个刺客太可怕了!有人虚张声势的的朝黑暗中吆喝几声,装着要追赶,却仅仅是前冲了五六步,就避如毒蝎一般的从侧面闪入了人群。

拓跋诘汾死了,乞伏司仁昏死了,接下的鲜卑联军还有希望存在么?

三百三十五章 兵窥并州

三百三十五章兵窥并州

“哈哈,好个斥候营!了不得,真是了不得啊。”鲜卑营地的厮杀尚未结束,可刘宪的心思却已经从那里转移到了眼前的斥候营司马身上。

“上将军谬赞,卑职等不过是尽自己之所能罢了。此次大功得成,皆是上将军筹谋有方,卑职等岂敢贪功。”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司马叶晨脸上得意的笑容却没见少上一分。

此次作战,河西鲜卑五大部落族长中三人毁在了他们斥候营的手下,堪称功勋卓著。而更值得一提的是,这三人都是在万军之中被斥候营以一勇夫之力击袭,二死一伤,那说出去是何等的有颜面。叶晨高兴地嘴巴都何不拢了!

“有功就要赏嘛,不赏何以振军心?等到了战后,你把那二位有功之臣的姓名、籍贯都报来。”

“是,上将军。”

“另外你们斥候营要多加一把劲,给我钉死了鲜卑溃兵的动向,要准确及时回报。如果完成的漂亮,我保你们再升一级。”叶晨虽然职位上是斥候营的司马,可在品衔上却已经是折冲校尉。再升一级就是中郎将衔位了。

“谢上将军栽培。”

看着欢喜而去的叶晨,刘宪发自内心的一笑,有他们这群苍狼在手,刘宪相信乞伏司仁是跑不了的。

去年,自从斥候队被正式命名为斥候营之后,便是编制还是一部,可实力却是扩充了好几倍。在刘宪的允许之下,斥候营在这个冬季期间大规模的招收了北地、安定的浪荡儿,或许也可以称作游侠!

这类人不但是在凉州有,在并州、幽州,凡是汉胡搭界的地方,都活跃着不少这样的主儿。

他们这些人,浪荡放纵惯了,受不得太苛刻的军纪军规,可是个人身手好,善于骑马技击,尤其是善于个人搏杀或是小规模搏杀。收入军种中,不合适。可若是安排在约束较少、活动范围宽广也对应他们生存形态的斥候营却是很恰如其分,正适合。

此次刘宪属意斥候营招收的这批人马中,不少人因为常年与鲜卑人打交道,本身又是生活在边地,所以会说鲜卑语,且很是流利。

也正是基于他们自身的素质,刘宪才会在战前安排下这么一手好棋。本来他也是试试看的,谁想到斥候营选派出的四名好手仅仅用上了一半,就先后做掉了跋利延和拓跋诘汾,还重伤了乞伏司仁。

顺利的瓦解了鲜卑营地右翼的兵力,和乞伏司仁在前营所做的最后抵抗。可以说在此战大捷中功不可没,便是给这二人立为首功也不为过。

“传我命令,让傅彤、刑茂、韩德、弥俄突、越居五人,在鲜卑人溃败之后继续追击。我已经下令斥候营,望两部全力配合,再立新功。”

“是,上将军。”一队传令兵应声后立刻打马奔向前营。刘宪沉声再道:“传令吴班、利鹿狐,此战罢后立刻收拢鲜卑族众,押携俘虏、收缴物资……”

此战之后,河西五大部落已然不复存在,傅彤等人必能在斥候营和向导的指引下席卷整个河西草原。如此有一盘肥肉摆在了南匈奴和陇西鲜卑的面前!

相信不过多久乞伏司仁大败重伤的消息就会越过大河传到蒲头等人的耳朵里。一盘期待已久的肥肉摆在眼前,刘宪不相信,蒲头真就会有那个心性忍耐的下。

河西五大族长一战死了四个,重伤昏迷了一个,数万常备兵马同样损失殆尽,可以说河西鲜卑的主导人物阶层已经不复存在了,余下的二十多万族人就像是一个衣衫半解的美女,正在不住的**着蒲头等陇西鲜卑的神经。只要他们一个按耐不住,那战前布局就可以说是大功告成了一半。

刘宪之后的十天内需要等待,等待准确消息的传来。

十天时间,这已经足够骑马横穿整个河西草原一个来回了。这些天里,傅彤五人率着一群群彪悍的部下就像是席卷草原的狼群,所到之处无不沁透着鲜血和收获。

巨大无比的收获,数不清的骏马、羊群,数不清的金银铜钱,河西鲜卑数十年甚至是上百年的积累在这十天内如决了堤坝的洪水滔滔不绝的流入凉州刘备军的府库中。

或是在檀石槐之前,或是在檀石槐期间,亦或是在檀石槐之后,几代人的积累全数葬送。少了赖以生存的马匹和羊群,河西鲜卑的没落在这一刻起已经是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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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春的深夜,约摸一更天左右,临戎城里早早就已经静街,寂静的胡同、街道显得特别的阴森和凄凉。

城中并不是没有灯火,一些主要的街道口都站有兵丁,细心盘查着偶尔往来的鲜卑难民。

一个个大家豪门的大门外依旧挂着红色的或白色的纸灯笼,灯光昏暗,在房檐下摇摇摆摆。

透着微弱的灯光,可以看到各街口的墙壁上贴着大张的戒严布告。在又窄又长的街道和胡同里,时常有更夫或是巡逻小队提着小灯笼,敲着破铜锣,巡回徘徊。

城头上也非常寂静,每个垛口都有士卒把守,每隔不远就有一处篝火燃烧,噼啪的木柴爆裂声不时响起。刘备军的骑兵已经入了朔方郡了,据说大城都被他们给打下来了。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在朔方曹军中流传,在一点点的打击着他们的士气。

真正的情况这些下层士卒并不清楚,可他们知道,刚刚贪便宜占据了南匈奴旧地的拓拔鲜卑这些天来被打的哭爹喊娘,或许是因为那刘宪看他们不顺眼,也或许是因为拓拔鲜卑过于抵抗,惹来了刘宪的怒气,反正刘备军不接受拓拔鲜卑一族的归降,傅彤、刑茂在那一战之后是咬着秃发匹孤不放松,顺着路子一口气的追进了朔方郡。

先是拿下了大城,然后一个劲的望东杀去。临戎城的不少士兵都在传言,说原先的南匈奴单于庭美稷现在已经落在了傅彤、刑茂的手中了。

这个消息具体的真假不为人知,反正是这几天来拓拔鲜卑不少族人都涌进了临戎城,连带着拖家带口逃难而来的鲜卑贵族,临戎城中汉胡人口比例几乎都齐平了。

鹿结部和窦宾一家的下场已经吓坏了河西鲜卑中的贵族,虽然依旧有不少贵族留在了河西地面上,或是俯首刘备军,或是带着一队人马与刘备军兜圈圈,可依旧有大批的鲜卑贵族逃难向临戎这座坚城。

刘备军的兵锋已经在青盐泽出没了,所以临戎城南门那方面吃紧,城头上的篝火和负责守卫的兵丁也比较稠密。城外也有多处火光,把漆黑的夜空映成了一片紫红色。

多少年了,自从并州归入曹魏集团所掌控之后,朔方郡已经很多年没有再面临过刀兵了。所以给本地军民带来的压力尤其的大,城内城外火光冲天,对对兵马巡逻放哨,宵行一律禁止。

临戎城作为朔方郡治所之所在,本来就是一大坚城,至少在河西草原上它是少有的坚固。所以许许多多的鲜卑人逃难就逃进了这里,没那么多的地方去收容,有逃难的鲜卑人都是睡在临街两旁的屋檐底下。他们在冷冷的夜风中中颤抖着,呻吟着,抱怨着,叹息着。

这个时辰了,梁习却还没有入睡。自从河西鲜卑三万联军大败之后,那片的局势就一发而不可收拾了。在蒲头、南匈奴大军未到,幽州和中东部鲜卑更遥遥无期的时候,并州北面的局势显得是尤其的艰难。这几日是一天乱似一天,每天送进来的各样文书、求援信报像雪花一样飘铺天盖地落在他的案头。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并州不比幽州,南匈奴臣服,西部鲜卑自身有问题,内部不睦,而中东部鲜卑、乌桓又都以幽州为重,他这边的局势维持的仅仅是一个平衡,一个权威。

高干覆灭之后,他梁习以袁氏残兵为根基组建起了一支边军,多年的磨练下,在云中,在朔方,在五原,在雁门,赳赳善战,未尝不是边地精锐。可他的烙印实在是太深了,曹操对他纵然放心,却也不能不防犯一些。所以去年二次西征之后,他被调离了并州刺史之位,然后多年积累下的精锐在曹操补充中军的借口下被曹氏中央集团迅速吞没。

曹操在另外一些方面给了梁习丰厚的补偿,晋爵。由关内侯,晋升为申门亭侯,并拜为议郎,谓之:政绩常为天下州郡之最。

梁习没有大的野心,所以他心中不怨。现在他又被曹操放在了并州刺史的位子上了,一开始也没什么感觉,可随着刘备军渗入河西草原,他的心中却也由不得不感到一阵郁闷。“你说你曹操,若不是去年做的太绝,现在我梁子虞有必要这般艰难么?”

并州有兵,却是缺乏能战之兵,这从曹操调幽州骑军三万而不就近拨调并州兵马就可以看出一斑!

三百三十六章 惧一人非为一军

三百三十六章

惧一人非为一军

“彦云(王凌)到了么?”梁习放下了最后一份信报,扭头转向在身边随侍的荀纬问道。

“使君要见彦云兄,他如何会不到。现在已经在厅堂等候了。”荀纬微微一笑。王凌才高当世,心胸中颇有傲气,未显达之时就与司马朗、贾逵等人相呼喝,余者碌碌不为督暼一眼。到了曹操跟前,也与司马懿多有争论,除了梁习心服之人少之又少。

“伯槐(常林,朔方太守)还没有到?”

“他之前在噔口一带巡视,已经派人去召他了,马上就到。”噔口,位于临戎城西南,乃是大河之上的一大要口。(依旧还是用大河来称呼黄河吧,毕竟那个年代黄河还没变黄。)荀纬低声答道。梁习深夜之中连招来王凌、常林,那必然是有大事情发生,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应该就出自之前的那封加急文书上。“使君,可是东面出了变故?”

“唉,代郡、雁门一代连连大雨,至今未停。东面的十多万人马只能绕道漠南了。”

“什么?绕道漠南!!这下子不是又要多耽搁八九天时间?”荀纬心中一惊,以现在刘宪的兵力,在河西草原上,陇西鲜卑南下,南匈奴兵马西进,却也只能是压制而不是驱除、击溃。想要将刘备军清除出河西大草原,就必须得到东面大军的支持。

梁习没有说话,而是把那封送到不久的加急递给了荀纬,自己从旁边一张木几上端起了一盏茶,喝了一口热茶,轻轻地嘘口闷气。依旧是愁眉不展,喝过几口茶,梁习把杯子放回茶几上,“走,见见彦云去!”

二人穿堂过室,刚一步迈入厅堂。这边王凌已经起身站立,拱手道:“王凌见过使君!”

“坐坐,快坐!”梁习把手一摆。“今天的消息如何?好像是又近了。”

王凌微微苦笑,回答说道:“刘宪兵势甚锐,如果南匈奴的兵马再不到位,怕是都能打到曼柏去了。”曼柏——原汉度辽将军驻地。有片刻工夫,梁习默不做声。其实,外边的军情他随时都能够得到最详尽的报告,用不着问王凌。可是他的自尊心,他的骄傲,让他实在没办法说出有求南匈奴的话来。

“河阴要紧,”梁习慢吞吞的说出了一句,“从那过了大河就可以杀到拓拔鲜卑的老巢了。五原郡内多是新招兵士,守城有余,野战却不足。”以现在刘备军对拓拔鲜卑的态势来看,简直是不留活路。既然刘宪准备把拓拔鲜卑当做一只鸡来用,那自己就必需护住剩下的那群毛猴,别让他们给吓破了胆。

“请使君放心。我明日即急告去卑、刘豹等,督促他们火速出兵。”便是梁习不提,王凌也舍不得秃发匹孤这条线。还没发挥作用呢,怎么就能轻易放弃了。

那日一战之后,秃发匹孤一部缠绕在一起的鲜卑溃兵本是有五六千人之多,可是在傅彤、刑茂的沿途追击之下,等到了河阴秃发匹孤手中就只剩下了一千出头。

就这点兵力,便是汇合了他们老巢的余部族人,也肯定不是傅彤、刑茂部的对手。“南匈奴的两万骑现在已经过了骆县,如果加快一步的话,遣出一部三天就可以抵进河阴口岸。”

“余下大部按照原线路图不便,同样是三天时间,一定能够抵达美稷。”南匈奴这两万军本来就是要与河西鲜卑联合一起的,然后再大军攻拔灵州口岸,即便是不能成功也可以牵制刘备军不少兵力。且从灵州渡口到赤木口北面的那个渡口也不过是两天的路程。他们完全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汇入到赤木口战场。

又沉默一阵,梁习从旁边一位侍女手里接过一杯茶,淡淡的茶香沁人心脾,他用嘴唇轻轻地咂了一下,眉宇间若有所思。

“使君可是担心陇西?”王凌是曹操的钦使,身份为联军前导,有督调西部鲜卑和南匈奴兵马的权力。在进入河西草原的同时他也没有放下过陇西鲜卑,尤其是河西鲜卑大败之后。对于蒲头等人这些天的动作他是了如指掌!

“太快了,现在兵锋已经到了鸡鹿塞。这蒲头心很急啊!”梁习口中淡然说道,眉宇间虽然平静可两眼中却是饱含忧色。

“使君放心,我会招呼蒲头的。”王凌对于这一点也很无奈。这陇西兵马显然是来吃肥肉的,来的当然要快!从得到消息到现在,才七天时间不到,两万大军距离临戎就只有一河之隔了。想把他们安安稳稳的部署在青盐泽、连金盐泽之间,扼守临戎南部,可真是有很大困难。

“使君,彦云兄,这陇西蒲头和去卑、刘豹的兵马合起来足有四万,难道还对付不了刘备那两万人不到的骑军?他们可是骑马的行家啊!”荀纬脑子里有些转不过圈来,汉军骑军固然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可在骑术骑射上到底是要逊色于胡人骑兵的,两军正面对垒汉军骑兵不见得就能占到大便宜,况且现在机动兵力对比是2:1,己方又无后顾之忧。倒不如放开手让蒲头、去卑等人去找刘备军厮杀去。

“四万对两万不到,本来该是胜券在握。可那不是有个刘宪在么。我惧的是这个人,而不是那支刘备军骑兵。蒲头、去卑、刘豹这群人比起刘宪来差劲的太多,根本就不是对手,他们又是各自为战,这要真打起仗来,我又怎能放心的下!”河西鲜卑已经完了,如果在幽州的大部兵马赶到之前,南匈奴、陇西鲜卑的四万骑军再给搭进去,那后果简直是不敢想象。当西部鲜卑失去了保护自己的最大筹码时,中东部鲜卑的目光还会投向刘备军吗?怕是西部鲜卑才会是他们的最佳目标。即便是在曹军的威胁下,到了赤木口,可出工不出力他们有的是手段能够应付得去。

真到了那个时候,曹操的此次作战计划就成了一个笑谈,一个让天下人耻笑的笑谈。

三百三十七章 渡河北上

三百三十七章渡河北上

白于山下,冷风轻吹。

荒凉而了无人烟的白于山下。一队一千多人的精甲骑军停滞于此。在一座光秃秃的只长了一棵高大的松树的小山头下,一队气势慑人的精锐骑兵无声矗立,人数大约在百余人。

所属军士个个身材魁梧杀气逼人,肃静无声,好像是一座座石雕一般,神气庄严,威风凛凛。打前还有一旗手,一动不动地骑在马上,一只手牵着缰绳,一只手紧紧地扶着一面红色大旗。

大旗有些残破,旗面上还有几个细小的窟窿,中心用黑色丝线绣着一个斗大的“汉”字。

在大旗前边,立着一匹特别高大的骏马,骏马浑身雪白,好似一朵天上的白云。他有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踏雪。

骑在它身上的是一位穿着精贵铠甲的将军,已经过了而立之年,高高的个儿,宽阔的肩膀,眉眼在朦胧的月光下看不亲切,只能注意到的是他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刘宪此刻正在凝神打望着前方无尽的漆黑,眼神中充满了坚毅、沉着。以及一丝喜悦。

自从七天前他得到陇西鲜卑和南匈奴兵马进度的确切消息之后,刘宪便开始了他所有计划中的最重要一步——全力吸引蒲头去卑等人的视线,大规模牵制和调动鲜卑、南匈奴的兵马,让他们放胆西进,为主力骑兵的向北穿插创造机会。

刘宪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拢起了麾下主力,然后下令他们全力搜刮战马等珍贵的军用物资,自己则大摇大摆的移师大城。

一连串的调动和其中“不经意”露出的些蛛丝马迹,果然是吸引了蒲头、去卑一旁人等的目光,就连临戎城中的梁习、王凌等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上面。然后随着零零碎碎越逃而出的鲜卑人带过的消息,蒲头、去卑等人终于是相信了一个事实——刘备军的主力骑兵正在驱赶着超过十万匹战马全速向灵州渡口转移,刘宪自身立足大城不过是为了迷惑他们的视线。事实上他手下的兵力只有三千人不到。

梁习、王凌心中还是有一些拿捏不准,可蒲头、去卑等人却是再也按耐不住了。他们本就对河西垂涎已久,现在唯一的威慑力量刘备军也要撤回,便再也忍不下了。四万鲜卑、匈奴骑兵从北、东两个方面汹涌扑来,刘宪当即就把大城让了出去。但并没有立刻撤退,而是作大部队样逆势东进,如此一来却更是坚定了蒲头、去卑等人的信心。

两军各自留下了部分兵马追缴刘宪,而主力部队却是直直的往草原深处扑去。

趁着他们动身的这一时机,傅彤、吴班、韩德、利鹿狐等却是引着一万来人的主力骑军悄悄地转移到了北边的黄河谷地隐蔽。

留下的那几百人显然是不可能把十多万马匹全部赶到灵州渡口的,一路流失下来,等到了地方能省下三成就是好的了。但他们的行动无疑会极大地吸引着蒲头、去卑。

刘宪在等人,注目凝神地向北张望。隔着一些山头,大约十里以外,隐约地有许多火光。他心中知道,那是曹军的营火,正在埋锅造饭和烤火取暖。

几天来,梁习、王凌似乎也相信了刘宪故意造出的这种假象。他们已经派出了不下两万的步军,配合着鲜卑、南匈奴的余部在逐步的压缩着刘宪的活动空间。

刘宪领着两千来人拽着鲜卑和南匈奴兵马不停地溜圈,期间也与并州曹军干过几仗。就好比北边的这一队人马,昨天下午他就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后面的鲜卑人来得快,刘宪已经带人跳出去了。今个绕了一圈,并且用计甩脱了跟在后面的鲜卑骑军,只留下南匈奴兵马跟尾巴,可北面的那一支曹军显然也补充回了人马。

“传我命令,全军下马休息一下!”刘宪眉头微微舒展,轻灵地跳下战马,剑鞘不经意间撞到了挂在得胜钩上的三尖两刃刀,发出一声清脆的金铁撞击声。

等到全军两千将士们都下了马,刘宪平静的扫视了一眼,便向那棵虬枝苍劲的轻松跟前走去。那儿的地势更高,能够更好的看清楚前面的各处火光。

从山头上下来,刘宪走到踏雪旁边。不少暂时已经倚着马鞍打起了盹来。“一连五天,咱们不是行军就是厮杀,人马都没有得到休息。今晚大家安心的睡上半夜,等到了下半夜再活动。只要从前面冲过去,到了大河边上。咱们就能平平握握的渡到对岸去,那时候就算安稳了。曹军、南匈奴、鲜卑也再也奈何不得咱们了,到那时,咱们想走就走,想停就停,粮草什么的全都不用发愁。”

虽然刘宪的声调很平静,完全是随便闲谈的样儿,可就是这几句话却给了每个人极大的鼓舞。那份气定神闲,尤其的能够安定人心。

凉凉的夜风吹拂,拥着披风刘宪靠坐在一块大石下,慢慢的只感觉自己眼皮子是越来越重。迷糊中被一阵轰隆的马蹄声惊醒。

听着这阵马蹄声,凌乱,规模也不是很大,刘宪心中有了谱,这该是刑茂那一彪人。

过了不久,马蹄声愈来愈近,随即在稀疏的灌木中间,朦朦的月色下,一队人马的影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刘宪的踏雪突然把头一抬,喷喷鼻子,萧萧地叫了一声。

“是道荣么?”

“上将军,正是末将!”一个雄浑的声音在马上回道。

这一队共有四五百人,为首的正是悍将刑茂。在他的身后,每个骑兵后面都牵着一匹战马。走到近处,四五百人齐齐按下战马。刑茂翻身从马上跳下,牵着一批黑色战马走到刘宪面前,禀报说:“上将军,刘豹这家伙又逃了!”

“又没捉到?”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匈奴骑军已经是炸了营了。可那小子生得机灵,一听到动静不对就出了大帐。夜里面黑灯瞎火的,到处都是匈奴兵,也认不出谁是谁……就给那龟儿子逃了。”

刘豹,从去年的天水之战中开始,到现在,这大半年来的每一场关乎凉州的战事都没少了他去。此次,这家伙更是主动带兵留下,最初几天追赶的很是勤快。

刘宪为了压制他,很是打了两场突击,死伤了三百多人。这次为了能够暂且消去这一大威胁,刘宪早早的安排刑茂带着六百亲卫潜伏了起来。趁夜出其不意攻其无备很杀了一阵。可还是没能断了这条根!

“算他小子命大。”虽然没能杀掉刘豹,可今夜却也不用再担心他出来搅局了。只要能杀到噔口,大军渡河北上进入陇西鲜卑地界,那一切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上将军,末将撤退时在山南头做了些布置,立了一座营寨。应该也能遮掩一阵子。”

“山南的曹军有什么动静?”

“没有。他们怕中埋伏,夜里面根本就不敢行军,黄昏时分就停下来了。”

一丝不容易觉察的微笑从刘宪的嘴角流露出来,一方面是对并州曹军的蔑视,一方面是觉得实现计划的希望十拿九稳。“今晚可以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了一下。”

丑时刚过,一阵阵细碎的生意和低低的马鸣声在白于山下响起。睡了上半夜的刘宪部要行动了。

从他们的宿营地到曹军军寨十多里的道路,只用了两刻钟刘宪就已经赶到。奔雷般的马蹄声早已经惊醒了曹军守军。刘宪尖刀向东北方向一挥。“弟兄们,跟我冲过去!”

东北方,这里是曹军营寨最薄弱的地方。两万步军看起来是不少,可是洒落在广袤的草原上,也不过是荡起了一圈波澜而已。想要筑起一道真正的坚固防线那是远远不够的。

刘宪无意再与这里的曹军大战一场,他选择了破营一角,然后脱身走人。从东北角切入,打破那里的栅栏,然后透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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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南岸,噔口渡口。

一轮半月从一片渡口不远处的树林上空托出,皎洁的月光清冷亮辉。烟雾朦胧地照耀在大河的两岸。

黎明时分,驻扎在噔口南岸渡口的并州驻军突然感觉到身下的大地在不停的震动着下沉着,在睡梦中惊醒的并州曹军仓皇而起,来不及穿好铠甲拿起刀枪就纷纷跳出帐篷,巨大的惊恐让他们不由自主的发出慌乱的尖叫:“敌袭,敌袭!”

“是骑兵,是刘备军的骑兵!”伴随着一千并州曹军的惊叫,犹如黑夜中突然出现的鬼魂,一万多刘备军骑兵组成的尖锥急速的向他们冲来!整齐密集的赤甲骑兵仿佛一面钢铁铸就的墙壁,又仿佛一座迎面扑来的刀山,沉重而锐不可当。

轰鸣作响的马蹄声如同霹雳惊雷滚滚而来,他们就如同一阵破坏力惊人的龙旋风,横扫而过,摧毁一切。在这股可怕的洪流面前,曹军的围栏、帐篷、房屋以及他们脆弱的身躯如同纸糊一般被刘备军摧枯拉朽一荡而决,四散逃命的并州曹军在发出一片死亡的绝叫后,被这股钢铁洪流踏成了粉齑……

刘宪在汇合了一万多绕行谷地而来的大部队之后,开始向陇西鲜卑的进攻!黎明时分的这一战,一万多骑兵抢占噔口渡口,把惊慌失措的一千并州曹军捻成了碎末。随即,在数百具的曹军遗尸旁,三百多脸色苍白战战栗栗的俘兵和着数千刘备军战士一起全力的将渡口的一艘艘渡船用绳索连在了一起。当水雾飘散太阳跃入人眼的那一刻,刘备军三千铁骑已经迅速的渡过了宽阔的大河,成功踏上了北岸的土地。

后续部队继续渡河北上,而先头部队则在傅彤、韩德的带领下火速扑上七十里外的鸡鹿塞。刘备军竟然出现在了塞北隘口鸡鹿塞下,收成的曹军无不是目瞪口呆。

自诩高枕无忧的并州守将在浑浑噩噩中被傅彤擒拿当场,两千要塞守军无一走脱,尽数被俘被杀。

鸡鹿塞西南方的三封县是朔方郡在大河以唯一的县级单位,其三封城也是朔方郡在大河以北除了鸡鹿塞之外唯一的一座县城规模的城池,原先驻军都在五千人。现在的驻守兵马虽然没有丝毫的减少,可在战力上却已经远远不如当年,即便是比起鸡鹿塞的两千老军来,总体战力也不占上风。

一万两千多骑军,在噔口整整耽误了三个多时辰,大军在鸡鹿塞休整到了天黑。期间利鹿狐冒充陇西鲜卑开进到了三封城,并且打着犒劳上国大军的名义献上了数百头肥羊和大批的酒水,让城内的五千曹军好好地吃喝了一顿。

但是到了深夜。城东的大门却已经被城内的鲜卑骑军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整个曹军部队刚刚纵酒狂欢,又兼自诩安全无忧,大意到连岗哨都没有安排。在凌晨最黑暗的时候,大批大批的刘备军骑兵静悄悄地涌入进了这座熟睡中的城市,无数的刀枪在漆黑的夜色中闪烁着冰冷的光芒。在刘宪的调遣下,一万多骑军迅速占领了三封城中的各个主要要道和县衙,封锁了四座城门,数千张强弓劲弩瞄准了城北那座敞开着营门的军营。

“上将军,咱们倒不如放上一把火。毕竟是五千人的营寨,这么的冲进去,免不了要有损伤!”吴班在刘宪身边低声说道。

“放火?太伤天和了吧?”这营中的五千曹军多是喝的醉醺醺的,若是放上一把大火,岂不是要烧死、熏死大半?刘宪有些不确定……

“上将军,以咱们现在的形势,俘虏根本就带不上,几千俘虏拖都能把咱们拖死。所以,与其留给曹军再用,还不如狠狠心,一把火解决了。”

吴班说的没错,这种情况下刘备军根本就携带不了俘虏,与其俘虏了再留给曹军,还不如现在就把事情做个了断。反正这一路做下的血腥也不少了。不提那些被斩杀阵中和俘虏后清算的鲜卑骑军,单单是在大军横扫河西弹压各部落鲜卑族民期间的杀戮,以及在大军撤离之前,为了能够有效地控制住鲜卑人(河西)的反抗力量和他们之后的抵抗能力,刘宪毅然下令给所有被圈禁起来的鲜卑男性放了血。

就这些,已经说得上是一路腥风血雨了。

那些鲜卑人中的挑闹者和刺头全部被斩杀殆尽,余下的男丁则是在大腿和右臂上人人挨上了两刀。这两刀不伤及性命,却可以让这几万鲜卑男丁短时间内不能顺畅自如的行走、骑马、握刀以及弯弓射箭。

等于是在一两个月内废掉了河西鲜卑的全部武装力量!手段够狠够毒也够血腥!

此一战之后,刘宪的大名完全可以在河西止小儿夜啼。证就是一血腥魔王的形象。

事实上他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他了,虽然脑子里依旧有不少现代人的思想,可在关乎人命这方面,十多年的战阵厮杀,无数次的血雨腥风早就把他和这个大时代同化在一起了。

一排排火箭飞落而下,一支支火把甩落营中。整个曹军大营瞬时间陷入了一片冲天火海中。

一些保持点清醒的曹军士兵慌忙不堪的爬出营帐,从火海中逃生,个个大叫大喊着:“怎么回事?怎么走水了?快救火啊!快来人救火啊!”

凄厉的呼叫,所得到的回答就是攒空射落的一支支夺命利箭。五千曹军被封在大营里面,活活烧死、呛死了两三千许,一些好不容易逃出来的曹军士兵也或被刀剑斩杀,或被强弓射死,最后留下性命的只有一千出头。

一连三次偷袭,轻松之极且还三战三捷,自己这边的损失连对方的零头都挂不上。刘宪实在是大为开怀!

一万五千骑军入河西,到现在已经进入了陇西鲜卑的地界,人马还有一万两千人。三千人不到的代价就得到了如何丰厚的战果,超乎想象!

刘宪自己都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ps:实在是有些搞不清楚。明明曹魏时期已经吞并了南匈奴,怎么到了司马氏当家做主的时候又让南匈奴给脱离了控制。一百年的时间都不够把他们给同化的么?而且人口也从当年的二十万人增长到了三十五万。而且这个数目还只是控制在刘渊等匈奴贵族手中的丁口,那些被汉人同化或是半同化的还没有算进去。

刘渊在起兵之前,地盘就在并州南部,那地界距离洛阳、长安都很近,放了一头没被拴紧的狼崽家门口,真不知道司马家是怎么想的。

再说了,就算自己人闹分家,那也要先把外人清理出去啊。八王之乱,一打十几二十年,纵观中国历朝历代的“窝里斗”,无有出乎其右者!一个个“根正苗红”,场面那叫个波澜壮阔!

杀起人来个个不含糊,似砍瓜切菜,顺手之极,好象脑袋剁下来还能再长出一个来。

三百三十八章 一场屠杀

三百三十八章一场屠杀

西部鲜卑能有多少常备骑军?

十万人。摆在明面上的顶多就这些。

那陇西鲜卑自个又能有多少常备骑军呢?

五万多,但不会超过六万。

蒲头、车鹿会等人先是在赤木口一战丢掉了两万人马,之前又失去了利鹿狐、弥俄突、越居三个小部落计四千人骑,现在两万骑军又深入到了河西草原,那他们的老巢里还能剩下多少人?

明摆着算来,一万左右。但要加上隐藏在暗中的实力……

“两万多些,但绝超不过三万。”其中大半兵马还都集结在了最南端的乙弗鲜卑境内,以用来防备关平在赤木口随时可能发起的进攻。

偌大的塞北之地,竟然连一万守备兵力都不足,想到这儿刘宪脸上扬起的笑容就异常的灿烂。至于那些不在编的鲜卑男丁,在没有被集中征调起来前,他们根本不足为虑!马鞭轻扬,遥指眼前一望无垠的绿海,刘宪朗声说道:“诸位,眼前这塞北大地能否成为咱们纵横驰骋的牧场,那就要看接下的这一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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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方,临戎。

最近几天朔方太守府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了,无论是梁习、王凌还是本地太守常林,没一个带好脸色的。

刘宪的主力竟然神乎其神的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子之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破了噔口渡口,之后大军渡河北上铁骑连下鸡鹿塞和三封城。现在已经大摇大摆的挺进到了塞北草原。

而反观他们,本地并州军不堪野战,蒲头军和南匈奴军,一方在得到消息之后疯狂回撤,现在主力的先锋骑军已经赶到了白于山;另一方却是迟迟不见动静,似乎有意赖在了河西草原。

梁习、王凌等人这几天来个个愁眉苦脸,心中也是窝火的要死。怎么就让刘宪给耍了这么一个大圈子,要知道幽州那十几万主力骑军现在刚刚绕过了漠南瀚海,但大军前锋想要赶到鸡鹿塞下没有个三四天时间却是不行。至于主力则需要更长的时间方能到齐。

耽搁的时间太长了,刘宪军这些几天已经是飚进了塞北草原,这前后两段时间相加都超过十天了。有这么充足的时间,足够他把陇西鲜卑给清理个遍。

当大军汇集鸡鹿塞时,塞北之地会变成个什么样子,那就太难说了。

“使君,出兵吧!若再不加以抑制,那等不到蒲头回军陇西鲜卑就完了!”王凌一脸的郑重,两眼中充满了焦虑。局势到了如今的地步,他怎么可能还安稳如山。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梁习把朔方周边诸郡的骑兵尽数调集到了临戎城,约莫有一万四五千人。如此加上刘豹和鄂木勃的四五千骑军,总兵力就达到了将近两万人。这支骑军如果立刻进入塞北边地,即使不能彻底遏制住刘宪军,却也能弹压住他们的肆无忌惮,给陇西鲜卑保留一分元气。

但梁习所要面对的难题是,一、曹操没有下令让他出兵助阵;二、并州狼骑九成的精华都被曹操抽去了许都,现在的一万多并州骑兵多数是新招之人,战力不强。正面对决非是刘宪部敌手。

这两个难题让梁习一时间不能做出决断,却是急煞了王凌。“使君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塞北糜烂,就要坏大事了。”

“魏王的秉性你是知道的,调遣兵马助阵也就是几句申斥罢了。可要真惹得东西鲜卑大乱,那后果不堪设想。”只要陇西鲜卑还能保持一战之力,那么有着并州的隔离和牵制,中东部鲜卑就不可能大规模转移目标盯上西部鲜卑去,那样的话即使河西鲜卑被吞没,造成了陇西鲜卑一家独大,那整个大局却也能够维持下来。之后再用手段调合,依旧是大有可为。

但要是整个西部鲜卑都元气尽伤,那不但会让刘备军再无北线忧患,中东部鲜卑也会出现不稳。无论是步度根还是轲比能或是扶罗韩,他们都不会放弃这一扩张实力的大好时机。

然而有刘备军在凉州,塞北的大部区域就会一直游离于并州曹军的控制范围之外,在这种情况下中东部鲜卑若是大举西迁,就很有可能让鲜卑再度出现实力不受控制的情况。到时候麻烦的就不止是刘备军了,曹军北线的安全问题同样堪忧。

“是啊使君,彦云说得有理。我军骑兵战力虽弱,可联合了刘豹和鄂木勃之后好歹也有两万军,数量在那摆着呢!刘宪不知底细未必就敢前来招惹。毕竟咱们并州狼骑也是打出来的名声。还是有些威慑力的。况且蒲头的主力已经赶到了白于山,从那里到河阴也就是一天的路程,马上就可以过河了。我军与他们前后间隔不过是一日多点的路程,以刘备军表现出的实力,也不见得就能在一日之中吃掉咱们这两万军啊!”常林很赞同王凌的意见,虽然他知道这样做梁习会很为难。

半天不吭一声的梁习终于开了口,“也罢,我即刻下令出兵。”梁习没有说“也罢,就照你们的意思去办”,而是说自己立刻下令出兵,这显然是把责任全担在了自己一人身上。

细微的变化,王凌、常林二人对此却是敏感之极,梁习话一出口,二人就已经察觉。“使君——”梁习的这种默默关怀让王凌感激不已,浑然间他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回到了那一段刚刚被梁习发掘出的日子。也是多般的照顾,无微不至的呵护。

常林有些脸红,他感觉着自己面颊滚烫滚烫的。梁习的身份本就有些敏感,他在并州太根深蒂固了。可自己还是在逼他“犯错误”,如果许都不追究也就罢了,可要是真的较真起来,可是有梁习好果子吃的。

“放心,我感觉着刘宪也没那个能耐一口吞掉这两万骑,不过是隔了一天的路程,不会出什么事的。”梁习呵呵一笑,“魏王英明神武,目光如炬,料想这点上也不会见怪的。”事实上梁习自个也认为,这两万骑军与刘宪部正面对决的可能太小。

“彦云啊。此战我要亲自走上一趟,这朔方的军务就全交给你了。下令督促南匈奴,让他们火速推进至灵州渡口,彻底扫清河西草原上的刘备军。”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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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边的天际开始发红,太阳即将升起。晨曦中的草原,在曙光初照中从睡梦中惊醒,沉浸在无限的温暖之中。

“杀杀杀——”

秃头鲜卑的族人即将迎来崭新的一天,可先于阳光来到的却是一万穿着红色战袍的汉军骑军。他们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在无声无息中来到了秃头鲜卑老巢的营地外,杀戮降临了。

刘宪没有随军突进,他就站立在距离秃头鲜卑营地五六里远的一块小高地上。

凄厉的惨叫声和震耳的呼杀声响彻天地,两刻钟后刘宪皱起了眉头,形势似乎有些不受控制啊。透过望远镜,刘宪大致可以看到营地内的情况,不少的鲜卑男丁在反抗。而刘备军骑军也同样用残忍的杀戮去回报。

跟随着刘备军突进营地的鲜卑附庸兵丝毫没有因为同族的关系而心慈手软,一支支利箭破空攒射,一把把弯刀寒光纵横,利箭穿身,寒光裹头颅,血雨满天飞。

大队的骑兵毫不犹豫地纵马踏过躺了满地的伤者,没有丝毫的怜悯、不忍心,连绵不绝的惨叫声中鲜血四处飞溅。

不过是一开始,地上就躺满了残缺的尸首。有刘备军的,也有鲜卑附庸军的。最多的还是秃头鲜卑族民的……

在这种惨烈的厮杀中不可能存在仁慈,凡是倒地的都被战马踏成了肉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直扑人口鼻。

当刘宪有些坐不住而引亲卫进到营地的时候,还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厮杀喧嚣声。

傅彤、吴班二人等在营地前,见到刘宪走来二人忙走上来行了个礼。傅彤的脸色有些难堪,“上将军,里面我军还在清剿鲜卑残余,您还是稍等一会儿。”

吴班的脸色更差,已经有些露白。凑到近前低声禀告:“上将军,不是末将有意扫您的兴,里面场面实在是难看了些。”

“血多了?”刘宪鼻子里尽是浓浓的血腥,里面的情形不闻即可知道。

“太多了些。”傅彤咽了口吐沫,艰难的说道:“秃头鲜卑实力极为雄厚,营地中虽然没有成编制的常备骑军,可正当打之年的青壮却是不少。再加上一些小的和老的,弟兄们杀着杀着就留不住手了。”

顺着傅彤的目光,刘宪低头看去,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脚底下的草地中似乎多了一层红色的液体,而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还有一条“红色液体汇集而成的溪流”。

只是不是水,都是浓稠鲜红的血液,不少低洼处都已经积满了血水,然后又顺着地势向远处流去。

刘宪历经战争这么多年,却也没有历经过这种场面,即便是当年在长沙那一战,十万曹军覆灭也没有向这样的流血。面颊微微抽动了几下,刘宪抬眼望向鲜卑人的营地,沉声问道:“我军伤亡大么?”

见刘宪没有追究的意思,傅彤、吴班二人脸色顿时好了许多,“有个三四百人。”

凝视着那一汪不断向低处流淌的血河,刘宪眼中一片平静。“杀鲜卑总比被鲜卑人杀的好。”

抬脚重重的踩进了血泊里,战袍的下摆顿时被溅得猩红一片。刘宪很平静地扫了眼傅彤、吴班:“咱们身上的血够多了,现在才想到回避,不觉得太晚了吗?”

“走——进去看看!”

一抖披风,刘宪大踏步走进营地,傅彤、吴班以及刘信、刘廉等亲卫紧紧地跟在他身后,踩着那条流淌的“血河”逆流而上。

尽管事先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血腥屠场的时候,刘宪还是禁不住面色发白,心头泛起一股恶心呕吐感。

所见之处,满地的尸体叠叠层层,更被无数双战马的铁蹄踩得稀烂,面目全非,一堆烂肉。更有不少尸身彻底化作了一堆肉泥,真正意义上的肉泥。根本看不出男女老幼来。

糊状的肉酱溅得到处都是。断肢残骸同样洒落各处,帐篷顶上、圈栏上随处可见被砍断的手脚残肢,白色的脑浆和黯红色肉酱混绞在一起,血肉糜糊几乎能浸过了脚背。

“马踏的。”刘宪心中瞬间就有了定义,这般的惨景绝不会是刀枪能够坐下的,主力还是要靠他们坐下的战马。

血肉模糊的尸堆上,能见到许多的皮袄、皮衣,那是都是鲜卑人随身穿戴的,时而还能见到一席布衣,那多半就是战士的己方将士了。

“给战死的将士们收尸。另外这些,那些……”刘宪手指着脚下、身体周边的一堆堆烂肉,“全都搜罗到一起,一把火烧了。”

现在已经是初夏了,天气慢慢的变得暖和起来,眼前的场面不说是毁灭证据,就算是看在防疫这点上也要收拾干净。

“啊——”傅彤、吴班听了上句话没什么意见,可听了下半句却个个都长大了嘴巴,为难的看着刘宪。

营中是什么情形他们可比谁都清楚,要是都搜罗到一起……一想到脚下的这样血肉屠场的样子,二人心中就忍不住一阵反胃。

“啊什么啊,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收拾,难道还想让我动手不成。”

“不敢,不敢——”傅彤一看刘宪的脸色就知道这趟差事自己是绝免不了的了,而且刘宪的心情现在也绝对谈不上什么愉快,所以还是免去招惹的好。

六万人的一个大部落,等最后清点人口时只剩下了四万不到,这次突击,万余刘备军愣是斩杀了超过两万的鲜卑族人。其中一多半人是男丁。可以负责任的说,整个秃头鲜卑上一辈和下一辈几乎是被斩杀了六七成。

失去了上一辈人还好说,毕竟撑起秃头鲜卑台面的支柱是当打之年的青壮,他们中还有很多在跟随着蒲头。可失去了下一辈人却是一项无以伦比的损失,这是让秃头鲜卑无可避免的出现了一个断层。

一场血淋淋赤luo裸的屠杀,这一消息随着刘宪故意放出的一些秃头鲜卑男丁逃散出来,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传遍了整个塞北大地。不但传到了乙弗鲜卑那里还传进了跟在他们身后急追不舍而来的梁习、鄂木勃、刘豹等人的耳朵,更是传入了跑在最后的蒲头等一万六千多陇西鲜卑骑军的耳朵中。

“刘宪,我与你不共戴天!”听到消息之后蒲头是啼血高呼,抽处腰刀割破了自己的额头,对着苍天大地发下血誓,要与刘宪一决生死。随在他身后的浑弥图,虽然之前与蒲头在暗中闹得不可开交,可这个时候却也是心有同伤之感。他撤回塞北的急切心情并不逊色与蒲头,因为他的折掘鲜卑就在秃头鲜卑的西南方。

作为陇西鲜卑中的四强之一,折掘鲜卑同样有一些隐藏在明面之下的实力,可浑弥图清楚的知道,自己部落中隐藏的那些兵马却不会比得过秃头鲜卑的。所以,完全可以得知,当刘宪引兵抵到的时候,折掘鲜卑……处境堪忧!

此刻,远在塞北南端的乙弗鲜卑族长——车鹿会是满脸的凝重,他的一颗心脏在怦怦的直响。震惊,骇然,畏惧,种种不同的情感交集在他的心头,时刻不停地辗转反复着。

刘宪下手实在是太狠了!太毒了!太血腥了!

车鹿会心中在庆幸,庆幸乙弗鲜卑所处的位置。之前就是因为他们部落所处地理位置的原因,陇西鲜卑四大部落中唯有他乙弗鲜卑主力未动一分一毫。

乙弗鲜卑的主力在防备着赤木口,汉军在那里部署了两三万兵马,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向北进击。所以在陇西鲜卑的部落大会上,蒲头牵头一班跟班部落通过了乙弗鲜卑主力留守的决策。当然,为了安抚浑弥图,他还是出了不少血的,答应下了一些条件。同时征调各部落兵马,组成了一直七千人左右的联军协助乙弗鲜卑抵御关平所部的威胁。

千算万算谁都没算到局势能演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本来吃了个闷亏的乙弗鲜卑眼下却成了占最大便宜的了。

车鹿会很高兴,连带着因那七千联军散去而产生的郁闷似乎也消散了许多。在鲜卑人眼中,部落是最重要的,所以当听到一支规模上万人的汉军骑军进入到了空虚无比的塞北草原后,在听到秃头鲜卑被血洗了两万多人的消息之后,那支七千人之多的联军再也不能维持了。当即是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去了。

他们固然清楚,以他们单个部落的实力是根本不可能抵御得住汉军骑军的进攻的,可是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他们也要赶回自己的部落!

“大人,大人,赤木口的汉军出兵了!”一个浑身灰扑扑的斥候在距离浑弥图大帐老远的地方就开始了大声的叫喊。

三百三十九章

三百三十九章

关平部行进速度很快,毕竟是有两千多辆马车做载运,那速度是想不快都不成!

但步兵就是步兵,行军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对乙弗鲜卑形成突袭态势,大军队形的展开和安营扎寨取立足之地等诸多条件都在限制着他们。

何况乙弗鲜卑本身的预警工作做的就是极好,哨探斥候都遣到了一百多里外。老早就发现了关平的动向,在刘备军两万大军压境之前,车鹿会已经召集齐了部落里所有的可战之男丁,做好了最完全的准备。

这么说,并不是指马车载运行军效果不好。这次车鹿会之所以全力召集兵马,那原因就是在于马车来的快速。否则的话等到大军步行赶到,乙弗鲜卑的人马早已经迁移到了更北边的草原深处了。

“你们觉得,现在上将军到什么地方了?”乙弗鲜卑老巢的外围,距离七八里的地方,关平一袭青绢笼体正好整以暇的举着望远镜打量着对面严阵以待的鲜卑营地。

他脸上一直挂着微笑,显然心情很好。身后跟着的是王双、阳群、马玉、胡遵等将,向宠、阎芝则是留在了赤木口。

“前天传来消息说,上将军分兵两路攻拔折掘鲜卑和契翰鲜卑,想来现在已经得了全功,正合兵一处全力南下吧!”王双很直白的说道。

对于大草原上的消息,他们虽然没有鲜卑自己人得来的快捷、准确,时间上却也是延误不了多久。像关平此次出兵赤木口,那就是在得到了刘宪血屠秃头鲜卑的确切消息后才决定按照之前的约定实施的。

阳群等人脑子应该说是要比王双好用上一些的,想问题时都是要转上几转,但在这个问题之上几人却是一致同意王双的“直白”。毕竟刘宪自身的兵力战力不足,人马仅有万余,旬月间又转战几千里,兵疲马惫无可避免。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几万人的曹军和一心复仇的鲜卑军,悬殊太大。不赶快撤军回转,再周旋下去非是智者所为。

莫名的笑意在关平脸上浮现,他也不知道刘宪此刻会在什么地方。理智上来讲,刘宪现在挥军急速南下是一正确的选择,可在他的内心深处却始终有一种隐隐无杳的感觉,这种感觉告诉他事情没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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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北大草原的深处,一处无名的小泽旁边,五千刘备军、两千鲜卑附庸军正在磨刀霍霍。

关平心中那个杳杳无可及的感觉是正确的,刘宪确实是还有大事要做,收手并不在这一刻。

“秃头事件”后,刘宪部再次成批量减员,战死、重伤、无力再战者相加一起减员达到了八百多人。

刘宪率部并没有在秃头鲜卑多做停留,也没有再生什么事端,甚至连部落中的羊群都没有动,只是牵出了两万多匹战马。这边民愤太大,虽然血腥手段震慑住了他们,可万一要再有点过激动作刺激到了他们的神经,闹将起来那乐子就大发了。

刘宪率部继续向南挺进,一天之内全军换马飙飞了二百来里,然后大模大样的兵分两路去攻袭折掘鲜卑和契翰鲜卑,但实际上攻袭契翰鲜卑的那一路兵马却是虚兵佯动,五千汉军主力向西南赶了不到一日就连夜返回到了这个距离秃头鲜卑驻地不足二百里路程的小泽。而向东南方折掘鲜卑突进的那路兵马中途也折回来了两千鲜卑附庸骑军。

七千战力在这个小泽边上已经休整了整整两日。

“这么说梁习距离咱们这只有百里不到了?”一座军帐之中,刘宪正在询问着两名刚刚从北面返回的斥候。

“上将军,曹军骑军一日可行进一百三五十里左右,他们昨夜并没有留宿秃头鲜卑,而是越过了十里扎营,显然是不会在那里耽搁停留的。那么今天一日他们该就行进到距离咱们五六十里的地方宿营。那一片也正好有一个泽子,可供他们人马饮水。”

两人中年纪较大的那个起声回禀道,接着又往下说道:“李司马遣了小的二人转来回禀,不论这一消息是否可靠后面都还会有兄弟陆续转会通报。”李司马,即是李锋,现为斥候营假司马,原本是斥候队的副队长。

“好,既然是李锋认定的,那本将信得过。”叶晨被他派去了前方,后面的一摊子就由李锋负责。作为一个有着多年经验的老斥候,李锋的判断刘宪还是信得过的。“传我军令,全军集结,两刻钟后出发。”

夜袭,又见夜袭。

曹军有一万四五千人,再加上刘豹的两三千人马(鄂木勃率军留在了秃头鲜卑),总兵力两倍多于刘宪。正面相抗,即使曹军并州心兵战力不济,但单凭数量也足以让刘宪部伤亡惨重。所以,只能夜袭。

眼下刘宪手中握着的是川蜀凉州二十多万刘备军中七成的可战骑军,只要有一丝的可能,他就不会领着这支骑军同曹军同鲜卑拼个鱼死网破,两败俱伤。

所以在之前的一系列战斗中,刘宪从没有与敌骑正面对决过,实力不允许他这样做。一万精锐步军,刘备军损失得起;一万可战骑军,刘备军是万万损失不起的。

七千骑兵,跟在他们身后的却是一万五千匹精良战马。先前在噔口渡河水,为了节省时间刘宪果断舍弃了随军带着的所有剩余战马。所以在全军渡过了大河之后,每人只有一匹战马可乘。但随着塞北草原的深入,在血屠秃头之前,他们已经横扫了三四个小型部落,每人再次配齐了一匹备用战马。在攻破秃头部落之后,又从秃头部落十多万匹存马中挑挑选选检出了两万多匹精良战马,如此便是一人三骑。其军全力突击,一日夜足可飙进三百里之远。

“现在,曹军主力距离我军只有六十里,正反都用不了两个时辰。大好时机,咫在眼前;苍天相赐,不取反咎。”刘宪淡然的眼神扫视着眼前的傅彤、刑茂诸将,一种战而必胜的睥睨之气在他胸中升起。“今夜突袭,务要一举溃敌,斩取梁习首级!”旬月之间,他率部转战几千里之遥,历经大小战四十余场,覆虏鲜卑军民愈三十万,虽然无一日不是在斤斤算计中度过,可这种纵马驰骋千里越野杀伐四方的感觉实在是极好!

或许是来自后世的灵魂作祟,刘宪虽然不畏惧正面作战可对于偷袭、突袭却是发自心底的喜爱,尤其是那种长距离奇袭。

只要有这样的机会,他一般是愿意放过的。比如当初在淮南,他就敢领兵冒险越江南下江东。之后在雍凉的一系列战事中,也无不充斥着“用奇”的身影。可是这些也仅仅是偷袭,取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之效,绝不是长距离奇袭。以步军为主的刘备军是不具备大兵团长途奇袭的条件的。

刘宪的这个心愿直到了这一战才算是给圆了梦。一万五千骑军,这样规模的兵力当然说不上是大兵团,却已经能够让他心满意足了。

横扫千军如卷席,望着一个个鲜卑部落被自己踏于马下,望着一队队鲜卑骑兵被自己杀的溃不成军,刘宪心中真的很得意。

孙刘曹三家,打的再是激烈,杀的再是火热,多少无双智士盖世名将登场亮相,多少世间传扬青史留芳的千古佳话,那都掩盖不了内战这一事实。

这个时期的中原大地之所以没有沦落到西晋末年、五代十国亦或是明末清初的惨样,只能说是苍天护佑,让无数英雄豪杰降临其间。

势弱的江东、西蜀能够力下山越、南蛮,不足为奇。强盛的曹魏更是以一己之力藐视北方百年,其间无数精兵强将用在内战,而只是依靠着一些相对而言弱了不止一筹的兵将镇守北线,此情此景足以让后世中原历代朝廷汗颜三尺!

同时也只能说,天将英才无数于三国。

后世的灵魂让刘宪心底深处充斥着一种无言的激情,只要对上鲜卑,他心底就像是有一股使不完的劲。

“六十里地,一个突进就到。我军人手三匹战马,到了地方根本不用歇息,换上一匹就能踏营。”傅彤昂首挺立,双眼望着刘宪满脸的数目,“请上将军下令!”

ps:田豫、牵招、鲜于辅、阎柔这些人不能说是差劲,可比起合肥的张辽、乐进、李典,荆襄的曹仁、曹真、满宠,西线的夏侯渊、张郃、徐晃来显然是差了一个档次的。

田豫当初与曹魏幽州刺史王雄不合,被王雄耍小手段给整了出去,到了内地却也只是个南阳太守。等立下了一些功勋后被迁汝南太守,加珍夷将军。就此可见他的地位。

而就王雄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人,也能在轲比能控弦十余万骑为祸边境的时候,果断遣出刺客韩龙予以一举刺杀,更立其弟。一手颠覆了轲比能几十年心血建立起的政权,其心机、智谋和眼光、胆略无疑是超群出众的。

三国时期北方游牧民族不能做大,始终被曹魏所压制,乃到了西晋初年也同样如此。那是人家镇守边疆的官员将领一手一脚实打实干出来的,不是平白得的。再想想他**的北宋、大明,实在让人无语啊…………

三百四十章 破敌

三百四十章破敌

“此战我军共分兵五路:利鹿狐、越居。你二人各引一千附庸军,沿途奔袭扰射,不需刀兵相接,但必须予以驱赶;就像你们平日中放马牧羊一样,只允许曹军向北,而不许他们向两翼逃散。

傅彤为一路,刑茂为一路,各引兵一千;本将引余众三千自为一路,分做三面,直杀入曹军大营,穿营踏帐,全力绞杀其军。记住,要尽可能的先杀曹军将领,让他们兵马无法组织起来。”在距离曹军宿营地十里之外的地方,刘宪下达了命令。

“遵命!”众将齐声应喝,拱手听命。

李锋的推测并没有出现半点差错,梁习确实没有在秃头鲜卑做过多的停留,在第二天的清早即疾驰而下勒兵向南。

刘宪整军出击,路程行不过半就碰到了打马狂奔回来的一队斥候,从他们的口中,刘宪得知——一万多曹军、匈奴军确实是露宿在了几十里外的那个泽子边上。警卫也比较疏松。想来是之人安全了。

他们这一路追来,奔走的路途也有上千里了,一路劳苦,其主力又都是新兵,梁习便是将军再严格,到了现在“安全之地”了也不得不放松上一些。而匈奴兵马就更是散乱成性了,这一点是北方游牧民族的天性,在这一路突杀之中,刘宪就不止一次发现,当鲜卑一部首领战死或是失踪之后,这一部兵马不说立刻就会散去,战力却也是锐减了许多,且支撑不了多久便会纷纷自行逃散开来。

这游牧民族,平日里就只是放马牧羊,偶尔打打猎,战时拿起武器就是兵,即便是所谓的常备军也不过是十天半个月集结一下训练一场罢了。除了各大部落拱卫族长大帐的“胜兵”外,一律如此。所以,对强力的突袭,如果没有了明确的领导人或是有强大号召力的人物强有力领导,他们一般是不可能组织起来的。

故而,对于跟随梁习而来的两千多刘豹部骑兵,不需要给予太多的关注。他们扎营在那小泽子的右侧边缘,进攻开始的时候刑茂只需要一个突击冲垮了刘豹所在大帐,那就一切都不成问题了。

今晚的月色不算好,没有了大帐这个明确的目标,刘豹就算是能再逃过一劫。也不可能在漆黑的夜色下召集到足够多的匈奴兵马,就更不用说是抵抗了。

突袭,一击而破万军。

“上将军,从这里算大约有个四五里地,那地方有道岗子,周边有三五个曹军游骑在那看夜。再往里走,隔上一里左右会就有一队游骑,直到那个泽子边。”兵马向前奔行了两里地左右,刘宪终于是撞到了李锋。他那一拨人是听到了动静赶过来的。

“选几个手下利落的,做了他们。”刘宪随口向李锋吩咐道,对于摸哨这一点斥候营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就见前方忽然亮起了一朵火花,绕了三圈后迅速消失不见了。

“一刻钟?”一直估算着时间的刘信露出了满意的微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赶过五里路并且悄无声息的斩杀了守夜的游骑,斥候营的个人战力豁然不俗。

低喝一声“走”,刘宪一顿马绳,冲了出去,其后众军自是随行。

到了山岗处,就见一组人已在那里候着。

无声无息,斥候营几班人马轮番上阵……

待到寅时时分,通向曹军营地的道路依然是被清理了一遍。

四周一片漆黑。东南角一轮残月遥挂天边,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鸣不断,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色下的一点点光芒闪烁,那是泽子里水波在荡漾,在月光之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不远处的曹军营地虽然里面不能看清,可轮廓却依稀可见。七千骑全部下马,人衔枚,马裹蹄,静悄悄的向前,慢慢的接近着。

突然,曹军中响起一阵慌乱的叫喊声,是营地边缘的夜哨发现了悄然而来的众人,方位正北!

虽被发现,但刘宪乃至他身后的全军上下七千人却无丝毫的不甘,甚至人人嘴角都已经露出了掩不住的微笑,还有不到二里的路程,一个冲刺就到了。

刘宪没有马上发难,根据刚才的观察,他发现当面曹军营地内驻扎的相当密集,这般情况下冲进去,迷迷糊糊不知道躲避的曹军人马反倒会成为大军向前突进的阻碍。要缓上一会儿,直到右侧的兵马也被发现后,这才翻身上马,一扬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刘宪高声喝喊道:“弟兄们,随我杀呀……”霎时,七千骑军分作整齐的五队编组,发出震天的呼声。杀向乱成一片的曹军营地。

一万六七千人的营地,较起刘宪军来实力何其雄厚,但骤然间被袭却也是人人惊慌,尤其是作为主力的并州曹军骑军,新兵最怕的就是袭击,全军慌乱之下血肉之躯又如何能顶得住七千骑的冲杀,何况黑夜之下,全军慌乱组织更为不利。

一盘散沙,如何能济事?

少许抵抗的曹军勇士,却也同被泼上了沸水的残雪,转瞬间就被淹没在滚滚铁蹄下。三队冲杀而来的刘备军铁骑,纵横于营地之中,如扑进了羊群中的恶狼,势不可挡。

见人就杀,见马就砍。

刀光剑影,血肉飞糜。

曹军被杀的措手不及,两侧两千鲜卑骑军又是箭如雨下,一万六七千人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有了溃逃不成军的势头了。

匈奴毕竟是匈奴,蛮野之性到底是胜过汉人。虽然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可一个个钻出帐篷的匈奴骑兵,在无法逃走的情况下纷纷选择了死战,到也给刑茂所部兵马造成了一定损失。

刘豹光赤上身,腰间围着一道羊皮。手中一把弯刀横杀四方,凭借个人的勇武,以及本身护卫周边的一众亲兵,一阵冲杀竟让他在身边聚集了二三百骑。虽然被围在了正中,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得了的,就像是喉咙里扎上了一根刺,很是棘手。

右翼原本顺畅如若流水的攻势立刻减缓了下来。几个百人将和军侯策马上前想要除掉刘豹,可递不上两招,刘豹只要赶到对手一时半会儿难以解决就会缩身避战躲到了身后的那群部下当中。

刑茂当然是看到了这一块阻碍,不把这一小撮匈奴兵冲散,右翼的攻势就别想顺畅起来。顺手斩杀了几个慌不择路的匈奴骑兵。刑茂飞马赶到,“让开”,大喝一声,即跃马扬斧杀上。

“铛”的一声,弯刀大斧向嗑,一分即开。刑茂打马兜回,神情轻松张扬,两眼紧紧地盯着对手,戏谑的诡笑在他嘴角挂起。

一脸的络腮胡,圆胖的头颅,身材矮壮厚实。赤*裸的上半身,血迹斑斑,腰间围着的羊皮已经成了血色。“面前可是刘豹?”这家伙手中的弯刀,刀把描金,制作也极其精良,该是匈奴人中的一个大人物,但会是刘豹么?刑茂拿不准,他在第一时间里就马踏了刘豹的大帐,并没有撞到人。

刚才那一下,金铁交鸣声中刘豹只觉得虎口发麻,巨震之下胳膊都有些发酸,这个汉军将领的力气比自己大上很多,可以说这人是自己进入沙场以来,遇到的最强的敌手。“正是我刘豹,你又是何人?”

就在双方将领对战一合的同时,两方骑兵的较量同时展开。一阵激烈的对撞,寒光乱舞,血洒当空。百余汉骑破阵而出,留下的只是满地的伏尸,满地的血光。

“哈哈,本将军刑茂。”一咧大嘴,刑茂放声大笑:“小儿记清了,就是你家刑爷爷送你归的西。”双目蔑扫刘豹,刑茂根本就不他放在心上。

刘豹两眼通红,几欲滴血,他不想死,但也知道自己屡次与刘备军为敌。即使现在想投降也不可能被接受。眼前的汉将武艺远胜过自己,但只有把他杀掉自己才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因为被他盯上自己几乎不可能有逃脱的希望,拼死一搏,否则就是躲进身后的亲卫当中也不过是晚死一会儿罢了。

“啊——”,厉吼一声,刘豹举刀杀了上了,拼命,只有拼命。想活就只能现拼命!

“哈哈,小儿急着找死,爷爷就来送你一程。”

“杀!”就在刑茂揪着了刘豹的同时,大军左侧主力的出击已经顺畅之极的展开了,傅彤一如往常一样策马当先,战刀挥舞,轻轻划过每一个在他面前出现的曹军乱兵,留下一具具尸体!

“杀!”刘宪目光直直的盯向了梁习的大帐,三尖两刃刀大开大合,配上胯下战马的强大冲击力,所过之处,只留下一地的残肢碎肉!

寒光犀利,无人可近,丈许方圆之内,光芒所过,皆一刀两断。“哈哈,梁子虞,事到如今还不下马受死么?”刘宪目光所及,正是梁习!

三百四十一章 兵撤赤木口

三百四十一章

兵撤赤木口

“挡我者死!”剑眉轻扬。刘宪单手绰刀飞马直取梁习!喝喝一声大吼中,那三尖两刃刀已然破开了挡在眼前的一队敌骑。残肢断臂,血雨腥风在他马后高高扬飞起。

“将军!”刘信、刘廉二兄弟一声惊呼,立刻策转马头,高声呼叫着带引着一群亲卫不顾一切的向刘宪身后跟进。

梁习不同于一般的将领,他自身的经历造就了他的思维惯性,那就是不可能视将士性命如无物,在见势不妙的第一时间内就撒腿就跑。

他坐镇并州十年,加之之前在袁氏集团多年间的经历,所经历的战争皆是在统筹调度指挥全局,而非是临阵杀敌斩将夺旗。

他没有乱世军将的强硬心肠,也没有临阵厮杀的果断决然。刘宪断定在曹军受到夜袭之时他不会立马撒丫子走人,而是会尽最大可能的收拢兵马,以图且战且退,最大限度的保存己方的实力。

当然了,这也与刘宪军表现出的实力有关系,梁习有很大可能是自持兵多将广,认为刘宪没那个实力一口吃掉他们,所以他那份心思才会更加的坚定毅然!

此刻在梁习的周边,环卫的就是以他的贴身卫队为主力收拢起的八九百人马。这是现在曹军营地中最大的一个疙瘩,不说梁习就在其中。便是他不在,刘宪也必须在第一时间内给予敲掉!

刘信、刘廉一马当先的冲在最前方,以刘宪一众亲兵的实力,在付出了稍许的代价之后,顺利的破入了敌群之中,可距离跟入刘宪的身后,依旧有三四丈的间距。

刘信没有刘宪那一身高超的武艺,他和刘廉的真正实力怕也就是三流武将的水平,一马当先的突入曹军骑兵群中,才过了片刻右胸左腿就皆挂了彩。刘廉落后于刘信几步,他一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带引兵马之上,这顶在最前面的也就只能是刘信了!

惨叫一声,刘信用尽全身力气透出了手中长枪,把绕在刘宪身后动刀的一个敌军钉落马下,然后拔出佩剑护身,转入了身后的骑兵群之中。少了他在最前开路,亲军突进的速度立刻减缓了不少,与刘宪之间的距离也迅速拉大到了五六丈远。

梁习此时正由百余亲卫紧紧护卫,而余下的众多亲卫和收拢起的兵马大半则用在了阻挡刘宪的方向上。“好个刘元度,武艺果然了得!”他以文政显达当世,之前与刘宪也不存在什么交往,可这并不妨碍他对刘宪的声名知之甚详。知道刘宪除了统军作战之外,自身武艺也是当世顶尖,只不过从没机会见识罢了。“任你武艺高强,但单人匹马,在万军之中又怎能伤得了我么?哼,呈匹夫之勇。岂是为帅之道?”望着本一群亲卫挡在二十多步外的刘宪,梁习捋须讽道。“这二十步之遥,对你便是天壤鸿沟!!”

扬手一撩飘洒长须,梁习放声大笑!

“呵呵——”刘宪几声轻笑,心中暗自咐道:“此梁习鼓舞士气倒也有几分手段!”

“从贼匹夫,给我死来!”百余人丁也想挡得住我?刘宪大喝一声,手中三尖两刃刀绕身飞旋,泠泠寒光四溢,周边七八敌骑连人带马顿时被掀翻在地!

一连数刀毙杀了十数个梁习秦军,刘宪趁机驱马上前了几步,挥刀一拍,再次斩飞了两颗首级。“着!”这时就听不远处响起一声怒喝,然后便听得一声弓弦震响,接着便见一支利箭如流星穿月般飞射刘宪而来。梁习虽然不是正儿八经的武将出身,可还是有一些拿手本领的,这射箭便是其中之一。

刘宪此时又往前进了两步,正挥刀把一个曹兵从肩头到胯下斜劈成两半,三尖两刃刀随机回收身前,荡开了刺来的几杆长枪,实在是没提防那梁习偷袭。利箭流星赶月般电射而来,刘宪急忙见也只能避开胸口要害。侧身之间左臂的护肩上依然是被命中。箭簇几乎要射透了护肩,整个箭头都陷在了甲片之中。

“匹夫安敢暗箭伤人!”几次三番遇险大都与弓箭有关,刘宪最恼火的就是这个。一阵发狠,当即又让他向前突进了五六步!

“杀!杀!杀!”就在刘宪步步紧逼的同时,他身后紧追的亲军也没有闲着,即便刘信受了伤,可他们的整体战力在那放着呢,要远超出眼前的这波曹军!

双方一阵激烈的冲杀撞击,数百名曹军骑兵不是当场横死,就是再次被打成溃军,以至于引带着整个骑兵群都陷入了崩溃的边缘。梁习心知不好,但还没有来得及作出具体的指示,刘宪这边却已经趁着曹军阵营松动再次逼近了几步,双方距离已然剩下了不到十步远。

是拨马而走还是死拼到底,梁习选择了前者,依靠剩下的亲卫,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是不可能阻挡得了刘宪前进的。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梁习的拔马而逃,让这一撮曹军彻底陷入了崩溃。刘宪在后绰刀急赶,到嘴了的鸭子,岂能还容他跑掉!

两马一前一后跑出了百来步,梁习胯下战马比不得踏雪神骏,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已经到了两丈长短了。

百步间整个曹营的惨象尽落在了梁习眼中,一丝疯狂之色在他双目中灰烬,嘴角蓦然间露出了一丝狞笑,他突然之中勒马回身一压刀柄,那一直被他倒拖在马后的大刀便如毒蛇吐信一样急速撩了起来,如一片弯月直削向疾驰而来的刘宪脖颈!

“呵呵。拖刀计!”有些出乎意料,刘宪心中略吃一惊,但转瞬间嘴角却又荡起了一丝微笑。梁习的水准实在是太差劲了,如果使出这一刀的是关老2,以这样的出其不意,刘宪十有八九是要认栽的。可眼前之人的是梁习,而不是享誉中原三十载的关云长。

只见刘宪出手如闪电,三尖两刃刀在那刀头上只是一点,那长柄倒削过来的大刀就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一样,顿时没了威胁。

刘宪单臂一较劲,三尖两刃刀锁着那柄大刀一搅,梁习只感觉双手一轻大刀已经是脱手飞去了五六不外。

脖颈间一阵冰凉,梁习脸色惨然,已经是被三尖两刃刀给压住了。“梁子虞,可愿归降?”

“贼逆,我梁习焉能降尔!”梁习反手就要从腰间抽出利剑。

“顽冥不化!”手下一紧,梁习一颗头颅就被斩下。刘宪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劝降的意思,之所以问上一句那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这梁习虽在曹魏集团中位高权重,可他到底不比于禁根深蒂固,于禁能投降,他却是不能。他若是敢降了刘备,消息传到许都之时就是他全家老小和整个亲族上下数百口甚至是上千口的归西之日。

就凭这一点,梁习除了以一死回报曹操之外。别无他途。或许刘宪可以把他生擒,然后押禁起来。但这样做也没什么意思,而且现在也需要梁习这颗人头来用。

“梁习已死,曹军但有弃械跪地者——一律免死!”刘宪立刻命人取来火把等照明之物,然后一名亲卫挺枪挑起梁习的头颅,映衬着火光,余下数百亲军齐声大喊。

只只吆喝了两遍,黑夜之中就响起了不少曹军的惊慌之声。刘宪再命令一队亲军护送着那几个挑头举火的,奔着北面曹军众多处直直而去。

“梁习已死,曹军但有弃械跪地者——一律免死!”

“梁习已死,曹军但有弃械跪地者——一律免死!”

“大局已定!”伴随着雷霆响动的招降声。刘宪怡然说道。随着梁习已死的消息传散开来,一万多曹军军心必然随之崩溃,加之他们遭受了夜袭本来就惊慌失措,连编制都混交在了一块。现在主帅又已经丧命,哪里还会有抵抗之心。

“责令傅彤、刑茂、利鹿狐、越居四将,火速率军追赶,一日内转回即可。”他手中有三千骑兵,完全可以用来弹压当场俘虏的这些曹军败兵,至于另外的四个千人队,那就可以放开手脚的可劲往前追。

一天后的黄昏,傅彤率部回归,至此这一战才算正式宣告结束。刘宪部五队兵马共折损了七百多骑兵,连带轻重伤员,人数接近三千人,短时间内损失战力(即是无法作战)达到了两千人。

斩杀曹军三千二百多人,匈奴兵八百余,俘虏共达七千人,其中曹军六千四百多人,匈奴兵五百余。

如此合计歼俘敌军已经接近他们总数量的三分之二,还把梁习、刘豹都给流了下来,对此战果刘宪很满意。黑夜之中,七千人把仗达到这个份上,完全称得上是一场完美的突袭。

第三天清早——

“上将军,咱们这就走了?”傅彤有些迟疑的向刘宪问道。虽然之前的一战战果丰富,可刘宪在战后的一系列举动却让傅彤生出了一种熟悉感,就好像是之前故作分兵时的那种意味。

所以,傅彤有七分把握敢肯定——刘宪还在准备着继续的作战!

“当然不会就这么回去!”刘宪望着东面升起的朝阳,脸上荡漾着肆意的放纵。

虽然他现在有一大批俘虏要照顾,虽然连续作战使得麾下部队损失很不小,可刘宪并不想就此退去。他在看押俘虏和战利品的同时,依旧可以抽调出五千骑军!

这一股力量已经足够他在随后的作战计划中运作了!

“你们说说看,蒲头那一万多兵马转会到了秃头鲜卑之后,他们是会马不停蹄的继续南下追击我们,还是会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刘宪说话间扫视了吴班、胡遵以及弥俄突一眼,在之前的那一战中,他们三人在领军突袭折掘鲜卑,把人家祸害的不轻。战利品收拾了很不少来。

“上将军。末将以为他们应该会就地解散,然后各自回家。蒲头固然是西部鲜卑的大人,可他并不是西部鲜卑的王,他与步度根、轲比能等人相比,对于治下的鲜卑部落和兵马并不具备绝对的控制权。”吴班用一种敬服的眼神望着刘宪。他的脑子还是很聪明,至少被人提示之后转圈转的很快。闻弦歌而知雅意,刘宪的话中隐意他已经是全然了解。“我军在塞北草原纵横多日,不少鲜卑部落都被踏于我军铁骑之下。那些随他出征河西的大小部落首领和士兵必然会极度牵挂自家。想要知道自己部落具体是什么形势,那就只有各自回家看看。所以蒲头即便是急于报复我军,他也不可能聚集到足够多的兵马。”

“咱们现在若是还有一万骑兵,那就可以再逆袭一次秃头鲜卑,可现在我军只能抽调出五千军来,能够对付的就只有一些小部落。秃头鲜卑、乙弗鲜卑不提,再撇去折掘鲜卑和契翰鲜卑,余下的鲜卑小部落随军兵马多则千人少则五百上下,我五千骑军完全可以轻轻松松的吃掉他们。”

这就是刘宪之后所做的打算,避开折掘鲜卑和契翰鲜卑的兵马,就近劫杀散去归家的鲜卑小部落兵马。能吃掉多少就吃掉多少,吃掉一队,鲜卑人就少一分力气。稍后的大战中,刘备军就轻松轻松一分!

第一队意云鲜卑,战场距离秃头鲜卑西南一百五十里处,一千人被斩杀四百余,俘虏三百多,只余不足二百骑突围而出。

第二队思磐鲜卑,战场距离秃头鲜卑正西一百二三十里处,五百人全军覆没。

第三队车盖鲜卑……

第四队北山鲜卑……

刘宪引军潜伏在秃头鲜卑西侧,前后七个日夜,往返奔驰一千多里,劫杀鲜卑小部落兵马六队。斩获俘虏超过三千人骑!再次收缴战马两千余匹。

刘宪部全部伤亡仅有四百出头,等到蒲头、难兜得知消息等组织兵马前来围剿的时候,刘宪早已经引军退去了赤木口!

三百四十二章 过渡

三百四十二章过渡

半个月后,塞北草原——

四周漆黑无影。东南角一轮半月缓缓升跃,但并没给大地增添多少光辉。唧唧的虫鸣声不断,除此之外就是一片的寂静。

夜空中缀满了繁星,清凉的微风拂面而过。月色下的一点光芒闪烁,不远处一弯河水静静流淌,在朦胧的月光下依稀闪烁出点点波光。

星月银辉之下,一行数骑正在草原上策马狂奔。

“李兄,咱们离09高地还有多远啊?”说话的是一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虽然现在是一身戎装打扮,可斯文温润的气质却是掩都掩不住。

跑在最前面的李锋头也不回头,高声的回答道:“再有两刻钟就差不多到了,咱们今晚就在那里宿营,明天中午前就可以赶到12高地。那里是我们斥候营最靠北的一个点,再往北去就该碰到乙弗鲜卑的游骑了。”

自从刘宪兵返赤木口之后,斥候营在一片地界已经高速活动了半个来月,一应的地形地势李锋早已经熟记在心头。

斥候营这半个月来所面对的敌人依旧是以乙弗鲜卑的游骑为主力,刘宪月前返兵南下,在汇合了关平部之后并没有再向乙弗鲜卑发起过大规模的进攻,而是小打小闹了几场就收兵回了老营。

在塞北,刘宪已经血屠了秃头鲜卑一场,也很削了折掘鲜卑一顿。估摸着算是把他们两方的实力打压在了一个相对持平的水准线上。如果刘宪这个时候再大规模的强攻已有了防备的乙弗鲜卑,那不说他自己手下兵力会折损不少,塞北草原上的相对平衡也会再次被打破。

蒲头联手难兜,秃头鲜卑加契翰鲜卑的实力依旧会强于车鹿会联手浑弥图,强于乙弗鲜卑加折掘鲜卑。

那么,陇西鲜卑的局势就会再次返回到开战之前,虽然他们的总体实力相对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消弱,可由蒲头做陇西鲜卑诸多部落的主导者,凉州刘备军所受到的压力比起现在来是只多不少。

而且刘宪心中还担心的是,若陇西第二大部落乙弗鲜卑被己军攻破,那以此时陇西鲜卑的整体战力,他们还能不能阻挡的住中东部鲜卑即将咬下的血盆大口呢?

这么讲,并不是说刘宪已经推翻了他之前与庞统一起定下的策略——挑引中东部鲜卑西向。而是在把握一个“度”字!

之前西部鲜卑实力雄厚,绝冠东中西三部鲜卑之首,甚至可以做得到以一己之力力压中东两部鲜卑。

可现在,赤木口一战他们丢掉了自己三分之一的常备军力,刘宪入河西,一连串战事又导致了他们整个河西鲜卑的崩溃,如此西部鲜卑而今的实力已经只剩下了原先的三分之一强。若是再开打,刘宪真的很担心蒲头、浑弥图等还有没有力量在防备刘备军的同时再来抵制中东部鲜卑的鲸吞!

以西部鲜卑的削弱来吸引中东两部鲜卑的注意力,致使在此次跨区域作战之中乃至在以后的短时间内,调引中东部鲜卑西向,形成他们的战略对立,从而减轻刘备军在北地一线的压力。

这是刘宪所必须做到的。但同时刘宪还必须做得到的是,让西部鲜卑在实力被大幅度消弱之后还依旧保持着不俗的战力,要让中东部鲜卑看到“征服”西部鲜卑希望的同时,又不能让西部鲜卑被步度根、轲比能他们“鲸吞虎咽”!

想要做到这两点。那就必须掌控一个“度”字!把握住这一个字,把握住陇西鲜卑受打压的成都。

所以,刘宪在大好局势之下放了乙弗鲜卑一马。这也是因为他事先前没能预料到整个河西鲜卑会被自己一万多骑打的全盘崩溃的造成的。

刘宪虽然对下好盘棋比较有信心,但他从没有自负,自然不敢也不会狂妄枉想“以一己之力覆灭整个河西鲜卑”。这关平部出赤木口北上,本是他所有作战计划中的最后一环节。但现在因为前面战局出乎寻常的顺利,这一环节也只能被取消了。

在刘宪兵返赤木口六天之后,陆陆续续十多万西来的骑兵大军汇聚到了塞北草原。

曹彰、阎柔、解俊等率领两万曹军铁骑以及两万乌桓骑兵、六万鲜卑骑兵屯兵贺兰山北端;牵招带引一万曹军铁骑,一万鲜卑骑军,则从河阴渡河直入河西大草原。

两部兵马到位都已经十日有余,却一直没见他们有什么别的动静,就连到赤木口(灵州渡口)观阵都是没有。乙弗鲜卑不见援军,灵州渡口东面二百里范围内也不见曹军大队人马出没。

刘宪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按理所,即使现在中东部鲜卑就起了“吞并”的心思,他们也不可能立刻就转化为行动啊!曹军压阵的实力还是极为雄厚的,不见见血又怎么可能让曹魏集团满意?

刘宪一连串的手段,即便是达到了最理想化,在最初的这一段时间内也不过是想让步度根、轲比能、素利他们心生别念,在打仗的时候多注意注意保存实力,乃至于出工不出力。仅此而已,可没有妄想到能让十多万大军停顿不前!

于是。刘宪一边让利鹿狐三人发动各自的隐藏关系,以求能从鲜卑人内部搞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一边再下严令给斥候营,让他们全速开动起来,全力探查当面敌情!

身为斥候营的一两把手,叶晨需要在后方整理汇报情报,这李锋就当仁不让的冲在了最前面。

兴许是之前在大草原上千里纵横让李锋给跑野了,开始的第三天,他一时兴起往北面深处进了一程,结果被一队鲜卑游骑给逮了个正着。死死地咬住了尾巴,追的直李锋坐骑都快精疲力尽了,若非好运气的碰到傅彤领兵拉练,非被那些鲜卑游骑给射成刺猬不可。

打那之后李锋就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般都是到达12高地,在那里方圆几十里内活动一阵汇集一下前沿情报就接着转会。

乙弗鲜卑似乎一直没有受到大规模的支援,这是一个很奇怪也很难让人理解的现象。

偏偏车鹿会像是打了鸡血似的,亢奋之极。他派出了部落中近半数的兵力游骑四方,把斥候营的哨骑牢牢地挡在了乙弗鲜卑营地五十里以外的地方。并且随着一些部落援军的再次到来,让乙弗鲜卑外围游骑的兵力大增了不少,之前还算是安全的12号高地现在都已经成为了两方斥候探骑的争锋前沿。

李锋虽然时常冲锋在第一线,可他的级别毕竟在那放着呢?不可能让他冒天大危险去深入草原内地侦查,他真正的工作位置应该是在赤木口以北百里的地方,在那里,斥候营有一个成规模的安顿点。这个安顿点是斥候营所有前言情报的首个汇集分析地。

此次李锋之所以亲自出马,有八成的原因是因为他身后的那个年轻人——白寿白子怡!

荆州士族出身,文武不俗,与向宠交情莫逆,之前的赤木口一战中。随军参战,立下了不小的战功。

这样的人,可以说前途是一片光明的。与李锋还有叶晨这样的,半熬资历,半是积功,十多年才升到现今中郎将之职的人来说,是没什么可比性的。

科考要等到秋末,白寿既然是要走武举这条路,那刘宪也不好立刻把他招进军中。士族中人都是要面子的,不但比家世,还比其他的。以现在白寿的功劳和他的家世,刘宪即便是把他招进军中,最多也就是给个军侯一类的下阶官职。这样的武职,说出去还没有郡县功曹这类的属吏来的有面子。所以,他的战功刘宪是给记上了,但没有立刻兑现。

如果白寿能够在几个月后的武举中考中,那再凭借他这次的战功,职位至少可以做到军司马或是一营参军,乃至假校尉也有可能。

这样,在日后评谈中,他的起点之高就足以与马谡等辈相提并论。而且科考近来两年日益被世人认同,被各世家大族隐隐视为“衡量人才”真假的一大标准,白寿能金榜题名之后再入仕。对他自身和整个白家的声望提升都有一定的好处。

也就是说,现在的白寿虽然有功劳在身,可本人自身还是一介白丁,不过是向宠的一名私人幕僚、随从而已。但因为向宠的存在,和他自己又在刘宪面前留下了个不错的印象,这地位在李锋这个级别的将领看来那就隐隐的有些超然了。

李锋不敢把他视若不见,不放在心。

白寿来军中本是要跟着向宠多多学习的,赤木口一战他身受重伤,将养了两个月才算见好。之后便是再度回到了原先的轨迹上。直到刘宪率军返回赤木口,斥候营的全力开动,各种军情的汇集、筛选、梳理等等。这些又让白寿涨了新的见识。

关平率军北上之后,赤木口所有事宜便都压在了向宠一人身上,虽然有阎芝等人辅佐。

各种情况的处理,繁杂纷乱,但向宠处理起来却是得心应手看,他是周瑜、陆逊、满宠这一类的儒将,有这个耐心来应付军务杂事。可白寿却是不耐烦这些,虽然他也是一身书气,看起来文雅温润,可在内心深处他渴望的刀光火影,是血雨腥风。

在白寿看来,刘宪河西、塞北走的这一趟路,很是有些“奇迹”的感觉,凭借区区一万五千军覆灭了整个河西鲜卑,耍弄了蒲头,痛杀了曹军,斩获梁习。他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傅彤、吴班这些骑军将领。

白寿心中隐隐的下定一个目标——那就是向骑军靠拢,他希望自己今后也能成为一名统帅骑兵的将军。但是他也很清醒的知道,凭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没有理由也没可能接触骑军的。

骑兵的训练和整训,在刘备军中一直是比较神秘的,戒备级别普遍要高出步军一等。这是川蜀时定下的规矩。

军营戒备虽然森严,可到底是要与民间互通往来的,如果不特别的加以保护,依照曹魏在川蜀密探的渗透程度,知道那里训练骑兵并不困难。或许还要再花费上一些时间,做上一些严密,反正是有很大可能性在营中放上两把火的。草料、马料,也许只需要一次放火就可以把整个营地储备付之一炬。而若是再草料中做上些手脚,那些对于川蜀来将珍贵之极的战马可能就会一群群的一命呜呼。

这个骑兵严加戒备的命令并没有在刘备军杀出川蜀之后就给以解除,所以到现在也一直在军中用行。白寿他是不可能靠近骑兵部队的。

退而求其次,既然进不了骑军,白寿就把目光瞄向了斥候营。斥候营中多的是行为放纵的游侠儿,军纪军规可谓是全军最散乱之所在。

向宠亲自出面说和,叶晨、李锋那能因为这点小事就开罪了他,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于是乎,白寿就顺顺当当的走进了斥候营。并先后跟随在叶晨、李锋身边随侍学习。

说是学习,叶晨、李锋反倒要让着白寿,既然惹不起,那就痛痛快快的卖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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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的天空久犹如是一匹无边的蓝色绸缎,湛蓝无暇,柔柔的笼罩着眼前无边无际的绿地。景色很美,可再美的景色,一连看上了几个月,它也会失去了魅力。

在天色微亮之际,白寿、李锋一行就从09高地打马北去,一路上行踪飘忽不定,以用来躲避可能出现的鲜卑游骑。等到了12高地之后,时间还真是正午。

12高地的意思就是第12号高地,跟它的真是高度并不相干。一行人到了这里之后,马上牵马到了高地背后。就地取材,这大草原上牧畜干珂的粪便,就是最普通和好找的燃料。两袋烤肉和相应的干粮被一行七人分吃一空,这时要喝的不是美酒,而是去油的砖茶。这茶是刘宪特意从天水以及利鹿狐三部落的配给中特意拨调过来的,为的是之前入河西一战所准备。

那一路之上几千里之遥,战事不断,根本就不可能随军携带大批量粮草,吃的都是随鲜卑人。羊肉、马肉,顿顿都是这个。

一万刘备军骑兵可都是汉人,虽然吃肉对他们而言本是件可喜的事情,可要是一个多月顿顿吃肉天天吃肉那却是没人能适应的。所以,为了保证麾下骑军战斗力不因外因而衰减,大批的茶叶在计划商定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从天水一带北运而来,再加上本来配给利鹿狐三部落的,这才算是每人凑齐了三斤。

汉代时饮茶本来是加葱、姜等物的,且还都是用鼎等同类的茶具去煮很长时间,刘宪从后世而来,自然不习惯这种饮法,他喝茶一律是沏泡,即便是煮茶也绝不会加入葱姜等物。

所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刘备集团中有随刘宪这种喝法的,也有坚持原有煮茶法的。白寿就是喜欢喝清茶,对加了葱姜的煮茶是越来越喝不惯,可是对于斥候营和广大游牧民来说,加了盐葱姜等物的煮茶在解油腻清肠胃方面却是比清茶好过一些的。行军途中,泡茶就免了,军中盛行的也是煮茶,加之以葱姜等物,能发汗驱寒。

白寿不愿意在这点上委屈自己,反正这一次出行也用不了两天,晚上在这里停留一夜,明个就回去了,时间也不长他才不愿意喝汤茶。

李锋没搭理他,自己舀了杯汤茶,有一口没一口的泯了起来。也是要昏昏欲睡时,一阵疾驰的马蹄声突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一个激灵,李锋腰杆一挺猛的跃了起来,快步走上高地就见二百步外一小队鲜卑骑兵正迎面扑来。而白寿此时也听到了马蹄声,跑步跑了上来。

看来是被发现了,二人脑子里同时闪过这样的念头。余下五名跟随而来的人都是斥候营的老手,快不走上顶部,五人手中都已经握上了弓箭。

“有十个,是鲜卑人的游骑小队。”李锋话音刚落,就见几只利箭已经飞射了过来,一个躲闪让过,再度起身时那队鲜卑游骑的面孔已经清晰可见了。

李锋伸手从地上拔出了一支利箭,白森森的骨簇,隐约中还散发着一股腥臭味。“骨箭,不是乙弗鲜卑的游骑。”乙弗鲜卑是大部落,装备水准上面要胜过一般小部落不少,他们的游骑使用的箭矢都是铁箭簇。李锋神色有些凝重,12高地这几天不断厮杀,根据返回的斥候回报,对手都是乙弗鲜卑,那些个鲜卑小部落的游骑都不到这个地方来与斥候营拼命,今天这是怎么了?李锋有些疑惑,但口中没有显露半分,甚至还依旧调笑道:“咱们运气不错,碰上的是小部落的杂鱼。”

李锋暗自叹气,先吩咐白寿躲起来,他知道白寿的武艺很不错,比自己都要强上不少,可眼下需要的却是箭术。也不搭理剩下的那五人,他们应该知道如何去做,李锋自己掂着弓,小心的摸到山岗顶部的另一处,悄悄的探出了脑袋。

高地下三四十步外,十骑鲜卑游骑正在勒马顿足。“好机会!”趁着鲜卑骑兵观察的正档,李锋猛然起身,扣在手中的利箭瞬时射出,来不及看成绩,便手脚并用的翻滚到下面。刚隐约听到一声惨叫,数只利箭便已射进了他刚才立身之处,算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李锋张弓又回射了一箭,之后再次躲了开来。

“这一箭还能射中吗?”

三百四十三章 铁骑南来

三百四十三章铁骑南来

或许是发现只有一人还手。也或许是习惯翕然,只听那队鲜卑游骑发出了几声怪叫,然后各有三骑策马朝山岗两侧奔来。李锋心下一惊,可不能让他们得逞,否则被包在中间罪就遭大了。

再还了一箭,李锋叫道:“你们几个把左边来的那三个解决了。”说罢抜身一跃快步翻过山岗,直冲而下。正面此时还剩下了三骑,都在山岗下面。一人似乎还被伤了手臂,已经无法放箭。

刚才的两箭竟然都有收获!李锋心中略有惊喜之色。

李锋来不及多想多看,扬手又是一箭正中受伤游骑的战马。随后就把手中弓箭一抛,身子向前扑飞而下,半空中一个利索的云翻,不但正好避过射来的两支利箭,窜出的距离也是不近。

双脚落地李锋接着又是一个轻巧的向前翻滚,就在一跃一翻之间那两个鲜卑游骑已经再次发箭。避过两支箭雨,李锋在起身站定时顺手在腰间一摸,随即向二三十步外的鲜卑游骑掷打而出。

几颗圆滑的小石子在空中闪过道道黑影,三个鲜卑游骑都想不到李锋还会这一手功夫,除了那个手臂受伤的外余下二人来不及方下手中的弯弓,只能靠着两腿的驾驽来驱马躲避,三匹战马战马或是避让或是猛然就地立起。但因反应不及时最终还有一匹被打了个正着。

石子旋转着飞打出去,力道虽然不很大却也令战马惊跳了起来,那游骑为了安抚自己的坐骑只能放弃了射击。

“驾——”鲜卑骑兵确实有股蛮勇之劲,有伤的那名游骑一待马缰,两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长鸣之中已然高举弯刀直奔李锋杀来。而剩下那名那名游骑则依旧是弯弓搭箭,直射李锋。

不屑的一笑,李锋撇步躲过一箭,瞅准时机,快步奔下等距离那杀来的鲜卑游骑不到三五步远时,两腿勃然发劲跃了起来。整个人借着山岗高地的地势合身扑上,手中利刃如一道划破苍穹的霹雳猛的劈下。

那鲜卑游骑那能料想到李锋胆敢如此冒险,竟然不顾后面的弓箭把身子跃到空中,雪亮的弯刀急忙斜上拦阻,却那里招架得住,当即就被巨力撞下马来。

李锋整个人像是一只凌空扑下的苍鹰,一击而中后双脚一落地就马上再度跃起,避箭之中把双方的距离再度拉近了不少。

刚刚控制了受惊战马的那名鲜卑游骑,就见这点时间硬是折了自己一个伙伴,心中大恨。口中哇哇叫个不停,弓箭更是不闲着。

“嗖嗖嗖——”一箭接着一箭的来,李锋一时间还真有些应付不过来,好在值得他庆幸的是,那两名鲜卑游骑并没有打马退开,而是站在原地不动。否则的话他武力便是堪比霸王吕布,那也是奈何不得人家的。

两边距离再度拉近,两名鲜卑骑兵大吼一声。各自放下了手中的弓箭高举着弯刀催马杀来。

“两个蠢货!”李锋心中大乐,正愁着怎么靠近呢,他们自己反倒是送上门来了,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他高兴的呢?

缩身后退,李锋轻松地避过斩来的两把弯刀。鲜卑人这第一下借了马力,力道不会小,李锋没必要同他们硬拼。趁着那俩鲜卑游骑勒马回身的时机,他快步追上,利刃寒光闪烁,已然欺近身去。

骑兵若是没有了战马的冲刺力,平地相斗还不如一个老练步卒顶用。况且是区区两名寻常小卒,怎么可能是李锋的对手。

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如同亮起一道白芒。片刻后血花四溅,搏杀已然结束。

五名斥候营尖兵轻轻松松的消灭了左侧奔来的三名鲜卑游骑,至于右侧剩下的那三名游骑,在李锋和五名斥候营尖兵的联手之下,一个回合就再度丢掉了两条人命。只剩下最后一人见势不妙,打马飞奔逃去。

“李兄,新情况啊!我刚才看了一下他们的带囊,里面只找到了两块熟肉,也就是一顿饭的份量。”这场小小的搏杀丝毫没有让白寿感到惊慌。相比较他那日跟随向宠的一战,太小儿科了。说话中,白寿向李锋甩过去了一个油腻腻的小皮袋子。

“这么说……”李锋沉吟了片刻,“周边百里范围内没有鲜卑部落,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再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皮袋,“五十里到八十里之间,要么有鲜卑人的宿营地要么就是有他们的大军在……”

“那咱们要不要再往里面探探?”白寿一听李锋的话,立刻来了精神。

“不行,这个时候再往北,那是在找死。”李锋感觉着要出大事了。之前很少在12高地见到的小部落游骑今天却是一来就撞见了一队,还是十人这种游骑中的大编制。

单这两点就已经有古怪了,况且还有一顿存粮的粮袋……李锋蹲下身子,细细查看着被击毙的九具鲜卑游骑尸体——装备,从上到下所有的装备。

那队十人游骑有身披破烂皮甲的,也有穿着毡袍的,加之骨箭,这些可以明确证实他们自身的身份。确确实实不是乙弗鲜卑的人马,而是鲜卑那个不知名的小部落派出的人马。

作为部落、军队的耳目,连等同于斥候一类的游骑都不能全披皮甲,使用铁质利箭,由此可知这队游骑所在的部落不可能是相对强盛和富足的大部落。

而且这些游骑全都是单马巡游,同往日一人双马甚至三马的乙弗鲜卑游骑相差太多,这种现象在鲜卑绝对不是在指他们部落缺少战马,而多半是在说明他们的落脚地就在距离不远处,一匹战马已经足够他们往来奔驰,而无需太过计较马力!

这个距离也应该是在五十里——八十里之中。

多方面的情报都可以证实了这个落脚地的存在,但李锋却并不能明断出,这个落脚地究竟是单单的一个游骑宿营地,就如他们斥候营在赤木口北面百余里构筑的那个营地一样。还是一支移动隐蔽中的大军?

如果不是白寿跟着,他倒真有继续北上,探上一探究竟的意思,可现在白寿就在身边……

所以,他们只能走。尽快的返回营地,然后火速通禀赤木口的同时立刻派人前去刺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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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狼烟升腾。

临走前,李锋在12高地顶部点燃了一堆火。这是一个预警信号,在斥候营内部行为规则之中,这道狼烟所寄托的寓意就是——发现未知情况。

七人带着五匹完好无伤的战马从12高地策马返回09高地,途中再度和一鲜卑人的小队游骑遭遇,对方只有两个人,当然不是白寿、李锋一行人的敌手,这一次连一根马毛都没有伤到,那两个鲜卑游骑就已经一命归西。再牵上两匹战利品,等一行人返回到09高地时,夜色已经降临到了茫茫草原。

没有篝火,因为夜色之中是不可能找得到足够多的燃料的!

李锋仰面躺在草地上,望着一颗星星都没有的漆黑天幕心中隐隐发寒!从12高地返回来的一路之上,他们竟然没有遇到一队活着的斥候营探马。

只陆陆续续的遇到了八具全身被剥的精光的己军遗体,这八个人全部都是被利箭射杀,无一例外都是在今天遇难。这里面不乏是斥候营中的好手,李锋甚至还能叫出其中三个人的姓名来。

八个人,来自五支斥候小队。其中三支小队是双人组,另外两支是五人组。从没有被抹去的痕迹上来看,其中的一个双人组和两个五人组中都有自己人逃脱。

窥一斑而知全豹。只是12高地到09高地多条路线中的一个选择罢了,竟然都有这么多的斥候营将士罹难,那整个大草原上,今天一天又会有多少斥候营探骑丧命?

鲜卑人突然之间的发力,难道是准备进攻了?李锋心中默默思量着。

一夜无事。待到第二天黎明,大草原上赫然淋淋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被雨水打醒的白寿、李锋诸人,还没来得及收起简易帐篷,望哨的斥候就打马飞奔跑了回来。“将军,鲜卑骑兵。鲜卑骑兵——”

“有多少人?”李锋脸色不变,昨夜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心中已经隐隐的有了一些感悟。

“不多,最多一个千人队。他们的探骑放的很近,只有五里,我x近了听了一下响动,人数不会超过一千。”

“立刻动身,东西不要收拾了。”向白寿几人吩咐了一声,李锋再度向那名斥候询问道,“他们离咱们还有多远?位置在什么方向?行军方向呢?”

“十多里,位置在咱们东北方,他们行军是直向正南方的。”

“正南方,东北?”李锋有些皱眉,他怎么感觉着……

“如果他们路线不变,再有四五个时辰就可以直捣咱们南面的营地。”

“摸得倒是清楚!”李锋骂了一句。但他对鲜卑人知晓营地一事并不感觉意外,无论是斥候营中被俘的探骑还是赤木口里面出现的奸细,鲜卑人想搞清楚这一点轻而易举。

“那样的话咱们岂不是回不去营地了?”白寿牵着战马走了过来。二人刚才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回不去就回不去,反正不少吃的,咱们往西面靠些走就是。”背袋中的口粮足够他们吃上四五天的,这个李锋不去担心。而营地的安全,他就更不用去担心。身处草原之中,营地外的预警系统本就是严密之极,况且昨日有大批量的斥候探骑伤亡,这也会让营地中人有所警觉,鲜卑人根本就不可能悄无声息的靠近营地,一千人的兵力摧毁的只是一个空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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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后世杜甫的一首《春夜喜雨》,道尽了春雨的雅姿,用在描述现而今草原上的这场细雨也仅仅是时节不对,很是恰得益彰。

“都打起精神来,眼睛给我瞪原来,谁要是疏忽了,老子先给他一刀。”自从黎明时候起陈大元的吼声就没消停过,现在依旧是响亮,看来站这快一天的岗哨对他的影响并不算大。

烽火台最怕的就是两种天气,一种是眼前的下雨。另一种就是大雾,都是要他们人命的鬼天气。

“陈老大,要不我上烽台顶上看看?这窥孔太小了。”孟光眨巴了两下有些发酸的眼睛,带笑着对陈大元说道。

刘备军在赤木口外,贺兰山间修筑的几十个烽火台都是圆形的,并不像长城上的那方形模样。

高有三丈少许,分为上中下三层,上下两层间都有可随时抽调的高架子接送。最底下的那一层面积最大,直径不下于两丈,越往上越窄,到了烽台顶部的瞭望台(三层),面积最多也就一丈方圆。

陈大元一伍人他们日常睡觉都是在二层,武器、粮食、水瓮以及少量的礌石、滚木和蒿艾、狼粪、牛粪等这些重要物资也都存放在这一层,至于底下那层放得都是柴火以及大多数的礌石,还有就是他们五个人吃饭用的的大锅灶。最顶那层没封顶,就是个瞭望台,平日里日夜都有人在那守着。

“上烽台顶?你不要命啦!鲜卑用来拔烽火台的人个个都是射箭的好手,你上去就是给人家当靶子。”陈大元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孟光的提议,“老实呆着。”

咧了咧嘴,孟光不在说话,他也不是不知道上去的危险,不过眼前的窥孔实在小了些。

烽火台二楼,四面都挖有这样的窥贼孔,既可以做观察之用,也可以用来做箭空打击敌人,烽火台里储存的箭矢一捆捆的,分在他们五人身上,足够一人射伤十天半个月的。

不过他们的担心似乎有些过于了,虽然下午的时候陈大元隐隐的听到了一丝马蹄声,可临到天黑也不见鲜卑人过来。孟光两眼睁得大大的,看了一天都酸出泪来了。

夜深了,小雨依旧下着。

“楼下把门用石头堵上,高架子抽上来,今个孟光和我一起守夜。”陈大元的两眼中布满了血丝,一缕疲惫的神色悄悄地挂在他的脸上。

孟光不同意,“陈老大,今晚你一定要休息,人不是铁打钢铸的,不睡觉怎么行?今夜我和虎头守夜,你就好好休息,说不准……就是明个的事。关键时刻没了你,我们可就成无头苍蝇了。”

披上蓑衣,孟光拿了一个大锅盖,被他点名的那个叫虎头的士兵则背起了做饭用的那口大铁锅,俩人蹲在烽台顶上,提心吊胆的守着夜。

直到天色放亮,他们也没见到鲜卑人的影子。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但另一个坏消息也紧接而来,水瓮里没水了。

这个半人高的陶瓮,肚子比铁锅都大,满满一缸水足以让他们五个人用上十天半个月天。

但同那些建在高山绝壁的烽火台不同,陈大元这个烽火台所在的地方叫做流西沟,听名字就知道这块地方是啥个模样。孤迥凸洼,这就是陈大元他们这个烽火台的地势。而且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沟,来回取水方便,是以二层这个大水瓮从来就没有半满过。

况且现在天气也热了,水太多用不完还会变味,甚至时间久了还会招蚊子。他们是大前天早上取的水,到现在已经三天了;昨个小雨下了一天,陈大元、孟光他们也紧张了一天,自然不会有人想着去取水。

现在,水没了。

当然,陈大元他们依旧可以不下去,用饭碗、铁锅接雨水,似乎也能撑得下去。

“哎呀,这点小事,值得么?我去!”孟光揉了揉脸,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站起身来拎起两支木桶,再把几个水葫芦缠在腰间,“走一趟,省点用,也够一天的量了。”往常取水时都是俩人分工,一人一只木桶外加俩葫芦,来回两三趟,够个三两天用的就是。

“你们可别偷懒,睁大眼睛给我盯着,一有个风吹草动,赶紧招呼我。”孟光心理面有些不以为人,不认为鲜卑人就会赶在这个时候过来,可他也不是视死如归的人物,走之前不放心地嘱咐了声。

“放心,我给你把风。”陈大元满口答应了下来。

检查了一下手边的弓箭刀枪,紧了紧身上的铁甲,陈大元拎着锅盖利索的翻上了瞭望台,和拿着铁锅的虎头一块坐在烽燧顶上,目送孟光渐渐远去。“娘的,早知道就多要两面盾牌来了,这玩意太不顺手了。”锅盖若是比盾牌还顺手,那它就不是锅盖了。

虎头顶了顶自己头上的铁锅,破口骂道,“我手里的家伙更不顺。”

清晨很静,沥沥拉拉的细雨让人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只见孟光走到河边,放低身子,用木桶摁倒了水里轻松的提了上来,把另一支木桶拿在手里,刚要摁进去,却猛地一下跳了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只管没命地往烽火台跑,边跑边喊:“有人!有人!”

不管是陈大元还是虎头都心中一惊,定睛望去,却是什么都看不到。“他娘的,鲜卑人来了!快准备!”陈大元焦急地大声吼道。

“哒哒哒——”过了片刻,一阵焦急的马蹄急踏声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陈大元立刻皱起了眉头,这动静也太小了!听声音也就是十骑上下。“咦,怎么是李将军?”

三百四十四章 无题

三百四十四章无题

赤木口,中军大帐。

“上将军”。叶晨快步走进大帐,面色沉凝,额头处冷汗滴滴,他是真没想到局势恍然间竟能发生如此大变故。“末将与利鹿狐族长审讯了几个捉到的鲜卑游骑……”

鲜卑骑军突然发起的大反击,让斥候营颇有措手不及之感,在那当天一日之中就折损了近百人马,损失可谓惨重,且更有李锋、白寿一行人下落不明。

赤木口关外的所有斥候营人马昨日连夜撤回,消息早早的传给了叶晨,再有叶晨迅速通禀了刘宪。

怎么看鲜卑人的行动都有些古怪,而且其中迷雾之处多多。鲜卑人为何突然发起反攻?是他们北线的主力赶到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那又会是什么时候赶到的?一共有多少人马?

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之前那么多天都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间又变得“齐心合力”了?

一切的一切,对于刘备军而言都是未知之谜。半个多月,斥候营的几次努力,并没有得到关乎这些问题的一点有用情报。

叶晨之向刘宪通禀之前,严厉下令手下,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捉到几个鲜卑人的活口来,以及务必探听李锋一行人的确切下落。

刘宪得知关外的情形后,第一个反应与叶晨吩咐的一样,不惜一切代价活捉生擒几名鲜卑游骑,好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一些消息。

敌军一系列的行动直到发作之前一点都没有被斥候营所探知。就连鲜卑内部的几个眼线都没有相关的情报回禀,可见机密性是极高的。

但再高的机密性,在大军行动之后也会弄得人尽皆知。所以,之前的鲜卑游骑不知道一点消息,现在却多多少少应该有所了解。

对于李锋、白寿一行,刘宪略有点挂心,毕竟李锋是斥候营的勋臣干将,而白寿撇去向宠的这一层关系外,其人本身也胆毅善任,以后也能成为军中一员干城,这么的损失了那就真的是很可惜!

不过这件事也仅仅在他的心头略晃了一下,召集兵马,商讨军议,刘宪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斥候营所属得到叶晨严令之后,立刻全军出动,再接着半夜搏杀,终于在今日黎明前陆陆续续带回了二十多个活口。

从第一个鲜卑游骑进斥候营之后,叶晨就和已经做好准备的利鹿狐等人开始了血腥的审讯工作。

然而这些冲在最前面的游骑所知确实不多,他们只知道,在五天前,塞北草原所有的小部落鲜卑,就接到蒲头和曹军统帅鄢陵侯曹彰联合发出的命令,责令他们立刻分出部分兵马作为游骑入驻乙弗鲜卑营地前一百余里处的一个宿营地,之后无有命令不得向后退出半步,违令者杀斩无赦!

时间一直转移到反攻开始前的夜晚,那日又有大批的鲜卑小部落兵马赶到那个宿营地,但这些兵马已经不再是当游骑。可是最为大军反攻的先锋,首先拔除斥候营的那个营地,之后一路南进,封锁赤木口外二十里范围内的一切动静,然后也就是最后要做的就是拔除刘备军在荷兰山上的数十个烽火台,将刘备军彻底闭锁在赤木口以南。

至于之前十多天里,曹军、乌桓以及鲜卑军马为何不开动南下,这些游骑实在是不知道,也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这十几万大军有火速南下了。

叶晨、利鹿狐的审讯工作一直到了辰时,也就是刚才,这才有了新的突破性进展。从转回来的最后一拨探骑,斥候营付出了三十多人折损为代价活捉的一队鲜卑骑军口中大致了解到了一些事情的眉目。

曹军做主,竟然撮合了西部鲜卑和中东部鲜卑立定了约法。陇西鲜卑把鲜卑单于庭、弹汗山以及原本拓拔鲜卑所占有的受降城等在并州境内以及可受到并州兵马控制制约的近千里土的地全部让给了中东部鲜卑。

用此作为代价来消除两方之间可能出现的冲突。中东部鲜卑,势力纷杂,彼此之间又都是比较明朗的敌对或同盟状态,他们自己人相互牵制之下再加上曹军的威胁,也不太可能一口把西部鲜卑给吞灭,所以在不刀枪明剑的情况下一举取得千里之遥的土地,已经是可以把他们的肚子给暂时性填饱的。

同时,作为补偿,曹军也把河西鲜卑余众中的半数族民让给陇西鲜卑各部。以来迅速恢复元气。

再之后的时间,那就是曹军分别调停中东部鲜卑内部间的土地拼勾重新划分和陇西鲜卑内部之间的人口分层。

几天的时间中,河西鲜卑似乎依然不复存在了,无论是陇西鲜卑还是中东部鲜卑,亦或是曹军,三方都没有一人去提起这个名字。而巧合的是,河西鲜卑大人乞伏司仁一命呜呼的消息此时也恰到时机的传来,但就像是在广阔无垠的湖面之中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几圈微不可查的波澜后迅速消失不见。

河西鲜卑注定是要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的,西部鲜卑和中东部鲜卑此刻表现出的态度,无疑是默认了曹魏集团对河西大草原的吞并。

刘宪心中颇有些“与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自己费了这么大力气颠覆了整个河西鲜卑,结果却是除了勾到了马匹和一些精壮苦力,却没能再分上一杯羹。倒是曹魏,不声不响的捡了个大便宜,在吞并了南匈奴之后,接着搞定了河西鲜卑,开拓了河西草原。

不知不觉的,自己竟然把一宗开疆扩土之功扔给了曹操!想起这一点,刘宪不禁大生郁闷之感!

“这次调停是谁出的主意?”关平在一旁开口问道。作为赤木口三关守将,他在得知曹操征发异族大军来攻的时候就开始了针对曹彰等人的了解。曹彰武艺超群,阎柔、牵招等也都是多年历经战阵磨练的大将之才,但要破刘宪布下的这个局并不是武勇就可以做得到的,这还需要自谋算计,就凭曹彰、牵招等辈,他们没这个水准!

刘宪甘冒大险,孤军深入河西、塞北,转战数千里为的不就是创造出一个对中东部鲜卑吞并西部鲜卑的大好局面来,引得中东部鲜卑西向。如此即便是在曹军军力的压迫下。中东部鲜卑暂且不敢生事,却也可让西部鲜卑和中东部鲜卑勾心斗角个不停,同床而异梦,各有各的打算,不得齐心协力的向刘备军进攻。

如此兵力最多的鲜卑骑军就已经不再是威胁,剩下的曹军和乌桓、匈奴,实力虽强可想要攻破占据着绝对地利又有重兵把守的赤木口三关和灵州渡口却是几乎不可能的。

“这个末将不知,并没有从他们口中问出,但想来不会是曹彰、牵招这些武将。”

“王凌!应该是他。”刘宪同样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可猜上一猜却是有几分把握的。能想出如此破局之法,将几乎要变成一片散沙的鲜卑诸部联军再次统一捏合在一起,若梁习不死,他可以算作一人。现在他已经死了,那就舍王凌而别无二人。

月前偷袭乞伏司仁三万联军的那一战,没有抓到王凌是刘宪心中的一大憾事,他在动手之前并不知道王凌这个人物竟在联军之中,否则未必不能生擒了他。

放走了一劲敌,实在很可惜!

“上将军,那我军如今该如何应对啊?”稍后赶到的利鹿狐心神忐忑的向刘宪问道。北面即将到来的可是十几万大军,如此规模的军力,只要想一想他都感到心骇神颠。

错非赤木口三关已经筑成,刘备军战力也是不俗,而且自从与鲜卑开战以来。在刘宪的指挥下刘备军屡战屡胜,未曾有过一败。这些过往的事实让利鹿狐稍微具有了些信心,否则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就不是拒敌,而是该如何才能保住性命了。

“呵呵,这有何惧?联军虽有十多万众,可他们都是骑兵,你们见过用骑兵攻城的么?听说过那座重兵把守的要塞城池被人用骑兵攻破的事情么?”

刘宪并不太过在意。曹军和鲜卑人的联军虽然强大,可那是在野战,轮到攻城他们比步兵差远了。

赤木口从修筑到现在,时间都过去三个多月了,虽然比起阳平关这般的坚城来差的还很远。可用来抵御骑兵的进攻却是绰绰有余。更何况他手中有整整三万人的步军守卫。

从秦汉时期的匈奴到眼前的鲜卑族,事实上他们都有用骑兵攻克坚城的例子。但所有的攻城战中,汉军守卫兵马却从没有超过五千的,更不用说有整整三万步卒和不少于八千的可战骑兵。

游牧民族的绕城奔射和聚土筑坡,手段简单,可对于兵力缺乏的守城之军却是很有效的打击手段。可现在问题变成了刘宪不仅有城墙可持守,他还有足够多的兵力去守卫和打反击。

即便是双方横下心血拼一场,想要攻破赤木口三关,联军所要付出的伤亡怕是把他们全部都填进去都不够。

“上将军——”正在说话间,向宠的声音突然从帐外响起。

昨日军议之后,刘宪遣他去部署兵马和相应的守城用具,军械军器,直忙活到了现在才算完事,滚木礌石、火油、箭矢等物就不用说了,那些平日收进府库中的床弩、投石车也都已经部署齐备,就等着关外联军来近。“上将军,不知可否有李司马及子怡(白寿表字)他们的消息?”

“呃……”刘宪一阵短语。只余向宠满面的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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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将军!!!”陈大元愕然,李锋不回赤木口怎么会在这儿?还是在眼下这样的要紧关头?!

烽火台的守兵和斥候营虽然不属于一个建制,可两家的关系却是极其的亲密。可以说,大小数十个烽火台中的几百守兵最最熟悉的就是斥候营的斥候探骑。

或是情报传送,或是补给运输,都是由斥候营来做的。不过陈大元等人地位低下,之所以能认出是李锋本人亲到,那还是因为在一个多月前他们接待过一趟李锋亲率的斥候小队,这般在此时才能认出。

“你们怎么还没回赤木口?”陈大元糊涂了,李锋可是将军一级的人物,不该回轻身冒险啊?再看身后那六人,其中五个一看就是斥候营中的精锐,剩下那个却怎么看都像是位世家公子哥。

“别提了。”翻身下马,李锋好喘了一口气,“晚了一步,门被锁死了,只能望山这边跑了。”就是因为休息的那一夜,如果李锋一行人能够早出发一个时辰,他们也可以从西面或是直接走直路赶回赤木口。偏偏是晚了一步,从西边通往赤木口的方向被一队数百人的鲜卑兵马给封的严严实实。

他不敢冒险冲阵,所以只能带引着白寿六人重新转向西边,那里有数十个烽火台。或是建在山峰顶部,或是建在悬崖峭壁,亦或是如眼前的这个一样建在沟壑重重之所在,个个都称得上坚城壁垒,且储备的粮食也足够多。

李锋最初是想把白寿带去角麓山烽火台的,那个烽火台立于角麓山的崖壁处,人马有整整一个编队五十号人。可脑子冷静下之后,李锋觉得自己想歪了。

所谓是树大招风,角麓山烽火台固然地势优越,易守难攻,兵丁人数也多。可相应的也更会招来鲜卑人的攻打。那角麓山高有七百多米,从烽火台上往下看,可以说南北百里的动静都能尽收眼底,鲜卑人肯定不会放过的。而且角麓山烽火台建在了崖壁边上,被攻破的时候除了杀身报国或是缴械投降外,那是想跑都跑不掉。

思来想去,李锋就把目标盯在了西流沟烽火台,这个烽火台人少不假,可相应的目标也小。而且正因为它小,守兵少,七个人的力量加入才会更让这个烽火台实力暴增!

“立刻打水,把水瓮、锅盆全部接满,再把马都杀了,马肉搬进台子里去。”李锋实在是有些累了,一拍陈大元的肩膀,吩咐道自己却是半步都不想往前挪。

“你们俩,还愣着干嘛?快把李将军和这位公子扶进台里去!”

“孟光,赶快打水。虎头,你在顶上给盯着点,我来杀马!”

一连串的吩咐后,陈大元反手拔出了腰间佩刀,白光一闪,一声哀鸣后离他最近的一匹战马已然倒在了地上,汩汩的鲜血不断地从它的脖颈间冒出,很快战马倒地的地方就成了一片血泊。

五名斥候营精锐,同样是累得够惨,从昨天清早醒来到现在,整整一日中,他们就没合过眼,也没有歇一歇。便是连吃饭都是在马匹上度过的!原先的每人两匹战马,到现在却是只有一匹了,而且其中还有两匹口吐白沫不已,已经是被这一天的长度奔跑给跑废了。

强打着精神,五个人和送了李锋、白寿上二层的另外两名烽兵帮手陈大元,连杀了七匹战马。大块大块的马肉被搬进了烽火台,剩下的杂碎全部扔掉,除了七张马匹。这东西或许还能有几分用途。

孟光第十三次走到河边,放低身子,把木桶摁倒了水里很不轻松的提上来了一桶水,再把另一支木桶拿在手里,就要摁进去……

陈大元那七匹马已经杀了个一干二净,累的不轻,那五名斥候营精锐也早早的进入了烽火台,打水的工作除了最初时的孟光外,还有一个叫王大石的烽兵帮忙。王大石就是扶白寿进烽火台的那个,陈大元杀马的时候他另一个袍泽也是他的同乡王水负责搬马肉,就属他的活最轻,所以七匹马还没杀完的时候,就被陈大元派来的提水。

王大石与孟光正好相反,孟光来提水他回去,他来提水孟光回去。也算是一种减少危险的保证!

第二只木桶刚摁进水中,孟春峰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兔子,“嗖”的一下跳了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只管没命地往烽火台跑,边跑边喊:“有人!有人!”

靠在烽台顶部墙壁喘气的陈大元立刻定睛望去,只见几支箭矢穿过雨幕射向了孟光的后背。“这小子运气也忒差了!”

“小心后面!快跑!”虎头心中一边感慨,一边大声的朝着下面吼叫道。

“他娘的,敌袭!快,都快准备!”陈大元匆忙间向下面的第二层大吼了一声,然后迅速的解下腰刀,身上只带着箭囊,背着自己的硬弓,一手提着那面大锅盖一手抓住系在墙壁橛子上的一条绳索,反手抛下烽火台,自己紧跟着翻身跳下。两丈多高的距离在陈大元脚下似乎并不是障碍,只见他一手抓住绳索,一边伸腿连连在台壁上点顿,人如一只大雁般轻巧的飞落地下。

正可谓熟能生巧,陈大元守烽火台受了两个多月,这用绳索上下烽火台却是运用的顺溜之极。当陈大元与孟光迎面汇合的时候,他也看清了后面的追兵,大约有十几个穿着破烂毡衣的鲜卑兵。人手一弓箭,多数人还在埋头狂奔,少数两个在步行,前进间还在不断的发射。

“别慌,别慌。”陈大元提着大锅盖挡在了孟光后背,大声喝着,“快走!”

陈大元把大锅盖交给了孟光,一边催促他,一边抽箭拉弓,倒退之际发射还击。

双方相距大约三四十步,又、都是在移动中发射弓箭,鲜卑人也或许是因为下了战马,所以准头不佳,射来了十多箭,只有两支射中了陈大元。

烽台顶上,李锋看到陈大元中箭,眉头不由得一皱。“我下去看看!你们几个上上面掩护。”手拎一张硬弓,李锋一跳下了烽火台底层,然后快步冲出了烽门。

三百四十五章 斥候的职责

三百四十五章斥候的职责

白寿站在了烽火台顶上。两手弯弓搭箭,瞄向远处的鲜卑兵,但迟迟没有射出。

他的箭术不算差,却也绝称不上善射,现在双方离得那么远,射中的可能性太小了。

“不等了。”看到陈大元、孟光二人被鲜卑追兵步步逼压,倒退的时候都不敢正过身来,他终于举臂张弓,嗖的一箭射去。却见那些围逼过来的鲜卑兵队列中一条黑影应声倒下,竟是一箭命中。

这一箭的威力似乎是骇住了余下那些的鲜卑兵,脚步不由得放缓了一下,给了陈大元、孟光二人一个机会,趁这个机会二人撒腿往回跑去。

锋锐的箭矢不时的在身边滑过,俩人连滚带爬,走着七扭八弯的路线倒也避过了一些。幸好西流沟地形崎岖不平,多有坑洼作掩护,而且鲜卑兵手中的弓箭在细雨中淋淋沥沥了一天多,早已经被沁透了水汽。准确度、拉力都不如原先,这样原因相加才有了二人一同活命的一丝可能!

“嗖嗖!”李锋弯弓上箭,就听得两声弓弦嘣响,五六十步外两个鲜卑弓手应声倒地。让刚刚缓了下就再准备发力追赶的鲜卑兵。为之一慑!

“快走!”

李锋的接应让陈大元、孟光很松了一口气,加之烽火台顶上白寿等人也开始了还击,他二人的危险顿时就消除了大半。

一路有惊无险的窜到了烽火台下,李锋一脚把门踹开,和着身后的陈大元、孟光三人人同时扑了进去。“咣当”一声,最后进来的陈大元脚尖一勾合上了烽门。

李锋喘了一口气,便翻身坐起,看向陈大元、孟光,二人身上都带有箭伤,陈大元的是在还击时被一箭盯在了右胸,而孟光的伤势则都是在后背。他背起的那个大锅盖已经被几只利箭给射穿了。

这时候孟光紧张感一过,也感觉到了后背一阵疼痛,伸手一摸,满手尽红。

“他娘的,被射穿了。”孟光反手把锅盖上的箭矢拔下了一根,血糊糊的箭头闪烁着金铁寒光,在大腿上一擦,转手递给了李锋,“李将军,是上好的铁箭簇!”错非是磨得雪亮的铁家伙,否则也不可能穿透锅盖,还能接着破开皮甲入肉,即使入肉不过是半寸而已。

陈大元拉过那个锅盖,把上面扎着的七八根箭矢全部拔下,如之前那根一样的铁箭簇还有两根,余下的几根中不是狼牙箭就是磨损过甚的铁箭,“这配置。鲜卑人是要下血本了。”

前来偷袭的鲜卑兵,看他们披挂就能知道他们应该是小部落的兵马,可现在射出来的箭矢,质地却是丁点不逊色于那些大部落游骑。若非是下定了决心,就这样规格的配置,那些小部落是撑不起的。

李锋眉头有些轻皱,他想到了前两天在12高地碰到的那一队鲜卑游骑,同样是小部落的,他们游骑使用的却是有骨箭!

烽火台易守难攻,想要灭杀烽火台中的刘备军守卫,鲜卑人至少要付出五倍以上的代价。

如果李锋是鲜卑人的首领,他就绝不会下死力清扫烽火台,而是有选择的挑出几个重点位置来清拔,余下的遣小队看起来就是。全面清除,太不划算了点。

但眼前这架势……李锋沉默了半响,鲜卑人的举动有些反常、古怪。要知道,往日的在攻城战或是大战之中,小部落的兵马可都是标准的炮灰啊!

“将军,鲜卑人围上来了。”

“有多少人?”李锋立刻问道。

“二百多人,除了偷袭那些个外,还有两个百人骑队。看旗号都是提伦鲜卑的人马。”

李锋再度沉默。西流沟烽火台不过是一个五人队驻守的小型烽火台。鲜卑人就派出了如此多的人马来攻拔,那全线大小几十个烽火台,他们又会派出了多少人马来?虽然也有可能是要这队鲜卑骑军一个个沿途攻打……

还有,提伦鲜卑是彻头彻尾的小部落,往日是依附于乙弗鲜卑的,整个部落上下也就是一千来骑。

“哒哒哒——”

就在这时,滚滚的马蹄声再度从外面传来,李锋脸色又是一变,听动静这一队人马也有二三百人。“快,把烽门堵死。咱们上楼!”

石头并不太大,重的也就三十斤上下,轻的还不到二十斤,拿起来砸人最适合不过。当然,他们也可以用来堵门。

百十块石头,掺杂着干柴堆得向坟丘一般,把最底层的烽门堵得严严实实。

等李锋三人上了二楼,烽火台顶上的一班人已经下到了二楼,众人正一刻不闲的向外放箭。

“走,你们几个跟我上去!”李锋顺手一指两个斥候。他必须上去,必须让烽火台外面的鲜卑人知道烽火台上面有人,引他们往上爬。这样一来白刃相交,他就有机会活捉上一个舌头了。

现在李锋的脑子里充满了不确定和怀疑,感觉什么事都是一头雾水,这让他很不适应,也很不舒服。他可是斥候营的假司马,干的就是刺探军情的差事,怎么能糊里糊涂的呢?所以他必须活捉上一个鲜卑兵,好好地审问审问。“你给我小心一点,咱们这里可就你懂鲜卑话了。”李锋转头向另一名斥候吩咐道。“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以上顶层。”

一旁,白寿脸色有些黯然,自己挑的时间还真不是时候!

李锋带着两人悄悄爬上了烽火台顶部,拉弓扣箭,但听得弓弦震动,外面的鲜卑兵中立刻就倒下了两人。三箭即射杀两人!

外面的鲜卑兵立刻就察觉到了烽火台顶上面有人,箭矢雨点般的攒落射下。

“铛铛铛——”烽火台顶,时不时的,就有一声金铁交鸣声响起,却是箭矢落在了铁锅上。

虎头是下来了,铁锅却是留在了上面,李锋拍上去后嫌弃身上裹着的棉被不保险,就又把铁锅给顶在了背上。另外两名斥候身上披得也都有一张浇湿了的棉被,事实上根本不用惧那些落下的箭矢穿透。

“东南来的……”李锋喃喃说道,两眼透过窥孔望着已经在不远处出现的那队骑军。

不多时,轰轰隆隆的马蹄声响彻烽火台前。

来的人马黑压压的一片,李锋大概估算了一下,五百不足,四百却朝上,看他们所打的旗帜,是叠掘鲜卑的人马,而且队中明显有四个常备百人骑军。

“都打起精神来,离近了再放箭。”二楼。陈大元说罢,提起自己的战弓跑到了窥孔那。余下白寿八人,也各自迅速找着自己的位子,握弓搭箭,眼睛盯向外面。

叠掘鲜卑的人马在西流沟未作停留,径直向北边赶去。看的李锋心中发狠不已,却也更坚定了他活捉一人的念头。

叠掘鲜卑的人马过后,提伦鲜卑的两个百人骑军开始向烽火台逼来。这些鲜卑兵的装备比起乙弗鲜卑的人马来差劲很多,几乎都是自制的皮甲,不过其中的一些人手中握有一面圆盾,这些骑兵冲在前头。烽火台上下射出去的十几支箭除了落空的都被他们用盾牌挡下了。

一连射出了十五箭,李锋感到自己手臂有些发酸,立刻随放下了硬弓,准备缓一缓。

外面的鲜卑兵逐渐靠近,李锋一边休息着手臂,一边时刻盯着台下鲜卑兵的进展。他们是没有梯子一类的东西,可搭人墙照样能翻上烽火台顶。

“降者不杀!”鲜卑军中有人用生硬的汉语喊道。

“去你母亲的!”陈大元双眉一挑,瞄准喊话的人,拉满弓射出一箭,可惜又被那圆盾给挡住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一阵呜呜的号角声,那些鲜卑军像是忽然间得到了命令一样,纷纷甩开大步,发足劲的向烽火台冲来。

李锋紧靠着了望口,向下瞄了一眼,人梯已经搭上了,正对着自己这边。下面还传来阵阵的咄咄声,是几个鲜卑兵正在用刀砍烽门门板。

紧紧的趴在垛口下,李锋小心的聚拢了几块石头。

声音越来越近了,越来越近了……

右手紧紧的抓住一块石头,对准冒头的鲜卑兵脸上就狠狠一砸,接着顺势向下砸去,不等惨叫声传来,左手的利剑已经交到了右手,雪亮的剑身直直的斩下……

另一边的两个斥候也没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手中利刃挥扫,瞬间就挑下了两个。

烽火台顶部面积很小,三个人若是战力强悍,短时间内完全可以支撑得住。可问题是两个斥候在武力上是绝对称不了强悍二字的!

鲜卑人的箭雨早已经歇了,李锋手持利剑,连连见血,不多会儿的工夫已经斩杀了六个。同时他也没忘了往下扔石头,一堆的鲜卑兵挤在下面,每次搭起人墙,都要聚成一坨。根本就不用瞄准,顺手砸下,一砸就一个准。

正杀得性起。忽听身后有细微的“梭梭”声传出,李锋连忙回头,却见一个鲜卑兵整半个身子已经超出了烽台顶,眼看着就可以翻下。而另一边的两个方面,都在一心对付自己下面的敌人……

那个鲜卑兵见自己被发现,当即用力一跃,合身向李锋扑来,锋利的弯刀当头向李锋斩下。真是被吓了一跳,李锋忙把手里的石头向下一甩,身子翻滚赶忙向一边躲去。

弯刀重重的斩在烽台顶上,溅出了一道火花。细碎的青石粒子打在李锋的脸上,火辣辣的。

没机会起身,翻滚之中李锋左手顺势拔出了腰间的匕首,不管不顾一道寒光向那鲜卑兵的脚后跟削去。

那个鲜卑兵兵势在必得的一击斩在了青石条上,震得自己半边膀子发麻,刚刚收刀那匕首就削了过来,勉力再次跳了起来,却终是慢了半步被李锋一刀刮去了半个脚掌。

李锋一击得手,也不缓气,右臂用力一撑,身子弹腰一扭,在空中滑蹿了一尺有余。借着这一撑之力,他在向前滑行的同时,收回的右臂已经握住了倚在旁边墙壁上的利剑。身子重重的摔在青石条上,李锋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他全身心的集中到了自己的右手。

右臂挑剑向前一探,剑光斜扬着飞上,正够着了那鲜卑兵的咽喉。剑光闪烁,一道鲜血溅出。

倒在烽台顶上,痛苦的哀嚎还没喊出,那最先登顶的鲜卑兵就已经一命归西了。

刚收了口气,李锋再次看到一双大手从那个垛口伸出,扣在望口出。

“又一个。”左手一撑地,李锋向前一个翻滚,三尺青峰操握在手中,对着爬上来的那个鲜卑兵,狠狠地劈下。

虽然悍勇,却都是些小兵,他们能问出什么来?李锋感觉着还是活捉一个当官的,能问出的东西的可能性更大些。

顶层的面积只有一丈方圆,鲜卑兵又没有攻城的利器,甚至连最简单的云梯都没有,以李锋为主,两个此后为辅却也能勉强保着三楼不失。

“这个我来!”白寿在二楼窝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爬了上来。他箭术不怎么样,可刀剑肉搏起来,在场诸人却无一人是他的敌手。就算是实力第二强的李锋,也顶不住白寿二十合。

有了他,三层的局面立刻发生了转变。李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搭眼望了一下已经到了烽火台下的两个百骑长。“老弟,少用点力气,把下面的百骑长诱上来!”忙活了这么长时间,李锋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然战果显著,送命在他手上的鲜卑兵已经超过二十了。

西流沟烽火台表现出的强悍战斗力,让鲜卑军的两名百骑长又是欢喜又是忧虑,高兴的是眼前的烽火台绝不是五个人在把守,从李锋他们杀马留下的痕迹来看,明显是有外来者进入了其中。而这些外来者就无疑是刘备军的斥候,且顶层一人战力强悍,使用的还是利箭,显然是斥候营中层以上的将领,否则是没资格佩戴利剑的。

随着李锋三人的疲惫加剧和白寿战力的保留,鲜卑军的攻势越发的强盛了,一个百骑长抵制不了擒拿汉军将领的诱惑,向另一名百骑长吼了几声后,挺身上了人墙。

“终于等来你了!”白寿冷冷一笑,待那名百骑长上来之后手中战刀横劈竖斩,只用了三个回合就一掌劈在了那名百骑长的脖颈。“快拉近二楼,咱们撤!”李锋面色狂喜,向那两个斥候大声叫道,自己则鼓起最后气力与白寿并肩守住这最后一点时间。

“你先下去,我掩护。”见两名斥候拉着昏迷的百骑长进了二楼,白寿立刻对李锋说道。

得了这句话,李锋也不矫情,这个时候不是该客气的场合。拿上自己的家伙就滚到了入口。

随着烽火台顶层的放弃,西流沟烽火台内十二人的活动空间已经被鲜卑人完全封死了,如果等不到后方的援军,他们就算能坚持也不可能坚持过五天。

烽火台再坚固也耗不过时间,单单是水源就足够他们挠头的了。

白寿刚刚跳下,上面就传出来了声响,紧接着盖住封口的铁板就“当啷当啷”的响了个不停。

二楼上顶层的梯子已经被抽下了,封住上面缺口的是一块三寸厚的铁板,可以从下面扣住,为了保险烽火台内部还有一个下大腿粗细的木桩,是特意用来撑顶铁板的。

透过窥孔看了看外面,没什么可做的。这些窥孔就跟后世碉堡上的枪眼一样,也是有死角的。随着顶层的弃守,鲜卑军已经完全可以通过死角靠近。

现在他们十二人是生死无忧,什么时候等到底层的烽门以及那坟丘般的石头被打碎搬空,鲜卑人从下面齐涌而入,那时他们才会有活干。

十二个活人还有一个昏迷的,全都挤在二楼,已经有些显得拥挤了。李锋恢复了一下面力,向那个懂鲜卑语的斥候招呼了一声,二人抬起那名百骑长就准备下楼,他一刻都不想等,恨不得立刻拔出这名百骑长脑子里的所有东西。

“啪啪——”不多时,木棍抽打肉体的闷响声就从底层传来,随着传来的还有微不可查的“哼哼”声。李锋在动手之前,已经用布堵住了这个百骑长的嘴。

“把他知道的东西全都掏出来,我可保他不死。要是嘴硬不说,我就一刀一刀的活剐了他。看看到底是他的嘴硬,还是老子的刀子快。”

李锋阴沉的声音,配着底层阴暗的光线,显得更加的渗人可怖。

“将军放心,一切看我的。”另一名斥候呵呵一笑。

………

“呵,这家伙也太不顶事了,才一盏茶的工夫就什么都招了!”白寿轻声一笑。这底层木棍抽打的响声还没过一会儿,那个鲜卑百骑长就屈服了,实在是有些不经事。

“什么,雍州兵?夏侯渊?!!”白寿不可失意的眼神望向李锋,这也太胡扯了吧!“那家伙是胡扯的吧,夏侯渊只有八九万人,部守雍州都不够,他拿什么来打凉州?”就算是听到西部鲜卑和中东部鲜卑“和解”的消息,白寿都没有吃惊。但现在他却是无法相信。

“夏侯渊有八九万人,抽调个一两万也不是太困难。他从漆县打进安定、北地,根本也用不着多少人。做一下策应是足够了。”李锋幽幽说道,两眼直盯着脚下,半响才抬起头来。“今夜咱们必须突围,这个消息一定要传到赤木口!”

“突围?”白寿又是一呆,“不说能不能突出去,就算是突出去了,咱们也进不了赤木口啊?”突围是九死一生,可闯十几万敌军联军去赤木口则是十死无生。

“翻贺兰山!”不走草原,翻山而过,李锋语气坚定异常。他当然知道突围是九死一生,可身为斥候,这就是他义不容辞的职责。

即便是仅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也必须无视生命代价的去投入!

三百四十六章 曹刘再交兵

三百四十六章

曹刘再交兵

天上的乌云就像脱缰的野马。如潮水一般滚滚而来,吞噬了整片蓝天,不留一丝空隙。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长空,随后伴随着一阵爆炸似的雷声,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

“驾——驾驾——”

急促的吆喝声中,三千骑兵清一色蓑衣斗笠,一人两马,数万只马蹄奔驰践踏在泥泞的道路上,烂泥翻飞,污水四溅。

当先一队人马中,军旗、将旗两杆旗帜被平放在旗手战马侧面,被雨水淋湿的旗面紧紧地束裹在旗杆上,为了能以最快速度行进,这支骑兵的统军将领已然是把面子和规矩全都抹下来装进兜里了!

被一群亲兵拱卫在中间,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人脸不见,只有那身上闪亮的明光铠才能很好的表明他的身份!

当然了,从此人胯下的那匹纯白色骏马,以及得胜钩上挂着的三尖两刃刀上,熟悉刘备军军中事故的人也都可以轻易的猜出这人姓甚名谁!

刘宪。刘元度,钦命上军将军,爵安丰亭侯,刘备军凉州部兵马统帅。

时间已经转到了七月,赤木口外两军对垒截止此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一天。

这二十一天里,关外的十多万骑军倒也尝试了几次强攻,但是规模都不大,强度也不高。而刘备军的实力弱小,防御有余,进攻不足,自然也不会开城出战自找没趣。总体而言,两方是处于对垒状态。

在这一段时间内,趁着北线大军压境,南方战事连连,曹魏集团注意力都被吸引而去,刘备军的整体战略作了一次小规模的调整。

这次调整源于刘备+诸葛亮,刘备为主体,诸葛亮受命协力。两个月前成都收到曹操向凉州动手的消息,刘备心中很是不愤。你曹孟德的主力军团都已经投进了淮南战场,这个时候本该是雍凉无战事,各理各的事的时候,怎么的?还痴心不改的想打压我?

一个反击的念头就这样的在刘备心中扎了根。等到刘宪千里转战,从塞北凯旋归来之后,刘备军困顿的局势立马好转了起来,随着两军对垒开始,联军十多万骑军被阻(赤木口)三关之外,整个凉州大地。已经没有人再会相信曹军能够获胜了。

这种大好局面下,刘备心中的那棵幼苗快速生根发芽,最终变成了一颗苍天大树。刘备要报复,要好好地泄一泄心中压抑了多年的郁火!

诸葛亮受命协理,很快就给刘备制定出了一个上佳的进攻计划。以凉州军攻拔番须口虚张声势为明,暗遣无当飞军再行陈仓渭水道,偷袭陈仓。

这个计划要在无当飞军开动之时准确无误的泄露给曹军潜伏在天水的密探。

以此来吸引雍州西部曹军的注意力,接着遣魏延引军一万出褒斜谷,凉州兵马一部顺泾水去漆县,扣入右扶风。

这两支兵马行动都必须一万个小心,绝对要保密再保密。如此当事情临头之时,长安夏侯渊必然要手忙脚乱,以此来招架突然杀出的两队兵马。

而就在这个时候,真正的杀招——汉中刘备军主力,五万大军出故道,直取散关。

魏延攻拔郿县后并不需要再向长安发起实质性进攻,虚张声势两日,然后掉头西向,兵逼陈仓、散关一线,并适当的截断长安曹军向西线的增援。

以汉中大军为主力,又调遣了多只兵马分散夏侯渊的注意力。诸葛亮有把握一举拿下散关,关闭曹军兵叩阳平关的大道。

在演义原本的进程中,以及真正的历史长河中,散关本来是可有可无的。无论是诸葛亮、姜维多次的北伐,还是曹魏几十年持续不断的兵下川蜀,这个散关都不是战场所在。

曹魏的防御重点在陈仓,在祁山;刘备军的防御重点在阳平关,在汉中。则夹杂两者中间的散关,作用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可在现在这个时空中,阳平关曹刘一场血拼大战之后,曹操揪于刘备军未来向北发展为考虑,在加固陈仓城池的同时,也花费了大力气修葺整顿了散关,使得这个原本已经破败了百多年的关隘,再次焕发了勃勃生机,也牢牢把持住了故道通往雍州的关口。

而且由散关出兵,沿故道,曹操大军不仅可以随时兵临阳平关下,还可以出偏师攻拔武都。庞统在赤木口大战结束之后,刘宪准备用兵西部鲜卑,这般紧张的情况下都要在武都留驻一万军力,为的就是防备这一点。

而同样是在阳平关,三万大军时刻枕戈以待,加之屯军汉中的五万大军以及新建不久的新兵大营,汉中的军力实际上要远超出凉州。

川蜀、凉州刘备军共有二十余万,其中凉州十万人,且集结了大批军中干将,加之背靠马腾、韩遂两位盟友,看起来是兵多将广又处事安全。可实际一想却是不然。

凉州十万刘备军中有多少是川蜀出来的老军?怕是算上氐族、巴族以及无当飞军。全部加在一起,从武都出发的老军才过半数,单是川蜀汉人,也就是三成而已。

刘备军阳平关一战之后,全部兵马相加也就是十三四万人,其中还有为数不少的伤员。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刘宪攻伐武都,乃至北上天水,张飞西进陇西时,两军兵汇历城,全部相加在一起也还不足五万,其中又有两万的胡军。

凉州刘备军之所以能有今日的规模,那主要是收编降兵得来的,再加上从地方上的招募,几番拼凑才有了十万大军。

但,仅从质量和战力上,比起阳平关后留在汉中的五六万老军以及最近新训练出的两万新兵来,是要远远逊色的。好在今年年后,刘备把蜀中编练已久的一万骑军拨调在了刘宪麾下。如此加上刘宪招募组建的三千骑兵和利鹿狐等三部落附庸军,凉州总兵力在猛增两层的同时战斗力更是迈上了一步大台阶。至于接着剥掉过来的两万屯田兵,那野战能力就差得太多了。

汉中八万军力,这才是川蜀刘备军真正的主力军团,是刘备、诸葛亮缩在胸前用来保护川蜀绝对安全和防止凉州局势发生巨大溃变的最强力力量。其人马众多。士兵战斗力和军事素养超出人数众多的凉州军,数目也远超出同样优秀的西川留守军团。

刘备军占据凉州东部五郡,在年前打退了雍州曹军的全力反扑,在年后未开春时重击了西部鲜卑的三分之一实力,再在现在抵挡住了曹操最后一次努力。

刘备、诸葛亮,现在二人完全可以相信自家兵马最终会取得“凉州保卫战”的胜利,所以用来保障川蜀绝对安全的汉中军团,这个缩在胸前一年多的强力铁拳,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伸出去击打敌人了。

即符合未来战略的发展方向,也可以让刘备先出一口恶气,诸葛亮自然不会去阻拦。

这份作战计划连同刘备的命令一块传到了汉中。传到了凉州,再之后张飞、黄忠、魏延磨兵汉中,满耳尽是霍霍之声;而庞统则迅速抽调回了借给马腾、韩遂的那一万兵马,到现在这一万人已经只剩下了六千多些,扣除调伤员还有战斗力的只有五千。

再命武都的那一万军火速北上天水,如此空出了天水守军,无当飞军入陈仓渭水道,张翼则带引着五千兵在番须口外虚张声势。

待到武都那一万兵马赶到,庞统迅速抽调其中的一班人马,配合着一万屯田军和从灵州渡口抽调来的五千兵力,交给了张嶷。由他率领,沿泾水,攻取漆县。

屯田军战斗力虽然低下,可裹在大军之中他们也是一个兵,这样以来张嶷手中就是两万兵马,声势足以震动长安。

灵州的守军去掉了一半,实力大为削减,这点事关重大,作为补充刘宪立刻拨调了三千骑军给马忠,以来守卫灵州渡口。

连同刘备下令到所有的兵马调度,在半个月内全部完成,加上之前快马报向成都的信报,总共用了不到二十天。

可问题也在两天前摆在了刘宪的眼前,失踪了半个多月的李锋、白寿俩人跑回来了,一身褴褛,跟班的还有三个同样破衣烂衫的小兵。

他们带来的消息中,唯一有价值的就是——雍州曹军准备动手的消息。

刘宪当然不能立马相信他们,虽然他们确实是翻过贺兰山跑回来的,五个人口里叙述的也都一样。但事情在没得到证实之前,他们依旧要受到怀疑。而且他们得到消息的级别太低了,刘宪就算完全相信他们,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区区百骑长口中的消息,就去阻断这个计划的实施。他能够做的,只有快马加鞭去张嶷、去天水处打探;并调遣人马,出关摸上几个活口回来审问,且还要立刻重启与鲜卑内部线人的联系。

联军十多万人马兵临城下之后,为了保险起见刘宪果断停止了与鲜卑内部线人的联络。直到今日。

冒险从内线那得来的消息证实了李锋所报的准确性,刘宪心里面有些焦急,但也并没有失态。在雍州,刘备军布下的有数百密探、细作,长安若是要有大的举动,第一时间内就会被传到庞统的耳朵中。他们可不像凉州各部兵马的调集,向北面筹调,那是有加固北方防线的幌子做遮掩。

在赤木口战事未歇的时候,凉州刘备军出兵番须口和陈仓渭水道,虽然有些不合情理,可看起来却也都是以骚扰性质为主体的“进攻”,并不能对曹军造成什么实际上的损害。而且针对凉州的出兵,庞统还派人隐隐撒播出了一个消息——之所以在此时出兵,那是为了让整个凉州看看刘备军的底气。

若北线的战事真的能够威胁到刘备军在凉州东部的统治地位,那庞统还会把几万军力用在攻伐雍州曹军身上吗?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赤木口三关和灵州渡口的战事,丝毫没有威胁!刘备军此战“胜券在握”。

既能迷糊夏侯渊的视线,也可以迅速安定东部诸郡的人心民意,甚至还能压一压马腾和西凉王秘、黄华、张进,一举数得,何乐而不能为?

凉州此刻出兵雍州,在深层含义上完全是可以说得通,讲得通的。虽然这样一来,张进、黄华、王秘三人与刘备军在秘密接触这一事实无可避免的就会被大众所知道,但对刘备军来说这些都是小事,反过来还能再逼一逼他们三个。

庞统在此刻转手把他们三个给卖掉,对刘备军完全是有益无害的。

种种的措施,可以保证刘备军的真实目——攻拔散关、陈仓一线,不被曹军所察觉。而曹军现在却没有足够的理由让雍州境内的所有刘备军细作、密探不把他们大军出动的消息转回庞统。

而且刘宪对张嶷有信心,虽然他个人才能比不上张郃、夏侯渊,可也不是易于之辈。有了防备之后,刘宪相信张嶷足以守住城池。(雍州曹军有动作,只要在地图上一看就可以很轻松的判断曹军最有可能进攻的方向在那里。就是张嶷哪一点!曹军沿泾水入北地,可以直逼灵州,只需要击溃灵州渡口的刘备守军,接应大河对岸的四万曹军、鲜卑军、匈奴军联军渡河,那凉州的战局刘备军就可以说是完全失控了。所以,张嶷那个点是曹军最有可能的进攻方向。但也不是唯一有可能的,谁知道夏侯渊会干什么,兴许他会起兵直入天水呢!)

然刘宪最终还是小看了夏侯渊、张郃。张嶷部两万兵马在偷袭漆县得手之后,不过隔了一天时间,张郃就引三万曹军兵临漆县城下。(下章有交代)这时,张嶷已经领主力沿漆水向杜阳进发了,漆县内只有两千屯田兵驻守,另有三千屯田兵散居在漆县全境,正在督促本地百姓“迁徙”北地。两千屯田兵便是有坚城在手又如何挡得住曹军的猛攻,一触即溃,不到一个时辰张郃就再次占领了漆县。

张嶷得知消息之后,慌忙引军后退,想要返回到北地郡驻守,但在途中正面遭遇了张郃所率的两万五千曹军阻截。一场厮杀后,张嶷大败,不但自己伤在了张郃刀下,差点性命不保,所部兵马也折损甚重。幸好那天下午起了大雨,张郃追赶不便,否则的话怕是不全军覆没也该差不多了。

消息被快马连夜传到了赤木口,刘宪大恨之余,连忙抽调步军一万,骑兵三千南下救援灵州。

赤木口三万步军把守,本可以抵挡得住联军攻势的,可现在再度抽去了一万人,只有两万步军,那情况就有些危机了。关内剩余的还有五千多可战骑兵,其中鲜卑人占据了两千多人(部分兵马由弥俄突带去了灵州)。

刘宪知道自己不能把骑兵全部抽走,赤木口三关的东关,城墙蜿蜒数十里,万一被联军集中兵力进攻,单靠步军支援太过缓慢,必须要有机动骑兵。所以他调走了三千骑兵,其中鲜卑人一千人(利鹿狐率领),汉军骑兵两千人。并再度让三部落筹措出四五百人,补充入骑军。

利鹿狐、弥俄突、越居三人,利鹿狐最有眼光有心计,越居性子最烈,弥俄突最滑头,他们三人中利鹿狐为首,越居、弥俄突不分上下。

所以,在赤木口兵马不足的情况下,刘宪带走了利鹿狐,省得他给自己弄出来幺蛾子。而之前兵马充足,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刘宪把弥俄突派去了灵州,现在关内鲜卑人的头领还是越居最合适。

一万步军虽然有马车做运输,可比起骑兵来还是要满上一些,尤其是在大雨天气下。马车就更要小心一些。

部队从赤木口赶到泾水和黑莲河的交汇处,刘宪被眼前的混乱场面给惊得呆了。

渡口的北岸,漫山遍野都是溃败的军队和包裹的老百姓。遥遥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望都望不到尽头。“起码有三四万人挤在对岸等着过河!”刘宪心中暗自咂舌。

他知道这是那三千屯田兵干的好事!

漆县再度失守的时候,那三千屯田兵或是不知道,或是已经押着被强行“迁徙”的百姓望北地走,等到曹军打来的消息传散开,受了他们裹挟的百姓已经有数万人之多。

在这个生死危机的时候,每人都会转动脑筋。丢下这些百姓固然可以跑得快些,可等到被曹军追击的时候也没了肉盾,而裹挟着他们,便是遇到了曹军也可以再丢下不迟。那些个曹兵即会困于百姓也会眼馋百姓的家产,总之就给了自己逃命的机会。

两个选择,有选前者的,也有选后者的,这样一来一点点的就有三四万百姓被他们裹带了出来。

漆县为渭水平原的边缘,多水,多河流,却也土地肥沃,加之多年不经战乱,全县上下人口十多万数,三四万人不过是两成而已。如果张郃遣兵围剿这些屯田兵,那不要说是裹挟出来三四万,就算是一万怕也不太可能。然张郃的眼光都已经转移到了张嶷部一万多兵马身上,留下五千兵马守城,却没有再向乡村进发。如此,选择了裹挟百姓的屯田兵多数能把他们带到此渡口再前面一些的黑河与泾河的交汇处。

等到张嶷败军赶到交汇处,不久再有曹军追来,这数万百姓不用再多说废话,自己就飞快的趟着黑河渡水,然后再随着败兵跑到了这里。

三百四十七章 石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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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四十八章 理败兵树信心

三百四十八章理败兵树信心

青衣冠服上血迹涂染。虽尽被雨水淋得湿透,可那片片紫褐色斑迹却是清晰可见。

一日的厮杀,一日的劳累,再加沿途的奔波,此刻傅干脸色已经煞白的不见一丝血迹,但八尺身躯却是挺得笔直笔直,铮铮傲骨不屈,若天塌下也压不垮分毫!

“不愧是傅燮的儿子!”刘宪眼中抑制不住的发出赞赏之色,心中暗叹不已。真是人心诡测,莫如能明啊!“彦材兄,辛苦了!”

傅干,原天水太守傅燮之子。在傅燮罹难的时候,他始有十三岁,破城之前受主簿杨会保护安全返回到了灵州故乡。至此二十六年,发奋图强,习文练武寒酷不断。

傅燮死的壮烈慨然,被灵帝追谥‘壮节侯’,是以傅干成年之后,不几年便被当地百姓请命为北地太守,至今已经超过了十年。

他父亲死在西凉叛军的手中,也就是韩遂、马腾的手中。所以在北地被克之后,傅干明面上归降刘备集团,也接受了刘备任命的北地太守一职,可从心底里,刘宪能够感受到那一丝隔阂和冷漠。

很显然,傅干一直没有忘记他父亲的大仇,对于韩遂、马腾的西凉军始终持着敌视态度。所以他既对赤壁之战前为了安稳西线而册封马韩二人‘征西、镇西’将军号的曹魏集团不满意,也对赤壁战后一直与马韩西凉军联系密切的刘备军不甚忠心。摇摆归附于双方,仅仅是为了生存。

对此刘宪一直感觉着可惜的慌,傅干不同于皇甫郦,他在北地郡已经任职了十多年,不算傅氏一族,但是他自己本人而言,不仅在地方根深蒂固,在民间也是威望隆重,如能得到他的真心归附,北地郡刘备军的统治可谓是固若金汤。而且其自身而言,能文能武,也堪称一时之俊才。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赤木口之战,刘宪本以为这一世傅干也就是在灵州终老了,因为刘备集团结好马韩那是大政方针,是不可能因为一人一家而转变的。可让刘宪没有想到的是,赤木口大战之后傅干的情绪悄然的发生了转变,竟然慢慢的把自己融入到了刘备军之中。刘宪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与傅干之间的隔阂在慢慢消融,虽然表面上傅干丝毫没有丁点的软化!

十多年来与西部鲜卑打过太多交道的傅干,对于刘备军在立足未稳的情况下就硬憾西部鲜卑。那是犹心得感到佩服。虽然与西部鲜卑发生的激烈碰撞有曹魏的身影,可傅干知道,只要刘备军退让一步,未必就不能化解这一矛盾。毕竟,曹魏集团被击退出了凉州,想要处理西部鲜卑,已然是鞭长未及。可刘备军在长安曹军蓄势待发的艰难情况下却始终不让鲜卑分毫,所表现出的气节大义,很打动了傅干。

再然后,一系列的事情爆发,刘备军虽然在总体实力上依旧逊色给曹军不少,可它已经表现出了统一整个凉州十郡和保护这片土地的实力和决心。

傅干的眼光并不差,他当然看得出马韩西凉军前途渺茫,想要继续生存下去除了归降刘备军外别无他途。

与其自己郁郁不得志,还要看仇家风光四现,还不如自己也跟着风光,瞅机会踩上几脚才好。马腾一门或许难办,可主要仇家韩遂一门却让他看到了巨大希望!

这些都是傅干内心深处的思量,实不足为外人道,他能做的只是内心的转变。而刘宪恰恰是感受到了这个转变,那他又何必去纠结傅干为什么发生这样的转变呢?反正这样的转变是他所希望的。

“上将军——”傅干声音哽咽。‘上将军’三个字刚说出,眼眶中就已经隐隐现出了泪花。昂头挺身,却只能让他更显得悲怆!一天的阻敌拼杀,傅干带出来的一千多人已经只剩下一半不到,而张嶷拼死集结起来的八九千败军更是剩下了四千出头……

“这么说能战的兵将只有五千不到了?”当日张郃拦道一战,随张嶷军的五千屯田兵不多时就溃散逃败,只有一万刘备军浴血奋战了一场,结果当场横尸三千余。趁大雨,张嶷暂时拉开了与曹军的距离,一路搜集兵马等到了黑河、泾水口,收拢起的兵将已经有万人之多,其中刘备军六千上下,几乎是全部收拢立刻。等傅干、皇甫郦两部引兵赶到时,张嶷手中的总兵力已经接近了一万四千人。然而屯田兵到底是不顶用,被吓破了胆的他们在曹军顺水杀到的时候,呼啦一下随着奔逃的百姓散去了两千多人,最终留在军中阻敌的屯田兵只有三千多人。

张郃的兵力,不说质量,但是数量都两倍于张嶷军,又有大批战船随军,使得他们不但可在黑河沿岸发起进攻,就连河水翻腾的泾水也拦不住他们的去路。

在今天辰时,河沿防线就已经被曹军攻破,张嶷再次收紧了阵型,在人字河道的顶尖处固守反击。而张郃为了尽最大限度的歼灭张嶷军,这才没有遣兵越过追击,却也给了刘宪赶到的最后一点时间。

厮杀至三人接到刘宪传令,集结在那里的一万一千多人已经倒下了一半多,能战之军现在五千都不到。

“刑茂、利鹿狐。各率千骑前去驰援,不许硬拼,接应即可。”

“末将领命。”刑茂、利鹿狐接令,转身下去。

刘宪转头再看向傅干,“彦材兄,前面你就不要再去了,先在这里歇息一下!”微微一笑,“这天塌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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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策马而起,望着石桥北端竖立的两杆大旗,张郃面色肃冷的蹦出这两个字来。

“来的好快啊!”身边一名卑将惊声叫道。

“是很快。”张郃脸色峻然。

“将军,会不会是刘营之将在虚打旗号?”又一名卑将叫道,“从赤木口到这里,横贯整个北地郡,足有三四百里路啊?”

“刚才出阵的不是有刑茂么?有他在,刘宪就十有八九在。”

“在如何,不再又如何?”冷冽的眼神扫视着身边诸将,张郃冷哼一声,“打仗靠的是实力不是名气,刘备军已然被咱们杀的一败涂地,就是加上那两千骑兵又顶什么用?刘现在也好,不在也罢,这一仗咱们都赢定了!”张郃敢打保票,刘宪带来的兵力肯定不多。否则刚才就不会是两千人接应,而会是骑兵群冲阵!

“刘宪,这次任你有通天之才,也败定了!”道道精光在张郃一双瞳孔中绽放,亮的刺人眼睛。

“将军,末将愿为前驱,今晚定将对岸小丑一扫而空!”

“末将也愿往!”

“将军……”

“不,我军连日厮杀,兵士已经疲惫不堪。而刘备军新添援兵,又有刘宪坐镇,气势回升。此刻开战对我军不利。休息半日,待到明天天亮再全线发起进攻,一战而净荡群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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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张嶷目光惭愧的看着刘宪,气息微弱,脸色惨白惨白,嘴唇泛青,身子时不时的在打摆子。“末将罪该万死啊!”

“好了。”握着张嶷冰凉的双手,刘宪细声安慰道,“此战罪不怪你,是曹军蓄谋已久,放在谁身上结果都一样。你现在就安心休息,好好将养身子,这里一切有我。”张嶷胸口挨了一刀,被张郃狠来了一下,伤口从右胸直拉到腹部,有一尺多长,入肉很深。战场上条件不及,之前仅仅是包裹了一下,到现在张嶷浑身上下都被雨水浸透,伤口处也一样,翻起的烂肉已经被泡的雪白。这伤势是极重的,张嶷又强撑着指挥了一天多战事,还多是在雨水中泡着,现在已经是吸干了张嶷几乎所有的气力。如果不好好将养,伤口即使是好了,张嶷的身子骨也算是废了一半。

滴滴泪珠从张嶷的眼角溢出,紧绷着嘴,却是无言诉说心中的哀痛了!此战,连同屯田兵和之后赶来的两郡郡国兵折损多达一万三千人,且其中常备军占了半数,损失之惨重可谓是近年来刘备军所罕见的败仗。(不是指死的人多,而是说战死了这么多人而没能取得相应的战果。)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隐隐的可以看到,在人字形河道对岸,曹军已经冒雨按下了大营。

张郃没有发动进攻!

刘宪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早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曹军也是连日厮杀作战。体力也该有所不支了。可他依然是松了一口气。

刘宪就怕张郃心急,怕他急着找自己报仇。那样的话,虽然刘宪完全有把握支撑到天黑,可这样一来明天就难办了。身后的一万援军,要到明天下午才能抵达,中间的这段空白期可是十分难熬的。而现在,曹军虽然得到了休整恢复的时间,可刘备军更需要这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刘宪搜罗起了渡口所有的溃兵、败兵(败兵比溃兵强,至少败兵也是打败的),人数相加达到了七千多人,连同手中的三千骑兵,总兵力一万来人。刘宪火线从士兵中提拔了大批下级军官,并给之承诺,只要明天仗打的勇敢,那衔位就算是戴在身上了。而战死的,也可以按照现在的衔位领取抚恤。

小小的一个手段罢了,激励一下这些败兵。但刘宪相信,这些加上早已经把数目扩大了三倍宣扬出去的援兵,还有他自己的声名,几番相加至少能给这些败兵一些信心和希望。当然了,光是这些还不行,需要的还有严厉的军法。

不得军令擅退一步者,斩!

各伍长、什长,其部有不听令者,立杀无赦!

而伍长、什长或其余军官,有敢擅自撤退的,其部下任何一人皆可杀之!

整编制撤退者,逢二抽一,力斩不饶!

另外抽调五百骑军作为督战队。

…………

等等的手段都需要时间。所以,张郃的停止进攻,对战局而言,刘备军利远大于弊。

“刺啦!”火盆中又是一声爆响。大雨不断,附近根本就找不到干柴,之所以能生出火来,这还是因为从后方运来的火油、煤炭以及为数不多的柴火。

王训差事办的不错,下午时后方就赶着几百辆马车、牛车到了渡口,确实是送来了足够多的饭菜,还连带着引火用的这些。

火油是个好东西啊,就算是湿柴燎一会儿也能烧着,再加上木炭、煤炭,总之在吃饭之前每座帐篷中都升上了一堆火。

而帐篷则都是骑兵所携带的,虽然下雨的时候里面也跟着下雨,可在雨停的时候却也能顶上一些用处。

夏天的雨,一阵接一阵的,尤其是雷阵雨!

“上将军,接着还干啥啊?”喝上一口热汤,刑茂抬眼望向刘宪。

刘宪没有立刻搭话,而是在心理面反复思量着……自己能够做的都已经做了,这剩下的就是尽最大可能的安定军心。

“睡觉,接下去咱们睡觉!”刘宪莫名的一笑。

刑茂睁大一双牛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刘宪,“睡觉?上将军……”

“当然是睡觉,本将身为全军主帅就要第一个带头睡觉。”不但要睡,还要让全军上下都知道自己在睡觉。刘宪莞尔一笑。

“上将军在睡觉,他老人家百战百胜,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怎么会现在睡觉?”

“那是。咱们现在有一万多人,明个下午就又有三万人的援兵,怎么敌不过张郃?这次啊,我看上将军还能把他打的满地找牙。”

“三万人的援兵没有,那至少也能来一半吧,加上咱们现在的人手,还用的在怕张郃?张将军领着一班败兵就在前面顶了一天,现在上将军到了,咱们也是一万人,地利也远比前面的强,顶上半天还不是绰绰有余?”

…………

士兵间的悄悄私语,加上刘宪事前安排下的一些人添油加醋,不知怎么的,一种微妙的安全感和自信感觉在军中迅速滋生起来。

三百四十九章 剑

三百四十九章



曹军的战船并不大。最多也就是斗舰规模,而且除了寥寥十几艘外,更多的船只还是走舸、蚱蜢这类的小船。

不过即便如此,用之横行泾水、渭水乃至大河却也是足够了!

斗舰入泾水,走舸、蚱蜢却是分到黑莲河,几乎是在第一波攻势中就把两军战线拖延至四五里长!

两千曹军陆陆续续的渡水登岸,大批穿着黑色战袍的曹军步兵从甲板上一跃而过。远远看去,简直是一片黑色的潮水涌破堤坝!

“咚咚咚!!!”激烈雄劲的战鼓声响起,伴随着的是一面赤红战旗在后阵遥遥升出。

“放——”一声令下!单听得“嗡嗡”弓弦震动声,数千支利箭就犹如一片密集的乌云向着岸畔攒射落下,曹军士兵还没站稳就被利箭射中倒栽入水中,鲜血飞溅,水边在第一刻起就浮上了一波*的艳红。

没有人顾忌这个,一人倒下再有一人接上,无数曹军士卒高举着刀枪跳入了泥泞嗤滑的岸畔。

一连几天雨水不断,固然使得河流暴涨,却也更让河道两旁的畔岸化作了一片沼泽。从昨日挨黑起,雨水已经停下,可一夜时间并不能让沼泽化为平地。

在一踩淤泥直陷腿肚的沼泽泥泞中,几千的曹军士兵冒着雨点般落下的利箭在各级军将的带领下艰难地挣扎着,打滚、跋涉。冒着箭雨顶着盾牌他们不断在前进;一个接一个地栽倒,不管箭矢如何猛烈密集,他们直往向前而没一人停步后缩。

冲在前面的士兵中箭倒地,扑通一声栽进了泥水里,污泥上立刻被涂上一片血红的色彩,后面的士兵一声不吭地迈过袍泽的尸体,走在面前继续前进。执著、坚毅、顽强、默不作声地,曹军接近,再接近。

这是一批真正的百战精兵,哪怕被箭矢射中扑倒在地了,他们依旧在淤泥中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向前的信念到死都没有半点衰退。

这种顽强毅勇,刘宪看的心生敬意,而那些搜罗起来的屯田兵更是看得隐隐心寒。傅干、皇甫郦两个没有再刘宪手下当过差的太守此刻在暗自佩服刘宪的先见之明——若是把阵地安在岸畔边,那整个阵地都将处于曹军战船的箭雨轰击之下,然后再直接与这样强悍的对手交锋,后果不堪设想。

毕竟眼下的这支万人军队里,充斥着太多的屯田兵了。第一波攻击的曹军士兵还在泥水里跋涉,船队又运来了第二批登陆士兵,一千多曹军精锐,从战船上跳下加入到冲锋的行列中。

刘信微微皱眉,张郃增兵的速度有些超过他的预料,若让曹军这样一批批地增兵下去,怕是自己都没力量把他们再赶下去了。最终过来的曹军兵力会冲垮整个防线。“刑茂!立刻率部出击,把曹军给我推进河里去!”

“利鹿狐,你率本部千人,靠近激射!先敲掉右侧中央的那一块!”

“是。上将军。”利鹿狐本部一千鲜卑骑军,白刃战实力不错,固点射击箭术水准同样不下专一的步弓手。

苍凉的进军号角吹响,严阵以待的刘备军迅速扑上,若一道赤红的潮水,争先恐后地扑通、扑通跳入沼泽中。人潮汹涌如水,当头的两千老军在各级军官的带领下向着冲锋而来的曹军士兵分毫不让的迎头杀上,而后续跟上的诸多屯田兵在这种激愤的战场气氛下也嗷嗷直叫着挥刀而上。

从上空看下去,在泥泞烂软的沼泽里,仿佛一个黑色潮头和一个红色潮头正面撞击,两股浪头稍一接触,立即凶猛地爆炸开了,飞溅出无数的猩红液体!这对于双方都是一场惨烈至极的拼杀。两军将士在这种根本站不住脚的的烂泥中摸滚跌爬,一身水一身泥。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时候什么韬略计谋都派不上用场了,拼的就是双军将士谁更坚强,谁更勇猛,谁的刀子更快,更锋利!泥浆里,人仰马翻,杀声、惨叫声混成一片。场面乱得如一锅煮开的稀粥一般,人人都像疯了似的,再也没有了刀丛枪阵,只有各自为战。惨叫声中死伤自然不会间断,胳膊、脑袋,残肢断臂,血溅漫天,河畔百步之内泥浆都已经变成了褐红色,砍人的旋即披人所砍,有着弓箭兵支持,人数又多,大局上刘备军牢牢把握住了优势,把曹军士兵一点一点地压往身后的水中。

曹军的精锐不同一般,虽然被打乱了阵势队形,可他们却是乱而不溃,单个儿凭自身勇力依旧向前拼杀不息。

凭借着这种顽强的杀劲,他们牢牢占住了岸畔最后一线立足之地,刘备军一个又一个浪头的冲击并不能把他们冲垮!双方正在僵持厮杀着,船队第三次靠了岸,又有一千多曹军士兵从船上跳上了堤坝,而与此同时一杆郭字将旗也出现在上涌的曹军之中。

郭淮并不是以悍勇出名的骁将,可在这个时候他却是二话不说:“都跟我冲!”新上来的这一千多人是生力军,虽然左翼的七八百人还是分数在漫长的防线上,可右翼的十多艘斗舰却把兵力集中投运到了一点,近千人集结成一团在郭淮的带领下密集地向外突杀。

刘备军右翼的防线顿时就被破开了一个缺口,冲出缺口的曹军反过来咬住刘备军的右翼,全力向两侧绞杀,形势忽然变得对曹军大为有利起来!

“彦材兄!”刘宪在后阵中看得清楚,利鹿狐已经转移重点了。可还是慢了一步,以前线七千人的军力,撒布在四五里长的战线上,可谓是脆弱之极。张郃分散兵力进攻固然不利于他们自己,可对刘备军也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负担!刘宪叫起了傅干:“给你五百人,把那郭淮给压回去!”

“上将军放心,定不辱使命!”傅干抱拳一若,转身振臂一呼:“跟我来!杀贼——”

几百把战刀长枪竖起:“杀贼!”仅有的两千预备军,立刻少去了四分之一!

“务必坚守滩头,增援马上就到!”——张郃。

“杀,杀过去!把他们赶下水里喂鱼!”——刘宪。

兵马如潮水般一股股向上推,开战至今右翼战场首度达到白热化,那一段交战线就像是个无底的黑色漩涡,把两军将士一队接一队不住地吸进去,而吐出来的只有一具具残缺不全的尸首。

预备队在减少,一千五百人,一千三百人,一千人,九百人……直到为零。

刘宪抬头看了一眼蒙蒙的天空,没有太阳,一时间他也估算不出到底是什么时间了,反正是不会少过午时。

两个时辰,最多再有两个时辰。

“皇甫兄。督战队我给你留下一百。”刘宪一按腰间佩剑,“余下的跟我来!”五百督战队,都是刘宪的亲卫,也是最后的一支生力军。“传令,利鹿狐全军扑上。”一千鲜卑骑兵,现在只剩下三百人,其余的七百人都已经被填进了眼前的绞杀战中。

得令。”一旁的传令兵高叫着一声应喝。

“上将军——”见刘宪竟然要亲赴沙场,皇甫郦脸色顿时一变,还要再说,刘宪人却已经引兵冲上。

刘宪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尽管战局上两军还在维持着旗鼓相当的局面,甚至刘备军还在稍占上风,但自己没办法摧毁曹军的战船,只要有这个船队在,张郃就可以把兵力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而自己手中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了,再也经不住消耗了。

“噌——”清越如龙吟一般的长剑出鞘声中,两颗脑袋同时飞上了天。没有虚张声势的呐喊,也没有多余累赘的花招,只有干脆利索,一击致命!

刘宪剑术虽然比不得三尖两刃刀来的顺手,可对付一群虾米小兵却是绰绰有余。“随我杀啊!”长剑饮血,刘宪抢身撞入一群曹兵当中,剑光抖寒,抹血断命。

“刘宪匹夫,纳命来!”恍惚中刘宪似乎听到了一声断喝。然抬头四望,周边人影憧憧,却是不见。当即作罢,抖索长剑再斩了四五人,猛然感到脖颈一凉。慌忙避让开,就见一抹寒光在眼前一划而过。

“竟是郭淮!”刘宪大奇,这家伙莫不是嫌命长了吧,竟然自己往刀口上撞!“郭淮小儿,今日该你丧命!”

刘宪正愁不能斩将敌首,扬一扬军中士气,郭淮却在这个时候撞了过来,真是让他大喜过旺。而至于郭淮自身的武艺,他却是没放在心上。

“胆敢小瞧于我,这就送你性命。”郭淮冷冷一笑,心中信心十足。如果说是马上长兵拼杀,他自知道不是刘宪三十合之敌,可现在是步战,凭的是手中长剑。郭淮有岂会惧怕。

郭淮随曹丕多年,二人相交身后。此曹丕是久学击剑,阅师者众多,得四方之法各异,更师承河南史阿言。而史阿言却是得王越真传。在剑术一道上,曹丕是少有的高手。郭淮跟随日久,自身配习,直觉剑术不凡,是以见到刘宪步战沙场,不仅不惧反而心生暗喜。

郭淮双足弓步而立,泥泞沼泽中却是稳如大山,坐马沉腰,上身微往後仰,手中的利剑直指刘宪,剑柄紧贴胸前,任谁都能感受到他那蓄势待发的一击之猛烈。

刘宪不屑地一笑,郭淮这架势摆得倒是好看,可战场厮杀凭的是真功夫,不是架势好看就能杀人的。长剑垂指点地,两眼淡然不以为意的望着郭淮,脚下也是不七不八的随意站着,竟是丝毫的没有多加防备。

郭淮气得两眼暴瞪,森寒杀机起上心头,“叱!”一声断喝中,猛一挺腰,借力手臂前推,三尺利剑电射而去,疾刺刘宪中胸,是又准又狠。

刘宪面上平静无波,似乎是丝亳不受影响,可心头却是猛的一凛,这郭淮剑术果然不凡,远在自己之上。

刘宪的剑术还停留在仗着一把力气拎家伙砍人的地步,可这并不能证明他没有眼光。在刘备军中,不说赵云,单是刘备他本身,在剑术这一行上那也是天下少有的高手。

一口双股剑陪着他行遍天下,虽然战力不强,可若是归一归,也勉强算得上是一流战将(末尾)。

现在少了孙夫人配刘备练剑,但刘宪也是经常能见到刘备舞剑的,这眼光并不差。郭淮一出手,刘宪就已经警觉了。

一横身,刘宪不退反进,长剑一撩就斩在了郭淮刺来的长剑上。刘宪技术不行,可在力量和敏捷上却是远超郭淮,七分力的一击,郭淮剑势顿时就被打散。像郭淮这样的剑术高手,决不能让他抢占先机,更不能让他们得势,否则自己出了逃避外,就只有饮恨剑下了。

“铛”的一声,利剑已被荡开。

郭淮虽然急于斩杀刘宪,可这并不代表他不要自己性命了,见刘宪打断了自己剑势,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身子悠的一退,长剑横胸瞬间刺出一剑。

刘宪知道比剑术自己不行,见郭淮后撤当即就抢攻上前,大跨步迈去,腰身扭转中,劲力直透肩臂。腰力、臂力汇集于一处,长剑当刀用,一记大力劈杀,直向郭淮脑门而去。

“砰”,一声脆响,两剑已经交鸣。郭淮一剑击实,又见刘宪来势汹汹,也不屑与塌拼个两败俱伤,当即身子后撤了两步,反手一转三尺青锋挽出了一朵斗大的剑花,“嗡嗡”的一阵金铁交鸣声。

刘宪的一击瞬间与郭淮长剑击撞了六七下,再猛的力气也是强弩之末了。见势不可为,忙收剑回身,而趁此机会郭淮举剑直劈,似乎要劈向刘宪握剑的右臂,而到了剑锋与肩膊平齐时,他身体又猛的向前一冲,手腕一沉一伸,改直劈为平刺,目标直没刘宪咽喉。

剑光已至,射向咽喉。

刘宪嘴角冷冷一笑,经过刚才的几下交手,他是明白了,拼剑术两个自己也不是郭淮的对手。那既然如此,自己又何必以己短击敌长,在郭淮擅长的这方面磨叽呢?

眉宇一沉,刘宪双目沉凝,已然是下定决心。当即举剑招架,看似要封住对面的疾刺,实际上却是一个幌子,吸引郭淮的目光。

待到剑光近了,左手骤然而起,握拳内向,猛的圈扣向剑身,在间不容发之刻,护腕准确的磕住郭淮的长剑,之后倾力下按。

刘宪一声不响,毫厘中身子一晃斜斜的向右上跨了一步。

一道剑光隐没,郭淮的长剑破开刘宪的明光铠,自左胸处穿过了腋窝下。就等这一刻,刘宪感觉到剑身触肉,说明郭淮剑式已老,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当即左臂用力一夹,死死的压住了利剑。右臂接着上跨的势道一扬,一道白练袭去,寒光闪没,三尺青峰已经在郭淮的咽喉中一划而过。

瞬间破裂的气管嗤出了阵阵血雾,郭淮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刘宪,刚想扬手去指便猝然倒下。

四周的欢呼声乍然停止,神情激奋的曹军就像是被扼着了喉咙一般,不可抑制的张大了嘴,傻傻的看着被割了脖子的郭淮。之前他们见郭淮大占上风,无不是欢动雀喜,而现在……

森厉的目光扫向周边,刘宪冷冷一笑,笑容中牵杂着一股说不出的残酷以及死亡。“杀——!!!”

剑术不成就拼力气,拼反应,刘宪自身的身体素质和神经反应可是要远胜过郭淮的。

不过刘宪发力虽然突然,可到底还是受了伤创,左腋下被郭淮那一剑划破了一个不小的口子,而之后的夹剑,让伤口更加深了不少!

反手拔出郭淮的佩剑,刘宪伸手捂住了伤处,等到身后亲卫撕下战袍包裹时,鲜血已经淌满了手掌。

“郭淮授首,郭淮已经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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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关亦称大散关,乃关中四关之一,本为周朝散国之关隘,故有名散关。这里山势险峻,层峦叠嶂,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因其扼南北交通咽喉,是以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

自阳平关大战后,沉溺了一年之多的散关在几天前再次迎来了一支大军。张飞、黄忠,督领大小军将二十余位,蜀军五万叩关袭来。

散关为曹魏西线重镇,由大将朱灵把守,屯驻兵马整整一万之多,背后又有陈仓坚城,其内是徐晃坐镇,屯兵也有万人。如此两万军士在,又有徐晃、朱灵这等大将,任凭川中多少刘备军狂攻猛打,也足以支撑到长安援兵抵达。

然而此次却有些了不同,因为之前得到了无当飞军欲从陈仓渭水道杀过的消息,所以徐晃不敢怠慢,分别从陈仓、散关抽掉了一万兵马,亲领前去堵截,以致使此刻的散关之中只有七千士卒。

但就是这七千士卒,在朱灵的调遣之下,三日来抵挡住了刘备军一波又一波的猛攻。

夏日炎炎,可身处散关,却无人不感到阵阵刺骨的冰寒,几乎凝结在空气中的冲天杀意和血腥气息,可让人发自心底的打上个寒颤。

张飞策马屹立散关之前,神色暴怒,两眼中却是平静非常,只透射出渗人骨髓的冰冷杀机。

关前并不宽敞地官道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刘备军将士的尸体。散关地势险要,城池坚固,曹军的抵抗更是顽强,守关的朱灵是沙场老将,鼓舞士气的手段层出不穷,面对刘备大军一浪高过一浪的强攻猛打,关隘上的曹军始终保持着高昂的斗志,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怯意。

鼓声震天,号角齐鸣。

阵阵雄浑的号子声在战阵上响起,二十具刚刚组装好的冲车宛若一头头昂扬的巨兽,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法,一点点向关墙靠近。在他们身后,则是铺天盖地的刘备军士。

ps:汉代剑术已甚精备,斗剑中显示了武艺造诣的深浅。曹丕《典论.自叙》:「余又学击剑,阅师多矣,四方之法各异,唯京师为善。桓、灵之间,有虎贲王越善斯术,称於京师。南史阿言昔与越游,具得其法,余从阿学精熟。尝与平虏将军刘勋、奋威将军邓展等共饮,宿闻展善有手臂,晓五兵,又称其能空手入白刃。余与论剑良久,谓将军非法也,余顾尝好之,又得善术,因求与余对。时酒酣耳热,方食芊蔗,便以为杖,下殿数交,三中其臂,左右大笑。展意不平,庋更为之。余言吾法急属,难相中面,故齐臂耳。展言愿复一交,余知其欲突以取交中也,因伪深进,展果寻前,余却脚?,正截其颡,坐中惊视。余还坐,笑曰:『昔阳庆使淳于意去其故方,更授以秘术,今余亦愿邓将军捐弃故技,更受要道也。』一坐尽欢。」(《三国志.魏书.文帝纪》裴松注引)

这刘勋就是庐江的那位。

邓展——三国曹魏将领。建安中,官任奋威将军,受封乐乡侯。建安十八年,邓展与刘勋、刘若、夏侯惇、王忠、鲜于辅等众将上书劝曹操进爵魏公。

邓展精研武术,擅于运用各种兵器,而且还能空手入白刃。曹丕一向听说邓展有武艺,就和邓展谈论起剑术,谈着谈着曹丕说:“我过去对剑术曾经有过研究,而且也得到高明的传授,我觉得你刚才所说的某处是不对的。”邓展听了曹丕的话,很不服气,要求和曹丕在实战中较量一下。此时,正是酒酣耳热之后,大家正在吃甘蔗,于是就以甘蔗为剑,下殿后对打起来,几个回合下来,曹丕连续三次都击中邓展的手臂,左右皆大笑起来。邓展不觉脸红,更不服气,要求再来一次。曹丕就故意说:“我的剑快而集中,很难击中对方的面部,因此只是打中了你的手臂。”邓展说:“别说了,我们再来一次吧。”曹丕知道这次邓展一定会突然间向中路猛攻,就装假不经意地向邓进击,邓展果然如曹丕所料,猛地冲杀过来,曹丕却迅速退步闪过。出手如风,从上方截击,一下打中邓展的额角,这一下使得一同喝酒的人都禁不住惊叫起来。这一幕比剑结束后,曹丕和邓展二人还座继续畅饮,曹丕笑着对邓展说:“从前有一个名医叫杨庆的,他曾叫淳于意将自己的旧秘方全部抛弃,另外教授他的秘术,我看邓将军还是把旧技抛弃,接受新的重要的击剑方法吧。”话音刚落,满座都不禁欢笑起来。

三百五十章 克散关

三百五十章克散关

对于攻城战来说。那自然是再也没有比冲车一类的大型军械更得力的器械了,然而冲车并不是万能的。

想要把笨重、行动缓慢的冲车推倒散关城前,那不仅需要极力压制关墙上的反击还需要一条良好而又平坦的通道。

作为曹军西线战略防线中的一重点环节,散关城外因为地理原因而没有挖掘护城河设保,可三丈深两丈宽的堑壕却是挖了两道,更不用说为了防备大型器械攻城而在关外故意挖掘出的坑沟和堆砌的石头堆。不把这些清除掉,刘备军冲车就永远不可能抵进散关关墙!

张飞、黄忠手中握有五万大军,自然是藐视朱灵的那七千兵马,在最初之时,二人根本就没准备使用冲车这样的大型攻城器械,自信凭借七倍于敌的兵力,云梯足以建功。

可朱灵和他那七千曹军用铁的事实来证明了张飞、黄忠二人的错误,第一日攻城刘备军死伤惨重,单战死者就超出了两千人。

张飞、黄忠见势不妙,立刻改正了方案,从第二天也就是前天起,五千步弓手在三千重甲步军和两千刀牌手的掩护下逼近散关近处,全力压制散关城头,而后则尽起大军推山填坑,在两日之内扫平了散关城外的所有路障,两道既深又宽的堑壕也同时被填的平平坦坦。

故而在今日。战事打响的第四天清晨,二十具组装起来的庞然大物终被派上了用场!

“呜呜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

“咚咚咚……咚咚……”

雄劲的战鼓声。

散关城外,漫山遍野间,五万刘备军依鼓踏步,口中呦呼相喝——

“嚯……嚯嚯……

嚯……嚯嚯……”

声若惊雷,势如劈山。各部兵马伴随着战鼓声声组成了一支一眼望不到头的铁流,踏着整齐的步点,一步顿地,一步喝天,潮涌浪卷般席卷而至。

声震长空,势覆大地!刘备军军威雄浑,壮气凌云,丝毫没有一点为前三天的挫败死伤而气馁畏惧的意思。

万军之前,张飞、黄忠并马而立。“三将军!”黄忠叫了张飞一声,没再多说一个字,可语义中的意思却是明白的极。

“传我军令,攻城!”张飞向着黄忠重重一点头,手中丈八蛇矛向前凌空一点,喝声如雷。

“遵命!”嘹亮的应和声后,一队传令兵迅速打马分头而去。同时身后旗手,一杆红旗摇动。

“杀——!!!”万人呼喝中,前军一万步弓手、重甲步军、刀牌手起步上涌,熟练地在散关城前六十步站定。以五百人为一队,三个兵种混合搭配,一万兵马于散关城前一字排开,顿时无数支利箭从城下腾空而上!

雄劲而节奏鲜明地战鼓声为之一停,整个战阵中一种肃杀之气陡然升腾。接着战鼓声再度响起,一转之前的沉重而变得激昂奋越起来。与此同时,低沉带着苍凉气息的号角声亦陡然变得嘹亮昂奋。

战鼓声一变,严阵以待的攻城部队立刻开始移动起来。

二十具冲车,一万重甲步兵所组成的矩形阵列滚滚而动,缓缓地向前移动开来。

散关城头,朱灵深吸了一口气,双目凝实,仔细注视着城下缓缓蠕动的攻城阵列。

“击鼓”,沉稳的语气,平静的面容让身后被刘备军威势震慑的传令兵立刻一阵心安。

“咚咚咚……咚咚咚……”

擂鼓声响起,就见两侧的藏兵洞顿时涌出了大队士卒。各就各位前少不得朝即将面对的刘备军序列瞅上两眼,却无不为之一呆。

雄劲激浑的战鼓声回响在耳边,渗入进骨子里的严谨训练使得两千曹军一呆之后立刻回过神来,马上各就各位沾满了关墙。

朱灵手扶城垛,岿然屹立。身后十多员曹军将校如众星拱月般围在他的四周!在这个敌军大兵压境的时候,他们能够依赖的只有这个年过半百须发花白的老将。

“冲车!”朱灵脸上忽然掠过一丝冷意,两天的时间,自己还没有等来援军,刘备军的器械就可以上来了!握住剑把的左手顷刻间暴起根根青筋,但朱灵的面上却是沉如静水。平澜无波。

在他的身后,嘶嘶地吸气声清晰可闻,在场的都是曹军中军司马以上的中上层军官将领,无不是厮杀多年身经百战之辈,他们当然清楚冲车对城池关隘的威力有多么的大。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那双方就是在一个相对平等的形势下拼消耗,以散关中现存的区区六千不到兵力,如何能抵挡得住五万刘备军的强攻猛打?一时间,窃窃私语之声不绝于耳。

朱灵黯然一叹,自己消息在刘备军赶到之前就已经传去了陈仓,可到现在都五天时间了,却依旧不见一个援兵到来,难道还有什么比散关更重要的?一丝迷茫闪现在朱灵眼中。

再想到自己的处境,本就是尴尬难做之极,如果此战再败,以曹操对自己的厌恶,怕是十有八九会被问罪纠责?

“不甘心啊,不甘心啊!”朱灵微微仰头,双目仰望苍穹,因为忠君事主,自己满门被屠;因为敬慕曹操,自己背节转效;可到头来得到的又是什么?猜忌、记恨!

就因为自己的一次轻狂,一次疏忽所酿造的一场小小军变,自己诸多功劳苦勋就被曹孟德视而不见,一意厌弃,不但遣于禁夺了自己兵权,更要……朱灵再露苦笑,也只能怪自己点背,先前被刘备抢了一次兵权之时就已经被曹操记在了心里。如果后面表现好一些倒也不是不可挽回,可谁能想到这个差错偏偏出在曹操回师伐汝南刘备之时,而且军变的主力还是新降的河北之兵?这下泥巴烂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回想自己的一生,朱灵不甘!真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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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关城外。

张飞遥望险峻的散关关墙,脸色显得前所未有地凝重。无论如何,朱灵都是一个值得正视的对手!不过,凭这散关还有关内的五六千曹军就想挡住五万刘备军精锐,那是绝无可能的。

之前三天的攻防战,除了第一日之外虽然谈不上什么激烈,可也能消耗不少关内曹军的精力合兵力,而己方最大的依靠冲车现在已经可以靠近城墙,之后阿俊就是通过冲车直上关墙与曹军展开对面搏杀,如此就凭关内的曹军如何能抵挡得住?再高昂地斗志和巧妙地只会也不能弥补精力、兵力上的巨大差距。

破此关……建功就在今日!

震耳欲聋地号子声中,二十具冲车终于杀到了关前。坚实的四壁给车内的刘备军将士提供了完美地保护,关上曹军箭如雨下却根本就无法阻止冲车停顿一毫。在严密的防护和五千步弓手强大的压制下,攻城部队几乎是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就已经杀到了关墙之下。

“铿铿铿!”

清脆地撞击声中,一架架桥板已经搭上城头。与此同时车内的刘备军瞬间涌出,千余斤的重量重压之下,关上曹军已经是不可能再把桥板从城垛上搬开了。

“杀——!”关墙之上,朱灵高举长刀,厉声大喝道。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关墙上的四千多曹军同时高喝一声,举刀挺枪逼上了冲车桥板处。朱灵手中此刻还剩有一千五百名预备军,全都在藏兵洞中,时刻可以出现在关墙之上。

“啪啪啪——”伴随着冲车逼近的还有一架架云梯,二十具冲车是刘备军此次进攻的根本,但冲车的数量和他们的体积注定它们不可能向云梯一样在关墙前进行全线进攻,想要最快速的消耗掉曹军的实力,攻克散关,就必须有云梯与之搭配才对。云梯的出现是完全可以分散曹军的精力、兵力的。

一队队刘备军重甲步军口衔钢刀,一手举盾一手扶梯往云梯猿攀而上。关墙上滚木擂石纷落而下。爬在云梯上地刘备军将士将身体尽量贴住云梯,然后将盾牌斜举在头上。尽量卸去滚木擂石下砸地力道,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不少将士被砸落墙下,惨死当场者众多。

好在刘备军准备下的云梯都是搭靠式的,虽然在诸多云梯的种类中也属于最简单的那种,可在云梯云梯顶端嵌上一对铁制的倒勾之后,却是可以死死卡在城垛上。除非是把云梯砸断或是用刀斧砍断那一对倒勾,否则是别想把云梯推倒的。

朱灵大刀猛力劈下,一个刚刚从城头露出脑袋的刘备军便被他枭首,顶在脑袋上的盾牌更是不知被扫落到了那里。被带飞的头颅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向地面重重的砸去,鲜血喷涌的身躯斜斜的往城下摔去。而下面的刘备军将士却是看都不看一眼,继续往城墙上攀爬。

箭孔中伸出一把长钩,斜斜的钩住云梯,朱灵双臂一紧,额上青筋浮现,双臂用力的扯动长钩,云梯上的刘备军大骇,加速往城墙上冲去,云而梯底部的刘备军士卒在看到了伸出城墙外面的那个长钩后,也不顾一切的扑去想抓住云梯,以求能够稳往长长的梯身,城上城下,两方的人用劲全力争夺着。

只听“咔嚓”一声,云梯单薄的身子骨终于忍受不住巨大的拉力从中断裂开来,冲在最顶端的那个刘备军士卒眼疾手快,忙抛去盾牌一把扣住了城墙边沿,下面的人则没有他这么幸运,失去依托的他们猛然向地上摔去,原本扶着云梯的士卒看着自己的兄弟摔下来,齐齐向他们奔去想要扶住他们,但不想跟随着士卒掉下来的还有朱灵投下的长钩,直直的扎穿了两人,吭都没有吭一声,就被钉死在地上。七八个士卒重重的摔在地上,引起下面的一阵慌乱,还没有等下面的人反应过来,又一具无头尸体坠了下来。

抓住城墙边沿的刘备军士卒借着身体里面强悍的爆发力全身一紧,手脚并用就往关墙上窜去。他脑袋刚刚露出城垛,就看到一张满脸长满扎髯的大汉,那张粗旷无比的脸庞映着点点血迹显得狰狞恐怖,根本来不及反应,朱灵手中的大刀就已经猛的劈下,想躲但是劈来的大刀来的实在太快,刚刚腾起身,刀锋就已划过他的脖颈,喷溅的热血在半空中带起一溜血色彩虹,一时间血雾飞扬。

“杀!杀杀杀——!”朱灵发狂一般大声吼叫,最后一战了曹阿瞒,这是我朱灵给你的最后一战了!

心中把前后想了个明白的朱灵,怅然惨笑,索性把杂事全都放在一边。

“朱灵,可敢来一战!”就在朱灵发威的这一刻,冯习也顺着冲车登上了关墙。手中大刀挥斩,带起道道血雾。

“该死!”朱灵心中暗骂一声,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刘备军中就有勇将就已经登关而来。扭头看去,就见冯习正挥舞着大刀,只在这片刻中就已经清空了桥板五步内的所有曹军,在他的身后十几名刘备军已经随之踏上关墙,而再后面的冲车内,更多的刘备军士卒正在不断涌出。

“小儿辈,纳命来!”见是冯习,朱灵不屑的哼了一声,但也绝不敢怠慢,提刀堵了上去。

“啊啊啊——”相距不远处,此时再有一阵惨叫声响起,却是另一具冲车中张南突杀了过来。

再之后……吴懿、张著、高翔、范疆、张达等,七八名军将同时从不同路段的冲车中杀出,瞬间就在关墙上打开了一个大好局面。

张南手持长刀顺势横斩,三名曹军顷刻间被砍成了六截。然后刀锋回身一旋,只听得“咔嚓”一声响,一杆曹军大旗已经从关墙上栽倒下去。

紧随在身后地两名亲兵顺势跳上城头,将手中卷起地大旗往城头上一插,赤红色的旗面霎时迎风舒展开来,斗大的一个“刘”字威耀四方!

刘备军中军。

一名偏将看的兴奋不已,忙向张飞、黄忠二人叫道:“三将军、黄老将军快看,大旗!我军的大旗已经插上关头了!”

“哈哈哈……”另一员偏将大笑而起。“曹军、朱灵何惧,散关已入我军之手!”

漂亮的开局张飞、黄忠也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但二人知道,现在局势虽然有利,可要说攻克散关却是言之过早!

血战……这才刚刚开始。

“吼吼吼……”

看到己军地大旗已经插上关头,刘备军后续梯队士气顿时大振,纷纷加快了冲刺地步伐。反观关上的曹军却是士气受挫,一个个仓惶四顾,往关下投掷滚木雷石地速度也明显变慢了许多。此消彼长。眼看关上地曹军就要崩溃时,朱灵大刀猛的向外一磕,丢下已经大占上手的冯习转身遁入了身后的曹军群中。片刻后,曹军的鼓声顿时一阵,然后就见关城两侧的藏兵洞中,一千五百曹军精锐齐齐杀出,在朱灵的带领下由西向东横扫而过。

一时间关墙上喧嚣震天,滚滚惨叫声中朱灵带军直逼张南而来,锋锐的大长刀直破那面大旗。

“早死!”张南眉宇一挑,大吼一声,高举长刀向着朱灵当头劈落。

朱灵闷哼一声,手中大刀向上一挑,重重地磕在赤张南的长刀上。只听咣的一声巨响,张南手握长刀已经被被狠狠荡开,整个身躯也不由自主的向后蹭蹭连退了数步。朱灵得势不饶人,手中大刀凌空兜回再顺势横斩而出,张南面色一红继而满脸充血,大吼声中再次扑上。

“当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声后,朱灵猛的大喝一声,手中大刀以势不可挡之势,直落向张南头顶。两名张南的亲兵嚎叫一声,举步着向朱灵冲了过去,两柄锋利地环首刀左右交斩向朱灵而至。朱灵眉宇微皱,手中大刀生生兜转过来,那冲来的两名亲兵已当即就被斩杀当场。

趁机会张南缓了一口气,见两名亲兵为救自己而殁,心中感到一痛,当即就挥舞着长刀再次悍不畏死地冲杀上来,却没走过二十合再次被朱灵一刀砍在了肩头,接着被来不及补上一刀的朱灵一脚踢飞。

“拦住他!”张南厉声大吼,“不能让他斩断大旗!”

然普通士卒又怎么能挡得住朱灵的冲杀,虽然是悍不畏死,可追究还是以实力来解决一切的。

几条性命在朱灵面前就如一捅即破的白纸,一脚踏上城垛,大刀横转顺力一斩,刘备军大旗的旗杆便已经断成了两截。

红色的旗面在半空中一顿,然后随着半截旗杆迅速从城头掉落了下去。

大旗即倒,散关关墙上的曹军士兵士气顿时大振,刘备军的攻势则为之一挫!

然而一面旗帜代表不了全军,更代替不了铁的实力,一时间的士气鼓荡,夜不可能影响整个战局的进行。

一面旗帜倒下,十面八面立刻被树了起来。刘备军绝对优势的兵力,就意味着绝对优势的实力。朱灵可以先后击败冯习、张南,却不能将张著等将一个个接下去尽数击败。

此战,刘备军胜算已定。

三百五十一章

三百五十一章

“将军,咱们麻烦了。后面刘备军的那个骑兵小队已经跟咱们半个时辰了。一直离的远远地,缀着尾巴。”说话之人是一个三十上下的壮汉,而对象则是须发半白的朱灵。此刻他正一脸苍白的躺在一辆马车中,胸口裹着一层厚厚的纱布,隐隐的还有血迹渗出。朱灵苦苦一笑,,道:“这么说咱们是被人盯上了?”

“应该是,不然的话,那小股追兵早就该退下了。”壮汉名字叫朱鹏,是朱灵的亲兵头目,追随马后已经十多个年头了。朱鹏顿了顿,看着朱灵依旧在渗血的胸口,迟疑着说道,“加快速度怎么样?就怕将军撑不住。”

“晚了……”朱灵捂着胸口闷咳了一阵,额头上不停的流下汗水,“既然被缀上了,那咱们现在就是想跑也跑不了了。”朱灵沙场争锋数十年,嗅觉灵敏得紧,“刘备军的大队骑兵怕是已到了。”

“一般小股追兵为了便于观察我们的举动,会靠得比较近前。而这几个为什么离得那么远?”朱灵看着围过来的几名残部中仅存的将校,苦笑道:“两个原因。第一。他们只要盯住咱们的大概方向就可以了;第二,他们赶了一阵子的路,甚至是一路疾行追赶而来,马力已经不那么充沛,他们怕靠近了会被我们的骑兵反身一击而跑不掉。”

“伯父,你以为刘备军的大部队会有多少人骑?他们什么时候打过来。”朱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自清晨开战到全军溃败,再到他们护着重伤的朱灵突围而出行到这里已经过去了四时辰了,一口水都没喝上。

“这个谁能说得准,但是斥候这个时候来到,那么天黑前刘备军的大队人马怎么着也能杀来。”朱灵无奈的闭上了眼睛,他在曹军溃败时引军殿后,却不巧被黄忠给瞄到,一箭射穿了左胸,若不是靠身边将士死命拼杀,他早就殁于阵中了。此时随在身边的士卒还不足八百人,是散关七千曹军中最后精华,余外逃出的还有一千多人,但现在都已经四处逃散而去了。朱灵有意让他们去迷混刘备军追兵的视线,所以并没有收拢败军。却没想到,张飞竟然把仅有的三千不到骑兵,分散派了出去追剿,以至于此刻被追了上。如果不是自己受伤,一路行来为了减缓对他的颠簸,速度放慢了很多,他们那里会这么快就被追上。

“不能再快了,伯父的伤势如不想恶化的话。现在的行军速度已经是最快的了,没有这股追兵,我们能在明天中午回到陈仓城。”作为朱灵硕果仅存的远房侄子,朱氏一门仅有的一根独苗,多年的抚育之恩朱固已经视朱灵为父母,在朱固的心目中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朱灵的生命更为重要的了!

朱鹏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但作为朱灵的亲兵队长,在这个时候他必须站出来担起这幅自己根本就承受不起的重担。“将军,不如由小的率骑兵留下,掩护大队脱险,我们也可以凭借马力逃脱。”

“这个不行,”朱固断然否定了这个方法:“咱们骑兵人数太少。战力或许不错,可整体实力比刘备军差的太多了。刘备军只需派出二百个骑兵绕过追击,咱们的骑兵就不敢截击,大队还是会被拖住。只能是步兵留下,骑兵护送伯父先走,以防备可能的小股刘备军追兵。”

“刘备军能绕击骑兵,自然也能绕开步兵,要是那样又该怎么办?”建威中郎将常浩皱眉问道,不像是疑问倒像是自问。他是朱灵身边仅存的几名曹军将校中地位最高的一个。

“不会的,刘备军骑兵只有两千多人。我军逃散时又分作了七八股,他们追来人马必是分散而行的,不会有太多。以我军现在的兵力,如果刘备军贸然绕击,两面夹击必可吃掉他们一块。分兵绕过则更是危险,容易被我军中间的主力各个击破。而且我军也有骑兵在,只要主动出击驱散刘备军的侦骑,也就可以暂时得截断情报。”朱固别看是文士装扮,在军中也没有正式的任职,仅仅是朱灵的随行幕僚,可他跟随在朱灵左右多年,见识宽博,兵法智谋皆有设略,不但不逊色于人,反而十分受朱灵所看重。若非朱灵自身在曹魏集团中地位尴尬,此刻朱固也已经是新一代展露头角的俊杰了!

朱鹏细思之下觉得朱固的设想中有一个很致命的漏洞:“如果刘备军有七八百骑甚至是一千骑呢?他们有两千多骑,如果是发现了我军留下的痕迹,完全可以遣出一个千人骑队追来。一个千人骑队也完全有实力分作两队,一队绕行追击前队,一队摧毁阻截步军。以我军现在的实力,就算留下了全部的步兵,也不可能挡得住刘备军的追击。”

一旁常浩瞪着眼看着朱鹏,脸上尽是好笑非笑的神色,似乎朱鹏的脸上有什么古怪:“如果追来的刘备军是一个千人骑队,咱们现在还有必要讨论么?怎么部署都是死!刘备军追兵只要有五百人骑,咱们今就死定了!你以为刘备军上得了战阵的骑兵都是菜鸭子啊?”

朱鹏面色一红,可不就是这样。现在他们全部人马只有七百来人,残兵败将士气低落不说,其中骑兵也只有百余口。以这样的实力,就是在士气高昂之时对阵五百骑兵都抵挡不住,更不用说是现在对抗一个千人骑队了!“常将军,那就请你护送将军先行,有末将领兵留下。”朱鹏是朱灵的亲兵队长,衔位也是校尉一级,面对朱灵他可以口称小的,但面对常浩却是称得上“末将”二字。

常浩两眼睛瞪得圆圆的,“你说你留下?”朱鹏虽然武艺不错,自身也是校尉之职,可他之所以能达到今天的地位,全都是因为他是朱灵的亲兵队长。他的职位不是在战阵上搏杀而来的,而是随着朱灵地位的更变而获得的。

“这个不行。”不等常浩回话,朱固就摇头否决道。顿了顿,“步军阻截必须要一个经验丰富之将率军,你是亲兵队长,不是军中健将。”

“我来断后。”常浩沉声说道,要朱鹏断后,全军上下谁也别想走的掉:“你们先走,只要你们能带着将军先走,让我没有了后顾之忧,这样我行动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你是亲兵队长。”拍了下朱鹏的肩头,常浩声音中有一丝轻蔑也有更多的沉重。

面红耳赤的朱鹏正要再争辩两句。突然听见外围传来了大声喧哗,接着就是朱灵的一个亲随在外面大声喊叫道:“敌袭,敌袭!”

朱固、常浩、朱鹏等人同时心头一紧,喝声道:“进来。”

来人撩起马车的布帘钻了进来,对着一脸煞白已经是无法处理事务的朱灵叫了声‘将军’后,就冲着常浩急忙报告道。朱灵重伤不能理事,这里就常浩当家。

就在刚才,身后的那一小队刘备军骑兵突然间加速,攻袭了曹军残部的后队,在远远地用一阵毫无准头的乱箭射杀射伤三四人后火速后撤,但这小股骑兵并没有向之前那样远远躲开吊着尾巴。而是在后卫一二百步外驻足,虎视眈眈似乎时刻都有可能在扑上来咬一口!曹军剩余的随行骑兵已经自发的集结了起来,这个亲随就是来请示是否立即出动,以驱散赶走身后的那队刘备军骑兵。

“不急。”常浩首先下了结论,然后就思索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来,断然下令道:“各部严禁擅自出击,让殿后的士卒小心一些。步弓手、骑兵时刻戒备。”

“是。”来人大声应道,向常浩等人行了一个抱拳退下。

情报流水一般地不断报来,后面逼上的刘备军骑兵只有十几二三十人,他们绕着圈不断地射杀曹军外围的士卒,虽然准头差劲,可还是能给曹军带来不小的骚扰。另外这群骑兵还把曹军死去的士卒首级割下挑在刀枪上,站在步弓手射程范围外大声的嘲笑曹军残部。

“还真是一群骄兵。”常浩脸色闪过一丝瘟怒,冷声笑道:“区区二三十人骑就敢在我军周围如此肆无忌惮。”

“他们有骄傲的理由。”朱固突然地一笑,“刘备军骑兵在塞北的表现可谓之惊艳。咱们身后的这群骑兵与纵横草原数千里,覆灭鲜卑几十万众的那一万铁骑师出同门……”

“他们已经杀伤了我军十余人。”常浩面部表情,声音极其的冷漠。

“所以他们会变得更加骄狂。”朱固很明白此刻的常浩脑子里在想什么,“我军不敢出击,在他们看来也是再正常不过。”

“哦,继续说说看,看你我二人想得是不是一样。”常浩冷冰冰地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呵呵。我认为,第一,他们根本就没有把我军放在眼里,以为我军新败,必然丧胆落魄,士气全无。所以,他们的胆子很大,放得耶很开;第二,是他们的战马。现在不惜马力、体力的瞎折腾,最多再有半个时辰,他们的战马马力就会出现不支。”朱固指着一箭之地外的那小撮刘备军骑兵,说道,“那都是一水儿的西凉战马,速度、爆发力要胜过幽并战马很多,可耐力不如。”说着拍了拍身下的坐骑,也是一匹西凉战马。雍州曹军所部的战马有很多都是通过二次西征得来的西凉战马。“他们之前已经赶了一段不断地路程,只要再过半个时辰,他们的大部队还不来,马力又是衰竭,戒备也无,那咱们就可以果断出击。嘴边的肥肉,绝对跑不了。”

“如此也正好提升一下士气!”朱固打望着周边的七百余残兵,士气较之以往是远远地不如了。

常浩抚掌大笑:“你和我是想到一块去了。”

“二位这叫英雄所见略同。”朱鹏跟着哈哈一笑,向常浩、朱固恭维道,然后马鞭一甩身后:“先让他们猖狂一阵,过会儿小将亲自带人去收拾他们。”

“杀鸡何用牛刀,就这么点骑兵,还需朱督率出马么?单单二三十骑就已经是看得起他们了。天黑前我军可能会遇到真正的危险,现在要好好休息才是。”

常浩嘴上说得轻巧,可到了行动时还是把骑兵剩余人马全部派了出去。后缀的刘备军骑兵还真是没想到这些败军会如此大胆,以至于被曹军打了个措手不及。二十三骑只逃回了四个!

这次小冲突的胜利让曹军残部士气顿时高涨了起来,只不过还没等他们从喜悦兴奋中清醒过来,常浩、朱固等人就给他们狠狠地泼了一头冷水。

击溃了身后的刘备军小队之后,常浩立刻宣布:骑兵保护主将朱灵迅速转移,剩余步兵随他殿后。

殿后是九生的任务,留下的曹军步卒必须有为骑兵部队安全脱离而不惜一死的觉悟,所以常浩最为这队曹军中除朱灵之外的最高将领他是必须留下坐镇。

“子穆,你真要留下?”常浩对朱固的坚持非常吃惊。虽然他成为朱灵的属将不过半年的时间,可对朱固在朱灵心中的地位却是一清二楚。

朱固苦苦一笑,他当然知道步军生还的几率不高,可为了尽最大可能的安定军心,好让朱灵走的更远一些,他就必须留下。

惶惶中刚才的一幕再次出现在了朱固的脑海中,没想到,伯父竟然……会这么想!

临近黄昏,仍然没有观察到刘备军骑兵大部队赶至,常浩、朱固心里不由得升起了一丝期颐,“或许今天刘备军赶不到了。

士兵体力此时也已经养足,人人也都不肯留在原地等死,于是简单收拾了下向北开拔而去,希望能在日落前多赶些路来,最好能找片树林子。

然什么是事与愿违,常浩、朱固此刻就是事与愿违。

曹军六百步军走了没有几里地,就看见后方有狼烟腾腾。数百刘备军铁骑从后方飞马迫近,临近时又呈分散队形从两翼迂回包抄,很快就遥遥形成三面包夹之势。

常浩、朱固心神一震,在六百曹军残卒后撤的这期间,他俩一直注视着后方,心中也一直在暗自祈祷,祈祷着刘备军的不要到来。可现实是不以他俩人的意志为改变的,当看到数百刘备军骑兵奔杀而来,越来越近时,死亡的阴影覆盖了所有人的心灵。

常浩、朱固都不是没见过阵势的人,无论是常浩从军以来还是朱固随朱灵上阵之后,历经了多少次的血战,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紧张过。

常浩神色黯然的看了朱固一眼,这个被朱灵宝贝的心尖,今天怕也要和自己一块命丧黄泉了。“调整队形,外围举盾,弓箭手戒备。继续前进!”

六百曹军步卒齐刷刷应是,队列仍然保持着一米的间隔,最外层的刀牌手纷纷把仅存的三十多面盾牌抗上肩膀,冲着刘备军骑兵游弋的方向,再内一层也都换上手持弓箭的步弓手,却也仅有二十多个。队伍变换完队形后继续向前,但速度减慢了很多。

自从大汉以来,中原骑兵一般都配两种弓(将领除外),一是学习胡族而来适合骑射的角弓,另一种是硬弓长弓。

前者射程与步兵硬弓相比要逊色一些,但箭矢可以凭借马力送到,射程上也就相差无几,且力度、穿透力并不见逊色。

并且角弓长度较短,射速快,也合适在马背上使用。而硬弓长弓长度达,拉力也大,速度自然就慢了一些,但射程远,自天而落时穿透力也很强。

无论是刘备军还是骑军上十万的曹军,善于骑射的骑兵数量都相对很小,更多的骑兵装备弓箭仅仅是一种攻击手段。相比较曹军刘备军骑兵人数少了很多,同样骑射部队成规模出现的次数也小了很多,虽然在训练之初刘备军就考虑到了远程打击手段而特意训练了骑兵的骑射能力,可在骑兵练成之后,大部分的人马在投枪和弓箭之间依旧选择了前者。此刻常浩、朱固只能暗自祈祷,对面的刘备军少一些弓箭尤其是射程较远的长弓硬弓了。

吴懿没有想到眼前的这队曹军在溃败之余竟还没有把盾牌和弓箭都扔掉。以他身后骑兵的数量和骑射水平对付步军的弓手无疑要吃很大亏,所以在领兵追上之后他也仅是指挥骑兵吊在曹军的百十步后,而且散得很开。

把头的一些骑兵精锐时不时的射出去几支利箭,但因为曹军队形保持严整,是以也没有取得什么战果。

单是远远地骚扰对曹军行军速度影响不大,吴懿发现了这一点,深感意外的同时也起了争胜之心,马鞭一扬,身后几名骑兵立刻随他打马飞出。

双腿控马,身形半伏于马身,一支支利箭脱手而出。距离持续拉近到五六十步,骑射的威力顿时倍增,不时的有几支利箭透过盾牌间的缝隙射入其内……

但打到这个距离也已经到了极致了,个别骑兵试图再靠得更近一点儿,可每当他们接近到五十步内,四五个曹军步弓手就会越列而出,举起硬弓对准他们,把冒进的骑兵逼退后再快步跟上队伍。

虽然曹军很少射出利箭,可隐隐的威胁力却也让刘备军骑兵不敢逼得太紧。如此反复,骑射的威胁竟然不能拖慢他们的脚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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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二章

三百五十二章

朱固看得是又惊又喜。没想到平日中不显山露水的常浩竟然有这般水平:“常将军,佩服,佩服,朱某真是佩服之至。”

常浩微微一笑,用马鞭虚点了周围的步卒一圈。“这些人里有一半是我的老部下,他们是散关七千兵马中最忠心,最精锐的一批人。”可惜不是全部,如果眼下的六百步卒都是曹军中的精锐忠勇之士,那么面对身后跟来的数百骑刘备军,常浩心中也能有上一丝争胜之心,可现在事实是……

摆了摆手,常浩无奈的叹了口气。步军对战骑军,人数越少就越是吃亏,一个百人步军队对战一个百骑战队肯定是要失败,而一个千人步军队对战一个千骑战队却是未必没有一拼之力,而若是一万精锐重甲步军对战塞外一万胡骑,只要指挥官不出现重大失误,那就是想败也难。朱固见常浩没心情说这个,也就做了罢,改口问道:“我部队形如此分散,如果刘备军骑兵突然冲过来。改怎么抵挡?”

“哈哈哈……”常浩扬声大笑:“我倒真希望是你在指挥对面的刘备军精骑!”

“他们队形疏散,一个个冲过来虽然可以尽量的避开弓矢,可到了近处却要面对的是咱们布防的枪林。我军只有六百人,又都是步军,纵然队形疏散,但想要集结起来却也不比刘备军的战马慢上分毫。他们若敢来,即使能突破我军后卫却也要在中军撞个头破血流,如此我军再来合围,与冲进来的刘备军骑兵绞杀在一起,那后续的刘备军铁骑再想肆无忌惮的冲阵就是不可能的了。到那个时候……”真到了那个时候,刘备军其实能歼灭眼前的六百曹军,也势必元气大伤再也无力追赶。“他们要真想冲阵,就需要先把兵马主力集结在一起,不过有了刘备军排兵布阵的时间我也早把我军的阵型调整好了。”

“可要是他们布好了阵,跟咱们对峙,那咱们岂不就走不了了?”朱固眉宇一皱,比起伯父朱灵的安全来,眼前的六百曹军实在不算什么,可若是有可能,他还是希望能把尽量多的士卒带回去的。

“刘备军也就是三四百骑兵,排成密集阵势,我六百人戒备他们也足够顶一阵子了。想吃掉咱们,就只有先把咱们队形打乱,他们还不到四百骑,人少了点。”

“虽说步难敌骑,但是只要不犯错,就凭那四百不到的骑兵是奈何不了咱们的。”常浩说话的时候脸上喜忧参杂。他又一次看看了身后的天地交际处:“要是能撑到晚上,只要他们没有后援,咱们就能放心的后撤了。”

百步远的地方,吴懿看着远处严阵以待的六百曹军残兵,脸上露出了一股玩味的笑意。“也算是个对手。”再看看难免,此处距散关怕有四五十里了,找援军似乎不太可能。总共才两千多骑兵,追杀时大大小小散做了十多路,各队的路径又都不同,自己虽然是总领骑兵可现在一时半会儿的上哪儿去找帮手?只能靠自己了。不过想要不付出太多的伤亡的就拿下这个乌龟壳可是个技术活,一带缰绳,吴懿飞速下了小山丘,“传令下去,起兵。”

后面刘备军骑兵方向猛然响起了阵阵欢呼声,被惊动的曹军纷纷回头,发现左右两翼和身后的敌军骑兵正在快速地向他们靠近。

“看什么,不许回头,继续前进。”常浩暴怒地大声命令,他拨转马头赶到队伍的一旁向两边眺望,朱固也默默地骑马来到他的身边。

“能看出两翼是多少人吗?”朱固凝声问道。

“七八十吧,也许是八九十。但绝不超过百骑。”常浩眉宇间全是忧色,曹军士卒不停留地从两人马边中穿行。“从败退到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了,士卒一口吃喝都没有,这体力……”

“唉!”常浩招手唤来一个亲随:“周边几里内可有什么丘陵、河流一类的?”

“禀将军,前面三四里路有个土坡子,”亲随地指着前方的一排杨树说:“就在那排杨树后面,称不上山丘,那坡子方圆有几百步长宽,高有四五丈。”

“两刻钟,他们也要积攒一下马力,我们现在只有两刻钟的时间,甚至更少。”常浩看着南方喃喃说道,在他们的身后,数百刘备军精骑已经在吴懿的调度下转变阵型了。

三百多刘备军精骑第一次排出了紧密队形,逼近到曹军背后一箭之地内,面对摆出冲击队形的刘备军骑兵常浩再也不能好整以暇地行军了。六百曹军残部被分成了两队,冲着刘备军延展成了一个半月型。

随着常浩的一声号令,前排的曹军残卒纷纷挺直了长枪,配合着仅有的二三十面盾牌在步弓手之前摆出了一个脆弱的枪林阵。而几十名步弓手齐刷刷地持弓搭箭,面向左右后三方。(斩杀了十多个刘备军骑兵,也就多了十几张弓箭)

不用吴懿做吩咐,刘备军骑兵已经纷纷转马散开,曹军的第一波弓‘箭雨’没有伤到他们一个人,趁他们后退,前队的曹军也快速向后小跑撤退。

左中右三支分队后退一段后立刻整队,再次逼近而来,在骑兵突击的威胁面前,殿后的曹军士卒速度大降。

场面很激烈。六百曹军交错撤退,一次次把追兵队形逼住;而数百骑兵的频频yin*,也让吴懿了然于曹军的远程打击力量。几十弓手,不值一哂!

时间在紧张地对峙中一点点地过去,三四里地转瞬即到,终于常浩带队退到了山丘处。“太矮了。”常浩狠狠地一甩马鞭:“不过总比没有的好。”

朱固看看了再一次聚集成紧密队形逼上来的刘备军骑兵,又看了看几次交替后开始喘粗气的曹军残卒,一种猫戏老鼠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他觉得现在自己就是那只可怜的老鼠。“没办法,死马当做活马医吧。”

“弟兄们,上土丘。”命令传下去后,六百曹军分成三队,弓手也不再射箭而是最快速的交替后退。

“别上来,别上来!”常浩用只有朱固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数百刘备军骑兵现在保持着紧密队形正跟在他们后队百步之内,这是一个对骑兵来说眨眼即到的距离。

待六百曹军退上丘陵后常浩和朱固才是大大出了一口气,六百曹军残卒把他们团团包围在山丘的最中心,而三队刘备军骑兵也在他们面前合兵一处,总数约有三百四五十人。

气氛空前的凝聚起来,肃杀之气溢满了整个天地。“常将军,这个时候你应该说两句!”提一提士气啊,朱固期盼的眼神看向常浩。

苦笑,常浩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苦笑。“我要有这本事早就是将军了!”常浩自己历来就不是一个善于口舌的人,在这个明知必死的情况下,皇皇巍巍的讲出一番慷慨赴死之言,使得全军上下众志成城,凝聚一心,他很想做到,却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的。

百步外号角声响起,刘备军已经开始整队了。“瓮中之鳖!”对于眼前的六百曹军,吴懿丁点没有放在眼中。这就是一盘到了嘴边的菜。

六百曹军严整地排出了一个防守圆阵,最外围是半蹲着的校牌手,他们身后是长枪大刀兵。再后面是珍贵的步弓手,平端着弓,扣箭于弦。最后是到刀斧手,他们随时在准备着上前投入肉搏。

曹军的圆阵屹然不动,背面的曹军也都坚定地望着空无一人的正面。号角终于再次响起,吴懿一声令下三百五十骑兵纷纷策马动起,战马的速度在极短的时间内提到了最高。

第一排全由配弓骑兵组成,人数不多,吴懿自己也隐在其中,踏入了土丘阵前六七十步时,一波箭雨‘嗖嗖’的射向小丘。然后数十骑一起掉转马头在曹军阵前拐了一道弯弧,绕环山丘持续不断地向山丘上射箭。

几十名一瓶不满半瓶晃荡的弓骑兵,准头之差可想而知,他们能够做到的只是在发射的时候把箭矢瞄向整个山丘。

常浩挥了一下手,他身后的数十名曹军步弓手,瞬间放飞羽箭。

几十支利箭齐刷刷的落下,收获却是少得可怜,他们的目标对准的是移动速度奇快的骑兵而不是以往的步军。

刘备军第二波骑兵开始冲锋,他们身上披着铁甲,左臂上套的还有一个小皮盾,只要不是运气坏到家,少数的利箭对他们的伤害微不可查。

默默无声地加速,战马向前再向前,待进入五十步后,一柄柄锋锐的投枪出现在他们的手中,“放——”

一声大吼之后,一百支投枪齐齐的在阵前二十来步远时飞出。

鲜血飞溅,惨叫声瞬间震荡了一方天地!

这一次曹军的伤亡,足足是之前弓骑兵的两倍还多,用一名骑兵落马,几名骑兵受伤为代价,刘备军的这一轮投枪几乎清平了曹军的前沿。

“拔枪……”宛若一头受伤的野兽,常浩的双眼瞬间变得通红。

“拔枪!!”一脸平静的朱固此刻也有些变得疯狂了,下马挤到了最前沿,伸手从一名被钉在地上的曹军士卒遗体上拔出了那根致他以死命的投枪。紧紧地握在了手中,两眼冒火一般的望向正快速冲来的第三波刘备军骑兵。

一次性折损了近五十人,如此大的伤亡。区区六百曹军残卒组成的队伍,如何能够承受。

第三波……

第四波……

曹军伤亡惨重,刘备军死伤也不轻,毕竟比起在马背上,脚踏大地的曹军士卒虽然无法借助马力却也更方便他们随时的投射。

“嗖嗖嗖”,再次冲来的吴懿连发三箭,射杀了三人后,他这次却没有再度驱马避开,而是一提缰绳带领第一批数十弓骑直接对着小丘冲了上来。

一阵箭雨袭来,阵阵闷哼声响起……

至少有八九骑,伤在了这波利箭下。六十来步的距离对于骑兵而言实在是太短暂了,在承受了第二次打击后,吴懿已经策马冲到了曹军近前。换上手中的丈二长枪,再次加快了马速,同时跟随在他身后的众弓骑也紧紧得并拢成紧密队列策马冲上来。

三十步,二十步,十步……曹军的步弓手齐声发喊,人人向前踏上一步,最后一次射出了手中的利箭后迅速遁入了军阵。

人立起来的马匹纷纷被利箭射穿了马腹。前排的曹军枪兵在一片箭矢掠过头顶之后,纷纷挺枪突刺,在面前的马身上扎开一个个血洞。

而就在他们刺杀首排骑兵的时候,吴懿早已经破阵而入。七八支刺来的尖枪被他手中长枪一卷,顺势一甩顿时扯飞出去了五六杆,丈二长枪横扫挥洒间挡在他面前的曹军第一道防线已然告破。

第二排的刘备军骑兵没有再投出致命的投枪,也在此时跃过前排人马,撞进了曹军的圆阵。

土坡固然减弱了马匹的冲击力,然马蹄踏践时依旧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被撞到的曹军纷纷飞向后方,而几匹倒下的战马也翻滚着,在密集的人群中碾出一条条血沟。

战马倒地的骑兵除了少数几个幸运儿外,多半是横尸当场。他们毕竟不是武力超群的骑将,与吴懿相比差得太远了。

失去冲击力的刘备军骑兵立刻闪向两边,从马上摔下来的生还骑兵也都连滚带爬地向两侧避去,让后面高速冲击而来的第三波骑兵从他们撕开的缺口连绵驰入。

第三波后是第四波,这也是最后一波骑兵,共有一百人。

一百铁骑向着已经后退了不少的常浩、朱固冲击,排山倒海的气势瞬时压垮了当面的曹军,在他们身后,第一波、第二波、第三部余留的骑兵依然又一次组成了冲击编队,领头的则是刚刚从右翼杀出的吴懿。

冲锋然后闪开,后排跟进,然后继续冲击;再闪开,后排再跟进,之后继续再冲锋……小小三百多骑此刻却是如惊涛拍岸,滔天巨*连续拍打在曹军残兵所组成的阵地上。

七次冲锋,刘备军就把曹军的圆阵从边缘撕裂到核心,第八次在吴懿的亲帅下一鼓作气把圆阵撕成了两半。

常浩、朱固眼看不好,顾不得招呼就各自跳向了一边。朱固顺着山坡打了几个滚才停下来,眼睁睁的看着曹军大旗被一个身着明光铠的刘备军大将横扫一剑砍倒,摇晃着轰然倒下。

“一群阿猫阿狗,也想挡我!”吴懿心中冷声咐道。

黑色曹军大旗倒下的瞬间,三百刘备军骑兵高声欢呼起来。他们知道,在这一刻起曹军有秩序、有组织地抵抗到此为止了,他们赢了。

“一切都结束了”,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的曹军士卒当即乱作一团,然后四散逃离而去。先前支撑他们的既有曹军的荣耀,也有常浩、朱固这样有身份的大人物的坚持,还有他们自身求生的意志。现在大旗倒下了,每个曹军士卒都感到最后的希望被无情地击碎了。除了逃跑,除了投降,除了死战,他们再无第四条路走!

能有一丝生还的可能,谁也不想去死,所以七成以上的曹军残部选择了溃散而逃,他们还有战斗力,却已经没了战斗意志和信念!

常浩惨笑一声,单手撑地跪起,半张脸上都是沙土,全身都狼狈不堪。难道就这样简单的败了么,然后像丧家之犬一般被人追到身后一刀砍死?

单膝跪地的常浩猛地从地上拾起了一把环首刀,白刃笔直指向前方,光滑的刀身还能映照出身后那些丧家之犬一般地被追逐的残兵败将。

“老子不逃,想要爷爷的首级,就亲手来拿!”作为一名曹军老人常浩是绝不会投降的,这不仅是因为感情、忠诚,更因为曹军的军制。常浩的全家都在邺城,在所谓的“曹魏诸侯国”的国度邺城。

曹操去年做了“魏公”,他把冀州最富饶的十个郡圈做了自己的“封地”,而魏国的国度就在当年袁绍的老巢——邺城。

按魏军军制,所有中军所属,其家人一律迁至邺城,可以说是一种光明正大的“留质制度”。常浩现在虽然属于雍州曹军,可在半年多前他还是曹操中军中的一名中层将领。

绝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逃走!作为一名将领,常浩有他自己的骄傲和坚持。

弹身而起,常浩一步跃向了大旗的方向,一篷耀眼的刀光如影随形,他身旁的十几名曹军一愣之后,也都拼命呐喊着跟随而上:“不逃,不逃!”

在强悍的曹军中做到建威中郎将,常浩的武力已经算得上二流,对付些小兵当然是挡者披靡,势如破竹。

“喝——,匹夫休狂!”大喝一声,吴懿策马杀到。

ps:《三国志.魏书一.武帝纪》中说:“今以冀州之河东、河内、魏郡、赵国、中山、常山、钜鹿、安平、甘陵、平原凡十郡,封君为魏公”而按照汉朝时把冀州划分为:“中山国,常山郡,河间郡,渤海国,安平国,乐陵国,平原郡,清河郡,阳平郡,广平郡,魏郡,赵国,巨鹿郡”这样几个地方。也就是说差不多整个冀州都是曹操的了。

三百五十三章 锦马超

三百五十三章

锦马超

长枪挥刺,重重虚影中点点寒光快若流星般直刺常浩。

血花飞溅。吴懿居高临下渺视着眼前这员被自己一枪刺于马下的曹军将校,嘴角翘出一抹淡笑。转头再看朱固,此人一身文士打扮,可武艺却是不俗,比起倒在自己枪下的这员曹将,更胜一筹。他现在是曹军唯一一名单身挺立在战场上的人,不过更古怪的是……

此刻的朱固一身青衣冠服依旧整洁,少许尘土和点点血迹只能算是点缀。面对吴懿投来的目光,朱固心中长叹一声,然后再苦笑中放下了手中的长剑,“鄙人朱固,朱灵子侄也……”

“固儿,你之安危系朱氏满门传承…………如不得脱,即倾身相投,勿要丢了身家性命…………”临别前夕,朱灵低声吩咐的几句话再次回响在朱固的耳旁。“自己终究是拖累了伯父!”朱固神色黯然低落。

朱灵对曹操尊敬佩服五体投地,即便是身份尴尬不受待见也从没有生出一丝反叛的意思,可再多的尊敬和佩服也不能与朱氏一门的传承相提并论,而且多年的憋闷,他心中未必就没有一点怨言。

如今散关失守,朱灵大败之余还身受重伤。更连自己唯一的侄子都有可能命丧于此,以致使朱氏一门苗裔断绝。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逼迫着他不得不做一个决然的选择。

投降,如果朱固真的不能脱身的时候,朱灵要他投降。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才是第一位的,即使这样所付出的代价是朱灵自身的一世名节!

一刻钟后,兴奋地大笑取代了吴懿脸上之前的愕然,他一边拍着朱固的肩膀,一边大声向一名亲随叫道:“快去通报三将军和黄老将军,起兵两万立刻杀来陈仓!”

“哈哈……子穆,走走走,引吴某见一见朱将军去!”

既然要做了,那就把事情做绝,在这点上给自己争取来最大的好处。本着这个念想,朱灵在吩咐了自己侄儿之余又给他准备了一份天大的晋身之礼——陈仓城。

几天来,朱灵虽然没有求来援军,却也从后方得到了不少消息:无当飞军确实是出了陈仓渭水道,在山野间与徐晃缠斗了两个日夜之后,双方皆是死伤惨重。而其中曹军的伤亡最甚。

付出了三千人的伤亡为代价,鄂焕、王平在山陵崎岖之间大小战打了七场,拼掉了徐晃的一半人马。损失惨重的徐晃再也无力抵挡无当飞军向东的突进,无奈之下在三日前撤回了陈仓城。而无当飞军则是随之感到了城池之下。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灵在连续派人救援五日之多的情况下依旧未能从后方得到一次支援,最终酿成了散关的失守和七千曹军的溃败。

面对散关——陈仓一线的危情,夏侯渊亲自督兵万五千人从长安来救,可在郿县他们遇到了出斜谷杀出的魏延部一万刘备军的阻拦。虽然实力占优可夏侯渊被魏延卡住了通路,前进不得也已经两天了。

雍州曹军本就兵少,现在又抽掉了三万生力军交给了张郃,由他率领北上,这一下子就抽取了夏侯渊几乎八成的机动兵力,现在的长安乃至整个河东郡和弘农郡,总共也就才有一万人驻守,其兵力之空虚实在令人瞠目结舌!

陈仓城坚固异常,徐晃手中虽然只有八千兵马(城内还有三千守军),可以他的防御水准来看,即使刘备军全力来攻他也未必就不能支撑下去。作为曹军西线前沿战线的一个枢纽型要害所在,陈仓城的城防水准比之散关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城外有护城河,城内又库存了大量的投石车、床弩等远程打击器械,其综合战力比起散关来,至少可以高出一倍。而更重要的是,徐晃威名赫赫,又久在雍州,他对陈仓城内兵马的掌控力度和凝聚力比起朱灵足足要高出一两个档次。所以,就刘备军攻克散关后的情形来看,想要再接再厉跟着啃下陈仓这块硬骨头。难度太大了点。

然而现在有了朱灵,这一切似乎又变的轻而易举起来。只要朱灵能够骗开陈仓城门,那区区八千曹军又算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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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散关——陈仓形式大变之际,更西面的西凉马超军中也在酝酿着一次久违的变更。

在十天之前,马岱绕道长离来到了马超军中,给马超带来了马腾最新的决断和指示。期间内容不为外人所知,可在马岱到达军中的第二天,半年多来不见动静的马超军突然发力西向,猛攻敦煌王秘所属渊泉。

渊泉位于冥泽之南,是马腾、韩遂领兵东进之后,王秘重新恢复的一个据点,此处向西绕长城外沿可抵达王秘的老巢敦煌城,向东还是绕长城外围,以可至禄福,这里是黄华的老巢。算是王秘、黄华联系的一个交通要点。

马超开春时期就有攻下此处的想法,可渊泉城内王秘留军近三千人,一朝有战事发生,敦煌、酒泉两地就都可以发兵救援,是以思量之下马超未曾发兵。

可在现在,马超出兵了。

一万骑兵旦夕抵达渊泉城下。

渊泉守将王培,那是王秘的同族兄弟,得知马超率军杀到之后,却也不甚慌忙,当即命人向敦煌、禄福两地求援。

屯兵渊泉之下,马超并没有挥兵强攻,而是硬生生的等待了五日时间。等到敦煌、禄福的援军顺着山路艰难行到渊泉城下后,大军拔营西去,过昆仑塞直杀到三危山,一战克敌后再西渡党河兵临龙勒城下。当日再吃掉了王秘八百守军。

扫清了敦煌城外的王秘军所有据点之后,马超这才兵困敦煌城。而遣兵三千救援渊泉之后,敦煌城内的王秘军人马也就仅有五千来人了。

再三日后,敦煌城内。

马艾、张恭兴冲冲地进了敦煌太守府,向王秘禀报道:“主公,好消息,好消息。”

“哦?”正感坐卧不安的王秘闻言急站起身来,“什么好消息?”

“渊泉的援兵已经赶到,同行的还有酒泉黄将军的两千人马,共计四千人,如今已经到了城西十里处了。”张恭喜声说道。

一旁的马艾接着说道:“主公,加上来援的四千人马,我敦煌城中就有了一万兵丁,何须惧马儿那一万骑兵。”

“是吗?”王秘闻言大喜道,到底是自家兄弟,关键时刻一点都不含糊,“马儿的一万羌骑在何处?”

张恭道:“刚有快马来报,马超小儿只在城南留下了不到一千骑兵,余下的尽数带去了龙勒,似乎有意阳关,进兵西域。”

“阳关……哼,也不怕进得去出不来。”王秘冷哼一声,现而今西域数十国战乱纷纷。正是火并的兴头。马超这么莽撞的一头扎进去,其部实力又强,稍有个不留意就会惹来西域诸国的误会,到那时候不但占不了便宜怕还会惹来一身麻烦。不过这样也好,自己也就能省去一个**烦了!王秘拍手喝道,“立刻安排援兵入城,只要到了敦煌城内,马超小儿就算是神勇上十倍又能奈何得了我?”

“正是如此。”马艾呵呵笑则道,“敦煌城内我军本就有六千人,加上援军就是一万兵力驻守,又据坚城而守。不要说马超领的是一万骑兵,就都是善于攻坚的一万步军也照样磕掉他满嘴的牙。”

“呼……此城无忧矣。”王秘到了现在,心中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了下来,长长地舒了口气,向马艾、张恭二人说道,“二位随我可往西门,欢迎援军。”

“主公先请。”马艾、张恭肃手让道,王秘一甩衣袖当先而行。

……

城西大门。

王秘在马艾、张恭以及一众军中将校的簇拥下快步登上了门楼。搭手抬眼望去,只见西面遥遥天际处正有一道浅浅的黄线在缓缓蠕动。随着时间的推移,这道黄线向两翼缓缓延伸,而后变得越来越粗。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大队身披黄色战袍的援兵便出现在了王秘等人的视野中。

张恭兴奋地说道:“主公,快看,我们的援军到了!”

王秘脸上笑成了一朵花一般,他已经看的清楚,那走在第一列的可不正是他族弟王培,另一侧的一将则是黄华的亲弟黄昂。点了点头,王秘正准备率领一众文谋将校下城楼迎接时,侧面一名小校忽然惊声尖叫道:“那是什么?主公快看北方!”

“嗯?”王秘等人纷纷转头向北边望去,只见北方遥远的地平线上此刻已经腾起了漫天地黄色烟尘,因为相隔甚远的缘故,如果不仔细分辩是很难发现的。

马艾心头一跳,道:“好像是烟尘!”

张恭也皱起了眉头,说道:“不太像,似乎是是风沙。”说着伸手摊在了眼前,肯定没有起大风啊?

“是骑兵,是骑兵!”一名军校惊恐地大叫起来,“主公,来的是大队骑兵!”

“啊?骑兵!哪里来的骑兵?难道是……?”王秘骤然吃了一惊。急回头时,四千援军距离城西门只有一二里之遥了,呆愣了一下,王秘脸色猛地一变,接着大叫起来,“快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立刻让援军进城,最快速度进城!”

一个名字转到了王秘的心头,玉门关。这地方距离阳关只有七十里(关内直线距离)。之间连得都是长城,而且还有十多个烽火台。往常王秘在两关和那些烽火台中都是驻兵的,可马超来袭之后,这些兵要么事先前被撤进了敦煌城,好么被马超军给斩杀俘虏,或是就地逃散。反正在之后的几天里,他是一点都没办法监控两关。马超完全可以从阳关出去,再用几天时间绕道从玉门关兜回来。

“主公不可啊!”张恭急忙劝道,“如果来的真是马超的羌骑,此时打开城门迎接援军进城已经来不及了。搞不好还有可能被马超趁乱夺了城门。主公现在应该下令王培将军就地在城西列阵,与敦煌城互为犄角之势。方为上策!”

“胡说!”王秘勃然大怒,四千兵,救命的东西,岂可放了去给马超一口吃掉。“王培与我乃是同宗兄弟,黄昂也是酒泉黄将军亲弟,我岂可见死不救?来人,快快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速迎援军进城,快——!”

马艾神色惨然,回头与张恭交换了一记眼神,两人皆黯然摇了摇头。

随着王秘的一声令下,敦煌城西高悬的吊桥缓缓降下,紧闭的城门也缓缓打开。

……

城北五里,广茅的平原上。

八千羌骑纵马奔驰在辽阔无垠的大地上,马蹄践踏卷起漫天的风沙,发出震天的轰鸣声。马超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俊朗丰神之色,完全看不出是出自眼前这个旷野方达的西凉。狮盔兽带,战袍赛雪,自有一股英挺无双之气。策马奔驰在骑兵的最前方,马岱忽然策马靠上前来,手指前方向马超说道:“兄长,快看前面!真是让咱们逮个正着。”

马超右手控缰,左手从怀中掏出一个望远镜来,往前张望片刻,脸上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狂喜之色:“四千人马都在,正好把他们一勺烩了。”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马岱奋然道,“我军若趁势发起突袭,不但可以击溃尚未进城的敌军,甚至还能趁乱夺取城门,如此,敦煌城就唾手可得了!”虽然出乎意料之外,也有极大可能会影响到了最终的预定效果,可马岱依旧无法抵挡眼前的诱惑。

“好!”送上门的肥肉,岂有不食之礼,马超大声道,“谨之(马岱表字)听令!”

“小弟在!”

“速率三千铁骑截断敌军西、南两面退路,带主力杀到之时从敌军两侧发起突袭!”

“遵命!”

马超又叫道:“庞柔何在?”

庞柔急策马上前,高声应道:“末将在。”

“率一千铁骑趁乱突袭城门!”

“末将领命。”

……

城东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杀出地马超羌骑让四千援兵们无不是惊慌恐恐,走在最前列的前军士卒发现敦煌西城门已经打开吊桥也已经放下,立刻争先恐后地向着城门冲了过来,因为行军而原本就有些松散的阵形顷刻间变得更加混乱不堪,王培、黄昂二人被乱军拥裹着不断地向敦煌城门靠近,二人在乱军中急得是直跳脚。

王秘错误的决定,终于给城外四千援军带来了灭顶之灾!城门洞开,四千援军就再也没有了拼死之念。

如果刚才王秘能够听从马艾、张恭的意见紧闭城门,下令王培、黄昂在城外整兵列阵拒敌,四千援军也许还不致于不战就自乱成这样。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城门已经被打开,四千援军的心理已经在这一瞬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如果可以选择,谁会愿意留在城外等死?现在大门开着,自己还耽误什么?当然是无不恨不得能早点逃进城里。

王培、黄昂竭尽全力,也只能让数百亲卫在乱军丛中堪堪站稳跟脚,可就凭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马超骑军的冲击?

王培、黄昂都不是傻蛋,二人见势不妙,立刻就放弃了努力,放弃了自己身为一军之将的职责,驱使亲兵尽力在乱军之中开出一道通往城门的道路。

万马奔腾,铁蹄攒动。当一身雪白的锦马超突进眼前时,几千乱兵无人敢还上一枪,递上一刀。

“叮叮当当——”

一阵丢兵弃甲声,络绎不绝。

望着马前跪伏在地的一群群降兵,马超顿时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

……

敦煌西城门楼上。

“主公!”张恭急向王秘请求道,“快下令放千斤闸吧!”

“再不放闸城门就守不住了!”马艾也焦声道。

“唉……”王秘看了一眼城下黑压压的乱兵,痛苦地叹息一声,挥手道,“听令,放千斤闸!”

“快!”马艾伸手拭去额头的冷汗,急向身边地一小兵喝道,“快去放闸!”

“嘎嘎嘎……轰!”

沉重的千斤闸轰然落下,拥挤在城门甬道里的援兵立刻就被压死了十几个,而被千斤闸堵在城外地援兵们更是愤怒不已。一边用手中地兵器疯狂地砍向千斤闸,一边愤怒地咆哮道:“开门,他娘的快开门,老子要进去……”

ps:西域一带在可考历史中于前5世纪左右形成国家,并开始独立发展。《汉书.西域传》记载当时已有30余国分布在西域地区,故有“西域三十六国”之说。在张骞打通西域之前,匈奴一直是支配西域各国的势力。至汉代,行政机构西域都护府所管辖范围则已不只36国,《汉书.西域传》亦记载在前6年~5年中西域分裂为50余国。东汉末年,西域各国相互之间不断兼并,至西晋朝初年形成了鄯善、车师等几个大国并起的局面。南北朝时期,西域局势再度变化,新兴的高昌国相继击败西域诸个国家,建立了一个地跨新疆大部的强国。

三百五十四章 好胆马岱

三百五十四章

好胆马岱

敦煌城,太守府。

“主公。王培将军和黄昂被擒的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了。”马艾悄悄打量了王秘一眼,那满脸的阴霾之气实在让他心中有些打颤:“刚刚卑职在西门城楼上已经见过了他们二人,此外马超还从西门外射进来了一封书信,信中说……”

王秘心中微微一动,神色依旧阴晴不定,冷声说道:“信中说了些什么?”

马艾小心道:“信中说敦煌城今已成孤城一座,外围援军已然全部溃散。酒泉黄华失去了两千军也肯定不敢再来救援,且东面颜俊、和鸾皆以被破,金城、武威两路大军已经兵临张掖,说我军外援已绝,势不可为,让主公不要再做困兽之斗,以免敦煌城上下十万军民玉石俱焚。”

“困兽之斗?玉石俱焚?”王秘面颊一阵抽搐,半响儿才惨然说道,“本君除了玉石俱焚,拼死一搏外,还有别的选择么?”如果城外的大军是刘备军,王秘早就自缚出城而降了,可眼前的人是马超。王秘他信不过马超。而且西凉军现在是日薄西山,若非多番得到了刘备军之助,早就气息奄奄了。即使是现在也仅仅是苟延残喘。王秘又怎么可能投上这么一条快沉了的船?

王秘话音方落,张恭突然从外面跑进了大厅,气喘吁吁中急切说道:“主公,马超遣使来见!”

“马超的使者?必是来逼降的了。”王秘闷哼一声,脸上露出了浓浓的愤恨之色,扭头向身后的亲兵队长恨声喝道,“在屏风后撤、回廊两边埋伏下五十刀斧手,待本君举右臂便尽数杀出。将其砍为肉泥!”

“啊——”才喘了一口气的张恭大惊失色,忙一手拉住就要领命退下的亲兵队长,急声向王秘进言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

“西凉军久受刘皇叔恩惠,待天时良机一到必然要归入皇叔帐下,而主公也有意献地于皇叔……”之前江东、荆襄大战未发之时,看曹军三举西征的苗头正盛,王秘以及黄华、张进三人心中立刻就发生了动摇,甚至还有立即掐断与刘备军联系的念头,一心一意的等待曹军的到来。当时张赫然间起了天大的变化,是大大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曹军数十万主力被突然暴起的江东孙氏和荆州关羽军牵制在荆襄和淮南,眼看着已经准备了多时的三次西征就此打住,销声匿迹。在那个时候王秘等人就拿定了主意,一心要投向了刘备,只是事情因为之前发生的一些小反复而拖延了起来。刘备军在安定了凉州局势之后,庞统表达出了应有的怒火。时间流逝,即便之后曹操又倒弄出了什么二十万骑军,然后秘密遣使西凉前来安抚,这也没有改变王秘的心意,在曹操、刘备两个庞然大物之中。他已经选定了后者。

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正确的,随着刘宪对西部鲜卑一系列作战所取得的绝对性胜利,似乎曹操的二十万众也变得无足轻重了。

张恭歇了口气,拱手说道:“主公,韩遂不为惧,因为他的儿孙辈都不是成才的料,投效了刘皇叔也仅仅是安享一场富贵。可马腾就不一样了,不提眼前的马超小儿,便是马岱、马铁、马休也都是一时俊才,未来三十年间,马家只会更兴盛。主公亦要投效刘皇叔的,若是得罪了马氏一门,将来在皇叔麾下……”

张恭的话点到为止,却是让王秘心有所悟。自己虽然不耐烦马超,不耐烦马家一门,可形势比人强,不看眼前也要想想以后——

“该死!”王秘恨恨的骂了一句。自从曹操的三次西征未果之后,整个西凉大大小小的势力都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个事实——得西凉者必刘备。但是王秘之前万想不到的是,马超竟然突然起兵杀向了自己,要知道在两个月前,庞统已经转手把王秘等三人给买了。他公布了王秘等三人与刘备军私下有联系这一消息。

王秘不相信马家在此时还敢一条路走到黑,马腾是个聪明人,西凉军的实力比起刘备军来实在是太为削弱了,整个凉州比起富庶的益州来也显得太为贫瘠了。西凉军最终会选择归附刘备,这是大势所趋无可避免。所以王秘才会更加的恼怒,大家都是一类人,相煎何太急?就算你马家把敦煌拿下了,又能在刘皇叔面前赚上几分功劳?

“让他进来!”王秘甩了甩手,用着最不耐烦的口气对张恭说道。同时他的亲卫队长也取消了之前的任务,所做的仅仅是在厅堂台阶前多布置上几名亲卫。

张恭松下了一口气,回头把手一招,向厅堂外等候的门人大声叫道:“主公有令,传西凉军使者进见。”

一声声通报从厅堂片刻间就传到了太守府外。昂首立在大门正前方,马岱看着快步走下台阶的门人微微一笑,态度从容的举步迈入太守府内。

脚步声响,一名昂然大汉迈步而入厅堂。向着王秘拱手一抱拳,马岱雄浑的嗓门畅朗说道:“在下马岱,见过王将军。”

“马……马岱!?”王秘当即大吃了一惊,失声道,“你是马岱?”

张恭、马艾二人也是面面相觑,惊奇之中带着一丝茫然,两人之前虽然因为地位不高没有见过马岱,可对于马岱这个名字却是绝不陌生。

试问在西凉有谁不知道马岱是征西将军马腾的侄儿,神威天将军马超最杰出的兄弟?张恭、马艾对视一眼,心中不由兴起万分感概。马腾是西凉的当世英豪,他的儿子马超也是名震天下,而就连这个往日一直被压在马超之下的侄儿也是极其的难得啊。单凭他敢单骑独身入城的这份胆色,那就是敦煌城中众人所拍马难及的。

面对王秘等人的震惊失色,马岱依旧是从容不迫。淡然应道:“正是马岱。”

“哈哈哈……哈哈哈……好,好个马岱!”王秘忽然放声一阵大笑,脸色骤然间变得一片狰狞,“来得好啊,自己送上门来那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来人,给我拿下。”这么好的一个人质自己找上门来了,不好好的用上一用,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了。王秘一指马岱,大声下令。

“呵呵……”马岱一声轻笑并无抵抗,任由涌上的王秘亲卫拔刀径上,看着狂喜中已经忘乎了张恭刚才告诫的王秘,马岱两眼中尽是不屑之色,“王将军可是要拿在下性命做要挟,迫使我家兄长罢兵?”

“聪明。”王秘得意的一笑,然后翘起了大拇指,狞笑着说道,“你有种,可惜买弄错了地方!”马岱在马家中的地位,王秘是清楚地很的,所以他相信,在马岱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马超除了退兵别无他法。

“冒昧问一句,王将军以为我家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马岱眼神中充满了嘲讽。西凉军竟然是因为这等浅断之徒而断了根基,真是时也,命也??!!

“嗯……?这个……”王秘脸色有些难看,马超虽勇却不仁,见得不思义,即便是因为马岱而放了这一回,但日后也是不得善了。可是这家伙实在让人不放心,不可以为唇齿。

马岱接着说道:“王将军或许还不知,在下伯父已经与文约公(韩遂)商定妥当,在今岁夏秋之际当附归于刘皇叔帐下。届时金城、武威二郡即权归刘皇叔所有,不知彼时王将军将何以身处?”

“刘皇叔帐下兵马数十万。名将锐勇多不凡举,只要抽调出一部兵马使一上将举兵西进,即当可横扫千军如卷席,届时王将军不束手而降,当真要敦煌城玉石俱焚不成?此番话,不知王将军又以为然否?”马岱看着王秘更加难看的脸色,嘴角笑的更是欢快了,“吾之伯父来年即会去成都修养,可我马家还有兄长在,只要我家兄长还在那就不愁不能在刘皇叔帐下占据一席之地。马某想提醒王将军一句,拔刀上颈非待客之道,莫非将军就真要与我马家结仇??”

王秘怒火顿时涌上了心头,马岱这番话是在打人脸啊,我王秘怕的是刘皇叔,可不是你半死不活的马家,“你敢威胁孤!”狞声中,王秘脸色发青,一字一字的从嘴边蹦出。

“不敢。”马岱口中说着,面上却是不见一点抱歉之色,道,“如果想要威胁将军,我家兄长只需谴一小卒进城传话即可好,又何必让我亲入虎穴呢?”

王秘有些默然,马岱这话说的在理。

随意的拨开颈上的刀剑,马岱正了正衣冠,然后望着王秘肃然说道:“在下之所以单骑入城,就是希望王将军能够明白,我家兄长是真心诚意为你王氏一族的前程早想。在下这一来,更是为为敦煌城内的十万军民而来的!战火骑之下,一片废墟瓦砾,损失的可不仅仅是老百姓,还有你王将军的根基!”

王秘神色间一动,听马岱这话味,似乎不仅仅是劝降啊?

马艾冷哼一声,“你家兄长若真是为了我主公和敦煌城内的十万军民着想,就应该立刻罢兵,如此岂不是更好?”

“哈哈哈……”马岱放声大笑。反声诘问道:“如果在下没有眼拙,这位想必就是马艾马先生吧?”

“正是老朽。”马艾欠身回到,他年纪已经过了半百,是敦煌郡内小有名气的一文士。

“先生乃敦煌名士,当知道天下大势,凉州东部即以为刘皇叔所得,那西凉又怎能自保?”

“不足自保。”马艾叹息道。

“既然不足以自保,那就该当依附强者,就好比之前依附与西凉军一样。如此敦煌城才能免去刀兵之灾?”

“马将军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更不应该出兵攻寇敦煌。我家主公早就有意顺服于刘皇叔,这个你是知道的。如今你西凉军既然与我家主公一个意思,那又怎能打到敦煌城下?”一直没有开口的张恭突然喝声道。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马岱突然念叨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呵呵一笑,向张恭问道,“你该听说过这句话吧?出自刘上将军之口。”

“在下略有耳闻。”张恭板着一张脸,有些搞不清楚马岱的意思。

马岱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眼睛看着王秘,一脸的从容安泰。

“你们下去!”王秘明白马岱的意思,对着涌上的那群亲卫命令道。

“我西凉军实力虽然不俗,声名更高,可说到根底还是只有武威、金城两郡而已。而我马家也就只一个武威。能够多出一个敦煌来,虽然不一定能得到多大的好处,却可以清晰地向刘皇叔表明我马家的心意。”既然亲卫都已经退下,马岱也就把话挑明了说了。

“跟你们明白的讲,在对刘皇叔这事上文约公做的比我马家早了一步,现在文约公实力虽然逊色我马家不少,可在刘皇叔心中,却是更为亲近。而且你们也该知道,有的时候实力强未必就是件好事!所以,为了赶上一步,我马家就必须要比文约公多做上一些事。”马岱淡笑。

很显然,这‘多做的一些事’指的就是主动进攻,多拿下一个郡,以此作为自家诚意的表现。而王秘不巧,正好是一个小鱼嘴边的虾米。而马超之前的一系列举动,显然就是为了能够一口吞下虾米所做的准备。当然,要是这个虾米选择合作的话,那就是剩下大力气了。

现在马岱所做的事情就是——用种种事实来逼迫虾米与自己合作。

自从攻伐颜俊开始,几场血战下来西凉军死伤惨重,其中马家兵马的死伤较之韩遂军更多。严峻的现实宛若黄钟大吕,彻底震醒了马腾。第一次,马腾认识到——西凉军复兴之希望已然不在。这个时候,刘宪对西部鲜卑的一系列胜利又传入他们耳中,而透过一些隐隐不可查的蛛丝马迹,他们又赫然发现韩遂已经在与刘备进行暗中联系。恍然间,马腾做出了他这个最后的决定。

被无奈的现实逼迫着,马腾开始盘算起了‘身后事’,再之后就是马超的出兵,正如马岱所言,一切为的就是给马家后辈铺路争宠。

一顿一下,马岱向王秘道:“将军应该清楚,你与北地的傅使君不同,归降之后刘皇叔肯定是不会让你再在敦煌任职的。就如同我伯父还有文约公一样,都要去成都。王将军如愿意现在帮我马家一把,那收获的就是日后我马家的友谊。”

王秘半晌无语,如果可以选择,他当然希望像马腾、韩遂当年一样做一个割据一方的军阀。相信马超若是有一丝选择的余地也绝不愿意倾兵投效的。可现实是残酷地,现在自己所面临的局势岂是当年马韩二人可比的?面对着刘备军这个庞然大物,自己如何抵挡得住?

然而,要王秘与马家合作,他却又担心马超会过河拆桥,翻脸无情。而且依附于马家又怎比得上自己独立于刘备军去谈。这个才是最最重要的,投降之后王秘就很难再有出头之日,虽然刘备集团给他的官职肯定不会小,可更能肯定得是这绝对是一虚职,敦煌城和手下的七千多军队就是王秘对刘备军谈判的最大本钱,轻易地交到马家手中,傻子才会做。但马家的友谊……这可是很有盼头的。

以马超的水准,肯定能在刘备军中占据一席之地,再加上马岱、马铁、马休以及庞德等人,王秘完全可以想象得到马家未来的辉煌。便是比不得刘关张赵,可比起黄忠、魏延、陈到来却是有很大可能超出的。

王秘一时间有些纠结了。

还是张恭了解他的心思,向马岱问道:“这只是马将军个人地意愿,还是贵兄长和马征西的意愿?”

马岱心中为之一喜,显然自己刚才付出的承诺打动了王秘等人,当即肃然道:“这自然是我家伯父和兄长的意愿,将军及两位先生完全不必担心,要知道我马家求的是向皇叔表明心迹,可不是贪图那一点点功劳。如果我马家出尔反尔,三位完全可以到皇叔面前揭发,我马氏一门就算是有天大的胆量也不敢对三位尤其是王将军不利吧?那样的话,别的不说,但是皇叔那一关我马家就过不去。”

王秘依旧有些犹豫,“能否容王某再想想?”

“这个当然。”马岱爽朗说道,“为以示诚意,将军没有做出决定之前,在下就先在贵府住下了!”

“这个不必。”王秘黯然摇头,“将军的胆气和魄力,王某已经领教了,自愧弗如。此事无论后续如何,请将军放心,王某人绝不会拿将军性命的性命作要挟。所以,还是请将军先返回城外军营等待。待明日,无论是战还是合,王秘定给你军一个交代。”

“既然这样,那在下就先告辞了。”马岱一抱拳,“王将军,如果愿合,我军在皇叔兵马到来之前盖不入敦煌城,还可与将军签下约定。只需将军在我马家向皇叔递交降表的时候,在后署名即可。”

“告辞!”

“恕不远送!”

三百五十五章 关平战曹彰(上)

三百五十五章关平战曹彰(上)

张合撤军了,在陈仓失守后他不得不退。

两万曹军沿着泾水迅速退往漆县。在那里张合留下了三千兵马,连同之前的五千人共计八千军力,由中郎将丁斐统军驻守。其本人则火速率余军斜下西南,过杜阳、岐山而入雍县,在最后汇合了番须口撤下的路招部一万军士之后,张合分兵一万于郿县徐晃。就此稳定住了摇摇欲坠的雍州西线防务。

朱灵的这份大礼实在够分量,徐晃措手不及下被骗开了城门,待回过神来后虽也率军奋起拼杀却再无回天之力,最终落得损兵折将丢城失地不得不狼狈而逃。至此一日之内曹军连丢了散关、陈仓两处军事重地,此一败不但使得曹军固若金汤的西线防务土崩瓦解,更在刘备军通往关中的道路上门户洞开。而在完全弥补了川蜀战略地势上的缺陷之后,刘备军的威胁力显然上了不止一个档次。

陈仓地处渭水北岸,由城池向西为吴越山,山势高险,崎岖不得行,只有蜿蜒细狭的陈仓渭水道可供通行,由陈仓北向(偏西),陆续是渝糜、汧县乃吴越山北段的番须口;向东则是挟制褒斜道的郿县(也在渭水以北),东北是雍县,这地方东南接岐山,西北接着雍凉两州间的一道天然分界线——绵绵无尽的大山。此地失守。其对曹军的危害性堪称“巨大”,刘备军屯兵于此即可钳制番须口曹军后路,而番须口曹军的后路受挟,那战略重要性也就可以忽略不计了。

路招无奈之下不得不兵退雍县,白白让出了番须口要地以及汧县、渝糜二县地盘,以与渭水北岸的郿县勉强组成了第二道防线。

雍县东南方是岐山,岐山再东南就是郿县,虽然两地中间有岐山做屏障,可岐山上下大大小小可供兵马行军道路却也是不少,与固若金汤的原西线防线相比,这第二道防线远不足为虑,之所以曹军能够在此站得住跟脚,主要还是仗着兵马众多罢了。

之前魏延出褒斜道北渡渭水,停兵就在岐山南鏖,堵死了夏侯渊支援散关的道路。待到徐晃从陈仓败退,路招回撤雍县,魏延怕被曹军合围这才撤兵回了陈仓,等到张合挥兵来援,刘曹两军的对垒就再次形成了僵持局面。

雍州战事的全面告捷,刘宪隔了一天半才收到了消息,大喜之余当即就决定撤兵灵州。之前他在泾水、黑莲河流域与张合血拼了一场后,两军间就再没有发生血战,刘备军一万生力军的到来几乎是宣告了张合军作战计划的失败,他虽然有一支力量强劲的水师,可刘宪也不是白给了的,凭借有利的地形,他足以却曹军于外。那张合就是清楚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刘备军援军赶到后,就再也没有发起向那天一样的大战。直到他得报西线的不利战报,受命而退。

刘宪确实了消息之后,当即率五千步军和拼杀后存余下的两千骑兵赶回灵州,而留给了张嶷五千步军,连同他之前残存的几千兵丁就地驻守于泾水交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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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宪匹夫,识得我曹彰否?还不出来快快受死!”

“快来受死~”

“快来受死~”

曹彰身后,追随前来的十万铁骑轰然响应,煊声如山崩地裂,直冲云霄。刘宪起兵南下已经多日,但落后的交通使得曹彰依旧认为刘宪还在关内,而且赤木口三关上打着的依旧是“刘”字大旗。

曹彰从昨日起就开始到关下搦战,刘宪不在,关内刘备军就以关平为首,安稳起见关平并没有开关迎敌。不想今日清晨刚过,曹彰就有到了关下。

“少将军,不能再置之不理了,不然不仅关内将士士气受挫,就连曹彰等人也会心中起疑。”向宠急切的望向关平。

“是啊将军。”王双虎声虎气的,两眼不耐烦的向关外瞅了一眼,“我军越不出战就越是涨他的威风。请将军下令。让末将拿了他来。”王双却是小瞧了曹彰,只以为对方所谓的‘大名’仅仅是因为身份而来的。

关平心中又怎可能一片平静?论傲气,他可比曹彰更盛!之所以昨日‘忍辱负重’仅仅是因为怕误了大事。如今见向宠都跟着进言,当即下定了决心,“王双听令,立刻出城迎敌。阳群、马玉,你二人督兵五千与子全(王双表字)压阵。刘合、邓铜,各自率部军前列阵。”

曹彰在关前正骂得兴起时,忽听关上鼓声震天、号角齐鸣。倏忽之间紧闭地关门已经轰然洞开,吊桥降落处,一骑黑影从关中飞驰而出。曹彰定眼望去,只见来将面黑睛黄,熊腰虎背,头顶冲天盔,身披鎏金熟铜鱼鳞甲,手执一柄大刀,腰垮三石铁胎弓,胯下一匹乌黑骏马,眨眼间的功夫便已经冲到了曹彰面前。

见刘营来将气势凶猛,曹彰当即抖擞精神,扬戟大喝道:“来将通名,某家画戟之下不斩无名鼠辈!”

王双冷冷一笑,横过手中大刀,遥指曹彰大盛喝道:“曹儿匹夫,识得我陇西王双否?”

“王双?”曹彰登时纵声大笑,“尔一无名小卒,也配入本侯之耳。快去唤刘宪下关,待某与他死战。”

“找死!”王双听了怒火大涨,“一黄须小儿。也配与我家上将军叫阵。好个厚颜无耻!”遂即策马取杀曹彰。

曹彰又岂肯示弱,亦举戟纵马迎来。两马对进,刀戟并举,关上关下只听得“当”地一声炸响,两马已经交错而过。王双急策马回头,双目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悚之色!“这鸟厮好强横的臂力!”

王双正在吃惊时,曹彰已经再度策马杀来。“好,痛快,再接我一戟!”沉重的方天画戟挟带着刺耳的锐啸声向着王双当头斩下。

“休说一戟,便是十戟、八戟、百戟又如何?”王双狼嚎一声,手中长刀高举过顶,迎着曹彰的方天画戟就是一记全力劈杀。

“咣!”又是一声金铁交鸣声响彻云霄,接着就见二马交错盘旋在了一起,然后‘呯呯嗙嗙’一系列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响彻阵前。

“啪!!”眨眼过去了三五十合,原本还旗鼓相当的局面此刻已经全然偏向了曹彰,王双武艺虽然高绝,却依旧不是他的对手。

再一次凶狠的撞击,王双手中地长刀刀柄已经被曹彰一下下整个砸弯,这一次曹彰力道凶猛,压着弯曲的刀杆锋锐的画戟刺刃已经触到了王双的头盔,曹彰轻轻一转方天画戟,锋锐的刺刃瞬间扫到了王双头盔之上。一人火花溅起,王双只感觉脑袋一翁。眼前就有无数的金星闪现。

心知不妙,王双赶忙把头一低,双手持刀再是一记横扫,边就打马而退,败下了阵来。

“唏律律——”曹彰当然不会放任王双安然会去,当即一紧战马,坐骑昂首长嘶中,马背上的曹彰高举方天画戟,只向着王双追去。

“嗷嗷嗷——”十万骑军吼声震天,无论是曹军铁骑还是鲜卑、乌桓骑军皆是神情如狂。

“哈哈哈——”在后方压阵的阎柔兴奋得向身边的一众武将叫道:“三公子武勇,当世几人可及?有三公子在此。刘宪又何惧哉??哈哈哈,哈哈哈……“

阵前刘备军中。

眼见王双落败,阳群、马玉心头登时大惊,二人慌忙抢出真去。

“曹彰匹夫,竟敢伤我大将!”阳群一声大喝,已经策马出阵。挺刀再取曹彰而来,而马玉却是去接应还不知道受了多重伤势的王双。“益州阳群在此,曹彰小儿拿命来!呀呀呀——”

“嗯?”曹彰顿住了战马,斜眼处见一骑从刘备军阵中飞驰而出。一抹淡淡的不屑在曹彰嘴角绽起,又一个找死的来了。

“杀!”

“杀!”

两人同时大喝一声,第马疾进。

倏忽之间,两骑相交。曹彰闷哼一声,手中方天画戟如一条翻腾复起的怒龙,直捣而出。与此同时,阳群也是双腿一夹胯下战马,迎头而上,手中虎牙大刀不带一丝风响静默五音中向着曹彰面门直挂而去。

“当。”清脆的一声金铁交鸣,两人心中都是一震。两件兵刃一粘即走,二马相错,阳群甩刀扫向曹彰右臂,曹彰则是侧身横戟挡过,再勒马回头,手中方天画戟已是直绞阳群胸前。

“呛。”的一声,阳群同时带马回身,手中虎牙大刀横身一架荡开了画戟,转手一番大刀再度劈向曹彰头顶。曹彰使戟柄挡下,顺手一个反打画戟变做大刀,如同阳群刚才一般当头向着对方砍下……

来来往往,五十多个回合转瞬而过,阳群是越杀越是心惊,他实在是没想到——曹彰这般高的身份,竟然真能下苦功夫练就一身如此勇力!怕是不逊色郝昭分毫了。

“呔——”赤红战马长嘶中,关平做雷霆一喝,叫开了阳群、曹彰。“曹彰小儿,你已经战了两场,关某不欺你力乏,且下去歇息一二。再来与我一战。”

关平???一抹绿色映入曹彰眼帘,狂放眼神悠的一凝。

三百五十六章 关平战曹彰(中)

三百五十六章关平战曹彰(中)

“彰公子且退,待末将来会他一会!”建义中郎将公孙集、护鲜卑司马解俊在关平纵马奔出城门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挥枪杀出。怕的就是曹彰意气用事,战败王双、阳群之后再来战关平。

可二人终究是小瞧了曹彰,虽然他自幼爱舞刀弄枪,可在曹操的教导下又怎会是一有勇无谋之辈?

当即就借着公孙集、解俊的这声吆喝,风风光光的下了台阶。一人独力杀败刘备军两员猛将,曹彰声名此战之后无疑会更上一层。

急促地马蹄声中,城门中又有两将杀出。韩德一提大斧策马赶到关平身侧,“少将军,区区一群鼠辈,何劳您亲自出手,待末将等杀他个精光!”除去受伤的王双和战败的阳群,刘备军阵前还有未出手的马玉、刘合、邓铜以及刚刚打马杀出的韩德、胡遵五将,确实是用不着关平立刻出战。

淡淡的一点头,关平做了个随便的示意,在场五将中,便是实力最弱的一个,放在曹彰这个级别的人物手中也不是三五个回合就能斩下的,而有那个时间自己也早就策马杀到了。

见关平示意,胡遵当即抢先而出,策马挺枪疾驰至两军阵中,举枪搦战厉声高喝道:“安定胡遵在此。尔等鼠辈那个前来送死!”

曹彰身侧,公孙集顿时大怒,勃然一声大吼,人已经纵马杀出,“无名鼠辈也敢猖狂,某家公孙集在此!”

轻蔑一笑,胡遵攥住长枪,遥遥指向公孙集。似乎是感受到了主人胸中地无尽杀气,胡遵胯下良驹昂首一声长嘶。

“杀——!!!”雷霆炸吼在阵前响起,二人几乎同时发出怒吼,同时策马向着对方疾驰而至。倏忽之间两马相交,公孙集一枪刺出正欲捣刺胡遵咽喉,却惊见眼前寒光一闪,胡遵的长枪已经抵到胸前,那一点寒芒竟是有如实质一般顺着直线直奔自己心口!

公孙集心中大骇,照这速度,没等自己长枪刺入对方咽喉,胡遵地铁枪就已经刺穿自己的胸膛了!刻不容发间,公孙集改刺为扫,用枪杆硬磕胡遵闪电般刺到的枪尖。但听当地一声剧响,两马已经交错而过。

无声无息,只看二马相错而过,片刻后又见二人盘绞不可分一般战在一处,双杆长枪你枪来不离我头,我枪去不离你身,催马近战你来我往,但见寒光点点。却是除了第一声巨响后再没发出一点声响!

“好枪法!”三关城头,向宠、阎芝等人狠狠地挥舞着拳头,兴奋不已。

三关城外,曹彰、解俊等目光霎时缩紧,而步度根、轲比能、蒲头、素利、弥加等则再度陷入了呆滞。

没有之前两战的霸气雄武,却是多了一丝清冷冽人。

曹彰与王双、阳群大刀对大戟,大开大合自然能让人看的痛快,看的畅快淋漓,而此刻这般的贴身近战,却是让人时时不忘阵战厮杀生死悬于一线。“向将军……”迟疑了片刻,阎芝转头向向宠说道:“向将军,要不要鸣金?”阎芝武艺不怎么样,比起向宠还要逊色,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已经看的是满头大汗。胡遵与那个曹将是半斤对八两,旗鼓相当,阎芝心底下认为,与其这么险生险死的拼斗下去,倒还不如召回胡遵来,然后换将再斗。就他所知,单是那马玉、韩德二将。武艺比起胡遵来就足足高出一个档次。虽然阵前斗将在于关平,可现在他离开了指挥位置,这总体指挥却是在于城关之上的向宠。

“不行。”白寿突然插口说道,他的神色也是很紧张,可比起阎芝来却是镇定许多。关墙上的三人中,他武艺最高,在这方面看得比阎芝、向宠都要明白,“狭路相逢勇者胜,此时两人斗得正是兴头,若有松懈,便是入万劫不复之地。”当即回身大声喝道:“再将战鼓擂的响些!”

“咚,咚,咚,咚——!”

“咚,咚,咚,咚——!”这边鼓才刚响,关外突然也是鼓声大做,却是压阵的阎柔亲自在督促擂鼓小卒。

耳听对方鼓声似是越来越响,阎芝也只能急得连声叫道:“再重些,再重些!”

“何人敢去再与我叫阵!”一直气定神闲的关平突然开口向韩德、马玉众将说道。这却是为了怕丧士气!以关平这等的眼力,现在也是辨不出胡遵与公孙集的这场单挑谁会最终获胜。

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依旧这般下去,全场十多万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一场斗将之上,那么到最后无论是那一方败下阵去,对败阵一方大军的士气都是一次严重的打击。虽然对胡遵比较有信心,可关平终究不敢赌一把。毕竟这代价太大了些,如果胡遵落败,被胜利刺激到的十多万联军挥兵攻关。再被他们发现守关兵力已经被调出了一万人,那后果实在是很严重!

“看末将的!”马玉这次没让别人再抢了先,关平话音刚落,他就已经策马从杀了出去。

“逆贼,益州马玉在此,速来受死!”大刀挥扬中,马玉高声叫阵。

“哼——,天下的勇士可不都是汉人。”解俊正待策马杀出,却听得身后一声高叫,话语生硬,强调怪异,扭头一看却是轲比能部下小帅锁奴。此人是轲比能帐下亲信,武力在比能几万部众中也是数一数二,“小儿猖狂,待我锁奴取你首级!”

鲜卑上层贵族中不会说汉话的实在不多,这锁奴随着轲比能与曹魏打交道打的多了,多多少少也了解了一些汉人斗将的规矩。这开打前的喊话,也是有规有矩!

“哼,无知胡奴,也敢学我大汉斗将!”见出来的竟是一胡将,马玉心头顿时大怒,催马直取锁奴。马蹄翻腾,尘土飞扬。瞬息之间两马就已相交,锁奴高举过头顶的长刀还未及劈下,马玉的凤嘴大刀就已经闪电般劈出,冰冷的刀锋在锁奴的脖颈间一扫而过,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已然凌空飞起。

“噗嗤——”鲜血似喷泉般从锁奴的断颈处哧溅而出,奔驰的战马带着无头尸身一直往前奔出了数十步这才摔落马下,栽倒在土黄的大地上。“哈哈哈,尔等莫不是无人,竟派这等废材上阵?”

曹彰看了马玉这一刀,眼神不由得再是一缩,之前有王双、阳群。现在又出了个仅仅逊色半筹的马玉,刘备军战将何等兴盛?

在曹彰身侧,解俊勃然大怒,一边心中暗骂轲比能废物,一边挺枪跃马出阵,对着马玉厉声喝道:“竖子休要猖狂,清河解俊在此,拿命来!”

“解俊!?”马玉无所谓的一笑。

“裆——”一声响亮的撞击声,金铁相交的磨砺声刺人耳膜。电光石火之间两马相交,大刀长枪重重地磕在一起,那一瞬间两股相撞的旋风似乎停止了一般。

解俊只感觉耳畔嗡地一声,双臂酸麻欲垂!仅一击之力,自己就已经废了一半。

解俊心中大骇,这水准比起自己来足足超出一个层次。二马相错,二人条件反射性的回身再一击!

解俊兜马回身心中暗叫不妙,此际马玉却已经再度催马杀回。

“此人刀法非凡!解将军恐非对手,阎将军可出阵相助。”解俊去后,曹彰身边就再没有一将,阎柔知机凑上。才站定,曹彰便脸色沉穆的向他说道。

“遵命。”打马上来的途中阎柔也将解俊的处境看在了眼中,虽然才过了几个回合,但解俊得形势已经不妙。阎柔立刻答应一声,第马扬枪从阵中疾驰而出。

马玉第一回合已经占据了上风,心中自然也估计除了解俊的水准,也就和胡遵一个级别。当即放开了心,挥刀杀上,盘马相交转眼十个回合过去,解俊形势越发的不妙了。

忽有一声“嗡嗡”震动声,是弓弦,马玉急忙收刀胸前,策马后退开了几步。再抬头看时,却见又一曹将打马杀来,手中执着一口铁胎弓,却是不见箭矢。原来阎柔仅是为了迫开他而已,二打一,再暗箭伤人,挡着这么多外族人的面。他实在是拉不下这个脸。

马玉是本能的俯身闪避,却并无箭矢射至。解俊正感手臂酸麻,心中怯意暗生,然见到阎柔出阵助战,不由精神再度大振。

二打一又如何,马玉夷然不惧,暗示下韩德等人,当即抖擞精神举刀来战解俊、阎柔二将。解俊、阎柔左右截住马玉,三人走马灯似地在十几万人的注视下战作了一团,转眼中走了三五十回合,马玉以一敌二丁点不落下风。

“好!”韩德忍不住大声叫好道。

“好——”眼见马玉如此神勇,独斗曹军两员大将居然不落半点下风,三关城头上的刘备军守关将士无不是士气大振,开始不由自主的加油助威起来。

关平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到了这个地步,曹彰,除了出战你还有别的法子挽回士气么?

三百五十七章 关平战曹彰(下)

三百五十七章关平战曹彰(下)

“关平,可敢与我一战??!”眼看着自己连胜两阵提起的士气就要被丢了个精光。曹彰再也沉不住气了。挥戟策马,奔出阵去。

关平一摆手中偃月刀,冷笑声道:“某家等得就是你,如何不敢应战?!”

“唏律律——”一勒战马缰绳,关平坐下良驹仰首一阵嘶鸣,四蹄奔飞中,快若炽焰流星一般直冲曹彰而去。

“黄须小贼,接我一刀!”高声大喝中,关平右臂一轮,偃月刀锋自下而上在身前打了个圈,若是一道寒芒绕身而过直冲曹彰脑门而去。借着贯力,偃月刀威势更加猛烈,劲风疾吹,森森杀机好似凝聚成了实体一般,刀锋未到,曹彰就已经感觉脑门一片寒凉。

“叱——!”一声雷霆炸吼从曹彰口中咆哮而出,双腿狠狠一夹,胯下追风踏云驹疾驰奔上,手中一丈四尺长的画秆方天戟穿星梭月疾捣飞刺,戟尖上那一点寒芒似如实质一般顺着去势直奔关平胸前!

一记震人耳膜的激响声后,大刀长戟相克相交。二马交错刀锋戟刺急剧摩擦,刺耳的金铁磨砺声只让人牙根发软。

关平拔马回身,偃月刀力劈华山,直斩曹彰,霸气雄浑,刀锋呼啸中,杀气凌烈至极。

曹彰心头一懔,他久听过关平武艺非凡曾与张郃大战百余回合不分上下,今日一见果然是勇武绝伦。机凛之后,曹彰心中反而升起了一股无法言语的兴奋感,终于是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敌手了。

之前在许都,曹彰武艺虽强,实力脱俗,可无论是许褚还是夏侯惇等,曹营虎将虽多却无一人能和他放开了手脚打的。今天终于可以参量一下自己的真正水准了。方天画戟挥手一记横扫,沉重的戟头重重的拍打在劈下的偃月刀刀首之上,再是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曹彰一戟扫出转手去势再是一变,长戟在半空中微微一顿,继而一挑如一道灵蛇一般疾刺而出,直取关平面门。

动作一气喝成,干净利索。曹彰功底绝非一般。

但关平又那里有半分弱势,见长戟飞刺而来,反手挥刀一扬,轻松磕了开去。

二人心中这时都已经晓得了对方的水准,当真是一劲敌,那里还有留手。关平当即使出了全力。偃月刀如雪花梨片般,飞斩而去。招式间大开大合,雄武浑厚,一时间刀光四射,锋芒尽露。

曹彰也不会示弱,方天画戟纵横披靡,往来之间似乎雷霆破空,犀利非常,在与关平的激斗中丁点不落下风。

偃月刀高高一举,一招人人都会的立劈华山全力劈下,关平口中呼喝一声:“吃我一刀!”他却是见到曹彰武艺不凡,方天画戟虽然比起吕布来差大劲,可比起自己来却是不让分毫。如此战下去,没有个几百回合是分不出胜负高下的。倒是不如自己先来个以力降敌,凭老底硬吃掉曹彰,关平就不信了,金枝玉叶般出身的曹彰比耐力和毅力能超得过自己去。

刀锋破空而下,劲风呜啸,如同乌云盖顶,五雷轰击而来。曹彰武艺非凡,年纪虽然比起关平少上五六年。可心坚意定,自然不会被这一击慑去心神。当即长戟桁架头顶,两兵相交的瞬间再转动戟杆略微一倾斜,关平的偃月刀登时就顺着戟杆滑了下来,之后再在刻不容发之间用力向外一磕……

这一下曹彰运用的实在巧妙,也是胆大,卸去了关平大半的劲道不说,在偃月刀刀锋顺杆而下斩落到自己手指之前全力向外一蹦,已然是化解了这一击。

关平一刀没有打实,心里一阵诧异,没想到曹彰竟然不硬架!偃月刀运转间微微一顿,已经被曹彰抢去了先手,长戟横扫,把手一翻,画戟尖锋直奔关平的咽喉哽而去。关平一惊,忙回刀去拨,不料曹彰这一枪竟是虚的,诱得关平回防后,画戟向下一压,竟然直刺关平坐下的战马而去了。

战场之上,战马是将领的半条性命,枣红马跟随关平数年,早通了人性,见寒光一闪向自己刺来,当即嘶吼一声向旁一闪,避过这一下。关平被曹彰晃了这么一下顿时大怒,一刀抡向曹彰脑门劈去,曹彰一低头,让了开来。再要挥戟横斩。然关平这一下也是虚的,临近平胸时刀锋一转,横刀削砍而去,直向着曹彰上半身。曹彰顾不得挥戟横斩,忙举长戟架到身前,惊出一身的汗来,两腿同时一夹马腹,追风踏云驹与他心意相通立刻向后退开了三步,“咣——”的一声后,二人刀戟相架,堪堪拉开。

虚虚实实,你来我往,关平战曹彰,二人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打做一团,一时间分不出胜负来。

人影纷飞,一枪一戟!

关平刀法学自关羽,走的是刚猛凶狠的路子,他火候尚浅比不得关羽如今的举重若轻,疾缓相合。但凶狠绝伦,杀机森严。大刀舞起,飞沙走石。丈许方圆内天昏地暗,整个人似乎都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尘土之中,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人影都有些模糊。

曹彰的方天化戟也是不凡,每一击都带起道道雪亮的银光,正所谓一戟光寒十九州,周身方圆中长戟挥舞到极点,曹彰整个人就是被一团寒光所包裹,所在之处风雷激荡,霹雳裂天。

“嚓啷……”撞击声不绝于耳,刀戟相碰。火花四溅。虽然用的不是一般的兵器,招法并不尽然,然两兵相碰,每一下都要撞出点点火星来。今日是旗鼓相当,两人臂上都有千钧之力,稍一懈怠,便成憾事。

故而二人都是把全副心思放在正在进行的这场比斗中,别的一概不管。不知道此刻另外杀做两团的五将现在已经各自分了开来,场面虽然胜负不分,可以多欺少,曹营三将终究是落在了下风。

用足十分之力,把画戟荡开,关平口中呼喝声大作,偃月刀顺手向曹彰肩窝戳去!“看刀!”

曹彰更是不敢迟慢!双眼盯着偃月刀来势,使劲架开,然后方天画戟反手劈斩而出,上上下下,翻飞不已,一口气向关平劈了八九下。

关平只是招架而并不回手,把偃月刀招架得水泄不通,待到曹彰一口气用尽,蓄力了一会儿关平再奋起抡刀斩下,也是一口气砍出十刀左右。

曹彰到底是有真功夫,凭着自己精娴的武艺,丈四长戟左遮右拦,上掩下挡,也是招架得无懈可击。

两个人在两军阵前十多万人的瞩目中打得只见寒光,不见人影,战马转得滴溜圆,难解难分。两军将士鼓噪助威,大声呐喊,喝彩声;络绎不绝,直冲云霄。

打到正午时分,两军将士看得都是叫绝不止,眼见饭时已到,战场之上仍是战马如飞,寒光闪烁。阎柔心中有些担心。二人已打了二百多个回合,胜败难分。关平得不到便宜,曹彰军也无法取胜。不过曹彰身份太过特殊,如此拚力下去若有闪失自己如何担当得起?阎柔唯恐曹彰有什么差错,酿成大祸殃及自己,考虑一阵后忙传令鸣金收兵。

“乓……”清脆的金钟撞击声响亮。曹彰听到身后鸣金声大作,心中略有诧异,却也忙扣住了战马,收回画戟。与关平说道:“关平听着,某非是惧你,乃是身后鸣金不得不回,待到下午你我再来一绝死战。”就这片刻的工夫,曹彰也回过了神来,时间已经转到正午了,倒也怪不得后阵鸣金。

“好,你我午后再战!”关平将偃月刀收回,冷冷的回了一句,遂即也圈马回阵。这二百多回合的较力,他也是累得不轻,现在曹营收兵乐的相从。“曹彰武艺高绝,今日这一仗是一点都没有能看出他有什么破绽。照这样打下去,何时才能取胜?”关平心中暗自付道,同时也颇为担心,经过这一上午的斗将,也不知道‘假刘宪’一事会不会被对方看穿,不能取胜事小,被人看穿了虚实却是事大。“下午一战看来要见机行事了,不得已就冒险用一用绝技,拼一把斩了曹彰了事!”打定主意,关平当即招呼众将士回关歇息,准备午后厮杀。

吊桥高扯,城门紧闭,向宠、阎芝等城内诸将下关迎接,这其中本为一布衣的白寿此刻穿着的却是一套鲜亮照人的明光铠。那所谓的“假刘宪”指的就是他。

曹彰关外叫阵搦战,有关平在刘宪自然不用亲自出马,可要是说多员众将尤其是关平在关外斗阵正烈,刘宪却始终不露面,这却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为了怕被联军看出破绽,便让白寿披挂上一套明光铠假扮起刘宪来了。反正两军相隔甚远,曹军那里也没有望远镜一类的存在,倒也不用怕短时间内被人看破。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上午了……

繁杂之事,不需去太多的考虑,众人同到守将府邸处下马,堂上已经备下了丰盛酒肴,为关平恭贺。

席间王双、阳群二将甚是惭愧,尤其是王双,面带愧色,颇有些羞于见人的意思,若非他运气够好,今天就把性命丧在了阵前了。反倒是阳群,虽也在曹彰手下败了一场,表现却是强过王双一些。

“子全无须羞惭,那曹彰一杆方天画戟英雄非常,招法娴熟,变化无常,委实可入当世虎将之列。你败在他手上,虽有轻敌之故,却也不冤。”关平低声在王双耳边安慰道,今天王双之所以败得如此之快之惨,轻敌的原因也是占据了很大一部分的。因为轻敌而准备不充分,以至于察觉到不对时,也是晚了。在武艺超出自己一等的曹彰面前,失了先手后如何不败得快点。

“唉,真是没想到曹彰竟有如此勇武……”对于自己的轻敌,王双无话可说。

“放心,待到下午一战,看为兄给你讨回公道!”王双自从被发掘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关平帐下,甚至在武艺上还多受到关平指点,二人私下的关系极好,不在军中时多是以兄弟相称。

“兄长要多加小心啊,曹彰武艺……”王双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到底也不得不服曹彰武艺胜过自己许多。

关平“哈哈”一笑,“这个自然!”

一时无事,直抵午后。两军对阵,擂鼓呐喊声中,关平和曹彰更不打话,各自准备就绪。曹彰单戟独骑立于战场。这边城门洞开,吊桥铺平,关平上马提刀,单身独骑冲关而出。

自从上午二人战了几百回合以后,两军将士对午后的这场大战兴致已经高涨到了极点,纷纷助威喝彩。见那城门开处,一骑飞马杀出,转眼间就冲到了阵中央。顿时八蹄打圈,刀戟并举,尘土飞扬,寒光耀眼。分不清那个关帝螟蛉,那个魏武三子。

二人再次酣战一起,战到一百二十余回合,正是激斗之时,关平坐下枣红战马忽然低嘶了一声,接着就见关平卖一个破绽,拍马而走。曹彰正全神贯注,自然察觉到了之前那一幕,见关平拖刀而走,他瞬间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关平马力不行了!

曹彰坐下的追风踏云驹是曹操马苑之中少有的神骏,即使比的不赤兔神驹也不会比的卢差劲。可关平坐下的枣红马就是差了不止一筹了,不说是的卢一级的,便是刘宪现在的坐骑踏雪也能胜过它一筹。

上午二人大战二百多回合,人固然受累,马也不会轻松。经过中间一个来时辰的休息,曹彰的追风踏云驹已经恢复了八成,而关平的枣红马则最多恢复到了六层,现在一百二十多个回合再打下,枣红马就有些撑不住了。

想明白了这一切,曹彰当即就去掉了疑心,立刻策马追上。虽然感觉有些胜之不武,可他知道关平的本领高强,自己公平之下并不能战的过他。像现在这样的大好机会若是失去了,等关平换了战马再来一战,可就是悔之不及了。一抬画戟,曹彰纵马在后追赶,口中一声大喝:“关平休走,待吃我一戟!”

三百五十八章 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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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五十九章 献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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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章 骑神马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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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六十一章 现代人的前观性

三百六十一章

现代人的前观性

“叱——”喝呼声中马超提枪点刺,当即就把一柄迎面劈来的大刀给撞到了一边,然后虎头湛金枪顺势往前一探,鲜血哧溅,再抽枪回身时一条性命已然葬在了他的手上。

起手长枪一揽,顺势一搅,向外一带几条兵刃立刻飞去,马超驰骋中抬枪甩出,点点寒光扑面打去,宛若灵剑归鞘,每一点寒光必吻中一人咽喉……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所谓的鲜卑勇士,此刻在马超面前就像是特意在应证着这两句话一样,无人能沾其锋芒!

“马超休得猖狂!”鄂木勃在阵中看的睚目欲裂,一个个无畏的鲜卑骑将,一个个悍勇的鲜卑将士,就如同扑火的飞蛾,除了死亡和再为马超增添功绩外,丝毫不见应该起到的作用!“驾!”喝斥声中,鄂木勃反手一记长矛狠狠地抽打在坐骑的后臀,迎着马超的方向策马冲去。

“给我死去吧!”鄂木勃似乎瞬时间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中,所有的余外之人在这一刻都在他的眼界中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人马如龙翻腾叱咤的马孟起。手中长矛在空中划过一道笔直的直线,以最短的路程,最简洁的动作,最迅猛的动作,直刺马超咽喉而去。

“有点意思!”马超眼神中闪过一道意外之色,没想到外化胡人中也能出来一个上得台面的货色,似乎不比越吉差上多少,若能加以时日未必不能再上一层楼,可惜今天遇到的是我马超!“就让我好好地送你一程!”似乎被鄂木勃突破似的一枪激起了除去杀戮、胜利以外的兴趣,马超两眼精光一闪,手中虎头湛金枪横身一荡,扫落了几名周边的拦路杂鱼,接着双手悠得一震,尚在颤抖中的长枪似乎突然被注入了一道直直的劲气一样,瞬时间发出了一阵“嘶嘶——”的割破空间的啸声,几乎在微不可察的时间内化作了一杆挺直如锋芒的犀利金辉!

耀眼的黄金色,似乎比太阳的光芒还要灿烂无数倍。虎头湛金枪,这一刻在马超的手中展现出了自己最华丽的一面!

与之相对的是鄂木勃的长矛,随着主人发出的最强一击,变化作了一道迅若雷霆的乌光。

“噗——”没有响亮的金铁交鸣声。从头到尾,只见乌色光芒一点点的化作了粉屑,在灿烂耀眼的黄金色面前,它就像是被阳光刺穿的阴影,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能力。

两马堪堪交错,马超手中的沾金枪向后反手一挑,锋锐的枪头在脖颈后准确地刺穿了鄂木勃脆弱的咽喉,鄂木勃满是惊悸的眼神猛的一呆,两个滚圆的眼珠猛地向外凸出,却一片死沉再无丝毫色彩。

“噗——”马超长枪抽离,鄂木勃失去生命的尸体颓然从马背上栽落下地。

“鄂木勃——!”不远处蒲头震惊痛苦的大喊。他万万想不到鄂木勃会这么轻易的就死在马超手中,仅仅只是一个照面——

这可是他的心腹爱将,乌溪已经不在了,蒲头在当日的赤木口之战中就已经失去了自己一只臂膀。这鄂木勃就是蒲头的另一只臂膀,如今他7也死了,简直就是生生的斩去蒲头的左膀右臂。“杀——杀——杀——!”这一刻寝其皮食其肉都不足以来形容蒲头对马超的恨意。

“还想跑吗?”马超对着满面狰狞之色的蒲头冷冷一笑,只有四五十步的距离,便是再退又能退出我的视线之外么?

一摆长枪,马超双腿一用力,坐下宝马仰首一阵嘶鸣,疼痛之下野性大发,四蹄奔飞,几个落踏间马匹已经向前窜出了十多步。

“蒲头哪里逃!!!”马超一声大吼,雷霆怒喝间方圆几十步内的杂音似乎都被这一吼给盖住了。

像是一柄炙热的利刃切入了黄油中,马超一路驰骋,纵横披靡,鲜卑士卒虽众却无力挡其分毫。“给我死来!”几十步的距离就在这片刻间赶了上。蒲头显然没有料到马超来的会如此之快,自己面前的鲜卑士卒会如此无用,心神大震间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举枪相抗还是该打马跑路。

然而在下一刻,蒲头想什么都是晚了。马超的长枪已经刺到了他的面前。直贯脑颅,就像是切开了一个薄皮大西瓜一样,迅若奔雷的一枪几乎完全打碎了了蒲头的头颅。

“哎呀不好!”刚刚得手的马超突然口中大叫,他这一下把蒲头的脑袋给捣得稀烂,怎么还能悬首示众?自己可是还要靠蒲头的脑袋去击溃鲜卑军呢?

“蒲头已死,还不快降!!!”

“蒲头已死,还不快降!!!”

可就在马超击杀蒲头的那一瞬间,在他的身后,跟随而入的二百多鲜卑附庸骑兵已经立时高呼不止了。

马超军中多是羌人,汉人也不少,可却没有一个会与匈奴语大体一致的鲜卑语的,所以为了方便马超行军中的招降,在他与庞德引军出发之前,刘宪派出了五百鲜卑附庸骑军到他们两部中效力。之前扫荡鲜卑部落的时候,这些鲜卑附庸骑兵就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而在今天他们发挥出的作用无疑更大更好。

二百来人在过三万人骑的战场上仅仅是毫不起眼的一小撮,可他们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依旧能让周围几百步方圆内数千敌我听的清清楚楚。

蒲头死了???万万不敢相信,这就如是一道晴天霹雳,重重的击打在了无数鲜卑军士的心头,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数千双眼睛齐齐转向了一个地点——大纛所在地。

然而映入他们眼中的是一个令他们绝望的身影——马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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鞮汗山一战,两万鲜卑军大败。蒲头、鄂木勃等秃头鲜卑领军人物悉数丧命此役,主力大部被歼,或是被斩杀当场,或是跪地降服,侥幸在马铁枪下逃过一命的难兜收拾残军撤回秃头鲜卑大营时,人马只剩下了不到七千。

马超引军五千遂即赶到,士气低落异常的鲜卑军难以抵抗,难兜拉拢这四千多人马再度东逃,而其余之众连同数万秃头鲜卑妇孺老幼则悉数跪倒在了马超的金枪之下。

至此垂霸塞北数十年的秃头鲜卑土崩瓦解,部落已然覆灭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与战绩辉煌的马超相比,一路东去的庞德部则是以势不可挡之势瓦解了折掘鲜卑,浑弥图在最后关头选择了臣服,而后士气大盛的庞德军向西一击溃灭了狼狈而来的难兜军,庞德在震中一合生擒了难兜,随着难兜的投降,契翰鲜卑也彻底倒在了刘备军的血刀之下。昔日威震一方的陇西鲜卑四大部族,除去赤木口外的乙弗鲜卑外余者三部已经尽数覆灭。

消息传到赤木口外,轲比能、步度根等众无不为之胆寒,但为了使己军避免陷入两面受敌之困境,素利、弥加二人不得不立刻率本部共两万五千骑军赶去乙弗鲜卑以北百里之外守御。而赤木口外,则只留下了轲比能、步度根、车鹿会、骞曼四部鲜卑兵马,总兵力已经不足五万人了。

轲比能、步度根各自一万五千骑,车鹿会一万骑,骞曼五千骑。

四万五千骑军,敌人实力虽然依旧强劲,可三关内的刘宪却已经有些跃跃欲试了。他手中有三万步军,两万骑兵,总体战力丝毫不逊色给鲜卑军多少,已经是有了一拼之力!而现在刘备军之所以依旧处于守势,而后方被搅得天翻地覆的鲜卑军则仍然能够列军关前,主要还是因为步军对阵骑军所无可避免的天然劣势和被动,而非是为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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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之夜,夜幕笼罩着赤木口三关军塞。云翳遮掩,一弯缺月在沉沉的云海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时而隐匿时而朦胧,昏暗的光辉,轻轻地投洒在充满了肃然气息的军营之上,守夜将士手中明亮的刀枪反射着幽幽的光晕。

刘宪抬头仰望云月相间处,脸上露出了淡然轻松的表情,没有什么大战来临前的紧张,有的只是放松和惬意。明日的大战,对他来说仅仅是一场普普通通的胜仗而已,没有半点的不同。

胜仗,或许外人了解了刘宪的内心活动之后会感觉很是可笑,可他自己却是不会,他有绝对的把握,把握明天的胜利!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让鲜卑人不可力抗的因由存在,只不过是刘宪万分的相信自己心中的‘奇谋妙计’,坚信这个‘奇谋妙计’必然会让自己在明天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这就是现代人的优势所在,即便是他所知道的‘历史’在逐渐的改变,可以预料到的局势变化在慢慢的消失,乃至向着完全未知的方向发展,可现代人,尤其是一名在前世对军事历史颇感兴趣的现代人,在面对古人的时候,对战争依旧有着自己旁人所无可比拟的巨大优势——那就空前的前观性!

三百六十二章 刘宪的‘库存’

三百六十二章

刘宪的‘库存’

或许用前观性来形容还有些不怎么相符,可刘宪思来想去也就只有用这个几乎是现行现照的词来形容此刻心中的感想了!

中国数千年的文明史也可以说是数千年的战争史,其间‘奇谋妙计’出现的何等频繁,就如天空中的繁星河底下的沙粒一般数不胜数。

刘宪自然不可能把这些尽熟于心,他的前世只不过是一个对这方面比较感兴趣的普通人罢了,不是职业军人也不是专门的研究者,仅仅作为一个爱好罢了!

就像后世中的一句俗语一样,“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换做在战争策略方面,那就是‘看遍三十六计书,不懂谋略也会抄。’那每一条计策后面举例的战争实例,才是后世一个兴趣爱好者说最喜欢看的。

就好比当年困守小沛时刘宪所用出的‘注水冰城’,这一妙招中既有曹操在演义中所用的泼水凝冰筑土城一计的影子也有杨延昭守遂城所用的汲水灌冰墙,而更多的让刘宪第一反应的则是前世所看小说鹿鼎记中韦小宝的那一招,种种的实例让刘宪轻易地度过了自己最艰难的一个关头。并且在随后的与臧霸的交手中,刘宪也运用了张巡守城之法,巧设连环,以弱胜强杀了他一个一败涂地。

这些都是现成的例子,对刘宪来说,打一仗之前,敌动我不动之下,看敌军有什么样的兵力兵种配置,然后再回忆自己脑子里面储存的那些‘奇谋妙计’,保不准就能找出一个必胜之法来。

而眼前面对四五万鲜卑军,刘宪之所以对明天的大战报一万个放心,那就是因为他已经从“库存”中找到了一个极为适宜眼前一战的必胜之法!

如果对阵的是曹操、张郃、夏侯渊等辈,刘宪还不敢保证一定就能获取全胜,可现在所需要对付的只是一群不开化的胡蛮,耍弄他们应当说是易如反掌。

作弊一样的快感,刘宪深乐其中的同时,心情如何还会沉重,还会对明日一战产生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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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步度根、轲比能,我大汉威武之军尚未杀到你们中部鲜卑,你等鼠辈就急匆匆的赶来送死了,可真是心急啊!”

两军阵前,关平横刀立马冲着一箭之地外的步度根、轲比能等人大声嘲讽道,言语神态中有一股说不出的藐视!

“哼,关平小儿,你不要张狂,你不过有三万步军和一万骑兵而已,可我们这边,却是有大军五万,而且全都是英勇无畏的大鲜卑勇士。你败局已定,还是早些投降,或许我一时高兴会在魏王面前替你美言两句,还能偷生出一条性命!”步度根大声喊道,然语气中却有一股掩不住的虚弱。

刘宪没有出现,这很出乎他和轲比能的预料,而且能够肯定的是,刘备军还隐匿着一部分骑兵,因为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被改编的马腾部虽然绕过贺兰山杀进了塞北深处,可还有近万人的韩遂军赶到了赤木口,按照刘备军本有的骑兵力量来算,关内的骑兵力量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六千人左右,而不是被他们摆在明面上的一万人骑。

这剩下的几千骑兵是被他们排遣到了别处,还是被他们隐匿到了战场的一角?步度根心中在打鼓,他身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轲比能心中也在暗自嘀咕。

“五万骑军?哈哈哈,步度根,之前你们联军兵力可是多达十几万,但又拿我军如何了?现在才区区五万人,又何足为惧?”关平说完,就一阵狂笑,像是听到了极大地笑话一样,直把步度根气的浑身打颤!

“关平,死到临头,还如此牙尖嘴利,待我拿下你之后,定将你碎尸万断!”步度根狂怒吼道。

“呵呵,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拿下我?就凭你们也配?!”论到斗嘴,关平虽然不擅长此道,可比起步度根这些只能把汉语说的利溜的鲜卑人来说强的可是太多了!

“混帐!”见步度根被气得脸色铁青,手指发抖,轲比能也不能不站出来说话了,不过,除了这句话,他也说不出来什么!

“杀,杀,杀——”步度根也没有给轲比能‘表现’的机会,一句‘混账’刚刚落下,他就已经蹭的一下拔出了弯刀,向着关平所在的方向狠狠一记前劈,“大鲜卑的勇士们,给我杀——啊——”

“你想战我就会跟你战么?”关平心中冷冷一笑,他可没有忘记了出战前刘宪做下的布置,在黄昏傍晚之前,自己大军所做的任务不过是溜溜猴而已。

反身打马退入了大军之中,随着关平的一声令下,刀牌手、元戎弩兵、长枪大刀兵上前,步弓手列阵待后,左右一万骑军策马掩护,整个阵型瞬间变作了一个大乌龟壳。

僵持,战局在开战的第一时间内就陷入了僵持之中,似乎刘备军出关二十多里杀来,为的仅仅就是与鲜卑军打一场拖延战。

“不应该啊?”步度根感到很奇怪,关平气势汹汹而来,怎么一打起来就变得如此熊包了?

而更让步度根感到恼火的是,以刘备军现在的实力,关平若是扎底子打一仗这样的仗,他还真没有实力去砸开眼前的乌龟阵。

轲比能就个人能力而言远比步度根来得强,但这个时侯他也搞不清楚关平打得到底是什么主意。按理说,三万汉人精锐步军,在二三十年前已经是足以和五万鲜卑骑军一决高下的力量了,而且关平手中还有一万骑兵在握,就算现在的刘备军步军比不得当年的汉军来的精锐,可这一股力量也完全不比自己这边四万多骑兵来的逊色了,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关平真是来打仗的么?可他要不想打仗,就是自己和步度根疯了,也不回用四万多骑兵去进攻赤木口关城的啊?他不想打仗完全可以待在关里面,干嘛出来呢?

轲比能、步度根感到奇怪,与刘备军接触最多的车鹿会心头更是在“砰砰”乱跳,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无法用眼睛看到的圈套之中了。

刘宪偌大的声明不是凭空来的,他的一举一动,对战事的发展必然有着无可预料的影响,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用途。

车鹿会讨厌现在的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就像把自己放在了一个高台之上,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睛中。没有丝毫的隐蔽。而自己却丁点观察不到高台之下的那双眼睛。

“上将军真是高才,竟然能想出如此妙计,还怎会不与之破敌?”刘备军阵中,关平、向宠二人正在闲谈,这是真正的闲谈,所有的布置之前已经吩咐了下去,军阵运行丁点不用他再操心,只是看准时间向后腿上一退罢了。

“呵呵,从多年前的小沛注水冰城到赤壁大战时的长沙大捷,再到前不久的灵州之战,战车冲敌,火焰马车破敌,这些想法若不是惊才绝艳之辈便是智计再高的人怕也不会想得到。”向宠淡淡的一笑,刘宪这三仗所用的手段已经超出了计谋这一范畴,而应该归属于‘奇兵’这一类。不是指军事谋略上的奇兵,而是指‘奇门武器’这一块,无论是冰水还是战车、火焰马车,都是出其不意,就像是田单的‘火牛计’中的火牛。

“还有在江东那一战,借风势扬沙破敌,一般的脑子是想不出这样的法子的。”

时间从早晨到中午,最后在到了傍晚黄昏,刘备军步步后退,而当鲜卑骑军露出撤退意图的时候,关平却是再次挥兵涌上。如此反反复复,鲜卑军不得休息的同时,刘备军似乎也没有什么好休息的!

“难道刘宪就想凭他隐藏起来的五六千骑兵攻破我们?”骞曼感觉自己这个想法很是可笑,因为什么呢?在中午到来之时,步度根、轲比能、车鹿会等人就想到了保持体力这一点,他们虽然依旧在和刘备军僵持之中,可通过轮换却让每一名士兵都饱餐了一顿,到现在鲜卑骑军的体力依旧充分。

“呜呜呜——”凄凉的号角声响起,却是刘备军再一次杀到。

“上!”步度根、轲比能、车鹿会等人脸色平静,既然猜不透刘备军打的是什么主意,那自己就以不变应万变吧!僵持就僵持,反正僵持战又不会影响己方的士气,等过了今天,士气衰落的反倒可能是刘备军自己。

一退,再退!

关平挥军杀来,转瞬间又挥兵撤去,四万多鲜卑骑军依旧在后面慢慢的跟随——

“希律律——”阵阵战马嘶鸣声突然此起彼伏的出现在鲜卑军阵中。在翠绿色的草地上,碧草之间一颗颗正散发着浓郁香气的黑豆洒落期间。

黑豆是马匹很喜欢吃的一种精料,尤其是特意用香料煮出来的黑豆,对马匹来说,那一粒粒的小小黑豆就是无可抗拒的诱惑。

短短的一刻钟之间,原本的鲜卑军阵型已经全然大乱——

三百六十三章 无题

三百六十三章

无题

“报——”一马飞骑走烟尘。黄昏赤红色的夕阳之下,远处疾驰而来的探马就像是在大地上腾起的一条黄色土蛇!

“上将军,鲜卑军阵型已经大乱!”斥侯灰扑扑的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那是发自内心不可抑制的兴奋,过不多时己军又将迎来一场辉煌的胜利。而又有那个士兵会不高兴自己军队即将打赢一场战争呢?

“辛苦了!”刘宪淡淡的一笑,他心中早有定计,料到会是如此,当然也知道会等来这么一刻,一切尽在掌控之中,这心中的喜悦自然也就淡了许多。“成将军,诸位——”转头望向身后矗立的成公英,还有马玩、程银、候选、梁兴、李堪五将,“是时候了!”

阎行早早的已经上阵了,与傅彤分领五千骑兵,为中军左右翼,剩下的六将刘宪却没有让他们露面,而是隐于军阵一边,养精蓄锐,静静地等待时机的到来。

斥侯的回报成公英等人自然也听得清,现在想起开战前刘宪做出的布置,心中无不是叹悦诚服。“上将军,神机妙算,末将等佩服!”成公英上前一步,躬身一拜道。

想想之前自己几十年的沙场经历,再想想归附后这第一战刘宪所做出的安排,实在是不可同日而语。大名之下,果无虚士啊!

“哈哈哈,成将军过讲了,不过是一群胡蛮而已。”刘宪朗声笑中抱拳一拱,“敌要害已现,今万骑进发,宪在此祝诸位将军——”

“一战除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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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刘备军胜的是干净利索,虽然轲比能、步度根等辈给逃了出去,可损失掉的兵马却是真正的会让他们元气大伤。

完全被黑豆所散发出的浓郁香气给勾引住了的战马根本就无视背上主人的意愿,一心一意的低下头去在草丛中寻找那一粒粒洒落的美食。以至于就是被狠狠地抽打也仅仅是呜咽嘶鸣几声,奔跑了一日而没怎么好好进食它们在这一刻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黑豆上,即便是放在了嘴边的青草也不可能引起它们丝毫的关注。

失去了战马,混乱了阵型,四万多鲜卑骑军在养精蓄锐已久的一万精骑和三万刘备军步军的夹攻之下,就像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样,毫无抵抗能力。当场横尸者近乎万人之多,而被俘的更是多达两万五千多人,最终跟着轲比能、步度根等人跑出去的只有不到一万人骑。

大局已定,西部鲜卑彻底完了。最后一个大部族乙弗鲜卑的主力在这一战中被少灭了将近七成,依靠他们剩下的兵力,根本就不足以再来与刘备军对抗。

可以预料得到,不久的将来,刘备军将完全占据着塞北草原,麾下的附庸军也将有一次实质性的提高,算上河西的乞伏兀人部,在北线刘备军已经完全可以放心了。如此大军就可以把所有力量全都集中在雍州方面了。

攻拔长安,之后刘备军的声势就完全可以与曹魏一较高下了!

“上将军,乙弗鲜卑的使者到了。”

“让他进来!”正在意想非非的刘宪微有点愣神,这人来的好快啊!

一声长长的唱喝声后,就见一名身着布衣的粗狂大汉走进了厅堂,走到厅堂中央恭恭敬敬的拜首在地,“小人乙弗鲜卑小帅伏穆拜见上将军。”

伏穆?刘宪看着一身布衣的来人笑了笑,管这家伙是不是真的鲜卑小帅呢?自己只需要把态度表明就行,至于如何抉择就看车鹿会是否明智了!“来的倒是够快。”手指不自觉的在书案上敲了敲,刘宪感觉自己还是直截了当的说出来的好,对方实在上不得台面,如今的乙弗鲜卑也不值得自己去顾忌什么。“既然来的这么快,那你们族长车鹿会也该是想明白了。他都对你说了么?”

伏穆脸上一呆,显然是没想到刘宪会问的如此露骨,而且不加丝毫的遮掩。“回…回上将军,我家族长已经对小的说了,我乙弗鲜卑愿从利鹿狐等旧事,附庸一旗。”

刘宪都说的如此露骨了,伏穆也就抛开了面子上的遮掩,直接道出了底线所在,也没再加上什么表忠心的阿谀奉承。

附庸一旗,车鹿会倒是有自知之明。不过这个要价依旧有些高,更主要的是伏穆竟然丁点不提人口上的事……

刘备军现在虽然才有四个附庸旗,可是无论是利鹿狐、越居、弥俄突还是河西的乞伏兀人,他们对刘备军都有着标志性的作用,便是实力不足刘宪也会多给他们一些好处。

可车鹿会就不同了,乙弗鲜卑整体实力虽强,但再强也不过是万余常备军罢了,而且这还是在大战之前,大战之后他能够个五千骑兵就已经是好的了。

而与乙弗鲜卑军力严重失衡的是他们部落中的妇孺老幼,若是有个和平的十年时间,等到他们下一代成长起来后,乙弗鲜卑的实力便可全然回复,这显然不符合刘备军对鲜卑附庸部落的自理方略。

所以,车鹿会想以投靠为条件,来换取乙弗鲜卑整体部族人口的完整,不被分割,这是不可能的。他投降之后,刘宪甚至可以给他补充个一两千俘虏兵,但绝不可能把之前被俘的乙弗鲜卑族人再还给他,不但如此刘宪还准备以此为借口,把那些被俘士兵的家人和之前都已经战死了的,已经没有了男主人的家庭全部从乙弗鲜卑中剖解出来……

什么?伏穆再一次呆住了,刘宪的条件实在是……苛刻。

“不接受那就继续往下打,别的没什么好谈的!”说罢,刘宪一招手向一旁的刘信招呼道,“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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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之地。

几个月的反复厮杀,孙曹两军死伤都是极重。而眼看着新合肥城内储粮将尽,稍作喘息的曹军再一次发起了一场规模浩大的攻势来。

曹军兵分三路来袭,乐进攻阳泉,于禁攻安风,曹洪督曹休、曹真出霍邱直逼芍坡。同时在北线方面,臧霸等为协助主力进兵,也督兵加强了在下蔡、当涂沿线的攻势,一时间淮南激战再起,刀兵从兴。

消息传到周瑜大帐,病榻间的周瑜早就料到在新合肥存粮将尽的时候,曹军必会有一番大的举动。当即下令徐盛领兵一万,赶往芍坡增援;其余各地,添兵戍守,前敌将士,尽归各城守将节制。并飞檄沿线诸军只需加紧防守,非奉他本人将令,一律不许出战。

是时,黄盖引水军五千,步军一万在芍坡驻守,韩当引兵一万驻守在阳泉,吕范引兵一万在安风。此三地中最为重要者便是黄盖驻守的芍坡,此地若是被曹军攻破,则曹军就可以避开淮水直捣成德,然后再从成德北上南下救援寿春、新合肥皆可。

芍坡之地有山有水,沘水纵贯其中,还有瓦阜湖为它西侧屏障,这本是曹军的屯田之地,据守于此,还可连通汝南与淮南的交通。江东军扼守此处已经数月之久,听见曹军在此大兵出击,黄盖急召副将董袭、贺齐商议。“如今曹军大聚来袭,我军地形虽有大利,可沘水甚长,防不胜防,敌军又是众多,元代(董袭表字)定要多加小心,严防曹军涉水渡河。”

“老将军放心,这些天来末将已经在沘水东岸立下了百余座烽火台,但有曹军赶来,烽火一举,我水师旦夕可至。”董袭为水军统领,黄盖帐下五千水军都是由他负责统帅。之前的时候,董袭都是把五千水军分散成五百人一队的小队船队,时刻不停的在沘水上下巡游,一刻都不干放松。

阳泉、安风,这两个城池虽然都在淮水南岸,可曹军之所以能够打到城下并不是说他们已经突破了淮水之上的江东水师,而是因为曹军在淮水一线久战无功,迫不得已之下几十万大军绕过豫州境内的淮水上游,沿山跋涉这才打到了阳泉、安风和芍坡之下。

阳泉、安风之后依旧有大山阻隔,想从这里杀入淮南并不太容易,吴军只要在山岭险峻之间稍微的做上一些准备,就足以让曹军却步。即便是不可能永远当下,也足以挡住一时。而‘一时’之后的淮南,也就是江东孙氏的天下了。

也因此,芍坡才是曹军此次进攻的重中之重,只有在这里取得突破,对淮南战局而言,曹军才是有了翻盘的希望。

万众瞩目之战,虽然仅仅是淮南作战中的一环,可战略上的地位太过重要了,不但让已经到了皖城的孙权和病榻中的周瑜牵肠挂肚,就连许都的曹操、襄阳的关羽,以及成都的刘备等等,所有得知淮南最新战况的人都在密切关注着这一场战斗的胜负。

到底是拥有地利山川之险的吴军坚持到最后,还是实力占有绝对优势的曹军一举攻入淮南?这一战可能都关乎到天下大局了。

三百六十四章 步骑二十万

三百六十四章步骑二十万

陇县,庞统军大营。

中军帐中。除了刘宪、庞统外再无二人。

手捏一份刚刚送到的火急战报,刘宪靠在椅子上心中暗暗估摸了一下时间,“从淮南到襄阳,再从襄阳到成都,最后主公转送到咱们这儿,半个月的时间都勉强,只要路上稍微耽误上一丝,二十天的时间都过去了。”

“咱们这边是才收到信报,淮南那边说不准都已经尘埃落定了!”摇头暗叹,刘宪却也已经早就习惯了这种‘快马加鞭未下鞍’式的消息互通。

“所以说咱们的时间不多了,也是以半个月为准,少则十天,多则二十天,不超一个月,曹军的主力就可以转回到许洛之间了。”庞统目光转向了后壁上悬挂的那副巨型地图上,用赤红色标注出的长安在一片灰黑之中是如此的醒目。“半个月内拿下长安!”

既然北线所有的麻烦都已经料理妥当,出乎众人意料的快上了那么一截,那么趁着还有一段时间差,不借此机会大举进攻雍州,刘备可就是要追悔莫及的了。所以在关乎淮南战情的信报传递到的同时,夹杂的还有一封他的亲笔手谕。着令刘宪、庞统二人全领凉州、散关、陈仓、汉中一带所有军力,火速进攻长安!

“半个月内……拿下长安谈何容易。”刘宪对于这个任务的完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信心,“我之前都在北地,也不清楚丢了散关、陈仓一线夏侯渊求没求援兵?这段时间内长安有增兵么?”

“有增兵,在三万人左右。虽然多是郡国兵,战斗力不强,可用来守城却也是够格了。”庞统站起身来,手持鞭棍点在了漆县这个点上,“三万新军,有一万加强在了这里,余下两万部守在了长安、槐里、细柳、杜邮、兰池等地。现在夏侯渊手中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了十万人。”

“那咱们呢,咱们能抽调出多少兵马来?”问这句话时刘宪心中还真有一点隐隐的期待,这些日子来凉州刘备军全面收编了西凉各部兵马,或是精简,或是招兵,加之现在已经臣服的西部鲜卑,具体军力能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数字,刘宪还真是说不准。估计能有二十万,不会少于这个数字的。

“这还要看你那边,关外的附庸部落我只是掌握了个大概,具体能够抽调回多少人马可不清楚。你现在估算一下,全力集兵,北线究竟能够调回多少兵马?”对于附庸部落的收服,刘宪自然一字不落的全部报往成都,庞统这里也有备份,可书面上的终究是有一些不准确,而且是在大战刚刚结束之后。是不可能按照书面上的数字征集人马的。在这一点上,庞统更愿意听一听刘宪的。

“若是全力集兵,嗯……,赤木口可以调回一万步军来,也就是这一点了,其余的都不行。骑兵方面就多了,除去留在塞北、河西警戎的外,差不多可以调出五万骑。”

“五万骑?”庞统当即扬起了双眉,这个数目真是让他惊讶之极。

“塞北警戎留下两万骑就足够了,河西有乞伏兀人自己在,余下的可以全部调回。五万骑并不算多,如果再紧一紧,把那些受降的俘虏全部带上,凑够七万都说不定。”光赤木口一战刘宪就抓到了两万五六千俘虏,再加上马超、庞德在塞北的活动,俘虏都超过四万人了。这些鲜卑人可没有曹军精锐的硬气,只要威慑一下,就全部降服了。其中大部被刘宪直接编入了军队,小部则分给了利鹿狐等人,再加上被肢解的四大部落,和同样是投降却得到了不少补充的九个小部落。如今的塞北之地已经全然变化了模样。这些降兵虽然忠诚度极低,但只要这样慢慢的柔化下去,一段时间以后也就可以拉出去打仗了,尤其是那些被分入了各鲜卑部落的俘虏,他们的忠诚度提高的相当的快。毕竟在大草原上,部落之间的争斗、火并就是如此收编和掠夺人口的。至于忠诚,对他们而言实在是无从谈起。

“还稳妥起见吧,少两万就少两万,五万骑军已经足够多了。要是拉到了长安出乱子,咱们可就是天下笑柄了!”一群胡蛮,要是在长安边上烧杀扰民乱了起来,庞统自己都没脸再见人了。

刘宪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对那些鲜卑人,他自己本来就不怎么放心,要不然也不回开始把他们剪掉了。真要是到了长安城下闹兵变,自己一世英名就算是毁于一旦了。

“河西警戎有乞伏兀人,那塞北的又是谁?马孟起么?”

在灵州,除去一千水军外,现在依旧部署着五千步卒和三千骑兵,军力屯驻丝毫没有变化,这不但是为了在必要时刻支援乞伏兀人一把,也是为了一刻不失的把灵州渡口控制权牢牢地把握在手中。与之前唯一更变的就是统军之将,由马忠改为了阎芝和胡济。

而在赤木口,去掉了一万步军之后,三关守军依旧有两万步军之多,留在那儿所要防备的是什么,不言自明。除去张嶷留守的泾水渡口实在无力抽兵外,赤木口和灵州这两地实际上是能抽调出不少两万军力的。庞统很清楚其中的道道,所以即使是要集兵长安。刘宪不动灵州一兵一卒,只在赤木口抽调回一万步军,他也是二话不说。但对于塞北留守的人选,马超,他却是隐隐的有点不赞同。

刘宪嘴角抿起了一抹笑,庞统认为的‘不妥’的地方他也是很介意的,“是成公英和阎行。”

“至于马孟起和庞令明,我准备让他们总统骑军南下!听你调遣。”

马超、庞德领兵扫荡了塞北,陇西鲜卑四大部落他们攻破了三个,可以说在塞北之地威望声重,再让他们率军驻防下去,保不准就成‘山头’了。

虽不说这样会不会碍着大事,可马超身份特殊,这样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的好,不管是不是有意为之的。刘宪这样做全是为了他好,无论演义中还是正史中,马超入蜀之后都可以说的上是完全沉沦不起,如此人物,一蹶不振,刘宪可是很不忍心看到这一幕的。

“西凉军两次折戟长安,可以说他们一系的衰败就是因长安而来的。此次我军大举东进,正可给孟起雪恨之机,你我可不能不成人之美啊?”庞统却已经给调动马超找到了一个最好最恰当的借口。

说罢。二人四目相对,同时发出了一阵长笑声来,却是彼此心不照宣了。

马超一事就此告一段落,北线能抽调的兵马刘宪也明白的告诉了庞统,现在轮到他来问庞统南线、西线的军力到底能抽调回多少了。

“南线的兵力都是汉中出来的,人马你也知道,除去留守地方关要的再减去伤亡也就是五六万人了。倒是咱们凉州,收降了张进、黄华、王秘三部之后就多了四万多步骑,骑兵调去了赤木口,步军还有四万,加上和鸾、颜俊两部的降兵。足有五万人之多,再筹集了天水一带军力,连上赤木口一万人,离十万人也不差了。”

“也就是说,此次进军长安我军有二十万步骑……”刘宪的眼神蓦然间多了些恍惚,什么时候刘备集团也能凑出二十万大军了?还不连各地的守卫军力。

“是啊,二十万步骑……”庞统心中也在感慨。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收服了西凉各部之后,刘备军川蜀部的总兵力已经是超出了三十万了。此次用于进攻的就多达二十万步骑,那在凉州各地宿卫的兵马也有六七万,加上散关、汉中,乃至西川各处的兵马,至少也在三十五万人以上。如此连上上庸方面和荆州军,五十万人啊!虽然因为地跨荆襄、川蜀、雍凉三大地带,真正安全的腹地只有川蜀,以至于处处防御备战,牵制住了相当一部分军力,可五十万人就是五十万人,这就是实力,争夺天下跟曹操叫板的实力,想一想就让人兴奋。

不过兴奋归兴奋,眼前的长安又该怎么打呢?难道就在郿雍一线跟曹军死磕,可就算刘备军下大力气拿下了郿县、雍县,越过了岐山,在它们身后还有武功、美阳,乃至槐里、杜邮等防线。

“这一仗有什么打算吗?”刘宪问向庞统。他细细看着地图上的长安城,却是被一道道浓墨标出的城池所包裹着。

“夏侯渊、张郃、徐晃都是沙场上的老手,熟于兵事,知道己军势颓,必然会死守城池不出。寻常诱敌之策根本无用,我军除了死磕外就只能仗着兵力优势把曹军死守之地分割包围,大军支取长安。

但这么一来,被牵制在外的兵力必然极多,到了长安城下你我手中实力不足,照样打不下城池来。而且这种作法后患太多,也太过危险。”

“那主力就全由你指挥。我在漆县试一试,看能不能搞点什么出来。实在不行咱们就撤,保存实力才是第一……长安,难啊!”

三百六十五章 开始

三百六十五章

开始

漆县曹军守将乃是丁斐。此人本是渭南县令。在首次西征之时,曹操在潼关外与西凉军对阵,局势对其颇为不利。为诱使西凉军将主要兵力集中于潼关一带,以造成河西空虚,曹操便挥大军从正面佯攻潼关,同时令大将徐晃、朱灵率两万精兵从蒲坂津(今山西永济、陕西大荔朝邑之间黄河渡口)乘虚渡过大河,在北岸建立了桥头阵地。然后大军就欲偷渡大河而走转入北岸,以扭转此间的不利局势。

但曹军上下所有将士心里都清楚,潼关西凉军未除,大军渡了河就后退无路,除了一鼓作气打到长安城下杀败西凉军外几乎就没有再回转的余地了,而且更主要的是,大军在敌人兵锋之前渡河,几乎就等于是把毫无防备的后背亮给西凉军,是以命令下达后军心无不动荡。曹操这人一向讲究攻心战,况且大军北渡黄河之后就只能一往无前,是以必须稳定住军心。为了稳定军心,他就先让大军陆续渡河,自己则亲自带着一部亲卫军留在南岸断后。

哪知,这情况给西凉军派出的游动哨骑发现了。曹军动作虽然快捷,可再快也快不过探马的快马加鞭。

消息传到潼关。马腾当即欣喜若狂,火速下令马超引兵逐杀:“追上去,务必要活捉曹操!”马超召集了三万余骑军,大军风驰电掣而出雄关,飞速直扑那曹军渡河地点。

那时曹操大军正一批批下船,一批批渡河,哪料到后面西凉军来的会如此快捷?马超率军追杀而来,曹操见背后烟尘滚滚,杀声震天,心中就是一惊,暗自叫苦。心惊未定之时,西凉军已经杀到。曹操强打起精神,仍有条不紊地指挥大军按顺序渡河。

可马超的人马越奔越近,飞箭越来越密,布置下的后卫兵马根本就无力抵挡三万多骑军的冲击。曹操身边的许褚捶胸顿足,心里急的要死,顾不得上下尊卑就用力拉着曹操上了船,可舟船上的船夫却是没有许褚的那一身本事,船只刚刚离岸丈许远,几名船夫就已经命丧于乱箭之下。

说时迟,那时快,西凉军已经越追越近。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旁下里突然窜出一群群牛马,直奔西凉军兵将面前。此是随军的丁斐故意放出的诱饵,来诱惑、扰乱西凉军军心的。肥牛哞哞,健马嘶嘶,西凉兵将见到这些良马壮牛个个心花怒放。贪念萌生,马上忘了打仗,争着去抢,阵容顿时大乱。

马超气得哇哇大叫,却无济于事,只好眼睁睁看着曹操乘机渡过黄河,脱离险境。

丁斐将原本寨中的牛羊驱赶至外,引西凉兵争分前来抢夺,因而救了曹操,后被封为典军校尉一职。而且丁斐本人是沛国谯(今安徽亳州)县人,跟曹操是老乡,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曹操的老家班底,更是被信得过了,立此大功之后官职升的唰唰的,到现在已经是做到了杂号将军。

漆县城中守军约有一万五千人左右,连上后面的谷仓城要塞,合军两万余人,都归与丁斐统辖。

在雍州,曹军重将虽有夏侯渊、张郃、徐晃三人,再算上之前的朱灵、路招二人,以及郭淮、夏侯尚、郝昭等。配比之重超乎所有。

但到了现在,朱灵投降给了刘备军,郭淮、夏侯尚、郝昭等人非死即俘,张郃、徐晃分守雍县——郿县一带,路招据守岐山各关口,夏侯渊自己也要坐镇长安统筹各方,以至于漆县一线竟无一资历深老的重将负责把守。既可以说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也可以说是丁斐沛国谯(今安徽亳州)县人的根底值得夏侯渊去相信他,所以漆县、谷仓城两地两万余兵马就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中。

“这家伙打过仗么?”看着丁斐的简历,刘宪不禁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夏侯渊么不是被朱灵的投降给吓到了,关键时刻竟然负重任于这等之人,实在是大大的败笔。

“伯歧(张嶷表字),浮桥可都已经搭好?”自从与庞统商议过后,刘宪就开始了调遣兵力,第一日关平就引万五骑军火速南下,刘宪的大旗也跟着离开,赤木口三关则是由向宠负责留守。然后的两天中,陆陆续续关外的数万骑军不断南下,而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赤木口的一万步军和五千骑兵飞速赶到了泾水渡口。刘宪自己也隐身其中再次来到了石桥。不过兵马所打的旗号却是马忠的,刘宪、关平、马超、庞德等人的旗号都高高的飘扬在南下的骑军队列中,那里身穿明光铠的刘宪是假的,眼前这个一身普通铁甲的军校才是真的。

张嶷的伤势已经好了许多,虽然没有完全康复,可指挥军队却是完全可以胜任。刘宪在几天前赶回赤木口的时候,就已经把指令传到了张嶷军中,令他与傅干看着商议,三天之内定要在黑莲河西侧搭上不少于五道的“隐形浮桥”。

而所谓的隐形浮桥,也就是可以把桥面压入水中的浮桥。只需两侧用来牵连的绳索多放长一些。在浮桥面上再绑上一些石头等重物,将桥面压入水中即可,不用的时候也不需去担心会被曹军探哨给发现。而用得着的时候则只要把桥面上的重物给抛开,然后在浮桥两头挖出埋在土中的绞盘,把绳索绞紧,也就可以了。

这与横江铁锁实际上是一个道理,只不过绞盘的大小和所搅动的东西不同罢了。

“上将军,浮桥已经搭好了七座,随时都可以拿来用。”事实上张嶷心中是很有些疑惑的,这些浮桥只能用来过步兵,而刘备军在渡口的步兵总共也才两万人,完全可以通过石桥过黑莲河,也用不了太多的时间。

虽然泾水中常有曹军战船游弋,可石桥是在黑莲河上的,这些天来张嶷、傅干在水中做了很多准备,曹军战船便是进了黑莲河也是不可能靠近石桥的,它们根本就碍不了刘备军在桥上的往来行动。所以在张嶷看来,刘宪是没必要在石桥的更西面再偷偷摸摸的建造浮桥的。

除非刘宪准备真正的攻袭漆县,否则偷建浮桥就完全是无用之功。

然而在这一带的刘备军步军只有两万人,加上五千骑军,兵力也就是比曹军多出一点点。敌军在守,己军在攻,想要凭借差不多的人数攻打下城防坚固粮草充足的城池。简直是天方夜谭。

可惜这只是张嶷自己的想法,虽然傅干也心有同感,可面对刘宪当面的时候,二人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或许刘宪能够办得到呢?毕竟他打了那么多的胜仗,里面有不少都称得上不可思议之作!

七座浮桥,是绝对够用了!刘宪眼睛中一抹精光闪过,虽然把握不大,可到底还要试上一试才知道。“我领一万步军走浮桥过去,剩下的你们自己掌控,摆出该有的架势来,今晚抵至黑河。明天正午过后赶到漆县。”

就是打一个时间差,半日的时间差。步骑大军过石桥南下,大摇大摆的,必然会被曹军探马斥候发现,他们会一路关注着大军行踪,消息传陆续到漆县,这样就会在丁斐的脑海里慢慢的勾勒出一个念头——今夜刘备军要在黑河边上过夜,到了明天中午时分才会抵达到漆县城下。而刘宪自己本人,则是率领一万步军从浮桥偷偷的过到黑莲河对岸,然后沿偏僻之地渡过黑河,争取在深夜之前赶到漆水便,休息上两个时辰,在午时末渡过漆水,绕道漆县的西侧,这样趁夜色行军就可以在黎明前抵达城池之下。

然后就是另有一番计划了!

成功的可能性确实不大,但刘宪不能不去尝试,否则的话这一战刘备军根本就不可能抢在曹军主力杀来之前拿下长安。

如果丁斐是一员沙场老将的话,刘宪策略成功的可能性会更低,但他显然是一个菜鸟,不管在军中几年了,是如何的资历,这些都掩盖不住丁斐极度缺乏独立领军作战经验这一事实。

一战灭敌主力,刘宪必须做到这一点。否则,只要漆县曹军实力还在,他们就可以向后退到谷仓城,乃至于兰池、杜邮处继续设防。在那里,泾水导入渭水的交汇处,还有一只实力不弱的曹军水军在协防他们。

渭水两岸的兰池、杜邮是曹军在长安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无论是针对北边还是关系更加重大的西线,这里都是最后一层了。刘备军突破到了这里,他们就可以直捣长安城下了。

是要刘备军一城接着一城的打下去,还是一开始就在他们的北面捅出一个大窟窿来,捅的他们不得不调兵遣将来弥补这个漏洞。虽然刘宪此刻的思路依旧卡在了兰池、杜邮这一线上,可他知道,自己只要能那漆县一带的两万余曹军囫囵吞下,那就是帮了主力一个天大的忙!

三百六十六章 夺城

三百六十六章夺城

黎明前的黑暗是最让人发困的时候。

一夜的坚守。士卒的精神都已经极为的疲劳,且天色将亮,来换岗的人也快到了,一夜无事之下心弦就不由自主的会放松许多,脑子里全是快要来换岗的人和之后就可以躺下的舒服软和的床铺,人要是还不发困才真就是怪事了!

点点星光之下,胡遵引着两千步卒,多打旗号,悄悄地向着漆县北城门靠近,阵阵‘沙沙’的脚步声,无可避免的传入了守夜曹军士卒们的耳朵。

“敌袭,是敌袭,刘备军来了……”

慌乱的叫喊声响彻北城墙,领军小校一脸的紧张,一边下令全军戒备,一边急忙派人前往丁斐住处通禀。

“火箭,往下射火箭。你们这群傻蛋,要射火箭。”精神极度紧张的领军校尉,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冲着一群往城下放箭的步弓手吼叫。

城北的喧哗声就像顺风燃起的大火,片刻间就扩闪了开来,先是北城门附近民居一片渲染。再然后就是向城内发展蔓延……

“什么?敌袭?”丁斐蹦似的从床榻上跳起,就像是一只被踩住了尾巴的野猫。“刘备军不是在黑河那的么?怎么突然杀到城下了?”

“斥侯营真是一群蠢货。”怒不可遏的丁斐一边披挂战甲,一边大声呵斥着。“来人,传我将令,火速集结兵马增援北门!”

脑子里有些愕然、发懵的丁斐下意识的下达了这样一个命令,典型的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却也没有往更深层的想一想,刘备军若是在黑河一路杀到漆县城下,那么他们至少要在子时就要动身,而除非是沿线的曹军斥侯探马皆被刘备军的同行给斩杀一空,否则午时后必然有消息传到城中。这样的军情急报,亲兵们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拦截下。丁斐睡梦中一直没有被人吵醒,那就证明城中没有接到斥侯探马的急报,那么杀到城下的自然也不可能是黑河的刘备军。

这斥侯间的搏杀,斩杀一小段距离内的全部敌方人员还可以,但要将数十里的范围内敌军斥侯全部清空,那是万不可能的。

如果丁斐多几次守城或独自领兵作战的经验后,这些他或许还能想到,可现在么……

漆县城内的曹军调动城外的刘备军自然不甚清楚,可北城门源源不断的兵马赶到,胡遵却是看的一清二楚。立刻遣快马前来西城门外通报。

数里外,刘宪看着灯火一片通明的西城门,嘴角一笑。通过望远镜,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城墙上的一切变化,上面的守军绝对是新兵或是战斗力不强的郡国兵,他们在等到消息后的反应明确的向刘宪证实了这一点。

丁斐果然是把一万精锐战力放在了营房内休息,守夜的全是上不得台面的货色。看来拿下一阵之后。自己要好好地奖赏一下马忠、张嶷、傅干等人,若不是他们样子做的到位,丁斐也不敢这么做。

“上将军……”刑茂身披一件精细软甲,头裹赤巾,手提一对短斧,左臂上还挂着一面皮盾,满身溢散着一股彪悍的气息。“末将等都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听令。”在他身后,韩德、阳群、马玉三人几乎是与他同样的打扮,只不过是阳群、马玉手中的兵刃不同,各是一柄大砍刀。而韩德则完全是一个模样的装扮。

“那好。”刘宪脸色一凝,扫眼四将,眼光再扫过他们四人身后挺身昂立的五百敢死之士,“出发!!!”

大军徒步行军,一路走的都是很急,到了漆水边上的时候一件像样的攻城器械都没有,刘宪仅仅是趁着休息时间,命人斩断了几颗树,简单的扎起了二十来架云梯和一批过河梯,都是最简单的那一种。

攻袭漆县是否能够得胜,那看的就是这些简简单单的云梯了。为了保证蹬城部队的突击性。刘宪出发之前还在军中特意选拔出了五百敢死之士,分别有刑茂、韩德、阳群、马玉四名悍将统领,在攻城开始的第一瞬间,就全部投入进进攻中去。

依靠刑茂四人的强悍武力,杀出一片缺口来想必并不会困难,只要能够打开一块缺口,城下的大军就能够源源不断的跟上,而若是能够抢在曹军援兵赶到之前,拿下西城门,放下吊桥,打开城门,那漆县就算是到手了。

“杀啊……”

“杀——”

一片此起彼伏的呼杀声在西城门外猛然响起,惊愕之极的西门守卫曹军瞬间傻楞在了那里。

三千名步弓手快步赶到城下,冒着反应过来后曹军弓手的射击,将一波*箭矢暴雨般的倾泻到西城墙上,片刻后就压制住了曹军弓手的射击。

趁着曹军被压制,刑茂四人带领着五百敢死队奋力奔向西门城下,过河梯铺上,之后五百零四人抬着二十来架云梯迅速渡过护城河。

箭雨初歇时,一架架云梯已经成功的搭靠在了城墙之上。

“杀啊——”刑茂四将一马当先爬上了云梯,左臂的皮盾顶在头顶,短斧、砍刀挎在两腰,四肢用力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爬去。

“砸,快给我往下砸,把他们砸下去!”西城门的曹军守将大声吼叫着,同时自己高举起一块礌石应着已经爬到半腰处的刑茂就狠狠地砸了下去。

“呜呜”的风声在头顶响起,刑茂瞬间就明白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心中微微一抽,发狠一样把全身的力气凝聚在左臂上。然后斜着皮盾奋力向上一顶——

“噗——”一声沉沉的闷响后。

似乎是无法抗拒的巨力从左臂上压下,刑茂恍惚中似乎都听到了身下云梯发出的“咯吱咯吱”不堪重负的响声。

顺着皮盾的斜面,石块在受力的一瞬间后就快速的向斜下滑去。心中很是松了一口气,刑茂动了动发麻中的左臂,一股狠劲从心底迅速升起。

“杀啊——”

右臂反手从腰间抽出一柄短斧,用力掣举,左臂虚拉云梯,刑茂仰天一声大吼,声震雷霆,气势更是骇人。

城头上的曹军校尉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怎么可能,挨了一记礌石竟然这么硬顶了下来,太不可思议了!

“杀啊——”守将是呆住了,可刘备军却没有发呆,下面的敢死队军士看到刑茂硬接一块礌石竟然无事,心情顿时激奋了起来,整个敢死队的士气在这一刻拔到了最顶点。

刑茂继续上爬,从城头刺下的长枪并不能阻挡他片刻,经过这一点功夫的缓劲,他的左臂已经有力了许多。皮盾死死的顶在头顶,就这么一步一步的爬到了最顶点。

“喝——”再是大喝一声,趁着守军受震一呆楞的瞬间,刑茂双腿一发力。从城垛口上一跃而上。

身体还没有落地,右手持斧已经横扫而出。锋锐的斧刃破开胸膛、脖颈,鲜血喷涌中两名当面的曹兵已经哀嚎着倒下。

“贼将休狂!待我来斩你!”不远处的曹军校尉心中虽有怯意,可面子上却不得不撑起来。手持一柄长枪,喝声中奋力刺来。

刑茂右臂一摆,短斧一磕一挂已经压住了刺来的长枪,“无名鼠辈也敢口放狂言,我刑茂的性命其实你等之辈拿的去的?”

“刑茂?”那名曹军校尉浑身一震,这个名字他自然听说过,是刘备军中的悍将不说,更重要的是谁认不知刑茂是刘宪座前爱将。多年来一直跟随左右,不曾分离过的。刑茂到了,那岂不是说,城下之军的统帅会是刘宪了?“你是刑茂,那城下统军之将岂不就是刘宪了……”

就像是魂魄受了震荡一般,曹军校尉一时间转不过神来,口中喃喃说道。

“自然是我家上将军亲至。”刑茂冷冷一笑,望向那名敌将,“咄,敌将听着,你既知我上将军之名,何不就此归降了我军,也好留下一条性命!”

“少瞧不起人了,刘宪再厉害,我城中精锐兵马万多人,又岂会惧他?拿命来吧,刑茂!”曹军校尉脸色一震潮红,当下一挺手中长枪从刑茂短斧之下跳出,再度向前刺出,似乎若一道灵蛇,直取刑茂咽喉。

“找死!”刑茂不屑的一笑,“既然想死,那我就成全了你!”套在左臂上的皮盾飞快向后甩出,重重的砸在一名逼上的曹兵身上,那曹兵当即就被砸到在地,翻滚的身子、毫无征兆的倒地当即就绊倒了后面跟上的两个曹兵,三人滚做一团,暂时让刑茂无后顾之忧。

左手一翻,在此从腰间抽出一把短斧,刑茂团身逼上。双斧交叉在身前一锁,刺来的长枪已经被两柄短斧给扣在了中间。刑茂双臂用力,扣着长枪向外一甩,那曹军校尉只感觉一股巨力从自己双手紧握的枪杆上传来,马上就要用力握住,可他的力量哪里比得上刑茂,下一刻两手手心就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二人较力的结果,那曹军校尉不但失去了手中兵刃。连两掌手心都被甩出去的枪杆给蹭脱了皮。

刑茂再上前跟进一步,右手短斧随之挥动,一道寒光直劈入曹军校尉脖颈……

三百六十七章

三百六十七章

漆县之战,刘备军一无内应。二无军力优势,靠的只有是出其不意赢得的这么一点时间和己方武将的悍勇冲锋。

无疑刘宪赌对了这一把,丁斐或许有些小聪明,也可能很忠诚于曹操,但领军作战方面,他差的还太远了些。

仗着城内曹军一时赶不到西城支援,蹬城的五百敢死之士在刑茂四将死命冲锋之下,不多时就击溃了当面的守城曹军。尤其是曹军西城门领军校尉阵亡之后,千余曹兵群而无首形势急转直下。

没有了统一的指挥,这些曹兵还如何能阻挡得住刑茂四将的冲锋?

两刻钟的时间都不到,吊桥,城门,在城下刘宪等七千五百双眼睛的热烈期盼下,缓缓坠下,悄然洞开。

“杀啊——”高高扬起手中的三尖两刃刀,刘宪大喊一声,一马当先的便向着漆县城门杀去。

“冲啊——”

“杀啊——”

更大更喧嚣的呼杀声在漆县西城上空回荡。

“快——,快走——”丁斐手提一杆长枪,也是一马当先引军前往西城支援。就在刚才他才接到西城派来的求援急报,惊闻如此噩耗,丁斐差点没闭过气一头栽下城墙去。顶了顶心神后。便急忙调兵遣将赶来西门支援。

“快——,都给我快点——”丁斐骑在马上,时不时的冲着后面的曹军士卒急切的叫嚷着。他现在恨不得能生出一双翅膀,飞到西城门去——

刘备军的呼杀声越来越响亮了,丁斐的脸色也越来越僵硬了,他便是经验再少,到现在也已经分辨出了西面的形势——刘备军杀进城来了。

“快,快——”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丁斐神经现在都快崩溃了,漆县的位置有多重要,他心中很清楚。按照之前接到的吩咐,此地便是最终守不住,那也必须支撑三天,让刘备军在城下流尽鲜血,然后通过城东的泾水走水路撤往谷仓城再度坚守。

可现在两军甚至都还没有正式交战,更别提吸引住刘备军大批兵马,让刘备军在坚城之下流尽鲜血了。

竟然已经攻进城池之内了,西门就这样的失守了,丁斐整个人都陷入了疯狂之中。

此战一败,自己就算是把性命留在了战场,那也是完全辜负了曹操、夏侯渊等对自己的信任啊?漆县是北线的第一壁垒,重要性便是比不上兰池,也不会比雍县、郿县来的差的,此地若是这么的丢了,丁斐觉得自己除了以死报答曹操的知遇之恩外,再也不用去想别的了。

喧嚣声越来越清晰,丁斐刚刚转过一个街道。前方的尽头蓦然也出现了一片光明之色。两眼一紧,丁斐神经猛地一绷,是刘备军,当先有一骑,后面士卒举着一只只火把,正大踏步的迎头赶来。

刘宪策马突进了漆县城池,一刻都不做停留,马上引兵向城中杀去。也是刚刚拐了个弯,就见前面一片火亮,一队曹军正奋力奔跑中……

援兵?可惜来晚了!冷冷的一笑,刘宪一抖手中三尖两刃刀,双腿一夹坐骑腹部,胯下宝马仰首打了个嘶鸣,随后四蹄奔开,就直冲着丁斐奔去。

丁斐的装扮显然就是曹军的领兵之将,杀了他对击散眼前的这队曹军兵马助益极大。刘宪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虽然不是天下无敌,可眼前的漆县曹军中却绝不可能找得出一个与自己势均力敌之将。

丁斐不可思议的望着快马奔来的刘宪,这刘备军将领到底是英勇还是鲁莽?竟然脱离了后方大队人马百十步远来击杀自己。但他心中继而又升起了一阵愤怒,太瞧不起人了!

便是你自持神勇无双,可就这么的单刀匹马来杀自己。还是在自己身后众军已经赶到的情况下,也实在是太太的欺人太甚。

“杀,给我杀了他——”丁斐并没有在勃然大怒之后自己单枪匹马的迎上去,他心中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自己的武力连军中一些出名的校尉、军司马都比不上,可不太能应付的下眼前的刘备军之将。自己能做到统领万军的位置,靠的是脑子而不是两手。

“找死!”看着打马冲上的一群曹将亲卫,刘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是谁啊?一点武将应有的自尊心都没有么?像自己刚才的举动,换做是别的曹将,就是明知道不敌,十有八九也会策马迎上。这家伙反而挥手让亲兵来战,真是让刘宪有些无语。

“不过,就凭这些亲兵就能挡得住我么?看我怎么宰你!”刘宪右臂单持三尖两刃刀,冲马杀到近前时,猛然在马头前一轮,之后双手持刀在身前一刀横斩!

手起刀落,胸腹间的鲜血瀑布般涌冒泼洒,扑鼻的血腥气息中,当面三骑迎刀落马。

“叱——,挡我者死!”一群虾兵蟹将何足道哉,刘宪大喝一声,继而孥马冲入杀来的曹军骑兵当中。

三尖两刃刀上下挥舞,刀影重重,寒光烁烁,冲来的那群曹军骑兵便如摆在案板上的蔬菜瓜果,被刘宪单人独骑杀的七零八落。

“砍瓜切菜???”看着眼前的情形,丁斐脑子里不禁冒出了这么四个字来。刘宪杀起人来,动作实在是利索干净!

三尖两刃刀。继而丁斐的两眼又盯上了刘宪手中的长刀,确实是三尖两刃刀,那么眼前之人岂不是刘宪本人了?

当今天下高手之中,使刀的名家有不少人,单是刘备军中就有关羽、关平父子,老黄忠和魏延、甘宁以及新投效而来的庞德,但是一身武艺身列绝顶,手中兵刃又是三尖两刃刀的,则只有刘宪一人。

“莫不是老天可怜我,竟然把孤身一人的刘宪送到了我跟前?”丁斐当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今夜引军来攻的竟然是刘宪本人,在此之前他可是一直以为刘宪已经随骑军赶去了陈仓一线,毕竟此战中刘备军名将虽多,可能绝对压服大众的只有刘宪一人。原本以为数十万刘备军的主将竟然出现在自己的防区面前,还在引军攻打,这如何不让丁斐吃惊?可欢喜的是,刘宪自持神勇看不起自己,竟然脱离了大部队百余步,而前来己军之中击杀自己,这可是劫杀刘宪的大好机会啊?

真正的天赐良机,如果自己能够把握得住,那就算就此丢掉了漆县城池,甚至把一万多部队全部葬送掉。那也是值得的。

“杀,杀,给我杀了此人!谁杀了他,本将赏他金钱百万,官升三极!”丁斐大声叫喝着,却没有透露出刘宪是什么身份。

人的名树的影儿,万一说出了刘宪的真实身份,反可能把己方兵马给震慑住。倒不如就这么瞒下。

“呵呵……”刘宪发出了一阵轻笑,这曹将既然如此说,那想来是认出自己的身份了。“想杀我刘宪,就凭尔辈也配?”

当下三尖两刃刀在手中舞的更急。血雨漫天,残肢横飞,就像是无法阻挡似的,刘宪在无数曹军之中,硬生生的杀出了一条血路,直通丁斐所在。

“拦住他,快给我拦住他!”丁斐时刻关注着场上的局势,见刘宪竟能在重重人群之中直杀而来,心跳当即就升到了最快。一边想策马后退,一边再度大声呼喝,招引士卒上前围杀刘宪。

“那跑?”刘宪怒哼一声,坐下踏雪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奋力向前挤去。

雪白的马身此刻已经彻底变换了颜色,耀眼的赤红色在火光之下似乎散发着一层浓郁的血光,才短短的一阵厮杀,刘宪已经被曹军的鲜血给淋洒了便透。

再次横刀一记劈斩,两名撞来的曹军骑兵拦腰被刘宪砍成了两段,翻落马下,一时间却又死不了,痛苦哀号之声响彻入耳。

五千曹军步军蜂拥赶来,死死的堵住了丁斐后退的道路。看到丁斐本人的曹兵自然不敢阻挡,可问题是他们不当家,在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依照军令向前拥挤的曹军步卒。厮杀中的曹军骑兵在身后步军的拥挤下,不得不打马上前。如此丁斐虽然一个劲的想要后撤,可与刘宪的距离却是在慢慢的缩短了。

“无胆小儿,看你还往哪逃?”刘宪心中差点乐出声来,眼前曹将虽然孬种了些,可运气却实在是差劲了些。

“杀啊——”身后的刘备军步军在快速赶上,就在刘宪单人奋战的这一段时间内,无数刘备军士卒已经涌了上来。

惨烈的搏杀就在这段街道上展开!

“噗嗤——”鲜血哧溅中,血人一般的刘宪打马再进,丁斐已经近在眼前来。“这会看你还能怎么跑!”

“给我死来!”大喝声中,马玲响动,刘宪提刀劈头就是一斩。

丁斐两眼圆睁,“吒——”,口中大喝助威。横墙在头顶就是一架。

“苛察!”清脆的响声中,血亮的刀首在枪杆上微微一顿,继而一抹而过继续向下劈去。

“噗嗤——”一条红色印痕在丁斐脑门处显现,当刘宪再度收刀身前时,喷溅的鲜血从那条红色印痕中不断冒出。

三百六十八章

三百六十八章

“奉上将军令,尔等逆兵下刀枪速降者。免除一死!”

火光照耀中,飘扬的刘字大旗猎猎招展。一片片的唤呼声,就如同一次次泼洒出的沸水,而主将已死的曹军则就是苍白无力的积雪旧冰,两者相遇自然是冰雪消融!

半个时辰都不到,六千多曹军就已经束手待擒,算上西门和攻入城内时的厮杀,过八千名曹军就在这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内飞灰湮灭了。

剩下的六七千曹兵自然是逃出了漆县,虽然知道他们已经是一群溃兵,战斗力微弱之极,但刘宪却无力去追赶他们。人不是铁打的,星夜行军数十里紧接着又精神紧张的打了一次攻袭战,克下一城,那一万士卒早就成了疲惫之军了。况且现在还有这么多的俘虏要看守。

净平全城之后,刘宪立刻下令全军安休半日,待中午时分后队人马赶到之后,军队再出城南下。

因为谷仓城不用他太过操心,只要漆县一战能成,那么依照他之前所布下的伏子,拿下谷仓城可谓是十拿九稳。

“驾驾——”一声声呼喝被掩盖在雷鸣一般的马蹄践踏声中,五千骑军宛如一条长龙。纵情的飞驰在旷野之中。

走在最前方的傅彤就是这支骑军的统军之将,他在一个时辰之前刚刚率部越过漆县,此刻正全力往谷仓城奔去。

刘宪的军令,在黑河安营扎寨一日之后,马忠、张嶷所率的步军是在次日正午时分赶到漆县,而傅彤带领的五千骑军则是要在正午时分之前赶到漆县更南的谷仓城附近。

越过漆县之后,傅彤所率的骑兵不需要沿途清理昨日逃散的曹军溃兵,他们只需要前进再前进,直到谷仓城附近。

或许在那里傅彤还会遇到一次骑兵间的遭遇战,因为谷仓城内曹军虽然只有七八千人,可却驻扎着一日三千人的骑军,这支骑兵部队不驻扎在漆县而是放在谷仓城,为的就是在漆县曹军败退之后,这支骑军能够快速与之接应。

黎明前的崩溃,虽然单靠一双脚板走路很慢,可一上午的时间却也是够了曹军溃兵们赶到谷仓城曹军斥侯的侦察范围之内。

遇到这种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谷仓城曹军守将定会派出骑兵前去接应,如此在兵临谷仓城之前,傅彤所部很有可能要先与曹军骑兵干上一仗。

傅彤必须打赢这一仗,只要能在城外击溃这支骑军,那曹军就是一败再败,士气军心都要低落动摇到极点。到了那时,伪装败军撤入城内的刘信和刘廉,凭借他们所率刘宪亲军的战斗力,突然暴起攻占一座城门,还不是易如反掌。

如此丢魂丧胆的曹军还能再凝聚在一起,来抵抗傅彤部数千铁骑的冲击么?

谷仓城最终还是要一战易主!

之后。在刘宪率军赶到谷仓城之后,休整了半日的骑军就可以在傅彤的带领下再次出击南下,直逼兰池,沿途之中全力扫荡败溃的曹兵马,自然也就不在话下。

巳时,是临近中午的时候,故而被称作隅中,又名日禺等。换成刘宪前世的时间来算,巳时末就是上午11点整。

傅彤再次抬首望向空中的太阳,心中暗道一声:“时间差不多了!”现在他们距离谷仓城还不到二十里远,想必已经进入谷仓城曹军斥侯的警戒范围了。

前方道路上依旧清晰可见溃兵们败走留下的痕迹,比之前面的道路上,这样的痕迹已经少了很多,但这也说明了一个事实,依旧是有一些长腿的曹军败兵跑到了现在的傅彤所部之前。

如此谷仓城内的曹军必然是得到了消息!“换马!”傅彤大喝一声。刘备军骑军现在最缺的是人而不是马,每一名刘备军骑兵都是配置了双马,一些精锐部队或是斥侯配置的还都是三马。

五千骑军勒马顿足,下马再上马。虽然耽误时间,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能够在奔驰的战马上直接进行换马动作的只有鲜卑附庸军和新归附的西凉羌骑,刘备军汉人骑兵中水准能够达到这种程度的是少之又少。

傅彤率部继续前行。一里、二里……五里……直到十里处,前哨探骑这才回报前方发现了曹军大队步骑兵马。

三千骑兵裹夹着一千多败军,不足五千人的曹军正在快速向着谷仓城方向转回。

五千刘备军骑兵象潮水一般涌出了地平线。

傅彤骑在马上,招手向身边的号手说道:“吹号,给他们打个招呼。告诉他们,咱们杀来了!”

发自内心的蔑视在傅彤心中激荡!

右臂持刀,雪亮的刀刃斜刺长空,高高越过头顶,傅彤鼓起全身的气力,一边策马狂奔,一边大声吼道:“弟兄们,随我杀啊——”

“杀啊——”五千将士同时举兵高喝,策马奔涌中,一股无匹的气势在慢慢的凝聚在兵锋之中。

“呜呜——”苍凉的号角声响起,这是战斗的指令。

五千骑军,百人骑一列,五十列铁骑就象一块坚石巨铁,在傅彤的带动下,疾速飞驰向着还在慌乱之中的曹军浩浩碾过。

大军夹带着雷霆万钧的无敌气势,如水银泻地一般,正对着步骑相夹的曹军兵马笔直的冲了过去。

双方在瞬间轰然接触。直接对撞的两军士卒无不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曹军士兵由于速度不够,阵型凌乱,不但撞击力小了许多,抵抗力也被大幅度削弱。而刘备军骑兵在傅彤的带领下则似乎陷入了疯狂状态,就如他们的统军之将一般,每遇大战必然振臂带头冲杀,高呼若狂,宛若一头疯虎。遇到什么就撞飞什么。就砍碎什么,大军所至,挡者披靡,无人可掠其锋芒。而一旦前列的己军袍泽折损,其后面一骑立即补上,绝不给曹军任何可趁之机。

手执战刀,或左或右,狂呼猛进,肆意劈砍,这一仗刘备军打的是酣畅淋漓,痛快之极。

曹军的前队人马已经完全被刘备军所吞噬。一条条人命就象秋天的落叶一般,被一阵狂风吹卷而起,满天飞舞后,飘散到无人角落,化作一堆沃土之肥。

紧接着曹军中军也被卷了进去。

傅彤始终冲杀在大军的最前列,眼前的曹军越来越多,他心中就越来越兴奋,就象一头嗜血猛虎,嘴里发出早已不成人声的怪吼,手上的大刀舞得象一风火轮一般呼呼作响,当面曹兵曹将就在这密不透风的刀光下,纷纷化作一缕亡魂而去。

赤红色的刘备军战旗迎风招展,与书写着一个斗大‘傅’字的白底黑字将旗组成了一对方向标一样。指引着五千骑军奋勇拼杀。

醒目的将旗始终飘扬在兵锋的最前列,这代表着什么,士卒心中都清楚的知道。“杀,杀,杀啊……”一股股激奋慷慨之情不约而同的从士卒们的心底中冒出。

溃败,再见溃败。

在傅彤迅猛飙飞的突进之下,四千余曹军步骑一战击溃,尤其是那些原本就是败兵的曹军步卒,在主力骑军败阵之后便立刻作鸟兽散,根本就起不到什么阻敌的作用。

溃败阵下的曹军骑兵纷纷打马向着谷仓城狂奔而去,留下的步卒更是不分南北东西的四处逃散而去。而逃脱不掉的者索性跪地乞降。

“真是苍天保佑,那群混蛋(步卒)真是帮上大忙了。”曹军三千骑兵的领军校尉一边策马狂奔,一边扭头观察着后面的情形,看到一个个跪地乞降的曹军步卒心中既是不屑,又是感慨。因为,刘备军追击势头作罢,原因就是在于这些跪地乞降的步卒,正是他们无耻的跪地乞降,这才拦住了刘备军冲锋的马蹄。

十里不到的距离,对骑兵来说也就是一刻钟的时间。溃败下的两千曹军骑兵已经奔到了谷仓城北门城下。

“开门,快点开门!”

“让老子进去——”

城头之上,一时间呆愣住的守城曹军回过神后慌忙放下吊桥,又快速打开了城门,那溃骑的领军之人,他们可都是认识的。

骑军校尉,职位可仅在守军之将之下,比之北城门上的军司马地位高出的可不是一丁半点。

“靠,TND,都是败兵,凭什么他们骑马的一叫门就开,老子们却要求爷爷告奶奶的才哭开了城门?”

北城门内,一群一千多人的败兵聚集在哪里,或是气喘吁吁,累的就地瘫倒在地,或是失魂落魄,两眼茫茫,宛如呆子。这群奔走了几十里赶到谷仓城的败兵,就外表而言真是没有一点士气可言,至于军心那就更别提了。

城外响起了阵阵奔马声,时刻留心的刘信、刘廉瞬间交换了个眼神,他们知道到时候了。

跟随二人进来的是七百来刘宪亲兵,自然都是绝对信得过的,军中八名百人将也全部跟随进了谷仓城。

在进入谷仓城的败军之中,他们这群人占据了半数左右,进城之后虽然有意分开了十多部,可败军总共就这么多人,一半的比例。那互相联系起来是何等的方便。

也就是几个眼神的交换,所有的领头之人就已经联系到了一起。

刘信首先挑起了岔,站起身来狠狠地冲着刚从城门中冲进来的曹军领军校尉狠狠地‘呸’了一声,让后冲着城门上的守军大吵大嚷。

那骑军校尉心情本就是郁闷非常,刚进城门就又被人吐了一口,而吐自己的偏偏还是让他厌恶不已的漆县败兵。顿时火冲心头,手中长枪抬手就是一刺。

他倒也没有跋扈到因为这点小小原因就准备致刘信于死命,这一刺看似厉害实际上仅仅是要吓唬刘信一下,枪尖临身之际就会化刺为抽,他要狠狠地抽打刘信一下,出一出心口的闷气。

刘信的武艺水准不高,也就是三流的身手,真斗起来比之这名校尉可能还要差上一筹。但这并不代表着刘信就看不透这曹军校尉的随手一击。

纵然骑军校尉的武力高出刘信,可这一下也仅仅是他的随手一击。

刘信慌忙举刀招架,看似手忙脚乱的,实际上却是‘目光如炷’,在枪头临身的那一瞬间身子像是随刀一记挥砍而栽楞了一下,左胸恰恰的挨上了枪头。

鲜血立刻冒出。那领军校尉还没有发觉,依旧按照自己之前的预想,把枪尖一斜拉出,在刘信的胸膛上横横的画出了一道一尺来长的血口,虽然仅仅是皮肉之伤,可外人不知情的情况下,看起来却是很重。那更别说刘信接下去又被那校尉狠狠地在左腰上用枪杆抽打了一记。

凌空飞起中,鲜血滴洒而出,接着这名曹军校尉之手,刘信把自己弄得看起来是异常的凄惨。

时刻准备着的刘廉立刻飞身接住了刘信,二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做了一团。

而趁这个机会,两名提刀的亲军百人将大喝一声,“狗贼,敢坏我兄弟性命?弟兄们,跟我宰了他!”

这才是真正的一呼百应,瞬时间,在那曹军校尉和城上曹军守卫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七百多刘宪亲卫齐齐涌上。立刻就把北城城门洞给堵的死死的。

又是一刻钟不到的时间,滚滚雷动声在城外响起。

“让开,里面的都让开,刘备军来了……”

惊慌失措的呐喊声从城外响起,曹军骑兵发疯一样向着城门挤去。而城内,七百多刘宪亲军寸步不让。之前没有打起来的战斗,在这一刻瞬间爆发了。在那曹军骑军校尉的带领下,城门洞中的曹军骑兵奋力向城门挤去,刀枪挥下自然不留一点情面。而刘宪亲军在这一刻也揭开了自己隐藏的本来面目,奋勇杀上,寸步不让。

骤然而起的惊变吓坏了城头上的曹军守卫,他们想拉起吊桥,他们想关掉城门,可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谷仓城四门安装的有千斤闸,面对这种情况或许还有的一救,可现在什么都晚了,也完了!

三百六十九章 攻兰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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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章 城头喋血

三百七十章

城头喋血

“噗通、噗通……”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城下无数人头攒动。土袋落水之声连绵不绝。

守在城门上的曹军早已经敲响了战鼓,伴随着急磋的擂鼓声,藏兵洞中的一队队曹军士卒快速冲出,城中精锐整装待发。

为了尽快抢填护城河,刘宪把长途跋涉运送而来的填壕车、轒輼全都用了出来,一辆辆重型器械被推至护城河沿,巨大的挡板高高竖起,挡板之上全都蒙着厚厚的生牛皮,斜斜的挡板能够完全阻挡城头射下的箭矢,后部两千骑兵和五千步军在种种防护的掩护之下不知疲倦的搬运着装满沙石的**袋丢入护城河中。

利用己方绝对的远程压制力量,打得城头曹军根本抬不起头来,就算是利用弓箭来反压制,也无法有效的杀伤各种器械之后搬运泥包的刘备军士卒。

兰池城头,时不时的有曹军将士籍着微小的箭孔向城外打望,远处人头攒动,数不清的刘备军士卒在慢慢的吞噬着那条宽达三丈的护城河,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袭来,让每个看到这种情形的曹军将士都感到茫然无助,惶惶不安。

俗话说:守而不攻谓之死守。但是现在以兰池城内现有曹军的实力来看,纵然东西南三门刘宪都弃之不顾,城内曹军又能变出什么新鲜的花样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刘备军中又多得是经验丰富的悍勇之将,两军实力上巨大的差距让曹军领军校尉没有任何的办法可想。

兰池曹军守将站在破烂不堪的北城楼上,透过箭孔的缝隙看着城下的情形,心头就如被针蛰一样,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头隐隐浮现。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他强制压下自己心头不安的情绪,凉凉的空气将他纷乱的思绪归于冷静。“放箭,全力速射。”

战鼓蓦然从城头响起,没有一点征兆,一片黑压压的箭雨便从城头飘下,一头扎向刘备军阵中。

久经战阵的士兵听到了利箭破空的呼啸声,便在第一时间内齐刷刷的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伴随着马忠的大喝声,“唰”的一声,一面面盾牌顿时挡在了士卒的上半身处。而往返搬运土袋的刘备军士卒则熟练的将肩上的土袋顶在头顶上,几声痛苦的呻吟之后,寥寥三二十人骑倒在了往返之间的路上,哀嚎之声凄惨悲伤。

不过这样的伤亡对城下七千士卒来说不过是毛毛雨罢了。毫无疑问,刚刚沉寂了少许的前军两个千人队再次全力出击,几轮下来便将城内的反击给利索的压制了下去。

午时刚过原本宽阔的护城河就已经被填平,北门外三里长的护城河被一袋袋土石截成了五段。

不需要鼓舞,兰池城上所有的曹军将士都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

阳群,一方正国字脸,虎背熊腰,短短的胡须如同一片钢针一般长在下额,坚挺有力,虎目圆睁。手持一口大刀驻马于阵前,在他的身后,一面赤红的大旗迎风招展,飘荡的旗面上斗大的‘汉’字猎猎生威。

鼓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招魂,随着令旗的挥动蓦然间从四周响起,沉沉的鼓声节奏鲜明,伴随着这阵“咚咚咚咚……”的声音,攻城战正式开启!

战阵,紧密的战阵,身着绯红色战袍,长枪硬戟,全身披挂的刘备军步卒踏着鼓点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架架云梯,一台台冲车随着刘备军的推动下冲向兰池。在漫天震耳的鼓声、翻滚的令旗下,攻城开始了。

立在北城门下的曹军领军校尉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中的长枪,作为一军校尉他自然也是身经百战,沙场余生。休说是几万人规模的作战场面,便是几十万人的大会战他也掺入了多次,可之前的无数次出生入死却从没有像今天一样让他心中忐忑不安!

看着城下气势如虹的刘备军军阵,看着阵中那一杆杆直刺长空的锋锐长矛、明亮照人的冷冽大刀,他就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只因这支军队的身后站着的一个人。

刘宪那响亮天下的声明差点就那他的信心完全压垮!如今望着城下的刘备军。他就有种,如此密密麻麻的刘备军悍卒高举长枪队列严正正向着他一人压来,心灵中一股毫无招架之力的颓废感油然而生。

远处的投石车停止了怒吼,刘备军的前锋已经突击到了兰池城下,再投的话就要误伤到自己人了。马忠抬头看向城头的“曹”字大旗,肃冷的杀意在他周身四溢而出。“杀——”马忠放声怒吼。

“杀——”曹军守将同时吼道。趁着石雨停下的刹那,他果断下令还击。这个时候,已经没必要节省箭矢什么的了,最大限度的杀伤刘备军才是正途。

“刀牌手,举盾!”第一线的阳群大声高喝。几乎是同一时间身旁的亲兵就已经挡在了他的身前,一面面盾牌将阳群前面挡的密不透风。“让开,混账东西,隔这么远,还怕本将被射死不成!”亲兵们没有吭声,他们依旧紧紧守卫在他的身前。这是作为亲卫的职责,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保护主将的安全。

“步弓手上前,弩车营准备——”

“放!”马忠立刻指挥前军所部还以颜色击,同时下令弩车击发,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曹军守将刚从城垛旁探出来头来,就感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武者的本能让他毫无理由就往斜刺里一缩,一根贯满劲道的长箭贴着他的脸颊擦过,一溜血水淋漓而下。

“嗒,嗒……”一连串的声音响起,无数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笨重的冲车还没有抵达,但只要有云梯,攻城就可以开始。刘备军在己方强势弓弩力量的的掩护之下,开始了第一次抢攻城墙。

“咚咚——”

不远处,在一群刀牌手的掩护之下二十名刘备军力士正抬着一根沉沉的撞木无情的冲撞起北城城门。

在城门楼之上。箭雨漫天,吞云噬日。虽然刀兵近战眼看就要展开,但这并不妨碍城下的步弓手们将锋锐的箭矢高高的越过城墙抛射入兰池城内。这样做虽然不能大量的杀伤敌军,却无疑能够严重迟缓北城门下向城头输运滚木礌石等守城必须之品。

漫天箭雨飞向城头,密密麻麻的箭矢远远看去就如同一片密不透风的乌云,数量上的巨大优势和优良的防护,让城下的刘备军步弓手完全可以近距离压制城头的曹军弓兵。

时间一点点的向后推移,冲车终于到了——

阵前观战的刘宪眼看时机已经成熟,终于是下达了总攻命令。几十面战鼓同时擂起,沉闷的鼓声犹如来自九幽阎冥的召唤,催促着战场之上的所有人。

马忠手中长枪举过头顶,锋锐的枪刃在耀眼的阳光之下闪烁着让人刺骨之寒的幽冷光芒。不用回头,他就知道身后的两千名军中精锐正在默默的注视着他。感受着身后士卒那一道道悍勇无畏的目光,马忠长枪向着兰池狠狠一刺,大声怒吼出:“杀——”

“杀,杀,杀……”阵阵杀声在身后响起,嘹亮之声贯彻天地。

丁立举着高过人身的盾牌,一双眼睛红的犹如渗透了鲜血一般,口里大声喝呼着无意义的音节,踏过横七竖八倒在城下的刘备军将士遗体,第三次冲向了城墙。

前军五千精锐除去掩护之用的两个千人队之外,余下的三千人已经完全投入进了战场。拼杀至今。损失可谓惨重……

作为突击锋锐,一个千人队两次冲杀之后能走着下来有一半兵力就是不错了。

城墙脚下,到处都有未熄灭的烈火在随风飘摇,城头曹军浇泼下来的滚烫开水,兀自在地面上冒着热气。虽然曹军士气不高,军心不振,人数也处于绝对劣势,可有坚固的城墙做依靠,身披火红战袍的刘备军依旧倒下了一地。

被滚木礌石砸烂的云梯残体,在泼上了热油之后立刻开始了剧烈燃烧;还有冲车、撞木等等……以及烈焰中被鲜血浸成了红色的土地。

战场上到处都在响彻着凄凉的惨叫声、吼吼声以及雄劲浑厚的战鼓声,在一群群生死搏命的人群之后云梯车轮的吱吱声、弓弦振动的嗡嗡声以及冲车推动的轧轧声汇成一片。

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交融而成的就是一曲铁与血的激昂,这就是攻城战的残酷,它完全不同于野战。

丁立此时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满脑子都是杀上城去,每次退下后稍作休整便立刻带起配给自己的云梯,向着兰池城墙再一次的发起更勇猛的冲锋。

每一架云梯车后面,都跟随着一队奋勇的士卒。

丁立猛的将手中盾牌向上奋力抛去,撞向垛口处的几个曹兵,这这少能够让对方反射性的向后退开少许。借此机会丁立起身一跃利索的翻上了城头。左手顺势接住下坠的盾牌,右手持刀向外一偏,格开一柄竖劈过来的大刀,刀尖顺势一挑,冰冷的锋刃就已经刺入了敌人的身体。那个曹兵强壮的身躯刹那间如遭电击,求生的本能让他抛却了手中的战刀,双手死死的抓向腹部的刀刃,双目圆睁,神色不甘中夹杂着一丝解脱……

“呯”地一声,一支羽箭正中丁立手中的盾牌,射箭的人显然臂力不小,所用之弓力道远超出寻常军中硬弓。羽箭插入盾牌后箭尾犹自摇摆乱颤,震得毫无准备的丁立左手一阵发酸。

他此时根本不知道是谁射出来的这一枝箭,那个弓手又藏在何方,身后跟着涌上的己军士卒已经到了身旁。

“杀!”“杀!”身后的战鼓擂得更加急,鼓声更加的激昂。阳群同样举着一面盾牌,口中大声吼啸,跳上飞梯向着兰池城头奔去。

冲车实在是太过笨重了些,而且西线也确实是更需要重型攻城器械。是以,刘宪军中只有十具,所装载的都是军中最奋勇的敢死之士。

十具冲车夹在数里长的兰池北城墙中并不怎么惹人眼,虽然它们的威胁性远超过云梯。可城上城下,入眼之处依旧是一座座高高竖起的云梯,一排排身着红色战袍举着盾牌的刘备军士卒正如同庞大的蚁群,向着兰池城头攀爬上去。

投石车阵向前推移了整整一百步远,发了疯似地向着兰池城内发射石弹,不惜代价的来给城内曹军多制造一些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城内还有一些未撤离的百姓,以及兰池地处要冲,是刘备军攻长安不成以后在渭水北岸深入雍州的第一防御要地。刘宪早就行伐张鲁之时的故事,一把火把兰池焚成白地。

除了前移的投石车之外,对城内曹军威胁最大的就是在城下五十步远处刚刚竖立起的二十架望车和十架吊斗,它们都要比兰池的城墙还要高出一截,每架望车、吊斗上都载有五名的擅射之士,或用硬弓或用强弩,反正这些人上去了之后就在不停的寻找着他们认为重要的目标,几乎每一声弓弦响动,就会有一名曹军送命。

得到有效支援的刘备军,仿佛得到什么号令一样,自觉的加快了攀爬速度。

城头,一群曹兵正用凶狠的目光怒视着丁立,看到自己的袍泽被他轻易刺杀,惊惧的同时满腔的愤怒同时生起。

犹如实质般的杀气逼到身前,丁立心中冷笑,反手从那个刀下亡魂的手中抽出刀来,带血的刀刃横持胸前。

抖手挽了个漂亮的刀花,丁立挑衅似的冲着曹兵笑了笑。

“杀——”双方的暴喝声同时响起。刀光剑影划过,四个抢先涌上的曹兵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就一头栽倒在了城墙上。丁立一手持盾,一手持刀,便如一尊杀神一般屹立在城墙垛口前。不多时,一个个刘备军士卒奋勇登上城墙,如猛虎入羊群,彪悍杀入曹军之中。

三百七十一章 渭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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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二章 长安攻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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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三章 长安攻略(二)地道

三百七十三章长安攻略(二)地道

八千刘备军步卒,两千民丁再加一千乡兵,这就是刘宪南渡渭水所携带的全部军力。与即将面对的曹军兵力相比,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

镐县城池低矮,也有些残破,靠这样的城防真的就能顶住五倍于己军的曹军的猛攻?

八千刘备军将士无不担忧。

两天的时间都没有,刘宪很清楚,最迟到明天下午,曹军就会赶来。

“上将军……”胡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刘宪回头一看,胡遵以及其身后的五百士卒已经全部换下了铁甲,仅着布衣,手中各持有铁橛一柄。“小心点,这一带水泊众多,地质也疏松,务必要谨慎再谨慎!”

“上将军放心,末将明白。”胡遵拱手退下,招呼手下五百掘子军喝呼而去。

邓艾地道袭姜维,不知道这一次自己能不能也来个地道袭敌?望着渐渐远去的胡遵所部,刘宪心中暗暗自问道。

明天曹军即便赶到了镐县城下,那也是一支疲军,想在湖泊河流众多,山川高陵不断地渭水南岸行军,可是要费大工夫的。所以,明天应该会很轻松的就能应付过去,张郃、徐晃最多也就是虚应一下,他们肯定要好好地休息一晚,等到后天清晨再开始全力进攻。

必须要先挫一挫曹军的锐气,否则守起城池来必然会吃力很多。刘宪从军沙场十多年,如何会不知道军心士气的军队战斗力的重要性?

可怎样才能挫一把曹军士气呢?袭营是最好的办法。但无论是张郃、徐晃还是路招,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军中老将,如何会不防备这一点?如果刘宪真的大举出兵偷袭,反倒可能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千百个杂念在心头闪过,‘邓艾地道袭姜维’一事终于恍现在了刘宪心头,或许可以拿来一试。

对此计,刘宪没有必胜的把握,可总归是一条不错的选择。权当是急病乱投医了。刘宪拿定主意当即就打马出了镐县,花上了不少时间去勘探地形,终于找到了一处引军下寨的绝佳之地,回城之后便立刻下令胡遵引可靠之士五百人,出城挖掘。

—————————————————————————————且说这胡遵引五百军士提着铁橛出城,一路疾行赶到了刘宪所说之地,四下打望,见确实是一引军下寨的绝佳之处。离城远近适中,近水源,又据旷野之地,侧翼还有一山丘可驻瞭兵警卫。“挖,开挖!”挥舞着手中铁橛,胡遵大声高吼。

秋天的太阳依旧火热,炎炎烈日之下,此地虽然近水泊,又不时的有阵阵凉风送到,可没过多时,五百将士还都是纷纷大汗淋漓。胡遵褪去了上衣,赤膊上阵,掘土不歇。为将者带头,下面士卒虽然各个遍体生汗,却也无一人叫苦叫累。

“将军喝水!”亲兵队长拿着一壶水抵到了胡遵面前。幸亏这里离水泊近,不用发愁没有清水解渴。“将军,曹军真的会在此处下寨么?”趁着胡遵喝水的片当,亲兵队长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个不用担心。张郃、徐晃都是当世名将,眼光自有独到之处,看出此地下寨优势,还不是轻而易举。”胡遵对刘宪早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对于他的命令,向来都是全力执行,没有半点疑问。

———————————————————————————

一天半的时间转瞬即到。第二日下午,浩浩荡荡的曹军就已经开到了镐县城下。

人马在四万人左右,不出刘宪的所料。应付了西线刘备军主力的一阵猛攻,雍郿一线的曹军兵力不可能不受损失。

同样不出刘宪预料的是张郃、徐晃的反应,二人督军在镐县城下佯攻了一阵子,便撤军转去安营扎寨,其营寨所及处正是刘宪命令胡遵挖掘地道的那片地方。

地道的出口落在了曹军营寨左侧。

“张郃、徐晃,活该你二人倒霉!”刘宪听到探马回报,不觉的大乐。当下无话,只等到了夜深人静之时。

“韩德、胡遵。”子时已过,万物静阑,镐县城内的县衙府邸却是灯火一片通明,刘宪高坐上首,其下刑茂、韩德、胡遵、邓铜四将皆在。

“末将在。”听到期盼已久的军令,二人当即挺身站起。

“你二人各引两千军从南北门悄悄出城,夹击曹军大营。记住,一路之上务必要小心谨慎,休要中了曹军埋伏。只要引出曹军警夜人马即立刻回撤。”郑重的向二人吩咐之后,刘宪转首看向邓铜,“你自引本部五百元戎弩兵在后接应,只需要击退曹军追兵即可。”

“是,上将军。”邓铜挺身接令。

韩德、胡遵的出击只不过是刘宪放出的烟雾弹,为的仅仅是让张郃、徐晃以为今夜的‘夜袭’已经就这么的过去了,他们已经打破了刘宪的‘算盘’。如此曹军守夜的兵马才会转入营中休息。而这样,从地道中悄然出现在营中的第二波夜袭之兵,才会收获最大的战果。

“道荣,我给你五百亲兵,定要在曹营之内给我闹个天翻地覆。”看到韩德三将已经退下准备,刘宪最后向刑茂说道。

“上将军放心,末将必不辱使命!”刑茂双拳当胸一抱,一股昂然杀气从身躯上四溢而出。

“下去准备吧!”

“遵命。”

地道的入口在离曹军大营七八里的地方,地道悠长,其内狭窄,不足以通过过多的兵马。所以,刘宪只给了刑茂五百亲兵。而这五百人也可以说是眼下的镐县城中刘备军最精锐的五百士卒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当月亮向西片去的时候,西面终于响起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厮杀声。是韩德、胡遵。

再过了一个多时辰,出城的四千五百余兵马陆陆续续的退回了城中。是时,人数已经只剩下了四千左右,一场夜战之后刘备军折损了五百来人。

韩德三将引军撤回镐县的时候,刘宪已经不在了城中。在刑茂引军五百出城之后,刘宪也点起了三千剩余之兵从东城门悄无声息的出了镐县。那个时侯,镐县的守卫力量可以说已经薄弱到了极点,只靠着一千战力微小的乡兵看守城池。

曹军大营,中军帐内。

杀退了韩德、胡遵两路袭营兵马之后,张郃、路招二人引领着一万曹军施施然的返回到了大寨之中。

是时中军帐内,留守大营的徐晃已经备下了酒席,敬等着张郃、路招二人得胜归来。

“来,满饮了此杯。”徐晃举杯向张郃、路招敬道,这一小战虽然没有伤到镐县刘备军的筋骨,可却是很能振奋己军士气的。即使只有区区数百人的斩获,也足以让军中不振之气一扫而光。

“干!”张郃、路招也很清楚这一次截击会产生的效果,是以无不满脸带笑纷纷举杯仰首,满饮了杯中之酒。

“都说刘元度机智无双,临阵对战,每到困境绝局,必有出乎常人预料之举动。然我观今夜之战,其计策已穷尽也。”徐晃没有出战,可他心中的兴奋比之张郃、路招二将却是一点都不见少。

“公明将军说得有理。区区夜袭之策,谁人不会使?刘宪在这等紧要关头出此俗招,那是已经拿我军无法了。现他的劫营兵马又被杀了回去,虽然折损的兵将不多,可士气却是彼消我长。不仅没能在我军正式攻城之前挫败我军士气,反倒是小伤了一下他自己的兵锋。”路招伸手抓起桌案上的酒坛给自己满满的斟了一杯,便说道:“刘宪说到底也只有万人之军,我军却是四倍于彼,皆是精兵强将。常言说道: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他今时就是有千般大的本事,兵力不足,现在也只能缩在城中任我们去揉捏。”

“路将军言之正是。刘宪弱旅入镐县,已经是笼中兔网中鱼,翻不了天了!”张郃在三人之中与刘宪打交道的时间最长次数最多,对刘宪的恨意也最大。好不容易看到刘宪‘自寻死路’钻进了镐县,他心中可是比谁都兴奋。整个雍州,怕也就是长安坐镇的夏侯渊心情可以与他一比了。“来,喝酒——”

“喝。干了这杯……”

畅快淋漓的痛饮了一番,徐晃、张郃二人便转入了各自军帐中歇息,留下路招一人守夜。看看时间,寅时才过了一半。

“杀啊!”

“杀啊!”

“怎么回事?”迷糊之中的路招突然听到四周响起了震耳的喊杀声,心中顿时大惊,这里可是中军大帐,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喊杀声?难道将士哗变了?打死他,路招也不会想到发出喊杀声的会是刘备军。

时间已经不允许他去好好研究一番了。随着营内喊杀声的响起,大火瞬间在中军诸多军帐之中熊熊燃起,无数蒙头乱窜的曹军兵卒,让整个曹营都为之乱作了一团。

三百七十四章 长安攻略(三)夜袭

三百七十四章长安攻略(三)夜袭

“难道万余人的前军悄然无声中就全军覆没了?怎么让刘备军杀到了中军?”路招提枪奔出中军大帐。入眼处只见中军已经乱作一团,人影憧憧间西蜀、荆襄腔调的呼杀声不时传出,震耳欲聋,让人弄不清刘备军的具体人数为多少。无数军帐已经在风火中化作了一片火海,曹军士卒凄惨的哀叫声只听得路招痛心不已。

“哪来的贼子,竟敢在我营中作乱!”口中爆出一声雷霆怒喝,路招上马提枪,招引着身后聚集起来的数百军卒便往乱军群中闯去。

“噗嗤——”一枪戳翻了一名正在放火的‘曹兵’,路招再次发出了一声怒哼,卑鄙的刘宪,竟然让手下军士打扮成曹军的模样,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翻看着这名死去的刘备军士卒遗体,路招在这人的腰胯处找到了一条小布袋,里面被缝成了一个个大小均匀的空格,每个空格之中各有一个小陶罐。刺鼻的羊疝气直扑路招口鼻而来,根本不用看,路招就已经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上好的羊油,造价虽高,可却比冷掉的火油更容易点燃!

这样一条布袋中少说也有十三四个空格,也就是说每一名闯进中军的刘备军士卒手中都有十三四罐这种东西,每一罐都足以点燃一具军帐。想到闯入中军的刘备军人数,路招恨极之中也不由得打起了一个寒颤。

“杀,杀——给我杀——”路招狂恨狂怒之下吼声大叫,引着再次收拢在一起一千余曹军发疯似的往乱军深处赶去。

“烧,烧,都给我烧了他们,使劲的烧!”手提大斧,刑茂胯下骑着一匹抢来的战马,一边招呼后面的人马跟上,一边大声的叫嚷着!

“痛快!真他娘的痛快!哈哈哈——”刑茂的狂笑声,趁应着周边冲天而起的大火显得格外的狰狞,手中大斧雪亮的斧刃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冷冽地寒芒!

一队往外冲,一队向里杀,刑茂终于是同路招撞到了一起。“该杀的贼兵,袭我大营,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路招扬枪提马就向着一路烧杀而来的刘备军杀去。

虽然刘宪这五百亲卫都是士卒中的绝对精锐,可比起路招这样的战将差的可不是一点点,转眼的时间总就已经被路招连连刺杀了四五个人。

刑茂在后,见路招于阵中连杀了数人,脸色当即一阴,“狗贼,休要伤人!看我来拿你。”当下打马拍斧而出,向着路招直冲过来。

“铛——”一声脆响后,长枪大斧交错而开。路招盘马带回,长枪横在马前,双目略显惊异的打望着刑茂。“莫非你便是邢道荣?”

当今天下,使斧头最出名的便是徐晃徐公明,除此之外就当属刘宪座前悍将刑茂邢道荣,再之外安定韩德近来也渐渐地打出了声明。之前路招已经与韩德交过了手,虽然二人在阵中没有直接交手,路招却也在灯火照应下看清了韩德的脸面。那么眼前这位气势更见雄壮的使斧大汉,就当是刑茂邢道荣了。

不愧久经撕杀之辈,刑茂开山大斧旦持在手,无有任何动作,一股凛冽之气便已经四下弥漫,凌烈的杀气,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直逼向路招从其。“不错,正是你家刑爷爷。路招小儿,拿命来吧!”刑茂狞笑一声,心中杀意更胜,当下扬斧驱马杀来。

“呸!大言不惭的家伙。”路招嗤之以鼻,同样扬枪跃马冲上,“就凭你也敢口出这等狂言,看我来教训你一二,着枪!”喝呼声中路招一枪捣出。直刺刑茂的中胸而去。

火光之下,只见长枪宛若一道转瞬即逝的黑影,接着一点耀眼的白芒就出现在了刑茂眼前。

“来得好快!”刑茂心中暗自吃惊,路招不愧是曹营中坚之辈,年纪虽然已经到了半百之数,可一身功夫却不见稀疏。一夹马腹,坐下战马四蹄飞扬中,刑茂不管刺到胸前的这一枪,高举起手中大斧迎头就向着路招脑门劈下。雪亮的斧刃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呼呼地破空声中,宛若一道白虹冲地——

“锵——”

一声金铁巨鸣声中,刑茂、路招错马而过的身影都不由的在马背上晃了一晃。

“果然有把力气,可惜还远比不上我!”刑茂眼神已经刻为之一变,原先的一丝轻视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功夫不错,咱们再来!”像是一座被引燃的火山,刑茂战意滔天,举斧高喝。

刚才的一瞬间,路招利斧临头竟然也是不招不架,任由刑茂大斧朝着自己脑门落下,他是一门心思的想用长枪给刑茂中胸口出穿出一个窟窿来。

那份拼命地架势,刑茂见了都不由得胆寒,无奈之下这才在枪尖临身的那一刻大斧化力劈为拨挡,自己身子也不由得在马背上一侧。

这般情况下,长枪大斧相交,刑茂才被枪杆上传来的力道震得浑身一颤。否则,以路招的年纪和他的功夫,比力气那里可能与刑茂平分秋色。

“老夫还会怕你不成?”路招稳定了下身形后,朗声答应道。他才不怕与刑茂斗将呢,虽然他知道自己武力上比不上眼前的这个粗壮家伙。可路招也有信心招架纠缠百八十回合。而到了那个时候,张郃、徐晃早就到了,届时必可以留下刑茂,先断刘宪一只臂膀!

“啊吖——看枪!”口中喝呼着,路招再次抢先杀来。

二马相错,瞬息而逝。

“砰——”又是一声金铁交响,路招依旧是不见落于下风。刑茂按下战马,一勒缰绳盘马回身,望着眼前的路招,两眼中也绽放出冲天的杀意。“老贼,我誓必斩汝!”

“光是嘴上功夫,你刑茂就这点本事?”路招沙场老将,怎会因为刑茂的一句挑衅之言而起了怒火,当下借着机会反而讽刺了刑茂一声。同时一震手中点钢长枪,路招双腿猛的一夹坐下战马腹部,黑栗骏马心有灵犀,仰首一声长嘶,向着对面的刑茂全速冲了过去。路招知道,自己的力气要比刑茂逊色不止一筹,他本来就不是以气力见长,现在年岁又大了,比力气就更不是刑茂的对手了。所以他要尽可能的利用坐下战马的冲刺力,力求能在交锋中抢尽一丝先机。

“驾!”刑茂一声大吼。纵马向路招迎去。左手紧抓马缰,全力加速,右手单持大斧,斧头斜指地面,身体微微前倾斜,左肩下压,右肩后仰,后背若一只拱起的河虾一般高高拱起——

“吖……啊!”刑茂双眼圆睁,两马交锋前一刻,猛然做雷霆炸吼,大吼声声中。右臂抡起大斧,全身的力气直贯一处,照着路招就劈头打了下去。熊壮的身躯巍巍直挺,沉甸甸的大斧在空中带起一片呜呜的呼啸,硕大的斧头在火光下闪起阵阵寒光,声势惊人。

路招同样是大吼一声,手中长枪宛如一条在乌云中翻搅盘旋的黑龙,舞起千万道虚影,铺天盖地的向着刑茂打来的斧头罩去。他心知自己武艺比不得年轻力壮的刑茂,所以不求伤人但求不被敌伤,一杆长枪招架上用去了八分,余下两分才是往刑茂身上要害处招呼。枪影重重一时间幌花人眼,竟是分辨不出那一道才是真的。

刑茂右臂抡起的大斧,前倾的上半身猛的向后一扬,高高拱起的后背若是没有任何压制的强力弹簧一样瞬间恢复直挺,沉重的开山大斧带着“呜呜”的破空风声在身前半空中画过一个巨大的半圆,鎏铜的斧头厚背花纹在火光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辉,直直的劈入了那团罩来的虚影之中,光影闪烁间“锵!锵”的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

漫天的虚影瞬间消散,路招双臂立刻感觉到一阵酸麻,像他这样的技巧型老将,最怕对付的就是刑茂这样的技术不差力气又大得惊人的当打之将。

“还真不差。”刑茂脸色也显露出了一抹惊愕之色,他可是明白自己的力气有多大的,路招力气又明显差了自己很多,可刚才的那一斧竟然被他完好无损的接了下来。真是不简单!如果年轻二十年,怕还真有一阵子好斗。那刚才看似单臂持斧,可实际击出时的力道却是附带了整个腰胯的力量,那全身气力都灌注在一点之上的一击,路招竟然颇似轻松地接了下来。

惊愕——,刑茂真的对这员老将有种刮目相看的意味了。

咧嘴呲牙向着路招一笑,刑茂右臂一折,斧头的回势更急。右手接着用力一转,雪亮的斧刃在自己头顶一尺高处悠的打了一个旋转,斜在外侧斧柄横持在眼前,被刑茂上扬的左手抓个正着。

“喝——”,大喝一声,刑茂双臂持斧。对准路招拦腰再是一记横斩劈出。大斧在他头顶上旋了一圈,贯力加持之下再而斩出去势那是更疾,斧头上灌注的力气是更大。

“嘶嘶——”的破空声足以证明这一斩是何等的快捷。雪亮的斧刃在夜色中直接化作了一道白色闪电,向着路招腰部疾闪而逝。

腰间感觉到一阵冰凉刺骨的深深杀机袭来,就像是骤然间受惊的野猫一般,路招全身的汗毛都在一瞬间炸了起来,一股深深的寒意从他脊椎骨尾端升起。

“真够要命的!”路招心中哀叹一声,如果刑茂是个只有一身猛力的莽夫,那他就不会在一击落空之后迅速打出第二击。现在刑茂两击之间连接的如此紧密而无破绽,可见他自身的技巧方面也是有不俗造诣的。没办法,路招只能硬撑了。

手中点钢枪飞速窜出,路招不敢直触拦腰斩来的大斧,只能以技巧对蛮力,用速度,极快速的点枪而出,打向袭来的斧面一点。就如同是夜雨打芭蕉一样,叮叮当当的脆响声瞬间响起了十几声,枪枪点在了刑道荣大斧迎面一点之上,如若在身前部下了一道道绳网。

猛力斩来的刑茂,感觉到手中接触到的一股股拒力,虽然都是一触即溃,可积少成多,等到路招真的举枪桁架眼前的时候,手中大斧上的力气已经散去了一小半了。剩下的力道虽然依旧强过路招,可在长枪桁架虚托之后,已然又被路招安然的接过了这一斧。

“散开!”刘宪大喝一声。就在刑茂与路招二人紧斗在一处的时候,领了三千兵马悄然潜行到曹军营寨之侧的刘宪也乘乱杀出。

已经被左营和中军附近的大火给搞得头晕脑旋的曹军士卒还来不及阻挡,营寨栅栏就已经被一群刀斧手给拦腰砍断,刘宪挥军从破口处杀入,走的也是曹军左营。

再次遇袭,没有大将坐镇统一调遣的曹军彻底乱了手脚,在刘宪的挥兵掩杀之下,虽然都是精兵人数也远多于袭营的刘备军,可左营曹军却依然是一败涂地。顺着败兵刘宪直往中军闯去。

“刑茂何在?”策马冲杀中,刘宪一眼认出了前面不远处一个曹兵衣着打扮的亲兵,当即勒马循声问道。

“回上将军,刑将军在前面被一曹军老将给缠住了。”那亲兵见到刘宪,当即欢颜回道,手指前方一路给刘宪指引。

曹军老将?刘宪打马随着那名亲兵上前,心中暗自嘀咕道:“路招年纪已经过了半百,徐晃也差不多了,就张郃年轻一些,称不上老将。那与刑茂对阵的会是谁呢?路招还是徐晃?”

“长枪!”趁着火光,离得老远刘宪就已经辨认出与刑茂对阵的那员曹将所用的兵刃,“应该是路招了,徐晃用的可同样是大斧!”

“看刀!”就在路招全神贯注应付刑茂的时候,刘宪猛的全力打马奔近,闪身闯入战圈之中,对着左右招架正感吃力的路招毫不讲道义的出手了,三尖两刃刀一闪即使,宛如无影一般向路招的腰身砍去!“无耻——!”犀利的破空声声中,路招破口大骂。像话么,竟然二欺一,而且这两个家伙论武艺各个还都在自己之上。那后来的不要脸的家伙,看那长刀的模样,路招就知道了他的身份!真是太无耻了!

三百七十五章 长安攻略(四)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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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六章 长安攻略(五)陷张合

三百七十六章

长安攻略(五)陷张合

“轰隆……”镐县西城门再次被重重的撞倒在地,张合下午的攻城战没有选择转军东门,而是依旧在西门动刀。

“杀啊——”挥扬着手中的凤嘴大刀,张合一夹胯下宝马,当先冲入了城门!

“哗啦啦——”一群手提坚盾的亲卫快速涌上,转瞬间便在张合面前布下了一层盾墙。

无数身披重甲的刀牌手涌入城中,便如是张合三人之前所言的那样,入城的刀牌手迅速在空白地处布成了一个大大的盾阵。紧接着,一个个曹军步弓手从城门洞中涌进,不多时,箭雨就已经从瓮城间的空地中向四面瓮城城头射出。

“竟然是张合的大旗???”依旧是在西城城门楼上,刘宪惊异的目光看着入城曹军最前列高高打起的“张”字将旗,这明显是张合的么,难道他已经入城了?这队曹兵是他亲自率领的么?平静的心情瞬间高高的扬起,刘宪再也无法保持之前的平和了。如果张合真的入了瓮城,那计划就要改变一下了。

掏出望远镜,刘宪细细的打望过去,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急切的想知道张合到底有没有在城中。只要能确定张合确实是在城中,他将会立刻推翻剩下的全部计划。

务必要把张合的性命留下,不惜一切。为了这个目标,刘宪可以付出除去丢失镐县之外的一切牺牲。

“张合!”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在了刘宪的视野之中,可不正是已经有过多次交手经验的张合么。

“传令刑茂,立刻带兵出击,截断城门处曹军通道!那把里给我堵上。”确认之后,刘宪强制按捺下心底的兴奋,立刻向刑茂传令道。

身边的传令兵立刻应命,起身走到城楼北角处一处地下口那里,矮身钻了进去。

“这人才三千不到,上将军怎么就下令封门了呢?”刑茂接令之后疑惑的问道,之前的命令可是在曹军进入五千人左右后再截断城门通道的。

传令兵拱手回答道:“回将军话,上将军是看到了张合,这才下令现在封门的。”

“看到了张合,就在城内的曹军中吗?”刑茂也明白了刘宪为何这么早就下命令了,一个张合的价值绝对能顶上三五万曹军,又岂是两千曹兵可比拟的。而且城内曹兵有了张合的坐镇之后,战力无疑会猛的拔高一个层次,再按原计划放进来五千人的话,说不定自己反倒吃不消了。

“跟我杀——”手提一双短斧,刑茂起身向着侧前方的墙壁上就是狠狠地一击。

“呼啦——”仅仅只有一层青砖相隔的洞壁怎能挡得住刑茂的这蛮力一击,当即就倒塌了下去。出口正处于城门洞中间,迈步跃出,刑茂双斧齐齐挥舞,瞬间就将四名避之不及的曹兵士卒砍翻在地。

这可是刘宪废了老大功夫才挖掘出的一个洞口,生生的在城墙内部凿开了一条五丈长短的上下通道,下口就在城门洞中间,上面则连通着一道狭窄的藏兵洞。

刑茂以及他所率领的一千精锐,就是要在接到刘宪的命令之后,从城门洞中出其不意的杀出,在最短时间内截断曹军内外的联系,将堵在城门洞两侧的器械推出去,然后由城上纵火焚毁。

瓮城已经露面了,刘宪清楚,这种东西不出现才是最大的威胁,出现在后威胁性就将会呈直线速度直接下降。下一次曹军攻城必然会注意到这一点的威胁。而能够保持城门两头的通畅,那就只有用大型的不怕石头砸猛火烧的器械才可以做到,如此就需要刑茂所部都加一把力气了。将城门洞中的曹军斩尽杀绝,然后将挡在城门洞两侧的机械推出,之后就想之前的一次一样,滚木、火油雨点般落下,獠天大火瞬间燃起。城门洞里面则再用土石袋从中间给堵上,这么一来就算彻底的把入城的曹军同城外的曹军主力给分割开来了。

刘宪原本计划再消灭四五千人,如此算上上午两次攻城的伤亡,和昨夜被袭营时的杀伤,四万曹军已经去掉了三层。双方的兵力对比也从1:5降到了1:3.5,到时候,城中将士对于守住镐县的信心就会更加的充足。眼前的数万曹军也再也不是不可战胜的了。可现在张合出现了,为了绝对揪住这条大鱼,刘宪决定立刻动手。

洞壁的突然倒塌,城门洞内的一应曹军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刑茂就已经挥舞着双斧跳出。在他身后蜂拥而出的刘备军精锐迅速阻断了曹军内外的联系,一阵短暂而激烈的搏杀之后,城门洞再度宣告易手。“推,给我使劲的往外推!”拨散开曹军士卒的尸身,刑茂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领兵在城门外组建起了一个方圆二十步的小半圆阵,而被半圆围在中间的就是城门洞中的那一辆沉重的轒輼。在刑茂率人奋力拼杀的同时,一群刘备军力士也在全力以赴的向外推拥着轒輼车。

“杀,杀——给我把他们压回去!”察觉到形势有变的徐晃脸色当即一凛,快马提斧冲到了镐县城前。

张合可还在城中呢,这城门洞是决不允许有失手的。徐晃焦急的甚至要亲列前线。同时已经冲入瓮城之中的张合也感到了危机,立刻领兵转身回击城门洞。然,在相对狭小的城门洞中,再多的兵力也无法展开,无济于事。根本就无需一千士卒,只需要二三百人就可以把前后两边堵得死死的,即便刑茂率领部分人马冲出了城门外结阵,那一千刘备军在兵力上也是绰绰有余!他们完全可以乱换着来。

“现在才发力,晚了!”从城楼上看到内外疯狂冲级城门洞的曹军士兵,刘宪冷冷的发出了一声蔑笑。一天多的时间里,他没有下令全军一刻不停的加固城墙,所做的就是在城内的种种相应布置。如果让曹军在已经入套的情况下还能翻盘逃生,那刘宪的一番功夫岂不就是全白费了。

“将军,不行啊,弟兄们打不动。”一名浑身浴血的曹军校尉悲声向着张合哭诉道,他手下进城的有七百多人,这才不大会儿功夫就在城门口躺到了一半还多。配合着城楼上的元戎弩兵,刑茂部打起防御战可谓是得心应手,曹军想要进攻城门洞附近的刘备军,必须要付出极大地伤亡代价才可以接近。

张合两眼一眯,一脸的冷肃煞气,“打不动也要打,不然的话咱们就全丢这儿了!”

“将军,咱们不打城门往里冲也行啊。这瓮墙不过是一堵土墙,只要接近墙下,砍到外围的那层木柱,很快就能打开一个缺口。我军有的是重盾,便是四面瓮墙上都是刘备军的连弩兵,课只要不是床弩、弩车他们也射不穿。咱们冲进内城,或是寻一地固守,或是再向另外三门进攻,都行。总比在这城门下耗命来得强!”这名曹军校尉显然是极不愿意再去城门口拼命了,极力向张合建议道。

“杀进内城?”张合听了一阵呓语,抬头看向城门口处如割倒的麦子一般被弩矢一排排射倒的曹军士卒

,再回过头看向修筑简易之极的瓮城城墙,犹豫了片刻后终于拿定了主意:“传令,全军反转。”张合犹如受伤的猛虎一般高吼咆哮道:“弟兄们,休得慌乱,随本将奋力死战,冲开瓮墙,杀进内城去!”

尽管形势极为的不利,但张合也并没打算就此放弃。他身边尚有近三千士卒,每一个都是曹军中的精锐,如此战力相比较只有万人守军不到的镐县刘备军来说,并不是一股可以随意被决定生死的力量。

而且入城之前,张合所率军士就是针对瓮城而定,三千军力中半数都是刀牌手,余下的无论是弓兵还是刀枪兵也都是身披重甲。这么一股力量,确实是有可能冒着刘备军的箭雨拔下瓮城。只要能在前面的土墙中凿开一个缺口,张合就有把握杀进内城。便是接下去不能再攻夺一座城门,找一片地盘固守待援也是可行之路啊。

并且城内有了这么一股力量在,刘宪必然要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来顾及自己,这样也算是为城外的主力牵制住了刘备军的一部分守城力量。

张合也不是没有想过——刘宪会先集中兵力打掉自己,可即便是这样,他也有把握让刘备军损失惨重。况且城外的徐晃必定会全力组织兵马攻城,这般情况下刘宪怕还不见得有机会抽调主力围杀自己……

倒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机会——如今城门已打开,只要后面徐晃能督率主力大军迅速地杀进城来,张合相信不管刘宪在城内安排下了什么机关陷阱,以自己手下数万士卒久经战阵的强悍战力,反客为主击溃刘备军,一战而夺取城池并非痴人说梦。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先冲散眼前的瓮城。

三百七十七章 长安攻略(六)张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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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七十八章 长安攻略(七) 徐公明

三百七十八章长安攻略(七)

徐公明

“杀,给我杀——”狂怒的叫喊声直冲云霄,徐晃虎须膨张,开山大斧高举头顶散发出阵阵寒光。胯下的膘黄骏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与狂暴的杀意,不住地昂首嘶鸣,一双前蹄更是不时的跃跃踢践。

就是在刚才,久攻不下的镐县西城楼上,一股洪亮的声音突然响彻在战场之上:“曹军贼子们听着,尔军主将张郃已经授首,连同进城的数千贼兵也已尽数被我大军歼灭………………?”

似如晴天霹雳一般,刘备军突忽其来的喊话让镐县城下的三万曹军无不惶惶惊恐,数万道目光齐齐转向了徐晃所在处。

“这不可能!定是刘宪乱我军心之计。”尽管徐晃知道城中必定会有不少陷阱和埋伏,但以张郃的勇武和三千重甲精锐的战力,怎么也不可能这般快捷和轻松地就被全歼。这肯定是刘宪乱我军心之计!

但接下去的一幕就让徐晃呆若木鸡,半响才回过神来了。

“贼兵们听着,我军本是要斩了张郃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的,但敬张儁乂当世名将之名,我家上将军不忍坏他尸身,故而在此当面送还尸首,你军立刻遣派来两名军卒搬抬。”那露出城墙头的刘备军校尉高声喧叫之后,立刻向后一挥手。就见一个扁扁的,有一人多长的篓筐被四名刘备军士卒抬到了城墙边沿,其上有四根绳索牵系。

在万众瞩目下,篓筐渐渐地被放下了城墙。“曹军贼子,还不来取?”胡遵也露出了头来,对着曹军方向大声吼道。

徐晃双目悲光闵露,泪水瞬间浸满了眼眶,嘴唇颤抖,几次开口,都没能发出声来。他心中真的好后悔,当初怎么就同意了张郃入城呢?自己不是明知道城内还有古怪么,怎么就那么轻易的让张郃带兵入城呢?当时自己是疯了么?

悔恨与痛苦宛若万千小虫一般在啃噬着徐晃的心灵,沉浸在万般悲痛之中的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你俩,去——”身后一名回过神来的曹军校尉,强行抑制着心中的恐慌,随手一点身后的两名曹军士卒,叫道。

声音中明显带着慌乱,还有一丝颤抖。

天啊,张郃……竟然死了,就死在眼前的这座小小城池中。

不安的情绪迅速在曹军阵中蔓延开来,军心立时为之动摇起来!

“你们说,这时候咱们要是有一支骑军该多好?”在此回到城楼上的刘宪明显感受到了不远处曹军军阵的变化,不由得叹息对身后诸将道,“不需要太多人马,只要三五千骑,此刻冲阵而出,直踏曹军中心,必可大破敌军。”

“可惜啊,可惜……”刘宪手中现在是没有一个骑军。条件根本不允许他带骑军渡渭水南下,所以现在也只好望月兴叹了。

两名曹军军卒疾步奔到城下箩筐之前,往里面看了一眼后,脸色顿时苍白的没再有一丝血迹。

里面躺的正是张郃的尸身,平胸而下一面残破的粘有血迹的曹军军旗覆盖在他的身上。军旗上面还有一封书信——

“唉,城下的。”城头的刘备军校尉看到二人呆立了好久也没见动作,立刻喝声叫道。“麻利点,快点抬走。否则拉上来就立马砍了他首级。还有,要记住了,那封书信是我家上将军给曹丞相的,务必要替我家将军转达到。”

被城头叫声惊醒的两名曹兵颤巍巍的从篓筐中将张郃尸身抬出,篓筐下面是一个平板,正好用来乘张郃尸身。

两人合伙抬起一人的重量按理来说不会太重的,可这两名曹兵现在却是感觉背上若是压着了一座万丈高山。举步维艰已经不能用来形容二人速度的缓慢了,只能用“挪”这个字来形容。

徐晃慢慢控制了心神,多年的老友今日又去了一个,自从宛城典韦之失后,张郃还是曹军十多年来战损级别最高的一人。(之前是高览)

“去,帮他们一把!”徐晃冷肃的目光扫向了身边的亲卫。

感觉到徐晃目光的平静,一众亲卫心中却是更加的忐忑,若是能够露出一丝暴怒之色他们反倒是放开了心。“是,将军。”几名亲卫立刻拱手领命。

盖着一面残破不全又血迹斑斑的曹军战旗,张郃的尸身穿越曹军前军直到了徐晃面前。

翻身下马,徐晃一步步走到张郃尸身前面,一双虎目中悲伤的泪水终于流落了下来,面对着万军瞩目,徐晃泪流满面。哀伤之情溢于言表。

抖手掀开了那面军旗,张郃雄壮的身躯暴漏在众人眼前。徐晃可以清晰看到,哪一个个明显的箭痕。是死于乱箭之下,极明显的中伏情景。眼前一阵恍惚,徐晃似乎看到了张郃纵马于镐县城内,看到了中伏的他被刘备军弓弩手团团围住,最终丧命于乱箭齐发之下。

“将军——”最初的那两名曹兵之间互视了一眼,其中一人战战兢兢的走上前了一步,从怀中掏出了那封原本放在军旗之上的书信,“刘备军贼首刘宪写了一封信,说是给曹丞相的。”

“拿来。”徐晃低吼一声,沉闷的声音如同从他的胸肺中直接喊出来一样。

“曹公亲启。刘宪拜上!”

看着信封上的几个大字,徐晃怒哼一声。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想,他直接就会把这封书信撕得粉碎。

“大丈夫在世,应当提七尺长剑,辅助明主勘伏乱世,立不世之功,以升于天子阶堂。如今壮志未酬,奈何却要死哉!丞相对某恩重如山,知遇大恩,郃惟有以性命相报。惜哉,张郃身死事小,今却是误了丞相大业!”徐晃拆开了信封,虽然这上面明显标注的是刘宪写给曹操的。

举着书信,徐晃高声向三万曹军念出了张郃临终时的‘遗言’。忠心赤胆,确实是天日可表。“我徐晃是魏王的老臣子,诸位也都是魏王的老部下,你我口中吃的是魏王的粮,身上穿的是魏王的衣,家中老小受的是魏王的恩惠,如何还能不与魏王卖命?”

“本将军知道,在场众军士此刻心神已经大乱,因为见到了张将军的死,以为我军已成败局。可我要告诉你们,我军不会败。城内刘备军只有一万人不到,我军五倍于敌,就算是现在也是四倍于他们的兵力。今日攻城,我军是死伤惨重,张将军更是血洒当场,可之所以会这样,原因不是在于镐县内的刘备军兵多,而是因为刘宪阴谋诡计,设下了诸多的陷进埋伏。

我们杀上城头,他们把城头下到城下的台阶给锁住;我们攻破城门,他们在城内筑上了瓮城;第三次,张将军亲自引军,他们又在城门洞中杀出,截断了张将军的退路。种种阴谋诡计为的是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刘宪狗贼如此焦费心力的盘算这么多的阴谋诡计,陷阱埋伏?

还不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不足于与我军分庭抗礼。这样,刘宪那狗贼才会这般花费心思的想出那么多的下三滥手法。

他们的兵力远比我们少,都这样了,你们还怕什么?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还有三万大军,四倍于刘备军的兵力,拼死一战难道还不能替张将军报仇雪恨?还不能抓到刘宪把他斩成肉泥?

张将军的勇武你们都清楚,跟随他杀入城中的三千重甲精锐的战力你们心中也都有数。虽然是他们都已经被消灭,可便是被灭掉,张将军也足以让刘备军流尽鲜血。不管在什么时候,想要把张将军还有三千重甲精锐吃掉,那都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现在城中的刘备军同样是损失惨重,我们之间的兵力对比根本就不是什么四倍,而可能是十倍……”

刘宪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如果换上一支军队,主将陨落,兵力损失惨重,敌人却根本就没露出面,这种情下这支军队剩下的人数就算是再多,也只能称得上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的军心会彻底混乱,士气会无以加复的低迷。

斩敌军主将首级悬挂于城门之上,多么能打击敌军士气军心的手段啊。但刘宪想了又想之后,最终做出了归还张郃尸首的决定,他怕的就是徐晃一张嘴口舌伶俐,趁着张郃身亡同时给曹军上下带来的悲痛之感把曹军上下的沮丧恐慌之心给去除的干净,化悲伤为动力,把曹军变作一支哀军。然后挥军猛攻,那刘备军可就惨了。

而现在,让曹兵自己抬着张郃的尸身慢慢走过军阵,亲眼目睹之下必然可以极大的创伤曹军的军心士气。那样的话,徐晃便是一张嘴再会说的天花乱坠,也很难把曹兵士气提升到原先的高度上。

可惜,一些事情似乎不是能够用常理说明的。徐晃拆开了他写给曹操的那封信就已经极大地出乎刘宪的预料。之后徐晃高声宣读了张郃的最后“遗言‘,无形中给曹军上下三万军士上了一课。

接着的长篇大乱,再一次成功的拉起了曹军上下的士气,重新稳定住了军心。

曹军阵中,一股无言的气势再慢慢凝聚——

“那么现在,你们告诉我,告诉我徐晃,我们接下去该怎么做——”

“报仇,报仇,给张将军报仇——”

“雪恨,雪恨,给战死的弟兄们雪恨——”

“杀啊——”

三百七十九章 长安攻略(八) 再攻城

三百七十九章长安攻略(八)再攻城

“该死,该死!”曹军阵中震天的呼杀声传到城楼,刘宪当即顿足惜叹,终究还是让徐晃胜了一手。“传我将令,全军警戎——”

曹军的士气上来了,那么也就是说,镐县城池的苦战要开始了。

“杀——杀——杀啊——”无数曹兵暴喊出了自己发自内心的杀意,被徐晃一席话给刺激的精神亢奋的三万曹兵,现在满脑子的都是如何攻破镐县城池,如何抓到刘宪并把他生撕活剥掉。

“上将军,城内的那些俘虏……”眼看曹军已经是大举攻来,胡遵猛然间想到了城内关押着的三千多俘虏,这些可都是隐患啊!三千多曹兵战俘都是今天一天之内两次入城的曹军投降过来的,绝大多数都是完好无损,虽然手中已经没有了兵器,可要是在关键时刻闹腾起来,单凭带来的那一千乡兵怕是很难镇压得住。毕竟这一千乡兵还需要看理随军而来的那两千民丁呢!“不如——”胡遵手上做了个下砍的动作,很通俗易懂,任是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杀俘么?一下子就是三千多人,刘宪半响后摇了摇头,“不能杀,杀了后依旧的仗就不好打了,咱们不能只顾眼前。”

“每人给他们一刀,大腿上,下手狠一点,只要不弄残废就行!”还是行当初在河西草原上的旧事吧,刘宪想了片刻后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低矮的镐县城墙根本就无力抵挡占有绝对优势的曹军进攻,在一波又一波曹军士卒的死命冲锋之下,只是过了短短两个时辰,城头就已经被曹军所突破。

其下堵在城门洞中的沙包、石块已经完全被曹军清理了出来,一拥而入甚至一队曹军还向顺着破开的藏兵洞通道直接杀到上面去,虽然没有成功,却也让刘备军上上下下都了解到了此刻曹军全军将士的亢奋激昂之情。

“梭梭梭——”一排排弩矢穿飞。登上城头的曹军士卒绝大多数都来不及站稳脚跟便已经被强力的元戎弩矢毙命亡魂。但即便如此,一些城垛口处依旧成了两军士卒的血肉绞杀场。在一面面厚盾的防护之下,少许曹军重甲精锐如愿拿下了城垛通口,最惨烈最血腥的搏杀也是在那里展开。

“上将军,瓮城已经修补好了。咱们是不是现在就退?”胡遵快步走到刘宪身边,拱手禀明道。

补好了?刘宪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但愿这道瓮墙能够让曹军流尽鲜血,丧尽士气。如果还不成,那就真的只能打巷战了!

“传我将令,让开城门——”刘宪神情一恍即定,朗声向身边传令兵喝道。

“是,上将军!”

城门洞那里依旧是刑茂在打阻击,狭窄的城门洞中两军士卒已经杀的血流成河,赴尸遍地。便是下脚之地,也是踩踏在两军阵亡将士的尸身上面。

“撤——”接到刘宪传来的命令之后,全身是血的刑茂想都不想就高吼出了这个字来。

之前刘备军的防线尚算作稳固,狭窄的接触面,又有刑茂这样一个战力强悍的猛将带队,刘备军的势头并不弱于曹军锋锐。

不过既然带头的大将下令后撤了,那又有谁敢不听呢?

刑茂一声大吼之后,城门洞中的刘备军立刻向后缓缓退出,但依旧保持着一个完整的锋线面。刑茂要的是撤退,可不是溃散。

刘备军预备退避的态势让狂攻猛打中的曹军上下无不欣喜欲狂,原本因为久持不下而有些气势衰落的曹军再次焕发了新机。

城楼上,刘宪看着势头陡然回升如初甚至还隐隐更上了一层的曹军,露出了一个深深地苦笑。自己这是在玩火啊!

如果徐晃未能重新唤起曹军的士气,那么军心震荡士气低落的三万曹军就已经不再是威胁。而以徐晃的认知,在看到形势不妙的情况下必也会趁早挥师东去,以图折回长安再重树军心。那样刘宪就可以引兵追在曹军的身后,一路骚袭,虽不能把这支曹军全歼,但留下一半却也不是不可能,这再加上之前已经打掉的曹军近万兵马,四万曹军能够折回长安的只剩下万五之数,虽然用来守城时也是一只很可观的力量,可已经决定不了战事大局了。

刘宪内心认为,这样的结局算是他这次冒险南下最好的结局了。但事不从人愿,徐晃已经重新唤起了曹军的斗志,三万曹军在死命攻城,以镐县的城防和城内刘备军的力量是抵挡不住的。

现在,为了实现此次大军东征的最终目的,刘宪就必须利用种种措施在接下的战斗中拼掉城下三万曹军的主力。这样的话,单在低矮的城墙上拼杀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倒不如放曹军进城,把瓮城也利用上。

就在镐县的西城,尽一切可能的拼掉曹军主力。

刘宪嘘出了一口气,心中暗想:但愿不要引火烧身。如果因为自己所选择的避让使得曹军上下士气猛增从而一举拿下瓮城,那无疑就会让曹军上下真正的看到攻破镐县的希望。

这样的情形对于刘备军来说可就真是一场悲剧了。巷战,到时候刘宪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不然的话,即便是引兵退出镐县,也逃不过士气高昂的曹军兵马一通穷追猛打。

“杀,杀,杀——”后阵的徐晃看到前锋兵马再次突破了城门,心头又是兴奋又是紧张,高高举起手中的开山大斧,发出阵阵震天的呼杀声。

“将军,将军——”一刻钟后,一名曹军小校拼命地打马奔向徐晃而来,满脸上都带着狂喜之情。

“禀将军,我军前锋突破城门之后顺势杀进了瓮城,小的冲在在前面,看的很清楚,那瓮城中间的一段城墙是新补上去的。”曹军小校说话间很是激动,他是有激动地理由。

瓮城中间那段城墙修补痕迹十分明显,很显然在此之前这段瓮墙遭受到了极大地损害,而做出这样的损害的当然不可能是刘备军自己,而只可能是陷在城中的张郃一部。

徐晃的神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张郃以区区三千精锐的力量就在刘备军的阻扰之下攻破了瓮墙而杀入了内城。现在自己手下有三万战力,十倍于张郃之兵,如此军力还愁不能捣开瓮墙,一举突进内城么?而突破了内城之后,万人甚至现在连五千人都不到的刘备军,还那什么来阻挡自己?

为张郃报仇指日可待!昂扬的兴奋瞬间充斥着徐晃的身心,“杀,杀,给我杀进去,破开瓮城——”

“邓将军,全力速射——”看着一波*涌入城中的曹军重甲军士,刘宪冷声言道。

“上将军放心,末将比不辱使命!”邓铜双拳当胸一抱,招手喝呼还在他身侧候命的三百元戎弩兵,“都跟我来——”

元戎连弩威力奇大,面对着冷兵器的厮杀战斗,它的存在似乎就像是一个作弊器。但缺点也不是没有,一就是重量不小,比起一般的单人强弩来,元戎连弩的体积和重量都要超出一些;二则是元戎连弩耗箭太多太快,其速度远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之前汉军军中存在的三射连弩,与它的射速、耗箭方面来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分。

与算不上什么的第一点不同,第二点才是困扰元戎弩兵扩大的主要原因。而更让人头疼的是,元戎连弩所击发出的弩矢必须是特定制作出的八寸铁矢。分量较之锋锐的雕翎箭来的重很多,而且造价高昂。

刘宪此次渡渭水南下只带了五百元戎弩兵来,剩下的那五百并不是要他们留在北岸防御,而是因为全都拉倒渭南,除了空闲浪费之外别无它用。

为了在军中尽量存留够多的元戎弩矢,刘宪虽然尽了最大努力,可数量还是不怎么客观。这种铁矢只有荆州和蜀中的铸造局才能产出,凉州新设的铸造局现今能够生产的还只是普通的刀枪器具,不要说是与元戎连弩相关联的,便是投石车、弩车等方面的工艺,刘宪、庞统也不可能在现在就把它们引进到人员参差不齐良锈不分的凉州铸造局来。

从蜀中转运到凉州前线,路途是很遥远的,放在凉州前线的元戎弩兵共计有两千名。但之前刘宪、庞统所做的却往往是一千人用于战事,另一千人用来休整,可就是这样铁矢的补充和损耗也只能持一个大概的均衡。

刘宪北线所部,两万五千步骑中虽然有一千元戎弩兵,可要是真正的全力开火,军中所储备的弩矢实在是不够他们用上多久的。所以,渡水南下,刘宪只带了五百人。

“放——,全力速射——”靠在一个城垛旁边,邓铜举起元戎连弩对准了下面源源不断向着瓮城城墙冲锋的曹军士卒。

铁矢疾射,穿星洞月。

纵然是有厚盾重甲防护,面对激射而来的元戎弩矢时,二百余曹军依旧在瞬间倒下——

三百八十章 长安攻略(九) 兵出子午谷

三百八十章

长安攻略(九)

兵出子午谷

翻山越岭,渡溪过涧,攀藤拊葛,依草附术。魏延费尽了千辛万苦,历经十一日率领万五将士终是走出了子午谷这道幽门鬼关。

“魏将军,诸位,前面就是甘亭了,从甘亭东渡涝水便是鄠县境内。”站在一座高岭之上,引军向导刘雄手指前方山川迷雾中一脸兴奋的向着身旁的魏延等将说道。

刘雄者,刘雄鸣也。他本是蓝田一草民,这一点从他的名号上就可以看得出。双名在这个年代,代表的就是贫贱低下。此人年轻时以采药打猎为生,常居覆车山下,每天出入云雾之中,从不迷路,附近百姓都传说他能兴云吐雾。李傕、郭汜为乱时,不少流民亡徒前去归附他。

也是在那个时侯建立起了自己的一股小势力。西凉军东克长安时,虽名声大噪可刘雄鸣却不认为马韩能成天下大事,不肯随从,被西凉军偏师讨伐,战败后去投了曹操。曹操对他很是礼遇,拉着他的手说道:“我进关中时,梦得一神人,这神人就是你吧?”以礼相待,并任他为将军,让他回去招揽部属。

可惜曹操的一番好意都做了镜中花水中月,刘雄鸣回去后,非但没有把部属说动,相反,部属反倒逼着他一起反曹。于是刘雄鸣便在南山聚众数千人,扼守武关道口,世人称之为‘南山贼’。

后曹操折返中原,留夏侯渊督张郃、徐晃、朱灵、路招等屯驻长安。夏侯渊引兵征讨刘雄鸣,大破之,受降其众。刘雄鸣则无奈之下只能逃去了汉中,最后张鲁兵败,他也就跟着投入了刘备麾下。

本来刘备并没有多看重他,封着了一偏将军闲职,养在了成都。但此次进发长安,他却在不经意中印入了诸葛亮的眼帘,随即由诸葛亮推荐给了刘备,之后便被刘备钦点位魏延部向导。

刘雄鸣在成都安生住下之后就自己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做‘刘雄’。

魏延所部万五千人,这其中近半数兵马是刚刚从西线抽调回来的无当飞军,计七千人。既然散关、陈仓一线已经告破,那么再把无当飞军留在西线就显得有些浪费了。

余下八千人则是魏延多年在汉中苦心训练出的山地步军,他在到任汉中太守位子的第一天起心中就产生出了奇袭长安的想法。而且魏延清楚地知道,无论是走子午谷还是走斜谷亦或是快速增援上庸一线,自己都需要一支惯于在山地间行走打仗的部队。他没有资源去从容组织起一支如无当飞军这样的精锐力量,他能够做的只有尽全力的去训练出一支这样的部队来。

所以,也便有了眼前的这八千兵马。

与无当飞军相比,这支兵马的战斗力要弱上一个档次,毕竟与无当飞军将士十几二十年积累下的生存本能相比,区区几年的刻苦训练还太小儿科了些。

但这是一支由纯粹的汉人组建起来的山地步兵,意义不同非常。

这一次刘曹大战,魏延早早的就看出了一丝眉目,是以还在大军调集之中时,就向成都的刘备上了一封奏表:长安兵马主力外悬于外,其内空虚。延愿得精兵一支干,取路出褒中,循秦岭以东,当子午谷而投北,不过十日,即可抵长安。夏侯渊若闻某骤至,比当惊慌失措。某却从东方而来,主公亦可驱兵士,沿渭水而进。如此相行之,则咸阳以西,一举可定也。”

魏延的这封奏表让刘备颇是心动。诸葛亮看后进言:“此非万全之计也。文长欺中原无名将之英,倘有人进言,于山僻中伏兵截杀,非惟兵马受害,亦大伤我军锐气。决不可用。”

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可刘备心中也有自己的想法,数十万兵从渭水进发,只要相持旬月时间,曹操就必尽起关中之兵,于打路迎敌。是此,自己非是当即退兵,便则是两军旷日持久,川蜀粮乏,虽然西线得手时在散关、陈仓得了不少存粮,可也经不起这般经年累月的消耗,到那时自己只能兵退凉州,又何时能得长安下中原?

心中急于拿下长安的刘备没有听从诸葛亮的劝言,而是同意了魏延的策略。以至于汉中大军兵出陈仓之时,魏延却是窝在了汉中老巢,精心准备起自己的这一次偷袭。

“渭南有我军经年潜伏下的一组细作,其中甘亭就有一个点,我军入甘亭,将军当先取细作询问,再做别事断绝!”阎圃现在的脸色有些惨白,他毕竟不是武将,以一介文士之身能支撑到现在还不倒下已经是很可贵的了。

终于是出谷了,说话中阎圃心中大大的舒了一口气。若是再有个三五天要走,自己非病倒了不可。

魏延点头称是。渭南的这个潜伏小组级别是很高的,之前魏延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雍州方面的细作,可这么多年来愣是没有听人提起过,虽然他感觉着在渭南应该有己军的细作、密探留下。

“走,上甘亭去——”

——————————————————————————

“这么说现在上将军就在镐县城内了?”听了眼前的细作详细汇报之后,魏延、王平、鄂焕、阎圃、陈式、刘雄等人尽皆愕然。

原还以为自己会是进入渭南的第一支刘备军队伍,没想到刘宪早在两天前就已经率部渡过了渭水……

一股失落感瞬间涌上了众人的心头。

“那镐县如今的战事怎样?”摇了下头,似乎要摆去心中的失落,魏延紧接着问道。

“回将军话,自知有四万左右的曹军已经兵临城下,带兵曹将是张郃、徐晃和路招,其余的小的就不清楚了。小的一组人接到的命令就是就地潜伏,小的身在甘亭,除了甘亭周边传闻提到的和市井中能够打听到的,其余的……一概不求。”细作的脸色有些涨红,但还是把话说完了。他们小组的任务确实是这样的,不以刺探情报为主,而是以多了解地形地貌为主要任务,其最根本任务就是为出现在那里的刘备军军队指引方向和介绍时下的一些情况。

甘亭地处偏僻,世闻封闭,这名细作能够了解的也只是市面上大体流传的一些消息。比如说刘宪南渡。

刘备军的突然出现把镐县城中不甚多的当地百姓给彻底吓傻了,深恐兵乱火起的当地百姓,连夜四处散去。而刘宪也没有去强拉劳力,他手中兵力有些,随军带着的又有两千态度相对缓和的民丁,是以就任由这些当地百姓四处逃散去了。

而这细作听到的消息就是从这些四处逃散的镐县百姓口中流传出的。

“给我们说一下地形,怎样才能用最短的时间赶到镐县。”魏延吐了一口气,心中颇是失望,难道级别如此高的一个细作小组就这点能耐?

那细作似乎也感觉到了这一点,脸色涨的更加通红。“是,将军。”低头走到悬挂在壁墙上的一副雍州地形图前,那名细作快速的在涝水、沣水以及沣水与潏河之间标注出了几个小红点,“诸位将军,这几个小点是涝水、沣水两河上的易渡之处。从甘亭北七里处度涝水,只需再向东赶行十五里便是鄠县城池,由鄠县城池转向东南方,可以避开昆明池等水泊,从这里渡沣水,再向东北方向疾行六十里便是镐县城池,而过镐县城池后还要经过镐池、祀池、麋池、牛首池等水泊继续向东北行进才可以抵到杜邮,越过潏水逼近长安城下。”

诸将的目光齐齐聚集到了这幅地图之上。魏延心中估算了一下,就是一刻不停的行军,想要赶到镐县城下也需要一天的时间。

“你们组其他的成员你能否联系得到?”沉默不语的王平此刻突然开口发话道。

“回将军,小的能联系得到,不过时间上要长一些。”

“那好,给你一天的时间,必须联系到你们组在潏水附近的组员,把那儿的消息传过来。”魏延斩钉截铁道,语气中充满了坚定不移。

“是,小的这就去办……”

——————————————————————————

“将军,你真要去镐县?”诸人散去,魏延帐中只有属将陈式留了下来。

一股异常的气息,一种奇怪的氛围,因为陈式的一句问话而在帐中升起。

魏延心有所悟,看了陈式一眼,目光中微微现出恍惚之色。但也就是在一瞬间而已,紧接着魏延双目中便放射出了一股坚毅的神采。

“北线兵力本就是薄弱,步军只有两万之数,上将军两日之内连下漆县、谷仓、兰池三座坚城,其损失必定不会小去。而今渡水南下,骑军只能滞留北岸,那随身兵力多寡就可想而知了。”

“镐县城下曹军有四万人马,又有宿将张郃、徐晃、路招统领,实力强悍,绝非镐县那低矮的城池可以抵挡的。现今上将军局势必危,我军不速救又当何为?”

三百八十一章 长安攻略(十) 刘宪定策袭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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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二章 长安攻略(十一) 城破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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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三章 长安攻略(十二)逃亡之路

三百八十三章长安攻略(十二)逃亡之路

天色渐渐黑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镐县城池中厮杀声在此刻显得格外的响亮,士气高涨的曹军向着败退中的刘备军残部发起了最猛烈最急迫的进攻!

南城门外。

在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内,夜幕的掩护下,至少有十个强弩小队悄无声息的从镐县西侧潜行到了这里。然后或就近埋伏,或向更着南面走去,悄然无声的来,悄然无声的去……

“陈司马,刘备军出来了——”在南城门东面百余步外的一个坑洼中,五名曹军弩兵正在炯炯有神的观察者周边情况,不敢有一丝的放松。这时其中的一人突然低声向着身旁另一人叫道。

那陈姓司马立刻收回了自己投注在城墙上的目光,举目望向城门处,就见原本紧闭着的南大门此刻已经被打开,一个个刘备军残兵正在快速的从城门洞中冲出……

似乎没过多长时间,一支曹军从西面城墙绕出斜斜的撞向了正在从南城门中涌出的刘备军残部……

“跟我走——”看着已经厮杀起来的战场,陈姓司马低声向着身边五个弩兵叫道。这种情况下,像他们这样编制的小队便个个是神弩手也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倒不如再往南面去一些,等到刘备军残部破围而出或是击败了前来拦截的那支曹军后,戒心放松时,再做一击!

事情发展的还是有些出乎这个曹军司马的预料,那支曹军败退的也太快了。就在他刚刚带人转移到另一个理想的狙杀位子上时,刘备军已经继续向南行去了。

“刘宪么?”望着在一片火把照耀下显得分外引人注意的一名刘军将领,那陈姓司马低声呓语道。再细细看一下那名敌将手中的兵刃,是很少见的一种兵刃——三尖两刃刀……

无可抑制的兴奋之情立即在这名曹军司马的心中升起,“注意,全体都有,给我瞄准了偏北方向的那名敌将……”他,一名曹军弩兵假司马,现下的任务不过是领着七十名弩手,以五人为一组,散做十四小队,沿途阻击刘备军残部,延缓他们向南部山区后退的步伐。受命这样任务的还有他的顶头上司弩兵司马,以及部中另外的两名百人将。只不过他是在抓阄中运气最差的被分到了最有可能遇到敌情最最危险的南城门……

现在看这倒是自己的好运气了。“都给我瞄准了……”自己也平端着一具强弩,口中‘放’字还在孕育中未曾道出,这名陈姓司马却惊讶的看到,本来似乎是在沉思中的刘宪突然有了动作,手中攥握的三尖两刃刀闪电般抬起护在胸前。模模糊糊中这名司马似乎看到了有两个微不可查的细小黑影从刘宪胸前倒飞出而,紧接着就见刘宪在马背上浑身似乎一震,接着就已经爬伏在了马背上……

“有人抢先了——”瞬间,这名陈姓司马就反映了过来。这明显就是有人早下手了一步。“唉——”垂下手中的强弩,心中涌起的无限懊悔和悔恨让这名曹军司马怒气勃发,不可抑制的重重一拳锤打在了地面上。

耳中的声声惊呼震醒了沉思中的刘宪,抬头一眼,几点寒星已经飞到了眼前。反射性的举刀护在胸前,刻不容发之间磕飞了两支,扭身再避去一支。但剩下的两支却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两支弩矢,一支扎在了腰部,一支扎在了胸前!

便是刘宪身着明光铠,两支强弩弩矢也足以破甲而入。剧烈的疼痛让刘宪差点翻身落马。

“杀了他们——”刑茂举斧向着弩矢飞来的方向一指。军中仅存的斥候兵立刻飞快而出……

“上将军,上将军——”一层层的人墙立刻在刘宪周身排起,韩德、胡遵、邓铜以及稍后赶来的刑茂,无不一脸的紧张。

刘宪深吸了一口气,转脸之际抹去了额头上渗出的冷汗,“没事,还死不了!”

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刘宪感觉这两箭虽然入肉深,可离要自己性命的程度差的还有一截。

“灭了火把,摸黑走——”扩大前进道路上的搜索范围,以刘备军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的了。能够做的就只有熄灭火把,减轻暴露目标了。

“是!末将这就去办。”

“熄掉火把,摸黑前行——”

“熄掉火把,摸黑前行——”

随着一声声熄掉火把的呼唤,整个刘备军中几百支火把片刻间就已经尽数灭掉,原本通明的行军队列也在这短短的片刻间被一团漆黑笼罩。

“给我追——”接到南门的信报后徐晃咧嘴一笑,当下尽起城中兵马直往着南面追去。曹军流下了无数鲜血夺取的镐县城池已经被他抛在了脑后,现在取了刘宪性命对于徐晃来说才是头等大事。

主力外出。此时的镐县城中曹军只余下不足两千人的战力,还需要看管一千多被俘虏的乡兵和民丁,以及少量的刘备军士卒。另外需要照顾的就是无数的伤兵,便是不算在城中找到的那三千多大腿挨刀的曹军俘虏,此刻的曹军伤员也足超过五千人。

一路南逃,刘备军走的并不顺畅。七十名弩兵虽然被打掉了一半多,可也使得出城的两千多刘备军减员几乎近半。

当然,这一半人并不是全死在了这些强弩手手中,而因为有太多的乡兵、民丁受不了惊吓和这一路上的提心吊胆,而在途中悄悄离开了队列。

一切刘宪都看在眼中,但他没有特意做出阻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心散了,拦是拦不住的。况且以现在刘备军的态势,去掉了这些累赘,反而会让行军速度变得更加的快捷。

深夜中,曹军的追兵越来越近……

“上将军,必须留下一部来打阻击。末将请命,愿领三百弟兄断后。”刑茂不时地回头看向后面,曹军的兵锋越来越近了,那一片片火把的光亮,现在已经能看的清清楚楚了。

最多还有三四里路,曹军就会追到。再这么下去,不出二十里,刘备军必被咬上尾巴。

“活着回来!”回头看了一眼,刘宪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曹兵是越来越近了,自己也只能同意刑茂的提议了。紧看着眼前这张坚毅的面庞,刘宪轻声说道。

无声的点了点头。刑茂大手一挥,拦住了身后的一队兵马,“都跟我来……”

并没有过太长的时间,也就是有一刻钟左右,呼杀声就已经远远传进了刘宪的耳中。回首望去,只见得快速前进的那片火把这时已经停顿住了脚步……

“走!”刘宪不能让断后的牺牲白白浪费,现在他们要做的不是悲伤于殿后那三百将士的性命,而是如何才能更加快速的向前,使得殿后将士的牺牲不白白浪费。

漫长的夜晚就在这一路疾行中悄悄流逝,天色渐亮,赶了一夜路的刘备军残部再也支撑不住,纷纷瘫倒在地。

“上将军,休息一阵吧,咱们离秦岭还远着呢?再这么走下去,将士们会支撑不住的。”胡遵小心的将刘宪搀扶下马,移到了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

“休息一阵吧!”刘宪有些虚弱的说道,一夜的颠簸,虽然他是在乘马可两处伤口已经疼得要命。休息一阵也好,反正曹军还在后面呢,自己先喘口气再说吧!

“上将军——”硕果仅存的一名军医提着药箱站到了刘宪面前,与他一同随军南下的还有三名正式军医,以及相应的二十多个帮手,在离城的时候刘宪却仅带了他一个。而下令余下诸人就地向曹军徐晃部投降。

作为军中紧缺的大夫,他们的安危是不用太过考虑的。除非徐晃疯癫了,否则他是绝不会动那些人的。

而刘宪之所以带上眼前之人,则是因为胡遵、邓铜二人都身负伤势并且不轻,而刑茂、韩德虽然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皮外伤,可也不能保证突围以后是不是也这样。所以必须带上一人,以防万一。但刘宪绝没有想过,第一个被照顾的不是刑茂、韩德,也不是已经受伤的胡遵、邓铜,而是他自己……

脱下沉重的明光铠,一股腥臭气立刻扑入了刘宪的口鼻。“不对啊,血腥气不是这样的,没这么臭。”

之前中箭之后,刘宪仅仅是削断了弩矢的箭杆,然后简单的进行了一下包裹。行军途中,他只能做到这个份上。

现在看,无论是他还是军医似乎都有些大意了。

“有毒!”军医豁然动容,本来一夜的奔波就已经让他脸色不好看,现在就更是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迹了。

额头上滴滴冷汗立刻渗出了出来,刘宪能清楚地感觉到,按照自己胸前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

“该不是什么剧毒,不然的话本将早就没命了。你定下心神,好好地看一看。”弩矢上带毒刘宪深感意外,却也不太担心。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如果是剧毒,自己已经早就死了。而既然到现在还没死,那就说明弩矢上摸得不过是普通毒药,身边有军医在,刘宪并不感到担心。

“是,是……”军医懦声说道,强定下心神细细的查看起刘宪的伤势。

“呼——”长舒了一口气,军医抹掉了额头的冷汗,向着一脸镇定的刘宪以及满面焦急的韩德、胡遵、邓铜、刘信、刘廉等说道:“确实不是什么剧毒,只不过是寻常毒物罢了。虽然入肉时间长了些,可只要清理之后上将军能够静养上一段时间,以免伤口发炎甭裂就行了。”

刘宪心底也松下了一口气,刚才别看他一脸的镇静,可在内心里却也不免有几分焦急。现在,一切都可以放松了。

一阵喧哗声突然从队伍后尾传来,刘宪眉头立刻皱起,难道是曹军追上了?那刑茂既不是危险了……

“刑将军回来了,刑将军回来了——”一片喧哗声没过片刻时间就转变成了惊喜的呼叫。

刘宪真想一跃而起,若不是军医正在给他拔箭簇,他都会立刻起身去迎接刑茂。

“啊——”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感让刘宪猛的大声叫出。那军医看到刘宪因为刑茂的回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当即手下一用力,生生的从刘宪腰肋间起出了一枚箭头。

一股乌黑腥臭的污血立刻从伤口留出。

“上将军,刑将军身受重伤……”

“什么……哎呀——”刘宪再次大声叫道。趁着他又一次转移了注意力。军医下手飞快,趁机取出了他胸口上的第二枚箭簇。

刘宪顾不得身体的剧烈疼痛,猛地挺身站起,就见十多步外,一身是血的刑茂正从马背上艰难的翻身下地,原本那口时刻握在手中的沉重大斧现在已经看不到踪影了。

“快,快去看看。”双手一把摁住了身下军医的肩膀,刘宪大声说道。

刑茂在两名士卒的搀扶下有些艰难的走上前了几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上将军,随末将去的那三百弟兄……全都战殁了。”

不觉得意外的消息,刘宪看到刑茂连兵器都丢了的时候心中就已经预感到了这一点。“左右愣着干嘛,还不快扶刑将军起来。还有你……”拍了一下军医,刘宪命令式的说道:“还不快去医治——”

“就是医治刑将军,那也先要把上将军的了解了啊!”军医哭丧着脸道。眼前的刘宪伤口还没有裹上,他又怎么可能去顾及刑茂。

“让他俩给本将裹上就行,你赶快去……”刘宪一点身边的刘信、刘廉,二人都学过一些包裹伤口的法子,做这些事还是能够胜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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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逃窜依旧在进行,短短的歇息了一个时辰之后,刘备军上上下下拖着疲倦的身体再次踏上了向南逃亡的路途!

在他们身后十多里地的地方,同样疲惫不堪的曹军士卒在徐晃的严令督促之下,拖着疲倦之极的身躯在步步追赶……

三百八十四章 长安攻略(十三) 寡兵小胜

三百八十四章长安攻略(十三)

寡兵小胜

山岭之中,一座固垒耸立。

看到面前的营寨,刘宪真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就像是见到了家一样。这一路走来实在是不容易啊!

“上将军,还是快进帐中歇息吧!”马前引路的一司马恭声说道。他就是留守在这里的五百刘备军士卒之首。

刘宪回头望了一下来路,休息?曹军可不会允许自己休息,徐晃最多一个时辰就会杀到的。“都进去,先用了饭食。”

下过军令之后,刘宪便策马进了辕门。再入中军帐,刑茂因为伤势过重没有跟来,韩德、胡遵、邓铜以及引路的司马四人则跟了进来。

“你部有多少弓手?”刚坐下身去,刘宪就有些急切的向那留守司马问道。

“回上将军,卑职部下共有三百名弓弩手,其中二百人为步弓手,一百人是强弩兵。”除此之外的二百人则都是魏延属下最精锐的刀牌手,这名军司马手下的五百军士全都是魏延临时从军中筹集的。

刘宪的大脑在飞速旋转,该怎么才能应付下即将到来的徐晃呢?固守营寨?还是冒险一击?“那后山中预备的粮食你可已经藏妥?”

干什么事情,只要情况允许刘宪都会留下一条后路。现在也是一样,万一营寨把守不住,那他就只能引兵退往大山之中,到那时侯部队想要支撑下去,就必须有足够的粮草在。所以,在建筑营寨的同时也早早的在后山某处隐藏起一批粮草,这才是万全之策。

留守的这名军司马当即拱手回道:“禀上将军,后山的粮草都已经备齐,足够两千人马五日的口粮。”

两千人马?哪里用得着这么多。现在撤进营寨的刘备军只有一千出头,加上留下接应的五百人,最多也就才一千六百人。再同徐晃打一仗后,能够在撤进大山之后还保持一千人的规模,刘宪就已经满足了。

“将刑将军与受伤的十几名军士都转移到后山储粮之处。余下的么……”刘宪陷入了沉思之中,该怎么做才好呢?

“邓铜,你率一百强弩兵;陈司马,你率二百步弓手。皆埋伏于寨外堑壕之中,听到本将号令始才能弓弩齐发。”

“韩德、胡遵,你二人各引两百军士埋伏于营寨左右的山岭之上,备齐锣鼓响亮之物,待到寨前弓弩齐发之时,再鼓角佐鸣,呐喊杀出!”

“营寨之中,辕门洞开,刀枪旗帜尽皆倒偃,金鼓不鸣,人影不现。”

一条条命令从刘宪口中发出,却是把坐下四人尽数听得呆呆傻傻。这险冒得也太大了吧?

“上将军为何如此弄险?此计稍有闪忽,营垒就必失无疑啊!”胡遵惊声叫起,“那徐晃也是当世名将……”曹军上下已是疲军,胡遵认为即便是人马远少于对方,可己方有营垒坐依靠,士气又有大大提升,未必就不能挡住曹军的进攻,刘宪这般冒险的行径,他当然会惊讶会反对。

摆了摆手,刘宪止住了胡遵的惊叫,笑声说道:“一人识破又有何用?”

“曹军上下连日攻城血战多日,从昨夜到现在又一路追杀我军百八十里,早已经是身心俱疲,之所以依旧能够坚持那都是因为他们心中清楚我军比他们更惨,人数更少,战力更加不济。是以才能放宽了心的来追赶,士气还能维持得住。

可现在我军营垒在此,显然已经有了接应兵马赶到,这般情况下曹军上下人心必慌,若是攻势再一受挫,左右又似乎有无数伏兵杀出,那些曹兵心中会如何去想?军心已乱,便是徐晃一人识破了又能怎样?

若他手下兵马都是体力充沛之军,倒还摆了,以他的威望自然能够迅速整合全军。可现在他手下的几千军都是身心俱疲之兵,骤然遇伏,慌乱惊措之下便是姜尚、孙吴再生,也万不可能迅速安定军心。如此便是我军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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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徐公明,曹营五子良将之一,战功卓著,素来以治军严谨著称,曾被曹操誉为:“有周亚夫之风范矣。”

然现在,为人同样严谨、肃正的徐晃却已经是满脸的焦急、急躁外加不耐。“快,要快——”

大声催促着手下军士,徐晃恨不得身上能长出一双翅膀来,带着全军一跃赶到刘备军之前。

张郃战殁了,四万大军只剩下了不足万人的战力,无数伤员躺满了镐县城。这么大的代价,若还不能把刘宪斩杀,徐晃自觉地自己都没脸再回见曹操了。

心中的万分焦虑、不安、怒恨使得平常很不容易发怒的徐晃彻底失去了平静,一路之上大吼大叫就没有停过。

“快,都给我跑快点……”

实际上徐晃心里清楚,手下的几千士卒体力早已经耗尽,之所以现在还能支撑赶路,靠的就是一股毅力,以及能够击败甚至可以斩杀刘宪这一巨大喜悦所带来的动力。可他还是忍不住暴喊出一声声的催促,因为这样也可以使他减轻一些压力。

不喊的话,徐晃就感觉自己胸口像是压着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无用之功的呐喊,反而能让他心中轻松少许。

“将军,将军快看那里——”一名前面的领军校尉疯了似的打马奔到徐晃跟前,手指着前方一片小树林方向,嘴巴张了又张却说得零零碎碎,已经是语无伦次了。

徐晃知道,这校尉要自己看的不是那片小树林,而是树林后面所遮拦的东西。当下立刻催促战马,徐晃拐过树林赶到了军前,张目一望,嘴巴也不禁大大的张了起来。“怎么可能?刘备军残部才多少人?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构造出这么一座坚固营垒来?”

辕门洞开,金鼓不鸣,刘宪匹马单刀立于在营寨之外。

再说徐晃,按下心头的震惊领兵追至营寨,但见寨中偃旗息鼓,又见刘宪匹马单刀,立于营门之外,身后辕门大开,当即心中就有醒悟——刘宪这是有援兵接应了。

在细细查看刘宪身后耸立的营垒,三千人的规模,并不算大。惊疑之间,又感觉刘宪是在故弄玄虚,心中暗想刘宪很有可能是在领兵渡水南下之初,便遣出了一小队人马在此扎下一座营寨,以备后来之需。

虽然心中还有惊疑,可恨之入骨之人近在眼前,徐晃也不可能因为小小的害怕就引兵退却,那样之前的牺牲岂不是都白白浪费了。当下急催督众军向前。

众曹军听令,大喊一声,就向着刘宪杀奔过来。前冲了几十步见刘宪依旧是全然不动,一应曹兵心中已经胆怯,不少人停顿住了脚步,而在他们身后涌上的曹兵见前面有人顿足惊吓之下更是有不少翻身就回。

蓦然间出现的这座营寨已经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了众多曹军士卒的心头,沉甸甸的,只让他们赶到一丝窒息。

是不是刘备军已经有援兵了?那又有多少援兵呢?几乎所有的曹兵心头都涌现出了这两个疑问。

可这援兵是哪里来的呢?渭水北岸,不可能。要是渭水北岸的刘备军赶到,那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自己了。剩下的似乎就只能是子午谷了。但子午谷也不可能啊,那条路多少年就没人走过了。

但又想到,要真是子午谷过来的刘备军又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更让曹军上下无不感到惊栗。一想到有这么一支兵马藏在了眼前,藏在了自己身边,不由得所有曹军都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兵刃。

“将军,将军……”几名斥侯恰在这个时候飞奔到了徐晃马前,手指西侧的山岭,气喘吁吁的叫道:“山上有痕迹,是大批人马走过的痕迹……”

什么?徐晃呆住了,周边的曹军将士也呆住了。不安的情绪就像是能够透过空气传染的病毒一般不多时就蔓延到了全军,前面一点点靠近刘宪的曹军士卒前进速度更是缓慢了。

机会!刘宪似乎感觉到了曹军的不安,眼中精光一闪,立刻挥刀在马前一记虚劈。“射——”

舌尖处如春雷炸响!

堑壕中三百张弓弩齐发。涌在前面的曹军登时就被放到了一大片,紧接着营寨内金鼓齐鸣,刀枪显现,旌旗翻涌。一阵阵喧嚣中,尘烟荡起,似乎有无数刘备军向着辕门涌出——

“杀啊——”营寨左右两侧的山岭之上,鼓角之声大作,旌旗翻滚中,似乎也有无数兵卒从两侧杀下山来。

曹军士卒心中更感觉着惊慌,左右正前,都有震天的呼杀声响起,只感觉不知有多少刘备军正向着自己和围过来……

鼓角齐鸣,曹兵自相践踏,山道两侧死于自己人之手者不知有几凡。

“站住,都给我站住,这是假的,都是假的,刘备军没那么多人……”徐晃挥举着大斧高声叫喝着,可周边的曹军士卒却没有几人去听他的命令,尤其是在刘宪引军杀进队列之后。

三百八十五章 长安攻略(十四)再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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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八十六章 长安攻略(十五)脱线

三百八十六章

长安攻略(十五)脱线

什么是瞬息万变?什么叫极乐生悲?徐晃今日算是体会个明白了,从威风凛凛即将大功告成到落荒而逃变得欲哭无泪只不过才半个时辰的工夫。自后阵被袭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此战之败已无回天之力了。

营寨被付之一炬,刘宪手下主力又已经拼掉了大多半,虽然徐晃手下兵马死伤也挺惨重的,可用来对付最后的四五百残敌却是绰绰有余。即使刘宪一马当先是在死命突围,但徐晃相信自己必定能最终拿下他,他坚信这一点。

然就在这无限接近于成功的时候,一队刘备军骑兵从背后杀出。以徐晃的经验他都无法判定这杀来的刘备军骑兵到底有多少人?因为他们是以一种“涓涓细流”的形式进入战场的。

山地丘陵,种种不利于骑兵行进的地形把一万刘备军骑兵拖成了细细的一条长线。

徐晃经验即使再多在丰富,一时半会儿他也判断不出刘备军骑军的人马兵力是多少。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徐晃也没有放弃,他分出一部兵马阻挡杀入战场的刘备军骑兵,另一边则亲自上阵围杀刘宪。

可士气大振的刘备军残部已经稳定了军心,援军已经到达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当下与曹军战作了一团。

两军士气此消彼长,士气旺盛军心稳固的刘宪残部人数虽少可却与两三倍于自己兵力的曹军一时间杀的难解难分。随着后阻曹军被傅彤、马岱领兵击破,山穷水尽的徐晃无奈之下只能引着一队亲卫向秦岭深处逃去。

“上将军——”看着一脸惨白之色的刘宪,傅彤、马岱二将大为吃惊,莫非……霎时间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他二人的心头。

刘宪微微一笑,摆手向二人宽慰道:“我没事,休养一段就行了。”

“长安战事进行的如何了?我军伤亡怎样?”一刻都等不及,刘宪现在心理面惦记的全是关于长安,即便是追击徐晃的兵马战果如何,都在这一点之下。

傅彤、马岱互望了一眼,傅彤向马岱使了个眼色。

“回上将军,我军主力两日前就已经抵近了杜邮附近,曹军水师船只大致上也被封锁在了细柳以西水面。按照庞军师的方略,我军下一步会在泾水入渭水河口处再布置上一个投石车阵,以截断曹军水军战船北上之路。然后由黄老将军引偏师五万东渡泾水攻入左冯翊,尽取大河以西之地。且关将军同引五万步骑渡渭水南下,听从上将军调遣,由陆路进逼杜邮、长安。”

“至于一路来的伤亡,战死者已过八千人,算上伤病,我军减员总数达一万七千余人。”马岱口中的这些伤亡自然都是刘备军在雍——郿一线攻坚战中所付出的,面对曹军五万多兵马的固守,只付出这么一点代价已经是占尽了便宜了。况且同时也打掉了曹军一万来人,虽然这其中半数的战果是因为曹军主力南撤而不得不留下断后的。

“这么说现在我军在北岸附近还有九万兵马?(含刘宪留在北岸的北线刘备军部分)”

“正是。”

黄忠五万人马去了左冯翊,是十分有必要的。刘宪再想到袭取长安的魏延,如不出所料的话,杜邮那里会是有一场硬仗要打的。“渭南的这五万兵马兴国(关平表字)是怎么安排的?可知道我已经让文长将军率部偷袭长安了?”

“魏将军袭取长安之事我等已经知晓。关将军命张嶷将军率部攻取了镐县,而后余下兵马就都向这边杀过来了。”马岱说话间扫了扫周边的战场,徐晃人马很少么,三千人都不到。他实在是无法想象,刘宪是用什么法子把徐晃的近万兵马搞得如此模样的。

“这小子!”刘宪听了心中有些感动,但不可否认,关平的这一举动也无疑会让渭南刘备军的部署晚上那么一步。

“上将军,不是末将放肆,您实在不该让魏将军去长安……”这是傅彤的真心话,魏延拿下了长安固然是件天大好事,可要是因此折了刘宪,那对于刘备军而言,到底划得来划不来,却是要两说了。

就傅彤个人观点,那是绝对不划算的。

“呵呵——”刘宪笑了笑。“德明(傅彤表字)、谨之(马岱表字),你二人立刻率部折返镐县,与伯岐(张嶷表字)合兵一处,火速兵出杜邮。”现在指望关平的三万主力步军赶往杜邮无疑是更晚,所以只能让傅彤、马岱所部的骑军和镐县城内的张嶷军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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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南之畔,杜邮。

伴随着张嶷、傅彤、马岱一万五千步骑赶到,本来就是在勉力支撑沿水布防的夏侯渊立刻缩兵钻进了城池,再也不出来了。

五日前张郃阵亡的消息让夏侯渊当头挨了一棒,心中闷痛下差点没吐出一口血来。紧接着没等他回过神来就是长安的莫名陷落,竟然被不知道从那里钻出来的魏延给偷袭了。张既虽然在破城之后极力死守,可最终人单力薄,被魏延占领了全城。张既自己也自刎于剑下……

噩耗连连,夏侯渊这两天差点都想发疯了,幸亏还跑出来了一个路招,可那徐晃呢?看着已经杀到城下的刘备军,再想到起兵追杀刘宪而去的徐晃,不祥的念头不得不再次涌现在夏侯渊的心头。

就在刘备军一万五千步骑赶到杜邮城西的当天,在对岸有接应以及无数投石车的戒备下,北岸的八万余刘备军终于开始了正是渡水南下。

第二天下午,关平部三万主力步军赶到杜邮时,眼睛看到的已经是正在开启的攻城血战了。

长安奇袭得手,刘宪也仅仅是身负箭伤,无性命之碍,对于这样的结局张飞、庞统二人心中是满意之极,虽然没能抓到徐晃,实在让人感到可惜,但有了四万曹军和张郃这员上将作为收获,已经是惊人了。

“末将已经安排人马护送上将军去槐里了,随行的还有刑将军、韩将军、胡将军以及……邓将军……”关平说话中脸上依旧有那么一丝惊骇,多少年了,他还从没听说过那一仗会打的如此惨烈的。即便是当年的长坂坡之战,军中将领也不可能人人带伤不起。可眼前结束的这一仗就是这么惨烈,随军南下的八千精锐正兵可以说是全军覆没,连同魏延留下的五百山地步兵,也是只活下了二百人不到。邓铜、刑茂,二人的亲卫兵士全部战死,胡遵、韩德的则十不存一,即便精锐如刘宪的八百亲卫,最终活下的也只有七十人不到,八个百人将在这一战中就折掉了六个,还有一个断臂重伤,刘信、刘廉二人更是险死险生……

将这些一一讲出,关平摇头叹道:“上将军此次实在是太过弄险。如不是傅彤、马岱赶到,三叔和军师今后怕真就是见不到他了。”

张飞、庞统之前已经从傅彤、马岱那里了解到了很多刘宪所部的状况,然没有关平口中所述的如此细致。这番话听得二人同样心中发凉,刘宪这一次确实太险了!

不过也不可否认,这一战中刘宪的运气也委实是好。士卒伤亡如此惨重,为首的刘宪五将却没有一个丢掉性命的。虽然这是因为刘宪在最后一战之前先把刑茂送去了后山……

“回去再和那小子算账!”张飞举起酒碗一饮而尽。

杜邮攻城战。

守军:主将夏侯渊,兵力一万七千上下,其中两千人为水军。

进攻:主将张飞,军师庞统,兵力十万左右,其中骑兵两万。(对岸留守兵马三万五千人,以马超为首,含骑兵两万。)

一百五十具投石车分为三组,在杜邮西东南三门外一字排开,雨点般的石弹砸向杜邮城墙,其火力之密集已经是超出了阳平关之战时,刘备军为攻克长安而做下的准备,在这一刻全都施展在了杜邮身上。(北门临水,在那里开展攻势就要受到水面曹军的夹击)

石弹如飞之中,一罐罐燃烧着的火油也被陆续送到杜邮城头,曹军的一线阵地已经早早的陷入了一片火海中。

可惜无论是张飞还是庞统亦或是刘宪,三人都没有靠火攻拿下长安的意思,是以军中携带的火油灌多是为了打下长安攻城战的前哨战杜邮而准备的。没有想到因为魏延的偷袭致使夏侯渊陆路后路断绝,以至于他将手中剩有的全部兵力都掉到了杜邮死守。

现在来看,火油灌准备的是有些不足了。而且这东西从刘备军入汉中开始,传于世上已经有些年头了,无论是江东孙吴军还是曹军都深切了解过这一手段,防御手段也跟着被研究了出来。打击力度已经万万不可能刚出世时相提并论了。

但这样的攻势依旧让从未见识过如此强度石弹打击的曹军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中,持续的石弹打击后,三万刘备军步卒不分主次向着杜邮东西南三座城门同时发起了进攻,惨烈的搏杀开始了。

三百八十七章 长安攻略(十六)

三百八十七章

长安攻略(十六)

“杀啊——”武关城下,骤然出现的五千无当飞军水涌一般奔入了洞开的关隘城门。

城楼上,刘雄连同两名曹军将校打扮之人看着城下势若猛虎的无当飞军,脸上露出了毫无遮掩的笑容。

“走,大哥带你俩小子去见王将军——”刘雄一捋颔下三绺细须,洋洋自得的向身旁两名曹将言道。

这武关之所以如此轻易地被无当飞军攻下,其主要原因就在于刘雄身上。在武关一代颇有根基的刘雄不但引着五千无当飞军悄然无息的赶到了武关城下,还亲自入关说服了两名当年旧部来降,这才使得王平能够轻轻松松的引军杀入关中。

可以说,攻克武关的功劳,王平自身连同属下的五千无当飞军,加在一起也没有刘雄一个人的功劳大。

这一仗打的实在是太轻松了!

与王平形成强烈对比的就是魏延了,同样引军五千出城的他在距离潼关还有五六十里时便被曹军斥侯所发现。消息传回潼关,镇守潼关的三千曹军立刻严阵以待,同时一骑快马飞报洛阳、许都。

魏延所部在潼关城下血战了半日,除了死伤累累外,别无一丝收获。算是在潼关撞了个头破血流。

于此同时,偏师左冯翊的黄忠部已经传来了消息,五万大军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平推了左冯翊,不但如此黄忠还趁胜追击杀进了河东郡,在蒲坂津轻易击溃了曹魏太守杜畿带领的五千郡国兵阻拦,然后大军直指河东治所安邑。同时分兵一路,由副将张著带领兵马一万南下风陵渡口。

只要刘备军能够牢牢控制住蒲坂津和风陵渡,那曹军想要行二次西征的故事就不可能的了。曹操所能够做的也就是与刘备军对峙于长安——潼关之间。

杜邮城下。

血腥的攻城战依旧在进行着。在刘备军的死命进攻之下,夏侯渊已经渐渐感觉支撑不住了。

一百五十具投石车彻夜不停的轰击,两天时间后,东西南三面城墙就已经被砸的霍霍牙牙,城墙之上的城门楼更是已经不复存在。

“大将军撤吧,再不撤就走不了了。”杜畿苦声向夏侯渊进言道。他自从被黄忠一路赶出了河东郡后就无奈跑去了潼关。本来是想在潼关安安稳稳的等着曹军主力来到的,可万没想到黄忠占据了河东郡之后没有再趁机向外进展,而是召集齐了全郡铁匠打造起了拦江铁索。

黄忠要在风陵渡和蒲坂津两地搭建起浮桥的同时也布置上拦江铁索。

得知了这一消息后,杜畿当即就急上心头。那浮桥且不说,可拦江铁索却不能视而不见。若是真让黄忠在大河之上布置起了拦江铁索,那还在杜邮鏖战的夏侯渊岂不是就被困在了潼关以西?

而且到了那个时侯,夏侯渊依为臂助的两千水军也就只能在长安附近水面打转。失去了这一支有力的水面力量,对于曹军后续的反击动作影响无疑也是很大的。

夏侯渊只感觉自己嘴中滋味苦涩到了极点,前前后后放在自己麾下的兵马有十多万人,大将也有张郃、徐晃、朱灵、路招、郭淮、夏侯尚等,可打到现在自己却只能领着万人不到的残军。一系列重将或死或被俘,也只剩下了身负重伤的路招一人。

“自己还有何颜面去见魏王啊!”夏侯渊心中苍凉一叹。

曹军撤了。夏侯渊清楚,从杜畿得到消息到他逆水行舟赶到杜邮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虽然拦江铁索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打制好的,可黄忠却是召集了河东全郡的铁匠……其进度究竟能有多快,谁也估摸不准,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打制好了。

夏侯渊清楚,自己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供去浪费,在这件事情上是要争分夺秒的。所以,在悲叹之后他立刻就召集了军中大小将校,将此事详尽叙出。

有些出乎众人的预料。虽然左冯翊、河东郡的失守并不出乎他们的意料,可对黄忠放着还有机会继续向东扩充而不做,转而打制拦江铁索,意图将夏侯渊部彻底困死在潼关以西水面,却实在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之后,杂噪不解声立刻在众人中消失。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如果等到黄忠的两处拦江铁索准备齐全后,那他们生还入关东的机会真就是渺茫无比了。

“可是大将军,我军水军战船能够搭载的军士最多只有五千人,可城中存于将士还有七千多人啊!”一名偏将叫道。

夏侯渊死守杜邮不退,这一原因才是最主要的。曹军水军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能力一次性把城内的一万五千军士运走。他打的主意就是在杜邮城下跟刘备军很磕一次,等到城中兵马伤亡过万之后再从水路从容的东去潼关。可现在杜畿带来的消息逼的夏侯渊不得不提前撤退,现今城中剩下的人马却还要超出五千人很多。

“呵呵——”夏侯渊冷笑了两声,眼光扫向坐下众军校,“莫非你们以为刘备军会放着咱们走不拦?他们那两万骑兵不是吃干饭的。”

虽然出城的是七千多人,可真正能够登船的,夏侯渊不认为人数能超过四千人。刘备军看出他的意图之后必会出兵阻拦,那两万骑兵的战斗力可一点都不会浪费。

“杀啊——”滚滚振雷声中,两万骑兵蓦然间杀向了杜邮北门。就如夏侯渊所预料的一般,而这个时候城内残存的七千多曹兵则刚刚从城中退出。

“弓兵,放——!”两蓬箭雨从南北两个方向升起,却齐齐落在冲锋中的骑兵群中。是水面上的曹军水军,靠南岸而停泊的他们已经可以用弓箭攻击到杀向北门的骑兵群了。

杜邮北门,虽然没有完全临水,可与渭水,两者兼得距离实在是很近的。刘备军若是想在杜邮北门处展开攻势,那就肯定要受到曹军水军的攻击。

就如现在冲锋而来的骑兵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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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里城中——

“上将军,该喝药了!”一名医官捧着一碗黑糊糊的药汤抵到了刘宪眼前。

闻声刘宪还没抬起头来,鼻子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药汤气。把手中的文书放到身前书案上,刘宪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真苦啊!”虽然已经喝了三天,可刘宪还是受不了这股苦味。赶忙接过身边亲随递来的一碗清水,一饮而尽。

“这东西我还要喝几天?”瞄了一眼药碗,刘宪问向那医官。

“回上将军,还需两日才行。”医官恭声回道。刘宪伤口上的毒素已经被清理了,现在喝药不过是去一去身体内的余毒而已。

“下去吧!”对着那医官摆了摆手,刘宪的目光再次投入到了书案上的文书上。这是今天从成都刚传到的加急文书,是关于淮南战事的。

很出刘宪的预料,占尽优势的江东军竟然不顾廉耻的放了张辽、李典一马。

是日,新合肥粮尽。李典迫于无奈只能尽引城中曹兵出城,前往寿春赶去与张辽部汇合。在这一路之上,江东军竟然只是稍微的意思了意思,根本就没有下大工夫去打。以至于李典所部到了寿春之后人马还有小两万人。

而更离谱的是接下去的一幕。张辽镇守的寿春城储粮虽然多余新合肥不少,可这些个月吃喝下来,数量也是不多了。

也不知道孙曹两家是怎么联系上的,张辽在与李典会师之后,才三日就点起了寿春城中六万余兵将出城西进。

六万多曹军一路直入芍坡。竟然只小打小闹了两场仗,就顺顺利利的从淮南突围而出。

太不可思议了。被围在寿春、新合肥数月之久的八万曹军,最后竟然仅仅损失了两万人马就‘突围’而出。这个数目还远不如这些月来为了救援淮南,数十万曹操大军主力连连血战所带来的伤亡数目的三分之一多。

“有内幕,肯定是有内幕。否则的话,张辽、李典绝不可能这么轻松就从淮南脱身。”刘宪心中嘀咕道,孙权这是不是也太明目张胆了啊?孙吴现在可还是刘备军的同盟,怎么可以这样的与曹操做交易?

张辽、李典两部曹军若是发疯了似的与江东军血战一场,即便是江东孙吴军最终会赢得战争的胜利,那他们的陆军实力也必然会遭到重大打击。八万曹军精锐,这股战力可不是谁轻轻松松的就可以吃掉的。所以,就从江东的大局考虑,孙权的这个选择是明智的,对于江东未来的发展是有大利的。

可现在的问题是——孙吴轻松了,刘备军的压力却是大大增大了。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孙曹两家私下的秘密协定必然有关于两军在淮南一线的军力部署。孙权、周瑜既然可以放回张辽、李典,那也极有可能对曹操作出承诺,不在淮南完全部署那二十万主力兵马。以让曹操可以放心大胆的从徐州、豫州前线抽调主力兵马回击长安……

三百八十八章 长安攻略(十七)

三百八十八章长安攻略(十七)

孙曹淮南战场的暗自媾和,对刘备军长安攻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但同样这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刘宪就是这么看的,惊讶过后他心中马上就是一阵窃喜。这下子不管是刘备(川蜀)还是坐镇荆州的关羽都应该对江东警惕心大起了吧!孙权可不是一看家守户之辈,那是能反咬一口致人死命的猛虎饿狼。

如今的荆州水陆兵马齐全,只要刘备军上下真的对江东起了戒心,那吕蒙白衣渡江之故事就再也没一丝可能出现了。若江东日后真的恭喜荆州,除了拼实力外,是别无二话可说的!

除了这一消息外,刘宪还知道,荆州的关羽已经遣派赵累出使东吴,同时川蜀的秦宓也在行往去江东的路上。这二人可不是去探望周瑜病情的,虽然俏周郎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离死不远了,他们二人都是去面见孙权对此淮南一事提以抗议的。

“呼——”轻呼了一口气,刘宪感觉自己身子似乎都瞬间轻快了许多,多年来憋在他心中的担忧终于可以完全撇去了。此事一发,关羽若是还能如之前一般不以为意,那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况且他身边还有徐庶、马谡、赵云、甘宁等一大批文臣谋士、精兵猛将做帮手,实力较之演义之中强的可不是一点两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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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关,以水得名。

《水经注》载:“河在关内南流潼激关山,因谓之潼关。”潼浪汹汹,故取潼关关名,又称冲关。这里南有秦岭屏障,北有黄河天堑,东有年头原踞高临下,中有禁沟、原望沟、满洛川等横断东西的天然防线,势成“关门扼九州,飞鸟不能逾”。

魏延所部五千兵马虽然已经在这里撞得头破血流,可随着后续刘备军兵马的赶到,血腥的攻城战再次开启。

不管有多大的可能拿下潼关,但只要曹军主力一天没有赶到,张飞、庞统就不会停下一刻对潼关的猛攻。

夜已深沉,惨烈的攻城战仍在继续……

投石车、冲车、井阑,所有能够用上的手段,刘备军都已经使出。

“三将军快看,我军已经攻上城头了!”张飞身边一名亲兵忽然惊喜地大叫起来。

张飞目光深沉,平静无波的凝视着潼关城头,忽明忽暗的火光照耀中,少量赤衣战袍的刘备军士卒确实是爬了上去,还占据了几个垛口,不用亲兵提醒他也已经看见了。不过现在就断言潼关已经被攻克还太言之过早,这种情况今天一天之内就上演了不下五次。

潼关其内除去了之前魏延时候的三千人马外,近两日弘农等郡的曹军援兵也陆陆续续的赶到,再加上从水路狼狈逃窜到这里的夏侯渊残部,人马总数已经不下一万五千人。

潼关关内,五百重骑正静静地肃立在城门洞外。一式的装备,一式的骏马,一式的淡然冷漠,一式的森严逼人,这是五百虎豹骑军。自从阳平关大战之后,虎豹骑已经久没有同刘备军同场教技了。

清脆的马蹄声中,夏侯渊策马来到了五百虎豹骑跟前,犀利目光逐一掠过五百将士,嘴角逐渐绽放起一丝微笑。“这才是曹军真正的瑰宝!”

“众军听令,随本将军杀出关去,烧尽敌军器械!”夏侯渊知道,曹军主力前锋部队不日即刻赶到潼关,就这么支撑下去也不是不能拖到那个时侯。可夏侯渊之所以能够‘虎步关右’靠的就是一股闯劲、拼劲,要他窝在关内一直挨打不还手,那是不可能的。

而且雍凉曹军前前后后几十万人马,偌大的一片地盘,现在在他手中落得如此惨淡地步,夏侯渊心中实在是不能原谅自己。他没脸去再见曹操,这种失败已经不能用‘胜负兵家之常事’论述了,这就好比关羽丢荆州,便是他没走麦城,活着进入了蜀地,他还会有脸去见刘备么?

夏侯渊此刻的心情就是这般的黯然,一方面他自觉自己对不起曹操的重托,是自己辜负了曹操信任,数十万兵马,无数的钱粮就这么化为了乌有。而出川的刘备军却是越打越多,到现在都已经能组织起二十万步骑大军了。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白白的自我了断,那就更没价值了,活着好歹还能继续为曹魏大业出力,死了反倒是帮了刘备军一个大忙。夏侯渊知道自己的分量,虽然在雍凉战场上尤其是后期对阵刘备军时吃了一连串的败仗,可自己的韬略武艺那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就可以比得上的。“要是是能拖一个水准相当的刘军将领一块去死……那该多好啊!”

迎上五百虎豹骑将士坚定的眼神,夏侯渊的双眸霎时变得无比炙热,策马反转。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直刺漆黑的夜空,下一刻,但见寒光一闪,锋锐的枪尖已经向着正前方狠狠挥刺。在长枪挥刺的同时,夏侯渊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了整条长街,“杀啊,就算是死,也要烧掉敌军的器械!”

夏侯渊话音方落,如山崩似海啸般的呐喊声就已经响彻整个城门,五百虎豹骑将士齐声一喝,咆哮如雷霆震怒。紧随夏侯渊的身后,向着突然洞开的潼关西门狂飙疾进。

潼关之外,刘备军中军。

火光的照耀下,张飞的双目像是一潭无波的静水一般平静,即便是现在越来越多的刘备军士卒攀上了潼关城头。

因为曹军的抵抗并没有消弱半分,虽然情势似乎是越来越有利于刘备军,可张飞心中十分的清楚,照此情形继续下去,用不了多久潼关城头依旧将不会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

“嗯?”张飞眉头突然一皱,潼关内赫然响起了一阵齐喝声,“怎么回事?是什么呢?”虽然不清楚,可张飞依旧能感受得到这阵齐喝声中所蕴含的那股藐视天下的无敌气势!

就在这时,潼关城门忽然洞开,紧接着整齐轰鸣的马蹄声就从其中传出……

久经沙场的张飞陡然脸色一变,两眼中霎时放射出犀利夺人的目光,“骑兵,而且不是一般的骑兵!”难道曹军的援军已经赶到了?

不,张飞立刻否决了这一点。即便是曹军援军赶到,那也不可能现在就杀出关来。他们的目标应该是己军的攻城器械!

“传令,命马超立刻率骑兵出击,务必要截住出关曹军!”张飞厉声大喝道。

紧闭地潼关大门已经轰然大开,一队气势逼人的骑兵从城门洞中呼啸而出,拥挤在城门外地数十名刘备军数组还没来得及弄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已经被砍翻在地。这支骑兵人虽不多可却如同一柄犀利无比的锋刀,轻易地将挡在最前列的刘备军一分为二。

压阵骑军中——

马休一脸不屑的望着杀出来的曹军骑兵,冷声笑道:“就这数百骑兵也敢出城反击?真是不知死活。”

马铁也喝声说道:“确实是在送死!”

马超没有答话,而是双目紧盯着涌出的这支曹军骑兵,灯火之中看到一些模糊地身影,隐约的有几分熟悉感。

“马将军,三将军有令,命你部火速出击,截杀曹军骑兵。”一个探马飞骑来报。

“些许小事何劳大哥动手,小弟这就去把他们给了断了。”马铁听了当即向马超请命道。

剑眉直鼻,英气勃发,狮盔银甲,宝马长枪,即便是在黑夜,是在火光的映照中,马超的周身也是一如往昔的雪亮敖挺。

“睁大眼睛瞧清楚了,那是曹贼的虎豹骑!”马超终于是想起来了,那样的装扮,可不就是天下骁锐——精中之精王牌中的王牌虎豹骑么。“跟我杀——”眼中杀气瞬间凝聚,一挥长枪,马超当即跃马奔出。

二百步的距离,战马冲刺自然是转眼即到。夏侯渊对刘备军的快捷反应并不感觉意外,他之前就知道刘备军有一支骑兵在后压阵,既然见到城内有兵马杀出,那前来阻拦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哈哈,好一匹神骏!”一名虎豹骑百骑长见了马超坐骑后眼睛登时闪起了亮光。

马超剑眉微扬,心中暗生嗤笑,就凭你也想要我马超的坐骑?当下轻点马腹,仿佛通了心意一样马超胯下战马立刻以骇人的速度向着那名百骑长疾冲而去。

一股莫名的寒意在那百骑长心中升起,“真是,好快的速度——”

马超坐骑全力冲锋的速度固然令他看直了眼睛,可马超手中虎头湛金枪的极速前刺,枪尖撕破空气时发出“咝——咝—”之声,更是让他入坠冰天雪地一般。

马超的马是快,但他的枪更快!

PS:呵呵,怎么说呢。原以为连续几日的病毒性感冒发烧,今个早上体温更是‘荣升’至四十度大关,挂了三瓶吊针才止住已经是够倒霉够无语的了。可真的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一章节还有二三百字没写的时候,家里突然爆发的一场争吵,才是这些天来让我最伤心的。

呵呵,这点我真的是没想到。两点多坐下的,本想写个五千字,算是对前几天断更的一点补偿,但现在真的没心劲了

三百八十九章 长安攻略(十八) 刘备‘御驾’

三百八十九章长安攻略(十八)

刘备‘御驾’

郿县城外三十里处。

旌旗招展。斧钺宣明,鼓乐之声,震响四方。

历经二十日的行程,刘备座驾一行终是抵进了雍州。

“主公——”刘宪打马迎上。在场欢迎的官宦文武虽也不少,可张飞、庞统、黄忠等重将文臣都正在前线奋战拼杀脱身不得,余下之众人,除去有伤在身的刘宪外,身份可以刑茂比肩的都没几个。自然不配与刘宪前往共迎。

向刘备行上一礼,刘宪转头左右,面上挂满了笑容,“军师(诸葛亮)、宪和兄(简雍)别来无恙!”

“诸公别来无恙!”借着再抱拳向着黄权、法正等人叫道。

“哈哈,主公和我等是都没什么病痒,倒是听说你小子不久前可差点把小命给丢了!”敢如此说话的,整个刘备集团除了简雍简宪和外别无二人。

刘宪是极喜欢他诙谐的性格,跟他相处,总能使人感到一股发自内心的轻松。就如前世与知交好友在一块嬉笑打闹一般。

仰脸笑了笑,刘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既然是差点,那就说明没有。看到没,现在照样能提刀上马!”从刘备注视自己的目光中,刘宪感觉得到其中蕴含着那么一丝的不满。所以就打算借着简雍的这句笑话争取把这档子事给揭过去。

“噷,现在说得轻巧,几天前又是怎样?汤药不也是才断了两天么?”自从得知刘宪重伤的详尽消息后刘备心中就是一直憋着这股火气。他认为,在长安兵力如此空虚的情况下,刘宪完全可以让魏延多留派下一部分兵力接应,而不是仅仅区区五百军士。这完全就是在拿性命去换魏延袭取长安的可能,对自己实在是有些太不负责任了。而进入山岭中的营寨之后,面对徐晃的追兵小胜一场后,不趁机脱身,反而留在原地与徐晃在一场血战,最终落得险些送命……

诸葛亮轻轻摇舞着羽毛扇,一脸微笑的看着。另一边的简雍等人也同是一样的表情。

刘宪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了,最终还是没能揭的过去,但即使这样也不能让刘备继续往这方面发飙。再向着刘备嘻嘻一笑,说道:“主公明见,主公明见。”

“主公啊,以亮来看,上将军此次确实是过于弄险了一些,但好在并没大碍,且使得我军能够趁虚夺取长安……”接到刘宪投过来的眼神,简雍视若不见,反而呲牙对着刘宪笑了笑,颇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而生性严谨的诸葛亮就不能够如此了,最终还是用一席话止住了刘备很有可能对刘宪的狂喷!

“这次也就算了,下次若再敢如此,你就调任我府上为长史。这位子军师想必不会太在意吧!”刘备说话间眼睛一直盯着刘宪。他府上指的也就是刘备集团现如今最高的军师指挥地——左将军府。虽然已经完全占据了荆州、益州、凉州三地,现在雍州也到手了一半。可刘备一没成公,二没称王,头上顶的还是当年在许都时曹操扔给他的左将军衔位,比之孙权继承来的“吴侯”都不如。所以,在现在的刘备集团中,左将军府才是最高的军事筹划机构,其左右长史一直来都分别是由诸葛亮、黄权担当。

诸葛亮羽毛扇压在手中,向着刘备一躬,朗声说道:“主公说的是,亮这些年来身兼多职,早已感觉到精力不及,如能辞去将军府长史之职,如何会不乐意。而且上将军足智多谋,任区区一长史之职,当是易如反掌。”

“哈哈哈——”随着诸葛亮话音落下,一阵哄笑声顿时在众人之中响起。

唯有刘宪一人,不住的在翻白眼。“有够无聊的!”这么多人笑,看自己出丑心情就会这么好么?

这却也是长安战局进展顺利,即便是两天前曹军主力赶到了潼关,也只能把刘备军兵锋逼退,而不能顺利反击到长安城下。河东黄忠部的百姓迁移完成的也很快。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三十万百姓进入了左冯翊地面,其中的半数已经被安置在了左冯翊各县,而余下的和后续将来的则需要继续往西迁移到右扶风地面。

也正是有这么好的局面,刘备、诸葛亮等人才这么有心情的拿刘宪打趣找开心。

众人赶进郿县,酒筵过后,西门处后续车队都开在陆陆续续的往县城里进。好在是战乱刚过去不久,城内城外都有很多被拆去的地方,倒也不用担心地方不够。刘备这次进长安,已经是下定决心不走了,这一仗打完之后政治中心就正式的从成都迁来长安,现在所带的仅仅是一部分而已。而至于益州,以张松留守,足以安定。

不久之后的益州就将是一个真正的中心腹地了,南北东西再也没有敌军可随便接近的了,相信这种情况之下,蜀中的繁华用不多长时间就会再上一层。张永年倒是碰上了一个好时候!

“元度,找个地方,咱们俩再喝几杯。今天宴席上喝的一点都不痛快!”简雍性格诙谐,人也不拘礼数,如果是在蜀中摆酒筵,便是在新春酒筵上他都敢横卧而饮。老人之间感情深厚也都知道他的性格,都不回去怪罪,蜀中投效的那批人也个个是人精,知道简雍在刘备和老一群人心中的分量,即便是看不过眼也没人赶去拨撩。可今个的酒筵上却是有不少雍州新投效的官吏文武以及各地士族门阀的代表,简雍在怎么不在乎礼数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这一场酒喝下了都是正襟危坐,确实是够他受的。

刘宪很理解简雍此刻的心情,笑了笑说道:“咱们晚上喝。今夜主公又不走。现在我可没时间陪你喝酒,那边觐见马上就完了,主公……”刘备安顿下后,肯定会就最新战局战况与手下中谋臣商议的,刘宪当然要在场。

简雍一拍脑袋,“忘了这一点了,那我就不拉你了,咱们晚上再喝……”对于军议,简雍向来不参乎,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自从赤壁战后,刘备发迹之后,无论是在荆州时还是在益州时,他与糜竺二人时刻把握的都是整个刘备集团的钱袋子,刘备也只有把钱袋子交给他俩搭理,心里才会感到舒心安逸,虽然财政策略上还是要依靠刘巴。现在刘备准备立身长安,趁着甘夫人还有几天好时候,尽快的迁了过来,蜀中就留下糜竺打理财政,而简雍则跟着来到了雍州。

另一边,刘备满脸微笑,言谈和蔼,语气可亲。让的前来觐见的雍州文武官员、士族门阀代表个个如沐春风,每一人无不是是红光满面信心十足的昂首走出厅堂。

“主公真有这本事,要是换做我,和这群人白话,还不如要我老命痛快呢?”二门外一段壁墙后,刘宪伸个脑袋看着那些个人走出来的样子,心中不由得对刘备道了个“佩服”。

“将军,人都走了,主公……”刘信小步跑到刘宪身后。

“知道了。”整理了一下服饰,刘宪回头看去,“干嘛自己亲自找来。这事随便使一个人通知我不就行了,快回去养伤去。”虽然没把小命丢了,可刘信、刘廉俩兄弟的伤比刘宪来的都要重。

举步迈出,沿二门入,过青石通道,直入大厅。刘宪到时,随行的文武重臣几乎都已经到齐。

当仁不让的坐在右首首位,正面向手摇羽毛扇面带微笑的诸葛亮。

长安战局进行到这种程度,前线的情报向来是源源不绝的传到刘备座前,待到现在,中间的时隔就是一天都不到了。

总体来说是已经达到了之前的目标,只要打退曹军接下来的反击,这一仗刘备军就可以向全天下宣告自己的胜利了。

“呵呵,这一仗之所以如此顺利,说到底还是夏侯渊帮了我军一个大忙。如不是心存报复想要我性命,他就不会方开渭水水道,继而为了打掉我那一部,竟然又放弃了郿县、雍县、岐山一线防线,西线数万主力东侧转而南下强攻镐县。错非如此,我军想拿下长安谈何容易!但是张郃、徐晃、路招固守的郿雍一线就足够我军流尽鲜血。”作为亲身经历者,刘宪的说法是十分有利的。“而且在长安的北线防线,他因受了朱灵降于我军的刺激,竟然把两万多兵马,数座坚城交付给了丁斐这样一毫无经验可谈之辈,更是贻笑大方。”

“错非如此,我西线大军也不会一马平川短短两日就杀到了杜邮对面,他也不会紧张到亲率一万精兵驻守杜邮与我军对抗,更用不着分精兵五千于阳陵防止,加上渭水沿水不下的巡逻哨兵,这才让偌大的长安城,只剩下了三千兵力守卫。”

长安城光是城门就有十二座,主要街道八条,最长的街道长十二里之多。城内虽已经不像西汉时期那样宫殿、贵族宅第、官署和宗庙等建筑密布,人口也不是太多。可这么大的一座城市,三千人怎么可能守护的来?

三百九十章 长安攻略(十八) 河东

三百九十章

长安攻略(十八)

河东

总之,即使现在曹军主力已经杀到潼关。局势对刘备军而言也是一片大好。

刘宪最后颇为扫兴的摇晃着脑袋说道:“唯一感到可惜的就是徐晃,到现在了,还是没能挖出来!”感觉着嘴边的肥肉似乎已经离开很远了,刘宪总有这种感觉。

“这个不急。如今武关已经归于我军之手,潼关以西再无曹军立足,徐晃匹夫便是再能隐藏,也终究还是逃不出去的。”刘备对于徐晃感觉倒是不甚急切,他始终认为深山中的徐晃是逃不脱的。

刘宪苦笑,“怕就怕他下了狠心,沿着秦岭一直往东去。现今是秋季,山林中野果、野物正是丰盛肥美的时候,以徐晃的武艺、箭术,身边又有一群忠心耿耿的亲卫随行,寒冬之前肯定是饿不死的。若是他下定决心向东去,那就是到了武关我军也无从知晓啊。秦岭山高而林密,藏一小队人马还不是轻而易举。”

“镐县一役能剪灭张郃已经足够我军庆幸得了,至于徐晃,走脱了自然遗憾,可也没必要因此而浪费心神。”法正这时候开口说道。确实如他所言,无论是在刘备、诸葛亮等后方军政首脑看来,还是在刘宪、庞统、张飞这些前线督军大将的眼中。张郃的威胁比之徐晃乃至夏侯渊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夏侯渊“虎步关右,所向无前”,又素号知兵,绝对是一代名将;

徐晃智勇双全,战功卓著,长于治军,当然也是名将无疑;

可这二人比之张郃的知兵善变,无疑都要差上一筹。夏侯渊比张郃,快有余,而稳不住;徐晃比张郃,则是稳有余,而机巧稍逊。

“是呀,能除张郃已然是我军之大幸,若再去徐晃……呵呵,贪心了!”刘备起自河北,又曾北从袁绍,对张郃向来应有所知。虽然在这一世的阳平关大战,并没有发生令刘备心生忌惮的广石之役,可刘备还是惮张郃而易夏侯渊。

广石之役——为阳平关战役中一环。“刘备屯阳平,郃屯广石。备以精卒万余,分为十部,夜急攻郃。郃率亲兵搏战,备不能克。”陈寿后评称张郃用兵以巧变称,而此战则显示出他的严整坚重。

阳平广石之役可能给刘备造成了巨大的心理阴影,《魏略》记载,“渊虽为都督,刘备惮郃而易渊。及杀渊。备曰:“当得其魁,用此何为邪!”意以未得张郃而不满。夏侯渊“虎步关右,所向无前”,又素号知兵,却为刘备所轻,张郃在关右汉中诸战皆为渊部下,反倒为刘备所重惮,从刘备顾诸葛亮于乡野、识马谡于病中的阅人之道来看,便也可见张郃的不简单。

后夏侯渊败死,“当是时,新失元帅,恐为备所乘,三军皆失色。渊司马郭淮乃令众曰:‘张将军,国家名将,刘备所惮;今日事急,非张将军不能安也。’遂推郃为军主。郃出,勒兵安阵,诸将皆受郃节度,众心乃定。”遂不致为刘备所乘,亦可见张郃在关西军中的威望。

“我这算什么,不过是贪图一个败逃的徐晃罢了。翼德和庞士元那才叫做贪婪。汉升老将军刚刚拿下了河东郡。安邑城都没有坐热乎,就受他二人军令召集齐了全郡铁匠打制拦江铁索,意图将夏侯渊残部以及那支曹军水师一举困死在风陵渡以西……”刘宪说笑着把张飞和庞统扯了进来。虽然杜邮的被攻克很大程度上是受到了‘拦江铁索’的因由,但张飞、庞统之所以向黄忠如此快捷的下令,绝不是为了以此来逼迫夏侯渊让出杜邮城撤往潼关的,而是如刘宪所言,真的是想将夏侯渊和那支曹军水师一举聚歼在风陵渡以西水面。只不过yin威杜畿在河东为官多年,根深蒂固,又素来安民亲民,给走漏了消息。这才使得夏侯渊趁早逃脱出了死地。

哄笑声中,军议转进到了最关键的一部分——如何打开未来局面?

潼关既然未曾被拿下,那么两军在潼关内外长安之间的对垒就免不了要无限期延长,局面只要要陷入僵持。

刘备集团如今实力虽还较之曹魏集团差上不少,可就长安这一战却几乎可以说得上是大局已定。曹操接下去就是用倾国之兵来伐,撑死也就是打到长安城下。只要有十万大军驻守,以长安的坚固,可谓是固若金汤。而拿不下长安,曹操便是有再多的兵力也不得不停下脚步。两军对垒之局,已经是十分明了的了。接下去,有眼光的人真正要考虑的就是如此打破这一僵局。

“若要打破僵局,我军就必须夺取并州之地。可现在战事未结,河东能否保下还是两说。如能保存河东,那对于我军出师并州大为有益;而河东若再次沦入曹军手中,那就必须在左冯翊布下重兵防范,而我大军出击之向也会发生很大改变。”刘宪知道,刘备在来的路上就这一问题肯定是于随行众文武商议过,现在主要问的是自己所代表的前线诸将就这一问题的看法。

重点就是现在黄忠重兵驻守的河东郡,此地如不成再被曹军夺取,那刘备军出师并州就可以用易如反掌来形容;可要是战局搞落之时。河东郡未曾守住,风陵渡、蒲坂津两地尽皆失守,那驻防左冯翊就是固守长安的又一重点。而刘备军想要攻入并州,若不想拖着兵马绕一大圈从河西草原上过的话,那就只能再攻河东,与曹军就此地展开反复拼杀,直指取得河东郡的最终掌控权。

“河东郡——”刘备的目光投向了大厅侧壁悬挂的那副雍州地域图上,在那上面河东郡就像是一根楔子,钉入了并州。从那里发兵,向南可以俯视整个潼关曹军的动向;向北可以直接杀入并州腹地;而向东,避过王屋山南脉,就可以直接杀入上党郡,势若破竹一般直寇壶关。

能从河东郡发兵,那对于刘备军夺取并州不可不谓之是一大助力。可要是河东郡守不住,总是再度落入了曹军手中,那么以曹军的实力,刘备军东渡大河进攻河东,短时日内能取得战果的可能性很渺茫。那样的话,与其在河东两军反复厮杀,刘备军还不如那主要精力放到北线,从塞北和河西草原进军并州。

反正与中东部鲜卑的仇已经下了,倒不如在趁机继续进攻,打垮了中东部鲜卑后。骑军兵团挥师南下,直寇五原、云中诸郡,从北方拿下并州,然后在与长安方面两面夹击河东曹军。

刘宪的目光也盯到了地域图上的河东郡,按照后世的地图,河东郡大半都应该算进山西地盘,是山西的西南角,也是山西最稳固的一个防守面。

在这里,有黄河、有中条山、吕梁山,山水相隔,使得通道只剩下蒲坂津和风陵渡两个路口。只要重兵把守这两地,那么足以拒千军万马于外。

但这个西南角若是被打开,那展现在刘备军眼前的就直接是山西的腹地,也是现在并州的腹地。到那个时候,并州面临着刘备军的南北夹击,曹军兵力便是充足,怕也是讨不了好去。

如此为了加固并州的防御,保护自己的战略侧翼,正面战场上的曹军主力就必须往并州调集,长安方面的刘备军压力立刻就能减缓许多。

“我军欲问鼎中原,统一北方,进而统一天下,就必须首先取得对并州的控制权,否则就不可能打开僵持局面。而能否取得对河西之地山地险要的控制对于我军那是存亡攸关的大事。控制并州,以攻而言,足以舒展我军侧翼,威胁曹操河北根基,进而使曹操不得不分兵河北;而以守来言,也足以保障我军侧翼的安全,好使得我军川凉雍三州主力用于正面而无须分心他处。”

无论是秦出函谷扫灭关东六国,还是楚汉相争时刘邦的定策,在关中与关东对峙的情况下,河东之地都是重中之重。

自古关中东出之路不外三条:蒲津、潼关和武关。这其中,经由潼关、蒲津的路线处在河东之地(河东郡)的监控之下。因此,对于关中来说,无论是出关进取中原,还是闭关自守,都须加强对河东之地的控制。

刘宪代表的就是前线督军重将的意思,无论是张飞还是庞统,现在纠结的都是如何在与潼关曹军形成对峙的情况下,全力去保下河东郡。

黄忠部的五万兵马,留在左冯翊的只有一万人,剩下的四万人马全都拉去了河东,可即便如此依旧不能让刘宪、张飞、庞统三人安心。毕竟曹军的主力人马又几十万之巨……

“备自成都北移之时,就已经传令荆州,着云长从麾下挑选出一员善水战之将,再从荆州水师中选出五千精锐。一起北上长安。”刘备两眼中精光一闪,“如果我军能在一年之内,在长安附近筹建处一支五千人的精锐水师,那么即便是现在河东失守了,想要再夺回来也会简单很多吧!”昆明池等湖泊附近有的是能够立刻用来制作战船的木料,有兵有将又有船,想拉出一直善战的水师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到时候整个大河上下都将是这支水军的猎杀场!

刘备、诸葛亮、法正等人商讨的策略方向与刘宪这些前线将领担忧的到底是有些不同。他们没有收到大战气氛的影响,脑子里只是简单的把长安之役的最终结果“定”一下。然后,眼光就全移到了如何占据并州,威胁曹军河北腹地的这方面了。

对于河东郡,或许是因为有了即将到来的那支荆州水师做底,便是谨慎如诸葛亮也没有太过去关注它的得失。

因为如刘宪之前所言的,如何河东之地无法固守,那么倒不如转头那目光投向北线。现如今西部鲜卑已经全部臣服于刘备军麾下,而军中又有了马超、庞德、阎行、成公英、马岱、马铁、马休等一大批惯用骑兵作战的西凉骑将,如此有利局面不加以利用岂不是太过可惜了?

刘备、诸葛亮等人,对于马超等西凉骑将信心十分充足,也自认有足够的手段和把握降服住他们,而不得反噬。

如此,在他们之前商定的策略之中,进攻并州的主力是塞北、河西的骑兵,而不是集结在关中的步军。

诸葛亮甚至准备把那五千荆州水军一分为二(是在击溃曹军水师之后),一支偏师随从游弋与河套附近的大河水面。

一是,可以为北线骑军兵团输运物资给养;二是,可以在关键时刻快速搭建渡水浮桥或是载运北线骑军兵团渡河;三则是,可以全力封锁住河套附近的河水水面。

如此在大军进攻五原郡的时候,是十分有助力的。一支水师,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轻松松的把五原郡驻守曹军沿大河一分为二。

于是乎,就给了北线刘备军将曹军各个击破的可能性和实施性。

而水师的另一部,可以以主力形式存在于长安附近水面,完全可以依靠在水面的机动性对蒲坂津和风陵渡曹军展开骚袭战和破坏战。甚至在刘备军再次进攻河东的时候,来往运送兵马。

便是以三千人的水军战船规模为例,一次性载运五千步军和相应的物资补给以及装备,那都是绰绰有余。

更主要的是,虽然在河东沿线,适合的渡口只有蒲坂津、风陵渡两个,但这并不代表着船只就只能在这两个地方靠岸。只要有足够的小型船只随行,如蚱蜢、走舸,占据了水面绝对优势的刘备军随意就可以在任何一处地点登陆上岸。

战船是不能直接靠岸,但用那些蚱蜢小舟和走舸,只要时间来得及,还不是轻轻松松的就可以把载运的步军士卒投放到对岸?

正是基于这些考虑,河东郡在刘备等人的眼中远不如刘宪等来的重要。

三百九十一章 长安攻略(二十) 黄忠

三百九十一章

长安攻略(二十)

黄忠

如果真是这样的打算。那雍州的战局,刘备军就可以用高枕无忧来形容了。

完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河东郡守不住就退,反正战略重点已经转移到了北面的骑军兵团上了。而这中间还有这一年的间隔期,正好可以供刘备集团整合三辅地区。

“如此还需主公迅速传令给翼德,命汉升老将军无须再在河东死守。”就刘宪现在所知,河东郡之战已是打到了安邑城下。如今老将黄忠正同引军十万来伐的于禁在城下死磕呢。

河东,安邑城下。

作为河东郡的治所,安邑城十里围城,全都是由坚固的长条青石垒基而成,外壁块石中间再由黏土夯实,堡墙之坚固可想而知。并且城墙厚重,顶部足以并行两辆牛车。城墙最高处接近五丈,最矮的地方也超过四丈,坚固程度比之一般的郡城都要强。女墙箭垛环布紧密,如今刘备军据城而守在所有的紧要位置都布置上了不少滚木礌石,而且安邑城南北两面临水,如果想要打大规模的攻坚战,那就只有从城墙最坚固的东西两门着手,绝对称得上易守难攻。

于禁督兵十万而来,一路之上气势汹汹,如饿狼猛虎一样直扑安邑。

黄忠手中虽有三万精兵可用。可也不敢在这个当口与于禁较真,只能避敌锋芒,将所有兵马全部回缩进安邑城,以待固守死战。

就如前几日刘备军大军痛殴夏侯渊把守的潼关一样,转眼之间同样的痛苦就降临到了死守安邑的黄忠所部头上。

一面面巨盾列在阵前,一根根长达丈余的长矛从缝隙中穿出,一列列悍卒默然的注视着前方,伴随着战鼓声有节奏般的响起,一队队曹军士卒进退自如,如臂使指,威武雄壮的战阵之中阵阵凌厉的杀气森然而出。

这就是曹魏的中军主力。

于禁纵马冲出战阵,身后的亲卫立即紧随其后涌了出来,他们略一观察着四周,整个亲卫队就悄然无息中布成了一个圆形的防御阵势,将于禁紧裹在阵中。这些战士彪悍的神情,强壮的身躯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出他们体内那种爆炸性的力量。眨眼的功夫,一切便布置好了,如果不是马蹄扬起的尘土还没有散落,几乎没有人会相信这是在瞬息之间完成的。

于禁微眯着眼睛朝安邑东城门看去,蜿蜒而伸的城墙上战旗纷飞,阵阵杀意朦胧,城前宽阔的护城河以及一道又一道的护城壕如同猛兽一般张开着血淋淋的大口随时准备吞噬着靠近它的敌人……

于禁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军战阵,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一眼望不过尽头,脸上突然地轻松一笑。“老黄忠,今日某家便来会你一会!”略一挥手,得到示意的传令兵立刻将手中令旗翻舞。战鼓声刹时大作,曹军阵中令旗翻飞。一队队悍卒在令旗指挥之下穿插而行。刚刚沉寂的气氛再度紧张。

曹军的先头部队以一千人为一方阵,前后呼应,步步为营,缓步围向安邑东城。战鼓轰轰,咤雷般的鼓声明显在控制着大军的节奏,每一声重鼓便伴随着大阵里的喝声,每一声轻鼓便和着大军前进的步伐。这阵“咚咚咚咚……”无穷无尽的鼓声仿佛来自苍穹的重喝,一声一声的震撼着对手的心灵。错非城墙之上的刘备军也是百战精兵,不会为这点动静而乱了军心。不然的话,黄忠现在已经落入下风了。

曹军阵中,号声蓦然一顿,随即鼓声如同惊雷一般震天动地的响起,前锋各方阵兵马随即如潮水一般发起冲锋。随着大军的前移,曹军后阵数十辆霹雳车也怒吼着开始向城头倾泄着巨大的石块,伴随着一声声巨大的哄响,将一块块十几斤、几十斤重的石弹砸向城墙。

五个攻城方队在抵至安邑城前百余步时停了下来,前列举盾后队使弓,一波*箭羽雨打似的射向城头。低沉的战鼓声响遍战场,战旗狂舞,乌云一样的曹军黑色战旗在大地上即将掀起层层血浪。

巨大的石块狠狠的砸向城墙,不时的有石块与石块在城头上空相碰。一时间碎屑纷飞,咚咚的声音响个不停。安邑城的城墙是很坚固的,但木质结构为主的城楼就不行了,随着一块块石弹的击中整个东门城楼都随之阵阵抖动。

远处的曹军阵中发出阵阵欢呼,霹雳车巨大的威力鼓舞起了曹军全体将士的士气,让他们对这一攻城战的胜利充满了信心。

安邑城头上,黄忠一脸憋气的望着远处的霹雳车,心中禁不住大感郁闷。若不是先前为了限制曹军水师的活动范围,以致使刘备军大批的投石车至今依旧滞留在左冯翊、右扶风两地,今日自己何必受这等闷气?但现在,依靠城中少量的投石车根本就不可能与曹军的霹雳车阵相对抗,这些非人力可敌的存在实在让他一愁莫展。

守城的刘备军士卒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紧躲在墙根下,趴在那里是连动都不敢多动。面对威力巨大的石弹,盾牌是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的,只要是挨上了,那都是必死无疑。

然即便如此,砸中城墙的石块依旧给了守城将士重重一击。飞舞的碎石无情的击打在他们的身上,痛的他们一阵阵抽搐,倒霉的更是脑破血流。但他们根本不敢挪动,漫天飞舞的石弹,只要是人看了后就都能感觉到了无尽的恐惧,傻子都知道,只要离开了城墙的保护,被击中后瞬间就会变成一滩肉泥。然而依附在城墙下也不一定安全。这不,一声轰的巨响,一个城垛就在被石弹多次命中后终于不堪重负的破裂开来,躲在其下的数名刘备军士卒顿时被砸成了一片肉泥。

城楼在石弹的无情重击之下发出阵阵惨嚎,就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危机四伏。但整个安邑城而言。虽不时的有城垛破击碎,然而坚固的城墙却始终耸立在大地之上。于禁看着城楼上的一面刘备军赤红战旗被砸断,整个城楼夜被砸的摇摇晃晃心中大感快意。看着被霹雳车和阵阵箭雨压制的动弹不得的守军,他的脸上露出一股淡淡的笑意,再远望已经准备多时的前军悍卒,严整的阵型于禁十分满意,招来身后的传令兵,他一声大喝:“攻城——”

一面面大盾护在战阵的前方,战阵的后方,长枪手、弓箭手、刀斧手密密麻麻。每一个千人方阵都雄壮无比,带起层层杀气。战阵侧翼各有一队骑兵,负责掩护大军侧翼,同时一旦攻破城门,铁骑将直杀城内解决战斗。霹雳车还在向城头抛射着石弹……

“准备战斗!”。黄忠贴着城垛,从箭孔往下看去,之间层层叠叠的曹军方阵正逐步向护城河靠近,当下心头一凛。

曹军前锋很快就推进到了第一道护城壕边上,随着令旗的挥动,大军前进的步伐戛然而止。处于战阵最前方的曹军刀牌手将一面面盾牌立在地上,瞬间就撑起了一道盾阵。后阵的战鼓声一阵接一阵,大阵不断的变幻着阵型,在令旗与鼓声的控制下,曹军士卒以百人为一队。在各自百人将的带领下飞快的调整着队形。

战阵开始变化,只在刹那之间,原本紧密无隙的战阵突然分裂,战阵之间开始空出一列列通道出来。一队队曹军士兵推着壕桥冲向护城壕。这种壕桥的两侧有车轮,侧面有护板,上面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烂泥巴可用来防止城内的守军射出的火箭,后面跟随上来的士兵则个个携带着大量的木板,准备充作壕桥以方便后续部队的通行。

在霹雳车漫天石弹的威胁之下,城头的刘备军根本就没法阻止曹军的步步推进。护城河前面的两道护城壕很快就被推平,曹军战阵一步步的逼近了护城河。

黄忠对曹军的进展并不感觉意外,彼寡敌众。只要对方肯下本钱,城墙下的那些设施是拖延不了多长时间的。就好比散关攻城战和刘备军在郿县、雍县的攻城战一样,真正见血腥的还是在城墙上。

护城河填平……

“咚咚咚咚……”鼓声如同来自地狱的招魂,随着令旗的挥动蓦然间从后阵响起,沉沉的鼓声节奏鲜明。

战阵,紧密的战阵,身着玄黑战甲,长枪硬戟,全身披挂的曹军步卒踏着鼓点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架架云梯,一台台冲车随着曹军的推动一点点的冲向安邑城头。在漫天的战鼓声中,在翻滚的令旗下,攻城开始了。

“嗒,嗒……”一连串的声音响起,无数架云梯架到了城墙上,比起笨重的冲车,云梯的重量要轻多了。城下,无数曹兵在阵阵箭雨的掩护之下开始奋力抢攻城墙。

一直作响的霹雳车阵在这个时候也按耐住了自己。“咚咚”不远处的城门,一队曹军力士抬着沉重的撞木在一面面盾牌的掩护下开始无情的冲撞城门。

箭雨漫天,吞云噬日。

黄忠神色平静,他手中握着的可是有三万精锐,怎么可能会被这曹军的第一波攻势所吓倒?

事实上,现今安邑东城只有五千刘备军士卒在防守,另有五千人部署在别的三门警卫,而余下的是足足两万人的预备队。黄忠有把握,在安邑城下让于禁撞个头破血流。

就如前不久时在镐县发生的那一场血腥绞杀战一样,自己损失的同时也要敌人时刻都在流血。

“杀,杀,杀——”正如黄忠之前所想的一样,血腥还是要在城墙上才能见到。自从曹军的云梯搭上了城头,安邑城上空每时每刻就都会有亡魂升起。尤其是在冲车赶到之后。

士气高昂的曹军精锐顺着冲车的搭板就直冲而去。守城的刘备军士卒同样是半点不会相让,刀对刀,枪对枪,以血还血,以命偿命。

东城城墙长达三里,之前刘备军只有五千人的兵力,用五千人的力量来守三里长的城墙,也不过是适中而已。相对的后备兵力实在很少。虽然前期利用擂木、滚石以及火油、沸水等守城器具给了曹军攻城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但是兵力绝对占优又是多点开花的曹军很快就攻上了城头。

“于禁还真是够玩命!”黄忠两眼中精光一闪,曹军的攻城强度确实是有些出乎他的预料。转身看向身边耸立的一将,黄忠沉声道:“冯将军,你给我带三千军上去,一刻钟内把曹军全部赶下去,休得叫一个曹兵登城!”

“是!末将领命。”冯习双拳抱胸,应声答道。

“命令投石车还击,把曹军第二波冲来的冲车、井阑全部打掉。”黄忠举起单筒望远镜,通过镜孔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三百多步外,二十多具冲车、井阑正在缓缓越出曹军阵营,向着安邑城头扑来。

安邑东城城头,在这一天之中就仿佛变成了一个无尽吞噬双方将士生命的怪兽。

不断地被曹军冲开缺口,又不断地被刘备军给夺回来。很多时候,同一处地方,仅仅是几个城垛口双方反复争夺就达到十多次。城头上下堆满了尸体,曹军的,刘备军的……

但尽管如此,尽管曹军在攻城战中损失惨重,可于禁的攻势依旧没有一刻放松的。曹军一波*的水涌而过,只留下留下满地的尸身。安邑城池看起来岌岌可危,仿佛随时可能被攻破。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双方一直打到天黑,曹军也始终没能在安邑城头站稳脚跟。

尽管心有不甘,但黑夜来临后,曹军就会失去箭阵的强力支援,此时继续强攻显然是不智的举动。更何况一日血战的巨大伤亡,让于禁都感觉到压力。

黄忠身上的压力同样很重,河东郡的位置有多么的重要,他心中比谁都清楚。所以,安邑城池,他是守定了!

三百九十二章 周瑜之逝

三百九十二章

周瑜之逝

随着刘备一纸飞书送到,安邑城下的这场血腥厮杀才得以告一段落。第二日黄忠便整合了所部兵马撤出了安邑城池,结束了这场为期四日的血肉绞杀。

四天的搏杀,黄忠所部伤亡逾半。作为对手的曹军于禁所部也在安邑城下倒下去了近三万精兵,双方损失都可以用惨痛来形容。

有所失也必有所得。曹操在接到战报之后当即就下令嘉奖了于禁于文则,河东郡对于整个曹军军事布置体系所存在的重要性,在曹操看来是远非几万兵马就可以比拟的。所以,于禁此次安邑之战虽然兵马损失惨重,却绝对是物有所值。

接下去,于禁再有两封战报送到,其部兵马陆续收复了风陵渡和蒲坂津要地,沿途之中没有发生一战,黄忠在大军到来之前便引着其部兵马从蒲坂津返回到了河西之地。

曹操不是傻子,如果说之前的安邑之战他还并没有明确观察到刘备军的退让态势,那么之后的两封战报就已经足够让他看清楚一切了。刘备军这是无意在河东郡与自己厮杀!“那……他们的着重点又放到了哪里呢?”

曹操的目光很快就转移到了并州北部的五原等郡。随着西凉马韩两家的归附,刘备军在骑兵力量上陡然发生了一次质的飞跃,可以说现在的刘备军骑兵丝毫不逊色于曹军的铁骑,甚至在统军将领上还要超出一筹。

刘备军完全可以放弃与己军在河东郡的争夺,将下一步的用兵中心放到五原等郡,直接从并州的北面开始着手。

想清楚了这一切之后,曹操反而放轻松了心情。虽然有了马超等人为将,也有了西凉羌人和西部鲜卑的臣服,可与曹军所控制的外族相比,刘备军依旧要逊色不止一筹。

中东部鲜卑、南匈奴、辽东乌丸……只要自己一声令下,曹操相信筹建起一支过十万人的骑兵群不在话下。

自从覆灭了蹋顿之后,北面的那些鲜卑外族对曹魏集团一直就十分的臣服,虽然有轲比能这样的枭雄在,可就整个大局而言掀不起什么风浪。所以,把主要精力放到国内的曹操也没有急着出手解决他们,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是生并了一个南匈奴。

与曹魏的‘大度’呈明显对比的则是刘备军的酷厉。相比起自己还能掌控族权的中东部鲜卑,如今的西部鲜卑已经被刘备军彻底踩在了脚下,随时随意都可以去任意蹂躏。

同样是臣服,中东部鲜卑的大小头人们怕是没一个人愿意去过西部鲜卑的苦日子。所以,当刘备军把主力骑兵投放到五原等郡的时候,深感唇亡齿寒的他们,只要接到曹操的军令,必然会尽起大军前来助战的。

潼关、长安之间一片平静,已经转移了作战重心的刘曹两军似乎没有了在打下去的欲望,双方几十万大军相隔百里之遥遥遥对峙,似乎是在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合肥,江东军大营。

气息奄奄的周瑜此刻已经早没了往日风流倜傥的摸样了,面色灰白苍然,两眼深陷……

与之前委实是判若两人!

而如果说还有一处没有改变的,那就要说那双眼睛了。虽然命将不久,可周瑜一双眼睛依旧深沉如井波,蕴育着无尽的智慧。

“潼关、长安之间,短日内再无大战了。”几日来陆陆续续听了不少关于刘曹两军的战报,现在周瑜终于可以肯定下这一点了。

孙权这时就坐在周瑜卧榻的边儿上,听了之后心中感到很是不解,“公瑾啊,曹军的这几十万大军不是陆陆续续的刚开到潼关么,怎么会……”虽然知道刘曹两家拼个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很小,但在孙权心中,依旧寄希望他们俩家能在潼关、长安之间很掐一阵子。

周瑜眼睛扫了孙权一下,对于战场大局的变化孙权的敏感比之孙策真的差了很远。“河东郡是刘备故意让出的。”河东郡的地理位置有多么的重要,周瑜心中一清二楚,所以他在听到黄忠率部撤出了安邑城后,连带着风陵渡和蒲坂津也一战未打就拱手相让,心中便已经确定,刘备军的下一步用兵重点已经改变。绝不会是河洛之间。

“接下去刘备、曹操的争夺重点会放在并州北部,他们两家都有大批量的骑兵和善于运用指挥骑兵的骑将。所以,接下去刘曹两军比拼的就是骑兵了。而他们的步军主力,在北线战事没有彻底分出胜负之前,是不会再有大动作的。”

闷声咳咳了两声,周瑜放低了声音再对孙权说道:“我江东如今是一动不如一静,由着他们两家去闹腾,我军只要安守淮南、江东静待时机便足以了。”

“之后的并州之战可以说得上是曹刘两家的转折之战,也是我江东的机会之战。如果刘备军得胜,那么他们无论是声势还是实力就都不会再差给曹操了。届时便是没有了我军在东南的牵制,刘备军也将可以硬撼曹军。而若是并州之战最终是曹军获胜,那刘备军的骑兵力量必将大挫,声势也将败落不少,那个时侯曹操若趁胜追击,反有可能将刘备军收服的西部鲜卑一扫而光,进而把北线战线推入凉州境内。”

“对于我军而言,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都将随即面临着一个选择。”周瑜两眼中猛然爆发出了一阵光亮,就像是突然之间自己最期望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一样。“如果刘备军在并州之战中获胜,那么下一步他们的作战计划肯定是进军中原,如此他们就会派人联系我江东,与我军立下约定,好使的淮南、荆襄、长安,三路大军齐进中原,一举击败曹操。虽然即使是这样也很难把曹魏给彻底解决掉,可怎么着也能把他赶去河北去。如此中原之地就算是落入刘备军与我江东之手了。不出意外的话,徐州会是我们的,而河南尹、豫州、兖州一部则是归刘备军占有。”

“主公以为这样与我江东如何?”周瑜两眼紧盯着孙权面容,一丝一毫的变化都被他记在心中。

孙权脸面上闪过一丝阴暗,沉声说道:“徐州虽地广千里,民多富庶,可地势对于我江东而言却不怎么好。尽是一垠越野,且少有江河,我江东之士在彼立足实在很难。”孙权说到这,脑子里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之前鲁肃在广陵郡的那一战。那时,鲁肃占得先机,一路大胜直北而去。可谁料得到,当曹军北方的三万铁骑赶到之后,广陵郡的战局瞬间就完成了逆转。鲁肃不要说依旧获胜,便是在撤退时想要从容撤退都很难。

江东少马,除了领兵大将外,江东军中很少再有骑马的了。严重短缺骑兵,单靠战力不强的步军,离开了湖泽水泊密布的南方,江东军来日与刘备军或曹军交锋,如何是人家的敌手?

“徐州与我江东便是一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可荆州与我江东却是性命攸关,我江东若不得荆州,虽得淮南,亦如赤身持盾而不披甲。一朝我军与刘备军反目,则大江上游之敌随时就可以沿江而下。”周瑜命不长久了,所以他也不再和孙权兜圈子了,直接点明了自己的心意。

“接下去的并州之战对我江东而言就是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刘备军获胜,我军就可趁机与曹操言和,然后假意与刘备军共进中原,实则秣兵利马暗袭荆州。彼时,荆州大军主力必已经与曹军在豫州绞杀作一团,我军趁虚而入,可不费吹灰之力即可拿下荆州。”

“而刘备军若是在并州之战中失利,那为了吸引曹军兵力,减轻北线的负担,荆州的关羽也肯定是要动上一动的。主公到时若能下定决心,就当与曹操密立协定,孙曹两军共击荆州,所得之地一江而划,大江以北归曹操,江南之地则归我江东。”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周瑜已经有些喘不过起来了,但从他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中可以看得出他现在的情绪很高涨。

荆州居江东上流,缺其则如断翼,其势难久。多少年来,自孙策时期开始,江东军就一直渴望着能够把它据为己有。

可那些年淮南一直都是有刘宪镇守,有他扼住大江水道,不知道给江东军的西征添了多少麻烦。江东连连发兵费了多大力气才打下了江夏黄祖,可还没来得及去品尝胜利果实,曹操已经统领八十万大军南下了,最后荆州落入了刘备手中。

江东没有一刻忘记荆州的,即便是之前着力于淮南之时。因为每一个江东的有识之士,心里都清楚,欲保江东长乐久安,就必须把荆州拿在手中。

“大都督,该吃药了!”一名大夫打扮之人捧着一碗汤药走进了大帐。孙权抬起头来,暂且把烦心之事放在一边,起身接过药碗亲自给周瑜喂药。

“臣自知命不久矣,惟愿主公务让江东三世基业有失啊……”

五日后,江东水陆兵马大都督周瑜病逝于合肥旧城之中。

将星陨落,江东军中哀鸿一片。

三百九十三章 刘宪使西域

三百九十三章

刘宪使西域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心理上的暗示,这三天来刘宪是越来越能感觉的到西域那股有别于中原的风情了。

虽然西出玉门关以来车队还没有经历过什么像样的大城镇,可单从沿途遇到的那些个小部落集群上所观察到得异域风情,刘宪的兴致就已经高涨到了极点。

与指挥千军万马决战并州之北相比,能够作为上国天使走一趟西域诸国,刘宪对后者的兴趣无疑是更大。

就是在半个月之前,刘备刚刚在长安坐稳屁股的时候,敦煌太守张裔就派人传来了火急文书,却是西域乌孙、鄯善、于滇等大小十五国的联名上书,请求刘备集团在西域复立长史一职。

真可谓是一文激起千层浪。张裔的这份文书当即就把尚未安静下的长安城给炸开了锅。

作为一名汉室宗亲,一个怀着中兴汉室为最高奋斗目标并为之努力了几十年的老人,刘备是发自内心的希望‘复立西域长史’一事能够从自己手中实现。

自灵帝时期的张晏之后,西域绝于中原已经几近三十年之久。

可理想终归是理想,它代替不了现实。刘备自身而言,虽然希望能够从乌孙、鄯善、于滇等国之愿立刻复立西域长史,可他手下上至诸葛亮下至一般的文臣校尉,却皆是一致反对。

西域那地方太乱搅了,虽然地盘不小,可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堆在一起,隔三差五的就会打一仗,不下大功夫根本就理不顺。

而且据张裔送转到的情报显示,现在正是西域战乱频发的时候,车师等大国连年发兵四面征讨,这几年来差不多每年都有被灭掉的小国。

若是在这个时候复立西域长史,那刘备军就必须分出一部分精力花费在整合西域的问题上。如此不说被牵制住了一分精力,一分力量,对刘备军攻取中原的最终大业也没什么好处。

反对者义正言辞,甚至还提出了光武帝的例子来:新莽末年(公元23年左右),西域大乱,都护李崇没于龟兹,新朝遂罢都护。至东汉光武帝建武二十一年(公元45年),西域18国请复置都护,但当时自感力量还不足的光武帝以“天下初定”“匈奴未服”为理由坚决推辞不许。

此刻的刘备集团比之当年的光武帝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虽然西域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威胁——北匈奴,可但是他们自身内部的矛盾也足以让人喝一壶的。

乌孙、鄯善、于滇等这十五个国家之所以在这个时候向刘备集团提议复立西域长史,并不是说明他们对于刘汉王朝有多么的忠心,而是因为他们这些国家都有些“唇亡齿寒”了。说到底是因为近些年西域战乱太多,让他们感觉着自身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在这个时候,占据着雍凉一带的是曹魏集团,那么乌孙等十五国的请求,上递的就该是曹操了。

如今西域车师、焉耆、龟兹等国正是国势大张的时候,如果西域长史复立,那刘备军就必须要和这几个扩张中的西域大国为敌,因为西域长史做的事情就是尽量维持西域各国之间的和平。可是靠和平,他们又怎能多的出土地来?

要扩大地盘,靠的还是厮杀。

虽然是举朝反对,但刘备心中依旧有那么一丝坚持。而刘宪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帮他一把的!

理由只有四个字——丝绸之路。

蜀锦确实是好,好的曹操、孙权明知道“进口”蜀锦是有助于刘备军的税收,也不得不每年花费上大量的钱财去购买。

但是,除了销往中原和江东的外,之前的蜀锦就只剩下内销了,荆州、益州富户不少,刘备军统治区内的蜀锦销售额度不必曹魏来得差。而现在,西域长史的复立却是意味着丝绸之路有重新开启的可能,只要刘备军能在短时间内理清西域,那断绝了多年的丝绸之路就将会再度畅通,无疑也是在给蜀中锦稠打开销售的另一扇门。

这条丝绸之路完全是掌控在刘备军手中的,如此对于刘备军财政赋税的帮助就不可谓不大了。

刘宪的这个理由事实上只能算是一个画饼,因为想要保证丝绸之路的再度畅通,那就必须要先把西域的乱局给理顺了。所以,在随后的第二日,刘宪就正式上表刘备,自请为使出使西域。

本来在刘备军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中,刘宪本是作为统领全部骑兵的一方主帅征战厮杀的,可现在似乎要偏离了。

介于刘备心中莫名的执念,以及刘宪“不适时宜”的帮忙,总之在张裔文书送到的第八日,在西域十五国使臣赶到长安觐见刘备的第三日,刘宪兴致勃勃的踏上了西去的路……

作为使臣那就要有使臣的样子,刘宪虽更喜欢快马简行,可这一趟在这一点上却也不能由着他的性子来,而且此去西域路途长久也不是一两日就可以转回的。

所以,刘宪此次出行,不再骑马,而是该坐马车,不过马车的车厢是特制的,十分的宽敞,里面甚至放了一张小床,与以往使臣乘坐的马车有很大差别。

自从西出玉门关之后,刘宪就感觉着自己浑身都在发痒,因为外面就是西域了,这儿的一切对他都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坐在这样的马车上,即使能够通过车厢的窗棂向外看,那又怎能比得上亲身接触到的?

刘宪是一个很会享受的人,长途旅行能有这么一辆舒服的马车随身应该是一件幸事,可现在在这几乎可以足不出户的马车上,他所能感受到的就只有厌烦和无聊。

“啊——”打了个呵欠,不知不觉的又睡过了一阵。刘宪两手很搓着自己脸,一边习惯性的拉开窗帘往外望去。

阳光透过车窗射进了里面,暖和和的,这已经是十月份了,秋老虎早就变成了暖阳,再过几天一场雪一下,冬季就算是来临了。

“蹦——”刘宪两眼打望着远处的西域风景,一声轻微的弓弦震动声却传进了他的一双耳朵中。虽然这声轻微的响动在马蹄和车轮声中显得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下意识的往窗口边上一靠,紧接着刘宪一双剑眉就已经皱起。

“嘣——”随着一声沉闷声响起,一支羽箭直直的穿过车窗钉入了马车的另一侧的内壁上。依旧在颤动不止的箭尾上,系着一根红色绒线。

“箭术好,人更激灵。”竟然躲过了亲卫。刘宪笑了笑,反手拔下箭羽,那箭簇上方一抹白绸被红色的绒线紧紧地系在了箭杆上。

“上将军——”刘信急切的叫声在马车外响起,他们固然是没能早一步发现射箭之人,可在射箭之后若还不能发现状况,那他们就真没资格做亲卫了。

“没事。”刘宪朗声答道。一边飞快的拆起箭杆上的白绸。有趣,还飞箭传书,不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

带着一丝疑惑,一丝期待,刘宪把白绸展开在了眼下,“前方五里处有埋伏,彼队中有之奸细。”

埋伏?奸细?刘宪有些搞不清楚了,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劫杀自己还有车队中未离去的四国使臣。

“看来有人不想让自己进西域啊!”片刻后刘宪醒悟了过来。整个西域,大小国家三四十个,可上书请求复立西域长史的却只有十五家,也就是说,余下的一半多国家并不希望看到西域长史此时复立,或是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力量来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那么除了杀掉自己外,似乎也找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并且在荒山野岭之中一举干掉自己一行人,似乎也不用太过担心刘备军的惩处,毕竟西域这么多的国家,刘备军不可能一一翻个遍?但这飞箭传书之辈,又是在打什么算盘呢?

“刘信,停车!”沉默了半响,刘宪决定还是宁信其有而不信其无,前面是不是真有埋伏派人探一探不就知道了。

“你们几个,到前方五里左右打探一下。”下了马车后,刘宪立刻对身边的几名亲卫吩咐道。

ps:十四年,班超还洛阳,继任者有任尚、段禧。安帝永初元年安帝永初元年(107),西域乱,征禧还,自此不复置都护。至延光二年(123),以班勇为西域长史,复平西域,遂以长史行都护之职。至灵帝时连任不绝。其姓名见于史册的,章帝时有班超,和帝时有徐斡、赵博,安帝时有索班、班勇,桓帝时有赵评、王敬,灵帝时有张晏。长史驻地不一,班超、徐斡驻疏勒,索班驻伊吾,班勇驻柳中,赵评、王敬驻于阗,余不详。以后魏、晋、前凉也有此官,治楼兰故城(今新疆罗布泊西北)。

西域都护——其主要职责在于守境安土,协调西域各国间的矛盾和纠纷,制止外来势力的侵扰,维护西域地方的社会秩序,确保丝绸之路的畅通。“都护”统管着大宛以东、乌孙以南的五十多个国家,各国“自译长、域长、君、监、吏、大禄、百长、千长、都尉、且渠、当户、将、相至侯王,皆佩汉印绶”,确认是汉的官员(《汉书.西域传》)。

三百九十四章 路上有贼

三百九十四章

路上有贼

“上使为何止步不前?”刘宪这里刚刚停下,随车队护行的鄯善将领则罗的声音就远远传来。

车队中人刘宪看这家伙最不顺眼,因为这人对于刘宪一行言行当中毫无敬意,总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敌意。

仰头四下张望了一周,刘宪对着策马奔到近前的则罗不以为意的一笑,“看这地界不错,今儿不想走了。”

从玉门关西去,进入的地界便是鄯善国的,作为西域的大国、强国之一,此次十五国联名上书复立西域长史之事便是由鄯善王和乌孙王联合发起的。故而鄯善国的国都扜泥城便是刘宪此行的第一站。这沿途之中的随行护卫兵马,自然也是要由鄯善国负责安排下的。

(鄯善国便是古楼兰国。汉昭帝元凤四年(前77),汉遣傅介子刺杀其王安归,更立王弟尉屠耆,改国名为鄯善,始迁都于扜泥城。)

“上使——”则罗在鄯善国是出了名的猛将,自身又是鄯善王弟的女婿,平日中自视之高可想而知。现在看到刘宪毫不把他放在眼中的态度,心头猛地就是一阵火起。但总算他脑子还没被自傲给装糊涂,心中想到刘宪的身份,只得强暗下怒火,但语气还是硬邦邦的。“上使可知道车队现处在何方地界?我们只要再往前赶上三十里再休息,那明日黄昏前车队就可以住进楼兰城了。”

虽然二百多年前鄯善迁了都城,可楼兰城凭借它优秀的地理位置,几百年来依旧是西域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之一。

“楼兰城?”刘宪嘴中轻声念叨这三个字,不可否认这三个字对他的诱惑实在很大,可现在已经有人飞箭传书了,那便是再大的诱惑也只得放弃。轻轻的一笑,刘宪看着至今还坐在马上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则罗,“不知死活的东西,那内奸不会就是他吧?”不然的话怎么总是对自己包含敌意甚至是杀意呢?

“上将军,出了什么事不成?怎么停下来了?”鄯善国使臣黎涸这时候也赶到了,相比较起则罗来,他对刘宪的态度则只能用毕恭毕敬来形容了。

“呵呵,黎且渠来的正好。本侯眼看此处风光不错,一时起了狩猎之心,不若我等今日就先在此处宿营。”刘宪笑着对黎涸说道。鄯善国乃至整个西域当年都深受匈奴之苦,但不可否认他们也都受了很深的匈奴影响,比如这官职上,不少国家都是以匈奴人的那一套来命名的。这黎涸的‘且渠’便是其中之一。

“左且渠”,则罗不耐烦的插口言道:“现在天日还早,我们只要再向前行上两个时辰就可以赶到若羌安歇。”

“两个时辰这不正好用来狩猎么?”刘宪说话间向着黎涸使了个眼色。黎涸心中虽然还是糊涂,可刘宪的意思却是领悟的,“既然上将军有这等性子,那小人自然从命。”说罢,黎涸转头扭向则罗,“还傻愣着干嘛,还不去速速准备……”

则罗的地位虽然不低,可比起黎涸的左且渠来差的还真不是一点半点。虽然是臭着一张脸,则罗却也只能把闷气咽到肚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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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时天色刚暗,天边弯月之下只有寥寥几颗星星闪烁。

宿营地中,敞阔处几十堆篝火已经熊熊燃起,各种各样的猎物被烘烤其上,诱人的香气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是谁向自己示警的呢?坐在一摊篝火前,刘宪百思不得其解。这示警之人首先就是要知道对方所有阴谋的,所以才能明确的给出具体距离,而自己所派出的亲卫也已经证实了这个消息的可靠性。那么,既然能如此清晰的了解对方预谋的人,显然地位在对方集群之中也不会低。而既如此,他为何又要背叛自己所在的集群呢?

“上将军是说前方有伏兵?”黎涸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不但外有伏兵,我们车队内部也有他们的内应。”刘宪随意翻动着正在火堆上烘烤着的几只小型猎物,心有些不在焉的回道:“里应外合,这分明是不想我刘宪活着进入扜泥城。”

“上使多虑了,这一路之上全是我鄯善国的土地,谁还能瞒过我家大王的眼睛,埋伏兵马在前路?”黎涸不愿相信刘宪所说的是真的。

“呵呵,复立西域长史一事你们鄯善国内部怕也不全都意见一致吧。如果本侯所料不差,这个则罗所在的那一派就应该是持反对意见的。”刘宪不认为一个小小的则罗就敢给自己难看,他身后必然有人才是。正因为有人在他身后给他撑腰,他才跟对着自己高傲异常。

则罗是鄯善王弟的女婿,那显而易见,他身后之人就是鄯善王弟了。

黎涸面色一僵,正如刘宪所言,鄯善国内部对于复立西域长史一事也不是完全一致。

鄯善地处西域南道,用后世的话说也就是天山之南。这些年来也兼并了小宛、精绝、且末等小国,整个西域南道可以说唯有鄯善最强。

而且鄯善地处西域东口,北通车师和焉耆,西北通于龟兹,西则连通于阗、乌孙,可以说西域的几个大国强国都与鄯善有地界相接。

这其中作为昔日西域霸主的乌孙国,因为几十年前受到了檀石槐时期的鲜卑族连续多次重击,而国势大颓,一路避居到天山中路,至今尚未恢复元气。

之前文中就曾说道,这些年正是西域战乱频频的时候,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乌孙这个已经衰落的巨人,虽然至今还在西域保持着大国的名号,可在后起之辈龟兹、车师、焉耆眼中已经是一块美美的肥肉了。

作为与乌孙相邻的鄯善国,国内很有那么一部分人认为自己应该伙同龟兹、车师、焉耆、于阗等国共同瓜分了乌孙。可鄯善王为首的一派则认为,乌孙若被灭亡,那西域南北两道就彻底相接壤了。作为北道的三强,谁知道龟兹他们灭掉了乌孙之后会不会转而把矛头指向鄯善?

鄯善与焉耆可是数百年的冤家对头,与龟兹的关系也一般,最后会不会发展到最坏的预想,谁也不得而知,但也不能不防。

基于这个想法,鄯善王这才和乌孙王有了密议,随后不久便有了这出十五国上书复立西域长史一事。

“前面伏兵之事,本侯以名亲卫确认过了,确实是有埋伏。人马还不少,足有千人之多。”刘宪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这群人还真是看得起他们自身,仅凭千人的兵力就想把自己留下,太说笑了吧?别说随行的则罗下手还有二百人马,四国使臣身边也都有一批随从在,就算是自己身边跟着的百余亲卫,也足以在他们中间杀个七进七出。

“如上将军所言,我鄯善国内部确实是有一些人持有异议。”黎涸在听到刘宪说已经使人确认过后,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隐瞒,将鄯善国内之事全盘托出。

原来这则罗的岳父,也就是鄯善王的亲弟就是最大的反对派。这位一直都是狂热的扩张主义者,也自信鄯善的实力,而无需去害怕北道三强。

“黎且渠想不想知道内奸是谁?最好现在去悄悄清点一下人数。”刘宪抓过一支已经烤的外焦里嫩的山鸡,撕下了一支鸡翅膀就塞进了嘴里。

“清点人数?干什么?”黎涸这个时候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一脸茫然的向刘宪问道。

“干什么,能干什么,当然是知道谁是奸细了。”刘宪吐出了两根鸡骨头,好笑的望着黎涸。“咱们并没有像伏兵预计的那样经过他们的伏击地,那么混在车队里的内奸必然会心急如焚。而我等又在此处狩猎了好一阵子,正好是给了那内奸前去通风报信的机会。到时候就是回来晚了或是干脆不回来了,也完全可以推说是在山林中迷了路。或许这内奸还会再聪明一些……”

没等刘宪把话说完,黎涸便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急匆匆的转身离去。

“唉,黎且渠,这事情最好还是你亲自走一趟。可要是则罗还在,那千万别让他去……”看着一路小跑而去的黎涸,刘宪不自觉的笑了笑。不要怪他不经过确认便一门心思的认定是则罗,实在是因为对这家伙的印象太差劲了。“刘信,去把那三国的使臣请来,这事情不能瞒了,我要详细的给他们说一片。”很有可能今夜还会有一次恶战,不能在这样瞒下去了。不然的话,那三家毫无准备,岂不是要遭血灾了。

ps:公元五世纪以前,乌孙国与中原政权仍然保持联系。乌孙曾经向曹魏政权进贡,“无岁不奉朝贡”。

乌孙国国势久衰,先后遭到鲜卑首领檀石槐于147年-约167年间及拓跋首领郁律于318年等多次重创。

三百九十五章 打草惊蛇,剪除内患

三百九十五章打草惊蛇,剪除内患

“上将军,上将军——”就在刘宪坐在篝火旁不顾眼前三个忐忑不安的小国使臣大吃大嚼的时候。黎涸紧张兮兮的跑了过来。“少了,确实是少了两个。”

黎涸此刻是满脸的愁苦之色,一旁本就不安的三个使臣听了这话后脸色同样是难看的要死。

刘宪却是不在乎这些,吞下口中之肉,一抹肉乎乎的嘴巴,抬头随意问道:“这两人该没有则罗吧?”这事情似乎用不着头首亲自出面。

“上将军神算,则罗确实还在,可他的亲身随从中却不见了两个。”黎涸一点没有隐瞒,接着向刘宪说道:“此二人已经跟随则罗多年,绝对是他的心腹铁杆。”

“那则罗可已经知晓你清点人数一事?”刘宪沉吟了一下,紧接着问声出。

黎涸摆了摆手,“这个则罗绝对不知。小人受了上将军点醒之后,是带着两名贴身随从亲自差点过目的,则罗他是万万不会知道的。”

“上将军,要不要把则罗就地抓获?然后严加刑讯,不信就问不出一二来。”确实了消息之后,黎涸就已经把则罗一派当做敌人了,什么手段自然也可以都用上。

“没证据。”刘宪摇头否认道,“咱们手中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两名随从的行径。则罗只要一口咬定是迷失在山林之中了,那咱们就没法给他定罪。强行抓捕,只会让随行的二百护航军士心中忐忑不安。”

“那就这样白放着他?”黎涸心中很是不忿。今天若不是因为有神秘人传书送到,自己这一行人的性命怕是多半要葬送掉了。自己死了还是小事,那三国使臣一起死了同样也是小事,但要是刘宪万一有个闪失该怎么办?虽然对于刘宪往日的威名多有了解,可黎涸心中还是固执的认为单凭一人之力是不可能从千军万马中冲杀出来的。万一刘宪死在了鄯善国,那么自己追随的大王就是有千张嘴也辨不清啊。若接下去刘皇叔发怒,不,那不是‘若’,而是肯定会发怒,刘宪可不但是皇叔帐下的首席大将,更是正儿八经的汉室宗亲,有亭侯之爵位在身,这样身份的人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鄯善国,刘皇叔必要时要勃然大怒的。到时候大王的上书请罪也无济于事,根本就不可抵消即将打下的万钧雷霆之怒,如此一来正挨着玉门关和阳关的鄯善国是什么下场就不想而知了,地势地利,大王就是想逃也都逃不了啊!

难道要重演三百年前之旧事?当初大汉立威西域的第一战,首先倒霉的就有鄯善国的前身——古楼兰国。

作为鄯善国的左且渠,黎涸决不允许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虽然刘皇叔正欲中原的曹丞相争锋相对,杀的难解难分,可只要他向着已经被打服了的西部鲜卑各部落发一声话,立刻就会有数以万计的鲜卑骑兵杀入西域,就如五六十年前檀石槐时代的鲜卑人一样。

鄯善国再强,也仅仅是在西域逞强,比起拥兵数十万,占地几千里的刘皇叔。那真是太不堪一击了。正是因为想到了这些,此时黎涸的急于揪出内奸的心情反而比刘宪来的要迫切的多。

“知道则罗为什么派出去两个人么?”刘宪彻底放下了手中的烧烤,与黎涸商议了起来。“之所以派出去了两个人,那就是为了能够留下一个人在那边,好使的另一个人回来报信。”

“留下一个人在那边?”黎涸不是傻子,他能够品得出刘宪这句话中所孕育的味道。皱眉了半响,黎涸抬起头望向刘宪,“上将军的意思是说,他们今夜会夜袭我们?”

“为什么不夜袭?不看本侯挑选的这个宿营地正好是个死谷口么?”刘宪冷声一笑,脸上露出了一抹厉色,“只要能封住出口,在这里动手可比在外面打伏击保险多了。”

黎涸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一点,心中瞬时间就有千百个念头闪过,“上将军……真是筹略深长啊!”说话间还伸袖抹了一下额头。

“看着吧,入睡前肯定会有一人回来,之后不出所料的话,则罗会随后就将自己在车队中的几个重要心腹都召集起来,然后再由这些心腹通知更下一层的,听命于他们的士卒。”

刘宪止住了话语,伸手点向不远处围着一堆堆篝火吃喝正是痛快的二百鄯善军士,“这批人中。听命于你的应该占有大多数,但则罗在其中肯定也会有一部分跟随者。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就是在敌人大队人马没有赶到之前,把这批蛀虫先清理出来。”

“把内部的蛀虫都清理干净后,咱们才可以好好地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敌。黎且渠,你说是不是?”刘宪一拍黎涸的肩膀,半笑不笑的说道:“攘外必先安内,不是吗?”

“是,是,上将军说的是,言之有理,言之有理。”黎涸额头之上再度渗出了一层汗水。“想必上将军已有妙计在胸了,小的敢请一问。”刘宪既然把什么道道都盘算的如此清楚,那要说他现在没想出抓蛀虫的法子,黎涸是万万不相信的。

“解决内奸,最麻烦的是有漏网之鱼,那样的话就是走漏了消息。被敌人的大部队得知之后,他们再来进攻时就会小心翼翼,这对我们的后续计划的实施很是不利。所以,抓蛀虫就要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全部收拾掉。”

刘宪伸手从篝火堆中抽出了一根燃烧着的木棍,轻轻地抽打了一下地面,“黎且渠真就想不出么?这事情按理说应该是你全权处理的才对。”

望着被刘宪抽出的火棍给压倒的一片野草,簇簇枯黄的草叶很快就被火棍上的火焰给引燃了。随侍在刘宪身后的几名亲兵迅速上前扑灭了火星,之后为防止复燃还特意泼洒了一瓢冷水。一切都看在黎涸的眼中,半响后他若有所思……

“上将军,你看小的此计如何?”黎涸眨巴了眨巴眼睛,然后低声向着刘宪一一说道了出来。

“不错,很不错。”没有丝毫的夸大其词,也不是因为要给黎涸面子。刘宪是真心实意的夸赞此计,可以说这个计策比之他之前所想到的都要高出一个层次。

刘宪真心的夸赞让黎涸登时间对这一切都充满了信心,“如此,小的就下去准备了,上将军就请静候小的佳音就是。”

“怎么样计策不错吧?”看到黎涸已经离开远了,那三国使臣也已经各自回去准备了,刘宪这才开口说道。虽然没有回头,可他的声音完全可以清地传入刘信、刘廉等人的耳朵中。

刘信、刘廉兄弟互视了一眼,刘信笑道:“到底是一国的高官显要,就是有水平,左且渠这位子,黎涸做的一点都不冤枉。这计策想的实在是够漂亮。”

“打草惊蛇,真的很完美。”刘宪微微一笑,仰头畅饮了一通美酒,脑子里微微翻转,就不由自主的为黎涸这一计按套上了一个极度合适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的出处《三十六计》现在还远远不到它流传于世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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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静地绝谷之中,车队的宿营之地就坐落其中。天色已经完全黑暗了下来,点点寒星装点着天幕,却更加显得秋冬的凄凉。

惨惨几堆篝火还在燃烧,吃饱喝足的车队众人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都已经入睡了。七八十顶帐篷,大致上分做三块布置,最里面的自然是刘宪还有黎涸等四国使臣的用帐,稍微一层便是一部刘宪的亲卫和四国使臣自身的随行以及少量一部分鄯善国护行军士。最外一层便全然是鄯善国的护行军士和刘宪的亲卫了。

则罗并没有睡觉,他怎么可能睡得下呢?今夜是要发生什么的,他可比谁都清楚。则罗并不担心夜间的偷袭不能一举摆平所有的麻烦,虽然前面的部队只有一千人,可这一千人是他岳父手中最精锐的卫队,是比之鄯善王的王庭卫队都不见逊色的贴身卫队,所以他不认为今夜自己的计划会失败。况且刘宪自己给自己选了个好地方做葬身之地,一个绝谷做宿营地,若是选一个旷野之地或是一个活谷弯壁处做宿营地,那他还可能会有一阵子头疼,可现在一切都是如此的顺利。

“你自己找死。苍天也帮不了你。”狞声一笑则罗脸上满是恨色。自从二人见面的第一天起,则罗心中就有一种感觉,刘宪瞧不起自己。他看自己的目光从来没有向看黎涸一样平等,而且他的目光实在让人太难受,近距离相接触时,刘宪两眼射出的目光就像是能看穿人心肺腑一样,让则罗别提有多难受了。

则罗听说过刘宪的一些传闻,但他根本就不相信,一人之力怎么可能从万马千军中直杀而出呢?或许他是一名征战沙场的名将,这一点则罗便是想否认也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因为西部鲜卑距离西域并不遥远,西部鲜卑最西面的部落可是时常在西域北道诸国打秋风的,便是北道三强面对来去如风的鲜卑铁骑也只能自认倒霉。可就是这样的西部鲜卑,竟然被刘宪一人给打的七零八落,好不惨然。据闻到了最后,中原的曹丞相曾经起兵十多万骑军前来救援西部鲜卑,可最终还是落得一败涂地。

尽管非常的不愿意承认,但则罗心中还是认同了刘宪的军事指挥才能。“或许正面冲突的时候,你凭借你的指挥才能还能给我们制造一些麻烦,可今晚是夜袭,在第一时间内,我就会亲自斩杀你于刀下。”对于刘宪武力的传闻,则罗像来不愿意相信,他更愿意相信那些传闻是刘备军自己为了神话自己的大将而创作出来的。

看他那样的身板,简直就是黎涸一样的文臣,那里有武将器宇轩昂的矫健雄姿,他的身体甚至连黎涸的都不如。在中原,这样人应该是自幼熟读兵书,所以才知晓战阵的吧。他不是大汉的汉室宗亲么?听说祖父辈都是显耀之极,那自幼的家境必然极好。长大后也会顺理成章的当大官,然后带兵打仗,就如当年的窦氏兄弟一样。可要说到武艺么……则罗想到这里再次刺鼻而笑。

“夜袭,有贼子夜袭——”

“杀啊——杀啊——”

是时,营地外围突然传来了阵阵呼杀声,还有凄厉的惨叫声,喧嚣声瞬间就让则罗支起了身来,与他同睡一帐的两名亲随也利索的坐了起来。

此刻若是有外人在。就会惊讶的发现,他们三人说是进账睡觉,可实际上却是连铠甲都没有退,兵刃更是放在手臂触之可及的地方。

“怎么回事,这还不到约定时间的啊?明明说好的是后半夜,先在还早着呢?”则罗惊讶之极,转而就气急败坏的吼道。先在车队的人都是刚刚入睡不到两三刻钟,晚上吃的那么好,肚子里的油水那么多,必然是个个兴奋,说不定现在都没多少人睡着了。这个时候进攻,那不是夜袭,简直是强攻。

“肯定是那群人耐不住性子了。他们都是小王身边的人,平日里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您还能让他们收敛一点,小的们那里约束得了他们啊。”一名亲随在则罗身边叫屈到,就是他和另外一人前去联系的那队人马。“咱们只有三十人不到的内应,这点人手他们就更看不上眼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则罗恨声骂道,但事已至此他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了,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迅速在左臂扎上白巾,咱们出去接应——”

“是,将军。”两名亲随立刻应道。取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白巾系扎在自己的左臂之上,然后三人提着兵刃就大步迈出了军帐。

三百九十六章 兵进西域

三百九十六章

兵进西域

“则罗,你想去干什么?”早就等在帐外的黎涸看到兵甲齐全而出的则罗三人,已然是怒目欲裂,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则罗早就在这一瞬间就被他斩杀千百次了。“白巾……”目光转向三人的左臂,黎涸再是冷笑一声,随即向左右命道:“传我令,凡左臂之上扎系白巾者一律拿下,怀中或是身旁周围有白巾者同样拿下。”

根本就不给则罗狡辩的时间,黎涸已然给他定下了大罪。则罗则是在迈出军帐的第一瞬间就心叫不好,看到两根火把之前站立的黎涸便知道自己是中计了。可来不及辩解就被黎涸给扣了顶大帽,虽说如此但他安下心后依然不惧。望着围过来的七八名鄯善军士,则罗‘嗖’的一下亮出了手中宝剑,响亮的威名当即让未来的军士们动作为之一缓,宝剑摆在胸前则罗这才高声叫冤道:“左且渠为何要抓本将?我不过是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声后起身抵御而已,何罪之有?”

“何罪之有?”黎涸冷冷一笑,“则罗,当真以为自己所做所为无人知晓不成?既是迎敌,为何三人都在左臂之上扎系白巾?况乎还有那么多的同伙?”就在这片刻之中,已经有十多个左臂之上扎系白巾之人被揪到了这里。

“给我拿下。”黎涸厌恶的看了一眼依旧强撑着架势的则罗,挥手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此刻数十根火把还有十几堆篝火已经点燃,至少有二十名弓手把则罗三人围在了中间,这么短的距离,便是刘宪这个级别的武将都很难躲得过如此多的利箭,况乎是则罗。他根本就没有勇气去尝试,在七八名军士涌到之后便沮丧的丢下了手中宝剑,束手就擒了。

陆陆续续又有十几二十人被揪到了这里,不过里面有冤枉的,让这些军士之间相互一辨认,很快所有的内线就被全部揪出。

“黎且渠,好好审一审吧,下面那一劫咱们能不能躲得过去,就看你审问的结果了。”刘宪拍了拍黎涸的肩膀,然后很是潇洒的走了回去。这些事,他相信黎涸肯定能完成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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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一切都是静籁无声。

距离宿营地百十步远的一片树林之中,三百多人静静无声的隐藏其中。现在的宿营地中,除了则罗那一群人还能安稳异常的睡在军帐,其余所有的人都已经撤了出来。

黎涸问得很是细心,后事料理的也很是完美,现在可以说一切敌情尽在掌控之中。

刘宪趴卧在一堆枯草之上,有些无聊的等待着敌人的来临,看看月色,时间也差不多了。

“莎莎莎——”一阵阵轻微的脚步声传入了刘宪的耳朵中,精神陡然的一震,刘宪立刻抬起了头来。就看到朦胧的月色下,谷口处一团团黑影涌现。

看得出前来偷袭的这批人训练确实不错,虽然是在黑夜之中队形却没有散乱迹象,行动之中下脚利索,发出的响声轻微之极。很好的强兵料子,可惜就是实战经验太缺乏了。

则罗既然是内应,那么这个时候本应该出来接应的,可现在没有一人前来接头,这批人竟然也不起疑心,径直闯进了绝谷之中。

“准备动手。”刘宪低声下令道。在撤出宿营地之前,刘宪已经在其中做好了全部的准备,无数的干柴枯草被堆放在宿营地中,尤其是一捆捆的枯草,只要沾上一个火星,立刻就会熊熊燃烧起来。

“————————”一阵刘宪听不懂得西域语猛然在那群夜袭者中响起。想来也不外乎是“不对,都是空帐,咱们快撤”这些言语。

“可惜,先在已经晚了。”刘宪一脸的平静,这样的战斗实在是有些不对称,而且兵力太少,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来。

“放箭——”刘信的声音猛然响起。借着就见树林中一批手持弓箭之人跑了出去,片刻后一片片火箭腾空而起,直落入百步远的宿营地中。

大火瞬间在宿营地中燃起,事先前布置好的火圈也一个个飞速的向外扩展,转瞬间就封死了谷外的出口。

一千鄯善小王的亲卫毫无准备之下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面对这般情形当即就陷入了全面混乱。有向外冲的,有向绝谷内跑的,总而言之这些人现在已经算不上什么军队军人了。

然而让他们绝望的是,幸运闯出外围的军士无不被步弓手一一射杀,在冲天的大火之下,他们就是一个个鲜明之极的箭靶,面对着一百多张弓箭的环射,哪里还会有活命的可能。而昏了头向内闯去的那些亲卫,当面对绝壁时无不是绝望之际……

一场无可争议的胜利,赢得干净利索,胜的漂亮轻松。听着谷内传出的一声声凄厉的哀叫声,刘宪并不为之所动,比起往日的厮杀场面,眼前的这些实在过于小儿科了。

但旁边的黎涸等人就有些惨不忍睹的意思了,或许是因为这些都是鄯善国的军事力量,自相残杀毕竟不是什么值得颂扬的好事,也或许一千人的兵力对于鄯善国已经是一支不小的力量了,况且还是能与王庭卫队相提并论的一支队伍。这样一支部队的覆没,黎涸感到悲哀倒也正常。

“黎且渠,此事你还需尽快通报给贵国大王,如何料理后事,还是要尽快得出结论,否则迟则生变。”刘宪咳了一声,有意惊醒了黎涸之后向他说道。“另外就是飞箭传书之事,此一劫难我等之所以能如此轻松地比过,这道飞箭传书可是立有大功的。想来这传书之人也是你们鄯善国内部之人,还请贵大王多加打探,刘宪来日也想亲自上前一谢啊!”

“还有一件事就是……”刘宪说到这有些蹉跎,本来此行他是不准备动兵的,可现在看来不动用兵马是不行的了。但是一鄯善小王就敢行此歹毒之事,那北道三强又该如何?“告诉贵王,本侯观这西域时局确实不稳,将会调来一支兵马随行左右……”

三百九十七章 雄兵西域

三百九十七章雄兵西域

汉军时隔三十年再入西域。这一消息无疑会在西域诸国内引起轩然大*,就像是一阵狂野突飙的龙卷风一般在最短的时间内传散到了西域诸国的每一个角落。

但这一切都没有阻住刘宪西进的脚步,就在鄯善王把自己弟弟一伙收拾干净的第二天,刘宪一行便进入了鄯善国都城扜泥城。

鄯善国内的这场内乱,不听不知道,一听刘宪还真是吓了一跳。这不仅牵扯到了鄯善小王,更牵扯到了鄯善国内不少的重臣,如却胡侯、鄯善都尉以及左译长,这三人在鄯善国内都是绝对绝的重臣。按照鄯善国管制,王族之下以辅国侯为首,再次之就是却胡侯,然后鄯善都尉、击车师都尉、左右且渠、击车师君以及左右译长各一人。

王族牵入了一部分不说,国内的九名重臣就陷进去了三分之一,如何处置他们鄯善王实在是一时难以断绝。但好在其中的鄯善都尉缪凡已经有了悔意,之前刘宪所收到的飞箭传书就是他派人所为,便是从轻发落也可以算是情有可原。

鄯善国内部的事情刘宪不打算插手,虽然昔年西域都护府全盛时期,整个西域诸国的内政乃至王位继承人甚至王位废黜等重事,都护府都有权随意处置,可现在毕竟不同于以往,此一时彼一时。加之身边没有兵马随身。刘宪自感说话底气也不足,如此索性就由着鄯善王自己料理去。

面见鄯善王,刘宪在扜泥城停顿了三日,然后便是继续西进,行乌孙,会乌孙王,走于阗,见于阗王,之后又是十二个南道小国。确实是小国,比之鄯善、乌孙和于阗这三国来,这十二个小国就是合力怕也不可能与这三国相抗衡的,其中兵力最多者仅是两三千常兵,少则一千都危险。真可谓称之是‘弹丸之国’,不为过。

等到刘宪再度折回扜泥城时,听其将令进驻西域的一万刘备军精锐步骑已经到达城外多日。接营筑寨,军威森严,往来进入,无论步骑,军中一万士卒无一不是战甲宣明,军姿威武雄浑。

血腥沙场间无数次敌我争锋磨砺出的一万精锐士卒,比起从西域乱战中走出的鄯善国军士来,其煞气、军威之中,却是是要超出许多许多的。

当邓芝督领着刑茂、傅彤等将引着一万步骑赶到扜泥城下的时候,鄯善王就曾亲自出城十里相迎,当他看到前来的一万刘备军士卒的雄壮军姿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回头打望自身周边拱护着的王庭卫队。

两相比较之下,他不能不承认。与眼前的这支汉军相比,王庭卫队的训练便是再有素,也仅仅是在校场上的演武而已,他们身上所笼罩着的那股青涩味道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去的。与从铁和血中百战磨砺而出的汉军相比,王庭卫队只有一副表象可以用来一比,至于说道真正的内涵,他们还是太嫩!

“上将军,车师、焉耆、龟兹三国至今都没有遣使前来探望!”邓芝和陈到等人一样,一直都是刘备直属的军将之一,此次之所以遣到西域来给刘宪做帮手,那还是刘宪向刘备直言相要的。

在西域,耍嘴皮子的事情肯定少不了,刘宪自身不擅长自个,对此也不感兴趣。可邓芝是有胆有识,在这方面却是一把难得的好手,而更难得的是他自身的军事素养也是顶尖一流。如此合适的人才,刘宪真会任凭刘备放到自己身边当参谋。所以,在准备后续手段时,刘宪就亲口向刘备讨要了他。

邓芝自从首届科举崭露头角之后,因为其能文能武并且水准都是奇高,而入了刘备集团顶层人士的眼界。尤其受到了刘备、诸葛亮、黄权等人的重视,之后就一直在左将军府中任职,可以说得上是刘备一手培养出的后备人才。

但虽说如此,可这么多年来邓芝却也难有独立一展才干的机会,此次的长安大战,他随刘备赶到时已然是接近了尾声。再次失去了一个机会的邓芝正在自叹自己机运不济时,刘宪这时冒出的请援着实是让他大喜过望。

这些年来邓芝一直都时常悔恨当初的选择,如果不是选择文试,而是选择武试,现在的自己又会是什么样?看看当初声名不显的王平、马忠、张嶷、向宠、宗预等人,先在就是声明最低的宗预也成了上庸方面的三号人物,仅此李严、刘封,而自己呢……?

得到刘宪召唤的邓芝,为了这一次的任务可谓是下尽了功夫,在没得到刘宪招兵将令之前,他与傅彤等将屯兵于敦煌,趁这机会他是没日没夜的研读敦煌府库中保存下的当年西域各国的地理、国事资料,虽然这些很多又已经过时,可邓芝在研读的同时也不断的招来敦煌郡内的大小士族、商贾,这些人或是在敦煌郡内盘根数百年,或是常常走南闯北,对于西域的情况必然是多少有些了解。如此两项相加,等到邓芝领兵入西域的时候,对于西域局势的了解比之刘宪都可能明澈了不止一筹。

见到刘宪的第一面,邓芝就道出了北道三强至今未改的态度。“如此狂傲,不惩不足以立我军威,震我军心。”

“上将军,伯苗(邓芝表字)所言甚是。只要北道三强不服,我军在西域就无力震服各国军民之心。也就会被西域诸国冷眼旁观。不下狠手杀杀他们的威风,灭灭他们的气焰,我军还怎能掌控天山南北道,乃至更远的大宛、康居?”刑茂伤势将养了两三个月,到现在已经完全痊愈了。此出刘宪兵出西域,随行的也尽是原先的老班底。除去邓芝外,骑军有傅彤掌控(另有五千后备骑军由马岱统领仍居敦煌),步军有刑茂、韩德二将掌控,其中五百的元戎弩兵依旧有邓铜带领。(五千后备步军由胡遵、丁立二将带领,同样留居敦煌)

刘备军为了尽快平克西域,一共为刘宪筹集出了两万精锐步骑,刘宪是先进去一半,至于后一半如何就看以后的情况再定夺。鄯善国总兵力还不足两万人,如果两万刘备军悉数开进,那难免会引起鄯善国内部不必要的恐慌的。

“立威,这是当然。北道三国自持其强,敢藐我大汉,嘿嘿……不惩不罚何以震我天朝神威!”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陈汤当年的话语猛然间在刘宪脑海中回荡而起。昔日汉武击败匈奴可谓是倾尽天下之力,可今天曹魏降服鲜卑、乌丸、南匈奴却是仅用了一群二流将领,孙吴平山越,蜀汉服南蛮,马韩震西羌。公孙定辽东,以一地之力平一方之难,如今三国乱世已然是随处可见。既如此,那我刘宪以一军之力慑服西域又何有可不能?总比当初班超所面对的局面要好吧,虽然刘宪绝对没有班超那么长的时间可以耗在西域。“你们以为我军该先拿那里开刀?”

看着眼前摊开的西域地域图,刘宪笑着向邓芝等将问道。

“北道三国,实力最强者为车师,焉耆次之,龟兹最弱。”邓芝起身站到了地域图前,抓起执鞭点着地域图解说道:“车师分前后两部,东西覆地千余里。南北也有四五百里,属民在七万户,约三十万人,国内常兵近三万人马,实力比之鄯善尤胜出不少。”

“其次焉耆,东西六百余里,南北四百余里,民户五万,约二十来万人,其中常兵两万人。”

“最次龟兹………………”

邓芝比较详尽的把北道三国的国力介绍了一片,然后执鞭再一点夹在鄯善和车师、焉耆之间的山国、尉犁等小国,说道:“山国,名义上虽还是为一国,实际上五年前就已经被车师完全控制了,现下其国王便是有车师血统之人。尉犁则算是焉耆的属国……”除了山国、尉犁之外北道三国还是有不少属国的,现今北道还没有被灭亡的国家之中,大半数都是像山国、尉犁这般形式存在的。只有温宿、姑墨少数几个还能勉强维持自报。“如今我军入西域,彼之三国必然大惊,接着如不出意外的话,三国之间私下里必然会有密切联系。如此三国若共同起兵南下,少说也能凑出六七万兵马来。”

“与北道三国相比,我军实力就相差甚多了。鄯善国虽然是南道第一强国,可实力也只是与焉耆相当。乌孙本是大国,但在之前屡遭重创,先在兵力也仅仅是勉强凑到两万人马,于阗国全国之兵也不过是一万多些。扣除去三国自身防备所需的兵力外,我军就是再添上余下十二国的兵力,人马最多也就是四万人。”

听了邓芝最后一句话,傅彤当即就笑出了声来,“那十二个弹丸小国,有何用?就是他们抽调出了兵力,你又能拿他们怎么用?不说损失多少吧,就是不巧让那一国兵马顶上一阵子死伤了五六百人,对咱们来说是不值一哂,可对他们自身而言说不定就是有损国本的了。”

“拉他们入军,难道要上将军指挥作战时,还要考虑那一国的兵马该上。那一国的兵马不该上?”对着十二国,傅彤是满脸的不以为意,“那一国的兵马可以死伤多少,那一国的兵马不可以死伤多少?笑话嘛!”

“别说这些没用的,那十二个小国的兵马筹集之后就让他们留在乌孙和鄯善之间,不上战场就行了。用兵还需要从鄯善、于阗、乌孙这三国抽取。也不需要多,能凑合个两万人马就足够了。”刘宪一摆手止住了邓芝等人的疑问,乌孙三国若是用心抽调兵马,完全可以凑出三万兵将的,就是少一些两万五千人也是不成问题的,可先在刘宪只要两万,这显然让邓芝等人想象不到。“我军入西域的第一战,就让他们全力抽调兵马,这不是明摆的在表示我军势弱么?此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还是用心想想,这第一刀要在那里动手为好吧?”

“如果说是这第一刀,以末将看还是扎在尉犁为好。”看得出刘宪的决心,邓芝也就不准备在这方面进言了,反正以刘宪的本事,三万兵马在手似乎也不用惧怕什么。“尉犁归属于焉耆,而焉耆与鄯善是几百年接下的冤家死对头,我军首击尉犁也就是在首击焉耆,鄯善国必然大喜。”

“末将附议。”傅彤抱拳言道:“焉耆国当年都护府时就常有反复,这第一刀下在它身上那是再好不过了。”

“末将等附议。”

尉犁。刘宪一眼就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国家的位置,是一个很小的国家,全国上下城池只有尉犁城一座。

不由得轻声一笑,“我军首战之威,难道就要从这弹丸小国身上寻来?立威当立重,擒贼要擒王。”

“啪”,一声清凉的响声,刘宪接过邓芝手中的执鞭,上步走到地域图前,重重一鞭敲击在南河城上,“要打,也要打这里才行。”

南河城?在场众将看清了落鞭所在之后无不是目瞪口呆。这南河城可是焉耆的国度,日常守卫兵马不下万人,更重要的是,鄯善北境边地距离南河城之间足有三四百里之遥,不但要突过尉犁,还需要避过沿途的焉耆国兵马,这样才能一举杀到南河城下,可如此作为又岂是轻易之事?

“哈哈哈——”刘宪看着目瞪口呆中的诸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上将军三思,此事太过危险啊!”

“请上将军三思!”

“慎重啊,上将军——”

被刘宪大笑声惊醒的邓芝等人无不是跪地请求,请求刘宪能够收回成命。

“诸位将军无需如此,我大军想要兵临南河城下,在本将看来是易如反掌。”刘宪摆了摆手,一点邓芝,“伯苗何在?”

“末将在。”

“本将命你,自从明日开始,要频频向北道三国派遣使者。细谈丝路重开以及封贡之事,务必要真情实意,让北道三国无一起疑心。”三四百里的路程,以西进刘备军的配置三天时间足以。刘宪心中轻笑,我难道连还糊弄他们三天时间的本事都没有么?

三百九十八章 破焉耆(上)

三百九十八章破焉耆(上)

说实话,西域的这些个所谓‘强国’刘宪还真没怎么放在眼中。在他看来,无论是车师还是焉耆、龟兹,都不过是放大版的王秘、黄华、张进之流。与他们对阵,那感觉是完全不同于与曹军厮杀的。

经历过如此多的战阵的磨练,几万兵马规模的厮杀在刘宪眼中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可放在西域的这些强国身上,却是名副其实的倾国之战。这种强烈的反差,使得不管是刘宪还是邓芝等将,内心深处都无形的浮现起一股隐隐的鄙视感。

大汉的威仪即便是西绝三十年后依旧不可小视,当刘宪为了得到筹集兵马的时间而频繁遣使出行北道三国的时候,委实是高兴坏了北道三国。车师、焉耆、龟兹三国对于刘宪的举动都做出了最热烈的回应。

双方使臣来来往往大半个月,形式之密切似乎一度让人看不到战争的苗头。可这一切在南道诸国的兵马集结完毕之后迅速的告一段落了。

乌孙七千兵,于阗五千兵,鄯善八千兵,共计是两万人马。其中骑军六千,步军一万四千人。

说是步军,实际上却都配着战马。西域诸国本来就是游牧民族,当年乌孙鼎盛时期曾集骑军五万与十六万汉骑共击北匈奴。如今二三百年的时间过去了,西域诸国虽然出现了农耕文明,可也始终没有放下游牧。半游牧半农耕的他们,所集结地兵马更多的是骑兵,便是步军上了战马之后也更像是骑兵。

兵马集结之后,刘宪迅速带引联军中的一万一千骑兵先行南河城,余下一万九千步卒也是在邓芝等将的带领下急速向着南河城行去。

五千刘备军步军随行都有马车载运,而一万四千三国步军则是由战马代步,邓芝所部的行进速度虽没有纯粹骑兵组成的前军快捷,可速度也不会慢上多少。

从鄯善北境直插南河城,虽然焉耆国已经被刘宪的频繁遣使给模糊了目光,但当刘宪率部突进焉耆国内镜的时候,他们还是反映了过来。只可惜因为被之前的假象所迷惑,焉耆王并没有因为汉军的举动而下令召集散居各地的兵马,以至于被刘宪杀了个措手不及。现在国都受胁,却还有过半数的兵马散居在国内各地,也因为怕在来援的路上被刘宪各个击破而各城的兵马只能先联合一处,再向南河城方向推进。

“这就是南河城?”望着眼前比之扜泥城整整小了一号的城池,刘宪有些难以相信的问道。同样是强国的国都,差距未免也太大了。

“上将军有所不知,这南河城是焉耆人自己建造的,跟我国的楼兰城规模相当。而我国的国都扜泥城,建造之初却是特意从大汉聘请了不少工匠前来指导的。”黎涸笑着为刘宪解释道。

当初傅介子刺楼兰王安归,另立亲汉侍子、安归之弟尉屠耆为王,便改国号楼兰为鄯善,并且另择新都也就是现在的鄯善国都城扜泥城。尉屠耆为了将扜泥城建的漂亮,特意上书汉昭帝从长安聘请了数十名工匠参与扜泥城的建造,是以到了今日,扜泥城身上依旧打着牢牢地大汉风味,同时在规模和城内布局上,比之西域其余诸国的都城都要明显胜出一筹。

“就这等小城,我五千步军一日之内即可拿下。”傅彤挥刀点向不远处的南河城,两眼微眯中言语里满是不屑。但他的话并不是大话,以西来的这五千刘备军步军的配置,随行的有投石车以及不少的冲车、井阑,想要在一日之内拿下眼前的这座小城确实不难。

刘宪心中彻底放松了下来,这样的一座小城只要后面的步军大队人马赶到,想要拿下它还不是易如反掌。“好了,攻城不是骑兵干的活,监视住就行了。四面放出探骑,严密注视焉耆国各路增援人马,不得放过一队。”

“是,上将军。”

邓芝所部比刘宪的前军也仅仅是晚了一天时间,当一万九千步军赶到南河城下的时候,三万兵马的联营完全将南河城包裹在其中。

夜幕下,刘宪缓步迈出了中军大帐,遥望远处灯火通明的南河城城头,一股莫名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似乎只要轻轻地一握拳,就可以把南河城磨成粉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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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上将军,敌军到了。”傅彤策马跑到刘宪身侧禀告道。南河城的攻城战在两刻钟前就已经正式打响了,先在他们所需要做的就是挡住外来的焉耆国援兵。

刘宪回头望了一眼厮杀愈演愈烈的南河城,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传令全军,展开阵形,准备突击。”

当面之敌似乎是集结了南河城外的所有焉耆国兵马,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人,并且全是骑兵。

战鼓声轰然响起,激昂的鼓声震裂长空,直冲云霄天外。

刘宪端坐在战马之上,望着远处滚滚而来的千军万马,听着雄浑激昂的战鼓声,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瞬时从他的胸中升起。

“焉耆国——”刘宪心中默念道,“今日一战后,你就会再也不复存在了。”只要骑兵对决能够拿下,南河城也自然不成问题,照此两番重创,焉耆国已经失去了立国根本了。

“杀——”三尖两刃刀斜斜一挥,刘宪猛的大声一喝。

战马奔腾的轰鸣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大,逐渐扩大的声浪渐渐掩盖住了一切。时间不长,整个大地都在开始颤抖,尘土遮天蔽日,再也看不见碧蓝的天空。

随着两军相遇,一声惊天巨响过后,大战拉开了序幕。

傅彤亲自带引着五千刘备军铁骑,以锥形阵形,象一把锋利的匕首一样直扎进了对面焉耆军队的心脏。焉耆军的骑兵大都是生活中养就的,就好比羌人一般,他们自小在马背上长大,虽然没有像刘备军骑兵一样经受过系统训练,但他们天生就是打仗的料,游牧民族骨子里的彪悍和勇猛驱使他们一往无前,无惧无畏。

杀——

面对着联军的冲锋,焉耆军队用一种丝毫不退避的强硬态势立刻展开了反冲锋。两军两万余骑迅速绞杀做了一团。

五千刘备军骑兵,绝对优势的装备水平让他们在白刃搏杀之中占据了不少的便宜,在傅彤的带引下,五千刘备军铁骑以惊人的速度刺进了焉耆骑兵当中,大有将焉耆兵马一破两开的架势。

“挡住,给我挡住他们。”焉耆国的却胡侯乌溪大声向着手下士卒吼叫道。自从得知汉军攻袭国都之后,他就竭尽全力的筹措兵马以备救援南河城。今日算是与汉军的第一战,乌溪本准备能一战破敌,然后大军袭扰攻城部队的后方,以减轻南河城的压力。可就现在看,情况似乎不怎么乐观,汉军的攻击是出乎意料的勇猛。

引着两千来骑,乌溪策马迎向了傅彤,一定要挡住,否则阵型被从中凿穿,那对以后的战局而言就太不利了。

傅彤这时候也看到了乌溪,被一群彪悍的骑兵环护在中间,自身穿着又是异常的华丽,明显就是焉耆国方面的重要人物。

再看到乌溪身旁耸立着的那杆大旗,傅彤已然是把他定做了首要目标,“都跟我冲,冲上去砍倒大旗,砍倒大旗……”

“找死……”傅彤大吼一声,一刀削掉了当面两个敌骑的脑袋,再次驱马向着乌溪方向奋力冲杀过去。

乌溪能做到焉耆国的却胡侯,手下还是有几分本事的,看到傅彤直向着自己杀来,当下也不避让,挺枪就打马上前。

傅彤刚刚挥刀砍翻了一名焉耆骑将,乌溪就飞马而至,抬枪对着傅彤胸口就是狠狠刺下。傅彤面上不惊反喜,侧身避过这有些突然的一枪后,抡刀对着乌溪就是一记大力劈杀。

“当……”的一声巨响。

乌溪只感觉两臂一阵发麻,虎口处是疼的要死,手中招架的长枪被傅彤这一刀几乎压倒了脖子间。他是完全没有想到对面这员汉将的力气会如此之大,心中惊骇之余只想着尽快脱身,却不想两马交错间,傅彤大刀再次抡起……乌溪躲闪不及,被傅彤一刀砸中了后背心,张嘴就喷出了一口鲜血来。

“咔嚓——”傅彤狠狠一刀斩下,用尽了全身力气,当即就把乌溪的大旗跟砍成了两截。

“重新整队……重新整队……”傅彤高举着大刀,不停地吼叫着,声嘶力竭,“两翼收缩,两翼收缩……”随着乌溪大旗的断落,焉耆军一分为二的下场已经是不可避免,如此就正好整军再战。

低沉而雄浑的牛角号声立刻在刘备军中响起。

或是正在追杀敌兵的,或是还在和焉耆骑兵绞杀做一团的,无数刘备军骑兵快速的集结在傅彤的周边。

仅仅是一刻钟,刘备军铁骑就已经集结完毕。傅彤打望着战场,看着人数占优却只能和六千联军杀个旗鼓相当的焉耆骑兵,心中冷冷一笑,“将士们,随本将杀……啊……”傅彤一扬手中大刀,带着奔腾的四千多刘备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再度加速杀向敌群。

三百九十九章 破焉耆,击车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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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章 交河

四百章

交河

“哈哈哈,哈哈哈……好个交河城,真是奇特,奇特啊!”刘宪忍不住大笑了一阵,从向导口中得知了交河城的大概轮廓之后他就再也忍耐不住心中对交河城的好奇,真恨不得立刻就能飞到交河城下。想一想,自上而下一体挖掘而出的一座城池,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交河城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人造城池,而是一座极其罕见的生土建筑群。

什么事生土建筑群?用最白的白话说,那就是从土地里挖房子,就好比大众都熟知的延安窑洞。但交河城的奇特显然要远远超过延安的土窑洞。

交河城位于吐鲁番之西二十余里处处,城池面积广阔,自身呈柳叶状踞于两水相夹的十余丈高的黄土悬崖上,其地理位置之险奇令人叹为观止。是以敦煌故有文献《西域传》中曾说:“车师前国王,治交河城。河水分流域下,故号‘交河’。”这段文献是对交河城的最早记载,刘宪之前也曾听邓芝说过,可那个时候他也仅仅是以为,交河城不过是有个好地利,处于两河夹道之中而已,却绝想不到交河城竟是盘踞在十余丈高的黄土悬崖上;更想不到所谓的交河城,就是车师人硬生生的从这块两河相夹的黄土悬崖上从上到下活活挖出的。其城内屋宇殿阁,均是平地下挖而成,几用不着木料。

而除此大奇观之外,交河城还有两处奇特之地,这第一奇么,就是交河城两面临水又悬崖,故而它只有南、东两座城门,其中东城门处为两水交汇之地,只要把吊桥一拉,就几乎无用;二奇,乃是指交河城没有寻常意义上的城墙,交河故城两面临崖,三面临水,天险自成,只要南门不失,城池就是固若金汤。所以,没必要再去修建稳固的城池,车师人所需要做的就是把黄土塬的南端多留出一部分而已,如此防护程度在西域足以高枕无忧。

“这样一座城市,你们不觉的好奇么?”刘宪单手托着下巴,两眼中绽放着闪闪精光。

邓芝作为刘宪的副手,鄯善遇袭他随军折返代表的就是刘备军的态度。刘宪帐中少了他,气氛立刻就变得轻松了许多,邓芝这人虽然文武都过得硬,可就是性格太过正直,这样的人自然是极讲究礼数的,以下对上他是绝不会失半点礼,连带着刑茂等人也只能规规矩矩的了。

刑茂、傅彤、韩德等将互视几眼后,齐声呼道:“末将等都是好奇。”

“我更好奇的是,他们车师人的土墙究竟能不能挡得住咱们的投石车?”粗犷的声音,除了刑茂没有第二个,韩德虽然也是耍大斧的,可性格比之刑茂可要细腻多了。

可这话却正说在刘宪的心头,说真话刘宪也十分好奇,如交河城这样的城池,面对着威力惊人的投石车会落个什么下场呢?

况且投石车还可以越过交河城南门直接把石弹送进交河城的内城,想想看,连房子都是从土里掏出来的城市,木头都见不到几根,这样的建筑可能抵挡得住威力惊人的石弹么?

“好奇啊,真是要等不及了。”这样迫不及待的心情,多少年了都没有再在刘宪心中出现,没想到今天再出浮现在他的内心之中。

“到底哪个厉害,明个不就能见分晓了!”傅彤摩挲着自己的下巴,脸上也挂满了不怀好意的贼笑。

明天是能见分晓,最迟中午时分大军就会杀到交河城下,那么在下午进行试探攻城,投石车自然要第一个上阵。

刘宪轻吁了一口气,中间的时间好无聊啊!

———————————————————————————

绵绵的战鼓声中,一队队刘备军步卒列阵而出。

“嗬……嗬……吆嗨……”

“嗬……嗬……吆嗨……”节奏明快声音响亮的号子声中,一座座高耸的“木塔”被推出了刘备军辕门。半个时辰后,所有的投石车都已经列阵齐备,同时二十具冲车、十具井阑也整整齐齐的在交河城南门正面排成了一列。与它们在一起的是两千名身披重甲手持大刀、长矛的精锐步卒,和一千步弓手,每百人位一队,各卫一部。“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三千精锐铁骑从正南方奔出,人数虽然不多,可整齐的控马却使得三千人宛若万人之势,如万马奔腾,荡起的狼狼尘烟就像是一片包裹着滚滚天雷的乌云,速度飞快的从天边移到阵前。

三千铁骑临近步军大阵时犹的化作了两半,一左一右各一千五百精骑。如行云似流水,控马之轻松,变阵之自如,显然是一支百战精锐。

三千铁骑直飞至城前一箭之地,这才齐齐按下战马,左右两列骑队瞬间变阵,各为五十重陈列,刀枪齐辉,精光耀日,再次让关上的车师军士卒瞧傻了眼。

战鼓声猛然一顿,继而更加激烈的响起,同时一面红色大旗在中军竖起。

“轰隆隆……”列阵早已经完成了的投石车阵终于开始发威了。数百步的距离,根本就不用担心城内车师人的反击,刘备军的投石车手们可以放心大胆的‘工作’,只需要用心将一颗颗石弹尽量准确的砸中对方南门即可。

凌空从敌方阵营中升起一颗颗石弹,转瞬之间却照着自己脑袋上砸了下来,守护在南门的车师士卒无不为之呆傻。他们从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投石车,双方距离的远更看不见列在后阵的投石车阵,见到这副情景直以为是汉军军中有巫师会使妖法,让一颗颗大石头临空飞起然后砸向自己,惊慌之情瞬间就蔓延到了整个南城。

透过望远镜刘宪能够很清晰的看到了交河城南门,那里的情况一目了然。“这么点打击就慌成这样?”不敢置信,太不可思议了。车师人的勇武若只是这个程度,他们是怎么成为北道第一强国的?

“进攻!”瞬间刘宪就改变了原先的计划,之前制定的仅仅是一次佯攻,看看车师人的反应如何,可现在,留心观察了南城城头车师守军惊慌失措的表情后,刘宪不认为这是假的。这绝不是假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军心动荡,此刻不攻更待何时!“丢掉冲车、井阑,用云梯,直接强攻。”

值得万幸的是,十多丈高的黄土塬已经被他们挖掉了大多半,即便是地势保存最高的南门也仅仅是四五丈高,这个程度都可以比得上中原重镇的城防高度了,在西域这个地方确实是不用太担心。可要是面对的是刘备军么……

此次西进的部队都是刘备军几十万步骑中最精锐的‘部’一级作战单位,尤其是步军的选拔,竞争力度远超于骑军,他们都是绝对的精锐,身经不知多少战,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虽然不解为什么放着冲车、井阑不用,可随着催进的战鼓声响起,没有任何的异议,扛起一架架简易的云梯,三千步军蜂拥而出。同时列阵在前的五百刀牌手和五百步弓手也快步上前……

仅仅是刘宪的灵机一动,交河城的攻城战就正式打响了,没有经过前期的任何试探,而是一步直接迈入了高潮。

汉军的突然发力让慌乱中的车师守军更加的惊乱,负责把守交河城的车师右将急的只抓脑袋,可面对军心已经彻底动摇的手下他也无可奈何。

他手中只有三千人马,交河城虽然是车师的重镇,可车师王已经将国内的主力部队都拉去了鄯善,能够留下三千兵马守卫交河城,这已经证明了交河城的重要性。

“将军守不住了,咱们还是尽早撤吧,至少也能把部队保留下来啊,这可是三千兵啊!”一名车师将军向右将进言道。

右将听了后脸上立刻露出了苦涩的笑容,是啊,城中还有三千兵呢,这是全车师国十分之一的兵力,平白丢失在这里只能说是白白葬送给汉军。与其士卒折损,城池也丢失,倒不如丢城报兵,至少这样在自己面见大王时还有一份余地。

“传我命令,全军立刻从东门撤出,放弃交河城。”痛苦的下达了这项命令,右将回望城下已经涌到的汉兵,两眼中露出了一种复杂难以用言语解释的目光……

“不会吧,还没见血呢人就弃城逃跑了?车师人就这样打仗的,他们北道第一大国是这样得来的么?”刘宪身侧,刑茂一脸惊愕的叫道。车师人在南城的表现,通过望远镜他看的是清清楚楚,想不到,刑茂太想不到了,这种情况太出乎他的预料了。

“算什么啊这??!!”对于车师人的表现,刘宪都有些想不到。他之前倒也希望看到车师守军弃城而走,如此自己就可以兵不血刃的占领交河重镇。可这种想法在他脑子里只不过是想一想而已,车师人再不中用也不可能白白让出交河城的。但现在,情况似乎就是这个样子了!

四百零一章


class="width">“撤兵,立刻撤兵。

”怒不可遏的涿鞮气冲冲的从王位上站起,似乎是在发泄胸中的闷气一般一脚踹翻了身前的桌案。

交河城内一片狼藉,不少城内的车师人随着车师军的撤离也慌慌张张的逃出了交河城,但大多数的车师人都提心吊胆的呆在自己家中。战争的慌乱,破城的恐惧,让整个交河城都处于一种惶惶不安之中,这般情况下自然也少不了趁火打劫之徒,给恐慌中的交河城再添了一把火。

从西域运输粮草到雍州前线,东西贯穿整个凉州,途经数千里,虽然也不容易,可比起从蜀地运粮,路已经算是好走的了。而且在西域有了稳固的粮食通道之后,就意味着刘备军可以随时出兵湟中以及北击鲜卑,如此刘备军对凉州全局的控制就将达到一个全新的层次。

刘备军占据着富庶的荆州和益州,从总体而言并不缺钱粮,可现实总荆州、益州之间相互沟通却是困难无比,艰险的蜀道几乎把两地隔绝开来。荆州有钱也有粮,可就是运不到蜀中,而从蜀中把粮草再运抵雍州前线同样也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交河城必须夺回。虽然胸中充满了怒火,可涿鞮并没有因此丧失了理智,他立刻决定回兵交河并不是反射性做出的结论,而是因为他深知交河城对于车师的重要性,这不是拿下鄯善王城扜泥就可以弥补的。

投石车的破坏力实在不可小视,虽然从开打到结束并没有经历太长的时间,可靠近南城的那一片区域,被石弹砸陷、砸踏的房子还真有一些,而更多的则是被砸坏。

“撤,快撤。”再晚了就不好走了,龟兹王很明白这一点,现今在鄯善的南方诸国联军,怵的是车师龟兹两国联军,而不是单单一个龟滋军。

所以,涿鞮决定立刻回师交河城,在汉军完全掌控交河城全城之前,大军兵临城下,如此才有可能再度收回交河城。

如今担忧变成了现实,想到自己可能面临的“后果”,龟兹王如何不恨透了涿鞮。

丢掉了交河城,那就意味着放弃了车师前部的绝大多数领土,就算眼下的车师龟兹联军能够重创南方诸国联军,那得到的土地也不过是被阻挡在外的一片飞地而已。

整个车师国现在已经被占据交河城的汉军拦腰截成两段了。况且没有了交河地区的粮食供给,车师国根本就无力赡养如此多的士卒,对于车师国的未来这可是最最致命的打击。

近几年来,车师王的王帐呆在交河城的时间反倒比王城的多,城内的宫殿都已经在逐步修葺中,交河城实际上已经取代了后部的王城务涂谷,只不过是差了个名分,缺少王族入住罢了。是以,现在骤然得知交河城沦入汉军之手,这如何不让涿鞮勃然大怒,相信此刻交河城守将车师右将若是出现在他的面前,等待下场必然是死路一条。

涿鞮根本就不敢想象,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攻克,一万名有了充足的时间休整并且完全控制了交河全城的汉军守护的交河坚城,这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是以,他唯一翻盘的机会就是趁着汉军在交河城立足未稳之际,率领大军做倾力一击,这样才有一丝让交河城重新回到车师怀抱的希望。毕竟交河城内有不下四万的车师国平民,对于汉军而言这是个不小的隐患,尤其是城外车师军大举压境的时候。

之前刘宪只想着开通了丝绸之路好给刘备军找一条生财之道,现在来看么,西域不止有钱财,同样也有粮食。

对于汉军,龟兹可没有车师那么抗拒,虽然头上凭空多出一道约束的日子并不好过,可龟兹王在看到焉耆的下场之后心中确确实实是有些害怕了。焉耆战事结束之后,对于龟兹王来说未尝不是一个摆脱与汉军敌对态势的良好机会,而且汉军对于焉耆王的处理也让龟兹王安心了不少,可他最终没能经受住涿鞮的诱惑,同意与车师联手趁虚攻袭鄯善。这种行径俨然是自绝于汉军。成功了还好,万一半路夭折,那后果……

此地数万联军虽无一汉人,可邓芝当仁不让!

似乎要一举两得了!一抹微笑,无可抑制的从刘宪嘴角生起,这可是太好不过了。

随着刘备军的入驻,整个交河城慢慢恢复了平静,甚至变得有些宁静。若非八千多刘备军人嚎马嘶,偌大的交河城还真有点鬼城的态势。

如果西域南北两路安定无事,诸国自然不会供养像现在这等规模的军队,那么西域每年可储备下的粮草,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什么交河城丢了?”扜泥城下,车师军大营王帐之中,看着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的报信之人,车师王涿鞮勃然大怒。“右将是干什么吃的?本王给他了三千人马,驻守在交河坚城,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的被汉军一鼓而下?啊——?”满脸的怒不可遏。

看着递交上来的缴获清单,刘宪一阵沉思,对于西域或许自己还相差了一些。车师不过是一弹丸小国,就能在一城之中储备下如此多的粮草,虽然交河城地位特殊,可即便是这样也是了不得了。毕竟车师国的总人口才那么多点,又要养这那一支相对而言庞大的过分了点的军队,这还不算他们这些年来连年不断地征伐消耗……

作为车师国的粮仓,交河城内从来不缺储存粮草的仓库,虽然车师军在撤离的时候,右将派出了大批可靠人手去烧焚各个粮仓,但经过刘备军士卒的奋力扑救,真的是缴获了不少。对于一支八千多人的队伍来说,这些缴获太多了些,即便军中有五千是骑兵,西征汉军也可以拍着胸脯自信的说从此之后他们从根本上完全摆脱了粮草危机。

车师,交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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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今,刘备军陆续接受了西凉军、湟中、长离的羌人以及西部鲜卑,加之凉州和半个雍州的百姓,益州的压力陡然之间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错非在一系列的征战中刘备军收益不错,否则的话留守益州的刘备集团臣僚怕就要哭穷了。

兵力对比上南方联军完全占优,单单盯上龟滋军,完全不成问题。“至少要敲掉他一半的兵力。”邓芝一巴掌拍在作战地图上龟滋军大营所在地,他没有奢望将两万龟滋军一举全歼,但打掉一半应该不成问题的。

用绸缎来换粮草,想必西域各国不会不答应,如此刘备军就是多了一个相当强劲的粮草补充渠道了。虽然西域各国都是农耕、畜牧并举,可挡不住人家地广人稀,而且这年头的西域与刘宪前世印象中的新疆完全是两码事,无论是地貌还是气候。

车师王未完工的大殿之中。此刻这里已经是刘宪的驻地了,整个交河城也就是这里能多见几根木头。

今后的几百年中可是西域文化发展的黄金时代啊!

得知消息的龟兹王心中同样大怒不已,这算什么?自己这不是被白摆了一道么?他才不管涿鞮有什么困难呢,他只知道这次联军是涿鞮最先提出的,现在又是涿奃最先退出的。虽然涿鞮在撤兵前派了人前来通知,可这又怎能消除得了龟兹王的怒火。

车师军撤退了,全军速度极快的向着交河城方向折回。涿鞮很够意思,在撤军之前派人通知了一声龟兹王,没有让龟滋军留下来一人顶缸。

交河城在车师国的地位实在是太重要了,无论是经济上还是在军事上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交河一带的农产业几乎占到了车师全国农耕的八成分量,是车师国名副其实的粮仓所在地。而随着近年北方卑陆、移支、蒲类三个小国的陆续臣服,车师国战争的矛头就在几年前掉转了方向,直刺向南。如此原先的车师前部就代替了后部成为了车师国主要屯兵所在地,如此粮食主产区交河城就更见重要了。

对于西域各国的军队而言,交河城是一等一的易守难攻,这里面不仅包囊鄯善、乌孙、于阗等国,也包括他们车师国自己的军队。没有先进的攻城器具,只靠着简易的云梯,想攻破占据着绝对地利的交河城实在是太困难了。

“集结所有的战马,带着最大限度的兵力,追!”面对城下突然发生的变化,邓芝瞬间就反映了过来,这是刘宪得手了。所以,犀利的目光自然而然的就盯上了势若一等的龟滋军。

鄯善王以及乌孙左将莫可棱、于滇右都尉音达,南方三强军所在这里的首要人物对于邓芝几近命令式的说话口吻并没有什么抵触,作为刘宪的副手,当刘宪不在的时候,邓芝有足够的身份其行施军政全权。若是在最初之时可能还会有打折扣,可现在,汉军的威仪至少在西域南路已经是重树了。



四百零二章连胜


class="width">陵侯吉,年四十许,已经是车师的右将职衔,前半辈子的人生道路走的可谓极是顺坦。

但现在,这个在车师完全称得上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却是满身灰尘带着一脸的疲惫无奈驻马立于大路旁边,看着手下剩存的两千士卒们有气无力,步履艰难地往前方逃命,心中之难受可想而知。

陵侯吉能在车师国做到右将的位置,那显然是多靠战场上搏来的功劳,自身不说身经百战却也是一久经沙场之辈。多少次与外敌的拼杀,却从没有像今天如此狼狈过,他手下的车师将士也同样没有像今日这般失魂落魄过。看看眼前的这支人马,真的让人很难想象是当今西域第一强国车师的士卒,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有的只是一个个的狼狈不堪。

从交河城破到现在,三天多的时间过去了,这支车师军算是在逃亡的路上一直不停奔波着。从东门撤出之后,陵侯吉不敢领着手下兵马往车师后部转移,那样的话涿韑回来后十有**是不会饶他的,想要活命那就必须领着手下兵马找组织去!

是以陵侯吉带军转移飘向了柳中和高昌壁那一带,准备收集些粮草之后再向南去。但很显然刘宪比他想象中还要性急,稍微的稳固了一下交河城后就立刻遣出了两千骑军由刑茂带领沿途追杀了过来。

陵侯吉在距离柳中城还有二十多里时得到留后哨骑的通报,心中一阵估摸,显然再去柳中时间已经不足了,便只好忍痛放弃了选目标,领军方向一变直插向南的一座小城而去。

刑茂虽然授命追杀车师军一行,可柳中、高昌壁一带却是要先清理干净的,如此一耽搁,虽然陵侯吉那多是步军,刑茂那里是骑兵,可真正的交战却是在交河城之战结束了整整一日之后才算开始。

两千骑军对阵三千人不到的车师军,其中也含有四五百骑兵,硬拼的话自然胜算不小,可要是那样,刑茂所部自身的伤亡同样也会很大。虽然性情粗莽,可刑茂并不傻,他心里清楚在西域自身兵马数量稀少是刘备军在此地维系“统治”的一大短版,当然不会选择与陵侯吉硬拼。

此后的两天时间中,不断的骚扰和持续的小规模偷袭,搞得车师军精神紧张至极,这两天中陵侯吉所部没能安安心心的吃上一顿安稳饭,更没有舒舒服服的睡上一场安稳觉。

逃亡的压力和死亡的恐惧不断吞噬着车师士兵的心灵,而吃不好睡不好所带来的极度疲惫与前者相掺,身心俱疲的车师军到了今日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

从清晨开始,他们一路逃命,连水都没有喝上一口。粮食早已经丢的一干二净,这之前都是杀马充饥的,但今天车师军彻底乱了阵势,又被刘备军紧紧追着,不要说杀马,就连逃命的时间都不够。

刑茂这寻寻常常的一招对于西域军队而言却是阴险毒辣的,他们这里小国林立,每个国家并没有多广大的地盘,便是强盛如车师,现在陵侯吉部也已经越过了车师最南方的界限进入了危须。塞北草原上匈奴、鲜卑经常用来对付汉军步卒方阵的战法在西域是不会出现的,换做是西域本土将领,早在两天前就已经结束了这场追逐游戏,便是放在凉州,刑茂也早早的结束这场战斗了,可现在不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吗,而且刘宪没有此刻进军车师后部的意思,所以刑茂多玩两天也不成问题。

在沿途的追逐之中,逃离交河城的近三千车师军也然被消灭掉了三分之一,而剩下来的两千车师士卒,他们的性命也在刑茂的追逐下逐步滑落进死亡的深渊。

陵侯吉很清楚,再这样逃下去,要不了几十里,自己手下的兵马就都要成为汉人的俘虏。-====-可要是不逃,又怎么办?现在就是想战死也没有力气啊。

果子熟透了!刑茂策马奔驰在两千骑军的最前方,车师军固然是丢掉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可刑茂的手下却仅仅是死伤了数十人而已,根本就无伤大雅。“是该动手摘的时候了!”一抹狞笑从刑茂嘴边绽放。陵侯吉以为要做汉人的俘虏,却不知道压根刑茂就没打算留下俘虏。那多麻烦啊!

“哦哦哦——噢噢——”,响亮的欢呼声突然从前方逃亡的车师士兵口中出,接着欢呼声越来越大,最后猛然形成了一声声震天狂吼。

刑茂面色大变,瞬间变得铁青铁青……

陵侯吉打马狂奔赶上,神色充满了激动,策马中还指着前面的道路纵声高呼:“援兵,我们的援兵到了,大王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得面见涿韑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了,他的眼中只有一队队不断从地平线下越出的车师骑军。

半个时辰后——

涿韑抬头望去——

一座不甚高的小山上,一面巨大的火红战旗在风中狂舞,战旗下,一员战将纵马持斧横立山巅,威风凛凛,勃然之气透体而出。

刑茂!涿韑在心中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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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国侯……”陵侯吉迎上摩何彦,大声说道:“刑茂的骑兵突然加快了逃窜度,似乎有意要和我们拉开距离。”涿韑重重责罚了陵侯吉,却没有要他的性命,毕竟身为右将的陵侯吉是他手下有数的重臣大将之一。

刑茂的两千骑军,涿韑不想放过,所以他以安国侯摩何彦为主将,率骑兵八千追击而去。至于陵侯吉,则是被派来做摩何彦的副将。

用马鞭遥遥一指前方,摩何彦轻声笑道:“汉人着急了。他们已经一天都没有下马休整了,已经成了强弩之末。咱们再追几十里,这一战就结束了。”自己为主将,能打掉两千汉军,摩何彦很是为之自傲,这种自豪感甚至过了逼降一小国的成就感。

“汉军西来之后连战连捷,今日侯爷举手之间能灭其两千精锐,实在令人佩服。”陵侯吉笑着恭维道,现在他还是戴罪之身,可不是之前与摩何彦几近平起平坐的车师右将了,“我们一路追来,不慌不忙,就能灭掉刘宪的这两千兵马。实在是可以大涨我军士气。”这一句倒不是完全在恭维,只能说刑茂点背,而摩何彦运气好。先是在鄯善受阻,后又有交河重镇丢失,车师军的士气确实不怎么高昂。而现在,刑茂自己把自己送到了车师人的嘴边,摩何彦只要把嘴巴闭上,将到口的肥肉咬烂了吞进肚子里,消灭汉军两千的功绩就立刻能让车师军的军心士气恢复到最高昂。

“前两天,汉军追我们,逼的末将好不狼狈。这一次,也轮到咱们也追追他了,要一直追到他们跑不动为止。”想起两天前的狼狈,陵侯吉就忍不住一阵阵无名火升起。而同时在心里他也暗自羡慕摩何彦的好运气,如果当初涿韑出兵南下的时候随军的是他陵侯吉而不是摩何彦,那现在两人的位置说不准就该颠倒了个个了。交河城为车师重地,大军离去后那里必须要有一重将坐镇,可怜他陵侯吉贵为堂堂右将,整个车师臣僚中也仅仅排在辅国侯、安国侯和左将三人之后,手掌三千精兵,却倒霉的遇上了再度西来的汉军。落个大败不提,追杀自己好几天的那个汉将刑茂却又偏偏自己撞到了车师大军的嘴巴门口,被大王点将的摩何彦运气实在好的逆天了,而自己却是倒霉的入了地。

“哈哈——”摩何彦甚是得意的笑了笑,之后才不无善意的对陵侯吉说道,“此战之后大王必然高兴,右将沙场效命,想必定是能得到大王原谅的。”

说吧摩何彦不再理会面上显出苦涩的陵侯吉,招过身后的传令兵,大声命令道:“传我将令,全军加快,务必要追上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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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马飞骑向着刑茂迎来,“刑将军,前方十五里处便是我军设伏之地。”马上哨骑高声向着刑茂叫道。

之前,刑茂见自己追过了头,一头撞上了回师的车师国大军,心中就已经知晓处境不妙。若是没有大队人马接应,自己所率的这支兵马怕是落不到好去。

既然是如此想的,那刑茂也就不会不做准备,在引兵逃窜之中派出了自己身边一队贴身亲卫,每人配置三匹战马,尽最快度向交河城报信。之后也就出现了现在的这一幕……

刘宪引步骑兵各三千人,在今天辰时就已经抵到了前方的那个极佳的埋伏之地,到现在养精蓄锐整整半日,战力早已经膨胀至最顶点。

身后追杀而来的车师骑军虽有八千人之多,可刘宪却是丁点不惧。西域战马,冲刺力强,负重大,但耐力比起匈奴战马却是逊色了一大截,刑茂之所以到现在还能吊着摩何彦、陵侯吉,这一点未尝不是重要因素。二三十里的全力冲刺下来,匈奴战马一定还会剩有一战的体力,可西域战马体力怕已经要接近底线了。如此情况之下,刘宪胜券在握!

疲惫不堪的刘备军骑军将士转过山岭之后看到一队队阵列整齐的援军之后无不是欢喜鼓舞,若非在欢呼声起的瞬间被压制了下来,几日前陵侯吉所部的喧哗怕就会在这里重演了。挥舞令旗的传令兵在传达了禁止喧哗的军令之后继续舞动着手中的令旗——刑茂部两千骑兵撤入后阵,休整。接下去的一战,筋疲力尽地他们是不可能重新上阵的。

刑茂一脸沮丧的找上了刘宪跟前,他现在都说不清自己是有功还是又过了,没能全歼陵侯吉部无疑是一次失误,可能咬牙吊来摩何彦的八千车师骑军这无疑又是一大功劳,唉!“上将军……”刑茂声音低沉,脸上尴尬的一笑。

刘宪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了笑,展到这个程度并不能怪罪刑茂,且就全局而言现在的局势应该是更好了,“可还有气力厮杀?”接着不等刑茂回话,就顺手一指山岭下列阵严整的三个骑阵,“下去挑一个!”

“末将领命!”刑茂脸上狰狞之色一显,杀气冲天的应声喝道,这一路上的狼狈逃窜,他可是窝了一肚子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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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给我追——”看着远处绕山而过的一小段汉军骑兵,陵侯吉心中喜悦万分,两军的距离是越来越近了,当下就大声向手下士卒喝呼道。

“希律律——”参差不齐的马鸣声在陵侯吉引军绕过山岭的第一瞬间响起。在山岭的背后,三千精骑森严列阵,傅彤、刑茂二将立马阵前。

“杀啊——”几乎是在同一瞬间,震天的呼杀声从山岭上响起,韩德一马当先带引着步卒齐齐冲杀而下。

“嗖嗖嗖————”漫天的铁矢飞错,这是邓铜所率的五百元戎弩兵,与韩德所部相比,埋伏在半山腰的他们已经将陵侯吉部揽入了自己的射程范围之内,虽然这个距离并不是最适当的。

再见到三千精骑的那一瞬间陵侯吉的心就已经掉进了无尽深渊,刺骨的冰寒笼罩住了他的全身,虽然下意识的急忙勒住了战马停下,可又能做什么呢?这个时候干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了。

无数汉军步卒从山上飞奔而下,短短的距离转瞬及至,自己手下的士兵却根本没有时间结阵防守,况且有骑兵结阵防御步军攻击的么?况且自己面前还有三千的汉军精骑在……而最为致命的是,自己手下的这些人刚刚力猛跑了一段时间,便是人不累战马也正是筋疲力尽的时候,气喘吁吁的跑都快跑不动了,还让自己拿什么去抵抗猛虎雄狮一般杀过来的汉人?

好一个埋伏,时机拿捏得真是令人佩服。

苦笑,这一刻陵侯吉除了苦笑还是苦笑,笑得既无奈又心酸。

转眼之间,胜负颠倒。

三千车师前军嘞住了战马,他们望着满山遍野如潮水一般杀到的汉军,片刻的茫然之后,便是无尽的惊惶失措,一双双眼睛里塞满了恐惧、无助和痛苦。这是因为他们很清楚,此刻的自己是根本抵挡不住来敌的进攻的。

“啪——”,一柄长矛掉落在了地上,巨大的反差让他的主人彻底丧失了抵抗下去的信念。这一声轻响,如同触动了一下的多米诺骨牌,不少车师骑兵的心理被彻底击溃了,更多的人放弃了抵抗和逃生的念头,他们或者放下了刀枪,或是下马跪倒在地……

喊杀声依旧震天。

在三千汉军精骑的冲击下,依旧跟随在陵侯吉身后的车师骑兵一触即溃,他们甚至连逃跑都做不到。越过前军,傅彤、刑茂领兵直杀向后面不远的摩何彦本部。

虽然摩何彦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已经在下令整军备战,可马力几乎耗尽一空的他们又如何会是三千养精蓄锐依旧的精锐铁骑的敌手?

这是一场屠杀!

“侯爷,咱们杀过去,弟兄们拼了……”一名车师将军睚眦目裂,看着战场上一面倒地情形脑门处青筋暴露,两眼充血一片血红。

“侯爷,死拼无济于事,还是趁早撤吧,能活一个是一个。”陵侯吉死命冲杀才算是活着见到了摩何彦,周身铠甲已经沾满了血迹。“咱们现在连拼命地本钱都没有,马已经跑不动了,那骑兵还算是骑兵么?”

摩何彦没有回答,他缓缓地抬头向天上看去。

湛蓝色的天空,一片云彩都没有,耀眼的阳光却还甚是强烈,刺激的他立刻闭上了眼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围绕在耳畔的各种声音却依旧清晰地传进了他的脑海。

“撤……”

周边的几名正在怒视陵侯吉的车师将军登时大惊失色,同声喊道:“侯爷……”

“我们一撤,就是兵败如山倒,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一名将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摩何彦苦苦一笑,极力睁大眼睛,“咱们现在就有机会么?”八千骑兵,这可是八千骑兵,最后能活着回去的又能有多少?整个车师国才多少军队?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摩何彦也不会这样做,可现在的局势是连万分之一的希望都没有。摩何彦心若死灰,此一败后他几乎就能看到车师国之后所要面临的悲惨下场。

罪人,国之罪人啊!

陵侯吉说的对,趁着汉军步骑还没有合围,撤!能活着出去一个就是一个,他猛然愤怒地吼道:“撤……”

“趁着汉军还没有合围,撤,撤……”

一个不死心的将军大声叫道:“侯爷……”

摩何彦扭过头去,看着那张因为激愤,恐惧和震惊而涨得通红的脸,对准那人的脑袋就是一鞭。

“撤……”



四百零三章


class="width">八千车师骑兵逃出生天的有多少刘宪不清楚,他只知道此战单俘虏刘备军就抓了四千多人,再连同那满地的死尸,八千车师骑军似乎已经可以宣告全军覆没了。<<>>

摩何彦死了,断后而死,刘宪是在战后才清楚他的身份的。

陵侯吉再次逃了出去,虽然回去后涿韑也不会轻饶他……带着俘虏和缴获刘备军高高兴兴的折回了交河城,他们知道,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战了,只要打好这最后一战,西域就算是装进刘备军的口袋里了。

涿韑两万余的车师军主力,更准确的应该说是步军主力,虽然他们中大多数都配的有战马,可那只是代步工具,作战方式上还是步战。

车师大军的此次出征是以偷袭为前提的,所以行军之中所带的粮草并不是太多,而在鄯善回师交河城的途中,为了加快度,减轻负担涿韑更是下令丢弃了军中半数的粮草。

可以说到现在为止,涿韑本部的粮草已经所剩不多了。

为了尽快解决这一后患,涿韑现在即便是刚丢了八千主力骑兵却也不得不兵临交河城下,因为在交河城以南的这片地区里,他是不可能筹集到足够两万多人马吃喝的粮草的,尤其是他还要防备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杀过来的南方诸国联军。

当然,涿韑也可以领军绕开交河城,直接取道转进车师后部。

这样一来军中的粮草危机也就自然可解,但如此作为出现的问题就是——放弃车师前部。

涿韑心中明白,汉军和车师必然是要分出一个胜负的,如果自己为一时之难而放弃富庶的车师前部,那么单单依靠车师后部是无力抵挡接下来的进攻的,那样不过是慢性自杀罢了。

如此倒不如就在交河城下与汉军分出个胜负来,趁着军中的附属国兵马尚不敢不听话,倾力与之一战。

不然,因为摩何彦之败而声势大落的车师在下一次能否还可以召集到如此多的附属兵马还是一个问题呢!涿韑没有奢望能够真正的击败交河城内的汉军,更没有奢求夺回交河城,现今局势已经展成了这样,之前的念想现在已经成了可望而不可及的痴梦,他所能求得只有在交河城下能把汉军“逼退”,把他们逼入城中,如此车师的颜面才算是好看一下。

才能借此继续威慑麾下的几个附属小国,使他们不敢心生二意。

而之后,倾国之力屯驻轮台,这个车师前后部的交通要口,在此地与汉军做生死一搏。

两万步军,三千骑兵,涿韑将手中剩余的兵力全投入到了眼前的这一战中。

在他们的对面,是刘宪统领的七千刘备军步骑,步军三千,骑军四千。

如涿韑所愿,刘宪没有呆在交河城中,坐等车师军兵临城下,而是引主力出城。

微微有点可惜的是,刘宪出城的距离远了些,现在两军交战的地点距离交河城还有五六十里之遥,距离高昌壁反倒是近了些。

这是一片开阔平坦之地。

遥遥两侧青山相夹,中央平原旷野,一马平川,好一片厮杀之地!清晨饭后,太阳高挂,两方兵马相向迎上,各以弓箭压住阵角。

“呵呵,布置的倒是四平八稳。”

刘宪从军阵门旗处转出,打量着对面的车师阵列,脸上露出了一抹了然。

两万多车师步骑,与刘备军相衬映,同样分作左中右三部,其中主力所在的中部人马约占车师全军的半数还多,看其军士的穿着打扮应该全是车师国士卒;左右各有四千左右的步卒,衣着旗号纷杂,显然是车师的附庸,在他们的背后,还各有一千压阵的骑兵。

“准备拼消耗么?”刘宪心中冷笑,他可不想死拼硬打,两败俱伤之局是决不能接受的。~~~~

拨弄着胯下白马的鬃毛,三尖两刃刀倒提手中,刘宪举刀遥指对面阵列,喝声说道:“那位将军前去搦战,一展我汉家威风!”“我来!”刑茂反声应道,扬起手中大斧跃马跳出阵去。

“汉家将邢道荣在此,尔辈谁敢应战?”两军战鼓声震天响起,却怎么都掩不住刑茂的一声虎吼!阵前搦战,西域似乎没有这规矩,可刘宪又怎会去在乎西域的规矩?他是吃准了车师无勇将,刑茂出手正好打压一下对方本就低迷的士气!涿韑是能听得懂汉话的,就像鲜卑的上层贵族多半通晓汉话一样,西域的上层贵族同样如此。

刑茂带着荆南色彩的口音,落在涿韑耳朵中虽然别扭可这并不耽误他对此的了解,况且单看刑茂摆出的这副架势聪明人就已经该明白了。

恨得牙根痒,可涿韑能够做的却是大声下达着进军命令,派出战将去应战,纯粹是自讨没趣。

将令出,就听得车师军后阵鼓声号角声绵绵不绝,一面面色彩不一的旗帜依次摇动。

“进军——”被削去了全部职位放在军中戴罪立功的陵侯吉手中长矛向着前方一点,大声喊叫道。

“哈哈哈,一群无胆鼠辈!”刑茂横马阵前,对着徐徐进兵的车师军大队人马放声大笑。

两军相持本就半里多些,随着车师军战鼓的擂起,双方间距战不断缩小。

“这就乱了?”约有两三分钟,刘宪嘴角突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不提两翼成分复杂的车师附庸,便是中部完全由车师国士卒自己组成的中央方阵,在这两分钟左右的前行过程中也已经不得不停下来整队两次了。

几乎是走个十步左右就要驻足编整一次。

刘宪微微一笑,就这样的水平,比起曹军差远了,更别说是曹军中的精锐,就连江东的步军,水准也要胜过眼前的车师军。

现在这时节的行军列阵,多以将旗帜来指挥调度,而行军止步则是用鼓点声来控制。

想如后世军列一般,军阵队列横看竖看,斜着看都是一条线,那样的部队几乎没有。

按鼓点踏步,能在百步距离内大致保持队列完整这就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绝对精锐了!“摧敌锋于正酣。”

看着步步逼上的车师军,刘宪的选择就是这个。

只在之前的伏击战中微微露面的元戎弩兵,这一阵被刘宪放在了三千步卒的最前方。

他要用五百元戎弩兵给涿韑一个迎头痛击,如此才能让涿韑心生顾忌,才能让他用兵“持重”一些。

而趁这机会,左右两翼的四千骑兵应该已经给车师军的两翼兵马好好地上一课了。

“嗖嗖嗖——”几千支利箭瞬间从车师军阵中腾起,如若一片蔽日的乌云,急的向刘备军阵列中落下。

“举盾——”一声声叫喊从中军阵列中传出。

一蓬蓬箭雨,固然是密集,但却不能打垮中军三千装备精良的刘备军精锐,当一面面盾墙竖起的时候,伤害就越的小了。

两翼的骑兵此刻已经落在中军的后面了,当箭雨从对面升起后,四千骑军渐渐地从左右两侧撇开而来,缓缓地从侧面靠向车师军的左右两翼。

“杀——给我杀——”眼看着己方中军已经“压制”住了对面的汉军步卒,涿韑性子顿时高昂了起来,当即手中长剑一挥,呵斥着己方兵马大举压上。

一万多车师步军踏步涌来,前进再前进,涿韑心中已经在笑,只要两方交缠在一起,汉军的战力就是再强悍,他也不怕。

毕竟他手中的兵力是对面敌人的四倍之多。

而两翼,只要能把那四千骑兵给拖住,这一战自己的目的就算是实现了。

进攻,进攻,再进攻!用人海压垮他们的中军,把汉军逼回交河城!两军越来越近了,箭雨已经停下。

眼看着两军就要撞击在一起,却见对面的汉军阵列那一排排盾墙突然破开,从之后转出了五百人来,百人为一列,人手一架元戎连弩!元戎连弩,力可洞甲穿石,三四十步穿盾甲那是轻而易举。

“啊——啊呀!”凄厉的惨叫声次从车师中军传出。

快步上冲中的车师军士卒就如田地中被割倒的一排排麦谷,齐刷刷的倒在距离刘备军近在咫尺的地方。

不少被洞穿了腹部或是下身的车师军士卒,一时半会儿的不曾死去,扑到在地上两手紧捂住自己的受伤处,口中叫嚷着一声声痛苦至极的哀嚎。

八寸长短的弩矢,全铁打制。

他们手中看似厚重的盾牌和身上披挂的战甲在这东西面前就像是一层轻轻的薄纸,一捅就穿。

“杀杀杀——”两翼四千骑兵在傅彤、刑茂二将的率领下趁机杀进了对阵的车师军两翼当中,对于实力雄厚的车师中军,刘宪没指望什么,可左右两翼这些附庸他可就没准备放过。

便是吃不完也要狠狠地咬一口,只有把这些国家给打疼了,他们才会老实,才会明智!“找死——”望着当面悍勇冲来的一员车师军将军,冲锋在前的傅彤大喝一声,手中厚背大刀狂暴击出,如一条从九天直落而下的狂龙,暴戾地探出自己锋锐的爪牙。

锋利的刀刃,破开空气出“嘶嘶”刺耳的尖啸,雪亮的刀若一道长虹直直的应着那名车师将军将的顶门劈斩而下。

“喝——”那车师将军也不畏惧,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就准备硬架这一猛若劈山断岳似的一刀。

“当——”一声清响后,那车师将军手中的长枪一触即断。

傅彤手中大刀去势不见丝毫缓慢,一点受阻的迹象都没有,寒光一闪便从这名车师将军的头顶劈入,瞬间直透胯下,将他的身躯整个劈成了两片!两翼的战事,骑兵的冲锋,为的傅彤、刑茂二将责任甚重。

刘宪依靠的就是他二人的勇武,期望着他们能够凭借这身的勇武尽可能早的将车师军两翼搅乱搅混,而后尽快的给击溃。

这样一来,刘备军此一战才算是奠定了胜机。

冷兵器作战,将领的身先士卒和勇武无敌显然是击己军士气的最好表现,在傅彤、刑茂二将的率领下,四千骑军没用多时就已经占据了战场的主动。

被涿韑分配在左右两翼压阵的两千骑兵率先遭殃,借着便是成分杂乱的附庸……在入阵的那一刻起,傅彤、刑茂就受到了两军士卒诸多的注视,二人的神勇固然激了己方兵马的士气也震慑了慌乱中的车师军士卒,可这样醒目的表现也使得他们自己常常受到车师军的重点围杀!刚刚斩杀了一名敌将,傅彤催马扬刀再向前冲,却见前面车师军一片拥簇,凄厉的暴杀声中一队悍勇之士挥舞着长枪大刀再次向他疾冲而来,寒光闪烁间,七八杆锋锐的长枪从几个不同的角度照着傅彤和他胯下战马刺来,同事间几口大刀、长戟也从下面斜斜的或砍或勾向战马的马腿、马腹——“找死——”傅彤双目中的神光一凝,这群士卒不但对他下手还对他快下的战马下毒手,被激怒的傅彤本就杀机深深的此刻更是杀心暴涨。

虽然说不上最恨,可身为武将对于向自己战马下毒手的人那是半点好感都匮乏的,必处之而后快!口中一声大吼,若黄钟大吕一般,手中厚背大刀上下翻飞,寒光闪烁中,若是一条白龙戏谑,在傅彤周边丈许方圆内上翻滚、喧嚣,白芒所过之处,残肢断臂,满天飞血!“吼呀——”又一名车师军将领向着刑茂迎上,如傅彤在右翼遇到的遭遇一般,刑茂在左翼阵中也是如此。

而偏偏这支车师兵马,虽然训练不怎么样,战斗力也差强人意,可其中却不乏单个的骁勇之辈,尤其是中上层军官之中,悍不畏死之徒不乏其人。

不连这名即将死去的车师军将,现在为止已经有五名军将死在了刑茂手中。

“啊——”似乎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这名车师军将挺刀迎上刑茂的时候嘴中不住的出怪叫厉嗥,似乎是在为自己打气!可他还没来得及撞入刑茂跟前,便连人带马整个攒飞了出去,刑茂可不是一个人匹马闯阵的,他身后跟的有两千刘备军精骑,左右也有百多亲兵卫队的好手护卫,这车师军将单顾着看刑茂,忘乎了别的,被刑茂一名亲卫斜刺里一枪扫在了马腿上。

人没有落地,就在空中翻滚中,便已经被赶上的刑茂一斧子斩成了两段,两截尸身挟杂着漫天血雾飘飘洒落——“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望着逐渐露出败势的左右两翼,中军的涿韑破口大骂。

此刻的两军中军阵中是一片的死寂,车师军向后退出了百多步远。

之前的那一幕已经让车师军中军上下人人惊骇欲绝,冲锋中的车师军士卒竟然像是被割到的麦子似的唰唰唰的接连倒下了二十余列,那可是近两千人啊。

刘备军的弓弩如此犀利,让涿韑胆寒的同时,更是不知所措,这一仗该如何去打?口中一阵涩。

幸好汉军阵中这样的利器不多,否则的话,这仗真就不用打了。

半个时辰后,涿韑下达了撤军命令。

在傅彤、刑茂的冲击之下,两翼的兵马愈见支撑不住了。

涿韑不敢等到两翼真正完结之后再撤退,那样的话怕是他自己的本阵也得不了好。

是以各遣出两千人向左右两翼接应,然后中军主力逐步退出战场。

“杀啊——”眼看着车师军主力在缓缓后撤,傅彤、刑茂纷纷喝呼手下将士,鼓起剩余的全部气力对准混乱中的敌军冲杀而去。

这些附庸,作战意志本就没有车师国士卒来的强,先在又是车师队手下撤军,那自己还在这儿拼什么拼?错非是涿韑撤离之前排出了人马接应,否则两翼怕还真是有溃散的威胁。

“驾——”刑茂双腿用力一夹胯下战马的腹部,黄骠战马一嘶长鸣,四蹄飞跃而出。

沉重的宣化大斧顺势扫出,“喀咔”一声脆响,刺来的两柄长矛已经被他一击斩做两断,大斧去势不停,锋锐的刃芒在那两名长矛手的腰间一闪而过。

“啊——”凄厉的惨叫声在地上响起。

那两名长矛手只感觉自己腰身一凉,惊于手中长矛被斩断,下意识的就想迈步后退。

却愕然的现自己竟直直的摔落在了地上,眼光还能看到一个熟悉的下半截身子,一个失去了上半截的身子,污血、内脏、器官洒落地上,沁的已经红的土地更加的殷红——刑茂驱马一路冲杀,马蹄踏处,大斧上下翻飞中,残肢断臂、破枪烂甲随之纷纷洒落。

双臂攥起斧头由下往上一撩,血光飞溅中刑茂反手收回大斧,雪亮的斧刃在空中轮过大半个圆圈,然后由左上方狠狠斩下。

三颗头颅飞旋着抛在了半空中,无头的尸体齐齐喷出一道血迹!“杀杀杀——”刑茂心中在无声的呐喊着,手中雪亮的大斧上下翻飞,冷冽的寒光照耀全身,如在身上裹了一层闪亮的绸缎一般!断刃、残肢,伴随着一路的弥天血光,快的在溃军深处穿行!落水狗就是要痛打一顿才好。



四百零四章西域长史


class="width">“就这么的车师完了?”看着战场上败退而去的车师兵马,刘宪乐呵呵的轻笑起来。-====-

固然涿鞮还有一拼之力,可当下一战来临的时候,那些个附庸国,他们还会再派来兵马吗?没人想一条路走到黑,除非是迫不得已,无可奈何。

没有了这些附庸国,单靠车师一国之力,面对着八千余汉军和两三万南方联军,涿鞮除了亡国还会有别的什么下场?这场对抗车师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希望。

这些刘宪看的一清二楚,所以此战虽然没有重创车师兵马,他却已经彻底放轻松了下来。

似乎是到了该向长安通报的时候了,西域长史的人选也该落定了!

阵阵轻笑,再次从刘宪嘴中发出。

李恢赶到交河城时,时间距离涿鞮授首已经过去了旬月有余了。正如刘宪在那一战后预料到的一样,狼狈蹿回轮台的车师军转眼间就分崩离析,以前被车师久久压制在身下的那些附庸小国,先在连声招呼都不打便各回各家,之后就又是一通降表献上。甚至连涿鞮本人都亲笔写下了一封降表差人送到了刘宪跟前。

其余人(国)的降表刘宪都可以接受,涿鞮的却是万万不能。毫不犹豫的拒绝,可以说是断去了车师所有的后路,他们除了拼死一搏外,已经别无他途可走了。

这时,龟兹国的战报也传到了刘宪面前,在邓芝的指挥下,南方诸国近三万联军一路追杀龟兹退军,沿途毙俘七千余人,最后直捣龟兹国国都延城,兵临城下。

龟兹王无意抗争到底,以至于国基败坏,满目疮痍,是以献表请降,自愿废黜王位,但求龟兹国脉不断。

对于龟兹国,刘宪心中的怨气显然比不上车师,所以见到龟兹王的降表之后,略微考虑后也就同意了。

偌大个西域,剩下的唯一隐患就是车师了,当士气高昂的南方诸国联军以及焉耆、龟兹连同北道诸多小国兵马齐聚交河城下时,刘宪可掌控的兵力总数已然超过了六万人(刘备军包含在内)。这等兵力规模的集结,在西域最近几十年中绝对是空前的。

其中焉耆、龟兹二国前来的兵马中,部分人等心中是有着怨气的,毕竟在不久前两方还是敌人,他们的袍泽、朋友甚至是同乡好友和亲人就是倒在刘备军的刀下。然,大势所趋,局面是由不得他们主导的。

与这两国相比,温宿、姑墨等北道小国兵将的士气却是要高昂得多,虽然作为焉耆、龟兹的附庸国他们不久前也在战场上吃过不少刘备军或是南方联军的苦头,可随着焉耆、龟兹二国的降服,他们这些之前臣服于二国的小国却是借机重新取得了独立自主,纵然上面同样压着一座大山。可只要是明白人,那都会清楚,以后的西域,大国小国之间,附庸国之类的关系是不可能在存在了。

西域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大汉。

能够挑战大汉威仪的匈奴不存在了,依旧存在的鲜卑则已经顺服了,百多年前西域中的小国还可以依靠匈奴来翻搅一下大汉,但现在,一切对抗的基础都不存在了。除非一日之内,整个西域能够合成一体。

六万大军挥师轮台,一番鏖战之后城内的两万车师军彻底败北,虽然亡命而出的涿鞮逃入车师后部之后,再度收集起了五千余溃军,可面临着随之而到的联合大军,国都务涂谷城被一鼓而下。无奈三度出逃的涿鞮,只能亡命于荒山野岭之中,终日诚惶诚恐,与半个月后被手下斩杀,献首于刘宪帐前。

到此,车师才算彻底平静了下来,而同时笼罩在西域上空长达几十年之久的战争阴影也在慢慢的消散于无形之中。

只要汉军还有能力掌控西域,那么西域就乱不起来,如之前这几十年般的厮杀战乱,就更是不可能出现。况且,为了震慑西域诸国,或是更显白的说是为了给之后的西域长史谋下一块真正的立足之地,刘宪已经明白无误的把车师前部这片肥美之地划作了西域长史府的自留地,而交河城更是直接成了未来西域长史的驻地。

之前二百年中,汉军或是如在柳中、高昌壁一般直接在一片无人旷野之中开立根基,已作为己方的屯兵屯粮之地;或是如班超直接驻扎在龟兹的它乾城,以此作为都护府(长史府)治所。

而像今日刘宪这番作为,直接圈出一大片地盘,宛若是新立一国的,却是一个没有。与之前的大汉诸位西域都护、西域长史相比,刘备军下属的这位,在权柄上无疑是要高出很多。

这不仅因为刘宪要给他留下三千精骑和两千精锐步军做后盾,如此一支力量,上任的西域长史单单凭此就足以在西域立足。更因为交河流域是西域有名的膏腴之地,粮仓之所在,这位西域长史可是完全能够对刘宪划出的这片自留地施行管理权,更有收录税赋和对下属百姓居民的征调权,如果理解不差的话,这位西域长史到任之后还可以看情况自行决定是否组建起一支规模在三千人左右的“土著军团”,以来加强西域长史府对西域各国的威慑、掌控力度。

调和各国矛盾,维持丝绸之路的畅通;搜集粮草,全力支援雍州战局;明面上的两个任务,以及背地里担负的监视、威慑长离、湟中两地羌族,如此三大任务就是李恢这位即将到任的西域长史所要承担的全部。

说不上万分艰难,却也不是轻而易举就可以完成的。西域各国数十年的征战厮杀下来,各国中的积怨错综复杂,想要用平和的手段维持大局,保证丝路通畅,没有些必要的政治手腕是万万不行的。

而搜集粮草,支援雍州战局,却也与头一个目标——维护西域和平,息息相关。不将西域各国给捋顺了,谁会卖给你粮食?他们各国有粮食还要留着养军队看家呢?

所以说,李恢明面上的这两个目的是互相通联的,能否做好做漂亮,就要看他的权术手腕如何了。

只要摸准脉门,手腕耍的漂亮,最多也就半年时间,西域长时间战乱所以留下的问题就足以清理个大概,虽然不可能完全消除恩怨,但明面上却足以保证丝路商道的通畅。做到这一点,李恢的任务全算是完成一大半了。

至于如何让西域各国之间完全消除恩怨,那就不是李恢该操心的了,西域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要是相互之间真正的消除了恩怨,那坐不住的就该是李恢自己了。

最后一点,看着长离、湟中。这一块刘宪想到了,刘备、诸葛亮等人未必也看不到,在报往长安的信报中,他微微点了一下,那边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本来以为在西域留兵五千太多了些的,这时候反倒认为少了点了。

最近一年来,湟中、长离的羌人表现很好,不但与刘备集团的联系在逐步加深,还顺带为凉州西部的防御工作做了一把贡献,替刘备军挡住了湟中以南部分羌族部落的北侵。

但什么事都要未雨绸缪,随着马腾、韩遂的隐退,汉人对于湟中、长离两地羌族的影响无可避免的要受到影响,虽然有马超的威名震慑,可单单靠武力压服,与马腾、韩遂几十年接下的情分恩义相比,还是要差上一大截的。

况且,羌人实力并非只在湟中、长离,两地以南的广大区域中,也就是后事的青海一带,还有大小无数的羌人部落在游牧生存。瞄不准什么时候遭了灾,受了害,就会一窝蜂的向着凉州跑去,那时候湟中、长离不跟着添乱就已经是好的了,或许还可以从中说合一二,可要指望着他们出力拦截,那是绝对不现实的。

这种情况下,在西域驻留一支兵马就是十分有必要的了。而且只要李恢能够掌控住西域全局,那么在最坏情况发生时无论刘备军主力能否及时回转,李恢都可以诏令西域各国,以手中兵力为主导组成一支实力出众的西域联军,转战湟中乃至长离。

对于湟中、长离的羌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即便他们部落中许多子弟都还在刘备军中服役。

西域长史不是一个轻松消遣的差事,尤其是这还是正儿八经的第一任,要开一个好头。刘备集团中虽人才济济,分分散到雍凉、荆襄两大战场后,还要照顾川蜀地方,能够拿得出手的真就是不多。固然刘备身边有诸葛亮、庞统、法正、黄权等大贤云集,可这些人都不适合去西域,那样的话不说是大材小用,那也是本末颠置,毕竟雍州前线差事关乎天下大局之所在。

只有李恢,张松、阎圃分理西川、汉中,再除去前线军事以及刘备自身小班底的需要,便只剩下他这一个人选了。

论才智马良也能胜任,但他缺乏治理地方的经验,而李恢调回成都前久在南中,于庲降都督一职上表现出众。调任蜀郡太守之后,政绩同样突出,是以这西域长史之职就最终花落李恢家了。



四百零五章曹刘比拼


class="width">建安二十三年,冬。

萧瑟的塞北草原之上,一支数目庞大的骑兵部队正在稳步的向西离去,远远地张目望去,尽是灰色与火红的胶着……

部队的正中央,一群群披挂精良的亲卫环护四周,正中心处,刘宪、马超、马岱、傅彤等,这些在刚刚结束的五原大战中的弄潮儿,此刻却都是满脸的风霜。

算上在前军和后卫压阵的阎行、庞德诸将,刘备军此次出征的骑将阵营,配置实属豪华。

然而豪华不等于胜利,七天前九原城(五原郡治所)下一战,最终落走的正是步骑大军名将云集的十万刘备大军。

自从两年前刘宪平定西域之后,刘备集团就有越来越多的精力和实力投放进了这场纠缠不休的雍州之战上。

谋臣武将,群星云集,在诸葛亮、庞统等人的筹划调遣下,刘备军连续在长安——潼关、武关一线,河东一线,以及并州一线,与曹军展开多次会战。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显著效果,可声势却是越长越高。

每一次会战都是血与火的碰撞,刘备军这里固然是精兵猛将云集,曹军那里也是名将荟萃,不逊丝毫声色。

双方将士的大量死伤,以及掩盖在血光之下的巨额钱粮的消耗,让每一个明眼之人都看的触目心惊。与官渡之战后,曹袁两家的多年拼杀不同,此刻刘备军、曹军在雍州战线上三年来的反复绞杀才是真正的血肉磨盘,才是当今天下真正顶尖的两股力量的最激烈碰撞。

官渡败后,袁绍胆气已丧,空坐河北富庶之地却也回天乏术,而在他逝去后,袁氏家族的内部分裂也加速了曹操平定河北的进度。故而,曹操在官渡之战后与河北集团搏杀多年始才一统北方,乃是因为他自身力量的薄弱而非河北袁氏兄弟能战善战,那些个拼杀又岂能与这三年来雍州一线的反复绞杀相提并论?

对战的双方都有天下顶尖的谋臣智士,都有决胜沙场纵横驰骋的盖世名将,麾下带领的也全是两家最能拿的出手的善战奋勇之士……

如此猛烈长久的拼杀碰撞,自乱世以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刘宪、张飞、黄忠、魏延、马超、陈到、关平、阎行、庞德、王平、马忠、张嶷、张翼等等……

为了能够在雍州战场上获胜,刘备确实是投入了川蜀军团全部的力量,能够叫上名号的将领,除了老将军严颜需要坐镇川中外,其余诸将悉数被刘备调到了军前效力。

按照战势,现在的刘备军是,以张飞为主将领军长安,照看长安——潼关、武关一线;以黄忠为主将领军左冯翊,照看河东一线;魏延为主将领军朔方,照看并州一线;之后以刘宪督领大部骑军,马超、庞德、阎行诸骑将悉数配与他帐下,征伐于塞北之地。~~~~

对应着刘备军的态势,曹军的配置同样将星璀璨。

曹仁、文聘、李通诸将引军荆北、南阳,与关羽为首的刘备军荆州军团隔江相望,曹洪坐镇南阳,和上庸的李严、刘封部相持不下,比起战事不休的雍州战场,这两年来荆襄战局是减缓了颇多。

李典守御武关,徐晃引军潼关,有此两关在手,河洛一带的曹军就可高枕无忧,长安张飞本部的威胁被消弱到了最低点;

夏侯惇据河东,乐进领兵西河、上郡,张辽更是统引着张燕、张绣等将,指引着麾下的无数铁骑,坐镇云中,在塞北大地上与刘宪殊死搏杀了两年有余。

再加上夏侯渊、于禁和曹真、曹休、夏侯霸等一群后起小辈,时不时的引军在前线秀上一把,曹操同样对于雍州战局倾注了满腔的热血。

在淮南,孙曹两家的媾和让曹操瞬间压力大减,不但可以尽快的抽调回主战兵力,同时还可以把之前一直部署在那里的张辽、李典、乐进等将调回。至于徐州,那里有臧霸、孙礼、孙观、吴敦等,还有一支三万人的骑兵,足以应对孙吴的突然发难,对于江东兵马的陆战实力,曹操真就是没太看在眼中。

作为并州狼骑出身的将领,追随吕布多年的张辽对骑兵的指挥绝对是天下顶尖一流的,为了遏制刘备军在塞北大草原上的逐步东扩,曹操赋予了张辽辖制中西部鲜卑、南匈奴五部以及幽州乌丸等所有曹氏集团附庸外族兵马的权力,同样也调拨给了他整整三万精骑,连同鄢陵侯曹彰、乌丸校尉阎柔、虎牙将军鲜于辅、丞相参军田豫等人的残部或是本部,两年前与刘宪初次对决时,张辽麾下单是曹军铁骑就生生超过了五万人骑。

刘宪手下的军力同样不能小瞧,之前的刘备军骑军没什么气候,可随着西凉军的归顺,一夜之间刘备军陆军的两条腿一般齐了。再加上被召集来的鲜卑附庸骑兵……

双方十多万人马,真正的十多万骑军在广袤的塞北草原上展开了一场接着一场的殊死搏杀。

刘宪有马超、庞德、阎行等人做帮手不假,张辽也有张燕、张绣做臂膀,当年的西凉铁骑威名远胜于马韩的西凉军(张绣),而纵横河北十数年的张燕对骑兵的指挥能力同样有不俗的造诣,再加上王凌、阎柔、田豫、轲比能、步度根等人,张辽所部比之刘宪有过之而无不及。

把轲比能、步度根算上,并不是言过其实。拓跋部落被灭之后,东中部鲜卑与西部鲜卑虽然直通道路刘备军隔断,可暗地里打探个消息,互通个有无却还是做得到的。

刘备军对于西部鲜卑的高压统治,落在志向远大的轲比能眼中是绝对不能容忍的,而虽然倾向于曹魏,可自负血脉高贵的步度根同样也不能接受这种“屈辱的苟活”,加之战事发展到了并州,已经是接近于中部鲜卑的地盘,是以面对刘备军骑兵的东张,二人是出了死力来帮助曹军。以至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中塞北曹军都占据着战略上的主动。

即便是到今天,刘宪也不过是借着魏延攻取朔方郡之力,才勉强在大局上扳回势态。

朔方郡地处阴山以南,河套西北部,又兼大河穿流其中,地力极佳。只要防御得当,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几乎不可能越境南下,之前鲜卑屡次南侵,也多是走云中、雁门而入并州的。

可再好的地利也架不住刘备军有船,魏延领着三万步军从灵州渡河,沿河套东西,由南向北的插入了朔方境内,一举拔掉了临戎城,然后以此为据点逐步侵蚀了整个朔方郡。并且攻占了上郡北部(长城以北)地区以及护匈奴中郎将的领地。

伴随着长安——潼关、武关一线以及河东一线,两处战场的先后进入僵持之中,刘备军的攻击重点就又一次转到了并州。

之前再长安战局陷入僵持局面后,刘备军的用兵重点就已经转到了并州,可没料到曹操的反应会如此的快,随着张辽的到任,刘备军骑军的东扩势头顿时就被打住了。

眼看着张辽所部非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消灭的,甚至还有反攻倒算的苗头,刘备就只能把伸出去的拳头再度收回,他的脑子很清醒,心里也明白,不先将并州一带的曹军骑军彻底打垮,自己就是往那里投入再多的步军兵力,于大局而言也是无济于事,撑死了不过是另起一炉灶。

并州有的是险要之地,刘备军若是单凭步军进攻,所需兵力必然不小,粮草消耗同样巨大,且在进攻中刘备军兵马还需要时刻提防着来自背后的大群敌军骑兵的偷袭,包括对己方粮道的偷袭、截杀,打这样的战争注定是要杯具的。

随后不久,也就是春夏相交时节,曹操的反击到来了。刘备军步军主力云集长安,两军在潼关到长安城的沿途中连场血战,最后在长安城下对垒相持了两月之多。曹操这才无奈撤去。

长安和河东的战场上,如果说长安——潼关一线,曹军的攻势占了大多半的话,那么在河东战场上,刘备军就处于绝对的主动地位了。

有了苏飞所部水军的协助,黄忠屡屡遣兵骚扰夏侯惇,虽然多是小打小闹,可也不乏猛烈进攻,这两年中单是风陵渡和板蒲两地,易手于两军之间就不下六七次之多。

长安、河东间,两军几次会战之后,皆是伤了不少元气。尤其是刘备军,刘备军兵力到底是逊色于曹军,达到这个份上实在是无力再在长安——潼关这一正面战场上组织大规模会战了。

这个所谓“大规模会战”就是指——假如战事起后,曹军屯驻以许洛一带的中军不前来增援,刘备军的兵力就能够一举打破潼关,且扫荡洛阳。

潼关守将是徐晃,这家伙运气好,当年渭南血战最后关头钻进了山岭里,死活是逃出了一条命来。此人尤为善守,顾儿被曹操排在了这里。

与曹军的连场血战之前,刘备军确实是有那个实力在攻拔潼关之后扫荡洛阳,原因不是别的,还是因为苏飞的这一支水军。有了这支水军在,潼关的防御指数瞬间就下降了三成。只要曹军大部队不到,刘备军就完全可以走水路运输兵马,来前后夹击潼关。虽然这一段水路并不怎么好走,可到底还是能够通行的。

与刘备军差不多,曹军在一场场的血战中同样损失惨重,现在的曹军主力即使能够出现在长安城下,那也不可能有强攻下长安城的可能性了。

所以,曹操也打算偃旗息鼓,在实力没有恢复到一定程度之前,他是不打算再出兵长安了。

长安——潼关,这一正面战场的熄火,却进一步刺激了河东与并州,刘备军从长安战线抽调的兵马过半数都补充到了河东和并州战场上了,只有小部调入后方安休。

老黄忠在得到兵马补充之后,雄心大发,上了一道奏表给刘备,于是乎一个相当庞大的作战计划在诸葛亮、庞统、法正等人的推演下就新鲜出炉了。以黄忠部为基准,在与刘宪、魏延统一约定了时间后,三部兵马同时发难。

刘宪牵制住张辽,魏延部全力南下,与乐进做一次正面对决,而老黄忠的对手自然也就是河对岸的冤家老对头夏侯惇了。兵力膨胀了不少的老黄忠开头打的很不错,轻松攻破了板蒲城,兵锋直指河东郡治所安邑。按照计划,黄忠将在击败夏侯惇之后引兵北上攻入上郡南部。那时候乐进部主力正在与魏延相纠缠,黄忠所部就可以轻松地长驱直入,最后达到两面夹击乐进所部的效果,一举克服河东、上郡、西河三郡,使得并州战局发生一次全盘翻转。

但可惜的是安邑城下老黄忠未能可竟全功,虽然在杀进板蒲之后,黄忠就一路率部疾行安邑城下,并没有让夏侯惇有太多的时间收拢沿河布置的那小两万兵马,可单凭着安邑城内的五千军,夏侯惇硬是挡住了黄忠近五万大军的狂攻猛打。

黄忠这一路没走活,魏延那里就不用再提了,整个计划自然也就作废。在这一次作战之后,刘备军的重点用兵方向就彻底转入了并州战场,得到了大力支持的魏延,连连对乐进部用兵,但上郡和西河郡北部有长城做庇护,魏延用兵多日收效却是渺茫。

迫不得已,只能调整魏延的用兵方向,对南面的乐进部由攻转守,余部全力配合刘宪部合击张辽。

如此之下东接朔方的五原郡就成了曹刘两军争夺的新焦点。此次五原大战之前,刘宪已经不下五次兵临九原城下,可惜都未能得手。此次用兵,刘宪领骑军五万从大河以北进军,魏延领步军五万在水军的配合下从大河以南用兵,马步军刘备军出动了十万之多,本想兵势迅雷不及掩耳,在云中的张辽来不及反应之前拿下五原,却不想终究是再次顿足于九原城下……



四百零六章 无题


class="width">说到底还是实力不足,此一战中刘宪两次率部与张辽死磕,军卒死伤了六七千人,偌大的伤亡真是把他给心疼坏了。

思来想去,不愿再同张辽于这九原城下死拼硬打,干这没水准的仗,遂才心生退意。最终也导致了此翻九原城下刘备军的再次败北。

而事实上张辽所带人马只有四万不到的骑兵,其中还有**千的外族兵马,算上九原城内的守卫兵马,实力较之汹汹而来的刘备军也是差上许多。两军步军实力且不言,单在骑军对比上刘宪也是占到了不小的上风的,三万刘备军铁骑外加两万鲜卑附庸骑军对阵三万曹军精骑外加**千的杂牌军,硬撼绝对是能够占到便宜的。而九原城中的人马不及一万,只要张辽被托在外面,五日之内魏延有足够的信心拿下。

可惜刘备军没有那么厚的本钱,刘宪舍不得用着两三万骑军为代价去换取五原郡。几年来,雍凉地界上刘备军固然是招募了不少骑兵,经过苦训之后,这些新生血脉也已经在逐步完善着刘备军的兵种配置,大大改变了刘备军当年依靠鲜卑、羌族骑兵打天下的局面,可这种改变到底不是一瞬间就可以完成的,现在的刘备军骑兵,外族人的实力依旧占据着毋庸置疑的主要地位。

与张辽要头疼于中东部鲜卑各部、南匈奴五部和幽州乌丸各部之间,谁出兵多寡,谁损失大小,种种错杂纷乱的矛盾相比,刘宪同样要时刻关注着鲜卑附庸军各部件的损失比例,让他们各部间大体上维持着一个实力相对平衡,而且还需要每时每刻关注到自家骑兵内部羌族人马的损失情况。这些羌人来自于湟中和长离的各个羌人部落,相互之间也不是平安无事,同样有各种各样因原有不同而产生的利益联系,要是猛然间哪一部落或是哪一方的族人折损太多,很有可能就会因此而引起一场发生在湟中或长离草原上的骚乱。

种种原因使得刘宪与张辽虽然交手多次,鏖战两载,却很少在草原上展开真正意义上的骑兵对决,他们间的战斗多是那种奇谋诡计频施,而少有血拼硬撼的技术活。反倒是马超、庞德领军之时,多是要与曹军狠狠地干上几场硬仗。

这一次因为九原城危机,张辽发了疯似的领军往城下冲,刘宪不得已同他硬干了两仗,果然损失惨重,已经让他有些担负不起了。虽然这两仗下来他还是占了不少便宜,尤其是第二战中,一战就放到了曹军五千多骑,可刘宪最终还是选择了后退。

张辽拼得起,曹军拼得起;刘宪却拼不起,刘备军也拼不起。

四万多骑军,浩荡无涯,却掩盖不了冬日草原的惆毙和凋零,正如此刻刘宪诸将的心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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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柴桑,孙吴军水师大营。

塞北已然是冰天雪地之境,大江之南的地界却才刚刚穿上冬衣。

孙权已经三十六岁了,无论精力还是才情智谋都已经进入了人生的巅峰时期。从兄长小霸王那里他不但继承了江东六郡之地,还继承了一颗壮志雄心,他不甘于乱世之中始终蛰伏在这一隅之地,然而江东军队先天性的短板却让他多少年来不得不一再克制。

三年前,孙权从曹操手中夺取了淮南,这一仗虽然江东一方始终占据着战略上的主动,可实际作战效果却是并不太理想。

无论是合肥、寿春两地的围城,还是外围防线的一系列拼杀,曹军的马步大军用自己的强悍战力好好地给江东人上了一课。

水战,你们固然可以称雄。但是陆战,就差得远了。

江东最终是夺取了淮南,虽然因此恶着了刘备军,但孙权已经顾不得了。

内有即将拼死一搏的张辽、李典部六万曹军余部,外有十几二十万纠缠不休的曹操重兵,这个关头孙权必须做出一个选择,做出一个有利于江东的选择。况乎,刘备军势大非江东可敌,对江东的威胁在某些方面也更胜过曹军,所以孙权很乐意自己站在一边看刘曹两家去拼个头破血流。

对于这些年曹刘两家在雍并战场上的反复绞杀,孙权自然是乐观其成。可惜北边一开打,南面的荆襄战局却是寂落了下来,无论是镇守荆州的关羽还是坐镇南阳的曹仁都没有重启当日大战的架势。

要是他们也拼起来那该多好啊!孙权常常念想着这一句。

曹仁坐拥精兵劲卒十余万,麾下战将如云,可要真是与关羽对上,孙权却是不看好他。因为在上庸刘备军还有李严、刘封这一支劲旅,关羽若是全面北上,李严、刘封必然倾兵相助。

且荆州刘备军水师强劲,虽然几年前被调去了北方一部,可这两年下来人数不减反增,已经是超过了四万人马,几乎占到了荆州刘备军的三分之一。

这才是让孙权真正赶到惧怕的所在。四万多水军,个个训练有素,指挥者也是真正的善水战之将,如此一股力量即便还不能与江东水师抗衡,却也足以对江东安全构成真正的威胁。

孙权不怕刘备军陆战无双,却惧怕这支荆州水军真正的发展起来,要知道当初刘备定鼎荆州的时候,其麾下的这支水军才不过万人而已。而到现在,它的分量却已经占据了整个荆州军团的三成之多。

当初的水军正副都督甘宁、丁奉,地位仅仅是刘备军中的普通一员干将,比丁封强也不到哪儿去,可现在此二人却已然是荆州军团里仅次关赵的所在,地位之高比江夏太守霍峻还强出一头。便是在整个刘备军中,也是仅次于刘关张等这一级的存在,与陈到或老将军严颜相当。

ps:浑身无力,头也晕的要是,今个是写不下去了。说实在的,这一章本来是准备写五千呢,到现在刚做个铺垫,主要内容还没露头……郁闷ing……



四百零七章江东孙吴


class="width">中军大帐内,孙权直身而立,双目凝神的注视着悬挂在近前的荆州地域图。

这是一幅面积很大的地图,占据了大帐内壁整整半面墙壁,无数个墨点、线条密布其上……

“主公,诸葛大夫已回到营,特来求见。”一名侍从小步走到孙权背后,似乎是怕惊动了凝神沉思中的他一样,轻声说道。

“宣。”两眼中精光一闪,孙权面容陡然一肃。

“诺”,侍从退步走到中军帐外,“诸葛大夫,请……”

没人知道诸葛瑾与孙权说了什么,就好比诸葛瑾此次北上身负的真实意图一般,不为旁人所知。

半个时辰之后,诸葛瑾起身退出了中军大帐。

“宣吕蒙。”中军帐中沉寂了好久,这才再次传出了孙权的声音。

吕蒙,字子明,汝南富陂(今安徽阜南东南)人。行武之徒出身,不习书文,放在十年前,不过是江东一表虎臣中的一个罢了。可现在,人长而进益,但有武略耳,至于今者,学识英博,非复吴下阿蒙。

随着周瑜身亡,鲁肃去年病逝,两年之中江东大军二失其帅,孙权深痛欲绝,却也无可奈何。须知周瑜之逝,年才四旬;鲁肃之丧,也才四十有九。

继鲁肃之后,掌权江东兵马的即是吕蒙。

“子明。”孙权从书案上拿起一道书表,“你且看看。”这封书表正是刚刚诸葛瑾奉上的。

自从孙曹两家淮南媾和之后,之间的关系算是大有缓和。时常有使臣来往,虽然江东一方派往川中的使臣更是密集。此番诸葛瑾北上许都,没有丁点的招摇过市,一切都是低调再低调,原因就在于他所担负的真正任务实在是见不得光。

州,操以兵临长安,首尾夹击。破刘之后,共分疆土,誓不相侵。”书表——“吴、魏自来无仇,皆因刘备之故,致生衅隙。…………今约吴侯攻取荆

“子明以为如何?”

“曹刘鏖战雍凉,而我得荆州,如此方才大善。荆州刘备军,人马众多,水陆并举不说,还兵精将勇,谋臣智士同样出众,单靠江东一家之力,想一举拿下荆州那是痴心妄想。

如果坐镇荆北的曹仁所部不出手,江东军西进,那只能是把自己搭进去,与荆州刘备军展开一场旷日持久的全面拼杀。“曹操若真是有意与我江东联手,那就该当约定,我军起前曹仁先行一步。”

想取荆州,必先先败荆州水军,这一点毋庸置疑。而刘备军的荆州水军人马多达四万余人,虽然还远比不得江东水军的实力,可要是正面硬撼却也能让江东水军吃尽苦头。毕竟荆州居于上游,水势地利先天性占优,且统军的两员主将甘宁、丁奉都是悍不畏死之徒,打起仗来不拼到最后一口气是不会认输的。

正面绞杀荆州水军,江东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吕蒙不愿如此。所以,“应该”就让曹仁先动,以此来吸引甘宁统帅的襄阳水军。

按照荆州水军的分布位置来看,应该是分作三部,其中主力两万余人部署在襄阳,由水军都督甘宁直接统领。副都督丁奉则率领一万多人驻扎在江夏对岸的汉口。

江夏郡地跨大江南北,其中江北之地约有全郡的三分之二,自从曹军再次对荆北用兵,刘备军无奈之下放弃了樊城之外的江北(含汉江)所有土地,如此就在江南故地新立了一个江夏郡,后以霍峻为太守,并在夏口对岸立一汉口,作为水军的屯兵之地,也算是防备江东的第一防线。<<>>(夏口位于大江北岸)

除此两个屯兵之地外,剩下的一处就是位于江陵附近的水军大营,这里是荆州水军的新兵训练基地,也是他们最主要的一处造船厂。

只要曹仁先动一动,把甘宁所部的注意力吸引到北方去。如此一来江东兵马西进,需要面对的就只是丁奉那一万多人了,或许还要加上江陵的那五九千水军。但不管怎样丁奉手中最多也就是两万人力,兵力虽然依旧不少,可总比要面对面杀败四万余严阵以待的荆州水军强。

一次性杀败四万人,和分两次杀败四万人,其中的差别可就大了,江东水军的伤亡将会有大大的减少。

现在这年头,密探、细作满天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很不稀奇,尤其是在孙曹淮南媾和之后,刘备军对江东的戒备进一步升级,想要捣弄出大规模的军事偷袭,完全是不可能的。吕蒙相信,在柴桑大营的水陆兵马还没有来得及出动的时候,记载着‘江东军集兵柴桑’这一消息的信报就已经会放在丁奉、霍峻乃至于是关羽、赵云、徐庶的案头。

阴谋诡计行不通,那就只能用不加遮掩的阳谋来吊散荆州水军,这就需要曹仁所部的亲密配合了。

“呵呵,这个子明你无须担心,曹操老贼对江陵一直贼心不死,子瑜北上之时,孤已经着他答应下来了。”孙权不为意的一笑。

想拿下荆州,江东就必须把曹操拖下水。刘备军的步骑兵马战力可是非同小可的,单靠江东军要啃下十万来荆州陆军,似乎有些异想天开了,巨大的伤亡不是江东一方可以承受的。

于是乎孙权就顺着杆子向下滑了一步,你曹操不是想要南郡么,那我给你,我让给你,我江东只要荆南之地就好,大江以北的都是你的。(襄阳在汉水以南,江陵在大江以北,南郡就是在汉水和大江交叉所形成的三角地)

但这地盘不是想要就能要的,你曹操想要南郡那就要靠你去打了,最多我江东帮你把荆州水军给解决掉,想要襄阳和江陵,那就要靠你自己去拼命了。

曹仁所部十多万人,便是在南阳留下足够的兵力防御李严、刘封所部,那也能分出九七万乃至更多军力去进攻南郡。

作为荆州的精华之地,作为刘备军在荆州统治的中心地带,必然会有一场好厮杀等待着曹军。同时这样一来,也等于是减轻了江东兵马的压力,被曹军拖住了一只手,又被江东水军先砍去了一条腿的荆州刘备军,到时候还有能力把江东军拒之门外么?

虽然江东步军废物了些,可人数放在哪呢!

“啊——”吕蒙听得一惊,竟然把南郡让给曹操了,这怎么能行?有了南郡在手,大江之险就是被两家所共用,汉水之利更是为曹军独有,曹操若是趁机编练起水军可怎么办?这不是驱虎吞狼么?“主公,单靠荆南一地恐难以阻挡北方强敌,南郡让不得啊!”

不守江陵,则无以复襄阳;不守江陵,则无以图巴蜀;不守江陵,则无以保武昌;不守江陵,则无以固长沙。江陵于诸郡辅车之势,谋国者所当察也。

身为江东军统帅,吕蒙十分清楚江陵对于整个荆州的重要性。“让不得,那我江东就拿得下么?整个荆州刘备军,马步兵马过十万人,关云长只需在南郡放置一半,就足以保全其地。若无曹军之助,我军即便能将荆州水军尽数绞杀,此战也难取全胜。反倒不如以南郡为饵,引得曹军南下,与刘备军拼杀,那样我军攻取荆南四郡便是轻松许多了。”孙权无奈的叹了口气,与刘备、曹操两家的陆军战力相比,江东军步军的战力实在是弱了些,至于骑军,江东有骑军么?

与其在南郡死拼刘备军,倒不如引得曹军南下,替自己分担一部分压力。然后等的曹刘两家兵疲力竭,自己再寻机而入。至于事前的约定,在实利面前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最先击溃荆州水军,之后全力攻取霍峻部,把江夏所属的江南之地尽数占了作为立足之地,之后再徐图荆南。这就是孙权心胸中的战略全图,与吕蒙所策划的所有区别就在于南郡。

“主公所言有理。”吕蒙心中虽另有所想,但对于孙权的忧虑却也不得不说一个正确。江东军水战无双,陆战尤其是攻坚战的能力,实在是令人担忧。

但这个担忧也要看双方兵力对比,也要看是什么时候的!“主公且看——”吕蒙伸手一点江陵所在,然后一边在地图上比划着,一边口中说道:“此地深处荆州腹地,东南西北四面都有刘备军重兵部守,可谓是万全万安之地。荆州军上上下下大小将佐的家室多在这江陵城中,只要我军能够一击而破,有了这些妇孺人质在手,荆州刘备军还有何惧之有?”

“如此一座江陵城,守军还不足万人,我军战力便是再赢弱,十倍之敌攻之,不计伤亡,两日之内也足可拿下。”

江陵城与襄阳虽然都在南郡一郡之内,可两者一在汉水之南,一在大江之北,之间的距离却是比江夏(刘备军所属)距离江陵更远,现今的态势是江东水军绝对占优,只要一战击破丁奉所部,江东大军就可溯江而上攻入南郡。在吕蒙看来,江东军只需要留下一支偏师继续进攻霍峻部,维系后路粮道通畅,主力便可全力西进,以水军主力追击丁奉残部,并担负起剿灭甘宁所部的任务,步军主力则可在华容县境内登岸,大军西向,半日内就可兵临江陵城下……

虽然知道荆州刘备军中有一支实力不弱的骑军,可吕蒙更清楚,这支骑军常年是守护在樊城的,便是襄阳的刘备军察觉出了江东军的意图,他们也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去救援江陵。这一点吕蒙万分确信,只要能在两日内拿下江陵城,一切问题就都会迎刃而解的!

虽然与孙权的想法略有些突兀,可现在吕蒙的心中却是充满了激动,要知道在此之前孙权不过是微微露出些口风,欲与刘备刀兵相见,可实际动作确实没有,说到底孙刘两家到现在为止还依旧是结盟关系,还依旧是盟友。

吕蒙久知孙权胸怀大志,也清楚这一天必将来临,但具体到什么时候到来他心里面也没谱,或许是雍并之战见分晓之后吧!

而现在,这一天到了。孙权毫无顾忌的和自己这个江东军统帅谈论袭取荆州之事,用意可想而知。

战略上有分析可以去统一,只要思想上没有分析,那么自己渴望已久的荆州之战,不久的将来就将会来临了。

“有理,有理……”孙权没有吕蒙此刻心情那么激动,他脑子里的一切都在为攻取荆州的战略做思考,吕蒙的想法确实是一条捷径,江陵距离近且守军不多,里面更是有荆州军多半将校的家眷,若是能一举拿到手中,如吕蒙之前所言,荆州刘备军那时确实是不足为虑了。

而风险也不大,最多是攻城不克,己方人马转身就可以去荆南,虽然在水面上自己这边绝对占优呢?

并且江陵附近的荆州水军大营,那是绝不能留给曹军的,孙权想到了那些个造船的工匠,这些人是必须带回来江东的,至于器具,拿不走的也要一把火烧个精光。“江陵……”,孙权沉吟了片刻,看来这点放无论如何江东军都是必须要走一趟的。

这么一想,孙权感觉着自己要诸葛瑾答应割南郡给曹操,似乎是有些过于轻率了。“孤,似乎有些草率了!”这一刻孙权有些后悔,自己应该在派诸葛瑾北上之前就与吕蒙好好地谈一谈。

“主公无须自责。以南郡为饵,钓曹军上钩,此计甚佳,蒙亦是佩服。”吕蒙不是在恭维,他说的是真心话。要是荆州之战,单是孙刘两家在死拼,曹操却是坐而不动,那边是江东军最终能拿下荆州,最大的胜利者也不是他们,而是压力大减的曹孟德。“依末将之见,倒不如双管齐下,两策同时着手。”

“刘备素来以宽厚待人,其下文武对之都是忠心耿耿,荆州军首脑诸人,关羽、赵云、徐庶等莫不如此。

而尤为可恶的是,关羽等文武爱惜兵士,在荆州军中无不是威望隆重,我军便是能拿下江陵,怕也最多能破退刘备军兵锋,使其兵无斗志,将无斗心,但要想让其大军瞬息土崩瓦解怕是不太可能。

如此即可引曹军南下,我军则趁之胁迫刘备军,让其以荆南之地来换取诸将士家眷。”吕蒙嘴角露出了一丝诡笑。曹军南下自然首需攻取樊城,士气全无的荆州军想要保全自身在这场战斗中杀退曹军那就必须尽快振奋己方士气,否则的话不但是樊城,便是襄阳城内的几万兵马最终也会落得飞灰湮灭。

这种情况下,吕蒙感觉,至少有七成把握迫的关羽就范。至此,兵不血刃江东便可稳坐荆南,留的一腔怨气的荆州刘备军在南郡与曹军拼个你死我活。

再加上荆州水军破灭,与曹军一战之后,荆州的刘备军即便是能保住南郡怕也无力在对荆南用兵,反倒是养精蓄锐之后的江东军可以对刘备军再一次趁火打劫!

将心中所想一一道出,吕蒙最后对孙权说道:“主公,如此我军未尝不能竟得全功,全占荆州。还能让曹军磕个头破血流。”

“哈哈哈,哈哈哈……”孙权似乎都看到了江东军兵进南郡的那一刻,心情激动之下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拍着吕蒙的肩膀,孙权按耐下大笑后赞声说道:“子明之策真乃鬼神之机也。”

看着吕蒙拱手退去的身影,惶惶中孙权似乎又转回到了一年前,转回到了鲁肃新逝,吕蒙赴任大都督前与自己相谈的那一幕,那时后他说过的一番话自己还在孙权的耳旁回响:“主公如欲成三分天下之局,则当知所轻重,曹盛则袒刘,刘盛则袒曹,顺时以趋,务使相犄相角,而我坐承其利。往者曹盛于刘,主公于荆州重以盟约之好,亦欲其为我屏蔽、受敌一方之意耳。然曹氏于我,接壤仅淮北一带,今刘玄德奄有荆益凉三州根基,西接西域外国,南临南越交趾,东渐江夏九江各地,收西凉之众,鲜卑附属,据天下之要,文辐武辏,海忠汉之臣无不归心。主公如欲长为汉臣,则宜断绝曹氏,专事荆州,如不屑俯首听其命,则宜结曹氏以制荆州,万不能令荆州关云长羽翼丰满,长驾远驭,并吞九台,驰骋中原!”

ps:孙刘联盟即将正式破灭!

又看了一次关羽大意失荆州,最终感觉他是所托非人,无论是麋芳还是傅士仁都不是什么能担当大任的人物。

虽然是因为关羽自己的自傲,中了吕蒙、陆逊的计策,把荆州兵马多半调去了北方前线,可吕蒙白衣渡江,溯江而上直取江陵,沿途的刘备军的巡哨竟然都没有引起警觉,反而所有的岗哨包括站岗的军士都被“尽收缚之”。由此可见,留守之将对江东如此巨大的军事行动是一无所知的。

这般情景,又岂能用一个‘庸’字来形容!有最新章节更新及时



四百零八章陆逊之谋,荆州之议


class="width">吕蒙病了,而且很重。~~~~

就在孙权折返京口半月之时,柴桑大营赫然传来了江东左都督吕子明病危这一噩耗!

顿时间,江左哗然,莫不是要天穷江东?否则,如何会三年中连易主帅?

正在踌躇满志的孙权也宛若当头挨了一棒,自己正要兵吞荆州,却是在这时病倒了吕蒙,难道真有天意?且还意属刘玄德?

虽然满心的沮丧,可柴桑之位不可不慎重,吕蒙已经病重,无法处理军事,那就需要尽快选出一人前去替回以稳定军心。

连忙召集文武商议如何应对,众江东文武个说纷纭,所荐举者,非是黄盖即是韩当。自从六年前程普病逝,江东之将便以此二人为尊,其中黄盖最隆,但与韩当相比,年纪也大上许多,这算是一大缺陷。

孙权犹豫之中也不能断绝,心中暗叹,江东虎臣善战者虽多,可自吕蒙以下却无一有能服众者,抬头看向殿上听宣的蒋钦、凌统诸将,皆是一流干才,但又如何服的了柴桑大营中的徐盛、潘璋等人?扫眼当中,孙权两眼蓦然一凝,却是诸文武中有那么一人在脸露微笑!

陆逊,刚刚调回京口不两年的陆逊。

出身江东世家——陆氏,却幼年不幸,十岁即丧父,随其从祖父庐江太守陆康,在其任所读书。后因陆康与袁术不和,被当时还是袁术部将的孙策费时两年攻破,并在一个多月后病死于庐江。陆氏一族,百余人口遭离饥厄,死者将半。陆逊与其亲属返回江东,因陆康少子陆绩尚幼,是以年仅十二岁的陆逊在那时便承担起支撑门户的重任。

身处家仇属地,陆氏一门至此便蛰伏无声。数年后,陆逊已然是一温文尔雅的青年才俊。当是时,陆绩及其外甥顾邵以博览书传齐名,陆逊、张敦、卜静次之,风声流闻,远近知名。孙策死后,孙权继领其众,为将军,“招延俊秀,聘求名士”。陆逊年二十有一,应召入孙权幕府,成为孙权统治集团的幕僚。历仕东、西曹为令史;不久出任海昌(今浙江海宁)屯田都尉,兼海昌县令。海昌境内连年遭旱灾,陆逊在任开仓赈济贫民,组织生产自救,大大缓和了灾情,因此深得当地百姓民心。

东汉末年,许多百姓因逃避赋役而投靠豪强大族,沦落为依附民;豪强大族又为了反抗当局者的征发和保卫并扩大自己的既得利益,把依附民组成武装队伍。此类豪强武装依山阻险,抗税拒赋,在江东甚是猖獗,是以被孙氏集团称作“山贼”、“山寇”。此类武装经常扰乱地方,有的豪强甚至还与曹操有所联系,遥相呼应,对抗孙吴政权,在孙氏集团早起成了孙吴政权的一大隐患。

当时吴郡、会稽、丹阳一带也有很多逃户。针对这一情况,陆逊采用查户整顿之法,将其中精壮者招募为部曲,其他则用于屯田。时会稽有山贼大帅潘临,造反多年,太守无力平定。陆逊便招兵进讨,终将其斩杀,时陆逊手中已有2000余人。

及至建安二十一年(216年),鄱阳贼帅尤突作乱,影响甚大,陆逊率军配合奋武将军贺齐将其讨平,斩首数千。陆逊因功被拜定威将军,屯兵利浦。

陆逊初显锋芒,通过这些战事,出众的军事才能被孙权看在眼中,很受孙权器重。加之为了笼络江东世家大族,缓和与陆氏一门的矛盾,孙权便将孙策的女儿嫁与陆逊,调回京口,任右部督,并经常找他商讨治国大策。(陆逊只比孙权小一岁,当时难道没结婚?天晓得他长子陆延是谁生的,次子陆抗倒是孙策正儿八经的外孙,也是一大才,难道是因为基因问题??)

(右部督——全称为帐下右部督。<<>>)三国时将军开府者,其属官有帐下督一人。就职位来看,陆逊此刻应该是江东的中阶将官。)

“伯言殿中何以发笑?”罢议后孙权招来陆逊相问。

陆逊抱拳回道:“回主公,逊乃是笑吕督之病,非真病也,乃诈病,。”

“诈病?”孙权不信,“吕卿何故诈病?孤不信也!”

朗声一笑,陆逊道:“如此臣下自去解吕督之病,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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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孙权允许,陆逊手持他亲笔诏书,快马轻舟直奔柴桑而去。

中军大帐中,见得吕蒙,依旧是身强体健,虽然面带愁苦却是没有半点病态。

对于陆逊,吕蒙甚至看重,也知道非同常人,是以面见之时不带半点的遮掩。

陆逊见吕蒙面带愁苦之色,心中到真是一惊,暗下说:“莫不是真有为难之事?”但脸上却全然没半点露出颜色,对着吕蒙拱手一礼,言道:“末将受吴侯之命前来探望将军!”

“贱躯偶病,何劳探问。”吕蒙语气中难掩不快之情,说话间把手一摆请那陆逊安坐。

陆逊这时候真是有些坐不住了,他之前以为吕蒙称病不过是为了轻慢荆州之心,可现在看倒真是有些麻烦了。“吴侯以重任付公,公不乘时而动,却空怀郁结,不知是何因由所故?”

长叹一声,吕蒙向着陆逊苦苦一笑,递上了一封文书,“伯言请看,荆州如此作为,蒙还有何计可施?”

“相及日后的一场场血战,我江东将士血流染江,我这心中就……”伸手端起书案上的一盏凉水来,吕蒙一饮而下,淋淋清水顺着胡须滴答在吕蒙的上衣胸襟前……

“………………等处暗置横江铁锁,且木桩、暗礁密布……………沿江上下,或十里,或八里,高阜处各置有烽火台…………”读着文书中的内容,陆逊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

这中间的内容都是江东军中的绝密,是多年来江东军无数密探习作辛辛苦苦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成果,错非陆逊是代替孙权前来的,否则以他现在的地位,还不够资格看这个。

吕蒙自从在孙权那里得到消息后,就开始着手准备起了作战事宜,将多年来在荆州的所得进行了一次综合分析,却是无奈发现,此次荆州之战真就是半点漏洞都钻不了,除了一场场的硬撼血拼……

十年的苦心经营,刘备军在荆州已经称得上是根深蒂固,各种防护设施,无论水路都是一应俱全。就拿着烽火台来说吧,明面上是为了防备对岸曹军偷袭,可实际上倒是东西走向的作用更大。而更让吕蒙挠头的事,荆州水军三处据点,除了汉口之外,余下两处都设有横江铁锁,尤其是深处内部的江陵大营,更是足足设置了三道,并且在大江之中密布了不少的木桩和暗礁,平日的小船行进无须担忧,大船行舟这需要按照荆州水军划定的路线来往,多年来江东军的细作密探费尽心机也没能那道江防图的全部,尤其是汉口这里的。可以预想得到,在不久后的汉口一战中,江东水军需要承受多少不必要的伤亡。

虽然情况之严重已经远超出了陆逊的预想,但大体框架上却没有超出陆逊的预料,微微的整顿一下思路,陆逊正色对吕蒙言道:“逊已知都督之忧,现有一小方或可医此病!”

“伯言快快讲来!”

陆逊笑道:“都督之疾,不过因荆州兵马整肃,沿江之中内有暗器,外有烽火警戒我东吴,今某有一计,令汉口外百里沿江守吏,不能举火;荆州之兵,束手归降!”依照刘备军的部署,江东兵马撑死了也只能对汉口进行偷袭,想要对南郡进行奇袭却是万不可能的,无论丁奉手中兵力如何之少,与江东水军的差距有多大。水战,除非是一方拼死不撤,不然的话想一举全歼,可能性太渺小了。

“伯言所言正是蒙心忧所在,愿闻良策。”吕蒙面露激动之色,期望的看着陆逊。

“我军兵进荆州,需在刘曹两家荆北鏖战之时最益。云长倚恃英雄,自料无敌,江东所虑者惟都督耳。如此,都督何不乘此机会,托疾辞职,以柴桑之任让他人,使他人卑辞赞美关公,以骄其心。是时,待到荆北战酣,彼必尽撤荆州之兵,以向樊城。若荆州无备,单一汉口之兵,又何以当我江东大军兵锋?赵云虽勇,徐庶虽谋,手下却无兵无勇,又能奈之如何?届时用一旅之师,扮装西进贩粮之商船以袭之汉口,一战克之,大军即可旗鼓而西动,则不出旬日荆州尽在我掌控之中矣。”

江东、荆州之间,商贸往来很是频繁,尤其是粮草卖卖。江东地广而人稀,尤其是得了淮南之后,前线兵马有了屯粮之地,江左之地的储粮就更是丰富了。而刘备军(指得是川蜀军团)则是常年缺粮,每每都要精打细算,虽然从荆州运粮耗费巨大,可在必要知识也顾不得了,尤其是荆州储粮充沛的情况下。况且现今武关握在刘备军手中,中间粮道大大缩短,无须在经过汉中周转,这样一来荆州就更是无法清闲了。

一边向着长安运粮,另一边荆州也在不足的向江东购粮,如此一来就常有江东船队结伴前往襄阳或是江陵贩粮,少则二三十艘,多则五六十艘。以此来载运军士,足可做一支奇军来用,也足以迷惑汉口以东这百多里地的烽火台守军及沿江巡吏。

吕蒙越听越是心惊,望着陆逊清朗俊逸的面容,吕蒙好像又看到了死去的大都督周瑜!看向陆逊的眼光已经是充满了激赏!

遂即大笑着道:“真乃良策是也!”

于是吕蒙马上修书一封,上表孙权,托病请辞!

陆逊回到京口,把这次见面相谈的内容具体告诉给孙权,孙权大加赞赏了陆逊一通,接着马上就依计行事,下令把吕蒙调回了京口养病!

吕蒙刚刚回到,孙权就派人请他进宫商议代替吕蒙掌管柴桑大营的人选!“柴桑之任,昔周公谨荐鲁子敬以自代,后子敬又荐卿自代,今卿亦须荐一才望兼隆者,代卿为妙。”

面对这个问题,吕蒙的回答毫不犹豫,“非陆伯言不可为!”

孙权大是不解,虽然他也对陆逊赞赏有加,可心里也清楚,陆逊威望不足,根本就镇不住柴桑大营内的一班重将,“怕是不妥,伯言智慧已足,可恩威不隆,如何掌得柴桑重任?”

“若用望重之人,荆州必然提备。伯言之计谋远胜于蒙,似有周都督遗风,且尚无太大声名,不为外人所知,必不会遭到荆州文武注意;用以代臣之任,才堪大用,又可麻痹荆州,使其放松防守!外自韬隐,内察形便,当是时,一攻可破得关羽匹夫!”

孙权闻言深以为然,第二天即拜陆逊为偏将军、右都督,代吕蒙镇守柴桑。

陆逊拜受右都督印绶,连夜赶往柴桑,交割水路三军已毕,即修书一封,具名马、华锦、酒礼等物,遣使赍赴襄阳求见关公。主

是时,荆州已经得知吕蒙重病,辞去了柴桑之职,代为将者非是黄韩二人中一,也非当世知名的虎将名臣,却是陆逊这一无名之辈。

关羽连连招来徐庶、赵云、廖立、赵累、王甫等或就在襄阳,或在对岸樊城,更或远在江陵镇守中众文武,将此一消息告之。

“诸公,可知晓陆逊其人?”本来以关羽的自傲,陆逊一无名小辈又哪里会放在他的心上,不要说是小小一个陆伯言,即便是正面相对吕蒙,关羽也信心百倍。可什么事都架不住他身边有个刘宪,早在周瑜亡命之前,提及江东贤良,刘宪就点到了陆逊。待到周瑜死后,刘宪在给关羽的书信中更是把陆逊仅列在了鲁肃、吕蒙二人之下,等到鲁肃也死了,吕蒙上位之后,刘宪在于关羽的信中再一次的大大的夸赞了陆逊一番。

弄得到现在,关羽虽然还是对陆逊感觉不怎样,可心理面却是忍不住胜出一些嘀咕。刘宪可不是一般的人,那是乱世之中刘备军中的一块金字招牌,无论军中谋略还是长远眼光都是当世所公认的顶尖。这样的一个人,却对籍籍无名的陆伯言百般赞赏,那就由不得关羽不重视了。

在场的众多文武当中,能够有资格与刘宪通信的除了关羽外也就是徐庶和赵云了,外加两个是亲戚的刘基和马谡,他们一个是堂兄弟一个是内弟,四个人也知道陆逊,并且对于陆逊的了解也都是最初从刘宪的书信中得知的。原来在江东,除了周瑜、鲁肃、吕蒙外,还有一个人这么的受刘宪看重啊!

徐庶、赵云互相对望了一眼,再看向关羽纷纷摇头,刘基平日里就低调,而且他主要料理的是钱粮,与麋芳一掌全州钱粮,一掌军中钱粮,对外的触角不多也不深,对于陆逊的了解除了知道是很受自己那个堂兄看重之外,那就是略有文名。

相对的,四人中地位最低的马谡对于陆逊的了解却是最深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心里不服气!

自视甚高的马谡在刘宪身边是屡受打击,可为什么一个小小陆逊却是屡屡受到刘宪这般的赞赏?马谡心中不服,他自然是不敢对刘宪起嘀咕,所以他就要多多了解一些陆逊,拿自己去与陆逊比一比。以此来,重新确立一下自己的自信心,和证明加表明,姐夫对自己的认知是不完全正确的,是有偏见,是那个什么的……

“君侯,诸公,末将对此人倒是略有些了解。”马谡站起了身来,他们马家可也是荆州大族,地方上很有些关系,与江东也有些联系,虽然没什么大用处,可打探一个人却也是够得。比之关羽出动的密探、细作得到的东西而言,马谡对陆逊的了解无疑更深。

毕竟关羽得知的最多也就是陆逊的人生履历而已,哪像马家了解的这么深刻深入!

“此子文武双全。”马谡开头第一言就对陆逊做出了相当高的评价,“文可治国,武可安邦,当属天下奇才。”嫌一个文武双全太简单太不给力了,马谡紧接着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当世惊得厅堂众人傻了眼,这话真是马谡说的么,众人互望中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马谡可是一个极为自负,自视极高的人啊,今天竟然对一个无名陆逊如此赞赏,几近吹捧。瞬时间,对于陆逊的轻视从在场众文武的心中拂去,之前的不在意在这一瞬间也变成了平等对视。



四百零九章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class="width">“此子文武双全。

”马谡开头第一言就对陆逊做出了相当高的评价,“文可治国,武可安邦,乃是当世奇才。”许是嫌一个文武双全太简单太不给力了,马谡紧接着又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当是惊得厅堂众人傻了眼,这话真是马谡说的么?众人互望中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马谡现在赵云手下任职,偏将军,这几年来他在荆州的表现可称得上优异,已经是众人所公认的军中又一后起之秀。并且潜力极大,完全可以让人去期待他超出军中“诸多后起之秀”的那一日的到来。

公开的讲,荆州军高层对于马谡的关注、期待以及肯定,已经超出了霍峻之子霍戈和上庸军中的宗预,也就是说把他放在了一个超出一般所谓‘人杰’的程度来看待的。不考虑武艺和家世,便是关兴的成长高度,似乎也远赶不上他。

这样的一个人物,可能对一个平庸之人发出如此赞叹么?

不可能,当然不可能,心高气傲的马谡岂是轻易服人之辈?更别说这人还让他心中不爽了许久。

可随着对陆逊了解的加深,马谡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对方确实非同寻常,能让自己那个姐夫看重,果然是了得!

文安民,武领军,陆逊的所作所为,马谡自认不逊色,却也不敢说自己做的能够比他还要好。

虽然就整个江东而言,陆逊也仅仅是薄有声名,论文论武比起江东现今摆在台面上的那些文臣武将都要不起眼了许多,可马谡是什么人?他可不是一个光看表面浮华的人。

陆逊文治武功建树不多,可深入分析之后呢却能发现他在面对这些时所采用的手段是最最合适的。马谡不止一次把自己放到陆逊的位子上,思来想去,并不能比陆逊做的再好一筹。

就以海昌屯田都尉为例,陆逊虽初出茅庐,却能从当地土地贫瘠且连年干旱的实际情况出发,一方面开仓赈济贫民,一方面“劝课农桑,鼓励生产”,政绩卓著,以至于受当地百姓蒙赖,称之为“神君”。

马谡没有正儿八经的在地方府衙任过官职,这一点比起历史上的他是要逊色许多的,在历史上马谡在任职丞相参军之前可是先后履历过绵竹令、成都令和越嶲太守的。

而在这个空间中,因为刘宪的出现,马谡早早的随在了诸葛亮左右,没有了堪称丰富的地方文治经验却也跟着诸葛孔明更早的接触到了全局政略。

事事躬亲,即便是在早期,在刘备集团还人才济济的鼎盛之时,诸葛亮的身上就已经在展露着这个苗头,虽然很微乎其微。借助于诸葛亮的这一嗜好,马谡在学习如何着眼全局的同时也稍微了解了一些地方纷杂。

对于陆逊的文治之功,已经彻底投入军旅之中的马谡没有像一般的武将那么认为是不值一提,不以为然,他心中大概有个估摸,在那种情况下陆逊持续放粮所要承受的是什么样的压力,以及“劝课农桑,鼓励生产”八字又是何等的艰难。

从这一点看,陆逊绝对有成为内政能臣的潜力。可他武功虽不盛,马谡看来,技术含量确实很高。

陆逊这半生中打的最大一次仗是在去年。丹杨贼帅费栈复反,联合当地的山越族人,据险自守,不服从孙氏统治,起事反吴。

孙权命陆逊率兵前往征伐。时费栈人多势大,又有地形之利,陆逊带去的兵马较少,敌我悬殊。但陆逊毫无所惧,针对费栈短智少谋,山越人桀骜却又惧骇孙氏大军,只敢固守山险之地不出这一情况,采用多插旌旗牙幢、分布鼓角、夜里派人潜入山谷吹号击鼓等疑兵之计,很快击破费栈兵马。并勒令各山区山越族百姓迁徙到平原地区,统一编入户籍,种田纳赋,又从中挑选强壮者从军,得精兵万余……

“如此看来,这陆逊足智多谋,很善于用兵么!”徐庶听得不住点头,讨伐山越这一仗很够水准。

窥一斑而知全豹,陆逊不可小视啊!

“吕子明年才四旬,正是人生鼎盛之时,怎么突然之间就病了呢?”赵云皱眉说道,他老赵现今的年龄就比吕蒙大出不少,可身体依旧安康的很,上阵不逊当年。还有边上的关羽,也都快六十了,青龙偃月刀耍的照样顺溜。

吕蒙一赳赳武将,近又没上过战阵,怎么就突然之间病倒了呢?连位子都坐不住了。

“去年鲁子敬病逝,立前去吊丧,看那吕蒙身强体健,正是年富力强,何以一年之隔,柴桑就要再次换帅?”廖立也有些怀疑,并且他紧跟着就找出了证据来。

“连及吕子明、陆逊,柴桑已经是三年之中四易其帅,如此诡异,军中士卒定然恐慌。吾若为吴侯,此刻当选一德高望重之人坐镇柴桑大营,如黄盖、韩当,以平复军中不安之情。可现在到任的竟是陆逊这一无声无望之人……”搓黏着额下三绺胡须,廖立两眼一眯,一抹寒光已经在瞳孔中闪现,“怕是另有深意!”

“公渊(廖立表字)言之有理。”手扶胸前长须,关云长那双丹凤眼已经微微的眯在了一起,虽然没有半点杀气遗漏,可熟悉他习性的人都清楚,关羽杀心已起。“陆伯言虽然不俗,可现在毕竟功业不显,陡然间平步青云直升任右都督之职,跃居于江东诸多虎臣勇将之上,岂能令人心服?此事必有古怪。吕蒙之病也当细查……”说话间关羽扭头看向徐庶,“此事便烦劳元直费心了。”

徐庶,执掌荆州军机,那些个密探细作,大半是由他手中掌控。

“君侯放心,此事查清不难。”徐庶微微一笑,只是要查清楚吕蒙是否真的病了而已,这要都做不了,那刘备军在江东十年的布局岂不都白费了。

转眼间三天过去,这日晌午,关羽正在后院与赵累下棋,突然一名亲兵走近,“禀君侯,江东柴桑大营都督吕蒙病危,孙权取其回京口调理,近拜陆逊为将,代吕蒙镇守柴桑。今日陆逊差人持赍书具礼,特来拜见。”

“哦……”关羽凤眼一凝,陆逊这姿态放的够低啊!比照其双方的身份,关羽坐镇荆州一方,也不必镇守柴桑的陆逊来得重要,之所以显得强势许多,那是因为关羽另一个身份是刘备的二弟,而且武名威震中原三十载,底气比之陆逊厚出的不是一点半点。“请入大堂……”

“君侯且慢。”赵累放下手中棋子,快速向关羽进言道:“君侯莫不是忘了廖公渊之言。”既然陆逊到任的蹊跷,那己方这里何不也用个假象应付过去。附身关公耳旁,赵累细声言道:“如此如此这般……”

“就依阚穗(赵累表字)之言。”关羽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抬手向那亲兵一点,“你去引那使者前来,就到这后院子中。”

待到亲兵退去,赵累呵呵一笑,“君侯可还需做的像样一些!”

“哈哈哈……”关羽拂须一阵低笑,“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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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琮,字子璜,扬州吴郡钱唐县(今浙江省杭州市西)人。父亲全柔,于汉灵帝时举为孝廉,补任尚书郎右丞,至董卓之乱时,弃官归乡,本州辟其为别驾从事,朝廷就诏拜全柔为会稽东部都尉。孙策到吴后,全柔举兵先附,被表为丹杨都尉。至孙权为车骑将军,以全柔为长史,徙桂阳太守。

可以说全琮是出身名门之家。在江东这样的人最容易出头,尤其是本人又有才华的。

全琮年纪不大,现在也才是二十一岁之龄,可从军入沙场却已经有了四年之久,当初的淮南之战他便已经参与其中,现为东吴奋威校尉,受柴桑大营统辖,也就是说,他现在是陆逊手下的将。

全琮年纪到底不大,陆逊在柴桑大营中真正能调动的人手也就是像他这类资格更浅的新人了。

但从内心深处来说,全琮很不想作为使者替陆逊走这么一趟荆州,原因就在于陆逊所写的这封信内容太肉麻了,完全是在吹捧关羽。虽然心中对于关羽的威名未尝不有些仰慕,可全琮的身份和地位决定了他的思想,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就是如此。

在全琮看来,陆逊送一些礼物给关羽未尝不可,便是礼重一些也能理解,可那封信……

揣在身上这几天,全琮一直感觉着自己脸皮再发烫。

“哈哈哈,哈哈哈……碧眼儿见识短浅,用此孺子为将!何用之有也!”距离小院还有几步远,全琮就听到一阵中气十足的朗笑声从那小院子里传出,而随后的一句话,简直气的他想要立马抽刀砍人。

碧眼儿,这明显是在说吴侯的么!如此作为,不加丝毫的掩饰,简直就是在藐视江东如无物,可恨,可恨!!!

一抹厉芒在全琮眼中一闪而过。



四百一十章重甲骑兵,双边马镫


class="width">陆逊的来信上尽诉谦卑之词,可望着全琮退去的身影关羽的一双丹凤眼却眯的只剩下了一条线,森冷凌厉的杀机蕴满全身,再也没了先前全琮当面时的骄狂放横,不可一世。

“陆逊小儿,胆敢欺我,某誓斩汝头!”冷哼声中,关羽的杀气更见鼎盛。如果没有刘宪的屡次提及,如果不是知晓陆逊是何方人物,如果江东的动作不是那么的诡异,那封全是吹嘘之词的书信可能还真的会让关羽掉进瓮中,可现在……手捏着这封马屁书信,关羽的心中全然是森森杀意!

“速去寻徐先生,请他来府议事。”必须尽快查明吕蒙伤势,关羽手捋长须,心中暗暗付道。只要能查证吕子明是在诈病,那手中就是有十足证据表明江东心怀叵测了,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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鄠县境内,渭水之滨的一处山谷之中。

地方算不上隐蔽,可刘备军的戒备却很是森严,十里开外,就已经设有哨卡,再往内去,隔三差五的哨骑和一队队巡逻士卒就像是一张编绞在一起的网,严严的覆盖住山谷出口的附近地域,密切关注着外面的每一丝动静。

这个山谷本身就是一处死谷,两侧崖壁高有百丈,只要锁死了出口无须担忧谷内之事泄密。且距离渭水不远,与上下游的水运都很是方便,当初庞统就是看中了这两点是以才把雍州铸造局第四分局设立于此。

雍州铸造局第四分局,官面上的称呼是丁字号雍州铸造所,因为雍州之战拖得太长而且雍并战线明显就是以后的主战地,所以蜀中的制造局几乎是整个被掏空了一般挪到了雍州来。

但又因为雍州战火未停,战线南北跨越太长,刘备为了便意各部军械能够得到的尽快补充,于是乎就大手一挥把蜀中军械局整个拆成了四部,其中甲字在长安附近,继承了蜀中铸造局的大半精华,主要用于支撑长安一线战局,现在已经转为囤积了。

乙字铸造所被放在了左冯翊,作用当然是为了供应黄忠所部,其规模在四部当中为最小。

丙字铸造局被放在了河套,那里的鲜卑部落大多已经不复存在,人口被并入了陇西鲜卑,绝大部分的草原现今都成了属于刘备军的直辖地带。

所以铸造局的安全不成问题,唯一麻烦的就是用材,无论是生铁还是煤炭。好在去年刘备军在河套地区已经勘探出了煤矿,但是生铁的运送,还是足以支撑的,所以军械的产出和复原方面是完全供应的住刘宪、魏延两部所耗的。

剩下的一个便是眼前这个山谷中的丁字铸造所,在外人看来这个丁字铸造所的作用应该是用于全军的军械囤积,它的消耗在四个铸造局中仅次于甲字号,超出乙字号所需几乎两倍。然而在长安战线进入相持阶段之后,这个铸造所的作用已经和最大最强的甲字铸造所相重合,现在也只是暂且没有被合并到一块罢了。戒备森严是应该的,但却不存在什么大的探究价值。

山谷中心处,也是最为宽敞的所在,两排房屋左右整齐排列,来来往往的工匠甚多……

这些并不是工匠的住处,而是生铁和煤炭这两种原料的储备所在,从这里在往里面去,便是成品的军械储备库,除非必要人等,便是领头的匠师也不准迈入一步。

一个个烈火纷飞的炉台,一个个搭建简陋的工棚,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此起彼伏。穿过这些,刘宪在山谷守将和铸造所监察以及领头匠师的陪同下径直来到了军械库内,一套套寒光冷冽的甲具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这不是一般的战甲,因为除了人穿的以外,在重甲的下面还放着一套制作精良的马铠,准确的说出现在刘宪眼前的甲具是一套标准的重骑兵铠甲。

废了两年之功,如此铠甲刘备军已经储备下了整整两千套,而眼前的这四十余套则是上次铠甲运走之后新近产出的。

全重一百五十斤,其中人甲八十斤,马铠七十斤。当然了这些‘斤’都是指的汉斤,如果换算成后世的市斤来的话,那基本就是打个对半。

人甲全部都是精铁打造,很费工夫,而本应该更重的马铠则是用了不少的皮料,可以说马铠的主体是皮甲,外表是镶嵌了一层铁片,重点部位再给及加固。

重骑兵,真正意义上的重骑兵,非是像虎豹骑那样,只有人批重甲而马还是裸身。被这样一套铠甲武装起来的刘备军铁骑,已经基本上具有了针对普通箭矢的防御抵抗能力,其对于普通战阵的冲击力还要胜过虎豹骑不少。而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兵源根本不需要向虎豹骑士那样精挑细选,只要是精兵即可胜任。

刘备军已经占据了西域,这几年来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甄选西域的各种优良战马,所以组建重骑兵所需要的高负重战马对于刘备军而言是完全不成问题。

当然了,重骑兵的短处刘备军高层还都是心知肚明的,他们自身的财力物力也不允许大肆组建重骑兵团。便是最先提议组建重骑兵的刘宪,目标也仅仅是一万人马。

而作用,也仅仅是为了能够在不久的将来,刘备军和曹军即将展开的那一场真正对决中,抢占上那么一丝先手。

并州之战终究是要结束的,而无论谁家胜负,紧接而来的必然是两军之间的一次真正的正面大碰撞。这不是之前的阳平关一战,据城而守不可取,只有靠正面对决来分出高低上下,才能让以后的路更加宽阔。

刘备军若能取胜(并州),那么紧跟着北部兵马南下,长安兵马东进,潼关曹军不想被包饺子就只能退去河洛,此险要已经不足维持。

或许就是在洛阳城下,一面是汹汹而来逐鹿中原的刘备军,一面是很需要挽回军心用一场淋漓大胜振奋己方士气民意的曹军,两者中注定是要一战的,一场很能有几十万人参加的正面对决。

反则亦然,如果是曹军取得了并州战场的胜利,他们也会兵下河套,由北向南夹击长安,那时候两军的战场就需要放在长安了。

刘宪提议组建重骑兵,为的就是想在这场大军团正面对决中抢得一丝先机,原因是在于他十分迷信重骑兵集群冲锋的威力,虽然重骑兵有着这样那样的缺陷,可他们的正面冲击力却是谁也不能否认的。而在大军团正面对决中,需要的就是这种能一击而破的兵种。

此外还有马镫,这个被刘宪死死掩盖起来的,捂了二十年的,实际上能够对提升骑兵战力起到匪夷所思作用的东西。

前文说过,早在刘宪来到这个世上不久,他就发现了一个现实,一个符合真正历史史实的实事——这个世界还没有双边马镫出现。

有的只是一种单边的挂在马身上下中间位置的马镫,这玩意,武将几乎没人去用,只帮助上马,除此外没有丝毫用处,还碍事。

而双边马镫能做什么,只要是个脑子清明之辈,都清楚得很。对于骑兵而言,这个东西的出现实在是太重要了,甚至比马掌的出现还更加的重要。

刘宪保持这个秘密一直没有说,知道了赤壁战后,刘备坐拥荆州之后他才把这个东西摆在了刘备等人面前。

同样的选择,刘备等也没一人选择去公开他,原因就在于那时候刘备军骑兵聊聊。最后即便是拿下了凉州,降服了西部鲜卑,刘备军也没有公开这项技术的意思。因为曹军的骑兵实力依旧强劲,草原上的鲜卑人也同样不可小视。

直到日后那一战的来临,在那一战中,才是刘备军公开使用马镫的最佳时日。

瞬时间,刘备军的骑军就能够提升至少一半的战力,有了双边马镫做底,马上的厮杀搏命,刘备军能够占的便宜太大了。

丁字铸造局,这个不为人知的所在,就是刘备军打制重骑兵战甲的地方。名副其实的吞金兽,出产不多,可消耗却委实让人心惊。

第一年中,前半年的功夫就花费在了铠甲的定样上,到底要重多少才是最适合的。

十多种重量不一的甲具样品被打制而出,然后再一一实验,最后得出的结果就是如刘宪眼前所见的一样。

一百五十余汉斤,换算成后世的市斤就是八十斤重,合四十公斤,比起欧洲中世纪发展到巅峰时期的重骑兵战甲可能要轻上一些,毕竟马铠是以皮甲为主体的。

虽然肯定了重骑兵的正面冲锋能力,可刘宪一点大力发展重骑兵的意思都没有,那东西在中国注定是要内淘汰的。

东西方战争思想和国情国力的不同,已经注定了重骑兵这一兵种在两方历史中的地位。

轻骑兵,甚至于弓骑兵,最多也就是身披铠甲的铁骑,这些才是东方骑兵的王道!



四百一十一章荆州来信


class="width">拍抚着眼前的寒光冷冽的铠甲,刘宪心中暗叹一口气,自己先前的设想看来真的是过于乐观了!难度系数估计有误啊!

历时一年半的长短,丁字铸造所也不过是打制出了两千套甲具,想要凑齐一万套真不知道该等到猴年马月。-====-在不扩大生产规模的情况下,想要在那一战来临之前凑够这个数目,是不可能的。

五千甲具或许可以吧?想想现在的战事,并州那一团子事,没个一两年的时间时是分不出胜负的。而且无论是刘备军还是曹军,现在需要做的是编练新兵,补充军力,在尽量多的打掉敌军有生力量的情况下,全力的去恢复自身实力,而不是掏出血本再拼上几场。

相比对较,刘宪以为——刘备军步军的战力已经超出了曹军一筹,虽然两军的最精锐力量战力还是相仿,可对比起真正的精锐兵力,出现在战场上的更多的则是普通战力。

用传统方式训练出的曹军步军新兵,无论是战力还是在纪律方面,对比起新兵训练营中走出的刘备军新兵都要差上一截,更别提后者经过几场战斗的洗礼后,晋升为精锐战力的可能性远大过前者。

然而关中破碎,百姓凋零;凉州也是荒凉的很,刘备军地势、地盘或许已经不弱于曹操,可在百姓,在战争底蕴方面,比较起曹军来弱的却也不是一筹。

曹操——豫、兖、徐、青、冀、幽,诸州之民情民生,上佳者不逊色于荆州、益州,更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差劲的,比起凉州和关中来那也是远远胜过。何况他还有大半个并州、整个荆北以及河南尹,比起人力物力,刘备军落后的太多了。

所以,刘备军虽然在军事制度上已经完成了对曹军的超越,可在实力对比上依旧要逊色对手不少。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一件事就是,曹操的实力已经有了大幅度衰弱,此时的曹魏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曹魏了,曹操的力量依旧是三家第一,可已经不能完全压制住后两者了。

实际情况决定现实需要,刘备集团统辖人口的基数,使得刘备军只能走精兵路线,力求在有限的数目下尽可能的提高部队的整体战斗力;而曹军,在吸取了刘备军的一些做法之后,虽然也在极力补充在之前的一系列大战中损失惨重的中军,可除此外的广大地方郡国兵却依旧在重蹈着往日的覆辙。<<>>

“当——”刘宪手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人甲的正胸,一声脆响登时回响在空中。能够看的出,铠甲的防御力很不错,尤其是正面,即便是比不上明光铠,也撵的上黑光铠。这样的铠甲,再配以高大的战马和可供两腿支撑之用的马镫,那冲击力,简直是恐怖。而且有了马镫之后,想必就连游骑的冲击力也会得到大大提高……

没有双边马镫的骑兵,不是一个完整的骑兵;没有一个双边马镫做支撑的重骑兵,也也不是一个真正的重骑兵。

“重骑兵,重骑兵……”,嘴中轻轻念叨了两声,刘宪的脑子里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几个词来,连环马,铁浮屠,铁鹞子……正是因为这三个前世记忆留下的深刻印象,刘宪才想到了重骑兵,虽然在古中国的历史中轻骑从头到尾都贯穿其中,可重骑兵到底还是有那么一抹辉煌的瞬间的。

中国的重骑兵叫“甲骑具装”,在双边马镫出现之后曾经盛行一时。这也难怪,在双边马镫未出现时,即便是有了重骑兵披甲也是无济于事的。能够在身披几十斤重甲的情况下用两腿夹稳马腹,策马飞奔,驰骋冲杀,如此之人已经足以为将,就好比曹操的虎豹骑一般。

这样的素质全军又能有多少人?曹操虎豹骑虽然厉害,可人数却始终未能超出五千,自从赤壁之战后,虎豹骑虽然屡遭折损,曹操却始终不曾再加以补充,甚至这几年在组建新军之时还从中抽调了很大一批人分入新军中担任上等军官之职,以至于让原先堪称为天下第一骁勇精锐之军的虎豹骑,现在竟落得甚是名不副其实。

刘宪私下里曾认为,之所以会发生‘五胡乱中原’,其中内在原因固然多多,可双边马镫的出现使得胡族骑兵战力陡然大增却也应该是其中一个不大不小的因素。

甲骑具装就是源于魏晋南北朝,当时由于长期内乱和历史遗留原因,加上北方游牧骑兵的大举南下导致司马家族的中央集权严重削弱,地方豪强趁势崛起,中国的农业社会出现了向庄园化转变的趋势。无独有偶的是,欧洲同时也受到了北方蛮族毁灭性的的入侵,可以说由于天灾,又像是受到血液中狂燥基因的召唤,当时的亚欧大陆的北方游牧民族向农耕社会展开了在全大陆范围内的征服(蒙古后来又重复了一次)。

这种征服在欧洲的表现是促进了农庄制度的发展进化,而且由于欧洲自古小国林立,往往在不大的范围内只能指望凭一己之力抗击外侮,长距离的远征机会不多,所以这种经历促进了欧洲军队重视防御和机械力(补充不足的人力)的军事思想,养成了欧洲人思维缜密、精打细算、按部就班的正规战略思想,因为小国经不起人力物力的消耗,不敢冒险。欧洲的军事筑城面积不大,高耸的城堡相对孤立,强调以点控面,盔甲厚重、工艺精湛,兵器也以长、重为主,以力取胜。国王领主均倚重骑士阶层,骑士阶层要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又只能是非富即贵,所以欧洲风俗尚武。虎背熊腰、血胆之人往往得到尊重。但欧洲军队中骑士只占少部分,大部分仍是“麇集之半裸露乡民”。

中国与欧洲不同,虽然长期经受北方游牧骑兵的侵袭,但大一统思想始终占主导,中央集权制度一再加强,外来文化不是被吸收就是被同化。

和中国的文化传统相关,文人(就算起家之人是出身军旅的莽汉,只要能传承下去,他的儿子,甚至不用到孙子那一辈,文化这一因素几乎就可以侵入到他们的骨子里了)为主的统治阶层宜于管理广大疆域和众多人民,但在军事思想上往往重视战略上的权谋机变,出奇制胜,将领人选上推崇儒将(纯粹的职业性猛将往往难于相互沟通和控制),兵器上的改良往往是拿来应急,用后就斥为“机巧之物”(士大夫对物理学一窍不通也不感兴趣、且心存畏惧)。

当然,这也是长期与北方游牧骑兵作战烙下的痕迹,相当实用,但凡事过头就有问题了。

两汉之时,孔孟之道尚未根深蒂固,古风烈烈尤在,北方的威胁说不上是亡国灭种却也一点都不含糊,与北方的游牧民族相比较,汉家骑军是充分发挥了国家体效能的体现,不但规模庞大而且训练有素,虽然在骑术方面上还比不上游牧骑兵,但由于最大可能地实现了机动(骑术)、杀伤(肉搏、箭术)、协同(纪律、阵法)、战略战术的相融合,最终彻底击败了匈奴,迫使他们只能在穷追之下远走欧洲(今匈牙利)。

这种依靠谋略、机动和协同来战胜游牧骑兵的经验从根本上影响了中国人的25038473骑战军事观,在每一个骑军将领的心中都打下了深深地烙印,就以刘宪而言,他就从来没有提议过要自己去带这支重骑兵,在他心中,依靠机动作战,追亡逐北的轻骑才是真正可心最得心应手的。

霍去病多次的千里征伐,李靖的三千轻骑喋血虏庭,遂取定襄,正是因为有了这些人和事的影响,中国骑兵和骑战在兵法、兵器上才形成了与欧洲截然不同的发展方向。

如欧洲小国林立一半的南北朝,中国的甲骑具装只是大分裂时期昙花一现的产物,在南北朝时发展到顶峰,隋唐即逐步消亡,最后作为仪仗的作用大于作战。

对于中国重骑兵的发展史刘宪所知不多,但这并不耽误他做出正确决定来。刘备最初之时确是有些迷失于重甲骑兵的冲锋力上,可在他身边的能人智士实在太多了,无论是诸葛亮还是庞统、法正,大一圈,就能对着刘备梭罗起重骑兵的一大堆缺点。

作为一个需求基数庞大,兵员相对充足,依靠出色的战略和战术取胜的军政集团来说,没有必要,也没有能力把重骑兵作为骑兵的主力来发展。

机动灵活,代价小,死伤得快但是补充起来也快的轻骑兵才更应该受到了上位者的重视。

“上将军,荆州送来了密信,主公有命,请将军速回长安。”出了军械库,一路走回刘宪正在听铸造所的监察和匠师禀话,就看见刘信一溜小跑的到了身前,附在耳边细声说道。

一抹精光从刘宪眼中闪过,“荆州……”



四百一十二章白衣渡江

四百一十二章白衣渡江

建安二十四年,春。

阳光明媚的三月,本该是万物复苏,大地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一片荣荣之景。

可是在荆北,冷血残酷的战争却已经进行了快一个月。

在二月初春时节,冰雪刚刚消融,十万就在曹仁的率领下蜂拥南下,直捣刘备军的江北要地樊城。

关羽自然不会忍气吞声,当即下令调集荆州大军渡江北上,对着曹仁的十万大军毫不畏惧,立刻还自以颜色。

樊城之中刘备军原本就有两万步骑驻守,关羽领兵北上之后更是激增到了五万军力,有坚城在手,根本就无须考虑被曹军攻破的可能。而另外调集的荆州步军,在徐庶的调度下,配合着甘宁的水军主力,不时的出击于汉水沿岸,使得曹军顾此失彼,防不胜防。

可以说,以今日荆州之军力,荆北曹军已经不可能单依靠自身实力给予以压制了,若是没有许昌的精锐中军给以支援,并且此刻也不是荆州军大力北上的好时机,荆北之攻防早就该调换个位置了。

南北两军有汉水相阻,少了水军,曹军就等于是丧失了战略上的主动权,是以曹仁虽然可以屡屡兵叩樊城城下,但对于荆州却始终构不成实质上的威胁。如此战事,关羽又有何惧之有?又何必给对手留面子?自然是断然反击。

“军师——”刘尚手撩衣摆,踏着小碎步向着徐庶奔来,虽然他没有长兄刘基(刘繇长子)的出色才华,可靠着刘宪的面子,刘尚(刘繇三子)、刘烁(刘繇二子)现今都作到了骑都尉,一在徐庶手下任职,一在江陵城中任职,不说出众却也可以胜任。

“子玄(刘尚表字),可是江东?”徐庶两眼中一道精光闪过,作为执掌荆州军军机之人,他身边自然要有一批信得过的人帮着打理,刘尚就是其中一员,而且分管的正是江东孙吴。

刘尚当然值得信任,东莱刘氏整个家族都死死的绑在了刘备军的战车上,他自然不会辜负了徐庶的期望,虽然自身才能有限,为人却胜于用心持重,做事认认真真一丝不苟。“不出军师所料,江东果然在柴桑调集了兵马。”

柴桑大营,这是早在赤壁之战前江东一方就已经设立的一处军事要地,大都督周瑜当初更是常驻于此,一方面施压荆州,一方面针对淮南。

到了赤壁战后,刘备军淮南换荆州,柴桑大营更是成为了淮南江东军的总后勤基地,无论是兵马补充还是粮草运送,都是由柴桑大营供给,直到了江东军完占淮南为止。

但就像刘备军心存芥蒂一样,与曹操苟且之后,江东一方心中也是惴惴不安,以至于原本位置已经显得不甚重要的柴桑大营“起死回生”,常驻水陆军五万人,以来应对江夏(刘属)、长沙,丁奉、霍峻、刘磐各部兵马的可能性威胁。

“…………入驻柴桑。”一条又一条,刘尚丁点不漏的将最新收到的信报给徐庶全部述说了一遍,最后言道:“据统计,现今柴桑水军已经达到了五万之多,总兵力不下八万,浔阳、历陵、彭泽三地的步军兵力也超过了五万。”

浔阳、历陵、彭泽,徐庶心中默念,面上微微一笑,这三地虽然分属在柴桑的南、北、东三面,甚至庐江郡内的浔阳还隔着一条大江,可它们距离柴桑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近,很近最多一日功夫,都可以赶到柴桑集结。“还想偷袭?”徐庶不屑的冷哼一声,也太看不起人了

自从去年使细作探听到吕蒙是在诈病,那时候起荆州军上层诸人就已经确认了一件事——江东在心怀不轨。

众人再次商议之后,甚至都已经能够推算出江东在打的什么注意。一封书信送到长安刘备帐下,汇集了刘宪这个“穿越男”,加之有卧龙凤雏和法正、黄权等人参谋,更是在确定江东已经要背盟离心的同时,将江东军未来可能要实施的战术战略分析的透透的。

如此之下,江东的一举一动落在徐庶眼中,都是那么的可笑“等你们许久了”徐庶心中发恨得说道。

与江东的这一战,即使刘备军胜了,也是“得不偿失”。那标志着诸葛亮“隆中对”的彻底失败,可以料想得到,此战之后天下局面就不再是孙刘联手抗曹了,而是孙曹联手打压刘备军了。何况还有这一战的损失,至少水军方面的损失,只要想起这个,就足以让每一个荆州军上层感到心痛。

“密切关注柴桑江东军的一举一动,但凡有丁点动静都要立刻回报。”徐庶正色对着刘尚吩咐道,这一战关乎的可是荆州军乃至于整个刘备军的未来啊

“军师放心,某比不辱使命。”刘尚拱手在胸前一抱,转身退了出去,干情报分析总汇,可不是个简单的活,也不是一个清闲的活,尤其是在大战即将来临之际。

徐庶长吸了一口气,看着刘尚离去的背影,眼睛眨了眨,转头对身边一亲随吩咐道:“立即通知马季常(马良)和大公子(刘封),是时候了”

马良是刘备的左将军掾,已经是进入了刘备集团的上层,至少是进入了刘备身前的那个小集团中,是刘备为以后着力培养的一重点人才。

此次荆州战事,牵扯到了三方军力,荆州军以一敌二压力不可谓不大,虽然关羽一再来信说一切有他扛着,就请刘备等他的好消息。可实际上荆州军力却真的到了紧张的地步,至少为了不让江东有所察觉,荆州内的主战军力就必须调的让自己感到紧张才行。

十万步骑大军,近乎八万人集中到了襄樊一带,再连同甘宁的两万多水军主力,荆州三分之二的常备军力被曹仁给牵制了。

剩下的三分之一兵力,一部分布在江夏、长沙,另一部分布在江陵。到现在为止,江陵城内的守城兵力已经不足八千人了,连同城外的水军大营,江陵的兵力也只有一万二三。

可以说为了应对曹仁,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关羽为了给曹仁一个好看,已经把荆州的可用兵力给抽调个差不多了。那剩下的两个点都是不得轻动的,除此以外偌大的荆州尤其是荆南,完全是空虚一片,只靠着地方太守手中战斗力可怜的郡国兵或乡兵来维持。

江东军若是能够完成自己的预定计划,把荆州刘备军主力一战搞定,那么可以料定的是,荆南就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以现在荆南地方的守备力量,根本不可能抵挡得住江东军的进攻,或许只要有两万人马,就可以长驱直入,鼎定四郡。

为了能够有更大把握的打赢这一仗,刘备以马良为特使,前到武溪蛮进行抚慰,就是为了能够让武溪蛮在这一战中出尽全力。虽然他们的蛮王沙摩柯几年前就已经在刘备军中任职了。但是就整个武溪蛮族而言,还是有很大的实力没有得到开发的。

相比打了一仗才得以平定的南中蛮族,荆南蛮族就好伺候多了,多年的抚化之下,很多蛮族人甚至是蛮人部落都已经迁入到了平原,归在了当地郡县治下。刘备军更是成功招抚了沙摩柯这个武力强悍的蛮王,使得以武溪蛮为主体的整个荆南蛮族危险性锐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地步。

但刘备没有忘记,已经安抚归顺的武溪蛮依旧有着比较强悍的实力,他们各部战力夹杂在一起,也是能够抵挡的上一军之力。所以,他让马良做特使,回荆南老家好好的抚慰一下武溪蛮,同时也是做给武溪蛮一众掌权人看的,我已经给你们面子了,把自己的心腹都给派过来了在沙摩柯的协助下,刘备相信,在开战之前,马良能够拉出一直数目庞大的蛮军出来。

而与马良相比,刘封的事情就是简单多了,他只要领兵一路沿山而行悄悄地绕到荆山南面最靠近江陵的地方潜伏起来就行。

曹仁引着荆北曹军的主力部队南下,留给李典的兵力并不太多,李典既要防住武关方面,又要对付上庸那里的李严、刘封,压力必然很大。这般情况下,曹军是不可能主动向上庸进攻的,所以,抽出刘封支援荆州,而留下李严在那里摇旗呐喊虚张声势即可。

刘封领来了两万军,连同马良招揽的三万左右的蛮兵,这两股力量才是绞杀江陵之战江东军步军主力的所在。

“万事俱备,就等江东兵贼入榖也”徐庶捋须顾盼,面色自若中两眼杀气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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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东,柴桑大营。

自从与曹操约定之后,孙权一双碧眼就死死的盯上了荆州。二月初春时节,曹军南下之际,孙权就已经在暗暗做着准备。

相隔一月后,时机终于来临了

水军五万,步军十万,后续兵马三万,十八万大军几乎把整个江东掏之一空。自从淮南之战后,实力折损不小的江东军再也不复往日三十万之盛。

本身那寿春等地就无多少百姓(相对江东出动的兵力而言),这淮南一战,孙吴得利的是地利却非是人口。单就在兵力上而言,是大大的吃了一个亏的。

此后的几年中,江东自认为北方已经夺得了淮水之利,淮南压力大减,是以虽然在之前的数月鏖战中折损甚大,但一增一减,却自以为“原封不动”。也是为了“休养生息”,便就没有再从民间征集人马,军队实力已经下降了一截。

现在抽出了十八万水陆兵马西进,确实是把整个江东兵力抽调一空,就如刘备军之荆南一般,江左之地也仅仅是京口一带还囤积着两三万可战之兵。连上淮南的几万兵力,现在的江东也是一个大空壳而已。

“今关羽已撤荆州之兵,大战樊城,那我等之设计便可付之行动了。袭取荆州,卿与我弟叔明同引大军前去,可好?”叔明者,孙皎也,乃是孙权叔父孙静之次子。

此次荆州之战,吕蒙必然是江东兵马大都督。虽然很信任吕蒙,可孙权心底到底是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想在统帅权上给吕蒙一点牵制,却也不是真的想把吕蒙给架空。

吕蒙心念一转就已经知道是为什么了,微微苦笑一笑,虽然他不想与孙权在这个敏感问题上较真,可为了大战胜利却也不得不顶上一回了:“主公若以吕蒙可用则便独用于我;若以叔明可用则便独用叔明。岂可分军权为二?不闻昔日赤壁战时,周(瑜)程(普)为左右都督,事虽决于大都督,然程老将军自以旧臣而居于大都督之下,心中不忿而生,致使初期二人颇不和睦;后因见了大都督之才,老将军方始敬服?今吕蒙之才不及大都督,而叔明之亲远胜于老将军,如何能相济如一。今之一战关乎江东未来基业,事关重大,还望主公明察”

孙权顿然大悟,刚刚生出的一丝不满之心立马云消雾散,遂拜吕蒙为全军大都督,总制江东诸路军马;令孙皎在后接应粮草。吕蒙拜谢,当即点水军五万先行。

以凌操为先锋,凌统、全琮为左右副将,点兵马五千,驾快船三十余只,选干练之士扮作商人,皆穿白衣,在船上摇橹,余下精兵伏于舟楫船仓中。

次调蒋钦、朱然、徐盛、贺齐等四员大将,汇合吕蒙本人统余下四万五千水军相继而进。其余韩当、陆逊、潘璋、朱桓、孙桓、孙韶、张承、宋谦、贾华、马忠等皆随孙权为合后救应。孙皎亦督率兵马三万,押运粮草。

大军出动在即,吕蒙遣使致书曹仁,请其进兵纠缠关羽荆州兵主力,然后发白衣人,驾快船往江夏而去。

ps:“白衣渡江”中的白衣,并非穿戴白色衣服,而是指身着便服,未穿甲胄的意思,就是把所有的战船都改装作商船,让兵士躲在船舱里。并非一律穿上白色衣服。

四百一十三章败汉口


class="width">从自己装病,到陆逊替将,再到巧言妙语吹捧关公,最后是曹仁发兵,一切的一切都在吕蒙的预想之中,都是在按他心中的所想一步步展开

吕蒙自认为这个计划绝伦天下,如无缝之天衣,眼见着计划一步步得到落实,自是大喜若狂,多少日子来的担忧一扫而光,心中似快活得极,虽然战斗未开,却是自认为胜券已经在握

有道是:笑到最后才笑得才最甜。<<>>他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这个世上还有刘宪这个怪胎,还有人在他还没有动手的时候就早早知道他要做什么。他在庆幸关羽坠入局中而不自知的同时,却不知自己早已陷入了另一个更大的迷局之中;不知道荆州诸人在刘宪的点播之下,早早的就已经把他的计划摸得一清二楚。

江东军不可能偷袭江陵,却可以偷袭汉口,已求将丁奉所部予以重创,甚至是全歼。如此,进入荆州地界后要做的首要任务便是解决掉刘备军布置在大江南岸的那二十来个烽火台。要解决烽火台上的三五个小兵不难,难就难在要在神不知鬼不觉中把他们一举拿下。

烽火台上的守军一般而言都是要挑选的忠诚之士,所以若不能一举拿下的话,给了守军反应时间,那必然会燃起烽火以通知沿江上游。一旦台上烽火点将起来,江东军的第一个作战计划就算是白费功夫了,不说所有的准备都付之东流,却也给了汉口刘备军予以准备时间,想要再击破丁奉,就需要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了。

这个任务没有危险但却充满了一大堆不可预知的因素,一点也不轻松,凌操老成持重,吕蒙能将此重任托付于他却不可能托付给凌统、全琮两员小将。

这日巳时时分,江风吹拂,滚滚浪涛流向东去,一支船队却是溯江而上。

为首船只上,凌操昂身挺立。“将军你看,那就是刘备军的烽火台”身旁一名水手打扮的亲随遥指烽火台方向对着凌操说道。

“开过去——”凌操沉声说道。按照刘备军的规矩,大江之上船只来来往往,只要是在境内那就必须要与烽火台打声招呼,若不然烽火台立刻就会点火,这样遇到刘备军的水军,那就是敌人了。

船队驶向这个烽火台前。台上守军远远望见有船驶来,大声叫问道:“什么人?你们是干什么的?”

一名常常往来在大江之上的江东细作走到船头,陪着小心,回声答道:“我等都是江东粮商…………”

烽火台是军事重地,严格的要求,不要说是商人,就算是当地的百姓都不允许进入。可这要求也是相应而言的,再忠诚的士兵也是人,也是有私欲的。往常日子里,不管是粮商还是别的什么船只,为了烽火台不予为难多是要送点东西去孝敬的。反正也不多,多了那些守烽火台的军士也不敢收,那是要掉脑袋的,而且也只是到汉口路上的这二十来座,过了汉口船只有了刘备军开出的路引,隔上十里二十里再碰到烽火台就只需把路引送去验一验即可。

距离靠近了,那些烽火台的守兵又岂是江东精锐的对手,当下就有几人扑上去,一点机会都不给,三下五除二已经是把守兵尽数干翻在地。凌操留下十人看守烽火台,其兵马接着驾船往上游驶去。一路上如法炮制,汉口以东的二十来座烽火台上的刘备军士卒尽数被屠,不曾走脱一人。

这烽火台就好比是人的眼睛,现在凌操把这双眼睛给捂上了,心中的喜悦之情自然是难以用言语来表达,过了最后一座烽火台,凌操再也难以抑制住心中的兴奋,此时他恨不得插上一双翅膀飞到汉口水军寨前,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当下就不住的催攒军士。其后的五千江东水军军士眼见胜利在望,也都个个精神气十足,顿时间士气大增,使出吃奶的力气摇橹,船一路长驱大进,奔着汉口杀去。

汉口,本有丁奉部水军一万余人,后初春时期刘曹两家开战,大江两岸战火重起,在江陵水军大营的两三千兵力就被增援到了这里,使得丁奉手下战力突破过了万五千人。

如此军力在手,压制对面的夏口自然不成问题,汉口刘备军水军整日里在大江之上耀武扬威,还不时的登上对岸劫掠上一把,便是不杀百姓,也足以激升士气。

可谁又知道,随着时间的不断逼近,人前豪迈大气的汉口督军水军副都督丁奉背地里却是一片愁眉苦脸,甚至是要伤心欲绝。

十多年的心血啊,便是从正式加入了刘备军之后算起,到现在这支荆州水军也是他和甘宁花费了十年心血才造就的。这一仗中,就要如此这样得的毁去,这让丁奉如何不痛断心肠?

更让他痛苦的是,这水军的牺牲偏偏还是为了大局。明知道大战即将来临,己方却还不能做好准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把刀磨好磨锋利,然后再砍过来。身为水军统将,最大之痛苦莫过于此。

“杀啊……”

“杀啊——”

混乱的厮杀声突然从外面传来,正在自哀自叹中的丁奉猛然站起身来,大声呼叫道:“营外何事?怎的如此喧闹?”问话间丁奉已然起身取其披挂。

“将军——,大事不好,是江东军。”一名亲兵慌张中闯入大帐,面色还带着惊恐,“他们扮作贩粮的商船赚开了沿江哨卡,现在正猛攻我军水军大门。”

汉口水军人数现在有万五之多,大小战船一百多艘,自然不可能全都缩在一个水寨中。丁奉所处的这个水军大营囤积的只是刘备军汉口水军的主力,其东侧还有两处驻兵一千多人的小水营,西面也有一处千把人的水营,再除去还在江面上巡游的战船,如今大营中兵力只有全部的一半,比起偷袭来的江东军也多不了太多。加之凌操是有心算无心,三十多艘粮船,性能上虽然远不能和战船比,可吨位还是在的。要是双方的船只都堵在大营周边,动不起来,那小型战船反倒还不如粮船好用。

“啊——”一股深深地戾气从丁奉心底发出,一挥长枪,丁奉怒目高吼,“杀,杀,给我杀——”江东军的偷袭彻底让丁奉抓狂了,本来他就是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完全是爆发起来了。当然了,这里面还有他自己的深深内疚,如不是他老自哀自叹,而是像往常一样正常作训,或是更积极一些,这也说得过去,毕竟刘备军在与曹军开展,汉口水军完全可以更积极主动一些,用积极的态度去回应这一战,那现在汉口水军所面对的情况就不是如此的被动了。

丁奉不知道这支江东军是如何通过沿江烽火台的,他只知道这支江东军现在已经杀到了自己眼前,作为汉口的主将,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丁奉甚至认为,正是自己这段时间自哀自叹而放松了对沿江烽火台和沿江哨卡的督导,才导致了今日的结果

一切的一切都让丁奉恨得要发狂,所以他要大杀特杀一场,至于以后是什么样那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他只想要杀人,杀尽了江东贼兵

丁奉作战向来是悍勇骁战,勇冠全军不说(勇冠三军一是指武力,另一还指个人奋勇,丁奉就是后一种),每每都是斩将夺旗,身负战伤悉属平常。

此战也是如此,挺枪而上,率领众多亲卫高举将旗,使船直直向前。每遇江东船只,相撞之后便奋勇扑杀而上。有了丁奉当先,再加之他身后一众亲兵也都是与他一般的敢战之士,是以一对一,所遇江东船只无一能够抵挡。

不多时,便已经夺回了两艘被江东军抢去的战船,更是彻底灭杀了一艘江东粮船上的所有敌军士卒。

丁奉的英勇自然是极大鼓舞了战场上的刘备军,混乱的军心立刻得到了稳定,低落的士气也逐渐有了回升。

安定下军心之后,刘备军的颓势立刻为之一缓。八千对五千,刘备军还是占有优势的,纵然被“报废”掉了营寨内的几乎所有战船,可人数上的优势是显而易见的。虽然一时间不可能完全扳回局面,可败势已经在了扭转中……

“杀啊——”

“快,快滑——”

在焦急的催促声中,大营外的刘备军战船正在全力回援。东西三座小型水寨的水军,在战事开始之初就立刻行动了起来,而游弋在夏口附近的那只水军船队,再看到身后燃起的冲天狼烟之后也立刻心急火燎的向着汉口折返。

“噗嗤——”

鲜血飞溅中丁奉一枪刺进了对面一名江东军卒的腹部,剧烈的疼痛和死亡的威胁让这名江东士卒嚎声叫起,手中短刀掉落,两手反射性的握住了刺入自己腹中的枪杆。

若是骑在马上,丁奉紧接着要做的就是振臂一挑,把这名敌兵高高举起然后抖手甩落一边去,顺带着还可以砸到几个近身的敌兵。可现在地点是在船上,他才不会闲的没事干把人挑起甩飞呢,那简直是白白浪费气力。

丁奉挺枪继续前刺,就好像手中持的是一杆空枪一样,一点都没收到影响。锋锐的枪尖瞬间洞穿了那名江东士卒的腹部,带着刺眼的血红色继而没入了另一名江东士卒的腰腹……

一脚揣在眼前的死尸上,长枪被丁奉借劲拔出,再顺势一荡,向着身侧一记横扫,雪亮的枪刃平肩而出,利索的划过两名江东士卒的脖颈,赤艳的血红再次喷洒在空中……

鄂县。

这里本是江夏郡辖下的普通一县城,可随着江北之地的陷落,这里却一跃而成为了新立江夏郡的治所所在。

其守将为霍峻,驻守兵马不下万人之多。

“父亲”,北城楼上,霍戈侧身一列让过新登楼上来的霍峻。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当年汉中之战时的稚嫩,八年的历练下来,霍戈已经成为了一名合格并且出色的军中将领。

此刻他的脸上仍带着一丝暮色,一丝震惊。这是因为他太年轻了,或是说他还没有真正了解这个乱世之道。

孙吴背盟,两家及将,不,已经在开战。这个消息可以说让霍戈感到十分的震惊,虽然在他心中也认为孙刘两家迟早要有纷争,可他绝想不到这个纷争会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是以江东兵马偷袭为开端。

当汉口的狼烟升起的时候,霍戈第一时间向他父亲请命,自求带引本部为先锋,火速前往汉口增援。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的父亲,江夏的太守,不仅没有下令命他立刻开拔,反而截住了他,并告诉了他一个更令他感到震惊的消息——刘备军荆州上层众人早在去年就已经知道江东与曹操沆瀣一气,即将背盟偷袭

之所以“不做准备”,为的就是yin*江东军上钩,而这个饵料,就是汉口水军。

“没了水军的汉口就不再是汉口”最后霍峻对着自己儿子说了这样一句话。

很简单,也很好理解。

没了水军的汉口依旧是汉口,但这个汉口不属于刘备军。就好比对面的夏口,没有水面力量的支持,与其说夏口在曹军手中,倒不如说是夏口城池在曹军手中,如此对江面的牵制作用实在是太小。虽然此时举兵汉口城,凭借手中的一万多人马和自身的才华,霍峻有很大把握能够坚守一阵子,绝对能够支撑到整场战役结束。

但这样一来自身伤亡无疑会很大,但对于整场战役的作用意义却不大,甚至说还是很小。

以江东军的实力来看,丁奉那一万多人的水军很定是有败无胜,丧失了水面力量,霍峻单是领兵缩在汉口城中又有何用?

少了汉口做周转地,不远处还有沙羡给江东军准备着呢,以霍峻手中的实力来看,江南之地他做多只能驻守一地,取了汉口就必须放弃纱羡,实际对于江东军后勤粮道的影响很小。

与其这般,那霍峻还不如守在城池更坚固,地理位置更重要的鄂县,如此至少还可以与身后的长沙刘磐部形成相互喝应。

“多长时间了?”霍峻沉声问道。

有些没头没尾,可霍戈却是清楚自己父亲问的是什么,他问的是汉口方向的狼烟点燃多长时间了。“已过一个时辰。”

霍峻没有再出声,脸色也一直很平静,但向北遥望的目光中却充斥着一丝怜悯。是对水军的可怜,也是对丁奉的可怜。

汉口的战事一共持续了三个多时辰,当黄昏来临之际,两股浓浓的黑烟突然从北面方向升起,便是在落日昏昏的余晖下,鄂县城楼之上也是能够看的清清楚楚。

一直耸立在城头的霍峻心中长叹了一口气,他清楚这两股黑烟代表着什么,那是水军大营和汉口城中在焚烧粮秣物质,滚滚狼烟冲天而起……

作为荆州水军的屯兵基地之一,和整个荆州东侧第一线,汉口无疑要囤积上大批军资粮草物质的,此次战败已经不可挽回,那这些物质就只能一把火付之一炬。资敌是万万不能的。

霍峻还知道,为了不让江东之人从焚烧后的遗迹中看出破绽,现在正在焚烧中的各种储库,里面很大一部分中储备的都是真正的物质粮草,这两把火烧得荆州损失不可谓不严重。更何况还有无数战死的水军将士以及那些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造就出来的战船……

吕蒙所率的江东水军主力在战后两个时辰进入了战场,这时凌操所率的五千先锋已经被三倍于己的汉口水军死死的裹在了中间,打压的不成样子了。

两军将士一样的拼死作战,一样的奋不顾身,实力绝对占优的刘备军在第一个时辰都已经完全扳回了劣势,随后的一个时辰中,兵力全员到齐的汉口水军用绝对优势压制住了偷袭而来的江东水军。如果就这样厮杀到最后,凌操父子和全琮以及跟随他们而来的五千江东精锐,除了投降之外怕就只有一死。

可事情偏偏不是如此,就在江东一方逐渐陷入绝境的时候,吕蒙率领的大部队杀到了。战场上的形式瞬间逆转

丁奉死命拼杀,引得寨内主力突围而出,汉口水军大寨不得已之下被他命人将一切付之一炬,连同接到命令的还有汉口城中守军,他们在处理外一切之后便会向南撤向鄂县,归入霍峻帐下。

六千,撤到沙羡,丁奉清点了一下手中军力,竟只剩下了六千人,半日之中一万荆州水军便已经魂归沙场。

“江东匹夫,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看着手下的一众兵将惨景,丁奉恨得是咬牙切齿。一万人,这可是一万人啊,更别说还有大大小小七八十艘战船……



四百一十四章白马赵


class="width">一匹白马,

一杆银枪,

一身雪袍,

一伟丈夫。~~~~

丘陵之上,赵云横枪立马,淡然的双目注视着远方滚滚而来的十万江东大军,平和的目光自若而淡然。

在他的身后,是一千列阵以待的骑兵,除外再无别的一兵一卒。

这一千骑兵是江陵城中仅有的机动兵力,主力兵马的北移,使得江陵城中守军锐减,不但是守城的自身力量被抽去了三分之一,便连周边的公安、夷陵等要地的守军也都被抽调一空。

从昨日起,当烽火把江东入侵的消息沿江传入江陵城中之后,赵云就召集了他们冲出了城池。

他们到了华容县境内,这里是江东步军最先登陆的地方,也是江东步军兵临江陵城下的必经之路。

在今天晌午时分,他们看到了从江上西撤的汉口水军,默默的看着他们消失在西边的水天一线中。

船破甲烂,昨日血战后遗留下的痕迹还历历在目。无疑,汉口水军的损失很大

但一千骑兵没一人动摇,不仅是因为多年来军旅生涯中铸就的忠诚,也不仅仅是因为在刘备军的统治下他们的家人都过着安居太平的生活,只因为他们前方耸立着一个人。

赵云,赵子龙。

虽未谱金兰,前生信有缘。

忠勇付汉室,情义比桃园。

匹马单枪出重围,英风锐气敌胆寒。

一袭征袍鲜血染,当阳常志此心丹。

传奇的经历和不败的威名,正是赵云的存在才铸就了这一支军心沉如泰山,士气慷慨激昂的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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旌旗蔽日,樯橹连云。刀枪林立,剑戟森森。这就是十万大军的气势,吞天彻地。

根本就不担心可能会遭受到的阻截,江东正副先锋朱桓、潘璋二人引军上岸后立刻就举兵向着江陵逼近,三万大军气势高昂到了极点,宛若是一支百战百胜无可抵挡的天下雄师,所到之处必将是所向披靡

赵云等的就是他们。

一千骑兵对阵江东十万步军,无论放在何时何地都是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但在赵云看来却是如此的平常自如。

他是骑军,敌军是步军,他处于机动进攻,敌人处于被动防守。纵然对面有再多的兵马,再强的实力,只要困不住自己,那又有何惧?

想要困住赵云不难,只要对面的江东兵马能抵挡得住赵云的冲击,能抵承受的住以赵云为尖峰的一千刘备军铁骑的冲锋……

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随其后,前进中的江东军抬首望去,只见一队高举着赤红战旗的骑军正策马从前方疾驰而来。

像是一柄刺入油脂中的炙热尖刀,赵云所到之处无人能挡其分毫,银枪之下哀魂片片,跟随在他身后的一千铁骑无不从内心深处激发起阵阵逼人的杀气,势若破竹,所向披靡

一下,两下,三下……

一千刘备军骑军纵横驰骋,在赵云的率领下如是一把锋刃,毫不留情的在三万江东先锋的阵营上捅了三刀。

没有去找潘璋,也没有去寻朱桓,虽然赵云自信,此二人没一个能在他手下撑过三十合去,可是冲阵,尤其是他现在这样实力严重不足的情况下冲阵,在敌阵中那是半点功夫都耽误不得的。

要是他手下有个三五千骑,倒还好说,可现在不是只有一千骑吗?

“赵云匹夫,休走”潘璋勃然怒色。~~~~

丢人啊,对手才是一千骑兵而已,可己军却是有三万大军,更不要说在三万大军的后面还有着一支人数多达七万的主力。现今却是让赵云如此蹂躏,以区区一千骑兵就在己方阵中纵横驰骋,如入无人之境,对潘璋而言这简直就是耻辱。

潘璋,潘文珪。东郡发干人,自属孙权从军,是孙权从微末之中提拔起的又一员猛将。生性嗜赌放荡好酒,还为人奢侈贪财,经常设立军市,又劫杀将士以获得财物……

蛋种种的不适都不能遮掩他一代干城的本色——为人粗猛,禁令肃然,好为功业,所领兵马,不过数千,而其所在常如万人。所以,孙权念他有功从未予深究过。

“哼既然来了,就给留下吧?”赵云跃马而出,正要领军继续向东好冲击一次孙权本阵,却听得一声沉喝声从西北方向倏然传来,这声音虽然不大却像利剑般刺透了数十步的空间,清晰地传进了赵云的耳朵中。

“江东虎将果然不凡”赵云回首一瞧,只见一队轻骑已经追到了自己左后侧三四十步外,人数不多,只有五六十骑,中为首之将身披一件铜色重铠,头戴冲天盔,一簇红缨高高耸起,策马飞奔之间宛若一朵烈焰火花在燃烧。

瞬间赵云就明白了一切,这是己军的大致进军方向被人看透了,事前就已经打马奔到了那里,所以现在在己军就要跳出战圈即将重新开始下一轮的时候,他们才能追上。

三四十步外的距离转眼就会消失,赵云心知,如果自己不做出改变,那么己军最后的尾队就会被这支小型骑队给打个正着。

后侧面受到攻击,那便是赵云带引的这支骑兵再精锐,训练再有素,受到攻击的那一部分人马也没有可能生还之机。

“希律律…………”赵云猛的一带马缰,胯下玉龙心有灵犀,昂首一阵高亢的嘶鸣声。战马人立而起,在半空中用力一扭腰身,待到落地之时已然调转回了马头。

骑军在军司马的带引下,方向不变继续想着东面冲出,而赵云却单枪匹马直挡住了已经到了眼前的潘璋一行。

就如赵云自己想的那样,潘璋确实是看出了赵云此次的大概动向,所以他才会提前打马奔到。

在这三次的冲击之中,刘备军虽然有赵云之勇做依靠,却也不是那里人多充那里冲,那里实力强就往那里撞。在赵云的率引下,而是避重就轻,柿子捡软的捏,犹如庖丁解牛的那把刀,犀利而滑溜异常。

毕竟江东军有三万人,是不可能被一千骑兵给冲垮的。潘璋也就是看清楚了这一点,加上阵中还有主将朱桓坐镇,所以他才会全力的去找赵云的晦气,并且在失败了第一次和第二次之后,终于第三次成功了,抓住了赵云所部的尾巴。

可惜的是江东军中骑兵太少,尤其是在先锋军中,不然的话他的成就就不在是抓住了刘备军的尾巴,而是咬住了刘备军的尾巴,进而甚至有可能咬住整个刘备军骑兵。

不过那样的话,赵云也不能不发现这一支有威胁的力量,怕早早的就会避开。

踏着金黄的太阳光芒,潘璋如一道惊鸿闪电般飞驰到近处,“潘璋在此……”甚至来不及完整的通明报信,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已经到了赵云眼前。

“死来”目光一凝,对于自寻死路的对手,赵云可不会有半点手软。银枪一抖,瞬间锋锐的枪尖就被晃成了一团乱斗星云,一个个亮亮的小银点是如此的耀人双目。

宛若是下了一场流星雨,潘璋眼前一混,就见无数个小银点纷纷向着自己门面打来。虽然看着漂亮,可潘璋的内心深处却是陡然一紧,盛名之下果无虚士,赵子龙当是了得

那一个个小银点就都是要人命的枪尖,现在全冲着自己门面打来,一个遮架不好,自己的小命立刻就会没了。

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赵云这一枪看似随便一抖,却已经是震住了潘璋。

人要有自知之明。潘璋清楚,这样水准的一击自己是打不来的,便连招架都感到困难,与赵云相比,武力上自己至少差一档次。

“丁丁当当——”一连串的金铁交鸣。

没有四溅的火花,声音也不大,但却是清脆,甚至能够给人一种有节奏,很悦耳的感觉。

赵云不感觉意外,对手毕竟是江东一久负盛名的战将,若是一枪就被自己给放到了,那就贻笑大方了。

双腿一夹马腹,坐下玉龙战马登时冲前一跃,赵云长枪在手中一荡,不给潘璋喘息之机,银光闪现,再度冲着潘璋的上半身扎去。

好快好通人性的战马,潘璋眸中神色倏的一闪,知道除非是赵云放自己走,否则对方凭借胯下战马之力,自己是根本就没希望摆脱的。或者随自己前来的人马能拖住赵云,这样一来自己也能摆脱掉对方,可惜这种可能性不大。

烈烈杀机在潘璋胸中无尽地燃烧,死拼一把又如何?难道自己还会怕死么?便是不是赵云的对手,支撑个十几二十回合总该可以的吧,到时候己军大军围上,赵云未必就能在杀了自己之后还能安全突去。反倒很有可能在大军围上之前,弃战而走。

“杀”虎吼一声,潘璋一震手中的虎头吞云刀,向着面前的赵云就劈砍过去,冷辉裂空,杀气盈野。

“死来”赵云冷哼一声,双腿驽马,不退反而催马疾进,手中银枪继续疾刺而下。

“当啷——”一声,刀枪相交,同时顿在了半空中。

抽枪,刺——

再抽,再刺——;

回枪,扎——,

抽回来,再扎——

短短二十个回合,赵云没有遮拦一下,靠着精妙的枪法和雷电般的疾速,打的潘璋左支右绌,眼看着就要支撑不住了。

二十回合中,最初十个回合里,潘璋还能仗着一股蛮勇,不惜自身,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用此手段来不时的反击一下。可十个回合之后,赵云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局面,潘璋就算是再想祭出之前的那一法宝也不管用了,反倒被赵云趁机一枪刺在了他的大腿上。

有战裙护身,这一枪并没有把潘璋怎么着,回枪时赵云斜拉了一下,也最多在潘璋腿上留下一条两三寸长的伤口,都算不上碍事,至少在马上不影响潘璋的战斗力。

“着——”

“唆”

不远的地方猛的传出一声低沉的叫声,接着赵云耳朵就听到了弓弦震动声,“有人暗施冷箭”即将刺下的长枪当下收回到胸前,侧首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就看见一名背后打着“马”字的江东军校手中持着一把弓箭,在马上还保留着利箭出手的射箭姿态。

银枪挥出,赵云望着直奔门面射来的小黑点,“当”的一下就扫落在地。“贼子,安敢暗箭伤人——”剑眉一皱,赵云清声大喝。长枪交手,横放马鞍之上,腰身微微一下弯,左手抽弓,右手搭箭,还未起身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

腰身一挺,两臂抬高,对象那放冷箭之人就是一箭射出。

赵云的箭法可不是刘宪那种时灵时不灵的箭法可比的,他的箭法纵然是比不上老黄忠,却也不过是逊色一筹。

演义中不就有一处断绳索的好戏么:时诸葛亮刚借来东风,正要回去,周瑜却派了丁奉、徐盛前去追杀。

走水路的徐盛,只顾往前赶,眼看着就要追上,却不曾想,这回来接诸葛亮正是威震长坂坡的赵云。

当是时,云哥“拈弓搭箭,立于船尾大叫曰:‘吾乃常山赵子龙也奉令特来接军师。你如何来追赶?本待一箭射死你来,显得两家失了和气。——教你知我手段’言讫,箭到处,射断徐盛船上篷索。”

那篷索一落,追赶的船便在江中打横。赵云的船正好拽起满帆,顺着风而去。着实是射出了大家风采

现今日没有了这一出,可赵云箭术的水平却还在。一箭放出,弓弦震动中不远处那敌将应声倒下。

“潘文珪,那里逃——”一箭射死了那可恨之人,赵云回头去看潘璋,早已经逃出了几十步远,却是在赵云受冷箭搅袭的时候就已经拖刀败走,此刻已经落荒逃出了数十步。

“看箭——”赵云弯弓搭箭再次出手。他却是没想着一定要要潘璋小命,只要潘璋能够顺利的躲过这一箭,那他也就打马回了。毕竟面前的敌军有三万之多,刀兵相交自己纵然不惧,却也不愿被人围困,况且还要防范冷箭。

可是,好运气在这一刻来临了,潘璋中箭了。

落跑中潘璋听到身后赵云叫喊,当下就回身去看,顿了顿,尘土飞扬中那赵云射来的一箭才被他看在眼中,其来势甚急。当下举起虎头吞云刀就在半空中一拨,可是不知是因为回头还是因为那一顿潘璋起手已经慢了一线,没能拨打到利箭的箭簇而是撞到了箭尾,疾飞而来的利箭在空中打了一个横,就这么一轻轻的拐弯利箭已经在潘璋的门面上狠狠的擦了一下。

“啊——眼睛我的眼睛——”鲜血顿时飞溅,顺着伤口汩汩的往下流。

潘璋感觉到脸上一痛,接着眼前便骤然一红,左右双眼处都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尤其是右眼处,更是疼得要命。

揪心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使得潘璋顿时大吼一声。痛苦地怒吼声不能减轻他心中的半点恐慌,两眼处的疼痛和进入眼眶的鲜血都让他的双眼不得不闭上,无法验证心中最坏的猜想,潘璋恐惧中伸手摸向脸面,触手处只有鲜血,且他在两眼部位摸到了伤口……

赵云心中大喜,立刻勒转马头,可惜潘璋身边的亲兵已经把他死死的遮挡住了,不然的话赵云再出一箭,定能要了潘璋小命。

这位可是江东大将中的一员啊,称得上是一条真正的大鱼,若是能杀了他,不但有很大的实际利益,还有很大的影响效益。当即就给了江东军一棒,可以很大打击到江东军的士气,这是必然的。

赵云立刻把手中的弓箭放回壶中,银枪在手,当下策马向着潘璋所在处冲杀而去。挡在他面前的些许江东军步骑,此刻有幸见到了赵云全力出手的样子,但见银花点点,快若天上流星,点点星光没入咽喉处,玉龙奔驰过去,所经之处已经是死尸满地。

向着潘璋,赵云催马疾进。而此时的潘璋这还不知道危险地到来,他已然快因为剧烈的疼痛而陷入到狂乱之中了。双手捂脸,不时的发出一声声受伤的野兽一般的低吼,身形摇摇欲坠,眼看着……

“死去吧”赵云心中默念。

虽然这样的死法对于一名将领而言几乎说得上是耻辱,可不管你是声名大噪的猛将还是籍籍无名的小卒,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凌厉的杀机自从赵云冰冷的双眸中流露,锋锐的银枪挟裹着死亡的气息奔着潘璋的后心森然刺下。赵云几乎已经看到了鲜血飞溅中,潘璋翻身落马,不及挣扎就已经一命呜呼

ps:很瞧不上潘璋这人,不管是正史还是在演义中,感觉都很厌恶他。

贪财也就罢了,可像他这样奢侈贪财的却是少见。那曹洪、夏侯渊都贪财,可也没见这俩人劫杀士卒已取财货的。



四百一十五章江东弊端


class="width">锐利的枪尖快若流星直刺潘璋而去,眼看就要得手,异变却是在此刻陡生。

“小心——”远处的敌军阵中传来了一声暴喝。

“当”

赵云抖手磕飞了劲射来的利箭,刚刚,就在那声‘小心’传来的时候,伴随着传入赵云耳朵的还有一声隐隐的弓弦震动。

利箭并不能让赵云的手抖动分毫,但叫声却能惊醒疯狂中的潘璋,在自己小命即将完蛋的时候,一丝清明在他的脑子里恢复。

尖锐的破空声再度传来,刻骨的冰寒感从潘璋的后心出生出。

赵云转动银枪,抬手向着潘璋再度刺出。

“呀啊——”生死一刻间,潘璋终于爆发出了自己的实力,凭借着身体的感觉,抽刀翻身一磕,同时侧身向马下歪去。

虽然眼睛看不到,手中的大刀也早不知道丢在哪里了,可他腰间还有一把佩刀,翻身一磕硬是挡住了赵云的这一记必杀。

长枪被挡住了,可没有被卡住,赵云双臂轻微一震,锋锐的枪刃就已经划过刀背,洞穿铠甲狠狠地刺入了潘璋的背部。

半尺长的枪尖直没入了潘璋体内,赵云争欲再加一把劲,结果了潘璋,却不想姓潘的早在抽刀回挡的时候身子就已经往另一边马侧坠去,待后背中枪更是不敢有片刻的耽误,心下一狠,强壮的身躯就已经硬生生坠落马下,那没入身体的枪刃割破甲衣几乎横着把他的后背切成两半,惶惶中他似乎都听到了脊椎被枪刃割裂的声音。

潘璋的自救确实是救了他自己一命,赵云本该向前用力的银枪因为他的自动坠马,再无法维持原来的方向,只是斜斜的在他后背上拉开一道一尺来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汩汩直流,伤口深可见骨,却终究是保得了一条小命

“贼将,看箭”

又是一声炸雷大喝,赵云抬眼看去,只见百步外一队飞骑正策马而来,为首之人身后打“朱”字将旗,眉目间颇似秀气,可现在怎么看却都透着一丝狰狞,稳坐在马背之上张弓挽箭,锋利的箭簇闪烁着一点星寒,已然牢牢锁定了自己。

“咻”

又是一声锐利的破空声响过,寒光一闪,那锋利的雕翎箭已经攒射近前。“朱桓,朱休穆——”赵云心中暗道,江东军的先锋主将

一晃银枪,毫不为意的点飞了这一箭,赵云冲着对面冷然一笑。“等下一次,江陵城下再与这小辈清算”

“走”赵云挥枪向前面的刘备军铁骑喝到。再是自持勇武,再是想杀潘璋,他也不会在这里多耽搁半点时间,对面可是有三万大军呢看着已经涌上周围的江东步军,赵云挥舞银枪毫不费力的杀开了一个缺口,策马闯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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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万江东步军南郡登陆,给荆州带来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正如江东孙氏背盟给刘备军带来的灾难一样,不出意外,十万江东步军也将会给荆州刘备军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汉口水师的战败,消息随着沿江烽火台迅速传到了江陵和襄阳,而几乎是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内,汉江北岸和樊城城下的十万曹军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一队队精锐的荆州兵马火急火燎的渡江南撤。

樊城城内本有的五万荆州大军,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已经走掉了将近三万,曹仁当然知晓是为了什么。有意派兵截击,可严重缺少水面力量的曹军根本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否则他们也不会多年来一直被襄阳水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给打的手足无措。

接应了江北兵马南渡,刚刚转回襄阳水军大营休整没几日的甘宁部就再度升帆东下,要去做什么,自然不需去用言语说明。

数万荆州兵马的南下让曹仁看到了一丝夺取襄阳的希望,主力七万大军当即在对面的樊城城外集结,但能否渡河,要看的却还是江东水军的表现。

就在消息传到襄阳的第三天,宜城附近水面,两万多荆州水军与汹汹而来的四万江东军水军主力碰了个正着。

一场激战之后,襄阳水军折损半数,无奈败退老巢。对面的江东水军死伤也堪称惨重,但他们本就人多势众,加之折损少过甘宁部,吕蒙令伤兵回转柴桑,自己则当下点起剩余的三万兵士一刻不停的直奔襄阳追去。

有了江东水军的出现,襄阳一线刘备军水陆两方都彻底落入了下风,而曹军在有了江东水军的配合之后,相比下一步也就是直入襄阳城下了。樊城城内还有刘备军近两万步骑守卫,兵多粮足,城池又坚固,想要啃下这块骨头,曹仁非要崩坏两颗大牙不可。所以,他宁愿留下一支偏师看住樊城,也不愿拿主力去樊城城下死磕。

曹仁认为,只要自己能拿下襄阳,那南郡就是在己军手中无疑,这样一来樊城就变作了一座孤城,自然也就不足为虑了。

有江东水军做后盾,曹军的水面通道就可以保证畅通无阻,如此后路无忧曹仁率军南下也是心安了。

想必江东军也希望自己尽快率部南下吧?

樊城城外,曹军大营中。曹仁看过宜城之战的战报后脸上露出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

甘宁不可小视啊,他手下军力虽然已经折损了一半,可还是有一万出头的战力在握,以这样的实力,死拼一战,依旧能咬下江东军的一块肉来。况且襄阳的水军大营,刘备军经营多年,甘宁若死守不出,以江东水军的力量即便是能最终攻克,自己也免不了落得伤亡惨重,甚至是伤筋动骨也不是不可能。可要是曹军能登陆上南岸,那善于陆战的曹军就可以从后面抄袭水军大营的后路,从陆地上向水军大营进行强攻,如此两面夹击……

曹军、江东军,此一战中两军配合简直就是相得益彰。再是一笑,曹仁的目光转向了南郡的最南部——江陵,此刻怕已经是落入江东之手了。虽然前去江陵的江东水军只有五余千人,可他们的陆军则是有十万人。这五千江东水军不足以攻破江陵水面防线,可十万江东步军却能够轻易地拿下江陵城。

如襄阳即将出现的局面一样,江陵的水面攻防战,突破口也是在陆地上。坐镇荆北多年,曹仁很清楚江陵水军大营的防御力度是什么程度,在三个基地中那是防御力度最高的一处,拦江铁索、暗木桩,等等手段、密度都远超过汉口和襄阳。

如果刘备军汉口水军残部汇集了江陵水军大营的留守兵马,那么依靠水面上的种种防御工事,丁奉至少能挡住三万江东水军的进攻。

可惜啊,水面上的战船是阻止不了陆地上的进攻的,就如陆地上的雄师不能在水面上兴风作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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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深沉,一把把熊熊燃烧的油脂火把照亮了华容城四面城楼,四千名全副披戴的江东步卒肃立东西南北四面城墙之下。城门楼上,领军司马警惕的眼神不时地搜视着前方漆黑的茫茫大地,不敢放过一丁点的异动异响

夜风呼呼的吹着,天地间一片死寂,只有熊熊燃烧的火把不时发出滋滋的油脂爆响声——

“有声音”领军司马忽然警惕地竖起了耳机,凝声听了片刻脸色当即一沉,厉声向身后的一名亲兵喝,“击鼓三声——”

领军司马话音方落,隐隐的马蹄声就从远处传来——

人数不多,应该是自己人吧?司马心中自问,听声响来的也仅仅是十几骑,不可能是刘备军,除非他们想自己找死。而且在华容县城的四周,有四万江东步军在十里之外分守四方,安营扎寨。若是来的是敌军的话,是不可能一声不响的突破前方守卫的。但他还是下令击鼓了,盖因现在的华容城内驻扎的不仅有三万大军还有江东的最大头目——孙权。

今日十万江东步军南郡登陆,地点就是华容,其中先锋三万人已经开过,落后了少许的七万主力则在整军之后开进了已经被先锋占领的华容城中。

赵云的那一小股骑军很讨厌,今个一下午的时间,他们不仅狠狠地捅了先锋军几刀,还差点临阵斩杀了副将潘璋,更是两次袭搅江东军主力本阵,仗着自己四条腿跑得快,江东军步军追不上,狠狠地刷落了一下孙权的脸面。

临黑之前,为了防止赵云趁夜偷袭,江东军下了严令,对四座城门上的领军校尉和军司马更是如此。所以,这个领军司马虽然明知道来者十有**是自己人,可还是严格依照厉令行事。

“咚咚咚——”,三声响鼓,激烈的鼓声震碎了这个寂静而又冰冷的夜晚,城墙之上顷刻间一片翻沸……

一名军校躺在城楼内的睡榻上正睡的香甜,听到击鼓声立刻挺身跃起,一边往头上戴着铁盔,一边厉声喝问:“怎么回事?为何击鼓?”

一边的守夜的亲卫当即回答道:“回禀将军,有不明骑军靠近,约有十余骑……”

“嗯?”小校脸色一凝,忙冲出城楼,手扶着城垛全力张望,只见城外漆黑一片的大地上已经隐隐显出了一支模糊的骑兵轮廓,是直冲着华容县城而来的。

“步弓手——准备——”

领军校尉一声令下,城墙上百余名步弓手立刻从箭壶中抽出利箭虚搭在弓弦上。一百来人沿着城垛排成一排,一张张长弓已经挽满,一支支锋利的雕翎箭也已然绰于弦上,全都瞄准了前方疾驰而来的这股小股骑兵队——

“打开城门,快快打开城门——”等待中,一骑如飞从一行人中突驰而出,风一样刮到了城下,借着城楼熊熊燃烧的火光望去,只见马背上是一员相貌俊秀的小将。

“啊,原来是朱将军家的公子。”那领军校尉立刻认出了来人,正是江东三万先锋军的主将——奋武将军朱桓之子朱异。

“快快打开城门,我奉将军之命有急事要禀报主公。”

“公子稍等,小将这就开门。”城楼上,小校出了口气,把手一挥,朗声叫道,“步弓手后撤,打开城门”

深夜前来觐见孙权,若非是有要紧的事,朱桓必然不会这样做。可赵云实在是欺人太甚,连番袭扰也就罢了,这毕竟是兵家常事,为的也是给江陵多争取一点时间。可如下毒、破坏水源,又敲锣打鼓让人夜间不得安静,这些手段就让人气恼了。

今日,先锋军刚刚登陆就被赵云给狠狠地捅了一刀,险些折损了潘璋这员大将。除此之外,一路下来先锋军走的倒也顺坦。

华容县令、县尉以及城中的少量兵马根本就没有抵抗,江东军兵不血刃的夺下了华容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长湖。

虽然不是一个县城,可作为地图上标注出的一个屯兵之地,长湖的刘备军还是抵挡了一下子的。这里本来是有两三千兵马驻守,领军之将是一个校尉,之前襄樊开战,主力兵马都被抽调了去,只留下了二百多人辅兵看家。

连同撤到这里的华容县令、县尉的手下,总共也才四百出头,面对江东军的进攻,只是一个回合就败下了阵去。

这批人很快就与赵云接上了头,他们熟悉地理,有了他们带路,朱桓虽然出兵围杀过赵云部,但根本就是在做无用之功。

是时,天色已晚,朱桓便领兵在长湖住下。却不想,赵云还不消停,水源上游被刘备军暗中下毒,并在溪流中抛下猪羊、老鼠等腐尸。江东军损失虽然不大,可却是很恶心人。

然后就是在夜晚来临之际,赵云遣派人马敲锣打鼓在营寨外喧闹个不停,江东军兵马一出,他们就兔窜一般逃去,可等到江东兵马回营,刚刚才睡下他们却又再度复来。

朱桓被搅得心烦,营中将士也不得安宁,最后无奈之下只能仗着兵多将广,派出八千将士守夜,整个封锁住刘备军绕袭小队的出没途径,并在不久之后做拿下了几人。经询问朱桓才知,前来扰闹搅袭的人手都是华容县令和县尉麾下的捕快,他两人是在依命行事,而赵云则带着他手下的骑军和整合起来的三百步军早早的赶去了东面。

赶去了东面,也就是说赵云还在长湖的东面,华容的西面。这一消息一被得知,江东军中就乱作了一团,一部分军校当即就向朱桓请命,言明日天亮之后引兵反兜华容,如此就可与从华容开来的七万主力步军东西合围,正好把赵云给包了饺子。

在朱桓看来,这一提议简直就是本末颠倒,江东军现在的都要目标是夺取江陵而不是抓到赵云。赵云领兵东去,就那丁点人马撑死了也就是给江东军前进途中制造一点小麻烦,根本就无伤大雅,完全可以不去理会他。甚至,此时的赵云说不定反倒是希望江东军把目光都投射到自己身上呢,如此还能多为江陵争取一点缓冲的时间。

可要他明言说反对却又不行,因为如此提议的军校都是潘璋麾下,江东军特殊的武将世袭领兵制度,使得朱桓这名主将对副将潘璋麾下的兵马控制力极弱,尤其是潘璋自身声明丝毫不下朱桓的情况下。

归属于孙权直接调派去的一万七千军,朱桓倒还可以控制得住,拿出主将的威严,绝对能震得下,他自己麾下长久带领的八千军更是不成问题。可潘璋麾下的那五千军又怎样?

这五千人眼中有潘璋,有孙权,可不见得有他朱桓。潘璋是个什么货色,他带出的兵马也是个什么样子,除非孙权亲自,否则万难压制得住。

先锋军有三万人马,若是反兜华容,或许有很大可能套得住赵云,可把他战阵斩杀的可能性却很小。且如此一来,江东军就至少要浪费半天的时间。现在这个时候,每一刻钟对于江东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拿下江陵是第一要素,一切行动都需要想这一首要目标靠拢。

孙权除了苦笑只能苦笑,这能怨得了谁?武将世袭领兵制是孙氏一族迅速坐稳江东的根本制度,从孙策时代开始,施行到现在已经不可能再由改变。这其中的弊端,孙权心里也清楚,但江东特殊的人文环境和历史沉积使得他想改变也改变不了。

潘璋手下那群兵是什么货色孙权太清楚了,摆了摆手,孙权向朱异说道:“你去回转你父,明日天亮依旧提领大军西进,中午时分必须抵达江陵城下。另外名潘平代领其父部曲,反兜华容,搜剿赵云。”

潘平是潘璋的儿子,才华比起他老子差了一大截,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换做平日孙权根本不会让潘平去与赵云这等宿将过招。可现在情况特殊,也就顾不得了。好在有潘璋的五千部曲在,而赵云只有一千来步骑,两者实力相差也悬殊,倒也不怕潘平吃亏。



四百一十六章第一步


class="width">一道耀眼的白虹,如此的闪亮晶莹,如此的杀机毕露。

一抹刀光从马下方升起,宛如

“咤啊——”

起。接着便见一骑透出重围而出,披头散发,不着樱盔,正是江东屯骑校尉留赞。留赞大喝声后,纵马持刀,对着赵云迎头就撞杀而来。这一战杀到现在,他还是第一个主动找上赵云的“单挑”的江东军中上层将领。江东阵中,一个粗狂的声音响

谓首功”自负占据了绝对优势,绝无半点危险的孙权,指点着那块红色斑点所在处,得意说道。“此番若能斩杀赵云,潘平可

“杀啊——”

江东兵将追在身后,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奔而出,倾覆在宽广的大地上,嘴角边露出了一丝欣然的微笑。自己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最终结果就要看前方的战局究竟如何了?想必也不会让人失望的赵云策马而奔,回首看见无数

,可是这里不需要赵云坐镇,因为周密的计划分属到了每一名将领身上。这就是一个已经套在江东军脖子上的绳圈,他们只需要向着自己的目标方向努力,合起来的力道就能够把绳圈越勒越紧,最终勒死江东。这是一场大战,事关江陵存亡

留赞两骑对进霎时相接,抖手就起一枪,疾如闪电般往留赞咽喉刺来。一声轻喝,赵云策马相迎,与

形阵列,七万江东军就这么沿着赵云落跑的方向一路追杀了下去。没有重整队伍,也没有再按军

,决定着视角的不同。在骑军司马看来,这一仗已经不需要再打下去了,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若是江东军主力不赖援,那依靠刘备军的韧劲和赵云的冲击力,他们未必不能在这一场战斗中取得最后的胜利。虽然那样的话,一千骑军同样会死伤惨重,甚至战后不会剩下几个活的,可能够正面杀败五千江东精锐,摧毁敌军一部胆气,那便是将整个一千骑军都搭上去,也是值得的。职位的不同决定着眼光的不同

军各部的阵列都已经被打散,要想全部再恢复如初,至少要一两个时辰来整队,与其这样浪费时间还不如到了江陵城下再统一编队,也省的二次麻烦。而且,因为之前的一战,江东

样做的理由,身份的不同造就了他与骑军司马眼光的不同。骑军司马只能考虑眼前一战的得失,而赵云要看的却是整场江陵之战的得失。他率军打这一战,所需要的结果根本就不是击溃潘平那五千军,也不是借此来打压江东大军的士气,而是为了让后进的整个七万大军动起来,让这七万江东军主力步军再也不能保持着严整的军形队列行进。赵云自然有让他认为值得去这

“唏律律——”

即将合围,到那时就是神仙也救不了赵云了毕竟赵云手中的实力,实在太过差劲了。现在大军兵锋已经杀到,眼看

的孙权,这时儿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松自如,只有满脸的铁青忿恨,自己这群手下真是太不争气了“可恨,可恨——”后阵观阵

又如何?不要了阵型队列又怎样?自己还可能会败吗?孙权根本就不去想,失败的可能在大军击败汉口水军的那一刻起就远远地离开了江东军。莫不是襄阳的刘备军能飞一样的赶到江陵城下?还是那城内的六七千刘备军能突破了朱桓所部后,再接再厉的杀向江东军主力?七万大军就这么一路追杀下去

的,虽然差了赤兔一筹,可比起留赞的坐骑却是要胜出一截的,所以两人间的距离是越追越短。赵云坐下的战马可是名骏一级

。留赞口中一声狼嚎,举刀横扫

的是不绝于耳地金铁撞击声,十数支长枪、铁戟顷刻间被赵云手中的银枪尽数扫荡开来,下一刻,赵云胯下的白马已经从空中安稳落下,冲在最前的两名江东士卒甚至还来不及避让,就已经被飞扬的马蹄踏倒在地。

清越的长啸声中,紧接着响起

方面,天下三分,江东已经全面落入下风了。甘宁入了刘备军,周泰更是早早的就死了,虽然还有老将蒋钦,后起之秀凌统也很不错,但想要达到天下顶尖这一水平,却还是差一把劲。自太史慈逝去后,在斗将这一

一声声响雷敲击在所有人的心头。七万江东大军,似倾涌而下的江水,疯狂的向着不远处绞杀一处的战场卷去。高高飘扬的旌旗,就像是每一个江东士卒此刻的心情一样,惊喜中夹杂着无比的兴奋。紧接着震天的战鼓擂响,就像

恨得要死,可厮杀至今却还没有在赵云面前真真切切的出现过一次,更别提拎刀找赵云拼命了。便是那潘平,虽然心中把赵云

不是突围的时候,要等到江东军全部上来,要等到包围圈合拢扎严实之后,他们才可以突围。赵云冷漠的摇了摇头,现在还

都是无稽之谈么

亡更加惨重的江东精锐已经不再具有威胁力了。就等于是在未来的战事中,用一千骑兵兑掉了五千江东精锐,并且在顺便之中还打击了一下敌军的士气。在骑军司马看来,这无疑是值得的,所以即便是伤亡殆尽他也不会向赵云说半个不字。至少在这一战之后,这一部伤

名鼓手奋力擂打,背上、胳膊上,强健的肌肉块块虬结缠满了蚯蚓般暴露的青筋。后阵处。高大的鼓车正被一名

陪在一旁的陆逊当即回证道,“久闻他善战而彪勇,每每阵前临敌必披头散发仰天高喝,今之一见,果是如传言一般。”“回主公,此人正是留赞。”

“给我闪开——”

残骑,赵云眼中露出了一丝歉然,但也仅仅是在一瞬之间,眨眼的工夫都不到,这一抹歉意就已经被赵云深深地埋在了心底,双目中再次充满了冰冷的杀机。望着在周边奋力厮杀的五百多

“咻”

赵云身后,顿时中一个小小的锥形阵便已经在江东军军阵正中心处形成。“将士们,随我杀出去——”一个有一个的刘备军骑兵随在

左臂往前猛然挥出,蓄满无尽杀意地长枪立刻飞速贯出,锋利地枪尖撕裂空气,在空中发出刺耳的锐啸声,一道虚影闪过,寒光再现的时候它已然是没入了另一名江东军校的胸膛了。甚至连手中的大刀都没来得及抬起,锋利地长枪就已经把这名江东军校的胸膛给贯穿,尸体被长枪上带有的大力给带飞,斜斜飞出了两丈远这才落在地上。长枪在赵云左手翻转了半周,

咱们撤吧再晚就来不及了”骑军司马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一脸焦急的望着赵云。他们一千来人与潘平部五千江东军厮杀已经超过了一个时辰,收编来的三百步军死伤殆尽不说,便连主力一千骑兵也是伤亡惨重,且余下士卒也都快要成为疲兵。现在江东主力杀到,只要被合围,那所有人就都完了——“将军,江东主力围上来了,

。在赵云的带领下,这支残骑虽然没有了昨日的纵横驰骋,所向披靡,可依旧锐不可当。在江东军中划过一条直直的血线……利刀,依旧是一把锋锐的尖刀

俊逸的面容,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认命的一点头,“弟兄们,跟我杀——”他不清楚赵云为什么不撤退,但命令就是命令,赵云已经做出了决定,身为下属他就必须执行,即便是明知道这是一条死路。骑军司马不敢相信的看着赵云

,留赞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了。孙权刚有点兴奋的脸色,瞬间又黯然了下来,用一种怒其不争哀其不幸的口吻,愤声道:“江东安无将乎?”接着又痛声大叫道:“呜呼子义,其若在,江东何故让人欺凌?”十几回合下,已经是场面尽失

旌旗飘扬,刀戟如林。太阳光下,雪亮的利刃反射起的刺眼的寒芒,无尽的肃立之气随着荡漾的轻风漫延到整片大地。三千解烦军护卫在孙权周边,

了刀锋破开血肉的感觉,可眼前却是陡然的寒光一闪,赵云之前走空的一枪划着诡异的路线,不可思议的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疾如闪电般刺出,一枪便已经要了留赞的小命。整个脖子几乎都被锋锐的枪刃剥开,等到赵云回枪的时候,留赞脑袋与脖颈间似乎就只有一层肉皮在相连……留赞一刀反杀,似乎都感受到

,赵云四下打望,就是在这两刻钟不到的时间内,江东军的包围圈已经完全合拢,一队队江东生力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五百多残骑,现今也只剩下了三百人不到,领军司马已经战死疆场……“能突出去的怕连百人都不会到吧?”“是时候了”心中低声怅然道

权当即就是心口一痛,再看见赵云趁着临阵斩将之威,带着百多残部一路冲杀出去,心中更是闷得想吐出一口血来,“追,追,给孤杀了他,杀了他——”“啊——”看到留赞被斩,孙

、贾华等将皆全装贯带,冷然肃立。众人的目光齐齐聚集到远处那块面饼大小的一片红色斑点之上——孙权身后,陆逊、孙韶、宋谦

杀在赵云眼中更像是回马枪的大刀版,有一定的隐蔽性,不留神的话就是一流武将也不是不能斩落马下。可用这招之前眼睛更要放亮一些,他赵云赵子龙可不是什么一流战将,而是天下间最顶尖的所在。不是拖刀计,留赞的这一刀反

战为止,之前那么多场厮杀一千铁骑的伤亡综合也抵不住这一战的一半多。从昨天下午开始接战,到此一

权此刻只想着杀掉赵云泄愤,这时候出头顶缸很容易被天雷打到,所以他就闭口不言,不去触这个霉头。况且他心中也认为,江东大军无忧。赵云那一点兵力翻不起大风浪,反而是赵云以及其所部,从昨日起就频繁接战,此时马力很可能已经疲乏了,江东军就这么的追下去,不见得就一点剿杀赵云的希望都没有。陆逊是个聪明人,他看得出孙

的响起,奏响了出征的节奏。“呜呜——”长长的号角沉重

城外五十里处,江东两万五千名先锋军与刘备军的正面对决也同时展开。在赵云“犯险”的同时,江陵

“杀——”

如果此战真让赵云脱出重围,那江东英杰还有何面目见天下英雄?“不论死活,休放走了他”指点着赵云的方向孙权恨声大叫道,他可没曹操的宏雅大量,如果有可能,万箭齐发射杀赵云,他照样高兴,只要能让赵云死就行。七万大军竟然让一赵云藐视,

有些留赞(表字正明)的印象,盖因此人是凌统举荐的,也确是有才,入军刚刚两年便积功升到了校尉之职。“可是留正明么?”孙权倒是

而又盘马战在一处。刀枪相击,旋即两骑交错,继

就不正常了。而眼下,赵云坚持不撤,明显

,没人想把性命丢掉,即便是再英勇无畏的士卒。低落的士气瞬间激荡到最顶尖

“杀——”

云胯下地白马已经腾空而起,就像一朵白云在空中飘过。马背上,赵云满面的冰霜,森冷的杀意透目而出,手中地银枪流星闪电般挥刺而出,犹如白虹贯空,又似天外飞星,横扫八方,无人可敌。响彻长空地战马嘶鸣声中,赵

“赵子龙,休走——”

“当”

个月辛苦筹划下才得以完成的,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众人多番推敲,又设下了多种针对各种不同情况的补救办法,可谓是浸染着无数心血。这江陵一战,是荆州众文武几

—”赵云举枪一呼,激昂的声音顿时间传入所有刘备军残存将士的耳朵中,就像是拂面吹来的一股暖人春风,瞬间抚平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恐慌和惊惧。“众军听命,随我杀出重围—

冷一片,嘴角处更露出了一抹不屑,好像很随意,手起一枪就照着留赞地背心刺下。闻听脑后破空声响,留赞两眼瞬时一凝,一抹深深的杀机在他心底霎时绽起,说时迟那时快,留赞矫健的身姿在马背上诡异地一侧,赵云势在必得地一枪已然刺空。两骑堪堪相接,赵云两眼中冰

“呃——”

权眼望着前方,整片大地似乎都被身着泛黄甲衣的江东士卒所覆盖,极目遥望,只见的大地之上无数旌旗摇动,无数枪戟挥舞,七万大军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滔天洪流,蔓延到远处目力难及之处,充塞着整个天地——一匹神骏的青色战马之上,孙

已经过去。那留赞虽然悍勇,可也要看对付的是什么人,他仗着武艺对山越人和江东贼帅猛打猛杀可以,但对赵云可就半点用处都没有。短短的几句对话间,十几回合

平,命他死力缠住赵云,不许逃了去。接着下一刻孙权再命令全军全速行军,围杀赵云不假思索,孙权当即就下令潘

却是冷静如冰,全神贯注都集中到了追在身后不远处的赵云身上,喧嚣地战场似乎随着迅速倒退的大地逐渐远去,这一刻中,留赞全身心的意志都投入到了身后越追越疾的赵云身上。看似在落荒而逃,留赞实际上

本就是九牛一毛,所以无论赵云接下去怎么折腾都是无伤江东军大体。而且前锋有朱桓的两万五千军,现在差不多也已经到了江陵城下,是以孙权不用去担忧江陵城内那几千刘备军的威胁。百多残骑,与江东军比起来根

望从这阵中的二百余刘备军将士心底升起,是求生的信念,是对生命的渴望,浑身气力猛然爆发,一股无匹的力量从这支残存的骑军身上透出在赵云的带引下,一丝生的希

样想,便连陆逊也不敢这时候来扫孙权的兴。虽然他认为,行军打仗中一刻都不能疏忽大意更不能轻视敌人,可现在江陵的局势,刘备军想要咸鱼翻身,真是比登天都难。孙权这样想,江东军上下也这

“当当当当……”

赞拼着胸口下挨了一枪,倒拖大刀便落荒败走而去,随他前来围杀赵云的江东军步卒也跟着作鸟兽散。赵云一挺长枪,立刻打马追上,他倒也不是想要阵斩了留赞,只不过是想顺着留赞败逃的去路,往外冲时能少费一些力气。勉强再招架了三五个回合,留

一片人仰马翻,战马地悲嘶与两军将士的怒吼、哀嚎响彻云宵。倏忽之间,江东军阵中已经是

持枪,银星点点,瞬时间便已经有五六名江东士卒倒下,左手则似随意的一把抓出,一杆刺向他颈部的长枪已然被他抓到。反手夺枪,抬手便是一刺,立刻就把那名江东小校给结果了。口中大喝呼出,赵云右臂单手

。似乎是潘璋的下场吓坏了一众江东猛将,韩当等将在阵中缩缩搭搭,时隐时现,只是一个劲的指挥手下军士攻杀,自己却是没一个往跟前撞得。“好胆——”赵云冷叫了一声

赵云给死死缠住了得到信报之时,孙权心中当即就是一跳,赵云可是荆州刘备军的二号人物,是镇守江陵的刘备军主将,若此刻就把他给斩杀在阵中,那对于江东军攻取江陵将会是有莫大的帮助。实在是没能想到,潘平竟然把



四百一十七章破敌先锋

“擂鼓吹号——”

望着对面严正以待的刘备军,朱桓眼中闪过了一丝不解,但这并不耽误他在第一时间下达号令。随着朱桓的一声令下,低沉的号角声、雄劲的战鼓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步弓手——上前——”

“众军——前进——”

伴随着一声声的号令,森冷的肃杀之气在江东军阵营中迅速蔓延。

朱异同样在打望着不远处的刘备军,心中也是充满了不解,他们总共才六七千人,只有本军的十分之三,不在老老实实的呆在江陵城中,跑到这里来野战,么不是在送死么?“难道对面刘备军主将,脑壳让驴给踢了?”

可看他们的阵势,以及所选的作战地域,也不是个白痴所能敲定的啊目光看向刘备军阵营的两侧,左手(北面)是一大片茂密的山林,右手(南面)是一块大江分流积灌出的小湖泊。在打遭遇战的时候,也就是现在的这种状况下,刘备军已经算掩住了自己的两翼了。

“咦,不对”朱异恍惚中感觉自己似乎错过去了什么,仔细再看看,是了,飞鸟。一大群飞鸟这时正在刘备军左手边的那片树林上空不住的盘旋,就是不见落下。

“有埋伏,父亲,刘备军在山林中有埋伏。”不假思索,朱异立刻大声向自己的父亲叫道,还伸着右手指向那在空中一群群盘旋着的飞鸟群。

朱桓微微一笑,面上神色充满了“洞察一切,了然于心”的自信,“异儿,莫让刘备军给恍了去”

“哈哈哈,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兵马埋伏,只不过是在故弄玄虚而已。”朱桓哈哈大笑一通,他的眼光比朱异更敏锐,早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树林那的不对,但他并不怎么担心,因为他自信与自己手中的实力。

这是正面对决,刘备军战术再高明也无法弥补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朱桓不否认刘备军士卒的精锐,其战力胜过江东步军颇多,若是他手下只有一万五千人,怕是心中还真要谨慎再谨慎一些,可现在是两万五千人在握,朱桓相信,只要自己不犯错,此战江东必胜。

树林里面的所谓‘伏兵’,在朱桓看来多半是刘备军在故弄玄虚。睁开双眼仔细的去看看,只要眼神不差,就都能透过绿意新发的树林看到那里面一个个身披绯红甲衣的身影,以及他们手中握着的刀枪,还有那一面面战旗。

朱桓发自内心的笑了,事实上他正是基于这些所能看得到,才做下了最终的判断——刘备军不过是在故弄玄虚罢了。

若在树林内真的有伏兵,谁会不隐秘再隐秘?那些兵士肯定会隐藏的隐秘无比,让人看不出一点破绽来,反而不会是眼前的这个样子,让江东一方几乎人人都看的到。

听了父亲的解释,朱异有些明白的点了点头,虽然心中还有一丝担忧,可正如朱桓所凭持的一样,朱异也不认为在正面对决中两万五千军的江东兵马会败于不足七千人的刘备军之手。

刘备军中军,马谡。

作为一名“智将”,马谡没有像周仓、鲍隆、谭雄三将一样列阵于兵锋之前,他的任务是在中军,是在调配。

“进军——”令其摇动,马谡大声高喝。

肃穆无声之中,一千名刀牌手迈开整齐的步伐,踩着阴冷的地表滚滚而前,在各级军官的号令下,以及战鼓的引导下,一千名刀牌手混若一体,步点清晰,踏走如一。上千块盾牌各自提在胸前,筑起了一堵堵冰冷地坚墙。密密麻麻的刀尖从盾牌上方露出来,闪烁着死亡的森冷光辉

传令兵再将令旗往前一挥,准备就绪地五百步弓手和一千元戎弩兵各自带着器具疾步向前,在盾阵的掩护之下迅速排列完毕,一支支闪烁着冰冷杀机的箭簇、弩矢指向了前方——

“哩?”朱桓平静的面容有了一丝波动,怎么回事?刘备军只出动了两千五百人,剩下的那些虽然还都可以看得到身影,但由于那一面面旌旗的遮挡,其阵中的确切情形却是看不清。

朱桓暗叹了一口气,对面刘备军主将选择的这个地点确实很不错,他们自己一边靠水,一边逢林,稍后一些还有个山头可供他们做观察敌军军情的哨位。以刘备军装备的那种千里眼的性能来看,己军江东军,阵内的一切变动怕都会被对方摸得一清二楚。

而己方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江东军后阵不要说是小山,就连一棵高些的大树都找不到。

朱桓沉吟了片刻,觉得自己要做出一点改变,要防范一下意外产生。“异儿,你亲率三千军马列阵右翼(对应刘备军左翼),看死了对面山林。”

“是,父亲。”朱异当即领命,朱桓的这一举动正好让他心安。从阵中调令三千步卒转头去了右翼,朱异将手一挥,三千步卒立刻依靠本军大阵做好了半圆形的防御阵势。

前军阵中。

谭雄昂立军前,手持一柄蘸金宣化大斧,他也是荆南人物,桂阳人,是最近五年中荆南四郡冒出的一比较拿的出手的武将。武力值相当不低,虽然不是周仓的敌手,可比起鲍隆、陈应也不差劲。

到如今,荆南四郡中,文官着实是出了不少,其中很有一批还进入了刘备军的高层,可武将这方面就差了很多了,唯一拿得出手的本地人就是刑茂。(沙摩柯是外族)

因为同样使斧子,谭雄对刑茂还是相当敬仰的,刑茂名气大么,也一直拿刑茂最为自己的第一人生目标。所以他很清楚,想要赶上自己的第一人生目标,那眼前的这一阵就必须趟过去。

“周将军???”谭雄转头看向身后的周仓,他是阵前这一千元戎弩兵的统将。

可以开始了么?虽然没有说出声,可意思谭雄却是明白的表达了出来。

周仓闷声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大刀,一双牛眼怒视着对面的江东军,雷霆炸吼登时从口中爆出。

这一声暴吼就像是一个信号,阵前的谭雄当即将蘸金宣花斧扬起,冲着前方的江东军军阵狠狠一点。“杀——”也是一声暴喝。

不过两位统军之将表现的虽然暴烈,但他们的手下却是冷静如冰,一千刀牌手掩护,五百步弓手弯弓搭箭,一千元戎弩兵跟进。

丝毫不乱,也丁点不慌,沉稳厚重的气质并不因为人少而削减半分,反而会因为此战敌我双军人数对比的悬殊而显得更加难能可贵,更加厚重如山。

刘备军的进攻不是由马谡发号的使令,而是由阵前的周仓、谭雄二将自行决定的。正如上文说过的那样,这一战中刘备军一方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主将,江陵一战所有参与进来的刘备军,各部将领都有自己本身的任务要完成,只要能完成自己的任务,那就一切ok。而要是那一部完不成,那么就有居中的马谡来调解,并最终等到战后赵云折返为止。除此之外,马谡所要做的就是估摸着时机,看是在什么时候才应该把此战已经到位的各部依次投入战场。(至于进入战场之后的事情,那就不是马谡该管的了。)

就像江东一方的自信满满一样,刘备军一方对于此一战也是自信满满,并且由于要做出必要的‘样子架势’来,江陵城中就只剩下一个赵云能压得住阵脚,那yin***江东军主力的事情除了赵云能够胜任外,其余诸人真就是无一能够担当。

而赵云去后,江陵之战所参与进来的各部将领中也真就无一有资格担任主将的。虽然刘封能力和资历以及身份都不差,可要他总领江陵之战前后六七万水陆兵马,他还真有些不够格。且刘封常年与李严搭档,镇守上庸一带,与荆州牵连极少,不了解情况也不能服众,让他做主将真的不行。基于种种考虑,此战中刘备军前期阶段不设主将也就成了无奈中的现实,至于中后期,赵云接手全军的指挥权,那就是理所应当的了。

“杀——”对面阵中也同样传出了一声暴喝,朱桓手中长枪向前一点,裨将谢旌、李異、刘阿三人便分自引军向前。

与刘备军相比,兵多将广的江东军进军,声势无疑要威猛上许多,号角齐响,战鼓齐鸣,一步一喝,声震长天。

嘎吱嘎吱的弓弦紧绷声中,一张张硬弓被挽成了满月状,每一名弓箭手都神情漠然,两眼微眯,锐利的目光不带任何感情地凝视着前方的敌人。

“放箭——”

“咻——”

“咻——”

两军越靠越近,当有百步距离之时,两军阵中同时响起了各自领军将领的号叫声。一声令下,双方数千步弓手同时松开右手,弓弦响处,刺耳的锐啸声划破长空。一支支锋锐的雕翎箭带着冰寒的杀机,瞬时飞临两军阵营上空,然后像雨点般恶狠狠地扎下——

刘备军并没有吃亏,虽然对面射来的箭矢是他们射出的数倍之多,可依靠一千训练有素的刀牌手的掩护,江东军射落而来的数千支利箭并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大的损伤。

反观江东步军,区区五百支利箭确实也不能给数目众多的他们造成什么恐慌。

靠近,靠近,在靠近——

人力有时尽,再精锐的步弓手也不可能连续不停的放箭,两军相对百余步距离时开始,到相隔三十步时元戎弩兵出手,哗哗落下的箭雨一共下了二十轮之多。先前挺立的五百名步弓手此刻已只剩下寥寥百人还依旧站着,对于江东军的杀伤,数目则是逊色了不少。

但以四百步弓手的伤亡为代价,刘备军并不是一无所获的,至少他们的死伤换来了江东军至少两千名步弓手短时间内的“歇战”。两臂连续开弓,带来的酸痛感使得这些江东弓手短时间内再也无法发挥自身的战力。

“嘣嘣嘣——”

江东军手中的盾牌最大限度的削弱了元戎弩箭的杀伤力,虽然还是倒下了近千人之多,可是半刻钟之后两军到底是绞杀在了一起。元戎弩兵后撤,然后向战场的两翼散开。同时行动的还有残存的百余步弓手,他们有的甚至抛下了手中的弓箭,却将受伤未死的同伴担在肩上,一步一顿的坚决的向着两翼撤散。

阵前的厮杀最大限度的遮掩了朱桓的目光,等到左右两翼各自将消息传到之后,心中这才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刘备军的弩兵就算是撤,也该是往后方主阵中撤退啊,怎么向两翼散开了,还有那些弓手,也是如此,就像是在给什么人让路一样

再给什么人让路

一瞬间,这句话就如一道晴天霹雳一般在他的脑海中闪过,直刻在他的心底。是了,刘备军这就是在给后面的部队让路——

他们要全军进攻了

虽然不清楚刘备军即将打出的底牌是什么,可一丝担忧已经在朱桓心中升起。“戒备,全军警戒——”

刘备中军。

马谡两眼精光一凝,一千元戎弩兵既然已经安然撤到两翼,那么接下去……“来人,点狼烟——”

“战车出击——”手中令旗狠狠向前一点,马谡高声大吼,这一战终于是到了**了。

战车,还是战车。当年刘宪在淮南密训了六百辆战车和相配的三千甲士,结果没用在江东头上反而在长沙与曹军血战了一场,此一战后六百战车三不存一,所余之数二百且不足。在此之后,战车就已经泯然于众军之中了。

可自从去年开始定计之后,战车这一正面冲击力极强的兵种就立刻被荆州众人所想起。

当年存留的三千甲士,至今还留在军中的已是寥寥无几,残留下的不足二百辆战车更是早已经破烂不堪。但好歹还是有根基的,荆州文武请出了已经退出行武多年的丁仪(丁奉、丁封之父)出山,然后不管是否已经退出行伍,亦或是在军中另有任职,再度把那时长沙之战后残存的六百余战车甲士集中到了一起。

当年的三千甲士,一战之后就只有千把号人还活着,除去残废的以及随军入蜀的,荆州地界就只剩下了六百来人。

依靠着这六百来人,三个月中荆州军重新拉起了一支三百辆战车的队伍。同当年在淮南一样,这支队伍的存在在荆州也属于机密,今日之战与当年长沙一战中的三千甲士一般,属于他们的第一战。

“轰隆隆——”

三十辆一列,三百辆战车分作十列,跨过旗门疯狂奔出。

终于看清了对面的底牌是什么了,“弓箭手,放箭,快给我放箭——”朱桓的脸色瞬间一片蜡白,几乎是疯狂了一样,冲着阵前步弓手方阵高声吼叫道。

可惜,先前的一阵互射已经消耗掉了他们太多的战斗力,不少步弓手举起了弓箭却拉不开弓弦。即使稀稀拉拉飞出去了几百支利箭,也没能够给刘备军造成多大的损伤。

之前还与江东军疯狂绞杀在一起的一千刀牌手,此刻竭力的向着两翼撤去,即便其中的一侧就是水泊,如之前的元戎弩兵、步弓手一样,泡在水中也比被战车撞死、碾死来的强

山林中。

刘封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不远处的江东军,面色严正,不见一丝波动,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平静。

在上庸,与曹军对年的对峙,已经磨去了他太多的暴躁和火气,整个人都显得像一座山,不骄不躁,不气不馁,用自己的稳定和厚重,压迫着每一个与之敌对的人。

透过树木极目望去,山林外已经是一片混乱,近万名江东步卒正漫山遍野地掩杀过来,向着苦苦支撑的一千刘备军刀牌手蜂拥压迫,旌旗飘扬,刀光耀眼,声势颇为骇人。

接着三百辆战车涌出,残存下的刀牌手不顾一切的向着两翼散去。

看清楚对面涌来的是什么的江东步卒,脸色也瞬间为之一变。不少本就追着刘备军刀牌手而跑去左右两翼的江东步卒索性再加一把劲,继续往下追了去。而更多的江东步军,面对着轰轰而来的几百辆战车,则是吓得两腿发软,欲战不能……

狼烟点起了,刘封双目中精光闪现,一耸手中的长枪,指向依然混乱了的江东军大喝道,“众军听命,随我破贼——”

“杀啊——”两万人的大声高喝汇成一句,瞬时间震破长空,盘旋在山林上空的飞鸟群,就像是一团被击碎的雪团,立刻分崩离析,四散而去。

两万刘备军的出现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江东军瞬间崩溃了

之前出现的战车,江东军上下虽然惧怕心中却还有那么一丝底气在,毕竟他们人多势众,而对方人少兵弱,这是众所周知的。所有的江东军军士心里都清楚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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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一十八章洪流

四百一十八章洪流

冲锋起来的战车无可阻挡,可要是等他们冲不起来了……

那胜利就还属于他们,属于江东。无数江东士卒都是这番想着,也这番做着。虽然透过奔驰的战车间隙还可以看到跟随在战车后面的刘备军,但没有人认为这个数目的刘备军士卒能够触动江东两万五千大军。

朱桓也是这样认为,认为自己还有那么一线翻盘的机会,那就是把战车滚滚向前的车轮给堵住,堵死了。

“挡住,挡住它们,去给我挡住它们——”谢旌大声吼叫着,但应者寥寥。每个江东步卒都打着让别人去扛自己捡便宜的念头。于是乎,三百辆战车几乎是在片刻之间就推进到了江东前军的中心部位。

大量回转空间被压缩,使得不少江东步卒无奈的停下了退却的脚步,握着手中的刀枪,直面战车滚滚而来的冲锋和碾压。

一辆战车不足为惧,十辆战车也不可怕,可如果是三百辆战车所组成的冲锋集群,发起的若排山倒海一般的冲锋,那情形就完全不同了。三百辆战车冲锋所产生的威力,所携带的毁灭性,绝非士兵的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的

而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气势,那一往无前,无坚不摧的气势,对敌人心灵的震撼,是无须言表的

“砰——”一支出来的长枪被战车上的藤牌手轻易地挡下,修忽之间,一支近两丈长的长矛已经向着这名江东枪兵的胸膛刺去,锋锐的矛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耀着死亡的光芒——

“啊——?”没及长矛入体,那名江东枪兵就已经无法抑制心中的恐惧,高声的尖叫起来。可这一声刺人耳膜的尖叫并不能挽回半点刘备军战车长矛甲士刺杀敌人的决心。根本就不给这名江东枪兵半点躲避的时间和机会,锋锐的长矛就已经飞刺而下,锐利的矛头在战车的巨大惯性带动下,轻易地穿过了江东步军所披挂的那层甲衣,从胸前贯入,直通后背。然后斜拖长矛,借着战车的前冲,轻快地拔出了长矛。

“呃——”

感觉到胸前一凉,没有疼痛,只有麻木,那江东枪兵凄厉地叫声就更加悲惨了,浑身的力量如潮水般散去,眼睁睁地看着滴血的矛头从自己胸前拔出,带出一腔赤红的鲜血,只留下一个碗口大小的血洞,不尽的鲜血顺着伤口在汩汩的向外流淌。

“啊——”

又一名抵抗的江东军被铁戟勾倒在地。昂立在战车之上的长戟甲士只不过是简简单单的挥动了一下手中的长戟,然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以后的战斗中去,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名被自己勾倒在地的江东步兵此刻已经只剩下了一条大腿,正在地上凄惨的挣扎。至于另一条,齐膝盖往下的部位已经被平平截断……

只不过是顺手一勾,可在战车巨大的冲击力带动下,这轻轻地一勾就足以截断一人的小腿。

有一辆战车冲过,战马奔驰,泥草飞溅,沉重的马蹄重重的踩踏在那名断腿伤兵的后背,瞬时间一阵骨骼破碎的“噼啪”声从车下清晰传出。

在地上爬行又怎能快过战马四蹄的飞奔,这名断腿伤兵求生式的躲避——在地上爬,不仅没有起到希望中的作用,反而让自己丧失了所有的反抗能力,匍匐在地上露出了毫无防备力的后背给战马、战车踩踏、碾压。

战马踏过,又是战车车轮的一片碾压,除了让战车咯噔了一下,再无别的作用。

战车过后,只留下一滩烂肉,他身体内几乎所有的骨骼都在这一次劫难中被压得粉碎。而时间若能转会战车来临之前,他没有去渴望一丝求生的机会,可是睁大双眼,握紧手中的战刀,等到战车来临前的那一霎那挥出……

便是自己还是一死,却能够废掉对方的一辆战车,此结果足以告慰平生。

但话虽如此,世间却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反正江东军中不多。

三百辆战车就像一股无可抵挡的滚滚铁流,疯狂涌过,首当其冲的江东军近万前军几乎是一触即溃的就让对手深入进了自己的腹地,战车所过之处,数不清的江东步卒就像是被割到的野草一样一片片地倒地,不是被战车上的甲士用长矛、铁戟刺死,就是被战马、车轮给碾死……

简直就像是在犁地,三百辆战车滚滚而过之后,战场中还能站立的江东军士卒十不存一,满目都是血淋淋的死尸。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逃脱升天,紧随在战车后面冲锋的两千刘备军步卒根本就无疑收取俘虏,刀劈斧剁,瞬间就完成了一次小规模屠杀。

“顶住,给我顶住——”谢旌、李異、刘阿三将此刻还都在奋力梳理着队伍,甚至脾气暴躁的李異在几次大声叫喊无人响应之后,已经挥刀砍杀了好几个溃兵。

从前方溃败涌来的几千江东步卒彻底把前军阵型给冲乱了,便是有三员将领在坐镇,短时间内也无济于事。想要重振队伍必须要较长的一段时间,可这时间刘备军又真会给他留下?

元戎弩兵跟上,残存的刀牌手、步弓手也跟上,周仓、鲍隆、谭雄三将全员上阵,挥兵跟在战车之后掩杀一路。

“让开,他娘地快给让开——?”

江东军败兵死命的想向后跑,却又被前面的人马给堵住了去路,还算是没到疯狂的地步,江东军之间暂时还没人自相残杀。

“上——,全军压上”朱桓大声吼叫道,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万前军全部都成为溃兵,那样的话反倒很有可能会回冲本阵,那危险可就大了。

所以,现在就进兵,趁着前军还没有完全崩溃,堵住溃兵的去路。朱桓在这一刻已经下定决心用人命去拼了,用前头那些溃兵的性命,用他们的血肉去拼去搏,去阻挡刘备军战车的车轮。

“不要退不要惊慌——?”乱军中,暴躁的李異依靠着血腥手段勉强纠集起了一小撮败兵,“坚守原地,不准后退,再有不听号令擅自后退者,杀无赦”遗喊的是,李異粗犷的叫喊声根本无人理会,无数江东败兵依旧死命的向后涌,最多他们是不去李異附近就是。“该死,该死——”

“亲兵何在?”李異暴怒中大声吼道,“给本将拔刀,以此为线,再敢有退后者,斩立决”李異同时间策马而出,手中大刀在身前一划,“噗嗤——”一声,一名溃逃中的江东败兵立刻身首两节。

当他再次举起大刀想要斩杀另一名逃到自己跟前,发觉气氛不对又准备扭头往横向逃窜的小兵时,突然间眼前寒光一闪,旋即咽喉处就感觉着一凉,整个人宛如掉进了万年冰窟,浑身一片冰冷。

一支锐利的雕翎箭从李異的咽喉部位准确的射入,锋利的箭簇破开咽喉直贯后颈而出,李異两手一松,大刀已经从手中落下,他拼命地抬起脖子,想看看究竞走谁射杀了他,却终究未能如愿。自觉地眼前一黑,就再也没有一丝知觉了。周边的那一小撮败兵眼看着李異一头从马背上再下,脖颈处鲜血直流,当即就一阵惊慌似的呐喊,然后一窝蜂的四散而去,再接着李異的尸身就已经被无数江东溃兵踩踏在脚下。

百十步外,策马冲在车阵前方的谭雄满意的一笑,收起手中的弓箭,扬起蘸金宣花斧再度纵马冲杀起来。

就是在这个当头,对阵双方都全员出动的时候,刘封起兵了。两万上庸精兵,在荆襄之战刚刚打响的时候就悄悄地开出了驻地,在崇山峻岭之中摸爬滚打了将近半个月这才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躲进了荆山之中。然后这一待就又是半个多月……

月余时间积攒下的求战**和这一个多月的憋闷,在这一瞬间陡然爆发了起来。两万上庸兵个个气势汹汹,如下山猛虎一般向着江东军冲下。

“完了,全完了”朱桓被这一幕弄得是目瞪口呆,半响回过神后不仅痛心疾首。这一战自己是彻底没有翻盘的希望了。“快,禀报主公,快去禀报主公——”江陵有援兵,而且是上庸的兵马,这一消息必须要上主公立刻知道。

本以为山林中的刘备军,要么是扎的假人,要么是早些老百姓冒充的,可现在看清楚了他们冲锋的架势,江东军上上下下心里都明白了一个事实——这是支精兵。

朱桓呆呆的看着山林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兵马,神色一阵恍惚,打‘刘’字旗号,统领过万精锐,举“安远将军”旗,除了上庸刘封外还能有谁?可这个上庸的刘封是怎么到这里来了?他是什么时候到荆州的?还带着如此多的兵马?为什么己方的细作、密探就无一人查知?

无数的疑问涌上朱桓的心头,无数个猜想也在这一霎那见在朱桓心中产生。“是不是自己这边的行动人家早就知道?所以做好了准备等着?”

“眼前的江陵城是不是也是关羽布下的钓饵,就钓自己这边的兵马上钩?”

“他们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自己这边,主公所起的十八万大军是不是都已经进了人家的圈套?”

朱桓呆愣了,可他手下的两万多兵马却全都乱套了。尤其是前军那一万人,几乎是在刘封率部冲出山林的同时就全体哗然一片,然后全速崩溃。

之前这一万人的前军,在战车的冲锋下之所以能够还支撑的下,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认定——自己江东军兵力远胜过对面的刘备军。所以他们虽然在逃避,心底却还有着那么一丝希望,打算等到战车冲不起来了,再翻身杀回去出气。

可现在,一切都成为泡影了。似狼如虎一般冲下山林的上庸精兵,浪潮一般的数量当即就打昏了所有江东士卒的神智,他们心中能坚持的最后一线防线也崩溃了,那阵线自然也就随之而崩溃了。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刘备军事先布好的圈套,那江东危矣千百个杂念在朱桓心头闪过,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江东危矣

此战中若是大败,丧失了主力步军的江东一方,确实是危矣了。

“父亲——”朱异策马疾奔到朱桓跟前,厉声高喊道,“父亲,我军中计了。可恶,上庸的刘封怎会到了江陵。”他手下那三千兵马,之前就已经军心动荡,见到山林中无数伏兵杀出,当即就乱了阵脚,只一个回合就被刘封领兵杀了给大败,到朱异脱身来寻朱桓,三千人马已经被冲散的干干净净。

不用朱异来报,朱桓早已经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该死的荆州军,这一战分明是蓄谋已久的。此一败,是不可挽回的了。

“撤吧,父亲。咱们身后还有主公的七万大军,而看刘封的上庸军,撑死了也就是两万人,刘备军兵力依旧远逊于我。等到与主公汇合,孩儿再随父亲报此大仇。”说话中朱异咬牙切齿,心中无疑是恨得发紧了。

“唉,走吧”朱桓长叹了一声,不管荆州的刘备军做了怎样的安排,己方却还是先与主公的主力兵马汇集在一起才好。手中有兵心中就不慌,任刘备军狡猾如鬼,我就岿然不动。大不了招呼水军过来接人。陆地上,刘备军还有翻身的本钱,可在水面上,两个荆州绑在一起也不是江东水军的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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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山中一处山谷。

三万武溪蛮兵个个抖索精神,旬月来的辛苦终于是熬到头了,对于历经了这一切的武溪蛮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

“先生快看”沙摩柯举手遥指东南,大声向着马良叫道,声音中一股惊喜雀跃之情充斥其间。

“狼烟”马良神色一开,已然是喜气盈眉,“沙将军,一显身手的大好时机到了”

四百一十九章心都凉了

四百一十九章心都凉了

相比起上庸而来的刘封所部,这三万武溪蛮旬月来吃的苦头更多。



他们住在荆南之地,与南郡有着一条大江相隔,三万余人沿着深山老林从零陵、武陵一直绕到了大江中上段的秭归、永安处,从那里偷偷转道踏上了大江北岸,跋涉千里一路走来可谓是辛苦之极。而到了江北之后,也歇不着一口气,还要继续往深山老林中走,徒步横穿秦岭余脉以及整个荆山,直到了六日前,才算是达到了此战中的目的地。

此时的马良比起从长安出发时已经消瘦了很多,漫长征途的跋涉,就连一些走管山路穿管山林的武溪蛮人都消受不了,更何况他一个文弱书生?

为了宣明刘备军此战之决心,为了增强在武溪蛮人心中的影响力,同时也为了不使被武溪蛮人看不起,马良只有咬牙坚持。

在武溪蛮上上下下三万人的眼睛中,他马良马季常,代表的就是刘备军,他马良的形象就是刘备军的形象,所以再艰苦再累,他也只能咬牙硬挺着。

一些道理同这些武溪蛮是说不清的,虽然沙摩柯这些上层人士心中都清楚知晓刘备军是个怎样的存在,无不心存畏惧。但对于这三万多武溪蛮中普普通通的一员,最下层存在的他们,马良是心动不如行动,否则费再多的口舌也是白搭。

随着一声令下,三万余武溪蛮军在沙摩柯带引下蜂拥而出,没有阵型,没有队列,似潮水一般,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狂暴。

朱桓败了,两万五千江东军在这一刻一败涂地,军心乱了,士气没了,战意全无,便是孙武白起复生,也力挽不回已发的狂澜。

刘封自然是率军顺势追杀下去。到了山林外,一群亲随牵马而到,刘封翻身上马,手中长枪挥扬,高昂的呼杀声顿时响彻云霄。

组阵的六千余刘备军,扣除伤亡除了那一千元戎弩兵外,余下的也都随之跟上,不讲究队列,不讲究统属,跟在两万上庸军之后大声呐喊着。

三百辆战车已经折损了四十余乘,但剩下的二百五十多辆却没有一辆放缓了追击的马蹄,滚滚的车轮像是一把硕大的砍刀,时不时的在溃败而去的江东军身上砍下一截肉来。

败逃中,却被斩断了与大部队之间的联系,继而面对的是潮水般涌过的追兵,在死亡的威胁下,大部分的江东军士卒选择了投降。

一片又一片的降兵被潮水淹没,谭雄因为追击途中的一次耽误,之后竟然落得是次次落后,最后简直是成了搜剿降兵的专业户。而本来在最后面呆着的马谡,整合了一千元戎弩兵后,领着这支小部队却是不缓不慢的追击而去。

在对付江东军七万主力的时候,这一千元戎弩兵还会有大用处。

毕竟要对付的是七万人,谁也不敢保证一切都会顺顺利利。摸不准中间就会有谁雄起了一下。为了不出现‘意外’,这一千杀伤力巨大的元戎弩兵就必须随着战场的转变而跟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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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快看”一名刘备军骑卒猛然惊叫道。

赵云星目中一道华彩闪过,不用周边的军士提醒他已经看到了,那远处升起的滚滚尘烟,还有在耳中徘徊的杂乱叫声,都说明了一个事实——江东军的前锋兵马已经大败,己军计划一切顺利。

想起沿途路上被自己射杀的几名江东军骑卒,赵云嘴角一翘,脸上露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心中已经明白,那几个箭下亡魂的任务就是去给孙权透风报信。

可惜,命运不济,不巧遇到了自己,一个都没跑掉。

赵云回头看了看,七万大军依旧在身后紧追不舍,荡起的尘烟阵阵,几乎都遮蔽了半边天空。一点也没有因双方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而感到丧气,吊在身后不远处的还是那一千多由江东军各军将亲卫骑军所组成的马队。

“列开来,都列开来,快闪一边。”赵云首先策马右转,口中大声疾呼着,招呼剩下的那百十骑残兵一块向右转去。

兵败如山倒,那股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这一小撮百十号残兵败将所能招惹的。继续在大道上赶路,与败逃的江东兵撞到一起,除了死还是一个死。

韩当一双浓眉紧紧地皱在了一起,身为沙场老将,他又岂能发现不了前方的异样?那对面升腾而起的尘烟,没有三四万人的规模根本就弄不出来,且还有喊杀声阵阵,隐隐传来……

可江陵城中刘备军总共才八千人不到,这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兵马?便是朱桓所部全数败溃也达不到这个阵势啊?

除非是……韩当心中猛然一凛,朱桓怎么会败呢,如果江陵的刘备军没有援兵,朱桓那两万五千战力根本就无需去担忧失败。

刘备军有援兵,只有这个解释,一切才都能顺理成章。

刘备军有援兵……天哪

韩当心头大急,一勒战马,连声大叫‘停下,停下’。双手一把拉住身边一骑,韩当大声吼叫道:“速去通报主公,刘备军有援兵”

孙权身边有陆逊等人陪侍,韩当相信,只要自己把消息传到,接下去该怎样做,就无须自己操心了。收紧兵马,排军列阵,以待敌军,这些陆逊等人都会给孙权进言的。

“父亲你看——”朱异突然大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惊喜。却是在前方不多远处,滚滚尘烟同样升腾在天空中。“主力,主力,我军主力——”

朱桓闻言立刻抬起头来,欣喜之色瞬间在脸上闪现,但也仅仅是闪现而已,紧接着的就是浓浓的愁苦之色。

他的经验可比朱异的丰富多了,最初一眼还没察觉,可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对,对面升腾起的尘烟太大了。

看着规模说是十万兵也没人敢不信,尘烟都直冲云霄遮住了半边天了。

“是在追击当中,不是在队列行军。”这一刻朱桓的心都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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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章

四百二十章

赵云,赵子龙

也只有他,能够让孙权挥七万大军倾兵追杀了朱桓瞬间就想到了正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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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叹一声,一颗心如同坠入了九渊之下,冰寒彻骨。朱桓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这一两万残兵败将一股脑的撞进追击中的七万大军当中,会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乱成一锅粥,然后一发而不可收拾……

惶惶中朱桓似乎看到了遍地的伏尸,顺着这条大路一直铺到了华容,再从华容县城铺到最东边的大江边畔……

即便是精锐如曹操的中军,有如此多的名将坐镇,南阳一战时因‘群龙无首’也被张绣夜袭杀的大败而逃,况乎是乱糟糟的江东兵马。现在七万大军一窝蜂的追上来,两军相撞在一起必然是错杂纷乱,这时候身后的几万追兵穷追猛打上来,江东军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人马再多也无用,非一败涂地不可。

一抹毅然之色在朱桓脸上闪过,回头环顾左右,八千子弟已经散去了大多半,此时还拱卫在身边的只剩下一千出头。“异儿,你去亲报主公……”

朱桓语气清淡淡的,听在朱异耳中甚至都觉得有那么一丝飘忽。“父亲……”这种败北逃亡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保持心境的平和?一种莫名的不祥之感在朱异心头窜起,扭头看向脸色平静的显得异常的朱桓,颤声叫道。

挥手点过一队亲卫,再点过一名部曲督,朱桓直接示意,让这名部曲督护着朱异去见孙权。

“父亲……,不可啊”朱异心中咯噔一下,叫喊声中一丝哭意不自觉的夹杂其中。他不是傻蛋,见了朱桓这般安排若还不知朱桓接下去要做什么,可就是真的是愚不可及了。

朱桓面色淡然的摆了摆手,他何尝愿意如此,可若不这样做,那这一战江东战败的黑锅很有可能就会扣在他的头上。那样的话,便是父子二人都能过活着回到江东,朱家也不会再有出头之日了。

与其这样,反倒不如冒险一搏。朱桓的打算就是领兵反戈一击,他手中还有一千来人,裹挟一下或许能拖上两三千人一起往回拼命。以这样的力量,想要阻止身后的数万追兵无疑是螳臂当车。可就算是不自量力的螳臂当车,也会给不远处的江东大军争取到一点时间。

朱桓还不能预料,自己如此做后此战江东军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他能够肯定的仅仅是,自己这样做可以给江东军争取到一点整军备战的时间,可以给江东军争取到一丝反败为胜的生机。

虽然很危险,可这却是朱家的唯一一条生路。不然的话,十万大军一败涂地,江东兵马陆战主力为之一空,要负这个责任的,朱桓便是首当其冲。谁让他是先锋主将呢?

孙权就算清楚了一切,心中再是不舍,为了自己的颜面,为了给江东百姓一个交代,也一定不会手软的。

但现在,自己要是奋勇一搏,挡一挡刘备军追兵,却未尝不能改变一下结局。朱桓心里清楚,自己要是战殁于阵中,那就是一了百了,什么事情都没有。自己的儿子以及家族甚至还会得到孙权的爱悯。

若是最终自己能逃出一命,那也是尽了本分,尽了职责,回去之后就算是受罚也伤不了根本。总之,两个结局无论哪一个都要比此时什么都不做来得强。

“回去,都给我回去,再敢擅退一步,杀无赦”看到朱异泪流而去,朱桓心中也禁不住一阵悲哀,定了定心神,当即就招呼了周边兵将顿足,不再后撤。

一千来人,停下之后随着主将的一声令下,不多时就挡下了身后涌来的一千多败兵。

乱哄哄的两三千人团坐一团,说实话这里面并没有几个心存战意的,可谁让是朱桓亲自坐镇呢。

紧接着刘阿、谢旌二将也各领着数百溃兵汇集到了这里,却是让朱桓为之一喜。在他的计划中可没有这两人的位子,不想二将真的忠勇任命

如此一来,朱桓手下军将就锵锵逼近了四千人马,汇成了一大群堵在路上,当即就引起了身后追兵的注意。

追亡逐北中,最忌讳的就是有人挡路,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冲锋在最前面的周仓,把手一挥,大声叫喊道:“孩儿们,跟我来——”黄巾出身的他,追随关羽多少年了,这口头语却始终不曾更改。

“杀,杀过去——”另一名领军之将鲍隆也大声吼叫道,“冲散他们,一群溃兵而已,一冲就散”

二将引着身边五六十骑亲卫,夹杂在二百余辆战车当中,如一道滚滚浩荡的铁流,直冲朱桓而去。

追逐在江东军溃兵身后,为了不使得江东军逃无可逃,做困兽之斗,反咬一口,二百多辆战车并没有下尽全力。

所以,虽然追了这么长的路,却并没有耗尽马力。拉车的数百匹战马,都这个时候还都保持着一定水准的气力。

听到周仓、鲍隆下令,一千余战车甲士顿时把精神一抖,齐齐高喝一声,策马挥枪,争锋而上。面对着眼前的四千江东军,无人放在心上

当真是一冲即散血肉横飞中,只一个回合的冲撞,这些被勉强纠集起来的江东兵马就已经支撑不下了。丢下满地的尸体,面对着迎面冲来的战车,再次露出了毫无防备的后背。

朱桓气的要死,立即下令谢旌、刘阿二将弹压部队,自己则引着数百亲卫迎头拦上了刘备军。“吴郡朱桓在此”立马军前,朱桓举枪一声大吼叫道。

“找死”正在虐杀江东军士的周仓,闻声把虎目一瞪,雷霆大吼脱口而出。扭头看向朱桓处,一扬手中的虎牙大刀,周仓策马上来。“朱桓小儿,留下头来”

“匹夫也敢辱我”朱桓生性高傲,耻为人下,在江东除了有限的几个人外根本就没人指挥得了他。作为一面主将,他那里看得起给关羽扛大刀的周仓。

即使周仓此时的职衔并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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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一章还能战否?

四百二十一章还能战否?

“杀杀杀……”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两万多刘备军精锐如大海中掀起的道道滔天巨*,卷卷而至。

三四千名江东军步卒就是那海滩上摆烂的淤沙,在滚滚巨*的席卷下,瞬息间就被冲的支离破碎。

漫天的血腥溅起,战马的悲嘶声,士兵的哀嚎声,在同一时间交织成了混乱喧杂的一片。

周仓一声不吭,拍马舞刀直取朱桓。

朱桓无力在短时间内将四千江东步军收整齐心,这些士卒之所以聚集了起来,不过是因为朱桓身边的千余部曲子弟的力量。然即便是如此,有朱桓、刘阿、谢旌三将亲自坐镇,眼前的这四千江东步卒也依旧是一触即散的一盘散沙。

军无斗志,士无斗心,不要说是归于孙权调度掌控的那部分兵马士卒,就连朱桓三将身边的部曲子弟都对此战不抱任何希望了。他们心底中大多想着是如何保命,如何躲到前方大部队的身后,错非是朱桓横(插)了一杠,否则他们现在还在狼奔逃命中呢

休说是对抗两万多士气旺盛到极点的刘备军追兵,便是随同周仓、鲍隆二将先举扑杀而上的战车部队,也是不费太多工夫的就将这拦路的一团兵马冲的七零八散。

可惜的是战车部队,冲击力固然犀利,却是只能向前不能转身后退,就像是一道道耕犁在翻松土地,只能在江东军战阵中压出一道道血痕……

既然无力瞬时间内鼓荡起军心士气,朱桓也就不去再做什么无用功,把弹压兵马之责交给刘阿和谢旌,他索(性)引着部分亲信突入进了最前线。

朱桓从没有奢望过他纠集起的这群残兵败将能够真正拦住势不可挡的刘备军追兵,他要的只是给前方的主力争取一点时间,用眼前四千江东军士卒的生命和血(肉)去换取这么一点的时间。

主将冲杀在前,再怎么着也能激起一丝士气吧无奈,悲哀,最后化作了朱桓口中的一声厉喝。

举枪相迎,霎时两马相交,一刀一枪,两柄杀器顷刻间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刺人耳膜的金铁交鸣声。朱桓健硕的身躯在马背上摇了两摇,险些一歪栽落马下,长枪顺势一拖,划着周仓的虎牙大刀拉出了一条“吱吱”的火花。

策马回头,朱桓眼睛里不由得掠过一丝莫名的寒意。“这匹夫好强的臂力”

周仓,想当年黄巾军中的有名悍将,可时到今日往日之名早就成了昨日黄花,被人默默无视。提起他来,人们想到的只有关老2的大刀,隐隐的都把他当成了一个侍卫头子。朱桓也是如此,心存轻视。否则的话,以他的武力,不可能一合之中就落进了下风,那都是准备不足。

“杀”朱桓大喝一声,催马杀回。周仓更是不会怯战,咧嘴不屑的一笑,大咧咧的一举手中长刀一声不吭地策马相迎。两马堪堪相交,朱桓手中的铁枪已经毒蛇出洞般疾刺而至。

“嚎”周仓口中大喝一声,虎牙大刀双手紧紧攥握,高高举起向着冲到牙近前的朱桓脖颈砍去——

“当——”震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二马盘绞,战作了一团,打铁似的“呯当”响声,不绝于耳。

“杀啊,杀上去——”眼看着前方厮杀声阵阵,韩当那是心急如火焚,两眼圆瞪,满脸充血,脖颈都涨得通红,更有一根根清晰可见的血管暴(露)。

一场大祸事啊,滔天的大祸事让这些败兵一头撞上后面的兵马,再被刘备军大军一阵掩杀,那江东军十万兵马可就是完了。

不允许,韩当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立刻指挥着跟进上来的千八百骑兵全力拦截败溃下来的前军士卒,他要在主力军马之前筑起一道堤坝,拦住己方的溃军,也拦住对方的追兵。

“轰隆隆——”战车滚滚,冲破了朱桓的那一盘散沙之后,二百多辆战车放开了脚力,全力奔驰而起。

他们固然是没有了将领的带引,周仓、鲍隆二将此刻都还在朱桓阵中盘结。但他们依旧是滚滚铁流,锐不可当

“随我杀啊——”看到追来的战车,韩当面色一凛,大声呼吼一声,转即引军而下。环眼圆睁,虎须戟张,身为江东三世老将,韩当情愿用自己的死,来换取江东军这一战的胜所以,对面的战车虽然不可挡,他却心中无有一惧

“啪——”低头避过一名战车甲士刺来的长枪,韩当挥刀一击,狠狠地拍在这辆战车的车厢下部,战车一阵颤抖,歪歪的扭了两下便就再次恢复了正常。

刘备军每辆战车,配置双马五人,一人驾驽,四人为战力,其中又有两长两短,二人或持长枪利矛,或持大戈铁戟,另二人则一手持藤牌,一手持短刀、劲弩。

如此配置,能远能近,能攻能守,在那一瞬即使的时间中,想要躲避过刺来的长枪铁戟,然后再攻破藤牌的守护,伤到战车内的人,却是不容易。一辆全力奔驰中的战车,五人齐全的情况下,一般武将还真是招惹不起。

但韩当不是什么三流货色,他的武力比起周仓、朱桓来丝毫不会逊色,即便现在年纪大了,可也是无用之辈。

与战车过了两合之后,战阵经验丰富的他就已经适应了与车战的节奏,接下去连连都有斩获,其中一合更是一举颠覆了整辆战车。不多时,就已经是浑身浴血。

“将军,咱们的兵马到了”赵云的一名亲卫喜开颜笑的说道,他们这一路上可被韩当给追的够呛。现在见到己方大队人马杀到,自然相是反击的时间到了,心中高兴是当然的了。

赵云闻言微微一笑,两眼静静的打量着不远处的两处战场,心中却是在暗暗祈祷,祈祷那三万蛮兵快快到场。那样的话,这一战刘备军才算是胜券在握。

回首打望了一眼北方的山林,赵云清亮的目光扫视着身后的百十残骑,“诸君,还能战否?”

四百二十二章如何收拾?

四百二十二章如何收拾?

昔时的白马银枪此刻已经全然变作了刺眼的血红,赵云整个人就如血海中踏浪翻涛而出的一尊杀神,战场之间纵横驰骋,披靡无阻。

万余江东败兵,又如何阻挡得住他的冲杀虽然身后只才有百十残骑跟从,可战意满腔的赵云却能引着这一小队人马化为一柄锋利无比的战刀,在江东败兵阵中乱搅乱杀,掀起阵阵腥风血雨。

“好胆——”一声冷喝蓦然自赵云口中发出,却是有一骑江东军将引着十多骑人马直冲他而来。这江东军中竟还有敢主动向他出手的人物,胆量真是不小。赵云冷冷一笑,手中银枪挥刺而出,对准来将胸膛就是一枪刺去。

“匹夫,还我父亲命来——”策马近前,留平看着浑身浴血的赵云眼前似乎又显现出了自己父亲战死时的悲惨景象,当即就两眼血红,昂头一声嘶嚎。如同一匹受伤的孤狼在嚎叫,凄凉的嚎叫声中,留平双手举刀,迎着赵云当头就是大力劈杀下去,而对于赵云直刺自己胸膛的那一枪,却是理都不理。

他是留赞的二子,昨日一战他父亲留赞死战赵云不退,虽然丧命沙场,却也委实让孙权好生感叹了一把。以至于,当晚孙权进驻了华容县城之后就立刻下令追封留赞为鹰扬将军,受理遗体,遣返江东好生安葬。

身为人子,留平与其兄长留略本是要随棺椁返回江东的,可现在战事初开,二人不但有军职在身,更有父仇未报,哪里肯就此离去。兄弟二人拜见孙权时,叩头涕血,痛哭失声,誓要随军征杀,已报杀父血仇。

孙权见留氏兄弟具是真心,一腔热血半点不做假,心中当即就是一块,遂令老大留略统领留赞所余兵马,并接任其父遗留的屯骑校尉一职。而老2留平责备调进了他的殿前亲军入解烦军中,任司马之职。

今日的追逐战中,留略、留平二兄弟都在其中。结果一路追逐下来,不但没逮到赵云的一根毫毛,反而是江东军出现了重大危机。韩当引部分人马冲杀上前,留略、留平二兄弟则连同另外几名中级军官全力收整前锋溃散下来的败兵。

原本二兄弟以为,赵云会趁机折返回刘备军大部队中,这样一来赵云就彻底安全了,他们兄弟的父仇这次也不可能报的了。却不成想这赵云在外面顿了一顿之后,再度杀回来了,还搅得江东军兵阵大乱。那些个士气全无的败兵根本就挡不住赵云的冲杀,错非是赵云手下的人马少,若是再多上个千八百骑,这些他们辛辛苦苦收集起的败兵怕就会再度崩溃了。

“杀了赵云”

只有杀了赵云,这万余江东败兵再能好好地整顿一下。虽然这个时间极其的短暂因为后面那些奔驰的战车已经隐隐可见了……

杀赵云,报父仇,定军心。对于留氏二兄弟来说,这一条路是公私兼顾,是再好不过的了。

“当”

“咣啷。”

两骑相交。赵云手中的银枪,枪杆一晃牢牢地挡住了留平挥劈下的大刀,清越地金铁交鸣声中,银枪枪头一伸一缩……

留平一刀劈下,硬生生的拼了一次气力,只感觉一股强力从刀杆上反震而出,一刹那间双臂酸软,竟是疲不能兴。

十指颓然松开,沉重地长铁大刀从留平手中滑落,咣啷一声掉落在地。

赵云清冷地眸子中没有一丝的波动,这种层次的武将实在很难让他起兴,更难波动他的心,二十多年的沙场征战有太多的人死在他的手中。银枪如毒蛇般疾刺而出……

“噗”

一声闷响中,激血飞溅,留平的胸膛已经多了个血窟窿,鲜血如泉水一样涌出。

银枪一伸一缩间,一条性命就已经了结在了天地中。

“二弟——”留略嗔目欲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日父亲才去,今天唯一的亲弟也这样走了。“赵云,我与你势不两立——”留略双手握刀,仰天一声咆哮。

“也配?”嘴角一丝深深地不屑流露,赵云根本就没将留略放在心间,对他口中的“势不两立”更是感觉可笑。

蝼蚁一样的存在,又怎么可能同人“势不两立”???

在赵云的心中,留略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因为,杀了留平之后,他并不打算更变方向,如此战马跑上两步就会与留略撞到一起。那样的话,他还有可能活下命来么?

冰冷地低喝声中,赵云策马杀到,手起一枪往留略的腹部刺来。

父亲亲弟的死给了留略极大地刺激,就像刚才留平面对赵云时一样,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的留略选择了同样的道路。全力挥刀,应着赵云上半身劈杀而出,对于刺向自己腹部的长枪视而不见。

“真是无趣”闲暇中赵云还能发出一声感慨。

留略感到浑身如坠冰窟,冷的彻入骨髓,艰难地低下头来,只见自己腹部已经被剖开碗口大地一个血洞,不尽的鲜血正和着肠子一起往外流淌……

“刚才是怎么了?自己那一刀……赵云这一枪……呃啊——”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留略仰天惨叫一声,遂即从马背上翻滚落下。

“赵云——”

韩当听到身后呼杀声、惨叫声大作,立刻回头望去,见到赵云一枪当先,在己方万余兵马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心头当即就是悲愤大起。旋即打马折回,仗着坐下战马神骏,总算是抢先了战车洪流一歩。

大声喝呼着一众江东败兵涌上堵住战车,韩当自己却是带着一群亲卫直奔赵云寻去,留下这个祸害在阵中,这一万多败兵就休想成阵。眼见留氏二兄弟先后丧命赵云枪下,韩当只觉五内欲焚,焦急的发紧,“赵云,当真是无人可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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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韩当忧虑难当的时候,后方位于七万江东大军之中的孙权也接到了他最先派出去的信报。

傻了眼了,孙权急切间是惊怒交加。这如何是好?他便是再不懂军事,也清楚眼下的形势对江东是何等的不利。

七万大军,十里长龙,一时间那里收拾得好?

四百二十三章白首老将

四百二十三章白首老将

孙权傻眼了,急切间惊怒交加,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便是再不懂军事,也清楚眼下的形势对江东大军是何等的不利。

七万大军,气势滔天,几十里的行军路程拖出了一条十里长龙,这让他一时间那里收拾得了?

单单是追赶赵云,那自然是用不着七万大军齐齐出动的,更况且这七万兵马还都是步兵。之所以弄得阵队全乱,那只不过是为了能够擒杀住赵云,这才是事情的源头。至于之后的事儿,不过是孙权不想浪费时间而已。

潘平自报说他已经绊住了赵云,这听到孙权的耳朵里当然是一条特大喜讯。能够在江东大军兵临江陵之前,先行除掉这个荆州刘备军的二号人物,江陵一带刘备军水陆兵马的主将,对于江东军攻取荆州一事来说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出于这个考虑,孙权立刻就下令全军全速疾行……可以说,正是这道命给江东军主力大军的阵队全乱埋下了第一个伏笔。

潘平有五千人马,赵云有一千三百步骑,其中骑兵九百余。凭借着赵云的神勇,这一千三百步骑并不怯于他们厮杀中的对手。虽然伤亡惨重,可也让对手付出了血的代价。

但是,等到江东军七万大军合围完成后,只不过是微微用力,赵云损失惨重的部下就再度倒了一半。是时,时机已经成熟,赵云自己也损失了大半的兵力,这才全力崩发,带着余部残骑血战突出而出……大军的合围包抄没能抓到赵云,却是搅乱了江东军主力大军的行军队列一片混乱,自负刘备军已无威胁的孙权,不愿意将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整军列队之上,一声令下七万大军就这么一股脑的朝向江陵城涌去。这样的行进,与其说是追赶赵云,倒不如说是为了行军。

赵云跑了几十里,韩当追了几十里,后面的七万江东军主力也乱糟糟的一窝蜂赶了几十里路。如果是,赵云突围之时,这七万江东大军还有相应的各阶层组织的话,那么几十里路赶下来,江东这七万兵马不仅全军将士人人身疲力乏,便连军中最基本的队形队列也几乎都跑散了。

“主公,请快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休整。”随在孙权身边的陆逊,这时一脸焦急的说道。

他现在想不明白,刘备军的援兵是怎么从上庸溜过来的,为什么江东在荆州部下的这么多密探、细作就无一人察觉发觉?

不知道援兵的人数是不是只有眼前出现的这两万人?若不是,剩下的又都到哪里去了?

更不清楚,荆州刘备军是不是已经全盘洞悉了他们这一次的作战计划?水军方面是不是也做了相应的安排?

这些问题在陆逊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他都没有去考虑,因为眼前的才是最重要的——十万步军这十万步军该怎么办?该怎么做才能救的下来?

没了陆战主力兵团,江东军就是水军再过兴盛,也只能是一支没了牙的老虎。依靠一双锋利的虎爪,他们虽然依旧可以自保,却也只能自保,再也没有威胁荆州刘备军根基的力量了。“各领军将校,即刻整顿所部兵马……”

陆逊双拳一抱,“主公,请拨调解烦军一部,则一猛将带领,赶至我军主力前方,汇合前军各领军将校,在最短时间内整军布防。”

陆逊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用一部分前军做代价,来给主力部队换取时间。就像之前朱桓、韩当所做的一样,虽然不高明却是最简单有用有效的。

孙权没有犹豫,东吴大帝这一点决断还是有的,“贾华,立刻带领两千解烦军上前——”

解烦军,孙权亲军,总共三千人。贾华、宋濂二将为其正副督军。

“末将遵命——”贾华大吼一声应道。现在这般混乱之中,也就只有这三千解烦军还能保持住整体的编制。“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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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

打,打不过,又不能或是不愿意投降,那就只能逃了

汉末乱世,部队投降受俘本是寻常,可随着乱世的更迭,当三大集团最终确立之后,接下去的大战中,投降之事便少之又少了。尤其是在外地厮杀征战的时候如现在的江东军。

刘备军若是打进了江东地盘,这种情况下这些人马未必就不会不出现大规模投降。可现在,江东军是在刘备军的地盘上干活,被反揍了一顿,情况虽然很不妙,却依旧是没多少人愿意束手就擒。

只要还能跑得动,那就先跑着——逃,等累的跑不动的时候再投降也不晚。

兵荒马乱中,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弟兄们快跑啊,先跑回华容城再说。”

这些个小兵,厮杀之中却是还不知道自己兵马的主力已经离他们不远了。反倒是知道孙权昨夜停在了华容,那里既有城池,也有他们的兵马主力,是相当的安全。

顷刻间,江东军残兵就炸了锅,争先恐后地往回逃窜,不断有腿脚不利索的伤兵被掀翻在地,根本没等他们爬起来,无数双脚就冷漠地踏在了他们的背上,在麻木和无助的绝望中,这些被践踏在脚下的伤兵多半在挣扎中悲惨地死去。

他们没有倒在刘备军的刀剑下,却死了自己人地脚下。

朱桓之后,万余江东军残兵再次兵败如山倒

乱军丛中,韩当伏鞍而走。他刚刚从赵云的枪下逃过一命,是朱桓救了他。

“吁——”韩当轻轻喝住战马,回头望去,只见身后荒野茫茫,喧嚣的战场和无数残兵败将相连,一直到远远地天地相接处,在视野地尽头。

“咳咳——”一阵咳嗽声响起,韩当一手抚胸,只感觉胸闷的要死,后背也随之阵阵巨痛。赵云那一枪狠狠地抽在了他的后心,力可透骨,差点就是要了韩当的老命。可是胸口的发闷,后背的疼痛,又怎能当得了他心中的伤痛?

整整两万五千人的先锋军,现在是全完了完了呀环顾身后,追杀赵云时的千余骑,这时就只有寥寥数十人还在相随,领头的武将更是一个没有。如留氏兄弟一样,他们大都已经丧命在了阵中。一股强烈的悲怆感忽然间袭上韩当心头,这名江东老将翘首向天,半天后蓦然长声大笑起来。

鲜血不住从他口中溢出,顺着嘴角滴下,过胡须再到胸前……

北风呜咽,白首老将,此一刻显得格外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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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四章兵将齐出

四百二十四章兵将齐出

“主公,先锋军尽溃,朱将军已经殁于阵中。”张承带着这个令江东诸人感到震惊的噩讯转到孙权跟前,脸上还带着那一抹掩不住的震惊、震怒之色。

朱桓是江东有数的上将,这一战竟是折了?且仗还打的还是如此的窝囊。

朱异当即就呆傻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之前的一别竟是与自己父亲的生离死别。现在,已然是人鬼殊途了。

孙权心中大痛,双目紧闭,眉宇间神伤不已。两万五千兵马连带着大将朱桓,就这么完了?太让人不敢相信了。

“余下军中诸将呢?还有韩老将军……”立刻按捺下心中的悲痛,孙权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昏的头脑,沉声询问道:“如何了?”

“回主公,李異、刘阿、谢旌三将都已先后在阵中丧命。韩老将军亦被赵云重伤,幸得朱将军适时杀出这才逃得一劫。只可惜了朱将军接下未能……”张承打住不语,话下的意思已经很是明白了。

“赵云,匹夫——”又是他,又是他孙权恨赵云这下算是入了骨髓个字,都是在咬牙切齿中迸出。

“仲嗣,那前军可曾列好阵型?”陆逊急声向张承问道,与朱桓的死讯甚至是韩当得消息相比,此刻对江东军最最重要的是前军阵列的消息。

完成了?还是……

“前军中已有两队兵马阵列完毕。”张承知道的也只是这些了,得到前面传来的消息后他就立刻打马回奔,对于前军阵列的了解,也就是用眼睛扫了一扫。

那俩队列阵完成的江东军最多也就是三四千人,相比起两万人的前军是很少的一部分。对于前军能够担起阻截刘备军的重任,张承实在是不怎么看好。“之前随韩老将军前去追杀赵云的千余骑兵一战后折损很多,如留略、留平兄弟等,皆殉死阵中。现在也是败逃中。我军先锋军兵马两万多人,虽一败再败最终至全面溃散,其间部将、士卒也死伤甚大,却还至少有万人残军。若被他们冲撞进来,那前军免不了一阵大乱,怕是挡不住随后杀来的刘备军追兵。”

仗打到现在,孙权等也不知道前面的刘备军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领头的是刘封。

那就是出自上庸军了。上庸的刘备军中,沙场精锐近五万人之多,此番南下的,出动的是两万还是三万?亦或是更多、更少?

孙权不知道,陆逊也不清楚,他们最多只能估摸出一个大概数字。“撑得一时,只要前军能够撑得一时,我方大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涌上。”这样的情况下,陆逊不会天真到把五万主力全部阵列齐整之后再挥兵而上,那是整好一队就上一队。虽然这样一来,形同添油,为兵家所不取,可也能很大程度上保持着江东军的韧性。只要江东军能够撑过前面那一阵,到了后面,可以说就能保存住主力了。

两军阵前。

刘备军与江东军激战正酣。

在张承打马回报孙权的时候,一队队江东军的残兵败将也水涌一样向着那两万前军奔来。在他们的身后,如狼似虎的刘备军步步紧趋。

韩当狠一样注视着不远处,两眼中血光淋淋。在那里,一杆大旗正迎风飘扬,斗大的‘赵’字朔朔烈风。

与大部队汇合之后,赵云自然而然的接过了大军的指挥权,引军不紧不慢的坠在江东败兵的身后,没必要逼得太紧,那样只能是适得其反。想这样吊着才好,不但可以削弱其殊死抵抗的决心,还可以让他们拼尽全力的去跑,去逃。

俘虏是少了,可也保证了逃兵溃兵的数量。而有了只有上了数量,溃兵才可以形成一股强大的乱流,去冲击江东军主力的阵营。

激战在两军相遇的那一刻展开。

两万江东兵马固然被万多自家的残兵败将冲的溃散混乱许多,可在韩当、贾华等人的弹压下,还是有那么一部分保持着严整的军列。

这种情况下,就要靠铁血去开路了。

战车洪流再次涌出,随后是无数的刘备军士卒。厮杀从午后一直持续到日暮,近两个时辰的时间。这期间刘备军向着江东军起了一波又一波潮水般的攻势,刘封、周仓等将皆亲自披挂上阵,率军冲锋陷阵。好几次,刘备军都已经突破了江东军的阵列,却又是在江东军源源不断的生力军的加入的情况下,一次次地退回。

战车甲士已经折损了半数还多,一次次的冲阵都是以他们为先锋,在长矛大戟和滚滚车轮之下,无数的江东兵马倒下。但他们的疯狂反扑

也给刘备军造成了不可弥补的损失。

战车只剩下一百三十余辆了

追逐战似乎要向残酷的拉锯战转变,一次次冷血残酷的厮杀,战阵正以惊人的度吞噬着两军将士的生命。当那一轮圆日泛出单单黄色光晕的时候,阵前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两军将士的尸身,还有许许多多没有断气的伤兵,躺在尸山血海中不住的哀嚎……

淡然的微笑在赵云脸上浮现,“大半个时辰了,他们也能喘口气了”心中胜券在握,强烈的自信充斥着赵云挺昂的身躯,在半个多时辰前,他等来了他一直等待的消息。这一刻,这一战就再无悬念可言。

太阳的光芒在渐渐暗下。

回顾身后众军,一丝决然在赵云清冷的双目中闪现,“黄昏日落前,解决他们”炽热的战意,在赵云身中燃烧,银枪在手,熊熊气焰下宛如能刺破苍穹

赵云勒马转身,缓缓将银枪举起,冰冷的枪尖直刺长空,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赵云身边,刘封、周仓、鲍隆、谭雄等,所有的刘备军将士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这是决战的时刻,也是最后一次拼命的时候

“杀”

赵云将手中银枪往前狠狠一引,策马疾驰。

“杀杀杀”

两万多久战身疲的刘备军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追随在赵云身后向着再一次得到加强的江东军席卷而来,人头攒动,犹如一股炽热的火焰岩浆——

在距离不远处的地方,三万蛮兵正做着厮杀前的最后准备,沙摩柯昂立军前。

更远的地方,一千元戎弩兵拱卫的中心,马良、马谡两兄弟正在轻松地交谈着。他们不需要再上战场,铁矢耗尽的元戎弩兵,战斗力还比不上一普普通通的刀枪兵。

四百二十五章 韩当之逝

四百二十五章韩当之逝

“噗噗噗”

枪影快如流星,五个山越悍卒的咽喉瞬间就绽开了艳红的血花,刚刚举起一半地刀枪就那样顿在空中,再也无法向前挥出驱马上前,玉龙翻腾,挡在赵云正当面的那个山越悍卒,死都死了却还是被战马狠狠撞飞,顷刻间就已经是筋断骨裂。

江东陆军战力不少都是通过剿匪剿来的,其间之精锐更是以山越为最。所以,年份走到现在,山越蛮兵在江东步军之中已经占据了一块不小的分量。

这些山越人,蛮勇用命,且有那么一股子韧劲,可以说是撑起了江东步军的半边天。今日大战,此处江东军之所以能够支撑的下来,承受得起刘备军的多次冲锋浪战,山越蛮兵出力可谓甚大。

“杀啊——”

震耳欲聋地呐喊声中,十数名山越蛮兵悍不畏死地向赵云冲上,锋利的枪矛从四面八方突刺而至。

“找死”赵云神色不动,仅仅是在心中冷哼一声,手中银枪十荡十决,横扫八方,连续的撞击声中,十数名山越蛮兵纷纷血洒当场。其中的几个山越兵更是被赵云银枪挑起,然后尸身被狠狠甩出,撞得随后杀到的那群江东兵人跌马翻。赵云随之策马杀到,继续挑翻了几人之后,这个江东军军阵阵形已然是一片大乱。

“嗖嗖嗖——”利箭飞起。

“放箭”江东前军阵中,韩当声嘶力竭地大叫起来。“射死他,给我射死他,射死赵云——”

“咻咻咻——”一蓬蓬乱箭掠空飞到,向着赵云劈头盖脸打来。

大喝一声,赵云手中银枪上下翻腾舞起,射往身上地箭矢纷纷挑落,根本就沾不得身。

“放箭,继续放箭——”高举着大刀,韩当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继续指挥一部江东步弓手继续放箭。

“嗯?老匹夫,自己送上门来了——”虽然斩杀了朱桓,可对于韩当的逃走赵云心中还是有些遗憾的。现在这家伙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赵云岂会放过他

冰寒的杀机陡然如潮水般漫卷而至,韩当双目一缩,神光凝结,就见当面不远处,一骑如飞,冒着箭雨已经疾冲而至。

韩当双眼霎时间再度缩紧,耳畔中吵杂的呐喊声还有浑乱地脚步声顷刻间消褪,整个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眼前那骑迅速接近地敌将。

赵云

是他,这该死的家伙

杀了他,替休穆报仇,替数万江东将士报仇

韩当的一双眼睛霎时变得赤红,几欲生生滴出鲜血来。“杀啊——”一阵纷杂的呼杀声响起,却是韩当身后的那一队亲卫。眼看着赵云冒着箭雨已经杀到,这些人当即就迎了上去,老将军已经身受重伤,跟前的这队兵马又都是近战羸弱的步弓手。这份境地下,他们不效死谁来拼命?

血花在盛开,虽然赵云连日的厮杀中体力已经消耗了许多,却也不会被这群残骑所阻碍。几乎是没有片刻的耽误,人已经杀透而出。

步弓手近战之中就是废物,况且面对的还是赵云这样的绝世猛将,几乎是没有做出抵抗,就已经阵型大乱四散而逃。

陡然间韩当高嚎了一声,握起手中的大刀,不带半分避让策马迎面而起。面对着杀气腾腾的赵云,韩当摆出了一个匪夷所思地姿势,宽厚的胸膛被他毫无保留的赤luo在赵云的银枪之下,手中的大刀却始终紧握在手中……

韩当非常清楚自己与赵云实力上地巨大差距,便是他在鼎盛时期也最多是三十回合之敌。自己就根本就不是赵云的对手,况乎他还身受重伤,此时他唯一地机会就是以命博命。以自己地生命为代价,来换取搏杀赵云地一次机会。就算这机会只有万分之一地希望,韩当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此刻,韩当已经是抱定必死的决心了

飞奔的战马带着赵云疾冲向前,迎面而来的韩当同样是全力打马,向着赵云直冲而至。一丝不屑的冷笑在赵云嘴角翘起。这是想以命博命不过在赵云看来,仅仅是自取灭亡而已

“喝”赵云轻喝一声。手中银枪一击磕开韩当劈杀而来的大刀,胯下玉龙战马斜斜一掠,抖手银枪就以雷霆万钧之势横扫而出。只听‘膨’的一声闷响,韩当还没来得及收刀回胸前,就已经被这一记势大力沉地横扫给大得倒飞而出。

人还在空中,韩当张嘴喷出一股血箭,已然是没有性命了。赵云的这一枪贯进了自己的千钧之力,韩当五脏六腑都已经破碎。

“噗嗵”韩当从空中摔落,重重的跌在地上,砸到了两具江东军死尸身上。

“将军”

“将军——”

“老将军——”正在阵中负责指挥调度的贾华见状顿时惨叫一声,立刻招呼一队解烦军士,命令道:“快,快去,快把老将军送回主公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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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水军大营。

丁奉站立在一艘艨艟舰之上,遥望着数里外排开阵列的江东水师,心中一阵阵发狠。

七千来人,算上江陵水军大营留守的全部兵卒,再剥去重伤的军士,他手下只剩下七千可战之兵。

一万人的损失,汉口、江陵两处水军大营之精华,可以说已经去了大半。“***来吧,来吧,也不怕你们”

双手死死的抠着船舷,十指关节,尽是青白之色。

面前的江东水军有五千多人马,人虽不多,可在船只配置上面却是超出丁奉部不少。双方战力可以说是半斤对八两。但丁奉身有地势地利可用,江陵水军大营被荆州水军经营多年,就眼前的兵力对比而言,丁奉真就没半分可怕的。

主动出击是不可能的,丁奉心中虽然恨得发紧,可还是保存实力的念头占据了上风,这剩下的七千水军都是战后荆州水军复起的本钱,半点都浪费不得。

现在就只能盼着凌操父子能够自己前来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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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襄战场。

日前襄阳水师大败而回,甘宁统引余部万多人死守襄阳水军大营不出。吕蒙兵力虽众却也不准备死磕防守严密的襄阳水军大营,所以他‘请’来了曹仁。

在江东水军杀到襄樊水面的第二日,七万曹军精锐陆续抵到了汉水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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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六章襄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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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七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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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八章 火烧

四百二十八章火烧

星火四溅,烽烟大起

一个个装满了火油的瓦罐被投石车送进曹军大营,一排排粗长锐利的枪箭也带着燃烧的油罐钉上了曹军营寨……

辕门、营墙、栅栏以及内部的军帐,等等的一切,全部浸染在了火光之中。仅仅是两轮打击,整个曹军大营就已经乱成了一片。

“冲,冲出去,快——”曹仁没了之前帐中饮酒的适意,高声大叫着,不住的驱使着手下士卒从两侧突出大营。

他们背后就是大江,正前方的营寨燃尽了大火,辕门出口早已经被熊熊火焰给封住。能够逃去的地方,就只有左右两侧了。好在今夜只是微微清风,不然的话,无论是刮哪一面的大风,都有够曹军受的

风助火势,然然大火只会更快更旺盛的在营中蔓延。六万多人马拥挤在这个大营之中,漫天火光烧起,那该死多少人啊?

不过曹仁心里也清楚,就是没有大风相助,这一仗自己也是败了,并且败得很惨,能不能保下一条性命还都是两说。

刘备军不声不响的把投石车拉到了营寨前,火油灌乱放,凭这点就足够让整个曹军混乱不堪。大营待不住了,营中将士只能发疯一样向着大营两侧跑去。全军的编制无可避免的要混成一团,刘备军只要在这个时候挥师压上,胜败不言而喻

“杀啊——”震天的呼杀声响起,五万刘备军同声高呼,士气军心在这一刻钟瞬间激发到了顶点。随从陈应退下的几千刘备军士同样跟着高声呼号起来……

千言万语在这场战争中汇成了最后一个字——杀

“杀,杀,都给我杀,敢挡路的都给我杀了。”韩猛焦怒之下大声吼叫着。他与常雕距离辕门最近,可刘备军一动手辕门出口就立刻被封住了,然后就是整个营寨的正面都被大火引燃。

现如今,整个大营都要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无数个曹军向着左右两侧逃去,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挤压着了原先部署在辕门附近的韩猛、常雕二部。这么的一来,两人发觉不对虽然是第一,可逃命反倒成了最后。

燃烧的火油灌还在被投石车连续不断的向着营中抛入,这大营完全是没救了。想要活命就只有逃出去,情急之下韩猛保命第一,再也顾不得怜惜寻常士卒,大声向着身边亲卫下令,以刀枪开路。凡是敢有阻拦反抗者,一律斩杀。

混乱中常雕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韩猛则是踩着一条血肉之路,狼狈不堪的从左侧逃出了大营。

说起来他运气还是真背,本来是河北一员骁勇悍将,当初跟随袁本初大名也是天下听闻。可投了曹操之后,就被生生的闲置了下来,与同为河北降将的张郃相比,处境是天差地远。便是早早死在赵云手中的高览,处境也比他强出无数。

韩猛是受过袁绍大恩的,对曹操内心的真实感觉自然不会好,被闲置就被闲置,反正自己有口吃的,一家人饿不着肚子也不缺花销,待在许都城中虽无所事事却也能“保全忠义”,省得自个心中过意不去。

十多年时间就这样过去了,韩猛本以为自己这一生就这么着的到结束了,却不曾想到临到快花甲之年之年又被曹操给拎了出来,如之前的张绣、张燕等人一般,发到了军前效力。区别只在于,一在塞北,一在东南。

同刘备军厮杀多年,曹军战将折损甚多,而刘备军的势力却一直呈上升态势。到最近几年,双方又在多条战线上厮杀不定,曹操已经感到了手头的紧凑,军中将领不够用了。老将白首,年华逝去,小一辈的却还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所以,他这才启用了张绣、张燕等人,以及这个韩猛。

“杀啊——”詹晏领兵向着韩猛杀去。

现在的曹军已经完全大乱,又被火光冲天的大营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部,五万多刘备军也自然而然的分成了两路,全力绞杀过来。

“哪来的小辈,不知死活”韩猛望着挥枪杀来的詹晏心中大骂,他年纪虽然已经过了半百,又适逢这个混乱景象,心中并不像太多与刘备军纠缠,只想尽快寻到曹仁或是别的什么将领,再不成多纠集一些军士在手中也是好的。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会选择怯懦的避让,詹晏这样的无名小辈还不配让他心动。

“死来——”咋舌一喝,韩猛双腿狠夹一下战马,那战马骤然一痛,当下嘶鸣一声,向前猛地一窜。手中大刀顺力挥劈,向着举枪刺来的詹晏迎头打下。

马蹄翻腾,尘土飞扬,瞬息之间两马就已相交,詹晏长枪紧握向着韩猛心口全力刺出,还未来得及伸到,韩猛手中的厚背大刀就已经闪电般劈出,冰冷的刀锋在詹晏的脖颈间一扫而过,手起刀落一颗头颅已然凌空飞起。

“噗嗤——”鲜血似喷泉般从詹晏的断颈处哧溅而出,奔驰的战马带着无头尸身一直往前奔出了数十步这才摔落马下,栽倒在土黄的大地上。

“哼,不知死活”冷哼一声,韩猛根本就不以为意,区区一个无名下将,有什么值得挂在心上的。

当面的呼杀声顿时为之一息,随在詹晏身后的三千刘备军没想到自家校尉竟然只一合就被敌将斩于马下,心中不由得一骇,士气也随之一缩。

“狗贼,还我兄长名来——”就在这时,又有一声大喝从面前传出。韩猛抬头一看,就见呼啦啦又一队刘备军涌到,当先一将同样手持一杆长枪,策马向着自己冲来。

陈凤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晚了片刻中,军中好友袍泽,亲如兄弟一般的詹晏就已经魂归疆场了。心中忿恨,当即引着身边亲卫杀出。他自知武艺比不得敌将,那曹将能一刀砍了詹晏同样也能轻轻松松一刀宰了自己。可不报仇又如何能雪心中仇恨,当下带上了身边亲卫,以多欺少欲围杀了韩猛。

打的一手好算盘,却没想到正点上。韩猛的武艺生生高出了陈凤不止一个档次,十多年的闲置并没有抹消掉他的悍勇,半百年华更没有让他低头。

握紧手中大刀,大喝一声,匹马单刀闯进了陈凤亲卫之中。一时间刀光霍霍,残肢断臂,血洒淋淋

连斩十二人,韩猛逼到陈凤面前挥刀劈下,未及三合,再斩于马下。

“倒是一把好刀。兴儿,予我取他首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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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二十九章关曹两父子

四百二十九章关曹两父子

“孩儿遵命”关兴一提手中大刀兴声应道。他今年才十七岁,此战初出茅庐,但初生牛犊不怕虎,况且韩猛顶多是一只豹

“唏律律——”一勒战马缰绳,关兴坐下大宛良马仰一阵嘶鸣,四蹄撒开,飞驰中快若一道流星直冲韩猛而去。

自从得了西域,大批的西域良马被引进刘备军中,这小关兴就是其中的一个受益者。

“老匹夫,接我一刀”高声大喝中,关兴右臂一轮,偃月刀锋自下而上在身前打了个圈,若是一道寒芒绕身而过。然后刀锋直下,恍如一道霹雳从天而降直冲韩猛脑门。

所借着贯力,偃月刀威势愈的猛烈,劲风疾吹,森森杀机好似凝聚成了实体一般,刀锋未到,韩猛就已经感觉脑门一阵寒凉。

“哪来的小将如此厉害”韩猛深知这一刀的厉害,当下收敛心神,口中一声大喝——

“叱——”雷霆暴喝从韩猛口中咆哮而出,双腿也在同时狠狠一夹,胯下良驹吃痛,精神一凛嘶鸣声中疾驰奔上,手中虎头大刀高高举起,做力劈华山之状,刀锋处一溜寒芒似如实质一般顺着去势直奔关兴胸前

“铛——”一记刺破人耳膜的金铁激响声后,两刀在空中相克相交,二马交错刀锋急剧摩擦,刺耳的金铁磨砺声只让人牙根软。

关兴拔马回身,似回头望月,偃月刀力劈华山,再斩韩猛。来势霸气雄浑,刀锋呼啸中,杀气凌烈至极。

韩猛心头凛然,来将小小年纪,刀法造诣却当真是不俗

手持偃月刀,不及弱冠之年,料想除了关羽亲子关兴之外是再无他人了。想那义子关平,而立之年已然是天下闻名的顶尖战将,现在又出了一个幼虎,关羽真是好福气啊

想来这头幼虎长大,武艺也必然非同凡响,勇武绝伦。再叹自家子弟,韩猛甚至想到了曹魏的下一代,心中不由的叹息。

诸多念头一闪而过,这还是在战阵之上,韩猛可不会再这时候走神。机凛过后,韩猛紧握虎头大刀,挥手向身后一记横扫,沉重的刀重重的拍打在劈下的偃月刀刀之上,再是一声响亮的金铁交鸣。

趁机调转回马头,韩猛一刀扫出去,相交之后一顿转手刀势再是一变,大刀在半空中微微一挺,架开关兴的偃月刀继而向前一探,雪亮的刀尖如一道灵蛇一般疾刺而下,直向着关兴面门。动作一气喝成,干净利索,韩猛功底绝非一般,不愧是当年的河北骁将。

关兴哪里会有半分弱势,见韩猛运刀飞刺而来,反手挥刀一扬,轻松的磕了开去。

二人心中这时都已经知晓对方的水准,当是一劲敌,是以就再也没什么留手了。关兴当即使出了全力,偃月刀似瑞雪纷下,刀影重重,寒光凛凛,飞斩之间招式大开大合,雄浑有力,一时间锋芒尽露。韩猛也不会示弱,虎头大刀来去纵横,往来间似雷霆破空,犀利非常,在与关兴的激斗中丁点不落下风。

“君侯,少将军这……”王甫看的眼睛都有些酸了,心中更是胆颤跳个不停,是深恐关兴有个好歹,出了祸事。遂向着关羽进言,今夜这大好的局势,真没必要让关兴弄险。

轻轻捋拂着长须,对于王甫之言关羽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现在看的正是津津有味,怎么可能此时召回关兴。

这韩猛当年的名声并不小,在河北可以说是仅次于四庭柱的骁将,甚至比起高览来也并不逊色。比不上最顶尖的盖世猛将,却也要比一般的一流战将高出不少,正好用来磨砺磨砺小辈

对于关兴的技业,关羽还是很自豪的。纵看这下一代,除了张苞那小子,还有黄家的黄裕以及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姜维外,武艺方面真就是没人比得上关兴了。(至于关平,年纪大了,从军龄上算,不算是一辈的人)“国山(王甫表字)且放宽心,那韩猛武艺虽精湛,可毕竟年岁已高,气力上如何比得了安国(关兴表字)”说着话间,关羽捋须的右手不由得一顿,是啊,年岁已高,说的不仅是韩猛,还有自己啊

“报——”这时,一声长叫从东面传来。关羽扭头去看,就见一名探骑已经奔到了眼前。“君侯,曹仁在东面……”气喘吁吁的,那探骑未来得及下马就已经大声叫出。

犀利的目光一闪而过,关羽两眼习惯性的一眯,口中喃声道:“东面?”微微笑容已经在他嘴角升起。

“国山”,招呼过王甫,关羽命令道:“此处就由你负责清剿,安国战后也由你随便调遣。”

“末将遵令”王甫恭声应道。

话音才落下,关羽就已经引着五百刀斧手,策马向着东面战场奔去。由不得他不着急,关兴和他都到了西面,东面就有邓辅、郭睦等人主持,这里面没一个能战之将,以曹仁的武艺,东面战场上可真就没人能制住他了。仗打到了这个份上,要是还让曹仁给跑了,可就太可惜了。

煌煌五万大军,除了关氏父子外竟无一能战之将,说起来可笑,可实际上却是形势逼人,让人无可奈何。

荆州刘备军,人才济济,文武并举,水陆齐兴。徐庶、廖立、刘基、樊友、赵累、王甫等智谋之士不提,单说这武将,关羽、赵云两大巨头坐镇,还有甘宁、丁奉、霍峻霍戈父子,麋芳、马谡、周仓、廖化、丁封、陈应、鲍隆、刘磐、刘辟、龚都、吴巨、士仁等,以及归附的蛮王沙摩柯,必要之时上庸的李严、刘封、宗预等人也要听其号令。军力之强,人才之兴,比之东征长安时的二十万刘备军步骑来也不遑多让。

可仗打到今日,关羽手中真就是没人可用了。不然也不回抽调出邓辅、郭睦两个地方太守到军中效力,更让赵累、王甫这样的策划之士亲自领兵督战。

江夏之地圈住了霍峻霍戈父子,长沙套住了刘磐,为了防止交州有变吴巨以及常年镇守荆南地方的刘辟、龚都悉数集兵苍梧。丁奉一败而退入江陵,麋芳坐镇公安,赵云、刘封、马良、马谡、沙摩柯、周仓、鲍隆、谭雄等悉数被牵制在江陵,甘宁所部大损,兵退水寨固守,江北的樊城也需要廖化……

再看关羽的五万大军,叫得出名号的只剩下丁封、陈应寥寥两将听命而已。这其间,丁封还是奉命从江北撤出的。

等到关羽赶到,就见东面整个战场已经搅成了一团。

邓辅、郭睦二人是太守文官,军事上才能有限,也就是中规中矩。带引着刘备军以整体压曹军个人,再下令丁封、陈应二人带军突入曹军乱军之中。

先包围,再分割,然后逐步消化。这就是二人的计划。

可惜他们碰到的是曹仁而不是司马懿,司马懿智谋群可武力上也就是平平,这乱军之中反倒是不好使。但曹仁就不同了,从军数十载,沙场争锋,一身武艺也是出了名的。

有曹泰以及身边亲卫做帮手,曹仁乱军中又遇到了常雕,在东面阔地不多时就让他纠集起了几千号人。等刘备军杀到,曹仁领着这剽人马冲锋陷阵,竟然没有溃散。

现下东面战场的情形是,大局上刘备军占有绝对优势,隐隐包围住了这几万曹军溃兵,但一时半会儿又消化不了。曹仁所部就像是一块又臭又硬的石头堵住了刘备军分割的曹军的兵锋,蒋济中间指挥,常雕、曹泰甚至是曹仁频频领兵进行反冲锋,丁封、陈应二将虽然竭力领兵剿杀,可到底不是白天,火把照亮的有限,夜色中士卒配合不齐,给了三人挥个人武力的最佳机会。

一时间丁封、陈应两部连连受挫,兵马锋锐大挫。二人也不是没有想过身先士卒,来抵挡曹将的冲击,可碰到常雕、曹泰还好些,曹仁却是无人能挡,丁封、陈应都不是对手。

“当当当——”

关羽带人赶到时,正是曹仁再一次起反击之时。陈应碰着了常雕,两人杀的火星四溅,不分上下。而丁封则倒霉的遇到了曹仁,这时候正在亲卫的协助下在曹仁的枪下艰苦的挣扎支撑着。

而轮空的曹泰则带引着一支几百人的曹兵在阵中横冲直撞。

刘备军的优势依旧在,阵型虽有些乱,可编制还在,阵列还在。两军交兵,死伤也不光是刘备军,散兵游勇一样跟着曹仁三将乱冲乱打的曹兵死的更多。即便蒋济在不停地收留散兵,那补充也远比不上消耗。

曹泰正在领兵厮杀中,眼睛余光看到远远地一小队人马从西面赶来。开始时也并没有主意,可没过多时,一阵欢呼声突然从外围传来,然后就见最外面隐隐列阵包围的刘备军裂开了一道缝,之后就见一小队人马走出

当先一人,赤马绿袍,手提青龙偃月长刀。红面长须,可不正是关羽关云长。只见他在马上无有任何动作,可在曹泰眼中,却能感受到一股凛冽之气四下弥漫,凌烈的杀气,犹如泰山压顶一般的气势正扑面逼来。

“父亲快走——”

四百三十章

四百三十章

跑了,曹仁竟然不战而逃了

滑天下之大稽。“这这……”以关羽的沉稳这时也感觉好气又好笑,半天都不说不出话来,实在是找不出什么词来可以恰当的形容曹仁这一举行径了。

“倒是逃了他父子一命”随后赶来交令的陈应如此说道。曹泰这一吼,曹仁这一逃,常雕也跟着逃了去,于是陈应就有空闲了。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言,若曹仁、曹泰两父子在关羽到来之后还在乱军中死撑不放,那到头来除了一死真就别无他路可走。

虽然曹仁武艺不俗,关羽年纪也大了,可要下手收拾了曹氏他们父子还真不成什么问题。

“能断然放开几万大军孤身逃去,曹仁果然有大将气度。”赵累的看法与陈应不同,两人看问题的角度就不一样,得出的结论自然不会相同。

在赵累这种参划谋士看来,曹仁逃去此举可以说是很值得称道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句话能很简单明了的诠释曹仁的这一举栋。

那可是六万多人马啊,是他手中的主力部队,说放弃就放弃,曹仁心性的这份果断、狠辣,可不是什么人就能比的。单凭这一点看,曹仁不愧是刘备军的一大劲敌。

关羽捋须微笑,未能斩杀曹仁,为刘备军除一后患,他心中当然很遗憾。可一想到,自己仅仅是初露了一面,就吓得曹仁狼狈逃命,那种强烈的得意感自然而然的就在心中升起

天色放亮。江边的大战彻底落下了帷幕,厮杀声完全消散。

在阳光撒露在之时,战果也报到了关羽手中。

此战中,共俘获曹军近四万人,收录尸身两万具左右,算上昨日江边阻击战中曹军折损的人马,被江东水军接回对岸的曹军士卒最多也就是四五千之数。

黑夜之中行船不便,且江东军大型的战船也无法直接靠近岸边,察觉不对后吕蒙虽然心中焦急犹如火焚,却也不敢贸然派兵上岸接应,只能靠些走舸蚱蜢小船在岸边与大型舟舰间来回运送,像曹氏父子以及常雕、张喜二将就是这样被接上江东战船的。而对于运气不好的韩猛以及深陷重围之中的诸葛虔,江东军就无能为力了。截止到曹军投降,江东军竭尽全力所救曹军兵马也只有原先的十分之一不到。

韩猛、诸葛虔战死,曹仁七万大军几乎损失殆尽,荆北战局刘备军至此可以高枕无忧了。至少在曹操大力给南阳补充兵马之前,曹军不再具备危险襄樊安危的实力。

至于说江东的那三万水上雄师,关羽是一点都不担心。不是因为能防得住他们,而是因为吕蒙在汉水呆不长,江陵那里传来的消息足以让吕蒙跳脚不已。

当然,刘备军也不是没有损失,南下的七万曹军都是沙场精锐,厮杀之下刘备军的损耗也是不可避免的。只是与主力尽丧的曹军相比,这代价就太微不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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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战场。

就在襄樊战场上硝烟升腾的时候,江陵一战初期的**部分已经过去。

十万江东步军败回华容县城内时只剩下了三万人不到,那城外连接战场的通途大道,几十里长的路径上到处倒伏着江东将士卒的尸体。

朱桓死了,韩当死了,贾华也死了,再算上留氏三父子、谢旌、刘阿、李異等将,即便是不算士卒的伤亡,江东军也是损失惨重,几可伤筋断骨了。

孙权狼狈逃回华容,看着满城凄惨之境,伤心泪下之余更是担忧自己的小命。君不见,那刘备军已经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追到了华容城下。

华容城下。

刘备军兵力过五万之多。但其中武溪蛮兵占了大多数,之前的追逐战中他们的损失很小,微乎其微。以至于现今的兵力比正派的刘备军还要多出不少。

但主导权却始终牢牢握在赵云手中,沙摩柯根本就连‘叽’都不敢‘叽’一声。他不是大脑一片空白的武溪蛮兵,作为武溪蛮的蛮王,作为一名加入荆州刘备军多年的高层将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武溪蛮与刘备军集团的差距是何的其大。想要扫平武溪蛮,撅了他们的根,刘备军或许做不到,毕竟荆南地方多的是深山老林。可要仅仅是扫荡了武溪蛮族,如江东对付山越,不需甚多人,平日中单荆南四郡的驻军就足够用了。要是动用了江陵的主力,就更不成问题了。

三万武溪蛮兵被赵云分作了四部,分别部署在华容城东西南北四门处,以戒备城中的江东军。两万多刘备军则在南门蛮寨五里外再立了一处新营,作为掌控在赵云手中的直属力量。

区分的有点太明显了,也太过直白的拿武溪蛮兵做炮灰了。可赵云不得不如此,三万武溪蛮兵战力不弱,但纪律性太差,通再多的刘备军正规军混编在一起也无济于事。这些个蛮兵根本就没有接触过正统的军事训练,和老百姓一个样子,只不过更加的彪悍一些罢了。说白了,他们也是老百姓。

与其分散了兵力还依旧闹哄哄的,倒不如把所有的刘备军正规军缩成一团,作为游击力量,高悬于江东军头顶之上。而四门那边,索性任由武溪蛮自己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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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城外水面。

“什么?这怎么可能”凌操又惊又怒,陆上那里怎么就败了呢,那可是有十万大军的,怎么就败了呢?还败得如此之惨?

韩当、朱桓、贾华、留赞等等,加之重伤的潘璋,这些人都是江东的干城脊梁,现在却……

凌统、全琮二人也呆住了,十万大军一战完败,困守孤城,竟只剩下了三万不到。这仗是怎么打的?

这十万人可是把江东军的老底都掏空了,才组建起来的啊,现在全完了

“凌将军,快些撤兵吧”严畯惨声说道,“主公已遣阚润德(阚泽)、薛敬文(薛综)前往孙征虏(孙皎,征虏将军)和吕大都督(吕蒙)处通报,待到三军会齐,好以解主公之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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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三十一章无题

四百三十一章无题

黄昏日落时,紧张了一天的华容城终于迎来了轻松地一刻

从昨天败退回华容城到现在,时间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城下的刘备军没有趁昨夜江东军混乱不堪时攻城,也没有趁今天白日下江东军整编时叩门,那显然也没道理在今夜时分动手所以,看到夕阳日落,江东军上上下下皆松了一口气

华灯初上,华容县衙一片灯火通明

孙权高坐上位,陆逊、孙桓、孙韶、张承、宋谦乃至于重伤中的潘璋,军中诸将悉数到场

与通明光亮的灯火相比,大厅中的气氛异常的压抑沉重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厅堂,些许留侯在大厅的侍从、卫官无不心翼翼,呼吸间连大气都不敢出

孙权的脸色很难看,但原因并不仅仅是因为江东军在昨日中的那一场惨败,多的原因是因为他们现在的处境

七万多人马的损失固然让他痛心不已,让江东元气大伤,可这些损失的都是步军,还远没到令孙权如丧考妣的地步

只要江东的水军主力还在,那孙氏就可以保一时无忧

孙权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此时才焦急如焚,忧虑不安

陆逊不是无能之辈,江东是有人杰智士,刘备军为什么不抓紧时间进攻,一时的慌乱之后,现在他们看得很明白

这就是在钓鱼用孙权做鱼饵,钓吕蒙、孙皎上钩

华容城中只有两万多人马,都是残兵败将,士气低落,城池低矮又人心惶惶,昨夜刘备军若是执意血战,未必就不能一鼓而下

可赵云并没有这样做,不但没在夜间开战,便是今天白日青天下也没有出动兵力一试只是不停的督促蛮兵在城外修筑土木工事,作出了一副准备长期围困的架势来

一时的困惑不解之后,陆逊等人纷纷回过了神来,刘备军只是所谋甚大,要动摇江东的根基啊

孙权被困华容孤城,身边只有一群残兵败将,不可能击败城下的五万余刘备军,破围而出所以,就需要外面的兵马前来救援,而孙权在回到华容城之后,第一时间所做的也正是派出人马前去吕蒙、孙皎、凌操三军处通报求援

吕蒙、凌操所部,带引的军士都是江东最精锐的水军孙皎部三万人马,其中的水军士卒人数也占据了绝大比例

这三部兵马,合力起来虽有六七万人之多,然可战之兵都是水军那再精锐的水军,跑到陆地上后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休要说是与刘备军中的精锐对阵了

到时候人数上的优势或许是江东军唯一可凭靠的了如此的一场厮杀打起来,刘备军即便是被杀退了,其战果对江东而言,损害性还要远过昨日那一场惨败

一天的时间中,三万蛮兵和两万多刘备军合力修筑起了不少土木工事比如说现在的华容四门外,距离护城河一箭之地处,一条宽两丈、深八尺许的环城堑壕已经完工,紧挨着堑壕处,大大十二个军寨也全部修筑完成此外,挖掘堑壕所出的泥土也被用来在堑壕外沿堆砌出了一条泥沙带,无形中就让堑壕的外沿高度高出了三四尺来剩余的泥土则在四门处各堆出两座土堆

两座土堆中间夹着城池当面三座军寨中的主寨,屯军在五千人上下,而另外两座寨则各自屯兵千人

如此严密的防备工事,看的孙权等人面如死灰,这才是第一日,若再过几天时间,城下的刘备军还不把华容城整个给攥在手心里

如果城下的刘备军完全修缮了工事,那么除非外面的援军能够杀到城下,否则的话单靠城内的两万多残兵败将,那是休想活着冲杀出去

而令孙权等头疼的是,他们至今还拿捏不准襄樊战事到底是何种走向

看江陵这一战的态势,刘备军明显是早有准备甚至不排除摆下了套来,等着江东军来钻不出意外的话,吕蒙的计策早就已经被刘备军给识破了

那么,这种情形下,襄樊一战又会如何?

有心算无心,以关羽手中的实力,想要套死曹军未必会费多大的工夫说不准现在已经有了结果了

华容城是绝不能长待的,真要是曹仁被算计一把,解决了北面之敌的刘备军精锐就马上会大举南下增援到时候,江东的精锐水军在陆地上死磕一把刘备军,非要江东老命不可尤其是吕蒙所率的水军主力

从华容到汉水,再快的船这水路上一来一往,所耗费的时间也绝对要比走陆路快马急报襄阳来得多

如果襄樊之战结局已定,关羽又是胜算居多,那么华容城内的江东军或许等不到吕蒙的大军,就要面临着南下而到的刘备军精锐了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心里很清楚自己所处的处境,可以说是危险之极所以大厅里的气氛才会如此的压抑

“突围是死,不突围也是死,左右都是死,孤,就只有拼死一搏了”孙权猛的站起身来,脸上现出无比的坚毅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当年的赤壁之战是如此,现在的江陵之战也是如此

孙权不是一个莽撞的人,所以,江东军即便是要突围,时间也不在今夜而是明晚

昨日夜中,整个华容城都骚动不安,深恐刘备军会趁夜进攻孙权整夜都衣甲未卸,为的就是防止万一陆逊等将是严正以待,抓紧每一分秒,收编着满城的溃兵

两万多溃不成军的残兵败将,士气溃散,军心全无,战斗力可以说弱到了极致,只能用乌合之众这四个字来形容

今天白天经过一天的整顿,江东军残部大致完成了整军,可个人体力上依旧没有得到全然恢复不经过休整,是经不起大战的

所以,孙权决定,今夜中只用解烦军以及各将手中精锐亲兵试探骚袭一下刘备军,大部队则是用来好好休整,等到明天晚上……

再说,今天时间才是一日,凌操部或许已经赶到了华容城外围,可孙皎是万万赶不到的所以,必须等到明晚

“吕据、朱异、潘平”孙权两眼如电一样,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厅堂众人,厉声叫道吕据,吕范之子

没资格大厅中坐的吕据三人听到孙权的高叫后,立刻从庭外一众中级将校中疾步走出,并排立于孙权案前,高声应道:“末将在”

孙权令下道:“你等三人,各率所部兵马,在北、东、西三门处大张旗鼓,务必造成我军正连夜集结,准备从三个方向同时突围之假象”

“末将得令”吕据三将轰然回应,领命而去

孙权又下命说道:“张承、宋谦、韩综听令”韩综,韩当之子

“末将在”

“你三人各率领所部精兵潜伏于南门之内,以城头举火为号,火起则号令士卒齐齐杀出城去,与我试一试那武溪蛮兵的分量”

“末将领命”张承三人再去

孙权的目光转到了陆逊身上,“陆逊”

“末将在”

“由你督引五千兵马南门掠阵,如刘备军趁势追杀,务必于孤阕敌于城外”

张承三部的精兵才多少人?

宋谦旗下的解烦军人数最多,到现在也不过是千余人张承与韩综所部亲兵部曲,之前人数是不少,可在昨日一战中的死伤比例却不比解烦军差了去到现在,三人联手,兵马总数也才强强四千

这么一点兵力是不可能突破南门蛮兵的,孙权之所以干这一仗,不过是为了振奋一下士气,也顺便摸清一下这些武溪蛮兵的水平

等到武溪蛮反应过来,大举反攻之时张承三人务必是要后退的,这时候就该陆逊忙活了

“主公——”江东诸将离去后,潘璋双眼含泪,语气凝噎的向孙权叫道千言万语在胸中,可就是难受的说不出来

想想当日初据华容的时候,大军军威是何等兴盛,现在却——

“文硅勿要有心结,安心修养身体才是最重”孙权轻叹一声,走到潘璋身前,亲近的拍抚着潘璋后背

这才两日时间,潘璋的气色不但未见好转,比之刚受伤时反倒还要差上不少脸色灰白中泛着青色,像死人一样

孙权心有戚戚,他知道这两天潘璋心中难受在潘璋看来,江东军的此次大败,他儿子潘平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若不是他一意纠缠赵云不放,何以致使七万大军军行全散?

但孙权脑子不糊涂,刘备军早照做好了准备,便是没有潘平横插那一道,赵云还会有别的计策yin*那七万大军上钩的他心里不说完全不怨潘平,却绝没有牵罪潘璋的意思看在潘璋的面子上,他也不会难为潘平,就像是看在战死的朱桓的份上,他也不会难为朱异

四百三十二章突围

四百三十二章突围

半月悬空,繁星璀璨。

夜色隐约中,不远处的蛮兵营寨清晰可见。

这是兵败后的第三个夜晚了,也是江东军待在华容城中的最后一个夜晚。

两万多败兵经过两日三夜的休整已经恢复了些元气,此刻依然全部整装待,部署在各自属于他们的位置上。五千步卒隐伏在北门,五千步卒隐伏在东门,余下主力在北门处侯结,而西门、南门则各有一队佯兵做样……

孙权立身在北门城楼,远望着夜色弥漫的城外,脸色一片平静,犹如是一尊石像。

“主公……”陆逊低声唤道。

孙权眼角一紧,禁不住颤了两下,他心里清楚,自己即将出的这声号令会让多少个江东健儿血洒疆场,魂归异乡。

可这个号令他必须下去,就在今晚今夜。因为,战情紧急,已经没有时间再供他“挥霍”了。今夜不是江东军残部的唯一机会,却是最好的一个时机。

“动手吧……”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似乎有千斤重,孙权眼前“已然”看到了在不久的将来,华容城下那刮起的阵阵血雨腥风。

武溪蛮兵的战斗力并不差,虽然比不得刘备军精锐,可比起山越人来也不遑多让。这一点从昨夜的交手情况,孙权就可以知道。

眼前的几万武溪蛮兵显然还算不得正规的刘备军,他们悍勇,拼命,不畏死亡,却不具备刘备军最基本的素养——纪律。大山莽林,残酷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了南方蛮族对武力的崇尚和对死亡的漠视,也随之塑就了他们好狠斗勇的本性,以及对纪律、对团队意识的淡薄。而这些恰恰是刘备军最基本的要求。

也正是因此,江东军才有一丝逃出升天的可能。不然的话,城下的五万多人马要全都是真正的刘备军精锐,那么即便城外有来接应的援军,孙权也不敢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着突围出去。

刘备军的野战精锐与普通的地方守备军马相比,那差距真的是无可弥补的。作为多年的盟友,孙权深知这一点。

华容城内沉静非常,城外的刘备军也是一片的寂静,环城而绕的堑壕就像一条蜿蜒弯曲的黑色盘龙,静静地趴伏在夜空之下,无一丝声响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散着一种狰狞

堑壕的外沿耸立着一排丈许高的木栅栏,则是数万刘备军在今天白天一天的劳动成果。

栅栏全部由大腿粗的木桩连成,底端削尖深深钉入地底,顶端也削尖,白白的木茬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阴森森的,就像是巨兽嘴中那一排排噬人的利齿,狰狞可怖。

华容城外没有过多的树木可供刘备军砍伐,这样的木栅栏也不可能像挖地而成的堑壕一样环城而绕,能够立下的地方只有营寨的两沿,和箭塔周围。

区区一道堑壕,防护力太过微弱了,即便有三座军寨。第一天时间紧迫,来不及在堑壕后做太多修缮,第二日就不同了。

在木栅栏被竖立起的同时,百十座箭塔也随之在堑壕身后耸立而起。也是用大腿粗细的木桩勾搭而成,耸立在堑壕之后,每半箭之地修筑一座,每座箭塔上驻守着五名步弓手。

尖锐的鹿角,即宽又深的壕沟,高耸的栅栏,还有百十座密布的箭塔,两天的时间,华容城下的刘备军就已经修筑起了一道颇具规模的防线更何况十二座军寨中还驻扎着三万骁勇的蛮兵,再之后更有两万余精锐刘备军坐镇。

凭这样的配置,孙权要想突围还真是不易

夜色阑珊,响亮而急促的号角声冲霄而起,惊碎了黑夜的宁谧。

沙摩柯等武溪蛮将纷纷被这急促的号角声所惊醒,匆忙披挂起身。军寨中,无数武溪蛮兵也纷纷起身披挂,一时间十二座军寨里人影攒动、火光大亮。

再看华容城。东西南北座城门楼下的校场,冲天燃起的火光照得方圆百丈内清晰如白昼。染的整个华容城的上空一片火红。相信如此大的动静,东面的孙皎、凌操等一定可以看得见。

“咚咚咚——”孙权手中的两枝鼓槌重重地落在了鼓面上,这是一个引号,瞬时间百余鼓手齐齐擂动,声声沉闷地战鼓声响彻天地。

东、北两座城楼下,孙恒、孙韶同时挺枪撩天,大声喝起道:“打开城门”

不等城门完全打开,震天的呼杀声就已经自城内响起。

“杀呀——”呼杀声中,一万江东步卒自两城门中蜂拥而出。前列士卒个个手持单刀大盾,稍后,一个个步弓手提弓跟上,最后则是两三一伙五一群的长枪大刀兵,他们在一手拖拉倒提着兵刃的同时,肩膀上还扛着一束束过两丈长的木排。

这是为了应付堑壕的。江东军实力有限,时间也有限,不可能用担土填沟的老把戏,所以就另出他法,先在城中拆房,捡取过两丈长的木料合订在一起,扎成一束束木排,以此盖沟作为渡过堑壕的工具。

“嗖嗖嗖——”

最先做出反应的是箭塔,他们在夜间就是军寨的哨兵。二十多座够得着城门的箭塔当即做出了反应。这两者之间本来离得就近,箭塔高度又能增长弓箭的射程,所以一万江东兵跑出来没几步就已经迈入了箭塔的射程范围之内。

零星的火箭也随之从箭塔上射出,在夜色中划过一道道完美的弧线,落入一堆堆事先早已准备好的干柴堆上。

早在在挖掘壕沟时,赵云就已经想到了江东军趁夜突围,为了防止这一点自然要做出相应的安排。在堑壕内沿,每隔三十步设置一处干柴堆,上面浇泼着火油,干柴堆外还覆盖有一层极易燃烧的绒草。

这些干柴堆的位置,个个箭塔上的弓手早已了然于胸,而且目标又大,就算是在夜中也能轻易射中。

柴堆上的绒草瞬间就被火箭引燃,借着就是浸了火油的木柴,大火腾腾的就燃烧了起来。

寥寥火箭,引燃了数十处柴堆,熊熊的火光几乎将华容城四门外照得亮如白昼,东、北两门江东军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四百三十三章方向

四百三十三章方向

“果是在今夜……”望着北面火光通明的一片天,赵云负手而立,口中喃声自语道。

“孙权是个聪明人啊”赞叹一声,面色上宁静似水一样的赵云内心深处却在暗道一声“可惜”

一天时间,只要再多出一天来,襄樊南下的援军就可以赶到华容城下。到时候,孙权就算是不死也非被弄残不可

可惜这一天的时间……终究是无望了。赵云转头望向东面,夜色中旷野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然而他相信,过不多久,就会有一支江东兵马汹汹杀到。

在今天午后时分时,孙皎和凌操两部人马就已经在华容境内登陆上岸。下午中,虽然他们一直在华容城的外围附近徘徊,并没有和刘备军正式打照面,但赵云相信——今夜他们必到。

厮杀声愈演愈烈,火光也越烧越亮,一波*快骑飞马将战情详尽的报到赵云跟前。“东北两门……一万军力……东北角……”赵云低声嘀咕着,一个个念头在他心中不住的盘旋。战局不明朗啊,赵云剑眉轻轻一扬,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现在投入战斗还为时过早,该继续等着才是

心中拿定了主意,赵云面上就更见从容。

“唆唆唆……”

又一篷箭雨从箭塔和堑壕外倾泄而下,数十名抬着木排的江东步卒应声倒下,其中还包括着十多名刚刚放下木排的士兵,他们还没来得及转身就纷纷中箭倒地。

纵然生活在乱世,也并非所有人都有蹈火赴死的勇气,可华容城内的江东军已经被刘备军给逼进了绝境,他们已经无路可逃,无路可退再不拼死一搏,就只有死路一条。正如之前孙权所说的一样,突围是死,不突围也是死,左右都是死,与其坐以待毙还不是拼死一博,或者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夜色依旧漆黑,华容城东北两门外修罗地域般的景象在冲天火光的照耀下,毫无保留,赤裸地暴露在两军将士地眼皮底下。短短的两刻钟时间,出城的一万江东步卒已经倒下了两成还多。

孙韶、孙桓以部分精锐亲兵所组建而成的敢死营在密集的箭雨之下几乎损失殆尽全军覆灭,阵亡江东将士的尸体躺满了堑壕内外,甚至许多战死士卒的尸身和一些重伤不起的军士被后涌而到的同军袍泽直接踢下了堑壕,情景之惨烈,撼人心肺。

“驾——驾驾——”孙桓狠力拍打着战马,他坐下那匹从刘备军处购得的西域良驹蹄奔飞,全加力。

“嘭——”一声沉闷的响声传出。

在木排上飞跃而起的战马,两只前蹄带着万钧之力狠狠地敲打上了挡在它面前的栅栏。

“咔吧——”木桩折断的声音传出。

即便那是人腿粗细的木桩,也挡不住战马从天而降时所携带的重力,况乎西域战马本身体重就大,爆力强。

战马毫无意外的踏翻了三根木桩,孙桓心底露出了一丝喜意,可手下却不见片刻的停顿。一杆长枪上下翻飞,立刻就扫飞了四五名围杀上来的武溪蛮兵,然后双手紧握长枪,向着左右两边全力挥去——

“砰砰——”一阵沉闷的响声过后,再有四根木桩被孙桓扫倒。武溪蛮兵再次杀上,孙桓浴血厮杀,半刻钟后退下。那时,一个不甚大的豁口已经在刘备军防线上捅出。

当孙桓退下后,一队江东兵立刻蜂拥而上。一边向前奋力冲杀着,一边向左右全力扩展着豁口的宽度。

有言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今夜江东军的所作所为就是这个成语的最好注释。

一个个不大的豁口在刘备军防线上出现,就像是大堤上的蚂蚁洞,单个来说并不显眼,可只要一多,就是祸害。滴水可穿石,最终会导致整条防线的全面崩溃。

华容城的东北角。

这里是东北两门的结合处,也是孙韶、孙桓两军全力猛攻的地方。虽然有数十座箭塔和两个型军寨碍事,可也总比在城门正面与占尽地利优势的五千武溪蛮兵硬磕死拼强。

战报一条条的回报进赵云的耳朵,同时也汇报进了沙摩柯的耳朵。

要不要从西南两门抽调兵力呢?沙摩柯纠结了。

他不像是赵云,手握两万多刘备军精锐却高悬于外,只需要一方面戒备着已经到来的江东援兵,一方面给他查缺补漏,照看包围圈内的江东军就可以。

他是武溪蛮的蛮王,是第一线这三万蛮兵的统帅。因为辖属原因,这三万武溪蛮兵听命于沙摩柯更胜于听命赵云。所以,围城之前赵云就有言在先,三万蛮兵的一切行事悉数有沙摩柯自行负责。

战局不明朗,江东军只出来了一万人,剩下的两万人马还窝在城中呢,保不准就在西门或是南门。赵云拿捏不准,所以就没给沙摩柯传令,把问题交回给了沙摩柯自己,于是乎沙摩柯纠结了。

算了,不想了,还是维持原样吧。反正还不太吃紧,沙摩柯一拍脑门决定道。既然南门、西门的兵马不出,那就只能调动东北两门的兵马了。

每一门正面所应对的军寨都是那一门所配蛮兵的主力,足足有五千人之多。孙桓、孙韶把大半精力都投放到了东北角结合处的攻略上,对于正中间的蛮兵主营军寨压力自然不够。所以沙摩柯很轻松的就从东门蛮兵主营抽调出了两千兵增援东北角,同时下令给北门主营守将,命他也抽出两千军力向东北角方向增援。

厮杀声更见激烈。

东北角的局势在蛮兵援兵赶到之后立刻得到了扭转。但因为之前失分太多,不少江东军都杀过了栅栏,所以即便是有了四千军力的支援,武溪蛮兵也只能和孙韶、孙桓杀个旗鼓相当。想要把江东军完全迫回去,不得再次支援可能性极

沙摩柯的一点犹豫给了江东军一丝机会。对于孙韶、孙桓二人在城外的战果,孙权还是很满意的,虽然那一万军士的死伤已经很是惨重。

当下他拿定主意,不等沙摩柯再次筹措援兵增援东北角,便断然下令全军突围。方向定在——华容城东北。

四百三十四章大战落,曹操谋

四百三十四章大战落,曹操谋

天色渐渐放亮,响彻了整夜的厮杀声慢慢消遁……

遍地的死尸,遍地的血流,数万条生命在这一夜之间赴死于华容城下。

惨烈的战场上,一杆江东军旗无力的低垂着,残破的旗面上血迹斑斑,在无风的清晨中凄染插立。而更多的军旗、将旗则被死去的江东士卒带倒在地,浸染在无尽的尸山血海之中。

三万人,这一夜中两军将士倒下了三万人之多

纵马在战场中,清晨的红日给赵云披上了一层赤红的霞光,白马银甲此刻也透染着一股血红。遥目打望四处,入眼中尽是死尸,刘备军的,武溪蛮兵的,江东军的……层叠起伏。

昨夜中的厮杀刘备军毫无悬念的打了一个大胜仗,以伤亡不过万人的代价,换取了江东军两万多人的战损。可谓是战果惊人。

那华容城中的江东军残部,总兵力也就是两万七八,死命从东北角突出后,人马只剩下了万人左右,而算上增援而来的孙皎、凌操两部的损失,江东军忙活了半天结果却几乎是一个持平。

而刘备军万人的伤亡中,其中战死沙场者只有五千上下。这五千人中,沙摩柯手下的武溪蛮兵还占据了六成还多。两方一比较,刘备军这便宜是占大了

战后的第二日下午,一支规模庞大的水军舰队顺流从汉水而下,在与停屯在三江口的孙权残军回合之后,趁着午后的轻风,在一片悲歌之中扬帆驶向了江东……

来时浩浩荡荡的十八万大军,归去时已然只剩下了七万残兵败将。还折损了韩当、朱桓、潘璋、留平、贾华等一干老臣重将,江东军此番损失惨重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可以说是动摇孙氏政权的根基了。(潘璋重伤不能上马,突围时卧马车而行,战乱中死于乱兵之下。)

………………

时局变幻,让人应接不暇。

先是曹仁大军南下,兵锋受挫后却轮到关羽出兵征讨荆北,刘备军战意风,兵强将勇,杀得曹仁穷以应付,已然是有些手忙脚乱了。可就在这个档口,刘备军的传统盟友江东军却临阵倒戈在背后狠捅了关羽一刀。

这个战情一经传出,立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无数心怀汉室之人对着孙权破口大骂,咒声不已。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刘备军即将大败,即将遭遇自赤壁之战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失败——失荆州。

关羽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应付的下孙曹两家的联手,毕竟荆州是一地,兵力有限。况且因为之前荆襄战局的展,荆州的刘备军主力被抽调一空,悉数被掉到了襄樊第一线,以致使自身腹部要害处兵力空虚。在江东军二十万水6大军的威逼下,凭借留守的那一点兵力刘备军根本就毫无胜算。

可事实的真相却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短短数日之中,刘备军就由惨败逆转成为大胜,几乎是完败孙曹两军。

前后历经旬月长短的酣战后,荆州之战最终的战果刘备军大获全胜。

虽然自身的水军实力也遭受到了江东水军的重创,可荆州刘备军的步军兵力损失却是很所以,面对着步军损失几乎殆尽,水军实力也有所减弱的江东军,关羽不怕;面对着手下精锐步军同样是差不多损失殆尽,而水面力量完全没有的荆北曹军,关羽也不怕。

这一场厮杀,可以说是为荆州刘备军迎来了一段真正意义上的安稳日子。

许都,魏王府。

曹操负手挺立于庭中,两眼无神的打望着不远处的一棵松柏,一动也不动。整个人就像是用木头雕成的,保持着这一姿势半个多时辰了,还没见吭一声。

周边伺候的下人、奴仆、侍卫等等同样一动也不动,他们都清楚曹操的脾气,这个时候肯定是在全身心的思考着什么,最烦被打搅。所以他们都心翼翼的,出气都不敢大着出,唯恐弄出了一点什么声音影响到曹操。

“刘备,刘玄德,真是好气运啊”曹操心中即苦笑又感叹,从当年的赤壁之战开始,刘备就一直在家,而且是一而不可收拾。

渡江取江夏收荆南,战后再得南郡,坐稳荆州。而后入川得蜀,平汉中,定雍凉……

不知不觉中刘备已经成长到了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的程度了。曹操心中感叹。

这是在走上坡路啊,而且还没到达顶点。曹操本以为此次荆州之战可以让刘备的上坡路就此打住,可万万没想到最终的战果是如此的不堪,两家联手近三十万大军,却落得一败涂地。

此一战后刘备再次上蹬一步,与曹操并驾齐驱,甚至隐隐中还有了一点出曹操的苗头。再次苦笑

如果说之前刘备势大,拥荆、益、凉、雍以及西域之地,地盘广阔,实力隐隐的可以和曹操不相上下。但是,在实际力量对比中,真正的实力还是要逊色曹魏不少的。毕竟曹操坐拥富庶的中原五州,冀州、徐州、兖州、豫州、青州,这样的经济实力远不是荆州+益州就可以比得起的。况且曹操治下还有幽并两州,这两州虽然贫瘠了一些,那也是对比中原的,与凉州、雍州相比,他们可是要强上许多了。

综合实力最强,这是曹操在长安之战失利(对他而言没夺回长安那就是失利)后还依旧老神在在的最大心理依靠,也可以说是心里凭借。他自认还是要强过刘备的。

但现在不同了。这一战的得失,不只在于曹军损失了七万精锐,也不仅在于江东军折损了过十万的军士,刘备军在襄樊、江陵的两战皆大捷,更多的是在于声望,在于天下人的看法。

曹操就是这样认为的。

孙权先是背盟后又捅刀子,与曹操两家联手算计关羽一个,最终却落得大败而归。之前的名声全臭了,和自己有的一比,甚至还要差些。如此一来刘备个人的正面声望就独占鳌头了。

而这刘备是不是天命所归且不提,单看孙曹的联手就透着种种阴谋,但刘备军却能毫无悬念的胜了,如今在天下人眼中,刘备军的川蜀军团可以在长安一线与曹军主力对峙,不分胜负;荆州军团也可以独自应付荆北曹军和江东吴军的联手进攻,还略有胜面。这可不就是正儿八经的以一敌二?

刘备一家之力就可以应付的下曹操、孙权两家的联手,这是不是说明,刘备军的实力……

整个天下都会人心骚动的,在刘备治下的会欢欣鼓舞,在自己或孙权治下的会人心波澜丛生,而且还有那么多心怀汉室的大臣在其中吹风点火。曹操相信,今后自己的日子会过的更难受。

“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来整顿人心。”曹操心想此念,呆立在庭中已经半个多时辰了。

“难道真要那样做?”篡汉自立,以正名分,定人心。曹操想来想去感觉似乎只有这一法可行,但他心中并不十分愿意,犹豫顿生,面上也随之表现了出来,眉头紧锁。

“唉,罢了,罢了。终究是一生的骂名,随它去吧”黯然的摇了摇头,曹操心中最重下定了决心。

他不愿意篡汉自立,并不是因为他忠心汉室,“狭天子以令诸侯”,名托汉相,实乃汉贼,这样的骂名伴随他已经有几十年了,他又怎么可能对大汉还有忠心。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另有原因罢了。

心里有障碍。曹操年轻的时候说过“废立之事,天下之至不详也”的话。这个观念,到了现在已经步入晚年的他,可能还是有影响的。兼之他家族世受大汉恩惠,心中未必就没有一丝报答之心,要知道年轻时的曹操也是有过“血溅五步,为国锄奸”的念想的。(七星刀刺董卓)

再就是,从最初迎献帝时曹操就一直信誓旦旦,说自己绝无篡汉之意,在重诺誓言的大环境下能不违背,还是不自食其言的好。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刘备和孙权一直把自己当做对手加‘榜样’,一方面不停的骂自己是汉贼,另一方面在心中却未必不会不巴着自己早点称帝。

冷冷一笑,曹操回西望,“织鞋贩履儿,让汝得意一回又如何》”早在去年孙曹联盟建立之初期,孙权就曾经给他上表称臣天命就在公这里,手下的文武重臣中也不时的有劝进之意。对此,曹操的头脑很是清醒。

曹操明白的很,只要自己称帝,刘备、孙权他们马上就可能会跟着来,“篡汉夺位”的罪名却得由他曹某人一个来背。他不可能上这个当,白白便宜了刘备和孙权。再说了,曹操自己现在虽然不是皇帝,却是“中央”,刘备、孙权也只是“地方”。如果三个人都称帝,刘备、孙权他们就不是“地方”,而是“对方”了。且刘备还能名正言顺的占据正统之位,这显然划不来。

当时曹操曾对手下亲信大臣说道:是儿欲踞吾著炉上火邪这子是要把老夫搁在炉子上烤哇。这才有“施于有政,是亦为政。若天命在吾,吾为周文王矣。”

可现在……“唉——”曹操对天长天,自己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四百三十五章汉祚断,曹操窃国

四百三十五章汉祚断,曹操窃国

篡汉夺位。曹操心意一下,自然有法子不露声色的向外散播出去。待时不及三日,偌大的许都城已然是尽人皆知。

当下是人心恍动,懆懆不安。不少虚位无权的朝中大臣纷纷走投门路,其间最为著者便是后族伏家。

后族自然是指皇后一族,那伏皇后空有名号二十余年,与汉献帝一样成了曹操的摆设,可皇后毕竟是皇后,当改朝换代时该受的牵连是一样不会少的。

自从当年换玉玺之后,伏完的身体就愈加的不好了,等到前年时,耐不过寒冬酷冷,一命呜呼去了。其‘不其侯’的爵位就由他长子伏德继承。

这伏完虽然去世了,可伏家的地位却不曾动摇。明面上曹操待之甚厚,暗地里伏德也一直稳坐许都反曹联盟带头人的位子。

时到今天,当年历经了‘董卓之乱’、‘李郭之乱’的大汉老臣都已经逝去。剩下的就是伏德这样的小一辈,论到忍辱负重和心计城府,他们比不上老一辈,可论到干劲、胆量以及对刘备集团的忠诚和指令的贯彻,他们却是远超前辈。

短短两日中,各家各户就已经统一了口径,既然长安最新一轮的指令还没有传到,那他们就依旧按照之前的指示行动力保全自己。

以伏德的动向为标志,一群汉室遗臣子孙在消息传出的第三天,满城的找门路托关系,为的就是一条——与汉室尽力撇开干系。

当然了,欲成大事就要有付出有牺牲,在伏德、黄奎(黄琬之子)等人四处活动的同时,符玺郎祖弼却在静静无声的料理着自家身后之事。

身为符玺郎,祖弼自然清楚现今这块传国玉玺的真假,当初伏完行事的时候他自身就是参与其中的重要一环。现在祸事临头了,曹操篡位后必然要亲自接掌传国玉玺,而后这个符玺郎的职位也不会再由他接着继任,假传国玉玺一事肯定是瞒不过新任符玺郎。此事一被察觉,那对于许都城内的反曹之士而言,就是一场天大的祸事。

所以……一切噩行就有他一人承担吧为国赴死这一点,他祖弼还是做得到的。

是岁五月间,四方忽报许都,称石邑县凤凰来仪,临淄城麒麟出现,黄龙现于邺郡(魏国国都)。

是以中郎将李伏并太史丞许芝商议:种种瑞征,乃魏当代汉之兆,可安排受禅之礼,令汉帝将天下让于魏王。

遂同华歆、王朗、辛毗、贾诩、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等一班朝廷文武官僚,四十余人,直入内殿,来奏汉献帝,请禅位于魏王曹操。正是:魏家社稷今将建,汉代江山忽已移。

华歆是汉末天下之名士,廉洁自奉,清纯德素,当年在豫章与刘宪也曾有过短短的交集。但为人就是太过好官,功名之心太重,上了曹魏这条船后对大汉这条原先的破船就不入眼了。以至于篡位这档子留骂名的事他都敢冲在前头。

“伏睹魏王,自登位以来,德布四方,仁及万物,越古超今,虽唐、虞无以过此。我等群臣会议,皆言汉祚已终,望陛下效尧、舜之道,以山川社稷为重,禅与魏王。此才上合天心,下合民意,陛下亦可安享清闲之福,乃祖宗幸甚也生灵幸甚也臣等议定,特来奏请。”华歆打起了当头炮,是直言不讳,意图明显之极。

汉献帝闻奏心中苦笑不已,这些天他也早早听到了些小道消息,对此事心中是早有准备,可面上却依旧表现出一番大惊之色。既然双方都在做戏,那就都做得好一些。

半晌无言,苦面觑对着百官,献帝大声哭道:“朕想高祖皇帝提三尺剑,斩白蛇起义,平暴秦灭酷楚,创造如此基业,世统相传,四百年矣。今朕虽不才,初无过恶,安忍将祖宗大业等闲弃之?汝等百官再从公计议。”

这番话献帝说的声泪涕下,可感动不了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当下华歆引来了李伏、许芝两个傀儡小丑,近前奏报道:“陛下所言不足,汉祚异端,当立魏代之,若不信,可问此二人。”

李伏在后,听了立刻上前一步奏道:“自魏王即位以来,数年中,有麒麟降生,凤凰来仪,黄龙出现,嘉禾蔚生,甘露下降。此是上天示瑞,魏当代汉之象也。”

接着太史令许芝又奏:“臣等职掌司天,夜观乾象,见炎汉气数已终,陛下帝星隐匿不明;魏国乾象,极天际地,言之难尽。更兼上应图谶,其谶曰:鬼在边,委相连;当代汉,无可言。言在东,午在西;两日并光上下移。以此论之,陛下可早禅位。‘鬼在边,委相连’,是‘魏’字也;‘言在东,午在西’,乃‘许’字也;两日并光上下移,乃‘昌’字也:此是魏在许昌应受汉禅也。愿陛下察之。”

扯吧,不还是这一套。献帝心中暗骂,面上却依旧是苦涩连连,低声下气的对重臣说道:“祥瑞图谶,皆虚妄之事;奈何以虚妄之事,而遽欲朕舍祖宗之基业乎?”不管是为了脸面,还是曹操的需要,这第一次注定是不成的。

王朗这时走上前一步,躬身奏曰:“自古以来,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岂有不亡之国、不败之家乎?汉室相传四百余年,延至陛下,气数已尽,宜早退避,不可迟疑;迟则生变矣。臣等愿陛下察之。”

汉献帝大哭而入后殿去,百官哂笑而退。此番第一场大戏,到这儿落下帷幕。斋

次日,百官上朝,群臣再次集于大殿,令宦官入请献帝。

“陛下……”伏皇后泪如雨下,面色怅然悲戚。

反看汉献帝却是面色如常,这大殿中无外人,他可以放开心思,眉色间全无忧虑反而隐隐的还有一丝喜色,“爱后勿忧,此劫难与吾等有益无碍。曹贼篡夺大位心切,这就说明贼子局势堪忧,手下已经人心晃动,否则他万不会出此由头。”想想曹操之前的作为,确实不像是准备自己出头当皇帝,反倒是有些替儿子打算的样儿。伏皇后心中这般想着倒是安定了不少。

“如今我大汉复兴,全望皇叔努力,之前送出玉玺时……其间诸多勾结,吾不就与爱后讲明了么?”便是最终曹操孙权都败了,汉室得以重兴,这皇位也不是他可以坐的起的。这一点汉献帝心里早就明白。

兵马将相都掌控在刘备手中,即便刘备真是忠心耿耿,要献帝再坐皇位,他手下的那些文武臣子们也不回答应的。

这一点说开了不好看,可只要微微一点出,那就谁都明白了。

“如此说来,陛下此番退位反倒是给了皇叔一个人情……”伏皇后说道。

献帝轻笑,“爱后所言甚是,只要朕再将一道传位诏书送到皇叔手中,那就万事无忧了。”曹操不会杀自己,汉献帝能十分确信这一点。他可是曹操三个女儿的丈夫而与刘备那边的关系经此一事也彻底理顺了,只要能安安生生的活下去,等到拨乱反正的那一天,未必就没有出头之日。

虽然不再奢望皇位,但一个世袭王位是绝对少不了的。照刘备军现在发展的势头来看,这一天他似乎还可以等得到。

笑容未下,就见许褚、曹休带剑而入,‘奏请’献帝出殿。适时,曹氏三姐妹赶到,见此情景具是无言,待献帝离去始才放声痛哭而出。左右侍者也皆歔欷流涕。

献帝被逼不过,更衣出前殿。华歆再次头炮打出,上前进奏曰:“陛下可依臣等昨日之议,以免遭大祸。”

汉献帝知道,今天事情怕就该做一了解了,好在一切不为人知的准备都已经作齐。当下痛哭说道:“卿等皆食汉禄久矣,中间又多有汉室功臣子孙,何忍作此不臣之事?”

“陛下若不从众议,恐旦夕萧墙祸起。非臣等不忠于陛下也。”华歆脸色一顿。心道该出硬手了

献帝大惊,失色道:“莫不成谁还敢弑朕?”

华歆厉声说道:“天下之人,皆知陛下无人君之福,以致四方大乱若非魏王在朝,弑陛下者,何止一人?陛下尚不知恩报德,直欲令天下人共伐陛下不成?”说话间瞄了王朗一眼。王朗心下会意,纵步向前,扯住龙袍,变色厉言:“许与不许,陛下早发一言”

献帝心中虽然早料到了这一刻,但心中屈辱、悲愤依旧像是亿万只蚂蚁噬心一样,痛苦莫名,周身颤栗发恨不能言答。

这时许褚、曹休拔剑在手,快步上前大声高呼道:“符玺郎何在?”

群臣中祖弼面色一凛,心中念叨一声:“时间到了”大声应喝而出:“符玺郎在此”

“玉玺何在?”许褚当即索要玉玺。

祖弼面对剑锋,冷冷一笑,不屑的看了许褚一眼,再用鄙视的目光扫视了殿中群臣,朗声大叱曰:“玉玺乃天子之宝,你是何人?一粗鄙武夫也敢擅索?”

许褚脸色一冷,手中利剑就要斩下。但好在他还有一丝冷静,知道这不是杀人的地方,礼节不能失。便忍下了一口气,大声喝令周边武士将其推出斩首。

祖弼大骂不绝口,直到身首分离依旧无一丝惧色。

四百三十六章张绣反正

四百三十六章张绣反正

曹操最终没得到传国玉玺。祖弼用他的一死掩盖住了所有的一切。

那假传国玉玺便是再假也是极品美玉雕琢而成的,那材质,那人工,其耗费绝不是祖弼一个的符玺郎可以担负的起的。所以,它最好的归宿就是不知所踪……

依汉制,天子佩七玺。除了取自秦王子婴所献,相传是由和氏壁雕琢而成的传国玺作为拥有江山社稷合法象征而秘不示人,日常不太使用以外,皇帝真正频繁使用的玺印只有六方,分作两组,一组叫做“天子某玺”,用于外(用于对外国君主致书之类外交途径的玺印);一组叫做“皇帝某玺”,用用于对国内郡国、诸侯、百官公卿下达诏令之用),每组各三枚,分别叫做“之玺”、“行玺”和“信玺”(卫宏《汉旧仪》:“玺皆白玉螭虎纽(以白玉琢制,上雕螭虎之形作为穿绶的提纽),日‘皇帝行玺’、‘皇帝之玺’、‘皇帝信玺’、‘天子行玺’、‘天子之玺’、‘天子信玺’,凡六玺。”)。

六枚玺印各有不同的用途。比如“皇帝行玺”是用于封印一般的诏书、敕令,也用于册封、任命诸侯及三公;“皇帝之玺”是用于封印赐给诸侯及三公的诏书等等……六枚玺印佩带之人也各不相同,其天子之玺、皇帝之玺是由皇帝亲自掌管的,而另外四枚玺印则是放在符节台。符节台的长官是符节令,下设符玺郎四人,天子六玺,其余四玺以四名符玺郎各掌一玺。

然时到今日,一切的一切都已随着数十年前的那一场宫变化作了镜之花。在徐璆携传国玉玺至许都后,天子三玺、皇帝三玺就成了摆设,反倒是之前终年秘藏不示人前的传国玉玺成了诏常用的印玺。也因此使得原本早已被裁撤掉的符玺郎再次出现在殿堂之上。但也仅仅是一人而已,其职责就是在曹操想要用传国玉玺或是拟好了诏书要送给献帝过目盖章的时候跑跑腿。

祖弼完全有机会避过众人耳目把传国玉玺搞到手,这一点曹操很清楚。所以在事情生之后,他虽然暗恨自己瞎了眼,挑了个白眼狼在身边,却也没往更深处想。尤其是在前去祖弼府上抄家的侍卫回报‘祖弼家人早已不知去向’后,就自认为今日一事乃祖弼早有预谋,而就此打住了在宫的彻查。只下令属下州县,全力缉拿祖弼家人。

献帝、伏皇后夫妇担惊受怕了半天,见事情过去了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知道是渡过了这个难关。

既然献帝已经同意了禅让,那接下去的几天上演的就是曹操的个人政治秀——三让王位。这是无疑是一场真正的政治表演,虽然其含着有那么一丁点远古禅让制度的孑遗。

邺城,铜雀台。

邺城早在曹操还是魏王的时候就已经是魏国的国都,现在他断了汉祚,正式立魏,政治心虽然还是在许都,可邺城他也不能丁点不顾。是要在这里正式称帝的。

皇帝登基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而且还要等江东孙吴和辽东公孙氏遣来的使臣,是以需要一段时间。曹操于是就一边命人准备,一边在铜雀台设宴,大宴群臣,以安定人心。

当下铜雀台前,左右前后,围绕着无数虎豹骑士以及虎卫军士,台上满布着期门佽飞.曹操坐在当,左边许褚,右边典满,皆全副披挂,站立两旁,众官依次屏息坐定。酒过三次.曹操举酒,对众官道:“孤有一言,请诸君静听。”

没人敢再有废话,台上武众官无比紧闭嘴巴侧耳静听。曹操微微一笑,心暗自满意。当下起身高声道:“古人有云: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汉室自桓灵以来,昏主迭乘,权奸当道,杀戮忠良,涂痡四海,张角大乱于六州,董卓擅权于朝列,李郭俶扰,九庙阽危,汉祚之延,不绝如缕孤以孝廉出身,起兵讨贼,赖诸武协力同心,所向有功,得有今日;孤于汉室,不谓无功,孤于当今,不谓无德;而昏主乃昵比群,过信奸叔,背德负恩,一心反噬。孤得传国玺于九江太守徐璆,不敢私藏乃献纳于宫府,此心清白,天地可鉴然昏主不以为德,反以为仇,密遣内官,外连逆臣,勾结刘备,欲以图孤。孤幼时读李陵与苏武书,言韩彭菹醢,绛灌缧绁,尝深鸟尽弓藏之恨,以为子胥种,系奴隶之材;绛灌韩彭,皆惊骀之辈,不能自有树立,攀龙附风,贵贱随人.俯受诛,死而不悟,孤甚痛之子舆有云:‘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孤将一雪绛灌韩彭之耻,而伸寇仇土芥之言,诸公以为如何?”言毕,目光如电,声色俱厉,一股无言的威慑镇压群臣。

武震慄,无人敢以回答。

三让已毕,待到江东、辽东使臣赶到,三层受禅台筑起,曹操便正式登台受禅。坛下集大官僚数百人之多,虎豹虎卫军十余万,献帝亲捧天子六玺奉于曹操。操安然受之。

坛下群臣跪听宣册,待读册已毕,曹操即受八般大礼,登了帝位。贾诩引大官僚朝于坛下。改建安二十四年为黄初元年,国号大魏。昭示天下,封献帝为山阳公,为国三恪,即日就国,赦天下殊死以下。以夏侯惇为大将军,爵高安乡侯;曹仁为大司马,爵陈侯;夏侯渊为骠骑将军,爵南郑侯;曹洪为卫将军,爵野王侯;张辽为涡阳侯,乐进为广昌侯,于禁为益寿侯,许褚为舞阳侯,李典为冠军侯,徐晃为翊阳侯,以贾诩为太尉,爵寿乡侯;华歆为司徒,王朗为司空,程昱为廷尉,爵安卲侯;陈群为尚书令,晋爵颍乡侯;刘晔为御史大夫,爵东亭侯;司马懿为尚书,爵河津亭侯……武百官封关内侯者五十余人,其余皆进爵有差,并追封典韦、张郃、李通等战死武将功臣,以及郭嘉、荀彧、荀攸等。以次子曹丕为太子,封三子曹彰熊为任城王子曹植为东阿王,五子曹熊为东平王……,立妃卞氏为皇后。

曹操称帝的消息就像是一道狂风一样,短短半月间就传遍了整个天下。当即是有人惊喜有人愁。孙权得了曹操册封的吴王封号,立刻就受用了起来,吧自己顶了二十年的‘吴侯’这顶帽子毫不客气的扔到了一边。

长安的刘备则是悲喜交集,他虽然黯然于汉祚正统的断绝,可心却也有那么一丝喜色。要知道连汉献帝都能察觉出的东西,他自然也早就了然于心。日后汉室重兴时,如何处理自己与皇帝的关系,刘备也为之头疼不已。

但现在一切就都好办了可以大松一口气了汉献帝今日的退位,就是来日的因果。

并州,云郡。

张绣上月才从五原郡折回。今天开春之后,南方大战连连,这塞北草原上也同样不得安宁。

刘备军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焕,连续不断的向着曹军起了猛攻。丝毫没有歇战安息的迹象。要知道,这春天气候虽然比寒冬时节好了许多,可一样不是骑军开战的好时节。

战马都窝过了一个冬天,正是瘦弱虚的时候,春季来临,大地回春,是战马恢复膘健的最佳时段。一般懂得骑兵的人,都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开打。

可刘备军……真是一反常态啊

张绣心是暗叹不已,为刘备军的底气壮咋舌,而等到荆州之战的战果传到之后更是长吁短叹个不停。

他是有心结的,宛城一战,曹操的长子、爱将还有侄子都折在了自己手,可难保不被报复啊这些年张绣过的一直就是提心吊胆,好在并没现曹操清算总账的苗头,可曹操下面还有曹丕呢

自从两年前曹丕被正式册立为王世子之后,张绣对曹丕就恭敬有加,无时无刻的不想巴结上去。但人家对张绣却丁点不假于颜色,而且十多年如一日,十分的不耐烦。

事实上早在十多年前,也就是赤壁之战前,张绣当时还是有些军权在手的,并跟随曹操征伐河北,立功不,增加食邑达户之多。当时天下户口剧减,十不存三,将领封邑没有达到户的,唯独张绣的特别多。且张绣的女儿也被曹均(曹操之子)所娶,自己成了曹家的联姻。原以为这样一来自己就算安全了,可张绣万没有想到,就在这当口还仅仅是曹氏诸多公子之一的曹丕,竟然口出“君杀吾兄,何忍持面视人邪”的话。当下被吓得面如土色。一时间张绣甚至想到了死,可最终还是被人圈住了。因为曹操实在没有露出要杀他的意思。

人曹操可不是什么爱好清名的人,三国第一屠刀,绝非非浪得虚名。如果曹操真想杀张绣,随便莫须有的罪名都能致死,何须绕弯叫曹丕相逼?万一张绣又不识相,曹丕还有可能表错情,不就逼死不成了。

纵观曹操一生,他是想杀许攸就杀许攸,想害孔融就害孔融,想死娄圭就死娄圭,要逼崔琰就逼崔琰,从来不假借他人之手。张绣既不如孔融的儒学盛名,又不多许攸献降之功,也不比娄圭家富,又惶论非崔琰一样的士家大族,但是曹操连杀四子,不曾手软,又何必在意一张绣?

所以张绣苟活了下来,十多年了一直心翼翼。人曹丕不耐烦自己,咱就列边站,不碍人眼。但事不随心,前年时激烈的世子争夺战终于落下了帷幕,才华出众的曹植败在了曹丕手,这下可是把张绣给难为死了两年来,张绣无时不刻的不在想着曹丕表忠心,但效果始终不太理想,即便他现在重出江湖,手握一方兵马。

“父亲,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您可万不能对曹丕再报什么期望了”张泉低声叫道,脸上满面的都是焦急之色。

儿子上贼船了,而且不是才上的,而是上去多时了。张绣看了一眼焦虑的儿子,心苦笑不已,刘备手下还真有大才啊,不知不觉竟然在曹魏心腹之地编织下一张如此大。自己儿子被拉进去多年了,自己这个当老子的竟然毫无察觉。

当真是心严密

张绣也敢肯定,这张大所谋甚大

张泉是趁着曹操登基,大赏群臣之机才得以来军见父亲张绣的,平日里他都是在许都,处于半圈禁状态,也可以算是人质。

虽然这些年来,张绣埋头过自己的日子,可头上的拿一把刀始终不见挪走。这样提心吊胆的生活是没人愿意过的。张泉心一直有些不忿,他的活动不像他父亲那样引人注意,因为张绣与荆州的老关系,所以他同王粲、宋忠等人的子弟多有往来。而王粲二子,刘廙之弟刘伟,宋忠之子这些人却都与魏讽较好。

魏讽虽然是依靠钟繇得以进入仕途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对曹魏就有多少忠心,进入仕途不久就与伏完等人联系了上,再加上金祎、耿纪、韦晃、吉本等人,连同董承衣带诏之事残留下的一些人脉,一张覆盖了整个曹魏内部的大终于在许都张开了。

这是刘备集团十年苦心经营得来的,他日一朝爆必然可收到奇异之功。

张泉早已经是这条船上的座上客,现在想要再下来,晚了张绣第一点就理清了这个,知道后路已经断绝。加上曹丕这一把悬在头顶的钢刀,心念一转紧接着要考虑的就是投效刘备军后的前途和后果……

不可否认,荆州一战的结局对于促使张绣最终下定决心起到了关键性作用。虽然曹操占据着富庶的原五州,并有幽并两州做附议,江东孙吴、辽东公孙氏俯下,可夺天下靠的是最直接的武力,那袁绍够强吧,不还是败给了当时综合实力远不如他的曹操,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所以即便是曹魏实力依旧天下最强,张绣也不认为刘备军就弱了那儿去。

在双方实力碰撞的最终表现——战争方面,刘备军可是一直在占上风的。

建安二十四年六月,破羌将军张绣自表忠心一片,却苦难于为太子曹丕厌……为苟全性命无奈反自云。及至六月旬,五原郡曹军粮草断绝,为云张绣所截。

刘备军。刘宪、魏延两部趁势猛攻五原,张辽手下步骑虽众,可粮草不济,又因张绣之反后路断绝而人心惶惶,张辽无奈之下率三万余骑军远出塞外,绕回雁门郡。其麾下步军一万多人则尽数覆没。

此战后,五原、云、定襄三郡不再为曹魏所有。

四百三十七章河洛之役(上)

四百三十七章河洛之役

洛阳西南郊。

狼烟滚滚,杀声震天。刘备军,曹军,两军近二十万人马在此绞杀作一团。

赤红色的帅旗之下,刘宪纵马提刀,极目遥望着眼前的战场。身后是一万五千名满身肃杀之气的精锐步骑军,他们静静的矗立着,宛如一尊尊雕像一样动也不动。不到全军两成*人数的军马,是这一战中,刘备军仅有的一支预备队。

才十万人的军队,第一次进攻就投入了八万五千人,刘宪此举不可谓不冒险。可人要是认真看了那八万五千军的配置,就完全可以理解刘宪为什么愿意冒如此大险了

五千重甲骑兵,一万精锐的北地弓骑,七万百战余生的步战精卒,这样一股力量,刘宪相信,完全可以一战而击破眼前这八万多七拼八凑起来的曹军。

不信就看那战场,刘宪嘴角的笑容正在悄然的绽起。看那五千重甲骑兵,在战场上一往无前,势不可挡。

虽然距离已经很远了,可通过望远镜刘宪还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面冲在全军最前的‘张’字大旗。

张飞,带领这支重甲骑兵的将领就是此战刘备军的副帅张飞。生性豪勇的他,对于重甲骑兵这种挡者披靡的正面突击力量可谓是喜爱到了极点,虽然也知道这种骑兵有着种种缺劣之处,可这并不妨碍他对重甲骑兵的喜爱。

五千首次出现在战阵之上的重甲骑兵是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力量,刘宪也只有迅速快捷的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才有可能使得刘备军赢得整场‘河洛之役’的胜利。而河洛之役的胜利,则关乎着当今天下的谁兴谁忘

从去年的荆州之战开始,一年多来整个天下都在晃动不安。曹操的谋朝篡位,张绣的趁机反叛,乃至到了九月,刘备筑坛于渭水岸畔,进冠冕玺绶讫,面南而坐,受文武官员拜贺,晋称汉中王。

去年的一年,天下就是在三分之中惶惶渡过。

时间转到今日。

冬去春来,才二月中刘备军就展开了今年的第一次反击——南蛮蛮兵出。

刘备军以孟获的三万南蛮部落军为主力,配以孟达部一万人,合同苍梧郡吴巨、荆州刘辟、龚都二将,共计五万兵马,猛击交州。

这交州一直是孙吴的薄弱之地,也是刘备军的薄弱之地。可是有了南蛮的配合,刘备军立刻就能变弱为强,孙吴却是不能。

短短半月中,偌大的交州差不多就尽数落在了刘备军手中。交趾、九真、合浦、郁林四郡已然变换了颜色,只剩下了南海郡一地还把持在孙吴手中。

孙权得到消息,大怒之余心中也有丝丝害怕,一边下令陆逊带军南下增援,一边严令吕蒙巡军三江口,朱然戒备于建昌。唯恐荆州军趁江东陆上空虚,发水陆大军进袭。

那去年的荆州之战,江东陆军之精华几乎损失殆尽,如今偌大的江东之地,常备军力才刚刚过五万人。这其中不少人还是在去年紧急征集入军的。

陆逊领军两万余南下,朱然引一万军守备建昌,守住长沙入豫章的陆路通口,孙权手中只剩下了万余多人可调配,还需要分兵部守各处紧要之地,怕的他都想把淮南的部分守军调回了。

时间转到四月,交州的战局已经进入了僵持局面,两军对峙于南海郡。陆逊虽然能干,可手中实力委实比不得人,面对着剽悍的南蛮军和训练严正的刘备军,他纵有百般的计策也不可奈何,能维持一个胜负不分已然很了不得了。

而东南战局的平息并不意味着天下的战火就此熄灭,事实上不但不如此,反而是越烧越旺。

从开春以来,刘备军就在向长安源源不断的凑集兵马和运转物资,为此他们甚至暂熄了在并州的攻势,调回了刘宪和数万步骑军,还调回了左冯翊的黄忠所部大部。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刘备军即将在正面主战场发动一起大的攻势。

曹操自然不会示弱,当即抽调许都的主力大军进驻洛阳,人马汇集了二十万之多,大将谋臣更是云集帐下。

双方大战一触即发

可就是在这个档口,刘备集团苦心经营了十年之久的那张大网终于爆发了。

张绣的反叛不过是一碟小菜而已。之所以那么的紧凑、局促,不过是因为赶上了一个好时机。

曹操登基,大惠天下。众多文武及家眷前往邺城贺拜,然后再返回许都。

对于忠心于曹氏的那些文武臣僚的家眷而言,此次前往邺城不过是一趟游玩。可对于张绣这样的家族来说,来回许都的路上这就是一个搞小动作的难得机会。

如果全部家眷都在许都城中,张绣父子即便是反正成功,其家人也必然要惨遭不测。即使她们可以通过暗地里的渠道事先逃走,为了保险起见也保不了几个人。因为人数一多,渠道的保密性就必然要差很多,保不准就会被曹魏一方察觉到什么,那样麻烦可就大了。

张绣一府的人可不比祖弼小小一个符玺郎,那是家大业大,妻妾成群,人口众多。

趁着回许都的机会,半路上消失,这是保全张绣一族家眷性命的最好机会。所以,张绣反了……

当然了,真正的原因也不全是因为这个。给曹操当头一棒,打压一下曹魏的士气,也是启动张泉这枚棋子说反张绣的一大主因。

四月中旬,邺城魏讽反。

魏讽是什么人上文已经写了,口才极佳,未出仕时就有惑众才,倾动邺都。

多年下来,凭借口才以及钟繇等人的赏识,还有伏完等人的暗中资助,委实是联络下了一批人。

除了王粲二子,宋忠之子,刘廙之弟刘伟等这些文士大夫外,他还结下了长乐卫尉陈祎以及三国中期时的一代名将文钦。

文钦字仲若,谯郡人,和曹操是老乡。他父亲文稷,建安年中为骑将,颇有勇力。文钦是将门虎子,年少时就以材武见称,现为邺城城门校尉。

这样一个本该是曹氏拥趸的人物,却是被魏讽三言两语的给忽悠下水了。这一点曹操是万万不会想到的。

长乐卫尉是西汉时的武职官名,执掌宫廷军力。到了现下时节,陈祎就是邺城魏皇宫的护卫长官。与文钦他们两人联手,再加上刘伟等人家丁部曲助阵,措手不及之下还在邺城皇宫中的曹丕差点就成了俘虏。

狼狈不堪的逃到了铜雀台,站稳脚跟之后曹丕清点了一下宫廷中人,只感觉眼前发昏人都要晕死过去了。

他老子转回去了许都,一群妻妾以及曹丕的那些个小兄弟自然也都跟着回了许都。现下这魏皇宫之中住的都是他曹丕的家室,这一劫难中正牌夫人甄宓倒是跑了出来,还带着儿子曹叡,姬妾也逃出了三个,可剩下的就全都陷进去了。一想到自己妻妾以及儿女落入叛军手中的下场,曹丕就心如刀割。况且这里面还有一个极得他心意的女子——郭氏,郭女王。

郭女王出身官宦世家,但因黄巾之乱而落败,最后沦落为铜鞮侯家的婢女。建安十八年五月,她因其美貌而被主人铜鞮侯送给曹丕,在此前后据说极其善舞。虽然只是个婢女出身的姬妾,但是郭女王的聪颖**、理智冷静很快引起了曹丕的注意,并且崭露头角。为曹丕夺取魏王世子之位多有助力,是以很受曹丕器重。

对于这样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爱妾,曹丕是极为爱惜的。但现在……

铜雀台位于漳水之滨,并不在邺城城内,自然有部分军士守卫。可想要依靠这点兵力去平息叛乱这是不可能的,曹丕的脑子还没白痴到这种程度。

陆陆续续的一些情报被汇集到他这里,虽然心中已经感觉着陈祎可能有问题,可当确切的消息送到之后曹丕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心理面更是将文钦这个同乡之人恨之入骨。

曹丕身为曹魏太子,身边自然有一群属官,可在这一夜中,这些属官算是全军覆没了。除了死命厮杀,掩护他逃离邺城的太子亲卫外,其余的没一个能逃得出来。

控制着城门军力的文钦和掌控者皇宫守卫的陈祎,二人联手足以主导整个邺城。便是城中涌现出的一些反抗力量,也挡不住二人的脚步。

四月中,魏讽反于邺城。消息宛如黄钟大吕的震响,瞬间传遍了整个冀州,传遍了整个河北,然后迅速向河南蔓延。

曹操在得到消息之后不敢怠慢,立刻抽调了十万精兵北上。虽然他已经知道,曹丕正在全力召集冀州兵马平叛。

可整个冀州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它是曹魏真正的腹地。全州上下,现在连三万人的常备军都凑不足,其中大半就驻扎在邺城。曹丕想要凭靠冀州自身的力量平叛根本就不可能。而幽州的骑兵除了警备辽东的外,剩下的就全被张辽带去了并州,余下的步军也不是曹丕可以随便调遣的。他是太子不错,可不是皇帝。

错非是魏讽、陈祎、文钦一伙还不能完全掌控手下的那些军队,否则曹丕早就败了。

ps:魏书曰:钦字仲若,谯郡人。父稷,建安中为骑将,有勇力。钦少以名将子,材武见称。魏讽反,钦坐与讽辞语相连,及下狱,掠笞数百,当死,太祖以稷故赦之。

四百三十八章河洛之役(中)

四百三十八章河洛之役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灭此次叛乱曹操知道,自己必须在叛乱不引起邺城周边区域动荡之前,解决掉问题。

冀州乱不得,河北更乱不得。

陈祎、文钦,亏得老夫如此信任你等,真是……气煞人也。

曹操心中悔怒交加,那个叫恨啊,就不用提了。对于主使这一切的魏讽,真是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不把他千刀万剐百般折磨而死怎能消除心头怒火?

当即提兵北上。

曹丕太子的威仪,经过此次大乱已经扫败在地,短时间内是不足以再震慑河北了。

大魏也是才刚刚立国,现在外有刘备军戳戳逼人,内有邺城魏讽之乱,人心正是不稳之时,曹操不亲自出马不行啊。所以也只能暂时放下河洛之事了,带重兵北上冀州,把身后之事尽数托付给了程昱。

自从荀彧、荀攸两叔侄逝去后,曹操心腹重臣之中,能够承担全局大任的就只有程昱和贾诩了。但贾诩因为张绣之事颇受连累,且比起程昱来也少了那么一丝忠心耿耿,所以这副重担最后还是落在了年过七旬的程昱肩上。

十万曹军的北上就是此次河洛之役的风向标,随着曹操的离去,长安刘备军当即就有了动作。

二十万步骑大军铺天盖地的朝着潼关杀来,那高高飘起的赤红色汉字大旗,无不在表明刘备是在亲征了。苏飞的两万水军也全军出动游弋到了附近水面。

二十二万水陆大军兵临城下,即便是徐晃善守,也自认为潼关险要,心中也在不停的暗暗打鼓。

军情急报到了洛阳,程昱当即拨调了夏侯霸引军两万增援潼关。

以潼关的天险,加之徐晃的善守,关内又本有两万的驻军。四万兵马未必就不能挡一挡刘备军

时间转到下旬,邺城的攻坚战还没有开打,刘备军的新花样就已经出了奇效。

在诸葛亮、庞统的统筹策划下,十万民夫配合着五万刘备军在不停的佯攻潼关天险的同时虚张声势,大开旗鼓,让不敢出关一战的徐晃看花了眼。丁点没有发现,不知在什么时候刘宪、张飞、黄忠等已经率领着主力十五万步骑军兵入蓝田到了武关地界。

随着刘宪所率大军的赶到,驻守在武关的王平、鄂焕、刘雄等将率先开始了向南阳曹军的进攻,随后上庸方面的李严、刘封部也倾兵杀入南阳,紧跟着荆州方面的步军主力在关羽的亲率下也过河北上。

当初曹仁一战折损了六万多主力兵马,荆北曹军虽然立刻得到了补充,可其兵员的素质、战斗力却不能同日而语。

但曹仁就是曹仁,面对着武关、上庸、荆州三方面过十万刘备军突如其来的夹击,虽然感到有些措手不及却是丁点没有惊慌失措。他手中掌控的兵马(囊括南阳曹军)可是能用‘众多’二字来形容的,又有李典、文聘这样的大将做帮手,当下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野战不行咱就守城,先消耗掉你的士气再说。面对着气势汹汹的刘备军,十来万曹军直接放弃了城外野战,而在曹仁三将的带领下各自坚守要害之地。

关羽提军渡河,又有了上庸、武关两方面刘备军的指挥权,本想着大战一场的……现在看希望却是全然落空了。

但十多万刘备军的联合出击却绝非丁点用处也没有的,曹军的退守给了刘宪行军很大的便宜。十五万主力步骑军没有再凑合到荆北的战事中去,而是从南阳直接北上,径插河洛、许都而去。

豫州曹军要么之前就被集结到了洛阳,要么被曹仁收拢到了荆北,现下颖川根本就是一片空虚。即便郡县上还有小股剩下的曹军,在十五万刘备军面前也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大军兵进河洛,势不可挡。

及至霍阳山,刘宪兵分两路,一路以黄忠为主将,黄权做参军,将兵五万直取许都;另一路则是以刘宪为主,张飞为副,将军十万径取洛阳。

两边任务都不轻。虽然曹操带领着十万曹军的去了河北,可河洛一带还是有近十万军力掌控在程昱手中。

那许都也是一样,留守的军力虽然薄弱,可城内有太多的豪门望族,他们中又大多数是曹魏的得益者,家丁家将凑合起来配合上城内守军,也足以让黄忠头疼一阵。再说城门校尉也就是守将,满宠也同样不可小视。再加上攻下之后还要认真清理一遍,这方面也有的黄权忙。

程昱手握重兵,洛阳城中也有夏侯渊、于禁两员名将襄助,刘宪的压力不稍微大意,就有可能一败涂地,大败而溃。

刘宪没有引军硬撞洛阳城,虎牢关等地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他是引兵去了弘农郡。折返回南阳郡后,从鲁阳转道去了弘农。一路上,道路是颇不好走。

弘农位于潼关之后,刘宪的行军目的很是显而易见,就是准备截断潼关和洛阳之间的联系。

这本是一条死路,潼关可是能两面阕敌的。曹军只要在弘农坚壁清野,不出半个月刘宪的十万大军就会因断粮而不战自溃。

然而事情因为苏飞的两万水军而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完全掌控着水面通道的刘备军,可以轻轻松松的将粮草越过潼关送入刘宪军中。

程昱自然看到了这一点,他不可能放手让刘宪在潼关之后夹击徐晃。可这时许都偏偏吃紧,他只能早早分兵两万给于禁前去回援许都。进一步造成了自己手中兵力的分散。

不过话说回来,有了这两万军在,加上满宠守军的兵力,依靠许都坚城,应付下黄忠那五万兵马不在话下。

程昱本打算在弘农和刘宪好好地过过招,虽然他不准备与刘备军展开正面的大会战,那样纯粹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刘宪、张飞可都是天下闻名的虎将,手下又兵马众多,战将如云,就凭洛阳城中的力量与十万刘备军正面硬撼,胜算不足三成。

不是智者所为。程昱可是当之无愧的聪明人。

但事情的变化总是超出人预计的。程昱本来以为许都会安然无恙,可黄忠才兵临城下不到两日,拥兵近三万人的许都城就宣布陷落。

侍中金祎、中少府耿纪、司直韦晃、太医令吉本之子吉邈、吉穆以及伏德兄弟、门下侍郎黄奎加上刘宪的两个亲哥哥刘昭、刘弘等人,反

这是刘备军秘织在曹魏心腹中的那一张大网所爆发的最后最强的一股力量。上上下下牵扯到在职官员三十多人,家户百余户,勾连近万人。

这样一股力量的爆发,阴霾又险恶。

在百多名死士的突击之下,城内校尉满宠横死当场,连带的还有部分中坚军官,而于禁则好运的躲过了第一轮刺杀。

城门陷落,五万刘备军呼啸杀入许都城中。愤恨交加的于禁只能着手后路,曹操的众多妻妾子女之所以最后能安全逃出全是依赖于他的保护,一同逃出的还有部分曹魏重臣及其家眷。如陈群、贾逵、司马懿等。

但无疑,死在乱军中的和没逃出的占得比例更大。

许都的迅速陷落可以说是动荡了整个豫州,其威胁对于河南曹军而言几乎是致命的。

这个致命并不是说许都作为一都城的政治影响力,而是关乎粮草。

河洛曹军和荆北(含南阳)曹军,作为许都以外的两大军事集团,其军力之中已然可以威胁到许都本身的安全。

不管是作为中枢对地方的约束,还是从军事安全角度上讲,曹操都不会将足够多的粮草交付到这两大集团军主将的手中。

一月一拨,按月发放。反正距离的近。卡住他们吃饭的脖子,这才是最有效的控制手段。也正是因此才使得许都城中以及周边粮仓中储备下了海量的粮草物资。

随着许都的突然陷落,这些可以说全都便宜了刘备军。且刘备军在许都在豫州更一步阻断了河洛曹军、荆北曹军与徐州、青州、兖州乃至河北联系的通道。

只要刘备军能耗上一两个月,首先崩溃的就是潼关徐晃部和荆北曹军。而洛阳的曹军或许会支持的更久一些,之前因为备战以及曹操的亲征,使得大批粮草囤积在了洛阳,现在洛阳曹军的兵力只剩下了原先的三分之一,依靠这些粮草,程昱甚至可以轻轻松松的支撑上半年时间。

开局的顺利,并不意味着中间就会顺利。在取得了一系列胜利之后,刘备军进入了艰难期。

首先是邺城的陷落。固然许都的陷落和河洛之役的发展使得曹军军心大为动荡,毕竟曹操中军的将士老家多在河南,其中又以豫州为最多。但依靠曹操个人的号召力和魅力,北上的十万曹军并没有立刻崩溃。

曹操不得已放弃了速战速决的打算。现在局势已经大变,再要速战速决,强攻邺城的巨大伤亡很有可能就会让十万大军一朝崩溃。

无奈之下,曹操只能向幽州抽调兵马。在汇合了赶来的诸路兵马之后,邺城攻城战开始了。

四百三十九章下河洛之役(下)终章

四百三十九章河洛之役(下)终章

经过长时间的整训,又有刘备军形势大好的消息传出,陈祎、文钦手下的兵马总算是有了些士气可言。但曹军同样是稳定了军心,实力上的巨大悬殊不是轻易就可以弥补的,攻城战进行到第七天时邺城宣告被破。

魏讽和文钦倒是在乱军中杀开了一条血路逃了出来,陈祎就运气不好的撞到了陈泰(陈群之子),未及三合就被一枪挑落马下。剩下的为首人物也是有死有生,各看运气。

事实上,在魏讽等人起兵造反前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他们从来就没盼望着能坚持到最后。而之所以依旧这样做,为的就是调开曹军,给即将进行的河洛之役打好一个良好开头。

魏讽、文钦等人在民间隐匿了二个多月才在苏飞水军的接应下逃到了刘备军中,那个时侯河南之地已然变了颜色。

后话且不提,单说曹操平定了河北之后。

随着邺城的陷落,苏飞手下的两万水军便不得已从幕后走上了台前,进入到了战事的第一线。他们的任务是——游弋于大河之上,全力阻止河北曹军大规模南下。

官渡之战时,曹操没有水军,所以对于袁绍军的南下无法拒敌于大河之北。但现在的刘备军不一样了,苏飞手下有两万人马,大小战船数百艘,虽然比起江东的水军来无论是个人素养还是装备水平都差了不止一个档次,可在水面上对付一下旱鸭子却是绰绰有余。

也正是因为有了两万水军的搅事,曹操心中干急手下大军却始终无法渡河南下。焦急之下,为了牵制一下刘备军他甚至下令张辽全军出击。但并州刘备军骑军有马超、庞德,步军有魏延坐镇,张辽固然厉害进攻却也根本撼不动刘备军的根基。

而作为盟友的东吴,水面力量固然超群,陆路之上却是紧手的很。加上南郡有赵云在坐镇,荆州无惧他搞什么幺蛾子。

时间就在对耗中一天天过去。

于禁退入兖州之后,得曹操军令统领兖州、徐州、青州三州兵马,可有苦自己知。这三州中,除了徐州还有部分野战军力之外,青州和兖州纯粹就是一花架子。

徐州的臧霸在曹魏的体系中一直有着比较特殊的地位,始终保持着自己的半独立性。但在这个要紧时刻却也是全身心的听从于禁领导,在徐州七拼八凑召集了三万人马,迅速交给了于禁指挥。

一万骑军,一万步军,一万郡国兵,臧霸是出了死力了。手中的军力几乎被掏之一空。如果此时淮南的江东军趁势北上,他将毫无野外抵抗能力,除了死守下邳本城外其他的地方是一点守卫的力量都没有。

有了这三万兵在手,于禁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算是安稳了下来。那黄忠手中毕竟有着五万大军的,依靠他之前手下的几千残兵败将根本就抵挡不了。但现在,豫州刘备军西有洛阳曹军的牵制,东有于禁部相阻,黄忠所部的发展这才算是被遏制住。

曹操困苦之下甚至向孙权求援,要求驻守在淮南的江东军北上增援。但孙权没有答应,江东陆地上守卫兵力太吃紧,随着北方局势的发展,淮南战争气氛愈见缓和,在徐州曹军西进后孙权已经着手抽调淮南步军南下了。

在河北,曹操大军无时无刻不想渡河南下。但刘备军无数个潜伏下的细作、密探和发达的消息传递网,成了刘备军赢得此次河洛之役的重要一笔。

正是依靠着这些消息,苏飞那两万水军才能在要紧时刻一次次将曹军主力阻挡在大河之北。其中最吃紧时,两万水军硬生生的被分解成了九队军力巡游在大河之上。

时间进入到六月,曹操终究是领军渡过了大河,是在青州。毕竟相对于漫长的大河水道,两万军力太过弱少了。不过四月中渡河北上的十万曹军,此次回来的却只有八万。邺城攻城战算不上惨烈,可一定的伤亡还是必须的。而且曹操还要留下部分军力防卫冀州,防备这刘备军北上偷袭,有两万水军在手,渡过大河和补充物资就太方便了。

可惜时间还是晚了。汇合了于禁所部后,曹操立刻领军西进,黄忠部在豫州接战,虽然连连失城丢地,可许都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闸生生的挡住了曹军的前路。

一连串的攻城战耗去了曹军的兵力也耗去了刘备军最需要的时间,徐晃撑不住了,紧接着曹仁引军退出荆北全力北上。

徐晃在这一战中感觉很窝火,他除了开始时露了露脸外其余的时间就是在和刘备搞对峙。刘备手下有五万军,随军的还有庞统这个高手中的高手做参划,又有关平、陈到等悍将压阵,根本就不惧徐晃那四万人马。

野战打不过,徐晃就只能守城。这一守就是两个月。

然再省吃俭用粮草也有吃完的时候,军中的马匹也杀尽了,徐晃不想饿死就只能从潼关撤军,经弘农入洛阳。

程昱只得出兵相救,不然的话徐晃部三万军根本就不能活着走进洛阳(留下了部分兵马断后)。

夏侯渊引五万大军出征,这是程昱能拿的出手的最大兵力了。他手中虽然握有六万主力军以及少量的郡国兵,可他要守卫的地方也很多,东线的虎牢关、轩辕关、大谷关等,洛阳本城以及西面的函谷关等等。出五万军,程昱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夏侯渊在刘宪手下吃过大亏,加上河洛形势不妙,出来的任务又是接应徐晃以保存军力第一。所以行动未免就有些太过谨慎了。刘宪自引七万军西向,看似要去截杀徐晃军,张飞却另引三万军埋伏于山野之中,待到夏侯渊大军出函谷关后,再趁虚而入。

夏侯渊一个不查被张飞引军抄了后路,等到回过神来时,函谷关前刘备军的大营已经立起,并且牢牢挡住了通往关上的道路。如此一来夏侯渊竟然是有家不能回了。

怪也只能怪函谷关太过险要,一面城门当前,太好堵了。张飞引军关下时,曾准备趁虚叩关,但关上三千曹军殊死用命,函谷关又险要无比,刘备军虽有十倍之人却始终不能得手。待到夏侯渊、徐晃两军会合之后,刘宪也引军汇合了张飞,如此在函谷关下形成了新一轮对峙局面。

如之前在潼关一样,曹军军中依旧缺粮,根本就不可能和刘宪长久对峙。程昱对这一点心知肚明,但要命的是函谷关。

它东临弘农绝涧,西拒衡岭高原,南依巍巍秦岭,北接滔滔黄河。古道全长15里,是长安到洛阳的必经之路,易守难攻,被喻为“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还有人用“一泥丸而东封函谷”来形容它的战略地位。有函谷关阻隔,刘备军也好,曹军也罢,都是进不了洛阳。就在这时,荆北的曹仁部军粮也是将尽,无奈之下只能引军北侧,放弃荆北地区。

这一军令引得曹仁手下军心大乱,大多数的当地军士逃营而去。关羽不想与曹仁硬拼,只能层层布兵,不断地对曹军进行围追堵截,却从不将他们逼入死地,断了他们生路。从荆北杀到兖州,十三万曹军最后只剩下了七万来人马,军力折损了足足四成。

曹仁部的撤退使得荆州完全纳入了刘备军的控制(南阳郡本属于荆州),也使得荆州与豫州得以连成一体,可以说豫州以东地区,除了洛阳外已经全部落入了刘备军之手。

关羽引大军入豫州,十万刘备军的北上使得其在豫州的统治瞬间固若金汤,曹操虽然已经亲引大军杀到,洛阳距离他却是愈行愈远。

眼看着东面战局再次形成了僵持,而留守潼关的曹军却要彻底溃散了,刘备的五万大军眼马上就要杀到。夏侯渊、徐晃的八万人马覆灭在即

这不是虚言骇人,而是实打实的大实话。刘宪所部本就有十万大军,再加上刘备亲率的五万军,要围歼夏侯渊、徐晃这粮草将尽的八万兵马根本就是轻而易举。

思来想去,程昱只能破釜沉舟做殊死一搏了。他最怕的就是刘备军在稳固了豫州局面之后,从十多万大军中抽调部分军力攻打虎牢关,虽然虎牢关也是天下险关,可他手中兵力实在有限……所以夏侯渊那八万人必须用到正地方,在函谷关外被歼太不值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洛阳,耗干刘备军的血。

一把大火在函谷关上烧起,火光冲天,腾腾尘烟甚至飘荡到了数十里外。程昱在学英布故事,一把大火将函谷关烧了个精光,遍地白灰瓦砾。如此一来,关隘就谁都能过了。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少许,在刘宪军的牵制下夏侯渊部虽然渡过了函谷关,却始终不能甩开膀子大步向洛阳赶去。就在两军默默唧唧中,豫州刘备军终于腾出了手来了——李严、刘封督兵四万攻克虎牢关,大军直取洛阳。

程昱手中兵力严重不足,虎牢关的浴血厮杀刘备军固然损失惨重,曹军也是流干了血,他急忙收拢了轩辕关等处的守军,兵力也依旧不足万人。这点人马根本就守不住庞大的洛阳城。且更重要的是,这不足万人的兵马还个个低迷不堪,军心动荡,士气低沉的厉害。

李严、刘封接下来一战而克洛阳,七十多岁的程昱连同儿子程武一并战死在城中的巷战之中。

洛阳的失陷可以说是断决了夏侯渊、徐晃军的最后一丝保全的机会。虽然他们进入洛阳之后,收拢到了一些从洛阳流散出来的残兵,还从谷城、新县等地他们收集到了部分粮草,可那些粮草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撑不了几天。想要活命就必须拼死从刘备军重围中杀出一条血路,杀出豫州,杀到兖州去。

夏侯渊、徐晃等十分明白这一点。于是乎,两军在洛阳西南郊就不期而遇了,一场大战就此展开

“赢定了”刘宪微笑。

张飞亲率的五千重甲骑兵就像是一柄无比锋锐的尖刀,轻而易举的就刺穿了徐晃带领的前军。随后一万北地弓骑和七万大军的涌上,令曹军两万前军当即溃散,而左右两翼也同时败退中……

“刀枪不入”的重甲骑兵,那无与伦比的冲击力让面对他们的两万曹军丢魂丧胆。任徐晃百般努力也无济于事,何况连他自己都有些心神恍惚。

夏侯渊坐镇中军,掌有三万军力。五千重甲骑兵杀破那两万曹军前军之后,自身的损失极小,在张飞的带领下这五千军兵锋不仅未见挫落,反而是愈发的勇猛起来。

这些重甲骑兵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却是第一次以重甲骑兵的身份上战场。虽然都知道披甲上马之后冲击力很厉害,可毕竟没有亲身体验过,现在……不同了。

那势如破竹挡者披靡的无敌气势令每一名重骑军士都陶醉其中

无所畏惧不要说眼前只有三万曹军,就是有十万、二十万,他们也敢照冲不误。

三尖两刃刀高高举起,应着天空的烈日闪耀出夺目的光芒。嘴角挂着淡然的微笑,刘宪下达了全军冲锋的号令。

一个时辰后,曹军全军崩溃……

八万余曹军战死当场者有近三万,被俘四万余,残部四散逃离。军中副将徐晃战死于乱军之中,主将夏侯渊携子夏侯霸领残骑两千余骑东遁。于两日后被围剿在邙山之中……

至此河洛之役宣告结束,以刘备军的全面获胜而告终。

在此战役中,刘备军前后出兵过四十万,历时半年有余,终是获得了战役的胜利,打开了进军中原的通道……

再是一年的金秋九月,刘备于长安正式登基称帝。改元章武元年,依旧国号“汉”,定都长安。立妃糜夫人为皇后,追谥甘夫人为“昭烈皇后”。立长子刘禅为太子;封次子刘永为周王,三子刘理为梁王。关羽、张飞为国公,诸葛亮、庞统、赵云等自下一百三十余人封侯,另大小文武皆有封赏。

刘宪功勋卓著,臣子之中几乎为最,又兼是汉室宗亲,是以勋爵最高,受封齐王。

其兄刘昭、刘弘,沾他的光,也因为他们自身在许都攻城战中立下了点微末之功,同时封侯。算上荆州的刘基三兄弟,东莱刘氏门第大兴,可添为——后汉第一勋贵。

……………………

章武元年十月,江东孙权称帝,改年号黄龙,国号大吴。追尊父亲破虏将军孙坚为武烈皇帝,母亲吴氏为武烈皇后,兄长孙策为长沙桓王。

立长子孙登为皇太子,顾雍为丞相,陆逊为上将军,诸葛谨为大将军。定都建业。

章武二年,曹魏大将军夏侯惇病逝。

章武三年,曹操病逝,太子曹丕继位。趁曹魏国器动荡,汉军大举东征,大战三月克复兖州。

十月,攸侯黄忠病逝。

章武五年,曹魏重将张辽、乐进相继病逝。汉军二十万,举重兵于并州,血战半年,终收复并州。

同年,荆州汉军与江东吴军大战于三江口。荆州水军再次惨败,五万水军折损过半。

章武七年,汉定安将军夷陵侯孟达克吴军于南海郡,完收交州。

章武十年,刘备病逝,太子刘禅继位。改元建兴。

建兴二年初,镇国公关羽病逝,同年五月定国公张飞病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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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兴十四年,汉征南将军姜维克复建业,东吴孙亮献表投降。及至十九年,魏帝曹芳降…………

ps:不管怎么说(烂尾???似乎有点),这本书总算是结束了。谢谢大伙这些日子来的关注,谢谢

新书在这月中旬会发,名字还未定。到时候通知大伙,希望弟兄们到时继续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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