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雷神 - xp1024.com
《三国雷神》


第1章 三分天下去其二

公元199年,东汉建安四年春,许都城一处朴素宅邸的后院内,郁郁葱葱的乔木上硕果累累,仍沾满露水的青梅在枝杈上愈发显得晶莹剔透。假山湖石中碧莲盛开,池鱼游走,乌云在天空中汇聚,似乎一场春雨,正在蓄势待发。

院内的凉亭中,两个约莫已过而立之年的男子正在以青梅煮酒推杯换盏,桌上却只有青枣、脯干和一尾铺在干丝上的鲤鱼。

那个一脸长须垂胸,身着一袭华服的男子正在朗声长笑,其形甚是豪迈。他抚须站立起来,冲着面前那个一身布衣两脚沾泥,但是相貌异于常人的男子说道:

“今天下英雄,唯有你刘备与我曹操,袁本初之类,只不过是蝼蚁罢了!”

刘备的手一抖,筷子当啷掉在了地上,脸上却不敢露出一点受惊的样子。

恰好天空中乌云压顶,几声闷雷隆隆而至,让他找到了应对的辩词。

“这雷声太大了,吓的我筷子都掉了。”

刘备敷衍着,低身将筷子捡起。

曹操的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情,就像捕到老鼠之后肆意玩弄猎物的猫一样,眼神中略带玩味的注视着俯身的刘备。

“大丈夫在世顶天立地!还怕这几声响雷么?”

刘备坐起身,一脸正色地说道:

“古人说过啊,‘迅雷风烈必定有变故’啊!”

曹操冷笑一声,靠近亭边,仰望着头上的乌云,黑压压的一片中,几道电闪杂乱无章的比划着。

“变从何来啊?”

刘备起身扳住曹操的肩头,

“暴雨将至,明公且入亭内少歇吧!”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一道粗大的闪电划破天际直击下来,正中亭内的曹操和刘备,连同凉亭都被劈下了一角。

二人身体瞬间触电般僵直,丝缕青烟从穿透衣物在周身弥散开来,刚刚还谈笑风生的鲜活人儿已是瘫倒在地上纹丝不动,想必已是一命归天了。

巨大的炸雷声让在外守卫的许褚和正在与许褚叫嚣的关羽、张飞两兄弟顾不得许多礼数,从院门蜂拥而入。

眼前的这一幕让三人神情大变,刚刚还有说有笑,谈古论今的两个一代豪杰,怎么一声响后就成了两具一动不动的尸首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烤肉味?

他们嚎哭着奔向凉亭,各自试探着各家主人的鼻息。

亭外的角落里,头发直竖干焦,一脸黑灰的华文轩迷迷糊糊地在一丛灌木中坐起身来,两眼空洞无神,一边吧唧着嘴巴一边迷茫地挠着头。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嘛?

强烈的过电反应让他的脑壳出现了暂时的短路,他只记得自己因为电脑瞬间黑屏而正玩的游戏尚未存档,一拳砸在显示器上,触电那瞬间的酥麻还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某种快感。电击的麻木让他眼前一黑,怎么再睁眼就是这般光景了?

华文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走到凉亭一侧。

哎呦?谁家的院子啊?好大啊?这亭子好别致啊?

咦?这三个嚎哭地大胖子在干嘛?两个黑胖子头上的发髻好搞笑,那个红脸的大胡子为啥带个绿帽子?哎?躺着的两个家伙是怎么了?那人穿的衣服怎么这么像cosplay的汉服?哇靠!后面那个家伙的耳垂好大!他是怎么做到?

华文轩正呆呆地审视着眼前的一幕,一旁的许褚猛然抬头发现身边竟站着一个奇形发式,穿着怪异年约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大惊失色地跳将起来。

“喝呀!快来人啊!有刺客!”

啊?刺客?谁啊?这黑胖子在说什么?

华文轩尚未从短路中苏醒,痴痴呆呆地看着一大群全副武装的军士从院外冲进来,挺着长戈将他团团围住。

许褚指着华文轩大喊:“此人谋害丞相!速速拿下!”

两个军士闻声上前扣住华文轩双肩就要擒拿,华文轩一个激灵,那俩人却像被电击了一样惨叫着弹开到了一边,许褚大惊失色。

“此人会妖术!快取秽物来泼!”

秽物?好像是屎尿来的吧?泼我?

华文轩好像忽然间清醒了许多,连忙摆手。

“不不不!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屎尿淋我呢?”

许褚黝黑的面庞因为惊惧,显得更加近似酱紫色,说话间中气十足的内息让华文轩就像被人用扩音器顶住了鼻梁,破锣一般的嗓音如醍醐灌顶般快速激活了他的头脑。

“大胆狂徒,竟敢擅闯花园谋害我家丞相和刘皇叔,你究竟是受何人指示?”

呃?丞相?皇叔?那两个还趴在地上狼嚎的声泪俱下的黑红两个大汉难道是关羽和张飞么?啊?这是哪一集啊?青梅煮酒论英雄么?啊?我穿越了?

“哇啊哦!我居然真的穿越啦?”

华文轩捂着脑袋一边嚎叫着,一边环视着周围的环境。低矮的围墙外看不到一处高楼大厦,聆听起来外面也没有一声鸣笛,在看周围人的穿着打扮,哦买噶的,真的跟以前看过的汉服社团打扮的一模一样啊!

华文轩激动地向冲上去握一握前面这个黑胖子的手,许褚却一个闪身避过。

“放肆!还想袭击本将军!左右!快给我拿下!”

华文轩还要辩解,红脸的关羽起身拦住了正要上前的军士。

关羽向前一步,朝华文轩拱了拱手,眼眶都仍旧是湿润的。

“敢问小兄弟,方才后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哇靠!这是关二爷哎!这是真人关公哎!华文轩慌忙学着拱了拱手。

“刚才?刚才我在家玩电脑,一拳砸烂了显示器,结果触电了,再睁眼就到这儿了!”

关羽本就细长的丹凤眼眯的更小了,显然华文轩这摸不着头脑的回应让关二爷有些懵逼。

关羽和许褚对视了一下。

“那么我家大哥和曹丞相为何会在后院突然倒毙?而你却恰好出现在这里呢?”

华文轩尴尬地张了张嘴,说没关系吧,人家肯定不信,但要让他们认为是自己弄死了曹操和刘备…亲娘嘞,那还不死定了。

“呃..他们应该是被天上的雷电劈死的吧?我在视频里看到被高压电击毙的人也都这样。”

呃,书上好像不是这么写的吧?后面你关二爷不还得冲进院子申请舞剑助兴么?娘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华文轩的额上浮起了一层汗珠,也不知道这糊弄能不能让眼前这两人满意,哎?怎么剩两个了?张飞呢?

关羽又和许褚对视了一下。

你俩有完没完啊?你们是基佬来的么?一直在我面前看来看去。

关羽沉吟了一下。

“阁下所言,关某难做评判,还请在此留步以作后观。”

啊?好啊,好啊,为啥还不屋里请呢?那屋子看起来好新鲜啊?

华文轩正等着邀请自己,一个黑大汉早已闪到他身后,一记闷棍下去,华文轩眼前一黑,歪倒在了地上,晕倒前只瞅见张飞拎个臂膀粗的木棍正在怒视自己。

想不到你张翼德竟是这种卑劣偷袭之人!

第2章 自古祸端从口出

当华文轩苏醒的时候,他已经被关进了一座阴森潮湿的地牢中,满地的秸秆中老鼠在爬来爬去,如果不是它都快爬到了华文轩的脸上,这家伙都还沉浸在睡梦中激烈的游戏战况里。

华文轩捂着扔在肿痛的后脑,打量着这漆黑的地牢,努力地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自己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被传送到这兵荒马乱的三国了呢?穿越也就穿越了吧,一出场就弄死俩主角儿,这还怎么玩啊?三国没了曹操和刘备,那还怎么搞下去啊?

华文轩气恼之下两掌猛拍地面,青石地板上的秸秆不知怎的忽然就被点燃了,火苗在秸秆上肆无忌惮的传播着光与热,竟似仿佛有燎原之势,华文轩连忙拾起一撮秸秆用力地扑打,没想到手上的这撮也被点着了,在这阴暗的牢笼里竟似火把一般,华文轩大惊失色,这烧起来自己连跑的地方都没有,这刚穿越就得变烤肉了么?

浓烟和扑打声引来了在地牢门口休息的守卫,华文轩连忙举手疯狂的摆动求救,一边用脚飞快的踩踏仍有余焰的秸秆,一边高声喊叫:

“麻烦各位军爷了,小事儿!小事儿!我不该玩火的,后面那两位军爷,收起你手中的屎尿桶,乖啊,我不用淋那玩意,我不是妖人,不会妖术的啦!”

说话间,地牢的大门忽然打开了,好像进来的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守卫们纷纷拱手称,

“尚书令大人!”

一个器宇轩昂身披朝服相貌俊朗的中年人来到了华文轩的牢门外,他轻轻地使了个颜色,一众从人便和守卫一起缓缓退了出去。

他仔细的端详着华文轩,目光柔而弥坚,嘴角的两撇小胡子不经意的会抽动两下。

“在下大汉尚书令,颍川荀文若,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华文轩一愣,这是荀彧啊,曹操的头号左膀右臂,吾之子房啊?我该怎么回答?

华文轩别扭的躬了身,拱了拱手。

“我是,呃,南阳的华文轩,见过荀令君。”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波叔的《大军师司马懿》我可是N刷的死忠粉。

“哦?南阳郡人?你知道世人对我的敬称,可见并非化外之人,荆州南阳郡名士众多,不知阁下是谁的高足?”

这是问我出身了?高足?就是问我师傅是谁喽?编一个喽?南阳名人那么多,拜谁呢?就拜最有名那个吧!

“我师傅,是南阳诸葛孔明!”

荀彧的神情略有一丝不悦。

“琅琊诸葛氏南下避祸,唯有诸葛珪长子亮与幼子均去往荆州,但是孔明如今刚过二八年纪就有你这般的高徒了?阁下可是在戏弄文若?”

华文轩连忙摆手,我靠,我应该算算年纪的,平日玩了那么多三国游戏,怎么这会儿就想不出一个有点名气的呢?

“令君勿怪啊,我只是仰慕他的才华,想拜师,但这不还没拜嘛!”

荀彧的手慢慢背到了身后,脸上变得更加严肃。

“我家丞相与刘皇叔暴毙园中,为何你会出现在那里?”

“哎呀,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啊!我说我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21世纪,我就是个游戏宅男,触了电才会穿越到这里,你们能理解么?”

华文轩有点炸毛了,这说出来的话这个时代的人怎么可能会信啊?自己都不说服不了自己。

荀彧脸上的表情也印证了华文轩的判断,那张严肃的脸上写满了一句话:

“你丫糊弄谁呢?”

哎呀,要怎么证明自己不是弄死曹操和刘备的刺客啊,这解释不清楚自己死定了。华文轩的大脑飞快的翻找着求生法门,脑中设想着各种越狱的方法,但自己就是个宅男,平时一不健身二不学习除了看点史书打打游戏,别的什么也不会啊!

啊?史书?对了!青梅煮酒论英雄的前面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印证一下自己的预言来抬高自己的身价啊!指不定我还能混个一官半职甚至被他们奉若上宾啊!前面发生了什么?

华文轩的大脑疯狂的翻着看过的三国演义和三国志,对了!衣带诏!管他这里到底是演义历史还是正史,衣带诏都确实存在过啊!

华文轩猛地冲到牢笼边,紧紧地抓住笼门,一脸献媚地说道:

“令君啊!其实我是个预言家!我是上天派过来搭救你们的啊!你看曹操这不是死了么?没人能制约的住那些乱党了!你们也都没法飞黄腾达了呀!所以我告诉你啊,你快回去派人抓那个国舅董承!他有一条衣带诏,奉皇帝之命要除掉曹丞相的,现在曹操死了,他一定会跳出来搞你们这些丞相府的署臣啊!”

荀彧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嘴角微微向下,眉头却挑的老高,一看便知定是被华文轩方才的几句话给击中了心结。

怎么样?吓着了吧?多学点历史有好处啊!以防穿越时对不上号啊!

“阁下还知道些什么?”

华文轩大声地叫嚷着:

“我知道很多啊!你们这一整段历史我都倒背如流啊!你们不才和吕布干完仗吗?斩吕布收张辽!哦,还有曹操死了,曹丕应该会继位的啊!可惜你在他继位前就被曹操赐死了!袁绍会在官渡跟你们打一场决战,不过你们还是胜了的!”

荀彧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依旧保持回原本的道貌岸然,似乎华文轩后面的话并不能让他感到满意,他朝着牢内的华文轩拱了拱手,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

“唉?唉!荀令君!你不放我出去吗?我还知道很多事啊?”

华文轩抓着牢门,努力地向外探头,求生欲让他的脑袋都快被牢门挤扁了,荀彧在牢门口冲着随从低语了几句,头也不回的便离开了。

啊?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不就是提前告知了他的死法么?小心眼!哎不对啊,曹操都死了,那荀彧岂不是可以活很久?那他应该高兴才对啊?高兴应该放我出去啊?我可以告诉他更多事情啊?

华文轩正百思不得的时候,几个狱卒拿着家伙就涌到了他所在的监牢门前,更不答话两根长戟就戳了进来,华文轩立刻像炸窝的母鸡一样上蹿下跳。

“什么情况啊?别啊!几位大爷!怎么忽然就要杀我啊?”

华文轩几番躲闪,锋利的长戟差点就划破了他的膀子。

一个嘴角长个肉瘤的狱卒蹭的一下甩出一条铁链,牢牢套住了华文轩的脖子,一脸“看你往哪躲”的冷笑。两根锃亮的长戟也极为配合地直戳过来,眼看就要扎进他的肚子了,华文轩急得抓住铁链左右拉扯,试图摆脱铁链的控制,只听一声惨叫!

手持铁链的狱卒浑身打着哆嗦,像触电了一样五官扭曲,浑身抽搐,身上还冒出丝丝白烟,连嘴角的肉瘤都泛出了熟肉的嫩白色,吓得周围的狱卒连忙闪到一边。

华文轩连忙丢掉了铁链,那个狱卒才瘫倒在地,两条腿还时不时的又抽了两下。

华文轩看着自己的双手,细皮嫩肉,手掌雄厚,没什么变化啊?那为何刚才感受到一丝能量在手与铁链之间来回传递?

正看着,外面一把短刀又戳将进来,华文轩侧身一躲,一掌拍在那只持刀的手上。

又是一声“哎呦”的尖叫,又一个狱卒像触电了一样倒在地上不停的抽搐。

我靠!我带电了!我成皮卡丘了?不不不不,我应该是成雷神了吧?我滴乖乖,这下发达了!古代人懂什么触电绝缘啊!我这一手绝活还不得打遍天下无敌手啊?干掉吕布找貂蝉啊!哦!不对,吕布应该刚被处斩才对!

华文轩学着雷神的样子,深提一口气隔空朝着门外的狱卒挥了一拳,吓得那狱卒猛地一颤,却无丝毫反应,完全没有华文轩想象中雷霆万钧般的霹雳火花带闪电。

靠,这玩个毛线啊,这是要碰到了才能放电么?

那狱卒吃了一惊,似乎想起了什么,慌忙拉着同伴跑到一旁,提着两大桶秽物就冲了过来。

啊?又搞咩啊!

原本还有点小兴奋的华文轩咧嘴苦笑,摊着双手表示无奈。

搞什么啊?别人穿越封王拜相,我难得穿一回,一会儿要泼我屎尿,一会儿又要泼,谁发明的泼秽物破妖术啊?

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第3章 都是年轻人,有话好好说

眼看着华文轩放弃挣扎就要被淋屎尿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呵斥。

“你们在做什么?”

正端着桶的狱卒一回头,却是曹家世子曹丕领着曹植等数人腰系白绫,已经迈入了地牢内,慌忙把桶放在一旁,俯身跪下回应到:

“小的奉荀尚书令,将嫌犯就地正法!”

“放肆!”

曹丕一边向前走来,一边怒斥着。

“我父新丧,死因未明,荀尚书就敢在校事府的大牢里将嫌犯正法?”

我靠,还是曹丕明事理嘛!

华文轩使劲往外探着脑袋,扯着嗓子大喊:

“子桓救我!曹丞相真不是我害的呀!荀令君这是要杀我灭口啊!”

呃,不好,电视剧看多了,怎么“子桓”二字一出口,华文轩忽然就想起了郭照来。

曹丕不过十三四岁年纪,但举止早已与大人无恙,倒是曹植才八九岁,身材娇小仍是一副孩子气,曹丕正走到牢门口,闻声一愣,背后传来一阵窃笑,他忙回头怒视正在窃笑的曹植等人,曹植连忙收起嬉笑,一个白白净净约莫才十三四岁的俊俏少年从曹植背后转出,呵斥道:

“放肆!世子之名岂是你这等卑劣小人直呼的?”

虽是呵斥,但嗓音轻柔婉转,清脆悦耳,再加上说话之人肤白貌美,柳叶细眉,樱桃小嘴,如不是一身男子服饰,华文轩真当这是个豆蔻少女了,即使是个男人,心中那小鹿还是不经意的踹了一脚。

搞什么啊!那是个男人哎!

曹丕稚嫩的脸上倒无一丝嗔怒,他白了曹植一眼,盯着华文轩说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父横死之时,为何你会在院中?荀令君又为何要杀你灭口?”

“我真的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人,我就一游戏宅男,一不小心触了电,腾一下就被传到这里了,你爹真的应该是被雷劈死的啊的!我看的视频里都是这个死法啊!”

华文轩几乎是带着哭腔在陈述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任谁也缕不出个头绪。

“一派胡言!”

那个白净的少年又小声的嘟囔了一句,一双凤眼鄙夷地从华文轩的身上移走,厌恶之情溢于言表,如此神情看在华文轩眼里却似柔情万丈般地打情骂俏。

我靠!难道我喜欢男人?

“平叔!让他继续说!”曹丕示意道。

平叔?何平叔?就是那个“傅粉何郎”何晏啊?我里乖乖!

华文轩仔细地审视着眼前这个何晏,当真是容貌俊美,细腻洁白,搁在当今还不得一等一的小鲜肉,远胜鹿晗啊!啧啧,只不过可惜,如此伶人最终被夷灭三族,还因服食五石散开了中国瘾君子的先河。

我居然看上了个瘾君子?还是个男人?

何晏被盯得不自在,拂袖离开了地牢。

曹植阻拦不下,回头笑盈盈地冲着华文轩拱了拱手。

“在下曹子建,不知兄台方才提及的触电,和天雷是否有所关联?”

曹植啊!建安七子啊!洛神赋啊!

华文轩又紧盯着曹植审视了一番,稚童而已却装作一副老成的样子,柔中带刚,风骨异常,举止又不像曹丕那样带着明显的行伍气息,一看将来就是文人骚客,一定好多妹子追的那种!

曹植久久不得回应,见华文轩只是审视自己的样貌,也是一笑。

“兄台善于相面?”

曹丕闻言,嘴角一撇,渐露不屑之情。

华文轩连忙拱了拱手,一脸歉意地说:

“不不不,我只是第一次见到曹植本尊,却未曾想到竟还是个孩童,放肆了!”

曹植抚带大笑,眉宇间既有孩童的天真浪漫又有曹操在论英雄时的豪迈之形,只是眼下有颗泪痣,妈妈说这是苦情命。

华文轩松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年轻人好沟通或者说还是小孩好忽悠,

“触电跟打雷差不多,都是被电了,解释多了你们也不懂,反正第一,曹丞相真不是我害的,第二,我也不是会什么妖术,只是可能触电的时候存了点电在身上,千万别再搞什么秽物来泼我了,那玩意不顶用的!”

曹丕和曹植对视了一眼,

“既然你说你非本地人,那荀令君为何急于让人杀你灭口呢?”

一句话点醒了华文轩。

对啊!我与荀彧无冤无仇,要论深仇大恨,眼前这两才是曹操的亲儿子啊!堂堂一介大汉尚书令,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大汉!呃……我想我明白了,衣带诏上该不会有荀彧的名字吧?

华文轩恍然大悟,无论演义还是正史,荀彧都是维护大汉正统的,他辅佐曹操也是为了让大汉国祚绵长,一定是方才说的话戳到了荀彧的痛处,他才会如此急不可待地想要华文轩的命,他一定是怕董承等人因此获罪!

华文轩将方才告知荀彧的话复述了一边,当听到董承二字的时候,曹丕就屏退了左右。

听完华文轩的话,曹丕已是一身冷汗了。有人趁曹操新丧想要趁机作乱,这已是两人早已料想到的,董承虽为国舅,手中并未有兵权,不足为虑。但荀彧贵为大汉尚书令,执掌尚书台日久,而且由于深得曹操倚重,军事上也曾执掌虎符整备过防务,而且颍川荀氏在朝中势力之广连曹操也忌惮几分,若是荀彧也趁机合谋,那就不是曹丕、曹植两兄弟可以轻易应对的了。

曹植毕竟年幼,微微皱起眉头,唇齿之间欲言又止,想必已是信了华文轩的话。

曹丕横眉冷对上空,仰息之间却又有一丝嗔怒,他低头注视着牢内的华文轩,一双鹰眼直勾勾地锁住华文轩的眸子。

“我姑且信你一半!若真如你所言,你敢与令君对峙否?”

“有何不敢?”

华文轩挺了挺胸膛,只要能离开这阴暗的监牢,对峙什么的有何可怕啊!

曹丕呼喊随从及狱卒,何晏也闻声而来,却发现狱卒在打开牢门,

“子桓哥哥可是要杀了这凶徒?”

曹丕不答话,用肩碰了碰何晏,何晏便不再言语,只是瞪圆了凤眼怒视着华文轩。

等到华文轩走出牢门,何晏大惊失色,欲质问却被曹植挡住,曹植轻轻地拉了拉何晏的衣角,摇了摇头,何晏气愤不已,忿忿不平地跺了一脚,正踩在曹植的右脚面上,疼得曹植五官扭曲,却又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曹丕在前面大步流星地走向地牢门口,头也不回的叮嘱着:

“叫许褚、秦朗带虎贲到丞相府候命,派人请荀令君到府中叙话!”

华文轩低着脑袋,在前后军士的押解下,亦步亦趋地走出了地牢。

天早已大亮,刺眼的阳光射得华文轩几乎睁不开眼睛,这是他第一次感觉阳光真温暖。

一个懒腰没伸展完,华文轩用余光就瞥见了不远处校事府的门外,一个绿衣红脸大汉手持关刀,一个黑脸大胡子拖着铁矛,正在用饥渴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自己。

不是吧,要命啊!刚逃过一劫,又碰上俩煞星啊!

第4章 是忠是奸

关羽和张飞自华文轩被关进了校事府的地牢,便守在丞相府等候消息,誓要将华文轩千刀万剐以慰大哥刘玄德在天之灵。谁承想二人虽是万人敌,但职位太过低微,几次叩门连丞相府的门都进不去,得亏关羽托略有交情的张辽几番打听,得知曹家两公子已去校事府提人,料想定是取杀父仇人来剜了以奠先父,便拍马赶来也想趁机来两刀。

二人杀气腾腾地走向前来,撞开了校事府门口的守卫,唬得曹植直向后退,饶是曹丕久在行伍,与此二人有过一面之缘,深知两人大义,也不禁紧紧按住腰间佩剑。

“云长、翼德,所来何事?”

曹丕的左右随从拔剑止住了关张两人前进的步伐,关羽一脸惊愕地瞅着曹丕,高大的身躯像阴影一般罩住了曹丕瘦小的个头,询问道:

“世子此行应是为了取这歹人性命吧?子桓大人是翩翩君子,日理万机,‘君子不近庖厨’,这等粗活由我与三弟代劳吧!”

张飞一边点头,一边提枪向华文轩靠近,却发现曹丕的左右随从丝毫没有放下防备让路的打算,瞪圆了杏眼逼近了一个随从,看得那名随从一脸惊惧,身子趔趄了大半。

曹丕向前站了一步,按下从人手中的刀剑,“翼德休得放肆!我与子建此来是提嫌犯回府审问,我父与皇叔暴毙总要了解下谁人指示!你二人回府等待消息便可!”

张飞一把推开跟前的随从,若是曹操在世,张飞尚惧他三分,如今这曹丕曹植加一起才不过二十出头,张飞哪里看得上眼,大声的叫嚷着:“你们审问便是,我与二哥同去!同去!”关羽亦按刀向前走来,罡红的脸庞看着宛如一轮红日。

何晏“呛啷”一声拔出手中宝剑,遥指着二人大声地呵斥道:

“丞相乃大汉栋梁,玄德公乃当朝皇叔,一朝横死必当会同各部堂审嫌犯,此国事也!你二人身居何职敢位列朝堂?”

哎呀?看不出这何晏年纪轻轻却掷地有声啊,说的关羽和张飞止步不前,比曹丕、曹植两兄弟气场还强大啊!唉?他手里那把剑质地韧性十足,出鞘时的声音清脆悦耳,还似有回声,应该是把宝剑。

华文轩不禁默默地摸了摸并没几根毛的下巴,甚是钦佩地望着眼前这个仗剑挺身在前的白净少年,心中暗暗称道。

这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啊?这何晏并不像是只知吸五石散满街招摇骗小妹妹纨绔子弟啊?而且挺时髦啊,耳朵上似乎扎了耳洞啊?汉代就流行耳钉了?

关羽和张飞被何晏呛声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远处一个文弱书生呼哧呼哧地跑上前来,向着曹丕深深地鞠了一躬。

“关张二位将军乃刘皇叔结拜兄弟,报仇心切才莽撞了点,还请世子见谅!”

关羽和张飞一看,原来是刘备幕僚简雍,简雍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低头暗自使了个眼色,二人知趣的向着曹丕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曹丕冷哼了一下,本是紧张不安的心终于稍作停歇了。

简雍一看曹丕没有继续发飙,便面带微笑,躬着身子一直保持着谦卑的态度,继续说道:

“审查缘由自是以国事为重,我等小臣也都等着世子明察以破歹人阴谋,但世子自幼深明大义,他日更是要袭继高位,定可体谅我等拳拳之心,还望世子堂审之后,能让我们也有机会当庭质问嫌犯,亲手碎肉挞尸以泄弑主之恨!”

我哩个乖乖!好你个简雍啊!所以人家说,读书人才是最流氓的,我这此去与荀彧对峙,尚不知生死,你这把鞭尸的请求都提上议程了?

华文轩不由吞了口唾沫,三国这群人都不好惹,看来以后说话办事真得小心了。

曹丕懒得在这儿跟个有名的辩士费口舌,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

倒是稚气未脱的曹植路过仍然躬在原地的简雍时,庄重地还了个大礼。

直到曹丕一行人走出了校事府,消失在视线内,深躬的简雍才直起身子,一脸冷漠地瞥了关张二人一眼,转身离开了校事府,留下关张二人一脸懵逼地左右相顾。

华文轩跟随着随从来到丞相府,一路不断啧啧感叹,还是老祖宗的设计好啊!这建筑风格搁现如今那得是故宫级别的保护单位啊!清新淡雅的装饰,鬼斧神工的盆景,还有栩栩如生的画卷,华文轩一路大张着嘴巴跟随着众人来到了丞相府的中厅。

所有伺候的侍女都已白衣披麻,让本就无甚艳丽色彩的丞相府显得更为朴素。曹丕在主位坐定后,一旁的白衣侍女也慌忙过来将孝服递上,曹丕一脸不耐烦地丢在一旁,曹植却在侧位淡定地让侍女帮忙穿上,搞得站在中厅正中央的华文轩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尴尬地立在堂前左顾右盼,好似刘姥姥初进大观园。

不一会儿,许褚带着一个一身戎装的少年来到了中厅,只是一拱手,便自觉站到了曹丕的身后,那少年与曹植对视了一下,也默默地站到了曹植身后。

华文轩打量着那个戎装少年,看起来也不过十八九年纪,也是生的唇红齿白,俊俏非凡,只是满脸星罗密布的雀斑有些破相,想必便是秦朗了。他和何晏都是曹操的养子,曹操出了名的喜欢少妇,收了别人的老婆,连子嗣都替着抚养了,膝下最出名的养子便数秦朗、何晏和曹真了。都说儿子像母亲,这儿子都长得跟小鲜肉似的,华文轩忽然很想见见曹操的几位夫人,不知又是何等的佳人美眷,了解一下为何曹操会异于现世,不恋少女爱少妇。

华文轩正在意淫,门前唱报:“荀尚书到!”

厅上坐着的曹丕、曹植连忙起身以示恭敬,连站着的许褚、秦朗都不自觉地挺了挺胸膛。

乖乖,做臣子做到这份上,荀彧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吧,华文轩心中一阵妒忌,不过又想起荀彧离开地牢时一眼斜视,不禁打了个哆嗦。

荀彧缓缓走入中厅,整理了一下朝服衣冠,向主位的曹丕微微一拱手,便坐在右手上位,端坐如常气定神闲,反倒衬得主位的曹丕有点魂不守舍,坐立不安。

曹丕沉吟了一下,伸手示意请茶,这厢正等着侍女倒满柳叶盏便要张嘴,前厅一名门口哨卫慌忙来报,

“中郎将张辽引千余骑自北郊入城,正朝丞相府而来!”

曹丕眉峰一挑,这张辽是吕布旧将,新归曹氏不久,最是忠义无双之人,只是这忠义是对曹操还是汉室还是对死去的旧主吕布,仍是两可之间。

荀彧是汉臣之首,虽然跟随曹操多年,但骨子里仍是为大厦将倾的汉室寻找再起之臣,自迁都许都以来,已多次力谏曹操不要檀越君臣之礼,更联想到曹操几次醉酒后哀叹终不和文若共心意,曹丕的颈背此刻略微有些发凉了。

荀彧依旧淡定如水地喝着茶,他轻轻地将漂浮的嫩叶吹拂到一旁,小口小口的品着,似乎完全没有听到护卫传来的消息。

曹植也是坐立不安,他不住地看向曹丕,手心中浸出了不少汗液。

身后的秦朗与许褚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不好多言。

不一会儿,又是一声军报,却是自校事府来的哨探所奏,“益寿亭侯于禁引步弓数千人假换防名义自城西大营入城,已入皇城!”

曹丕猛然坐起身子,手旁的茶盏都被碰翻在地,许褚一直注视着茶盏在地上不住的打着旋,却碍于戍卫之责不得不继续站直了身子。

华文轩也被这叮当声吓了一跳。

乖乖!这荀彧是要造反,张辽本就是降将,迫于吕布败亡才跟的曹操,这于禁之前征张绣时以肃军纪为名砍翻了不少曹操的老本:青州兵,得罪了不少人,特别是曹氏宗亲们。这俩人领的是大汉的官职,在这节点带兵进城,肯定不是奉的丞相府的军令,而荀彧作为尚书令,调动京畿戍卫部队只需假借急变,用一纸尚书台的薄纸便可,而且看看曹丕、曹植的反应便知道肯定不是这俩二代下的军令。荀彧此举一定不是为了自己,他这是要为大汉锄奸啊?不对!这样一来,我不也小命难保了么?

荀彧看着那杯掉落的柳叶盏,默默起身捡了起来,走到曹丕的案前,轻轻地放回了原处。

曹丕向后靠了靠,低声向许褚说道:

“快去,叫叔叔们来!”

荀彧似乎听到了这句话,他微微一笑,抖了抖袖子,

“文若来之前,已经派人去请各位在许都的将军们了!”

我的天哪!荀彧这是要一锅烩啊!曹操暴毙,虎符不出相府,权力移交尚未进行,曹氏将领们正是群龙无首之时,依稀记得史料里记载,此时在外统领大军的只有曹洪,却奉曹操之命正在攻打河内郡,许都附近能调动的兵士里,曹氏宗亲统领的只有曹休、曹纯麾下的虎豹骑,却不到千人,更兼皇城戍卫之责,荀彧若是此时发难,曹氏一族必将倾覆。

曹植也站起身子,低颤着声音说道:

“令君这是要作甚?”

荀彧立在堂前笑而不语,两手轻轻地捋着嘴角那两撇胡须。

说话间,身着常服腰系白绫的曹氏宗亲们陆续进入中厅,偌大的中厅里忽然人声鼎沸,问好施礼声络绎不绝,只是武人粗俗,毫无章法礼仪而言,全然没人搭理已经呆坐不语的曹丕和曹植,看起来大家都还不习惯在丞相府中,缺少了曹操压阵的场面。

华文轩看着都替曹丕和曹植两兄弟尴尬,曹操暴毙,麾下功勋又都正值壮年,指望这两个长久以来一直被曹操光环掩盖住锋芒的二代,确实难以镇住场面。

荀彧依旧保持着微笑,眼中却对这群武夫的失仪流露出了一丝嗔怒,他轻轻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列位将军,丞相暴毙,灵柩就在后堂,还望慎言!”

想不到荀彧身材清瘦,嗓门却大的出奇,堂上的将军们被吓了一跳,这才意识到还有个穿着整套朝服的荀彧立在这里,都默不吭声的束耳旁观。

荀彧捋了捋朝冠上的系带,走到主位前,对着曹丕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面对着曹氏将军们。

“丞相暴毙,死因不明!但许都当下,内有奸邪伺机作乱,外有袁绍、袁术之徒觊觎边疆,诸位将军应早做打算,预备提防之法,何以在这儿高言阔论,放声喧哗,不怕惊扰到了丞相在天之灵么?”

将军们一阵躁动,申斥和讥讽虽不敢大声,却在这厅堂间传播的清清楚楚,看起来武将不服文臣是常情。

一名独眼将军从人群簇拥中站上前来,想必便是在征吕布之时损伤一目的夏侯惇了,

“方才我听校事府的哨探说,令君假借急变之名用尚书台手谕调动戍卫部队进许都,是否属实?”

荀彧淡淡地点了点头,众将的表情似乎有点惊骇和不忿,想必文臣僭越干涉军政乃是他们多年的积怨了吧。

夏侯惇又问:“吾等宗亲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为何荀令君偏令张辽这个新降之人和冥顽不灵的于禁带队?”

荀彧背手在后,表情甚是轻松,半仰着头斜视着眼前这个独眼将军,道骨仙风之姿在这一片杀气腾腾的莽夫中鹤立鸡群。

前厅外,丞相府的属官挤涌在廊下,却是非奉命不得进入中厅,个个翘首以盼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竟也是文官一队,武职一队。华文轩不禁一乐,想起来一句俚语: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荀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黠,笑道:“图大事者听命者先,处急变兵贵神速,试问以文若资辈,调的动各位勋贵么?”

夏侯惇独目怒睁,语气却尽量压得姿态很低,华文轩隐约感觉这厮已经起了杀意。

“不知令君所谋,何事?”

荀彧回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已经被挤到一旁的华文轩,吓得华文轩心头一颤,这家伙不会要拿我说事吧?

荀彧却轻蔑地一笑了之,回头直视着曹丕,正好前厅传来门房报告:

“中郎将张辽引千余骑已到府前,求见荀令君!”

曹丕和曹植大惊失色,厅下的众将也是一片哗然。

第5章 姜是老的辣

荀彧幽幽地看着曹丕,眼中的意思是“虽然人家要见的是我,但这是你地盘,你总要表个态吧?”

曹丕心中虽是一万个不愿意,却仍然轻轻地点了点头,人家都兵临“门下”了,真要造反,拒而不见有用么?

厅上的曹氏宗亲死死地盯着荀彧,有些连腰上的剑都拔出来了,华文轩悄悄地后退,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却一个不留神撞到了柱子上,引得秦朗狠瞪了他一眼。

稍时,张辽全副武装,身披重甲,手按佩剑,领着几个校尉捧着盒子走了进来,身上喷溅的鲜血都仍未淌干。

引得堂上又是一片窃窃私语,呛啷啷拔剑声四起,曹丕狠狠地吞了一口唾沫,面上却仍装的镇定自若。

张辽来到堂前,先是对着曹丕躬了下身子,接着拜伏在荀彧面前,

“荀令君神机妙算,西凉太守马腾当真误信我要趁丞相暴毙起兵叛乱,引我前去与长水校尉种辑、昭信将军吴子兰等在城外蓄养的私兵会盟,张辽依令君意思已尽杀之,奉贼首还报!”

曹丕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腾的一下站起身子,说他大喜过望都是轻的,明显就是死里逃生的欢颜,华文轩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

还好,还好,我就说嘛,荀彧正人君子,怎么会趁人之危嘛!哎呦?不对,那我等下和他对峙什么?他正人君子了,我是什么?

不一会儿,于禁也在门房请见,曹丕也不多问,慌忙摆手请进。

于禁带一批披甲武士来到中厅,如张辽一般做法。

“于禁依令君意思,已入皇宫将国舅董承,国丈付完、工部侍郎王子服等尽数斩杀,余党百人不曾走脱,卑职余部已充禁卫,拱卫京畿!”

厅上响起片啧啧声,持剑在手的曹氏宗亲纷纷还剑入鞘,脸上表情写满了“我就知道”四个大字。

曹植走到厅中,拉着荀彧的手说道:

“令君做得好大文章,却为何要瞒着我与子桓呢?”

荀彧苦笑着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丞相在时,威压震慑奸邪不敢轻举妄动,董承以衣带诏为名结党图谋不轨,前几日约我会盟,便早已告知丞相了。只是不料曹丞相一朝暴毙,这些人便蠢蠢欲动了,兵贵神速,子桓世子心思缜密,子建世子仁慈大度,待我与二位世子和列位将军商议定夺,怕是反贼已经杀进许都城了,故而文若才出此下策,先斩后奏,擅动兵马,还望两位世子降罪!”

说话间,荀彧便要跪下,曹丕连忙将他扶起,脸上却收起了微笑,似乎心中对荀彧方才的话十分不满。

“张文远新降,但却最是忠肝义胆之人,以他诱马腾等人入局最是合适!文则持重,遇大事不乱方寸,张弛有道,皇城拿人不可落世人口舌,所以我用尚书台手谕以急变换防调于禁入宫,此为良策。丞相在时,每每以后顾相托,文若不敢怠慢,如今丞相暴毙,文若更需谨慎,不负丞相所托,誓让大汉国祚绵长,成全丞相股肱之臣的盛名!”

荀彧洋洋数语,即为两将邀功,顺道炫耀了自己安排得当,又捧了一把暴毙的曹操,听得华文轩五体投地,佩服万分,连堂上的曹氏宗亲都认同的连连点头。这荀彧到底是老辣,轻飘飘地就把自己塑造成了曹家的大救星。

只是最后那句“让大汉国祚绵长,成全丞相股肱之臣的盛名”有点让华文轩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这群情激昂的大厅里尤为刺耳。

荀彧忽然转身,直盯着角落里华文轩说道:

“董承等人谋反,除乱党外,只有丞相与我知晓,此人现身丞相身死之地,又在牢内点破衣带诏一事,定是董承同党,不知子桓公子为何非但没有除之后快,还偏偏袒护将他带到丞相府呢?”

华文轩的冷汗噌地一下就布满了额头。

这荀彧到底还是饶不过我啊!

华文轩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荀彧面前,本已收刀入鞘的宗亲们又是一阵呛啷啷的拔刀声,华文轩的眉脚止不住地抽动了起来,这话要说错了,周围这群宗亲们真敢当厅手刃了自己这个刺客。

曹丕注视着华文轩,也一时没了主意,荀彧要是谋反,这个险些被灭口的人或许当真是知晓荀彧底细的人证,可荀彧在众宗亲面前自己个儿就把好戏唱完了,要再替这个疑似刺客的人辩驳什么,一个不孝的大帽子扣过来,就够曹丕喝一壶的了。

倒是曹植小大人似的一把拉住咄咄逼人的荀彧,敷衍着:

“这人说话含混不清,满口谬语不得章法,想必乃是番人,何况医者也说我父与刘皇叔可能亡于天火入体,此人肉体凡胎,又怎能劈开凉亭一角呢?”

华文轩连忙拼命点头,有曹操儿子为我说情,看来此番死不了啦!

荀彧一脸无奈地捂着曹植的手,满眼都是看孙子似的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子建公子,你仍是太年幼了,此人来去不明,又身怀妖术,应尽早处之啊!”

曹植笑着走向华文轩,“何来的妖术啊?我看这位兄台只是不习我大汉礼仪而已吧!”

说话间曹植已在荀彧惊愕地表情中抓住了华文轩的手腕,华文轩深提了一口气,尽量放松着神情,这万一当厅电翻了曹家世子,那可就再也解释不清了。

说也奇怪,曹植仍是一脸笑盈盈地瞅瞅荀彧又瞅瞅华文轩,连华文轩自己都惊讶地低头看了看手臂,还好,真争气。

荀彧似乎话到了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许久才憋出一句:

“就算他不怀异术,董承衣带诏一事又作何解释?”

曹植瞅了一眼华文轩,意思是兄弟我也帮不了你啦,该你表演啦!

华文轩无奈之下,只能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边,尽是“穿越之说”,厅上又是一阵讥讽的唏嘘,还好在荀彧高谈阔论之时,华文轩已经想到了一个妙招,既然历史我已熟知,那便按着历史走,一定不会错。

“各位要是不信,可看宛城张绣,过不多久便定会来降!”

厅上一阵哄堂大笑,连曹植的脸色也变得极为尴尬。

夏侯惇讥讽道:“你可知宛城张绣与我曹家结了多大的梁子?降而复叛,还害死了昂儿、安民和典韦。孟德在时,常言恨不得生食其骨血,张绣会来降?且不论其他,就问他敢不敢放下兵刃在这许都城里逛一圈!”

大厅里的曹氏宗亲哄堂大笑,华文轩脱口而出之后才反应过来,心头仍是一颤,百密一疏啊!曹孟德已死,这张绣未必肯听贾诩之言选择投靠曹操啊!

主座上的曹丕此时忽然发话了,

“阁下豪言壮语子桓甚是佩服啊!你若能招降张绣,便是为我大汉又增骨力,我猜想我父若在,也一定会加官赐爵以显容人之量!”

哎呦喂!华文轩和荀彧都大吃一惊,怎么这会儿蹦出个他来啊!

华文轩更是一愣,啊?我几时说过我要去劝降张绣?

夏侯惇转向曹丕,连拱手之礼都忘了作,

“子桓说什么胡话?那张绣可是害了你大哥曹昂!”

说话间,曹丕那阴沉的表情和冷峻的眼神让夏侯惇生生咽回了后半句话,华文轩恍然大悟,这曹丕其实该感谢张绣啊!要不是张绣弄死了曹昂,这会儿曹昂才是理论上的长子,有他曹丕什么事啊!这夏侯惇到底是一武将,这点小心思都猜不透。

那厢荀彧也是舔了舔嘴唇,精明的眼珠转了一个圈,曹操暴毙,曹丕最长,虽然曹丕尚未承袭爵位和官职,但自古父死长子为尊,此刻曹丕站出来说了话,其他人确实不好反驳什么。

曹丕冷笑着看着厅下众人,一种前所未有的尊崇感油然而生,原来当老大的感觉是这般滋味!全然已经忘了方才在没有摸清荀彧所为时的那种惶恐不安。

曹丕站起身子,踱到华文轩的面前,

“我就暂代我父命你为使,前往宛城招降张绣!事成之后,必然加官进爵,我亦可保张绣身家性命,如若不成,那便提头来见吧!”

华文轩心想:我信了你鬼,老子撒丫子就跑喽,还傻傻回许都?

曹丕似乎听到了华文轩的心声,转身看向曹植,

“就命平叔为副使,监察此事,如何?”

曹植似乎有些舍不得,思量片刻,咬着牙点了点头。

我哩个去?还要派人看着我?这意思是万一不成就地处决的意思么?

华文轩心头一颤,看来脚底抹油的计划要再做打算了,话说太满果然是会遭报应的。

曹丕笑盈盈地转头叮嘱着华文轩,“那就下去驿馆准备吧,张绣若降,黎民之福啊!”

荀彧似乎又想插嘴,曹丕却将手一摆,几个侍卫上来架起华文轩就走出了丞相府,只留下一脸愠怒的夏侯惇和无奈摇头的荀彧面面相觑。

华文轩被一路架入马车,晃荡了许久才停下,还是方才那几个侍卫又架起他送到城外一处驿馆内,仿佛他是瘫子无法行动似的。好容易进到驿馆屋内,几个侍卫却仍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华文轩进出不得,只能和衣躺在竹床上呆滞,心中仍在犯着嘀咕,怎么就从卖弄预言变成了亲往招降,反复思量不得章法,竟睡着了。

睡梦中华文轩竟又想起何晏那俊俏的相貌和白皙的皮肤,那修长细嫩宛如葱根的手指,正是流连引逗之时何晏一长嘴,一声浑厚粗犷的嗓音直窜脑海,惊得华文轩出了一身冷汗连忙坐起。

忽然发现眼前一个袒露前胸,一身浓密黑毛的大汉立于床头,正朝腰下摸索着什么,吓得华文轩一声惨叫。

第6章 向宛城

华文轩一声尖叫,吓得正在摸索醒神香的许褚也是一惊,连忙闪到一侧,差点撞到身后的曹丕,腰间一个圆滚滚的瓶子顺着裤腿滑落到地上,叮当一声,引得三人齐齐注视。

许褚俯身捡起瓶子,一脸的恼羞,“世子见谅,换装之后忘了带褡裢,只能先塞在腰带里。”

华文轩瞅着立在一旁的曹丕,这二代已经换了一身素衣薄履,十三四岁的脸上仍然带有几分稚气,只是表情却仍是十分傲然。

曹丕轻咳了两声,瞅着一脸迷惘的华文轩,

“你说你是一千多年以后的人?”

华文轩乖乖地点了点头,脚慢慢从曹丕身边缩了回去。

“你说你通晓史实,对我建安年间事了如指掌?”

华文轩再次点了点头,曹丕的脸上露出了将信将疑的神情,双眉紧皱,嘴角下耷,唇上的零星胡茬一高一低,瞬间让华文轩联想到了曹操那句判词:“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果然应了相面之人说的,“人之初时不便伪装,最是看透人面下判词的最佳时候”,这曹丕小小年纪就就大有赶超其父的风采了。

曹丕沉吟许久,起了身子,出人意料地对着华文轩拱了拱手,

“若有不周,还请阁下见谅!此去宛城,若是应了阁下所言,张绣愿意领一郡归降,回来之后子桓一定奏禀皇上为你加官进爵!路途险恶,日后还有要事仰仗,还请一路珍重!告辞!”

华文轩终于松了一口气,再次翻身上床,却再也无法入眠,满脑子都是丞相府里抖尽才能的荀彧和明显袒护自己的曹家两公子,今日丞相府里这一出,看着像是将相和,忠臣护幼主,但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别扭,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胡思乱想间,天色已泛鱼肚白,华文轩才又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

刚走到梦庄边上,房门呼哧一下被人一脚踹开,吓得华文轩刚请的周公随风而遁,华文轩迷糊着小眼定睛一看,却是何晏手持利刃闯将了进来。

华文轩紧裹着被褥,盯着明显一脸嗔怒的何晏,柳叶长眉挑的的老高,樱桃小嘴却抿得紧紧的,说是生气倒比一般女子撒娇还可爱。何晏见华文轩仍未起身,眉头皱的更紧了。

“日上三竿了还不动身,你几时才能到得了宛城?”

华文轩闻声连忙满口应允着,掀起被褥便要下床,却瞥见何晏的眼神却有一丝回避的意思,这古代人真讲究,同性之间也有这避讳?

何晏一看华文轩仍是那身现代人的打扮,将手中包裹丢在地上,

“快把你那身怪异服装换掉,别丢我大汉使臣的脸面!”

华文轩一愣,连忙将地上的包裹捡到面前,顺势一把扯下上衣,何晏一扭头便出了房间。

“快些的!穿完赶紧出来!”

华文轩歪脖一愣,这何晏似乎对自己有成见啊,却又不知什么缘由,是因为曹操之死么?应该不是吧,连曹丕曹植两兄弟都替自己开脱了,这何晏不过是个养子,与曹操感情真这么深厚?

华文轩一边揣度,一边换上三层直裾,勒上明黄掐边系带,将包头的幅巾在脑袋上胡乱一系,踏出屋来。

何晏正在门外低头沉思,一抬头刚好与华文轩四目相对,眼神交融处,两人相互打量,心中都各自“咯噔”了一下,如果不是古代没得配乐,此处当有BGM幽幽淡入,“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华文轩稀松平常的175个头到了三国却仍算的上是挺拔身姿,一个包觉睡完精神焕发,早没了昨日的颓废与邋遢,东汉的常服又极是衬人,何晏看在眼里,脸上却泛起了一丝红润,华文轩这厢心头却是一皱,这何晏难不成有龙阳之好?

华文轩也不与何晏搭话,径直走出驿站,早有马车在等着了,马车旁那人好生面熟,华文轩细想起来,却是昨日将他架入驿站的曹丕侍卫之一,看样子曹操多疑,他儿子跟他老子一个德性,劝降张绣还不知前途如何,这身边的暗桩子都已埋好了。

华文轩也不拆破,呲溜一下钻入马车,呵!真他娘的宽敞,做个四五个人不成问题,还备有茶案和棋盘,正打量着呢,何晏挑起竹帘低头钻了进来。

两人枯坐在车厢两端,默契地闷不吭声,华文轩把玩着车内的围棋子,何晏静静地品着茶,马车就这么一晃一晃的驶出了许都城。

也不知行了多少路,两人早已昏睡了许久,只听马夫一声长嘘,马车渐渐停了下来。一直骑马跟随的曹丕侍卫走到马车旁,隔着帘子拱了拱手。

“二位公子请下车用餐吧,前面要入宛城地界了,小人先行前往通报!”

华文轩迷瞪着眼睛,正要扶桌起身,却恰好按在何晏的手上,那是何等嫩滑,指间传来的触感让华文轩的内心噗通一下跳了起来,这是初恋的感觉啊!华文轩瞬间想起了学生时无意触碰到同桌校花的小手时那莫名的激动和满足,肌肤相接时那过电似的感觉挑动着神经,脑中的荷尔蒙挑逗着双手想要紧紧握住。

遐思之间,何晏已是皱紧了眉头,脸上憋的涨红,大声地呵斥着:

“放肆!还不放开!”

华文轩一愣,赶紧松开已经紧握住的手,咦?为啥何晏没有被电到?难道不灵了?不对,曹植抓住我的时候也一样没被电到啊?看来只要我没有对抗敌意,完全可以放心摸别人的嘛!正想着,忽然反应过来自己握的竟是个男人的手,不由深深吸了口气,完了完了,原来我是基佬啊?不,通吃?

何晏怒气冲冲地挑帘跳下马车,华文轩赶紧跟上去。马夫早已在一处树荫下摊开了一匹粗布,从马车后的箱子中拿出了各类肉脯和糕点,看日头正在当空,想必已是过了中午了,华文轩早已饥肠辘辘,也顾不多礼节什么的,看到什么都拈来放入口中,让手持黑漆短筷斯文而食的何晏看得一愣一愣的。

这三国的干粮全是煮熟了再风干腌渍成脯,除了粗盐的咸涩便是食物本身的鲜味,吃起来倒是别样的风味,就是有一项肉脯吃起来一股怪味,问过马夫才知竟是地龙干,也就是蚯蚓,惹得华文轩一阵干呕,何晏却专挑此物在华文轩面前细嚼慢咽品得吧唧作响还一脸坏笑。

用过干粮,又灌了几杯浑浊的米酒,有一搭没一搭的东拉西扯倒是让两人放下了成见,半躺在马车中攀谈起来。

何晏对华文轩的穿越一说尤为感兴趣,不断打听着身边人的前生后世,华文轩却在荀彧那里学会了一个道理:“祸从口出”。遍问逝者,如曹操刘备吕布董卓之流,说尽夸耀之言,吹捧之至,如问生者,备述才干,称赞成就,后事等等随便糊弄便扯开了话题,渐渐地何晏也看出了华文轩的小心思,却当是华文轩气量狭小不肯如实相告,本已缓和的气氛又渐渐冰冷起来。

眼看着天色渐晚,马夫驱车来到一处集市,寻了个驿馆安顿两人歇息。不多时,前往宛城通传的曹丕侍卫引了一人并几骑布衣剑客来到驿馆,听引荐,乃是张绣麾下第一谋士:西凉第一智囊贾诩!

第7章 山重水复疑无路

华文轩上下打量着这位日后高居曹魏太尉之职位列三公的厉害人物,心中暗暗燃起了倾佩之情,能在曹操麾下谋士如云的智囊团中脱颖而出青史留名最终封侯拜相,史载“算无遗策”,比起荀彧、程昱更胜一筹,与郭嘉难分高下,更难得的是寿数极高,扬名在董卓乱政之初,却一直活到了曹丕伐吴之时,真乃三国谋士之巅峰人物。现下看起来,约莫四十好几的年岁,却是一对粗壮的浓眉下双目炯炯有神,宽鼻阔口芭蕉胡伸出老长,典型的西北壮汉相貌,一路纵马奔波而来竟似有一缕浓白热气自百会穴渗出,华文轩曾听少林寺的还俗僧人讲过,那是练家子运气调息的功底,华文轩心中又是一惊,看来贾诩高寿不无道理啊!

那厢,贾诩也在打量着华文轩,曹操已死的消息才刚刚传入宛城,这不仅打乱了贾诩本已建言张绣的降曹大计,更让看好曹操与袁绍争霸北方的他瞬间失去了人生导向,眼下这曹操帐下无名之人作为使臣前来宛城,定非好事。

俩人沉默互视,却让在场的何晏十分尴尬,他轻轻地咳了两声,

“文和公,请坐下用茶!”

贾诩这才晃过神来,朝华文轩拱了拱手,互通下了姓名,便在一侧坐下。

“二位自许都而来一路辛苦了,不知曹丞相有何要事通传?”

何晏沉吟了一下,略显尴尬地回应道:

“丞相已于前几日在许都暴毙。”

贾诩故作惊讶之状,“孟德正是青春鼎盛,何以会忽然暴毙啊?”

何晏沉默不语,看向华文轩,华文轩连忙接过话茬,

“据医官所言,丞相乃是天火入体!”昨日曹植才说过的话,现学现卖正是华文轩所擅长的。

贾诩掩面而泣,口唤“悲哀,孟德”,似真似假般地竟有几滴清泪落下,打湿了袍角,何晏触景生情,眼圈也是渐渐泛了红晕,让一旁的华文轩竟是不知该作何应对。

转念一想,这贾诩与曹操年纪相仿,又曾同朝为官,惺惺相惜间有几分旧情倒也说得过去。这何晏虽是大将军何进之孙,却只是因其母被曹操纳妾而成为曹操的养子而已,为何每每触及曹操之死都如此悲痛。

华文轩正寻思着,贾诩已用丝帕沾了沾面颊,一脸正色地坐直了身子,只是眼圈的暗红让华文轩信了他心中确有一丝悲痛。

贾诩将面前的清茶一饮而尽,转向何晏问道:

“孟德早逝,不知曹氏如今是哪位世子承袭爵位?”

“于理当是子桓世子继承丞相衣钵,想必汉帝也并不会妄加干涉,”何晏语气中虽然满是对汉朝皇帝的不敬,手却向许都方向拱了拱,华文轩忍不住心中暗道:这何晏十五六岁年纪,举手投足竟是如此落落大方,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曹操大样也能学个不错。

华文轩此刻心中满是不甘,好不容易穿越一次,最向往也是三国里最牛的曹操居然直接就隔屁了,真是永失吾爱啊!

贾诩拈着自己的芭蕉胡,微微点了点头,脸色却依然凝重,“现如今,子桓公子乃是嫡长子,继统曹氏乃是正理!”

何晏正点头称是,贾诩话锋一转,“但!孟德以宗族为拱卫,鏖战沙场数十年,麾下功勋无数,皆是子桓公子叔伯辈份;朝中几多智谋之士,都是名门望族,颍川荀彧、弘农杨彪、河内司马防,背后宗族势力遍布朝野;河北袁绍新灭幽州公孙瓒,坐拥四州之地,携带甲之士数十万,淮南袁术虽已强弩之末,但仍割据一方随时威胁京畿,更兼江南孙氏渐已羽翼丰满,弹指就会北上青徐,便是广陵陈元龙,恃才骄纵,麾下丹阳兵数万若联合泰山群盗便可割据东方,其余如荆州刘表、西凉马氏之流,必趁孟德新丧围而攻之,如是这般,子桓公子何以应对呢?”

一席话洋洋洒洒,说的席上的何晏和华文轩冷汗浃背。

“还不说曹丕虽是嫡长子,坊间传闻孟德更钟情其弟子建公子,此番暴毙又未指明所继,”贾诩冷哼了一声,“季孙之忧不在颛臾而在萧墙之内也!”

华文轩心中已是凉了大半,这贾诩早已看透了曹操死后曹氏的内忧外患,眼光更是超越了他不知多少,这样的情形下,想要他劝张绣归降谈何容易?

厅上一时间变得鸦雀无声,只听得驿馆外的一声声马嘶磨蹄之响。

贾诩直勾勾地盯着华文轩,眼神甚为坚毅。他们这一行所为何事,贾诩早已猜出个大概了,无外乎拉拢纳降或议和维稳而已,曹氏经此大劫,必是大伤元气才迈得过这个坎,只不过曹氏帐下名士众多,为何会遣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前来通使?

华文轩端起桌上的茶盏,小口品着,脑袋里却思来想去寻找着可能的一线机会,额上的细汗让何晏骤然紧张起来,若是在这里就没法说服贾诩,那此行可以说就再无任何意义了。

华文轩轻轻地拭了一下嘴角,脸上故作轻松的露出了一丝微笑,

“果然是日后官拜太尉的文和公啊!天下大势在你口中可谓是分析的无可挑剔!只不过!”华文轩学着贾诩方才一般,话锋急转。

“你算漏了一件可以左右这局势的事!”

“哦?何事?”贾诩浓眉一挑。

华文轩故弄玄虚地站起身,慢慢踱着步,

“孟德公虽死,但是曹氏并非会难以应对文和公口中的内忧外患啊!因为诸事只要预料在先,便无一不可应对!譬如国舅董承、国丈付完、西凉马腾等人本欲趁机作乱,还未动手,便被我命荀彧差人除掉了!”

“哦?”贾诩猛然坐直了身子,“你又是从何而知的?荀文若才高八斗,最是清高之人,竟能听你调遣?”

华文轩呵呵一笑,冲着一脸质疑的何晏使了个眼色,他慢慢走到贾诩面前,倾身贴耳悄悄说道:

“击死曹丞相的那声雷,也正是我降世之机呀!我不仅知晓后事,也更了明前事啊!文和公可是刚刚向张绣建言,说袁绍势大,若降之必不得重用,曹操势弱,此时投降定会不计前嫌还可保留权势!”

贾诩大吃一惊,此乃昨晚他密奏张绣时,所作出的分析,在场者只有他与张绣两人,为何这今日才从许都到访的无名之辈竟会知道!贾诩一脸惊恐站起身子向后退去,门外的剑客一看形势不对,纷纷拔剑冲了进来,何晏慌忙抽出腰间的兵刃,与他们隔席相持。

华文轩不慌不忙地冲着贾诩说道:“文和公莫怕!文轩不过是从未来穿越而来的普通人,只不过恰巧熟读眼下这段历史,建安年间发生之事尽在脑中而已!你文和公乃是名士,日后更是身居高位,今日所言也是日后你说于史官的呀!”

贾诩一愣,看向何晏,却不见一丝嗔怪,心中已是信了几分,他挥手示意剑客退下,华文轩待剑客尽出之后,才微笑着将贾诩扶回座位,“文和公分析的没错呀!如你所言,张绣投了曹丞相,确实高官厚禄不计前嫌。只不过丞相暴毙,让你忽然没了主意,挫败之下才会进而重新分析形势,才有了方才那一席高谈阔论。只不过,有我这个先知先觉的人在,这些威胁不过是隔靴搔痒不足为患!”

华文轩见贾诩眼中仍有一丝质疑,心想:此时再不趁热煽风点火,更待何时啊!华文轩一把抓住贾诩的手,

“文和公此时降曹,必定会为子桓公子重用,于天下人也可落得一个好名声,更是有别于那些趁人之危的蝼蚁,以你的才智谋略,成为子桓公子帐下第一谋臣,亦非不可啊!袁绍自视甚高,好谋而无断,子嗣众多且不和,袁术冢中枯骨,一击可覆,其余诸事在你文和公眼中,确实难以解决么?”

贾诩回望着华文轩,疑虑似乎仍未放下,华文轩回想一下,看来那便是没击中贾诩心中执念啊!

华文轩拍了拍贾诩的肩,“荀文若世家大族才思敏捷,不过他一心向汉,欲做中兴之臣却无实权只能依附强者,迂腐!郭奉孝才策谋略举世无双,本是你的大敌,可惜天妒英才,寿数止于三十八岁!其余程昱、戏志才之类无论才智声名出身都非你文和公的对手啊!”

华文轩贴向贾诩耳畔轻声说道:“何况,你是有恩于子桓公子的啊!”

贾诩这才露出拜服的眼神,且不论他驳斥贾诩的前言,单是这洋洋数语,刚好道破了贾诩内心深处的夙愿,他先从董卓,后随李傕,弃段煨,投张绣,为的便是寻觅一方霸主,成就一番伟业,青史留名而已,只不过仕途坎坷旧主一个接一个的败亡,心仪之人曹操麾下却是谋士如云,这正是贾诩心中过不去的执念啊!

何晏更是吃惊地看着华文轩,这与前几日言语不明,疯疯叨叨的那个华文轩判若两人啊!他先抛出贾诩日后能位列三公的诱饵,似乎又用贾诩的秘密镇住了这个原本自负才思的智者,紧接着又设身处地的为贾诩谋划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宏伟蓝图,至于有恩于曹丕,不用想便是曹昂之死了吧!何晏愈发觉得看不透眼前这个时而疯癫猖狂时而巧言令色的华文轩了。

贾诩的脸颊上,一颗豆大的汗珠慢慢滑落,华文轩看在眼里,心中千斤巨石终于平稳落地了,看样子这个老狐狸真的被说动了。

第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贾诩拜辞华文轩和何晏后,星夜赶往宛城去说张绣。华文轩与何晏各自回房歇息了一晚,华文轩骤然卸下了重担睡得那叫一个香甜,梦中回想白日里那装腔作势连哄带骗的模样,将真有几分心目中说客大才的影子。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华文轩这才收拾齐备出了驿馆,却见何晏早已等在马车里,眼神却不自觉地歪到一旁,华文轩暗暗称奇:今日怎么不催我起床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林间小道上,华文轩数次欲与何晏眼神交流,却总是被他一闪躲过,两人也不搭话,华文轩想起昨日按他手上的感觉,心中仍是泛起一阵莫名其妙的感受,也不好主动说些什么,便也沉默不语。

只听得马车吱吱吖吖地在这土路上晃荡着,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半日,曹丕的侍卫来报说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宛城模样了,何晏便命暂歇一下,待他梳洗一番。

华文轩跳下马车登高远眺,果然远远的已经能看到城墙的模样了,林道旁一条千余丈的湍流大河从路边一直流向宛城,穿城而过,一向车夫打听,原来竟是汉江支流:白河。现如今的南阳市也有一条白河,却远不及眼前这般白浪百尺大河奔流,远远看去临宛城边上还有巨帆大船停靠,果然是东汉第一大郡,物产丰饶商贾遍地,水陆枢纽来往川流,联想到自己所在的南阳市现如今竟只是个三四线城市,华文轩不禁唏嘘不已。

正眺望着,河边忽然传来几声何晏的申斥和几个粗犷的嘲笑,华文轩一皱眉头带着曹丕的侍卫赶下河边。

只见何晏正持剑遥指河中一叶扁舟,扁舟上几个彪形大汉正放声大笑,为首一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裸着上身,仅披了几段五彩绸缎,头发松散的盘在脑后,却系了一条绿色缎带,打扮的好似花花太岁一般,手持一把单刀,腰悬一对镔铁手戟,边笑边用单刀泼水淋向何晏,神态甚是不恭。

想不到调戏良家妇女…啊呸!良家少男的事还真让我碰上了!华文轩嘿嘿一笑冲到何晏身旁,一把将他护到身后,

“莫怕!有我在此!”

话没说完,何晏将华文轩推到一旁,破口大骂道:

“无名鼠辈!竟敢欺辱到我头上了!有种上岸一决胜负!”

华文轩被推的一个趔趄,吆喝!十五六岁年纪气性不小啊!且看你如何应对!

船上那个锦衣男子嘿嘿一笑,便命小船向岸边靠来,不待靠岸,锦衣男子一跃而下,立于浅滩上,右手持刀向着何晏晃了晃。

“来!让本大爷教教你这孺子乱世生存之道!”

何晏更是恼羞,不顾河水绊脚,拔出佩剑就窜了上去,嚓嚓几剑直攻上去,剑剑都似要取人性命,锦衣男子手持单刀隔开了攻势,脸上却再无笑意,挂上了一丝冷酷。

“你这白净娃儿出手如此歹毒?剑剑取我要害,难不成是要在下的性命么?”

何晏更不答话,一柄寒光罩住那人周身,抓住机会左手擒住对方来刀的刀背,右手一剑戳入锦衣男子胁间,可惜只是戳中他身上披的绸缎,何晏一个回拉,剑锋从锦衣男子持刀之手腕下划过,若不弃刀怕是手腕不保,锦衣男子瞬时脱刀一个鹞子翻身躲开了这一剑,何晏眼见他弃刀自保,笑容刚爬上嘴角,只见那人翻身顺势抽出腰间手戟,横拍一戟正中何晏侧肩,将他打翻在浅水中。

华文轩见势不妙慌忙上前将何晏从手中捞起,曹丕的护卫拔剑将锦衣男子隔在一旁。华文轩将何晏捞起抱到岸边,那一击势大力沉虽然锦衣男子已手下留情只用了戟背而非月刃,却也将何晏拍懵在水中喝了不少水。

华文轩将何晏平放在岸边草地,拍了拍脸却并无反应,心中一急,一把将何晏外袍撕开,隔着内衬依照书上教过的心肺按压术用力地按在了何晏的胸口,没按几下华文轩便觉得不对,为何掌中却是软绵绵的,正惊讶间,何晏呛出几口河水已是睁开双眼,正看见华文轩跪在一旁,双掌直按胸脯,一时恼怒一掌结结实实地扇在了华文轩的脸上。

华文轩半跪着像个陀螺似的被抽了一个圈,一脸茫然地瞅着何晏。

“你!你………”

华文轩长大了嘴巴,支吾着说不出话来,何晏早提起手中利剑直抵咽喉,

“再敢多言一句你便死在这!”

何晏的脸上泛着红潮,竟不知是恼怒还是害羞又或是被河水呛到了。

锦衣男子和曹丕的侍卫也是一愣,饶是离得远,并听不到两人说些什么。

何晏恨恨地瞪着华文轩,将已扯开大半的外袍紧紧裹住,举剑遥指锦衣男子,怒斥着:“是条汉子便再来过!”

锦衣男子讪笑着,表情甚是轻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娃儿,老子不过顺路到宛城探探虚实,没时间跟你几个打旋儿,今日便这样吧!”

说完,锦衣男子便要反身回船,临到船边,何晏猛地掷出手中宝剑,直擦着那男子耳边插入了小船的桅杆上,引得穿上围观的大汉一阵破骂,一个个跳将下来,涌向何晏等人,曹丕的侍卫眼见对方人多,护着华文轩和何晏便向岸边退去,远处马车旁的车夫早不知道躲在哪里了。

锦衣男子将桅杆上的剑拔出来拿在手中,转过身来眼神中已是泛起了杀意。

华文轩眼看是跑不掉了,反倒冷静了起来,一个人拖在了后面,先让曹丕的侍卫将何晏护到岸上,自己引这群大汉站在浅滩上,转眼已是被包围了。

锦衣男子冷笑着走上前来,“不杀人很久了,都忘了杀人是什么感觉的了!”他将剑抛还给远处的何晏,舞了舞手中的单刀,眼神从刀刃上移向眼前的华文轩。

华文轩的心噗通噗通得厉害,一边在心中暗骂何晏何必招惹这群煞星,一边脑中还在回味手上那柔软的感觉,这番心境甚是矛盾。他挺了挺身子,装作临危不惧的样子,

“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有胆子让我们也叫人来?”

“笑话!”锦衣男子噗嗤一笑,“咱家干的就是杀人越货,横江劫道的买卖,哪里还有你说的这种道理!”

锦衣男子舞了个花架式,站定了身子便要上前,嘴中叮嘱着:“死在我锦帆贼手上,也不枉你来这人间一世,下辈子再来找老子报仇吧!”说罢便冲了上来。

华文轩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已是凉了半截,刚要挥手制止,那人已冲了过来。

华文轩明知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更没得招架的本事,要想脱困只能指望此番穿越的意外收获了,想到这里,他心中一横,要死便死吧!

华文轩将双手直插入手中,虽然并不知该如何发力,仍催动全身力气向两掌运去。

只见浅滩上激起明晃晃的电花,没能走脱的鱼虾蟹鲶从水中扑腾扑腾地跃出水面,各个如同被电僵了一般打着颤。再看围着华文轩的这群人,一个个更是腿脚麻木瘫软入水,饶是锦衣男子身强体壮,也被电到酥麻了双腿,依靠着插入浅滩沙土中的单刀,勉强没有瘫倒当下,眼中已是被激出点点血丝,嘴唇止不住的哆嗦。

岸上的两人也看得目瞪口呆的,却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见华文轩周身水面在那一瞬间泛出一片金光,似有似无中惊现无数湛蓝丝线般的空气褶皱从水中爬上众人腿脚,刹那间便将周身一圈人麻翻了。

华文轩大口喘着粗气,心想:这招竟然管用了!多亏小时候在乡下看人背个电瓶电鱼,现学现卖竟也是成了。

锦衣男子撑着身子,双目死死盯住华文轩,嘴上有话却控制不住双唇了。

华文轩自然知道他们一时半刻也是动弹不得的,慢慢淌着河水走到那男子跟前,“锦帆贼?你可是甘宁甘兴霸?”

华文轩一看那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便知定是猜对了。

天哪!甘兴霸啊!日后百骑截营与张辽齐名的东吴第一猛男啊!怎么会在这宛城边上让我碰见了?

正在惊讶间,远处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华文轩转身一看,却是贾诩带着一队精骑赶来接应。

贾诩那厢正是得到了城门卫传来的消息,说是一马夫赶来求救,备言大汉使臣车驾被匪徒劫道了,贾诩也是心里暗暗叫苦,这边刚劝了张绣,那边使者再死在宛城境内,到时候才真是进退两难呢!贾诩来不及禀报张绣,便带了一队人马赶来接应,谁知远远地正好看见华文轩方才展露的那一手,贾诩心中也是大骇。

贾诩勒住军马,指挥军士下水将甘宁及从人绑了,这边下马连忙查看何晏伤势,看见华文轩从水中过来,慌忙躬了下身子,

“吓坏文和了,两位无碍吧?”

华文轩摆了摆手,故作轻松地答着:“区区河匪不足为惧,不费事,不费事!”何晏冷哼了一声,径直走向马车。

贾诩呵斥着军士,“绑紧点!竟敢劫掠大汉使臣,押回城去一律处斩!”

华文轩一激灵,慌忙摆手,“先押回去,我还有话要问!”

贾诩忙点头称是。

华文轩心中打着小算盘,这甘兴霸可是个人才,我得想法子笼络过来,断不能如此轻松就了却这名将的性命。

华文轩也不回马车,要了匹马与贾诩一路同骑往宛城行去,省得与何晏四目相对提及那软绵绵之事愈发尴尬。

不多时,一行人进了宛城内,眼前豁然开朗,繁闹的集市上人来人往,驼队与各色服饰的商人走街串巷,四处可见的铁匠铺中传出叮叮当当的砸击声,各色兵器和铠甲堆放在板车上正要拉入军营。

贾诩热情地介绍着宛城的情况,华文轩心中却是有点不屑一顾,别说东汉末年宛城什么样了,我还知道1000多年以后这地方啥模样呢!

就这么爱答不理地行进了许久,一行人才来到城东府衙外的校场上,一队近卫分列两行,一个身披锁子甲头戴紫金冠的将军正立在空场上,手中一把玄铁长枪,血红的长缨绕了半个枪杆,看起来甚是威武。

贾诩侧身叮嘱着华文轩,“我家将军本欲降丞相,不料丞相暴毙,于子桓公子之脾性并不了解,所以虽是允了此事,心中仍是忐忑,文轩莫要激怒于他!”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张绣民间传说“北地枪王”啊!今日得见真容心中还有点小激动啊!

正想着,一柄黝黑的长枪自远处直戳过来,在贾诩和华文轩之间的缝隙中穿过直插入地,惊得两人的坐骑扬蹄长嘶一声,竟将华文轩掀落马下。

这张绣要干嘛?华文轩心中大惊!

第9章 今已得陇复望蜀兮

华文轩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定睛一看,却见远处那将军竟似只有十七八岁年纪,张绣有这么年轻么?只听得贾诩一声呵斥,

“少将军不得无礼!”

原来并非张绣,而是张绣之子似乎唤做张泉,华文轩心中稍安,站起身子拍了拍袍子上的尘土。

张泉也不答话,转身上马带着一队近卫想着城外方向绝尘而去了。

贾诩暗暗叹了口气,看样子张泉对投降一事仍是十分抗拒。他引着华文轩和何晏走入大帐,帐内一片昏暗,几处篝火倾覆在地,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打斗,帐中央一个身披软皮甲头发散乱的中年将军正蜷坐在虎皮胡床上,神情甚是凄凉。

贾诩对着那人深躬下去,“将军,汉室使臣华文轩、何晏驾到!”

张绣微微抬起疲惫的眼皮,眼神空洞一脸倦容。贾诩也是一惊,正要上前查视,却被张绣伸手止住。

“文和不必多虑,竖子不足与谋,泉儿既不愿与我安定下来,那便随他去吧!”

张绣撑着扶手勉力站起身子,高大魁梧的身材看起来竟有些伛偻,

“征伐半生颠沛流离,自西凉入中原,随叔父血战无数,到头来却仍是寄人篱下做看门狗,绣早已没有当年的雄心万丈了,只愿孟德不计前嫌许我平淡度日,却不想竟是先我一步走了,世事难料啊!”

华文轩心中思量一番,听这话语,似是仍没打定决心啊!我得赶紧再添把火才行!

“将军何必自艾自怜到如此田地,丞相虽然早亡,但是子桓公子也是一样宽宏大量,定会纳将军以收天下之心,将军大可不必多虑。”

华文轩又上前一步,“何况河北既定,袁绍定会大举南侵,到时子桓公子如难驾驭旧时勋贵,恐怕还要更多仰仗将军啊!”

张绣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兴奋的火苗,“我听文和所言,你是方外之人,通晓前尘后事,何以你就如此确定是子桓公子执掌曹氏呢?”

华文轩一愣,难不成还有别人?心中揣度一下,也是暗暗叫苦,曹操已死,对于曹家诸子来说无外乎放鹿于山野,有能者得之呀!曹植并未夜闯司马门,曹丕也仍只是活在曹操影子中的稚子,其余如曹奂、曹冲都还在喝奶,但是曹操属下一批忠臣良将却正是虎狼年纪,正是想要建功立业的档口,难免会妄图拥立之功让曹氏一族四分五裂。

但这一切又不能让张绣看出来,不然这劝降之功怕是要飞。

华文轩笑道:“子桓公子是嫡长子,又已是堪当大任的年纪了,其他几位公子都尚且年幼,怕………”

“可是我听说许都前几日荀彧私调兵马弹压叛乱,与曹氏宗亲闹得很不愉快啊?”

张绣打断了华文轩的话,饶有兴致地瞅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似乎身怀异能的人。

华文轩微微一笑,“文武隔阂由来已久,事出突然才行变通之法,张将军言重了,文若与宗亲都是我大汉肱股之臣,深感丞相提携之恩,政见不一偶做争执实属正常,将军多虑了!”

张绣莞尔一笑,“阁下伶牙俐齿秀不能及,想不到孟德麾下辩才如此之多,罢了罢了,既已决定归降,多说也无益处,还请使者先回许都通报,绣于宛城布置防务便亲往许都叩谢皇恩!”

华文轩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还好还好,再说下去我都没话接了。

华文轩拜辞了张绣,与贾诩走出帐外,只见一群护卫已将甘宁等人押至帐前候斩。华文轩忙赶上前去,将甘宁身上绳索撤去,

“甘将军乃豪杰,一时大意才落入我手,惭愧惭愧啊!”

甘宁一脸茫然,“你我几时见过?为何老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贾诩一旁插言道:“文轩是方外之人,能看透前尘后事,不然想你一介盗匪,何来唤作将军?”

甘宁一脸鄙夷地瞅了瞅贾诩,“贾文和嘴皮好生歹毒,扬帆作盗兴霸早已厌倦,现如今我也是荆州刘景升麾下校尉,将军那是迟早做的了!”

贾诩还要辩驳,却被华文轩扬手止住,

“是了,是了,甘大哥神勇不凡,是日后要干大事的良将之才,只不过!”

华文轩故意卖个关子,轻咳了两声,

“如何?”甘宁正中华文轩的下怀,毕竟一如贾诩,人人都对自己的前程充满了好奇,不然岐黄占卜之术又怎么能延绵至今呢。

“只不过刘表胸无大志,坐而论道,内务仰仗蒯氏,外务交由蔡氏,立意自守,任用宵小,怕是难展你甘兴霸胸中抱负啊?”

“那依你之见,我当去投何处?”甘宁显然被说动了。

“不如同我投许都,曹丞相在时提拔人才于行伍之间,不计出身但求才干,其子虽幼却已有乃父之量,去往那里定能让兴霸扬名立万!”华文轩心中甚是得意,这弯拐的真急啊!把东吴第一大将拐到曹魏去,这比游戏里还扯淡啊!

甘宁低头沉吟了一下,“但恐无人保举啊!兴霸毕竟盗匪出身!”

华文轩微笑着看向贾诩,“我与文和公举荐,如何?”

贾诩不便拒绝,便也笑着看向甘宁。

甘宁心一横,拜倒在地,“那就有劳二位,兴霸无以为报只能先叩谢了,日后定会结草衔环惟命是从!”

华文轩回头望向一脸茫然的何晏,使了个鬼脸。

你是不知道我这捡了多大的便宜,还替曹魏免去了多大的麻烦。

华文轩得意间转念一想,是哈!如今这档口,还有多少名人流落民间里,何不趁此机会搜罗一下,指不定也能搞出个N结义来,岂不快哉!

华文轩看向贾诩,“此去隆中有几日路程?”

贾诩一愣,“隆中在山野中,不下雨只需多半日便到。”

华文轩一乐,“还请文和公在此协助张将军早日完善防务,我去隆中访个故友,便回许都了。”

何晏正想说话,华文轩一把扯住他的手,头也不回的便向营外走去,“甘大哥若是没事,一起隆中走一遭呗!”

甘宁忙起身朝着贾诩一拱手,追了上去。

马车行走在山间小路上,越发地摇晃起来。甘宁自与曹丕的侍卫两马并行在前,华文轩与何晏蜷坐在车厢里。

华文轩几次试图想要询问何晏落水之后那事,何晏都将脸转道一旁不予理睬,华文轩多问两句,何晏便要抽出腰中宝剑,唬得华文轩再不敢多言,倒是可以肯定,何晏如此在乎此事,却又不愿多言,联想前后发生之事,想必真乃女儿身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何晏明明是三国时有名的美男子,唤作“傅粉何郎”,日后还会跟随曹爽差点弄死司马懿的人物,怎么这就变成女人了?

想到这里,华文轩更是自知失礼,毕竟在这年代,按在人家前胸上,确实是误人贞节的事。思虑再三,华文轩便也不多说什么了,爬到车前与马夫同坐,一路逢人便问隆中名士唤作诸葛孔明的身居何处。

说来也是奇怪,按理说应是名满天下的卧龙诸葛,竟一直打听不出消息来,不知不觉间已在隆中这山坳里转了大半个日子了,无论贩夫走卒商户妇孺,说起诸葛孔明来,竟无一人知晓。搞得华文轩一脸茫然,难道我穿越了个假三国?

华文轩百思不得其解,日头已经渐要落山,甘宁等人也露出了疲惫之相,何晏更是没个好脸色,天空中稀稀拉拉地滴起了雨水,一副山雨欲来的感觉,刚好行到一处村落,华文轩命车夫停车暂歇一下,稍后便回宛城罢了。

甘宁寻了处茶肆,借了把油伞将华文轩和何晏接过去。

华文轩与众人围坐在榻上,店家一看甘宁和曹丕的侍卫皆配着刀剑,也不敢怠慢,忙收拾几味果子,沏了一壶好茶端了上来。

华文轩品着这毛尖似的绿茶,清新淡雅回味悠长,却依旧难以化解心中的抑郁。茶肆的外面,豆大的雨滴已经倾盆而下了,打在屋顶的茅草盖上嗒嗒作响,原本冷清的村落转眼间涌入了许多南来北往的行人,无论茶肆,食坊还是村民的屋子,屋檐下都挤满了避雨的人们,农夫夸作“春雨绵绵贵如油”,商贩咒骂“雨后泥泞行路难”,当下里各执己见,或辩驳,或笑骂,好不热闹。

华文轩听着这三国时的喧闹也是莞尔一笑,捏起一块米糕放在何晏面前的漆盘里,何晏本是望着雨发呆,转脸看到这块糕,眉头又皱了起来,唬得华文轩以为她就要当场发飙,迟疑着是不是该赶紧拿回来。

何晏盯着那块糕,嘴上却没说什么,眼圈却早已泛红,她迟疑着将糕捏入口中,细细地嚼着,边嚼边将已到眼眶边的清泪硬生生憋了回去,端起一盏茶水一饮而尽,故作粗鲁地用衣袖狠狠地沾沾了嘴边的残水,顺便拭去了眼角的泪痕。

这一切却被对坐的华文轩尽揽入眼,甘宁等人侧坐一旁竟是毫无察觉。

华文轩也是心头一沉,这何晏看来心中有事啊!还得寻个独处的机会好好宽慰一下。

何晏就着茶水将米糕吃下,一低头,正瞅见华文轩呆呆地看着自己,脸上一阵绯红,岔着话题问道,

“你这怪人,好好回许都不成,为什么跑这山野中来,寻什么卧龙先生!”

华文轩一愣,讪讪一笑道:“我都说了,我熟读这三国事,这诸葛孔明乃是三国中第一智囊,眼下正隐居山林,现在不寻着,以后怕是会被他人所请啊!”

两人正对哒,茶肆外屋檐下一个身披蓑衣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却对他们的交谈来了兴趣,不请自来地走到榻旁,摘下雨帽,雨水甩了甘宁一身,甘宁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便要抄家伙。华文轩一看来人气宇轩昂,眉清目秀,蓑衣里虽是布衣,手脚腕上却系着扎带,腰间还有一柄匕首,柄上五颜六色镶嵌了许多宝石,断定此人并非善善之辈,连忙将甘宁拦住。

“甘大哥息怒,稍安勿躁!”

华文轩站起身子,朝着来人一拱手,问道:

“不知这位先生所来何意啊?”

那人也不忙着答话,径直坐在榻上,拿起华文轩的茶盏一饮而尽,又捏起一颗青枣扔到嘴里,甘宁已是怒不可言,要不是华文轩拦下,这厢便要打人了。那人嚼了几下青枣,又将枣核吐于桌上,不讲斯文让何晏心生厌恶,怒斥道:

“你这人好没意思,难道荆州境内不讲礼法,可以肆意妄为么?”

那人呵呵一笑,说道:“如此气量,想请诸葛孔明出仕?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华文轩心中一颤,莫非此人就是诸葛亮?

第10章 欲射一马误中一獐

华文轩恭敬地一躬身,试探道:

“阁下可是诸葛先生?”

那人讪笑着,“诸葛孔明不及弱冠,阁下眼力不怎么样啊?”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

“我只是闻名而来,并不知道卧龙先生现况如何,让兄台见笑了!”

那人更是放肆大笑起来,

“卧龙先生?可笑可笑!孔明师从司马公多年,胸有大志,天下奇才,将来必是名动天下之人,所居之丘唤作卧龙岗,这都不假。但现在就唤作先生?置徽公何地?便是庞士元也是徽公亲口称赞的南州名士之首,都还以学生自醒,哪里有他孔明先生之位?”

华文轩心中已是明了,看来诸葛亮这还没显山露水啊!司马公定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了,庞士元更是“凤雏”庞统啊!此人随口提及便是日后名满天下的大才,想必也不会是凡人。

“是我莽撞了,先生之说并非孔明自诩,是我太过恭敬了,才随口说来的!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那人脸上也不曾显出任何不悦,依旧是嬉笑着回答:“不敢当,颍川徐福,因十年前替友报仇惹了官非,现在唤作徐庶,徐元直便是在下了!”

华文轩一愣,乖乖!这是徐庶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这找到了徐庶害怕寻不见诸葛亮?再说,徐庶之才也是杠杠的啊!

华文轩慌忙去寻茶盏,自己的那杯却在徐庶手上,也顾不得许多,抄起何晏的茶盏便要与徐庶碰杯,

“在下南阳华文轩,是一千多年后穿越来的学生,有幸遇见元直大才,甚是激动,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徐庶一愣,穿越来的?什么东西?

好在徐庶本是豪迈之人,最是讨厌繁文缛节,华文轩不假思索之举却甚得他的欢心,徐庶端起茶盏,与华文轩用力一击,一饮而尽,口中嚷着:“痛快!”

华文轩将茶盏丢于案上,却没看见何晏已是红了脸,何晏自从被华文轩撞破了身份,心情本就纠结,此番又被华文轩共用一盏茶,心中更是羞的无地自容,猛然转去一边,直面着淅沥沥的水幕,两手将衣角扣得快起了线。

华文轩将甘宁劝入席,几番撮合下,化解了两人怨气,两边都是豪迈之人又都久居宛城,三言两语之后,越聊越投机,甘宁起身吩咐老板去酒肆打了几壶水酒,徐庶又披蓑衣跑去食肆买了几份菜蔬,三人围坐在茶肆中开怀畅饮起来。

雨渐渐住了,何晏见三人相谈甚欢,更觉得自己多余,便早早回了马车,马夫与曹丕的侍卫也知趣的退到车旁自去歇息了。

三人畅谈无碍,华文轩方知诸葛亮前去江南探视其兄诸葛瑾去了,徐庶也是前来拜访落了空才刚好在这村落避雨的。华文轩谈及穿越一事,甘宁与徐庶倍感惊奇,聊及天下大势,华文轩也是水酒上头,不慎将曹操与刘备暴毙和日后天下三分之事说了出来,只是隐去了徐庶与甘宁相关的事迹。

两人倍感震惊,甘宁一介武将,天下大事只知皮毛,徐庶弃武从文多年,师从名家,又在司马徽处研读数月,胸中自有时局,此刻已是张大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徐庶沉思良久,说道:“文轩,你所言日后天下三分,可如今刘皇叔与曹丞相都已暴毙,三分天下已去其二,依你所见,该当如何?”

华文轩也是一肚子苦水倒不出,刚好借机向徐庶讨教,“我也不知道啊!我所知的历史已经改变了走向,如果不按我知道的历史发展,那么我也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了啊!元直教我!”

徐庶沉吟了一下,捋了捋下巴上的山羊须,“如果放任如今局势发展,曹氏必然蒙受重创,曹孟德虽多有不臣之心,但身在乱世,强权当立,便不是曹孟德,也会有马孟德,袁孟德!曹孟德在时,汉室尚且风雨飘摇,如今曹操一死,其子年幼,若无肱股之臣勉力维持,青徐必会先乱,河北袁绍挥师南下,淮南袁术,荆州刘表,西凉马超韩遂皆有借口围剿之,这天下怕是就要落在袁氏手上了!”

甘宁附和着点了点,端起水酒一饮而尽,“可惜刘皇叔仁德之名刚起,一朝暴毙,烟消云散!”

徐庶接过话音来,“玄德公以德服众,又携皇叔之名,日后必定从者众多,如能从许都脱困,蛟龙入海,定会印证文轩所言裂土为王。可惜啊……”

华文轩也时发愁,这穿越过来搞得一塌糊涂,时局如何发展眼下来看真是一头雾水。

徐庶又饮了一杯酒,拍着案子说道:“天下之势上应天时,亦看人为,我们在这里揣度良多,又有何作用?”他看了甘宁一眼,“不若此时我等随文轩兄弟往赴许都,做一番事业,搅动一下这大汉年轮!”

甘宁也是虎躯一震,拍着徐庶的肩膀说道:“兴霸正有此意!文轩兄弟穿越而来尽知前事,元直兄弟身负大才谋划后事,兴霸愿为马前卒,我等做一番大事,也不枉此生!”

华文轩一愣,哎呀?就这么把我算上了?此时此景是不是该找个桃园什么的拜拜天地啊?我日!

徐庶笑盈盈地一掌拍在华文轩的背上,却不知是酒后大力还是怎样,拍得华文轩背后生疼,竟起了抗力,徐庶只觉得手掌中一阵酥麻传来,撤手不及已是被电了一下,整个手臂都瘫软的举不起来了。

甘宁早知被电的滋味,连忙上前搀扶着,华文轩一脸歉意地想要上前,却被徐庶止住。

“这是何故啊?竟似被雷击中了般酥麻?”

华文轩眉头一挑,好奇地问道:“元直兄被雷击中过?”

徐庶微微点了点头,“承彦公之女黄硕喜好摆弄器械,早前些我拜访黄府见一木械高耸入云,便忍不住触碰,摸到一处镔铁寒凉之处也是今日这般遭遇,问及承彦公方知乃是其女引雷蓄电之物!”

华文轩大吃一惊!我靠!徐庶所说的爱摆弄器械的黄硕怕不就是诸葛亮日后的妻子黄月英么?三国时代就可以引雷蓄电了么?

徐庶看到华文轩大变的脸色,不住追问:“这黄硕一介女流,难道也青史留名了?”

华文轩重重地点了点头,却不说破她是诸葛亮的妻子,万一说了人家心中有了芥蒂,反而事与愿违了还。

华文轩牵住徐庶瘫软的手说道:“元直兄是否可以领在下前去拜会一下这位月英姑娘,文轩有些事想要请教!”

徐庶暗暗吃了一惊,“你从哪知道了黄硕姑娘的表字,我与承彦公相交已久,都尚且不知,偶有撞见也是不敢多言施礼便别过了!”

华文轩嘿嘿一笑,却不多言。徐庶也不再追问,眼见天色已晚,便提议在这村落暂歇一晚,明日一早便去黄府拜会。

华文轩回到马车,诉说要在此留宿明日拜会黄府之事。何晏便生好奇,问道:“你来着山野寻人已是奇怪!这又去黄府所为何事?”

甘宁在一旁插言道:“这黄府闺女怕是天香国色,咱文轩老弟从史书上都能记得人家的表字,明日怕是上门提亲去的吧!”

华文轩一愣,乱给我扣什么帽子?那厢何晏已是勃然大怒,一脚将车门踹到一边,大喝道:“滚!我当你来这荒山野岭寻什么在渊潜龙!原来却是寻花问柳来了!”

何晏吵着,便命马夫驾车返回宛城,任由华文轩再三解释也劝阻不下,马车渐渐消失在黑夜中。

甘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脸懵逼地瞅着华文轩,“何公子这是何故?”

华文轩也是懵了,难不成这何晏是吃醋了?啊?不会吧?

华文轩转身看向甘宁,一拱手说道:“平叔乃曹丞相养子,身份尊贵,还请兴霸大哥护送他回宛城,我明日与徐庶拜会完黄府便回!”

甘宁尴尬地回了个礼,一脸茫然的上马追去。

徐庶安顿好驿馆,远远看到甘宁追赶马车而去,还以为乃是华文轩的安排,倒也不问,便拉着华文轩往驿馆歇息去了。

回了客房,徐庶又来华文轩处闲聊几句,酒气涌上心头,便告辞回房歇息了,华文轩刚要躺上床,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华文轩开门一看,却是甘宁又匆匆赶了回来,手中多了一把华丽的佩剑。

甘宁气喘吁吁地说道:“何公子行不到半里路,便命我将佩剑送来给你防身,顺便告知一声,今日暂歇宛城,明日便要赶回许都了,因为丞相停灵多日恐已到了下葬之时,何公子孝悌之人归心似箭,文轩兄弟莫怨。”

华文轩默不作声地接过剑,心中暗自自责,曹孟德之于华文轩不过历史名人而已,死则死耳,并无太大触动,但对于何晏而言,却是养父,是教养的楷模,自己南下宛城,又来隆中,这何晏竟从未有怨言,可想而知该是有多大的宽容了。

想到这里,华文轩脸上不禁一阵发烫。

甘宁却没他这般心思,只当他在审视手中宝剑,便指着剑柄铭文说道:

“此乃名剑青釭,何公子从曹丞相背剑心腹夏侯恩处强取来耍玩的,何公子特意让兴霸交于文轩兄弟防身之用。”

华文轩送别了甘宁,躺在竹床上把玩着手中的青釭,镶满宝石的剑鞘上阴刻着高山流水之形,剑柄上一颗硕大的青金石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着绿油油地荧光,华文轩呛啷一声拔出宝剑,寒光如炬照亮半壁屋墙,华文轩不禁在心中暗喝一声:好剑!

华文轩和衣搂着寒若冰霜的宝剑,不知不觉间昏睡过去。待徐庶赶来敲门,已是天大亮了,华文轩连忙收拾一下挂上佩剑跟随徐庶便往襄阳方向赶去。

两人寻了两匹快马,行不到半日,自大路拐入一林间小道,行了约莫三四里路,华文轩便望见一处庞大庄园内一个高耸入云的木制器械直插天际,在这没几处高楼亭台的三国时期甚是让人震撼。

华文轩不禁暗吸了一口气,看样子这黄月英果然了得啊!这俨然是三国时期的爱迪生啊!

走近庄园,徐庶知会了门童一声,便引着华文轩进了院子,在亭台楼阁间转了几转,暗藏的机关让人叹为观止,诸如木制齿轮、木制飞陀等等更是让华文轩大惊失色,原想着这三国仍是刀耕火种的蛮荒时代,却不想在这一方庄园内俨然像进了机械制造厂,各种半自动物件让华文轩看得是瞠目结舌。

华文轩正对着一个雕工精湛,一按楔子便有流水涌出的机关发呆,一声闷雷的炸响从后院传来,徐庶和华文轩连忙刚到后院。

只见那入云的器械上仍滋滋冒着电光,下面所连的数个桩子都已焦黑,散发着浓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焦糊味,两人掩住口鼻呼扇着袖子想要驱赶浓烟。

一个一脸黢黑披头散发的鬼脸从浓烟中猛然窜出,吓得两人大叫一声退在一起。

第11章 阿承丑女

这张鬼脸也是一惊,慌忙遁入一片浓烟之中,只听得叮叮铛铛一阵碰撞声渐行渐远,想必已是逃离了后院。

华文轩一脸惊骇地瞅着徐庶,“这!这是何物啊?”

徐庶脸上也是止不住流汗,却故作镇定地的回应道:“想必应是承彦公之女吧!承彦公曾说过此女性格顽劣,不喜见人,总喜欢捣鼓机关器械之物。”

华文轩回想一下那样貌,发色焦黄一脸煤灰,绿豆眼睛塌鼻梁,怪不得连三国志这种正史都有记载“莫作孔明择妇,正得阿承丑女”,华文轩不禁一个哆嗦,心中暗道:这个诸葛亮真是饥不择食啊!

说话间,从前院转出一中年长者,一身靛蓝布衣,头戴进贤冠,一副大家名士的模样,徐庶碰了一下华文轩,拱手长拜下去,“承彦公可还安好?”

华文轩也依徐庶模样施了下礼,“华文轩见过承彦公!”

黄承彦呵呵一笑,便上前挽住两人,“失礼失礼,小女又在后院作祟,切莫惊到了二位贵客啊!”边说边拉着两人来到前院凉亭里暂歇。

早有左右侍女奉上了清茶甜品。一大早就赶来拜会,华文轩早已饥肠辘辘,顾不得斯文便左右开弓,捏起两样精致糕点将嘴巴塞得满满的。

黄承彦和徐庶都是洒脱阔达之人,不喜繁文缛节,相视而笑,遥举茶盏示意了下便一饮而尽了。

徐庶见华文轩的注意力仍在茶点,便与黄承彦攀谈起来,备述华文轩的来历及见闻见解,黄承彦听了也是大惊,毕竟东汉末年又没有什么信息通道,像曹操、刘备的死讯都尚未传到荆州。

黄承彦认真审视着正在狼吞虎咽的华文轩,举止对答虽看不出什么区别,但仪表妆容确实与汉朝人士大不相同,单说他这寸头便是特立独行,毕竟在这年代里断发如割头,即便是囚徒也多是惹下大官非而受髡刑的,都躲在家中羞于见人,如华文轩这等顶着短发登堂入室的,天下间罕有。

华文轩将一盘甜品吃了个精光,这才抬头发现黄承彦正在默默审视着自己,忽然感觉非常不好意思,刚要表示歉意,张嘴一个饱嗝打了出来,惹得左右侍女不禁掩面嬉笑。

黄承彦却不以为然,仍是笑盈盈地盯着华文轩,

“我听元直所言,阁下自称是千百年后的人,机缘巧合之下穿越而来?”

华文轩略带歉意地两手一拱,“是,在下乃是被电到之后不知是何缘故被传回这东汉末年的。”

黄承彦一愣,“东汉?何以我大汉被称为东汉?”

华文轩绞尽脑汁回忆着高中时的历史课,费力地向黄承彦科普着东西汉与日后三国的渊源,饶是黄承彦开明博学,勉强才理解华文轩的所讲,微微点了点头,看向一脸懵逼的徐庶,“这文轩小可看来所言不假啊!吾等愚钝,尚在鼓里啊!”

徐庶已是一脸钦佩地望向华文轩,本是恃才傲物的秉性如今却被华文轩几段历史科普所折服了,特别是华文轩所言日后天下大势之发展,与司马徽等人推测的几近吻合,更是让徐庶认定了华文轩穿越者的身份。有此人物,便可知晓天下诸侯日后的发展动向,就如同下棋前先人一步预判到对方落子之位一样,徐庶心中不禁暗暗打定主意,要助华文轩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大事。

徐庶看着华文轩说道:“文轩昨日所言,欲求黄硕姑娘何事?不如如实告与承彦公!”

黄承彦一脸诧异地看着华文轩,“小女自幼并未出过远门,如今尚在阁中,不知阁下为何有求她啊?”

徐庶插嘴道:“文轩不但有求于令女,还知道姑娘表字月英呢!”

黄承彦一脸惊骇,“我从未提及过小女表字,连元直恐也不曾知晓,何以你会得知?”

华文轩忙宽慰道:“月英姑娘日后会嫁与一位大才,贤良淑德更兼内助,乃是青史留名的大人物啊!我这次前来,就是特意拜会月英姑娘,研讨一下我身上这雷电之力的!”

黄承彦正要接话,一声清脆的“爹爹”从亭外传来,华文轩转头一看,一年约十五六岁的妙龄少女正拾阶而上,她身着米黄留仙裙,外披薄纱,长发挽昝斜插一根流苏木簪,虽是丹凤眼,塌鼻梁,却配上樱桃小嘴,粉嫩嘟唇,竟是别样可爱。

华文轩不禁一愣,这美女似乎哪里见过?

徐庶却早已起身,恭敬地施了个礼,“黄硕姑娘久不见人,怎么今日破例了?”

黄月英小嘴一抿,“元直哥哥乱讲,方才后院不是刚打过照面么?”

华文轩这才回过神来,后院浓烟中那鬼脸竟真是黄月英啊!这面貌差距也太大了吧?简直换个人出来一样啊!不过细看黄月英那发梢,确是仍残留着撩焦的痕迹,只是脸上的焦黑一抹去,露出那粉嫩的肌肤,当真看上去吹弹可破啊!

华文轩痴痴地看着黄月英,倒把黄月英给看得一脸羞红,冲着徐庶嚷道:

“元直哥哥的朋友好没礼法,便是穿越之人,也须得尊法守礼才行啊!”

华文轩这才清醒过来,连忙作揖,“姑娘见笑了,文轩一时出神,多有得罪,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倒是徐庶闻言一愣,“姑娘难不成是顺风耳?怎的不在此亭也能洞悉我等谈话?”

黄承彦略带歉意地插言道:“小女自幼喜好摆弄机关,我这院中多半遍布她的手艺了,”黄承彦向着亭外水池中一指,“必是这水中又藏有她的遥听管道……”

“爹爹差矣!”黄月英捂嘴笑道,“这亭的机关在这儿呢!”小手冲着亭中央的石桌一指,众人这才发现石桌的底柱上竟密布着小孔。华文轩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这东汉末年便有这般窃听手法,真是小瞧了呢!

黄月英踱到华文轩身旁,左右审视着,

“看你样貌并未有何怪异,你这雷电从何而来啊?”

华文轩伸出双手一摊,“我也不得而知,但是我若发力两手便可带电,若是有反抗之意,身上也会带电。”

华文轩又备述了自穿越以来发生的电击事件,更让众人感觉不可思议。

黄月英试探着点了点华文轩摊开的双手,确认无电后,才伸手翻看着,

“我在后院树高塔以引天火蓄电,乃是木塔顶端架以玄铁,可惜始终无法将此力积蓄下来为我所用,你这凡胎肉体为何便可隐藏雷电之力呢?”

华文轩一边暗道“那是因为你没蓄电池”,一边享受着黄月英这温润小手的揉捏,“我也不得而知啊!所以才来请教月英姑娘你啊!”

黄承彦名门大儒,便是再阔达豪迈,也难忍黄月英这般轻浮的肌肤之亲,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黄月英却充耳不闻,惹得徐庶不禁呵呵一笑。

黄承彦忍不住说道:“月英,文轩公子乃是大汉使臣,假道前来拜会,且不可如此怠慢啊!”

黄月英似乎忽然顿悟了,牵起华文轩的手便向后院走去,“你随我来!”

气得黄承彦胡子都快翘起来了,徐庶连忙笑着安抚道:“承彦公莫慌,元直去看看究竟,有我在场黄姑娘不会失礼的!”

徐庶跟入后院,却见黄月英解开留仙裙,唰的一下脱了下来,抛于侍女,唬得徐庶连忙遮眼,黄月英笑道:“元直哥哥捂眼做什么?当月英是不知廉耻之人么?”

华文轩这才发现,黄月英裙内原来仍穿着一件短衣长裤,只不过遍布着焦黑,还被灼烧出了几处破洞,露出了白色内衬。

黄月英将华文轩引到一处大缸前,指着缸中说道:“你且让我看看!”

华文轩凑近一瞧,原来缸中竟养有数条小鱼,便明白黄月英之意了。他伸手探入缸中,微微一用力,只觉得手腕处一阵泄力,缸中之鱼蹦跳着蹿出水面,僵直地砸落地上,水面涟漪形成共鸣竟产生一硕大漩涡,只听砰的一声,水缸竟炸裂开来,溅的三人浑身湿透,更是将华文轩震倒在一旁。

徐庶与黄月英瞠目结舌,顾不得浑身水渍便来看华文轩状况。

华文轩虽是料想到会把鱼电出水面,却不曾料到水缸都会炸裂,小臂上都被破碎的缸壁划开了一个口子。

黄月英眼见华文轩小臂上鲜血直流,忙从侍女手中抢过外罩薄纱,缠在伤口处。

徐庶瞬间脸一红,感觉自己有些多余。

华文轩一边口中说道“不妨事,不妨事”,一边却疼的连眼角都耷拉下来了。

黄月英笑道:“文轩公子这一手可抵猛士三千啊!”

华文轩咧着嘴强作笑颜,“哪里,哪里,若无传导之物,便得触碰才可电击,两人对弈还好,上了沙场或者马上交手,便完全没有任何用处啊!”

黄月英像是被点醒了什么,朝侍女呶了呶嘴,“去把我新做的鞭子拿来!”

“鞭子?”华文轩一愣,皮革不能传导,这初中时都教过啊,这黄月英让取鞭子干嘛?

待鞭子取来,华文轩方才恍然大悟。黄月英所言的鞭子,除了把手处用了皮革护手,整条鞭身竟是由精铁所铸,每一节长约一寸,更是套索结构,甩开伸长接近三寸长短,每节用铁环衔接,一共九节,节与节间可以接合,并则为杖,分则为鞭。

黄月英拿在手中递与华文轩,“此乃我引电所用玄铁制成的索鞭,本想待我引天雷蓄力后充作护身所用,有此物当可解你心中所虑了。”

华文轩接过索鞭,手中猛然一沉,好家伙,这不加长版的少林九节鞭么?这可怎么使啊?这合并之后又成了一人高的铁杖,还得学棍法么?

“姑娘所赠太过厚重了,而且文轩并不善用此兵器……”华文轩吱吱呜呜的话说一半,就被黄月英打断了,“你可是嫌弃这等兵器毫无阳刚之气?”

华文轩连忙摇头,“那倒不是,只是这兵器冷僻,难寻教授之人啊!”

黄月英呵呵一笑,将头上发髻散开,扯出一段红绸束好,从腰间缎带中抽出一条柳枝蛇皮细鞭来,“鞭法更适宜我等女流防身,却刚好应和你这蓄电之躯。”

黄月英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细鞭舞的虎虎生风,“鞭打、缠绕都会让你有机会施展这奇术,别看这鞭子只是阴柔兵刃,在你手上,怕是要比斧钺钩叉更能克敌制胜!至于杖法你便要另寻名师了!”

徐庶少年时便仗剑闯荡江湖,却第一次见到如此威风的女流之辈,不禁暗暗称奇,问道:“黄硕姑娘不迈闺门,何以习得这般本领啊?”

黄月英停下手中鞭子,笑道:“据爹爹讲,八九年前有一人负伤落魄前来投庄,三两日后不辞而别,遗落了一张皮布,正面所画就是此物构造,背面记载乃是鞭法口诀。”

华文轩更加好奇,这九节鞭断然不是东汉便有的兵器了,为何却出现在黄月英家中呢?

华文轩忍不住问道:“这图样究竟是何人所画呢?”

黄月英歪头一想,“图底似有印文,若没记错,应该有太平、钜鹿、良师这些个字样!”

华文轩大吃一惊,脱口而出:

“难道是太平道张角?”

第12章 乱起萧墙

徐庶闻言也是大惊,见黄月英却似毫不知情的样子,便解释道:“这张角乃是十余年前黄巾之乱的贼首,传言善用妖术与符咒摄人心魄,其徒众遍布九州各郡,为祸四方,正是如今这天下大乱的罪魁祸首啊!”

华文轩却百思不得其解,这张角虽是黄巾之乱的魁首,却为何能制出这般先进的兵器呢?

徐庶却似乎想到什么,大喝一声,吓了黄月英与华文轩一跳。

“传言那张角身怀妖术,能驱雷纵火,这不和文轩兄弟一样的手段么?”

这次轮到华文轩大吃一惊了!

这引雷放电本应是游戏中鬼扯的设定,算上自己,这东汉末年竟已有两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黄月英年幼,又常年足不出户,荆州境内黄巾余孽又早已被刘表荡除,故而显得淡定如初。她拍了拍华文轩的肩膀,“你们在说什么呢?你倒是学也不学?”

华文轩沉思了一下,眼下虽然并未碰到什么棘手之事,但看这样子想回到正常生活真真是遥遥无期,万一日后真碰上什么劫道的,总不能每次都指望如宛城那次一样寻一处池塘动手吧!

反正已经穿越了,多学两招防身也好啊!

华文轩点了点头,朝着黄月英鞠了一躬,“那就多谢月英姑娘赐教了!”

黄月英乐得一抿嘴,两只小手在背后不断拨弄着,

“教是可以,但你要用一物来换!”

“何物?”华文轩一愣。

黄月英手中细鞭一抖,已是套中了华文轩腰中佩剑,再顺势一捞,青釭剑已落入黄月英的手中了,“这把剑就先暂搁本姑娘这儿了,待你学成之时自当还你!”

说完黄月英便蹦跶着回房了,华文轩根本来不及反应,一声“唉”还没出口,这娇小的身影便已转进楼阁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青釭可是何晏的宝贝,此番落在黄月英的手中,这回了许都可如何解释的清楚啊!

徐庶也无奈地拍了拍华文轩的后背,只是力度拿捏地及其轻微,

“看来你暂时不打算回许都了?”

华文轩一脸尴尬地瞅着徐庶,事已至此,怕是也没法立马回去了吧?两人无奈地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地耸了耸肩,苦笑起来。

两人来到前院,一脸歉意地向黄承彦备述了此事。黄承彦却反倒哈哈大笑起来,“有你两位小友在此陪伴,其乐融融呀!两位请安心在此研习,小女教授文轩武艺,老夫便与元直较量棋艺,待你休息我等三人便可开怀畅饮!”

华文轩心中挂念着独返许都的何晏,也不知如今许都局势如何?迟迟未能回复黄承彦之语。徐庶看出华文轩似乎有所顾虑,转念一想便猜出了大概,悄悄对华文轩说道:

“文轩所虑关乎许都何晏否?”

华文轩一愣,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庶微微一笑,“此事不难,吾友石韬有快马良驹,荆州至许都三四天脚力他只需三日便可行个来回,你且安心受教,我去托他前去许都打探!”

华文轩刚要称谢,徐庶便将手按住,“文轩大才,今时元直能解君忧,惟愿他日文轩勿忘此情此景而已!”

华文轩顿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春末的荆州北部,柳叶纷飞,蛙鸣渐起,这让生在钢筋混凝土丛林中的华文轩体验到了不一样的质朴生活,空气中没有一丝浊气,山野间也只有虫鸣鸟叫,若不是每日黄月英极为严苛的教授让华文轩吃尽了苦头,怕是他便醉心在这黄家大院里隐居山林了。

黄月英用细柳鞭教授华文轩鞭法,纵打一线,横打一扇,抡出一片,收则一团,可怜华文轩手无缚鸡之力,却要使这十几斤重的铁鞭,第一天开始就将自己抽了个浑身是伤,搞得第二天徐庶跑去给他借了一套皮甲套在身上。

好容易挨到了第四日,终于将鞭法基础三招“抡、扫、缠”应用的再不会打着自己,石韬从许都赶回来了。

徐庶在庄门接到石韬,便引入后院来见华文轩,华文轩正舞的起劲,一见石韬来了,一个慌神,又一鞭子抽在了脸上,霎时肿了半张脸。石韬日夜兼程赶路,已是累的七荤八素,一见这场面哈哈大笑起来,不想却是脱了力,差点背过气去。

徐庶连忙又掐人中,又打脸,才将石韬唤醒过来。

石韬苏醒过来打了个寒颤,又想咧嘴大笑,忽然清醒过来,拉着华文轩的衣角说:

“华公子须得尽快返回许都了,许都这几日可是闹得够呛,何公子夹在曹家两位世子之间正左右为难!”

华文轩连问:“何故啊?”

石韬咽了口唾沫,说道:“宛城张绣率众归降,刚到许都不久便被曹家大公子当庭斩作数段。曹家内部因此起了争执,据悉应是新降之将与一众文臣裹挟着曹家二公子曹植要与大公子曹丕争曹家权柄,现如今许都城内双方正剑拔弩张,随时都要出大乱子啊!”

华文轩大吃一惊,曹丕杀了张绣?这还了得?张绣乃是他华文轩费尽心机孤身犯险才劝降的,这曹丕临走时还拍了胸脯说会保张绣一家性命,怎能如此出尔反尔过河就拆桥呢?这又将华文轩置于何地呢?

华文轩越想越乱,拉着徐庶的手说:“不行!我得尽快赶回去,我得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徐庶听了石韬的话,也是震惊不已,这张绣乃是世间闻名的一方诸侯,率众归降本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却被当庭斩杀,这曹家大公子未免太过小人了!他一边将石韬交由黄家人安顿,一边领着华文轩前去辞别黄承彦。

两人来到正堂,恰遇黄承彦与黄月英在聊天,两人备述前情,黄承彦也是吃了一惊,如此背信弃义之事若是曹孟德还在,断不可能出自曹氏之手。

黄月英的脸色也是一变,一副怨气丛生的样子,“你这鞭法才入了门径,此时便要辞去么?”

华文轩尴尬地点了点头,“张绣将军乃是我去招降,一入许都却身首异处,我得弄清其中缘由,不然愧对宛城百姓啊!”

黄承彦也怒斥道:“何止是愧对宛城百姓,简直是失信于天下人!若寻不出缘由来,你华文轩的名声,怕是也会不值一文了!”

黄月英便不再言语,只是狠狠地瞪了华文轩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华文轩与徐庶再次拜辞,黄承彦将两人送至庄门,三人手挽手依依惜别之时,黄月英自门后转出,将青釭扔给华文轩,

“走了便别回来,你的东西还给你!”

扭捏之态让华文轩与徐庶更是一愣,黄月英嘴中却是依依不饶,

“剑穗用明黄掐丝还藏了几颗胎珠,想必乃是哪个大家姑娘赠予你的信物,可别弄丢了伤了人家的心!”

华文轩心头咯噔一下,徐庶却不明所以,欲张口辩解几句,黄月英却早回了闺房。

眼见日头渐已西落,华文轩唯恐再作耽搁,便辞了黄承彦和徐庶一道纵马向许都方向赶路去了。

一路上风雨兼程日夜赶路,待到进了豫州界已是第二天晌午了。

华文轩正欲喘口气继续赶路,忽然前方转出一队人马来,旗号杂色不清,为首之人却是华文轩识得的:

关羽关云长!

第13章 棋局已开

关羽显然也看到了官道上疾驰的二人,拍马赶上前来。

“你这歹人,此去宛城迟迟不归,还当你逃了去呢!”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朝着关羽拱了拱手,“有些事耽搁了一下,这不回来了么!还请关羽大哥海涵!”

关羽眯着丹凤眼,打量着一旁的徐庶,徐庶忙在马上施了一礼,“在下徐庶,久闻关将军大名,失敬失敬!”

“说话的可是徐元直?”关羽身后一名青年校尉纵马上前问道,“还认识汝南陈到么?”

徐庶一惊,探身看去,惊喜道:“这不是叔至兄弟么?怎得拜在关羽将军门下了?”

关羽忙摆手说道:“陈叔至乃我大哥亲随,关羽何德何能敢凌驾叔至之上!”

华文轩暗道,这陈到看来确有其人啊!他可是刘备身边的贴身护卫,长期统御白毦兵的大将啊!他和关羽怎得沦落到劫道上了?

华文轩好奇地问道:“关将军怎得不在许都了,到这荆豫交界之处作甚?”

关羽冷哼了一声,“许都城中曹家两公子对峙,弄得人心惶惶,我与三弟又无甚功名在身,假借送大哥灵柩返徐州,才得以脱身,只是如今徐州已是曹家土地,我等无路可去正在商议北投袁绍还是南投刘表!”

华文轩忍不住大喝一声,“开什么玩笑!”吓得关公虎躯一震,手中提关刀都差点掉落。

“你与张飞皆是万人敌的上将,即便刘皇叔身死,你们也该继承遗志辅助汉室,现在说什么投袁绍靠刘表的丧气话!羞也不羞?”

关羽冷不丁被华文轩一通抢白,脸上略徐有点挂不住面子,怒斥道:

“我大哥的死还没弄清楚是否与你有关联,你竟敢在此狂言?看我……”

“关将军且慢!”徐庶忙驱马上前,挡住了关羽。“文轩兄弟所言句句珠玑,何来张狂啊?”

徐庶大才之名关羽略有耳闻,再加上又是陈到的朋友,也不好发作什么,只能闷哼一声别过脸去。

徐庶继续侃侃而谈,“玄德公贵为天子皇叔,汉室肱股,一生为社稷奔波,你与张将军鞍前马后追随已久,何以如今背道而驰?刘皇叔倘若泉下有知,能轻饶了两位将军?”

关羽支吾着无法应答,倒是身后的陈到站上前来,朝着徐庶和华文轩拱了拱手,“两位所言,与简别驾所说不谋而合,只是迫于形势我等只能先出许都再做打算,如今皇叔亲随已所剩无几,但是刘皇叔遗孀并从人也需粮草供给,连张将军也是领了一队人马遍寻粮草去了,眼下,谋一处落脚之地确是当务之急啊!”

华文轩冷静地盘算了许久,这许都城内暗流重重,袁绍随时都会举兵南下,袁术在淮南虎视眈眈,刘表因为张绣归降必然也是勃然大怒,这曹氏内乱来的真真不是时候啊!此时若再放任眼前这群狼虎之师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难保不会搞出什么幺儿子来,万一再投个袁绍什么更难搞了。

华文轩绞尽脑汁的查阅着三国历史,希望可以寻出一个解决的方案。

关羽不耐烦地调转马头,却被徐庶一把拉住,示意稍事片刻。

马蹄磕在这硬土上,发出“噔噔”之声,却似醍醐灌顶般让华文轩想起一人来:广陵陈登!

华文轩将徐庶唤至一旁,叮嘱道:

“关张两位将军都是万人敌的大将,切不可放任自流浪费了良才。现如今各地诸侯都因曹操和刘备之死跃跃欲试,唯有一个地方可以让关张两位将军暂歇,到用时仍有法用之!”

“何处?”徐庶问道。

“广陵陈登!”

徐庶惊道:“陈元龙虽有大才而且体恤百姓,却最是恃才傲物之人,加上他乃是曹丞相亲封的广陵太守,怎会轻易接纳莫名投奔之人,更何谈日后放人呢?”

华文轩拉着徐庶的手说:“所以我才要告诉你呀!关张两位将军驰骋沙场世间罕有,但是咬文嚼字谈论古今他们远不及你徐元直啊!你可代我引二位将军仍以送玄德灵柩回徐州之名前往广陵,给陈登带两句话,让他暂纳玄德公部曲!”

“哪两句话?”

“其一:江南孙策不日犯边,让他小心提防,可使关张两位将军协助,此广陵治下之事,陈元龙定不会推辞,更兼关张两位将军名震中州,徐州之地粮草充盈,在广陵暂屯一段时间断无可虑。至于其二嘛.....”

“其二是什么?”徐庶已是服了华文轩了,敢夸下这般海口,可知其言非虚。

“其二便是:陈元龙若想寿过不惑,改掉吃生鱼片的习惯!”

徐庶大惊失色,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连这等日常饮食华文轩都知道么?这生鱼片和寿数又有何关联啊?

华文轩故作神秘地避而不谈了,让徐庶更是难以理解这第二句话。

其实华文轩也是暗自赌了一把,建安四年孙策犯边这是史书上有记载的,如今曹操暴毙,孙策更会加紧动手,这一条应是无误的。至于第二条嘛,史载广陵太守陈登三十九岁便英年早逝,与他喜食生鱼片有关,应该是寄生虫导致的,至于停吃生鱼片到底能不能活久一点,华文轩自己也没这个把握,但毕竟这属于隐私,拿出来说事可以加深陈登对自己的信服度。想到这里,华文轩不禁感觉自己也无师自通了一点厚黑学。

交代停当之后,徐庶便上前与关羽和陈到商议了起来。

不多时,徐庶已说服了关羽等人,关羽也不答话,拍马便回,陈到无可奈何地朝华文轩鞠了一躬,便追了上去。

徐庶看向华文轩,眼神甚是凝重,

“此去许都命途多舛,还望文轩兄弟小心慎言保重身体,徐庶必不负所托护住玄德公这只部曲,只待文轩兄弟振臂一呼!”

说罢徐庶纵马追赶远去了。

华文轩不禁暗暗称道,这徐庶真乃古之侠客也!

眼见着一行人远去渺无踪迹,华文轩便朝着许都继续走去。

行了约半日,天色已然黯淡了,终于看到了许都城繁华的灯火,华文轩疲惫的身体仿佛被注入了一丝动力,尽管屁股都已磨破了一层皮,但一想到许都城内有何晏与甘宁两个为数不多的熟人,心中仍有一点安慰了,毕竟孤身一人穿越回这乱世,孤独感正是每日萦绕在华文轩心头的怨念。

华文轩刚入了许都城门口,恰好碰上了在街上晃荡的甘宁。只见甘宁仍是一副花花太岁的模样,袒着上身披着锦服,嘴上衔着一支柳叶,手上一支陶制酒壶,却早已是空空如也。

待华文轩下马走近,甘宁方才认出他来,连忙拉着手引入一处宅院。

华文轩抬头一看,匾额上两个硕大的烫金字:何府。

华文轩忽然想起何晏临走时那一脸的怒容,不禁打了个寒颤。

“甘大哥,平叔这几日有何异样么?”

甘宁沉思了片刻,脸上似乎有些发愁,

“何公子这几日确实有些烦躁,动不动就冲着下人发火,我看他平日里应付那些登门的说客都依旧和颜悦色,一旦人走后,就关起房门,又摔又打的,脾气古怪难以捉摸!”

华文轩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如何是好啊!

但偌大的许都城,此刻去哪也都不合适啊,局势都还没弄清楚,总不能半夜去敲曹丕的房门吧!

正想着,院里传来何晏那清脆的咒骂声,叮当一声响,不知又打翻了什么在地上。华文轩正迟疑着要不要进去,何晏已从门廊出转了出来,刚好撞见一起,四目对视。

何晏的脸上惊喜的表情一闪而过,又换做一张臭脸,语调轻佻地质问着:

“舍得回来啦?不再陪你的月英姑娘舞刀弄棍了?”

华文轩尴尬地瞅了瞅甘宁,甘宁却知趣地一转身消失在了门外,把一脸懵逼的华文轩丢在了门庭。

何晏就等不到华文轩的回应,眉头一皱,一赌气转身回了正堂,华文轩连忙追了上去,

“我去隆中确实是去寻觅名士的,只不过……”

“哼!名士呢?人在哪?”何晏抢白道,“那个石韬都跟我说了,你在黄府有位月英姑娘教习武艺,手把手教的吧?”

华文轩忽然感觉闻道了一股酸味,尴尬地轻咳了两声。

何晏见华文轩不答话,便料想被自己说中了,胸中更是郁结,一跺脚回了自己卧房,将门重重摔了一下。何府下人眼见何晏又开始发飙,纷纷躲避起来唯恐牵连自身。

华文轩无可奈何地只能来到何晏屋外,备述自己在黄府的前后经过,添油加醋地描述着自己对许都局势的担忧和对何晏安危的牵挂,说到动情处连华文轩自己都不信自己能说出这么肉麻的话来,还是对个男人装扮的人说的。

华文轩正继续赘述,房门忽被推开了,何晏一脸怒气地瞅着华文轩,眼神中的嫌弃却被一丝悲哀代替了。

“我的剑呢?”

华文轩慌忙解下腰中佩剑,双手递还给何晏。

何晏接过青釭剑,嘴上才渐渐浮起了一丝笑容。

华文轩暗自呼了一口气,看来此番终是涉险过关啊!

不料何晏仿佛在剑柄上发现了蹊跷,脸色由晴转阴,她唰的一下拔出青釭,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不好看了,这哪里是名剑青釭啊,简直就是哪个二流学徒制作的残次品。

何晏更是勃然大怒,一挥剑架到华文轩脖子边上,阴阴的喝道:

“我的青釭剑呢?”

第14章 乱局

华文轩也是暗暗吃了一惊,都怪自己走得匆忙,黄月英将剑扔过来之后看都没看就系在腰间走了。

华文轩审视着何晏手中的这把剑,剑柄上那流苏分明换成了湛蓝细绳配了几颗田黄,华文轩想起临走时黄月英那段话,心中咯噔一下,这么大的破绽自己居然都没发现,不怪何晏恼羞成怒。

何晏见华文轩无言可对,气得双眼通红,把剑与鞘丢在地上,转身进屋关了房门,歇斯底里地吼着,

“都给我滚!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

华文轩无言以对,默默拾起地上的剑,插还鞘中,心中满是愧疚,但一想起黄月英那娇小鬼灵的样子,心中就提不起任何恼怒,只是想着如何才能将真正的青釭取回来。

华文轩默默无言地走出何府,昂头仰望着月朗星稀的夜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女人心真是难懂啊!

甘宁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递给华文轩一只酒葫芦,浓烈的水酒味直窜鼻子,却正和了华文轩此时的心境。华文轩将葫芦凑到嘴边,慢慢地品了起来,口感浓烈,后劲辛辣,却带有浓郁的花香。

甘宁若有所思的依靠在门廊上,也同华文轩一样仰望着星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酒,本是好物件,浓烈深邃,暖身壮胆,大丈夫行天下,建功立业征战沙场最少不了的就是酒了!”

唉?一向惜言的甘宁今日怎会有如此兴致?与我讨论起酒来?

华文轩斜眼看了一下甘宁,甘宁脸上却有着前所未见的严肃和认真,他用肘碰了碰华文轩手中拎的葫芦。

“不过有些酒,却不知为何会加些果香啊!花香啊!之类的东西,让这酒吧,喝起来总是有些别扭!”

华文轩一挑眉,感觉这甘宁今日话里有话啊?

甘宁顿了一下,显然他也注意到了华文轩的小动作,“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喝起来有些娘们,有些别扭!”甘宁转向华文轩,“但他还是酒啊!再是有些娘们,又是甜,又是香的,他本质没变化啊!我甘宁不喜欢,但有人喜欢啊!以前我劫道时碰见的先生就说过,世间万物存在就是因为有意义!你说对吧?”甘宁又撞了撞华文轩的胳膊。

华文轩像见了鬼似的瞅着甘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甘宁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文轩兄弟,我就是想说,你与何公子如何如何,我甘宁断不会说一个不字,但我甘宁就是一介武夫,生来就是征战沙场马革裹尸的粗人,不像何公子…”

“何公子怎么了?”华文轩饶有兴致地瞅着甘宁,他这才明白甘宁绕这一大圈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像何公子那般细皮嫩肉,举止优雅!”甘宁几乎是从牙缝中蹦出这句话,“你这几日迟迟不归,何公子几乎天天到南城门叮嘱城门卫留意你的行踪,生怕你进不来许都门。甘宁愚昧,不懂你们这些豪门世家为何有这奇特癖好!甘宁只愿征战沙场,天天守在这深宅大院里憋也憋屈死了!”

华文轩哈哈大笑起来,却把甘宁吓了一跳。

华文轩故意抚着甘宁的肩膀,轻揉起来,甘宁退也不是,拦也不是,尴尬地向后咧着身子,华文轩故意将脸往甘宁面前一凑,唬得甘宁一个踉跄差点歪倒在地。

甘宁一脸惊惧地瞅着华文轩,华文轩却是一脸讪笑,只不过讪笑慢慢变为苦笑又慢慢换作愁容。

华文轩也不与甘宁再解释什么了,拎着酒葫芦转入了许都西祠长巷,边饮边走,漫无目的地晃荡在这行人渐少的长街上。

行不多时,一队布衣剑客拦住了华文轩的前路,为首的那人将手一拱,说道:“令君请华文轩先生府内答话!”

华文轩一愣,荀彧这消息够灵通的啊,刚回许都就找上门来了?

华文轩冷笑了一声,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早就预备好的马车。远处巷尾,一直不放心跟随的甘宁一见如此情形,眉头一皱,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华文轩下了马车,已是到了荀彧府上,高门大院内亭台水榭点缀着游廊楼阁,佳木丛生,奇花闪耀,随处可见的墨宝与典籍彰显着主人不凡的品味,震得让华文轩丝毫没了轻浮之想,只剩下了暗暗的佩服:颍川荀氏果然是豪门大族,怪不得强如曹孟德都要笼络到他们的倾心,却时时都得备下防备后手。

华文轩随着来人穿阁越溪直入后院,终于来到了一处偏厅,来人便停步不前了,华文轩探身走进屋来,只见偌大个厅堂里,却只荀彧一人与个侍茶女子端坐于一侧,静静地似乎在等待什么,一瞥间看到华文轩已经进来,荀彧轻轻点了点头,示意华文轩坐下喝茶。

之前在丞相府,荀彧自导自演的好戏还让华文轩记忆犹新,面对这般智者,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着了他的道。华文轩小心翼翼地走到荀彧对面的茶案边坐好,侍茶女子过来给他添满清茶,便一声不吭地退了下去。

荀彧端起茶盏,与华文轩遥敬了一下,一饮而尽。

意外的平淡让早已做好唇舌之争的华文轩愈发猜不透荀彧的想法。

正思索着,荀彧又端起一盏茶来,举到胸前平推而出,华文轩连忙将自己的空盏续上茶水,遥敬了一下,两人对视了片刻,一同一饮而尽。

这荀彧三更半夜请我来,就是为了喝茶?华文轩迷茫了,不!绝对不是这么简单,以荀彧之缜密,断不会无缘无故将我请上门来,定是有什么机密说!

华文轩正要开口,荀彧已站起身子,将手一拱,华文轩慌忙起身还礼。

“今夜,便请华公子在这偏厅委屈一晚,明日相府叙事,子桓公子定会加官赐爵,在宅邸没有安置好的时候,华公子便在文若这里暂住吧!”

什么玩意?大半夜找队人马把我弄来,就是怕我露宿街头?荀彧这个老狐狸会有如此善心?

华文轩一愣,荀彧已转身离去,几个侍女鱼贯而入,便往寝室布置床榻去了。

华文轩仍是懵逼状态,却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反正何晏也正在气头上,“滚”字一出口,如今再低头回去,华文轩脸上也觉得挂不住,索性待侍女布置好床榻,翻身躺了上去,一天的车马劳顿让华文轩身上已经满是酸楚,躺下不多时,已是鼾声四起。

第二日清晨,华文轩仍睡得死死的,几个侍女便推门进来,为华文轩换上了新服,华文轩迷迷糊糊的任由她们摆布,蹬了长靴,系了缎带,又被灌了一口盐水漱了漱口,这才略须清醒了些。

踏出厅门,早有一人候在门外,见华文轩出来,赶紧迎上前去,

“我家令君交代,待公子出门便速送您去相府,说是有要事相商!”

华文轩心想,昨晚大把时间不说,今天一大早把人揪起来,还去相府商议,这荀彧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华文轩赶到相府,跟着门房引领到正殿,瞬间吃了一惊。

只见上首处,曹丕曹植两兄弟并几个更小的孩童簇拥着一个贵妇,堂下两侧,文臣武将分列两席,气氛甚是紧张。

华文轩放眼一瞧,却见宗亲那侧,何晏一脸不情愿地拼命使着眼色,忙顺着外侧绕了一圈,蜷坐在何晏身边。

何晏一脸嗔怒地低声说道:“混账东西!昨晚跑到哪里去了?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华文轩一愣,啥日子?你也没说啥日子啊!

何晏瞅着华文轩那呆样,气不打一处来,暗自伸手过来狠狠地掐了华文轩一把。

疼的华文轩差点没叫出来,强压着嗓门说道:“我怎么知道什么日子啊?你又没告诉我!”

何晏又伸手来掐,华文轩连忙挡住,两人一来一回动静不小,弄得一旁的秦朗忍不住重重地咳嗽了两声。

何晏正要说些什么,只听堂下响起了几声清脆的响木声,本是交头接耳的众人都收敛了一下神态,静坐下来。

华文轩正奇怪怎么回事,只见荀彧款款走上厅中央,朝着上首处的贵妇深躬下去,

“卞夫人,曹公生前心腹大臣除在外领兵之将及戍守重镇之臣外,皆已到场,还请卞夫人及二位公子训示!”

华文轩注视着眼前的卞夫人,原来这就是曹操的正夫人,曹丕曹植两人的母亲啊!怪不得看起来雍容华贵气质不凡里!

卞夫人放下手中握着的曹植的小手,慢慢站起身子,曹丕与曹植慌忙从两侧搀扶着,她环视了一下大厅中攒动的人们,沉吟了片刻。

“孟德壮年而逝,如今已入土为安,今日招诸公前来,只为商议一件事!”

卞夫人顿了一下,看了看左右两侧的曹丕与曹植,

“我与孟德有子四人,幼子曹熊体弱多病更兼年幼,二子曹彰醉心沙场早早便随军戍边,唯有长子曹丕与三子曹植常伴孟德身侧,聆听教诲,但二人都未到束发之龄,植儿更值髫年,无论谁袭继孟德爵位,都免不了仰仗在座诸公的帮衬,妾一介女流之辈,未敢多言,还望各位宗亲与重臣商议,选出一人来秉承孟德遗志!”

华文轩这才恍然大悟!我里个乖乖!这会儿是要选继承人了啊!

第15章 黄雀在后

卞夫人的一席话,仿佛投石入水激起一圈涟漪,厅上立刻像炸了锅似的沸腾起来了。

厅下端坐的众人或交头接耳,或高声争执,却无一人敢伸头第一个站出来表态。

站在卞夫人身侧的曹丕一脸期待地看向曹氏宗亲这侧,恰好与伸头观望的华文轩四目相对,曹丕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华文轩心中暗道:好你个败家玩意儿,这边答应得好好的保全张绣一家性命,那边刚刚归降就把人家剁成肉糜,曹孟德攒下的名声全让你给败坏了。

曹丕也看出华文轩眼神不善,似乎露出了一点紧张,倒是另一侧的曹植一脸的无所谓,依然笑盈盈地看着厅下争得面红耳赤的群臣。

荀彧端坐在文臣上首,闭着眼睛静静地聆听着身边这喧闹,脸上却不起一点波澜,身后早有谋士想要与之交换意见,却都轻轻摇了摇脑袋,避而不谈,这让华文轩更加猜不透荀彧的想法。

荀彧身后一侧,华文轩隐约看到了贾诩的身形,可惜他一直低着脑袋,并不向华文轩这侧看一眼,华文轩内心满是愧疚,这贾诩乃是信了他华文轩的话,才力主归降的,谁曾想却害了张绣性命,成了卖主之臣,华文轩越想越过意不去,轻轻地拍了拍何晏的手,便要起身前去贾诩处解释解释。

何晏连忙拉住华文轩的衣袖,想要把他拦住,却仍是迟了一步,荀彧像开了天眼一样,猛然睁开了双眼,大声说道:

“择贤继统关乎曹氏一族亦关乎汉室稳定,似乎文轩公子要先表看法了?”

华文轩一下子愣了神,我该说什么?我要上厕所?我肚子不舒服?我就是坐麻了起来晃晃?

一时间华文轩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在当场。贾诩也随众人一起抬头关注着华文轩。

荀彧站起身子,走向华文轩所在的宗亲一侧,朗声说道:

“文轩公子但说无妨,此时子桓公子与子建公子都位列堂上,我等开诚布公选贤任能,为的,也是可以团结曹氏一族,巩固大汉朝堂的稳定!”

华文轩吱吱呜呜嗯了两声以示赞同,心中暗骂道:荀彧你个老狐狸,话说的再漂亮,老子也不能当场投票啊!你当我缺心眼啊?当着面捧一个得罪一个,还连带得罪了一票支持者,你荀彧身为汉臣之首闭目养神那么久,怎的就偏偏在我刚起身就揪着不放呢?

荀彧微笑着看着华文轩,大有你不表态我就一直等下去的样子。

华文轩额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带一旁端坐的何晏也是紧张的要命。这事关继承大事,就算他是曹操的养子,都不敢轻易说话,这荀彧是摆明了要华文轩做这个出头鸟了。

众官看华文轩面孔生僻迟迟不语,纷纷相互打听着此人来路,厅上再次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

宗亲这侧坐在上首的夏侯惇忍不住了,一拍茶案站起身子,

“曹家大事,几时轮得到这来路不明的无知小子说话?来人啊!给我轰出去!”

曹丕赶紧抢白道:“叔父!此人乃是奉我之命前去宛城招降张绣的功臣,何以如此武断地要将他赶走?”

夏侯惇忍不住白了华文轩一眼,曹丕立在厅上,朝着华文轩微笑示意,华文轩略带尴尬地笑了笑,躬身施了个礼,人群中的贾诩不禁冷笑了一下。

华文轩一起身,却见荀彧仍立在面前,看样子是不表态就要这么一直僵下去喽?华文轩心一横,反正于情于理于历史,都该是曹丕继位,所幸趁了荀彧的心意,早死早托生!

华文轩清了清嗓子,“子桓公子贵为嫡长子,又常年追随丞相左右,当是最佳人选!”

此言一出,堂上一片喧哗,有认可,有辩驳,站在面前的荀彧也是露出了淡淡地笑容。

“文轩公子虽是方外之人,所言倒是合乎我大汉情理!”

华文轩心中稍怠,这下总可以放过我了吧?

荀彧话锋一转,“不过这厅堂之上,仍有人认为曹公生前所爱,乃是子建公子占多,无论才情胸襟,皆是子建公子更像曹公!”

胸襟?这是暗指曹丕杀了归降的张绣么?华文轩眼珠一转,荀彧这是要闹哪样?他到底是站边哪里的?

华文轩正酝酿如何作答,宗亲中又站起一人,声色俱厉,却是刚刚从河内前线返回许都的曹洪,

“孟德生前每与我等醉酒,所言最多的便是昂儿,每每惋惜起来都备言子桓乃形似,子建却是神似,唯有昂儿尽得真传,只可惜死于张绣的乱军中!”

曹洪看向卞夫人身侧的两子,“昂儿若在,我等皆不必有此烦恼,但时至今日,要我说,形似不如神似,子桓弓马娴熟,常年参议军务,便随叔叔们驰骋沙场好了!让子建在这朝堂上陪这群酸儒打嘴官司吧!”

华文轩看向这个赤眉乱发的将军,心想:史书中曾记载曹洪与曹丕不和,看来这积怨从这么早的时间就开始啦?

文臣那边也站起一人来,身形干瘦,马脸鹅颈,两撇小胡子愈发让此人显得略有猥琐之形,但人不可貌相,这却是曹操极度仰赖的“在世张良”郭嘉郭奉孝。

“曹洪将军此言差矣!子建公子虽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却从未进过行伍,如今天下大乱,诸侯割据,北有袁绍,南有刘表、袁术,当须子桓公子这般的文武全才方可稳定局势,徐徐图之!”

郭嘉似乎痨病已初现,洋洋洒洒一席话说完,便止不住的咳嗽起来,人群中的贾诩露出了惊异的神情。

宗亲、士族,武将、文臣,双方各执一词在厅上相互攻讦,彼此辩驳,一时之间竟无人弹压的住场面。

荀彧站在华文轩面前,眼睛却逐渐眯了起来,充耳不闻这争吵声。

华文轩夹在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老半天才听出个大概来。

看来曹操底下的人,因为拥曹丕,还是立曹植已经清晰地划成了两派,一派以曹氏宗亲为首,以曹操更偏爱曹植为由,联合大部分武将及个别寒门文士建议让曹植继承曹操的爵位;另一派,以郭嘉、程昱等谋臣为首,以遵循古制当立嫡长为由,联合豪门大族和个别新降武将,坚持拥立曹丕。

华文轩不由感觉这件事太过棘手了,看似只是简单的家事,却让各怀心思的文臣武将纷纷站队,郭嘉、程昱以及几个大家族拥立曹丕,遵循古制是一方面,贪图拥立之功才是本心;曹氏宗亲拥立曹植,不见得真的就为曹操偏爱,曹丕行事作风与其父过于相像,手腕却是耿直的没有一丝通融,得罪过好几个勋贵,而且曹植年幼便于控制,这,恐怕才是他们真正的想法。

但是最让华文轩感到恐惧的,恰恰是眼前这个风轻云淡的荀彧。

身为朝中汉臣之首,背靠族人遍布朝野的颍川荀氏家族,在这百官都争得头破血流的拥立之事上,表现得却是如此的轻描淡写,堂上一席话,只引出了两派相争,自己却丝毫没有站边的意思。

想到这里,华文轩不禁身上起了一阵冷汗,这荀彧怕不是代表了第三方势力吧?

众官还在争吵间,忽然门房领着个宦官来报,

“皇帝车辇已至相府门外,众官速速接驾!”

华文轩大吃一惊,扭头转向荀彧方向,果然,荀彧的嘴角闪出了一丝冷笑。

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万没想到曹操一死,这荀彧会来这一手!

第16章 献帝刘协

只听得前厅里一阵钟鸣鼎沸之声,一大群内侍官前后手持仪仗簇拥着一个头戴珠冕身着黑色金边袍服的年轻人,款款而来。

厅上原本争吵激烈的百官,或面露虔诚恭敬,或面露愤慨不甘,齐刷刷地跪倒一片,连卞夫人和曹家二公子都下到厅中跪伏于地,只不过曹丕的脸色愈发地难看了。

华文轩跪在荀彧身边,偷偷窃看了一下眼前这个大汉名义上的皇帝,十八九年纪,英俊挺拔,虽然身形有点消瘦但双目炯炯有神,两撇精心修饰的弯月胡,让整个人看起来倍添威严庄重,看起来确实与众不同。华文轩心中暗暗称奇,这与想象中懦弱无能的傀儡皇帝差距有点大啊!

献帝在内侍的簇拥下走入大厅,直接往上首台子上走去,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华文轩,刚好两人四目相对,华文轩从刘协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奇怪的感觉,似乎是有一些嗔怒又像是一份期盼或者是一种困惑。

刘协走到台上,大刺刺地坐在了卞夫人原本的榻上,众人跪在地上打了个旋儿,面朝着他们的皇帝陛下。

刘协俯视着眼前这群桀骜不逊的官员们,曹操在世之时,一个个在曹操面前垂首恭敬,对皇帝却没有一丝的尊重,许田围猎之时曹操的不敬之举历历在目,文武百官的蔑视仍在他的脑中徘徊,刘协不禁紧紧的捏住了双手,自董卓乱政以来饱受的屈辱,前些日子国丈与国舅的残受屠戮,让刘协的双眼似乎就要喷出愤怒的火焰,将眼前这群曹氏的帮凶焚毁殆尽。

然而,此时的他,脸上却并没有一丝波澜,所有的一切都还深埋在心中。

卞夫人和曹家两公子拜伏在地上,曹丕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地板的冰凉了,自从曹操起兵以来,无论战事还是政事,都没有让曹丕叩拜过任何人,包括迎献帝入许都之后也一直是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而此时此刻,往日一直瞧不起的傀儡皇帝居然在丞相府里呈起了威风,曹丕的心中暗暗起了无尽的怒气,曹家骨血中的傲然让他几乎按捺不住冲动。

刘协微微抬了一下手,众人纷纷谢恩站起身来颔首而立。他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荀彧,嘴角浮起了一丝微笑,

“曹丞相功高盖世,乃是我朝社稷之臣,英年早逝,朕不胜哀愁,如今天下乱臣贼子称孤道寡者众多,又有何人能代朕荡除奸邪,定国安邦?”皇帝的眼神,从荀彧开始,扫向在场的所有人。

曹丕舔了舔嘴唇,这皇帝说话的口气都不一样了,是什么给了他如此狂妄的心态?

下面宗亲列里,为首的夏侯惇向后瞟了一眼众宗亲,平日里张扬跋扈习惯了,几时见过眼前这个窝囊废皇帝说话这么清晰过?他按了按酸楚的膝盖,站直了身子,两手一拱,“孟德虽逝,其子已堪大任,陛下敬请放心,我等必将竭尽所能,匡扶汉室!”

刘协微微一笑,瞅了瞅伏在下面的曹丕和曹植,饶有兴致地说道:“朕久闻曹家诸子文韬武略各个精通,只是年岁尚幼,不知,又有谁可代孟德出征呢?”

夏侯惇一想,曹操一死,麾下兵马群龙无首,此时得以督军出征,那必是曹家的继任之人啊!

“圣上明鉴,曹家诸子中,子建公子出类拔萃,年纪虽幼,却心思缜密,出口成章,担当大任非他莫属!”夏侯惇心一横,反正已经得罪了曹丕,索性力挺曹植到底吧!

夏侯惇的奏言,让曹氏宗亲纷纷附和,自然也引起了文臣的辩驳,一时间厅上众说纷纭,犹以郭嘉与夏侯惇的争执最为激烈,曹丕的嘴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两下。

刘协冷笑着,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手中掏出一块暖玉做的貔貅来,慢慢地揉搓着。

荀彧抿着嘴,静静地等待着,似乎在等待什么机会。

华文轩却愈发地紧张起来,他看了看跪在一旁的何晏,心中充满忐忑。历史上袁家诸子相争,白白葬送河北,现如今,这事居然在曹家先演练起来了。

刘协闭目听了许久,忽然将貔貅“啪”一下放在桌上,站起身子来。“众爱卿!可否听朕一言啊?”

厅上瞬间清净了下来,刘协走下台子,踱步走到伏着的曹家二子面前,“尔等所言皆不无道理,不过以朕看来,此两子尚且年幼,又未经历练,孰优孰劣未可分也!众爱卿各执其词,安能服众?”

荀彧像被点醒了什么似的,忽然立直了身子说道:“淮南袁术欺世盗名,割据一方,公然称帝,此大逆不道之举,因金岁淮南受灾,粮草不济,现正向北而进青徐,意欲与河北袁绍联合,逊帝位与袁绍!曹丞相在时,每欲讨伐之,现恰好可由二位世侄带兵讨伐,各显其能!”

华文轩一愣,这是何意啊?

厅上的众人也是一时无言,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却又说不出什么,曹丕自幼随军参赞军务,倒也无妨,曹植却善文事,年虽八九岁,却可出口成章,但若要统军打仗,岂不是笑话?皇帝如此安置,分明就是要看俩公子身后支持的势力嘛!

刘协放声一笑,“荀爱卿所言极是!”他瞅了瞅伏在地上的曹丕和曹植,“二位公子!可有怨言啊?”

曹丕紧紧地攥着拳头,正欲答话,刘协竟长笑着离开了大厅,起驾回宫了。

献帝走后,夏侯惇和郭嘉等人面面相觑,这结果,竟是双方都没想到的。然而,皇帝金口一开,若是不尊,便是抗旨。

曹丕与曹植扶起卞夫人,也是相视无言。

华文轩慢慢走到荀彧身边,轻轻地说道:“荀令君此举何意啊?”荀彧歪着脑袋瞅了瞅华文轩,“文若一介书生,又能做什么呢?”

华文轩咬了咬嘴唇,还要问询,荀彧却渐行渐远,他径直走到曹丕和曹植跟前,“二位公子,袁术盘踞淮南经年,麾下兵将无数,还请早做打算!”

夏侯惇瞅了瞅曹丕,拱了拱手,“子桓,圣上指名要你与子建联手进军,此番看来是要你俩人各显本事,以震百官了!”

曹丕一脸不耐烦地瞅了瞅眼前这个独眼龙,“子桓自有主张,不劳叔叔费心了!”

曹丕一转身,冲着郭嘉使了个眼色,两人径直走向后院偏厅了。

何晏来到华文轩身边,轻轻问道:“怎么办?为何圣上一定要他们兄弟相争?”

华文轩看了看荀彧,默默说道:“只怕,往后争的,会越来越多的!”

这时,秦朗不知何时转到了华文轩身后,轻轻一语,“曹丕公子请你去后院叙话。”

华文轩心中暗暗一惊,该来的迟早会来的,他看了看何晏,默默叹了口气,跟着秦朗走向后院,何晏一脸担忧地看着华文轩远去的背影,手心中已浸出了满满的汗液。

第17章 猜不透的迷

华文轩来到后院偏厅,曹丕正襟危坐在书案前,郭嘉矗立一旁,两人一见华文轩走入,便不再话语,只用眼神死死地盯着华文轩。

秦朗将华文轩带入后,一个点头便转身出了门,立于门外门廊前戍卫。

华文轩隐约感受到了一点压力,他轻轻用手捏了捏藏于腰间的铁鞭,安抚了一下自己慌乱的心情。

“华文轩见过子桓公子!”华文轩拱了拱手,又朝着郭嘉示意了一下,郭嘉的脸上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更显得此人心机深重。

曹丕轻轻扬了一下手,刚要搭话,郭嘉却上前一步,抢先说道:“奉孝久闻文轩公子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一表人才!”郭嘉的语调低沉且深邃,让人听起来有点冰冷,“方才大厅之下,文轩公子推子桓公子袭继爵位,当知其言已伤害到众多曹家勋贵,你不怕他们日后为难于你么?”

华文轩沉思了一下,这该如何回答呢?参照史实,曹丕确是日后继承大统,但如今曹操突然死了,这曹丕与曹植都未成年,任何人都很难说出两人孰优孰劣,郭嘉此言,是在质疑我是随意站队么?

正沉思间,曹丕忽然发话了,“子桓在厅上闻言,心中却是倍感欣喜!如今这许都城中尽传张绣将军被我当厅处斩,我还真怕文轩公子怪我毁诺,而当众为难于我呢!”

我靠!你不说就以为我不记得了么?让我失信于天下,失信于贾诩,厅上他的阴毒眼神看得老子毛骨悚然,要不是你现在身份尊贵、势大人多,我就该抽出鞭子替曹操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忤逆之子。

华文轩尴尬地拱了拱手,却不再言,曹丕一脸期待的微笑慢慢消失不见了,他站起来,急匆匆地走到华文轩身边,拉住华文轩拱起的双手,

“文轩兄弟似乎对子桓仍有怨气啊!想我曹丕自幼随吾父驰骋沙场,伴随身边经年,安能不知以诚慰天下,张绣将军之事却与子桓并无关系啊!”

曹丕急切地眼神,充满期盼地直视着华文轩,脸上的无辜让这个平日里高傲稳重的少年郎终于显出了一丝与其年龄匹配的慌乱。

华文轩舔了舔嘴唇,难道张绣之死真的与曹丕并无瓜葛?

曹丕看出华文轩眼中闪过了一丝犹豫,“那日我于相府召见刚入许都的张绣将军,本是要进行一番劝慰。毕竟张绣将军麾下有数百西凉精骑,河北袁绍不日便会南下,西北马氏垄断西域良驹许久,这数百精骑乃是填充虎豹骑的最佳选择!”曹丕望向一旁的郭嘉,郭嘉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想张绣将军一入相府,子廉叔叔便以为昂哥哥报仇为名,带亲随兵士将他砍翻在院内,我与奉孝阻拦不住,更兼子廉叔叔一向与我不睦,相府卫士竟放任其扬长而去,更传扬是我之令,这真是.......”

“文轩公子静心想一想!”郭嘉插话说道:“子桓公子与子建公子尚且年幼,军政大权眼下落入一杆宗亲手中,无论器欲还是谋划,皆远不及孟德公,如此莽撞枉顾誓约之事,岂是日后定会执掌朝政再造中兴志向远大的子桓公子所为?”

说的也是,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曹丕也不至于笨到要做这等蠢事的地步吧?不过话说回来,曹家勋贵竟敢在相府当众杀人,枉顾少主颜面,这曹丕心中的屈辱,怕是更难抚平了。更何况宗亲敢在相府擅动刀兵,看得出曹操之死也让这些平日里慈眉善目的亲戚露出了原本的粗俗本色。

郭嘉看华文轩依旧默不作声,暗暗深吸了一口气,眼珠转了几转,

“如今这许都城内暗波逐流,明面上是曹家两公子相争,实则乃是曹公留下的宗亲与士族对峙。嫡长乃是基业之根本,曹氏勋贵却以曹公偏爱子建公子为由,强推子建公子与子桓公子相争,无非因为子桓公子随军从征多年,自幼历练,不会对他们偏听偏信,觉得子建公子更好把握而已!”郭嘉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且,我隐约觉得,今日之事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圣上幽居深宫多年,国家大事尽出曹公之手,今日突然出宫,插手相府曹家内事,且不论厅上所举出人意表,戍卫宫禁之重的于禁虽在厅上,他与我等却都未得到耳目通传,且不荒谬?我于厅上观其神情并无波澜,想必竟是早已知晓了,如此看来,献帝此行,乃是有人有所图谋的!”

郭嘉一番话,正中华文轩心中所虑,这郭奉孝果然是世之奇才啊!

华文轩朝着郭嘉投去钦佩的目光,“文轩也是这般感觉,勋贵与子桓公子乃是私怨,即便子建公子日后继承了爵位,子桓公子仍不失勋贵之身。”华文轩顿了顿,看向曹丕,“但是此番所为的筹谋之人若是得了手,怕是子桓公子日后做富家翁而不能了!”

曹丕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诧,嘴中念叨着,“令君与我父相知相交许多年,何以至此呢?”

华文轩看着曹丕,“如要匡扶汉室,声名军力皆不可或缺,普天之下除孟德公之外,无外乎袁绍、袁术、刘表之徒,其余如刘备、陶谦、孙策等人,要么偏安一隅,要么缺兵少粮,荀彧身系颍川大家,一着不慎满盘皆输,曹丞相确是他最佳之选!只不过!”

华文轩瞅了一眼曹丕,略徐有些迟疑,不过这般心境若是曹操尚在,点破了未免不堪,如今曹丕仍是稚子,应该并不会放在心上吧?

“只不过曹丞相迎献帝来许都后,多有不臣之举,或许荀彧早已心生反抗,只是苦于军政大权为曹公尽揽而已!如今曹丞相暴毙,勋贵又与子桓公子不睦,荀彧会不会就趁此机会分裂曹家势力,借由你与子建争位加强帝权,中兴汉室?”

曹丕的眉头,随着华文轩的话,慢慢皱在了一起,“令君如是如此,我曹家岂不危矣?”

郭嘉默默地说道:“文若一介书生,借曹公之势方为汉臣之首,如今夏侯将军等人虽与公子不睦,但说到底还是立储之争而已,军权并未旁落他人,即便是于禁等将军听令于荀彧,也不过宫禁戍卫不足千人,尚不足惧!”

曹丕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华文轩,“今日献帝命我与子建分别带兵合击袁术,文轩公子觉得如何?”

华文轩沉吟了一下,若是曹操不死,此番袁术必将被刘备困于寿春,病死在江亭,但是现在,真是难说了。

“若是单以军政所论,袁术并无招架之力。”华文轩摸了摸下巴,“但此番陛下意欲让二位公子试手,就不只是大胜便可,胜,更要胜的漂亮,才能镇住不服之人,镇住蠢蠢欲动之人!”

“说的好!”郭嘉不禁鼓噪大叫,“文轩公子不仅预知今事,还能洞察潜意,可谓奇人!”

华文轩被郭嘉吓了一跳,冷汗蹭的一下冒了出来,看不出来这郭嘉病蔫蔫的忽然来一嗓子还真吓人!

曹丕也是一笑,脸色却又阴了下来,问道:

“那文轩昨日何以歇于荀令君府上?”

郭嘉与华文轩都是一愣,华文轩心中更是咯噔了一下,这曹丕脸色不对啊?

第18章 道不清的理

华文轩也是觉得昨日荀彧之举甚是奇怪,不过听到曹丕的质问后,心中却是明了。这荀彧怕是一早便算准了曹丕会知道此事,也知这曹丕同曹操一样都是多疑之人,必然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想以此分化关系罢了。

华文轩将昨日之事告与曹丕,却说漏了何晏让其滚出何府之事,不禁脸上一红,可惜曹丕与郭嘉似乎并不知晓何晏底细,倒没放在心上。

曹丕听完华文轩的解释,脸上的疑虑稍减,正待说话,门外秦朗高声报道:“子建公子与夏侯将军到!”

曹丕的脸上瞬间又回到了冰冷的状态,门打开,曹植与夏侯惇一前一后走入屋来。

曹植脸上依旧充满稚气,在曹丕面前却显得战战兢兢,一进屋便施礼躬身,紧张地手都搭错了前后。

“子桓哥哥,元让叔叔和我有话想要与你商议一下!”

华文轩与郭嘉对视了一眼,这意思是让无关人等先退出去呗?

郭嘉轻轻地咳了一下,向三人施了礼,便与华文轩一同退出到门外。

戍卫的秦朗充满忧虑地瞅着两人,又看向慢慢关上的房门,“郭军师,你们都出来,子桓一人没事吧?”

郭嘉瞟了一眼远处大厅外簇拥的人群,各个翘首以盼地向着这边观望着,不禁觉得很好笑,“元明无须忧虑,夏侯将军与子桓公子政见不一,却是血浓于水的叔侄,而且夏侯将军之远虑,并非那些只知杀伐的莽夫可比的!”

郭嘉这番话,声音却提高了八度,明显就是说给屋里听的,华文轩不禁一脸赞许的看着郭嘉,这郭奉孝心思缜密不亚于荀令君啊!

华文轩看向远处,何晏正翘首以盼地立在厅外,两人远远互视了一下,华文轩明显感觉胸前一热,一股暖流直入心田。看样子,自己竟真是喜欢上了这个女扮男装的何晏了。

这时,里屋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门外这三人正在惊讶,房门“哐当”一声被夏侯惇一脚踹开,一脸怒气的夏侯惇头也不回的大步流星走向大厅,身后屋内传来曹丕一阵歇斯底里地咆哮声,“给我滚!都给我滚!”

曹植唯唯诺诺地倒退出了屋子,口中仍在说着:“哥哥息怒.....”一方砚台已贴脸飞出了房门,曹植忙逃也似的追赶夏侯惇而去。

华文轩三人连忙冲进屋内,只见曹丕一脸怒容,双目充血,气得大口喘着粗气。

秦朗忙上前为他搓揉着后背,许久之后,曹丕脸上的潮红才慢慢褪下。

历史上曹丕四十而亡,看来祸根便与他的气性脱不了关系。华文轩默不作声地立在一旁,这秦朗的身形,在他眼中怎得跟何晏如此相像呢?

曹丕重重地喘着粗气,声嘶力竭地低吼着,“我是嫡长子!元让叔叔竟敢劝我奉子建为君?我呸!”

郭嘉眉头一挑,说道:“夏侯将军当真是来劝你让路的?”

曹丕冷哼了一声,“他何止劝我让路,竟想劝我如子文一般远戍边疆,让我去洛阳重建东都!”

曹丕站起身子,本就瘦弱的身躯竟是晃了一晃,“奉孝!召列位将军到校事府商议进军淮南之事!我必要赶在子建与元让叔叔之前拿下袁术!”

郭嘉似乎还想阻拦什么,嘴巴张了张,却又闭口不言了,转身出了屋子。

华文轩看着明显被激怒的曹丕,心中却乱如一团麻线,这等脱离史实的发展,让他一个宅男学生如何应对,当玩游戏么?三国志几啊?正在沉思间,曹丕已经走到面前,华文轩慌忙施礼。

“文轩公子不必多礼!你本是方外之人,不巧卷入我曹家内事,子桓深表歉意!”曹丕侃侃而谈,神情又还原到了往日的庄严傲然,华文轩巴不得他说出一句没你事了,你可以退散了,然而,曹丕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大跌眼镜。

“公子前去宛城之时,子桓曾承诺,若能劝服张绣归降,我一定保举你为官,可惜眼下家事未定,吾父相位归属仍悬而未决,子桓在朝中暂未掌权柄,但恐公子质疑,子桓便擅作主张,将吾父随身宝物相赠,以为凭证,但凡有朝一日子桓袭继相位,定保文轩公子富贵!”

曹丕转头对着秦朗说道:“去夏侯恩处取我父佩剑青釭,赠予文轩公子!”

华文轩一时呆愣在了原地,却没任何理由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秦朗走了出去。

曹丕微笑着说道:“吾父在时,三发招贤令,遍寻天下英才,子桓有幸,在这突变之时与文轩公子相识,若能得君相助,子桓定将做出一番超越吾父的成就!”曹丕紧紧盯着华文轩的双眼,似乎迫切的想要一个答案。“只是不知文轩公子意下如何?是志在天下,还是心向田园?”

我里的擦擦!我要说心向田园,还有命离开么?这些个古人怎么处处挖坑,句句存念啊!

华文轩咳了一下,酝酿了一番才说:“文轩无才无德,幸得子桓公子高看,敢不殚精竭虑辅佐在侧,妄在世间踌躇了!”曹丕的脸上不自觉地付出一片笑容,反倒唬得华文轩整理了几番辞藻,才能说得如此到位得体。

曹丕笑着拍了拍华文轩的后背,手滑下的时候,华文轩腰间缠着的铁鞭却被碰到了,隔得后腰生疼。

华文轩正欲解释,曹丕却微笑着扭脸看向了屋外,只是转脸的一瞬间,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惊惧。

华文轩心中咯噔一声,瞬间想起了曹操梦中杀人之事,这爷俩皆是宁负天下人的多疑之主,这事要说不清楚,谁知道曹丕心中扎进了多深的刺儿呢?

可惜,他还刚没张嘴,秦朗便领着何晏进来了。

何晏一入门便瞅见了华文轩,脸上竟浮起一阵绯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愈发明显。

秦朗径直走到曹丕身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曹丕莞尔一笑。

“平叔何以如此顽皮,青釭乃父亲贴身宝剑,怎得能胡闹拿走玩耍。”

哎呀我去?这曹丕与何晏年纪相仿,细说起来,何晏却还比曹丕大了一些,怎得说起话来曹丕竟似教训孩子似的,华文轩正呆着,曹丕似乎也觉得这话一出,有些不妥,正色道:“文轩公子世之大才,父亲求才若渴,若是在世,想必也定会亲往招募。此番宛城招降,文轩公子孤身返现,无以为赠,我便暂将吾父佩剑青釭相赠,还望文轩兄弟莫再推辞!”

何晏竟似流露出了一丝顽皮的模样,竟是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嗓音竟然也是完全放开了,清脆婉转,好似莺莺燕燕般让人浮想联翩。

曹丕尴尬地重重咳了两声,何晏不为所动,举止扭捏地走到曹丕身边,笑道:“行了,子桓别咳了,他已经知道了!”

三人一愣,华文轩心中更是一跳,我靠!看样子这曹丕、秦朗也是知道何晏真实身份之人啊?

曹丕震惊不亚华文轩,连忙示意秦朗将屋门关起,低声说道:“平叔为何做事如此不慎,此乃大逆不道之事,父亲交代万千,怎得就被识破了?”

何晏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华文轩更尴尬地想要找个地缝钻起来。

曹丕再三追问,何晏吱吱呜呜地将前事婉婉道来,华文轩的感觉就像被扒光了站在大街上一样羞愧。

曹丕与秦朗脸上也满是难以置信的尴尬,事已至此,如何处置,这屋里四人都年不过二十,除了秦朗早已纳了正妻,其余各人都未经人事,一时间都尴尬地面面相觑。

秦朗贴近曹丕耳畔细语了几句,曹丕沉吟片刻,自语道:“如此,也只能如此了!”

华文轩正呆愣着,曹丕看着他说道:“文轩公子虽是无意之举,但何晏却是千金之躯,只是碍于前事,无法让你明媒正娶,只能委屈平叔与文轩暂莫宣扬,只待日后朝局稳定了,子桓一定为你二人主证,不负吾父所托!”

唉?啥意思?华文轩一脸懵逼,这,是要把何晏嫁给我么?我还是个孩子啊?

华文轩求助般地看向何晏,却见何晏已是羞红了一脸,别在一旁笑而无言。

是了,十四五岁扔在现代不过学生年纪,就算华文轩这般年近20,婚娶之于他,也仍只是清晨之欲和夜半之思而已,但搁在古代,十二岁便已要谈婚论嫁了,这般说来,何晏若不是扮作男装,恐怕早就嫁为人妇了吧!

华文轩的喉咙里不禁越来越干,脑中思绪已是一片空白,何晏那细嫩肌肤的触感仍在脑中徘徊,一颦一笑间的诱惑让华文轩说不出一个“不”字。

看来这婚事,华文轩是铁定推不掉了!说不出矛盾心理,让华文轩懵逼的脸上浮起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老子居然要在古代娶媳妇了?还是个十四五岁的小萝莉?我该拒绝么?这可是犯法的事啊!太早婚了吧!

正在纠结之间,曹丕试探着问道:“文轩公子是否有何难言之隐,但讲无妨?”

华文轩瞬间正色道:“何晏就放心交给我吧!我一定好好待她!”

管他呢!老子开心都来不及呢!

华文轩的心,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

第19章 兵行险招

何晏这边,早已绯红了双颊,忍不住啐了一口,一脚踹在华文轩腿上。

华文轩吃痛,忍不住哎呦了一声,惹得曹丕和秦朗哄笑不已。

曹丕笑道:“既然你与平叔早已两情相悦,什么宝剑相赠都不及金屋藏娇,何府乃是父亲为平叔精挑细选的宅邸,文轩兄弟如不嫌弃便且暂住。”

华文轩一乐,那么大宅院,有何挑剔啊!忙点头称是。

嬉笑过去,曹丕似乎想起什么,转身跟秦朗说道:“何府上下若有多言者,不必请示,格杀勿论!”脸上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曹丕切换着和颜悦色的神情,对着何晏说道:“平叔且先回去,我与文轩公子有要是去往校事府相商,”曹丕露出一副诡秘的神情看了一眼华文轩,“你要交代你府上厨子,备好酒席,今晚断不至于让文轩公子夜宿他人府上!”

何晏一愣,片刻便明了,脸上一片羞涩。

曹丕一阵放声大笑,带着华文轩和秦朗便往校事府而去。

途径大厅,只见曹植与各宗亲早已退散不见,只见程昱等文官仍在原地商议着什么,曹丕也不搭话,径直出了相府。

校事府的大殿上,郭嘉早已垂手而立,闭眼入定休憩片刻。几个戎装武将正簇拥在沙盘边,手指淮南争执着什么。

曹丕等人来到大殿上,众人忙立在殿内,不再言语,到底不是曹氏勋贵那群放肆之人,看得出曹操的识人之术确实了得。台下立着的皆是曹操自陈留起兵之后一路收付投奔的大将,奇怪的却是,当真并无一名曹氏宗亲,华文轩不禁一愣,这相比之下,曹植背后的实力确实更为强大了。

曹丕注视着台下的众将,心中何尝不是一阵酸楚。并非眼前的乐进、李典、徐晃、许褚不优秀,只是和曹植身后庞大的曹氏宗亲比起来,无论是手中所控之兵,还是统军冲杀在前的大将,人数都少的及其可怜。

华文轩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可如何是好?他默默算起曹氏宗亲中那些名将,曹仁、曹洪为代表的曹家众虎、夏侯惇、夏侯渊为代表的夏侯家群狼,乖乖,这实力差距一览无遗啊!暂看不出站队的大将中,也就张辽、于禁声名显赫些,却在之前助了荀彧,其余如满宠、毛玠之流早已主政多时,且一直是观望状态。

曹丕的额上,似乎渗出了一层亮晶晶的细汗,他强作镇静地说道:“我已决意,不日便进军淮南,荡平袁术,诸位将军,不知有何良策?”

台下的徐晃与乐进、李典对视了一眼,许褚尴尬地哼了一声,不自觉地站直了一些。作为近侍,他并未带过兵,方才围在沙盘前刚因看不懂方位出了糗,此时更是插不上嘴了。

徐晃迟疑了一下,走上前来,拱了拱手。

“子桓公子稍事等待,待公明取图来细谈!”

曹丕颔首示意,徐晃取来淮南地图,让李典与乐进帮忙撑了起来。

“淮南去年蝗灾,袁术军粮难以为继,早有向北进图青徐经青州袁谭处投奔袁绍之意了,如今丞相暴毙,袁术已复夺寿春。我军自许都出东南,必然直面寿春坚墙壁垒,强攻恐难奏效,围城方为上策,但今岁淮北又遇骤雨,粮路堵塞,交通不便,到时我军恐也将饱受缺粮之忧!”

曹丕不禁向后靠了靠身子,目视郭嘉,“如此说来,我军难道要等到入夏之后再行进军?”

郭嘉睁开眼睛,抿着嘴踱到地图前面,“如若按公明所言,确实如此。许都出东南入徐州,然后南下淮北,此行军大道也!不过依奉孝主意,我们可以直接南下汝南,然后东进,绕过淮北直击寿春之南,入平原以计诱敌,迫使袁术大军出城决战!”

郭嘉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得意之色,反而愈发严峻,

“只不过,此乃兵行险着,利速战,否则,北面袁术,南靠孙策,哪怕是刘表江夏之兵也只需两日便可断我汝南粮道,如若当真如此,孤军冒进,将是死地也!”

曹丕也不由神情紧张起来,他自幼随曹操征伐四方,行军打仗之事比曹植精通的多,郭嘉所言恰恰点出了如今曹丕最尴尬的点,想要快速展现实力,手中却没什么可用之兵,想要速战,却要面对寿春的铜墙铁壁。

曹丕走到地图边上,脸色凝重地瞅着地图,徐晃所言淮北大道走平原经徐州地界入寿春之北,一路皆是泥泞之地;郭嘉说的南下汝南东进寿春,确是绕开了淮北泥潭,但深入袁术势力范围太深,粮道完全暴露给了南侧的孙策与刘表,优势便是可以更快抵达坚城寿春之南,那里正是一片平原,更利于速战。

华文轩也一声不吭地走到地图前,论行军打仗,眼前这些将军才是专业的,哪怕是这十二三岁的曹丕,怕是都要懂得多一些,华文轩一介游戏宅男,玩游戏是高手,但真刀真枪的行军打战与游戏那可是天差地别,这点自知,华文轩还是有的。

不过若依史实来说,最后袁术等于是被天下诸侯共讨逼死的,毕竟袁术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称帝之后,被曹操一纸讨逆诏书掀起了天下一片讨袁之声,连河北袁绍都恨不得越过曹操地盘赶来淮南弄死这个兄弟,孙策更是借机脱离了袁术的掌控在江南三郡自立门户了。

华文轩试探着问道:“这袁术如今声名狼藉,子桓公子奉诏讨逆,孙策与刘表应该不会助纣为虐吧?”

郭嘉捋了捋唇上的小胡子,沉吟了一下,“袁术称帝伊始,天下诸侯共讨之,如今他麾下已无甚兵马,只是偏安淮南一隅,奈何寿春重镇城坚粮广,我等强行攻城占不到丝毫便宜,但若长此以往困于坚城之下,难免孙策与刘表有幸进的想法,毕竟曹公已逝,汉帝这块金字招牌,已不止河北袁绍一家盯着了!”

曹丕锁紧了眉头,曹植背后的宗亲们定会依常理走淮北,毕竟稳健乃是带兵者放在首要位置的,何况如今曹操一死,曹家兵马大多掌控在曹氏宗亲手中,先前荀彧闹那出大戏,更让曹氏勋贵感受到了一丝威胁,他们早已拼命收拢军权,如今手中兵马已近七成了,若是倾巢而出,即便进军艰难,但只要可以到达寿春城下,覆灭袁术已是不费吹灰之力了,更是没有必要像郭嘉所言,兵行险招。

徐晃等人也是心中忐忑不安,他与李典乐进自跟随曹操以来,多是以副将或先锋名义随军出征,坐镇中军的往往是曹氏大将,故而可用之兵并无精锐,虎豹骑与青州兵全在曹植一方,若是兵行险招,一旦陷入重围,还真可能鸡飞蛋打马革裹尸了。

曹丕瞅了瞅华文轩与郭嘉,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当真如此,该当如何?”

华文轩心中盘算着,广陵陈登离淮南最近,更有关张两位猛将与徐庶在彼,若到紧急关头,调来助战应是方便,但若是从汝南进军寿春,恰是离广陵最远的距离,如邀陈登进军寿春,必先碰到走淮北大道的曹植与曹氏宗亲,便是陈登再恃才傲物,曹家军令一下,也由不得他不听啊!那等于是华文轩布好了棋子白送给了夏侯惇啊!

郭嘉瞥了一眼仍在沉思的华文轩,“文轩公子预知今事,此讨袁之机,可有什么变动?”

华文轩嗯了一声,嘴上却说不个所以然来,毕竟书上说的多简单,刘关张领了曹操三万人马刚到淮南界就截住了北进的袁术,硬生生逼到了江亭。此一时彼一时的事,拿来比较一点用都没有啊!那时候曹操势大,逼得袁术要去河北送玉玺和帝位给袁绍,现在曹操已死,北面威胁骤减,谁晓得袁术此时还会不会放下寿春一路北逃啊,玩游戏上帝视角,别个一举一动尽在眼中,这现实中打仗两眼一抹黑,应对全靠猜,鬼才知道该怎么应对啊!

郭嘉见华文轩不答话,目视曹丕说道:“兵者,凶也!行的是杀伐果断之策,好谋而无断,势必成为坐以待毙的韩馥,子桓若再多思虑几日,夏侯将军必携子建公子南下淮北,到时候,我等便是庸庸碌碌之徒,子桓公子也必将远离储位!”

曹丕沉吟了片刻,不自觉的啃咬起了手指,华文轩也是一阵揪心,这打仗怎么搞得跟赌博似的,还是游戏简单啊!不过转念一想也是,古代哪里有情报讯息,哨马来回都是时间,打得也都只能是预判之战,这也是为什么每次打个仗都得带上一群能谋善断的文士参赞军事,因为更多的都是临场随机应变而已。

华文轩开始后悔没留下徐庶了,若是徐元直在,和郭嘉一起商议,也许能找出更稳妥的方案。

曹丕放下手,手指尖上已被啃出了红肉,他目视着徐晃等人,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我父在时,杀伐果断,凡事听天命尽人事,不违人道,不惧天意,当今局势,容我三思之暇无几,唯有勉力而为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兵行险着置之死地而后生!“

曹丕顿了一下,”徐晃、李典、乐进听令!”

徐晃等将慌忙放下手中地图,跪倒在地。

“速点本部兵马,明日天亮启程,开拔进军汝南,如有迟延,斩!”曹丕一脸的坚毅,转头看向许褚,“仲康,你奉我军令唤满宠与你星夜兼程前往汝南,筹措大军粮草,李通若敢推脱,不必请命,先斩后凑,务必在我到达汝南之前,备齐半月军粮!”

李通?这名字好耳熟啊!华文轩一想,是了,记得三国志里这是与李典、许褚同在一传的名将啊!

华文轩正在遐思,曹丕转头说道:“淮南一战,事关重大,文轩公子若有闲暇,便请与奉孝同在子桓身边做个行军司马如何?”

华文轩一愣,这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连郭嘉都承认这一招不慎便是死局,你曹丕为争储位下的去血本,何苦拉上我个宅男当陪葬啊!

华文轩刚要张嘴,郭嘉便抢白道:“文轩公子才思敏捷,厅前便敢与奉孝同推子桓为君,如此重要之役,必定会鞍前马后竭尽心智,对吧!”

郭嘉瞥了一眼华文轩,眼神甚是暧昧,华文轩不禁心中暗骂道:你这郭奉孝真是,这不是把我直接逼到墙角了么?

曹丕间华文轩仍未答话,料想的却是另一处答案,轻轻地咳嗽了两下,转向许褚说道:“汝南李通因征张绣之功,是吾父亲封的裨将军、建功侯,你与满宠虽奉军令,官职却不如他,我遣何晏随大军打出发,留他在汝南督粮,以为震慑!”

哎呀我去!华文轩心中不禁嘀咕起来,你这毛孩子想什么坏主意呢?这是硬生生的绑架啊?

华文轩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子桓公子深明大义,运筹帷幄不亚曹丞相,文轩必当竭尽所能助公子旗开得胜!”

曹丕这才笑逐颜开,满意地说道:“那么!明日我们开拔汝南!”

第20章 千万别惹女人

华文轩回到何府,天色早已暗沉。

华文轩走入正堂,却不见一个人影,连门口的守卫都没一个,华文轩不禁暗暗奇怪,这许都城的治安这么好么?偌大个何府一个门卫都不用设了?那服务员总要有吧?咋地一个人都没了。

正诧异间,却听后院传来一声清脆的拔剑声,华文轩心中一紧,连忙闯入后院,却被眼前一幕完全震撼了。

原本绿树盈盈地后院中,竟泛出了诱人的粉色。枝杈之上遍搭粉色绸缎,几乎每棵树下都放置了一盏铜鹤宫灯,油灯的火焰映照在粉色缎面上,反射出耀眼的粉色光芒,让整个后院都仿佛蒙上了一层嫩粉的滤镜。

院中央花圃中,七色长纱铺在花草上围拢成牡丹花型,花心正中之上,一个女子身形背对华文轩,身着薄纱步摇裙,望眼欲穿间已是分不清肌肤与里衬的边界,两撇袖带合拢在腰间,却似和服样式,束出了纤细的腰身,更凸显这背影的曼妙身姿,长发被一根明黄凤钗斜挽在一侧,露出白皙粉嫩地脖颈及粉肩,华文轩只觉得嗓子越来越干涩,就像抽干了体液一般,忍不住咳嗽起来。

那女子闻声转过身来,华文轩的眉头挑动的似乎要飞跃头皮,双唇再合不上,眼前这何晏竟是一身女装,纹眉染唇之后面孔更加纯绣诱人,一双凤眼若有似无地眨了两下,两撇朱唇微微张启几乎已能看到暖嫩的舌尖了,华文轩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一股热气自丹田直冲天灵,激荡的他满脑子只剩欲念,四肢酥麻无力,仿佛过电时的感受。

何晏手中持着被黄月英调换过的青釭,脸上却似乎并无怨念。她款款走近华文轩,步步生莲都是亏说了这绝色佳人,娇小的双脚并没有穿鞋,轻轻地踩在这长纱之上,看得华文轩小心肝噗通噗通地跳动。

何晏走到华文轩面前,薄纱之下内衬已不似往日般紧束,衣缝之下春色一览无遗,华文轩心中君子与小人激烈抗争,却忍不住低头斜视,嗓子中呼出的热气将仅存的一点水分蒸发,体内似乎有无穷力量需要宣泄,只是碍于修养仍被死死抑制住了冲动。

何晏似乎看穿了华文轩的小心思,她微微前倾着上身,衣缝竟是越开越大,看得华文轩满脸臊红,呼吸的气息都忍不住粗重起来,双目呆滞,竟连眨眼的工夫都没有了。

何晏侧脸探到华文轩耳畔低语道:“今日打扮,可胜从前否?”气若游丝吹进耳朵里,软萌细语直直传进华文轩的内心。

华文轩强忍着心中的冲动,喉咙处虽已无一丝水分,仍是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平........叔今日,为何.....这般打扮?”

何晏莞尔一笑,华文轩的魂都似乎随着笑容被勾走了。

“平叔本就女儿身形,只是人前俊朗惯了,早已忘了女服曼妙是如何滋味了。”

何晏抖了抖长袖,一股香浓的脂粉味扑面而来,华文轩的忍耐,仿佛被逼到了失控的绝境。

何晏退开一步,手中的长袖随双臂舒展摇曳在半空中,长剑破空划过,身形轻舞宛若游龙,步伐浅点恰似星罗,看得华文轩是如痴如醉,耳畔都似乎传入了靡靡之音,心完全陶醉了。

华文轩已是看呆了,眼前何晏的一颦一笑都直刺华文轩的内心,让他忘乎所以,仿佛拥有了世间一切,手指都忍不住跟随着并不存在的奏曲,暗暗敲击着曲和节拍。

一舞罢了,华文轩忍不住向前走来,刚要探身却被何晏伸手挡住,华文轩伸手想要抓住这纤细的拦路虎,却被何晏一闪而过。

“我美么?”何晏朱唇一抿,眼神间万般风情溢于言表。

华文轩用力地点着头,下巴几乎都砸到前胸。

何晏放声大笑,铜铃般清脆的笑声仿佛摄人心魄,让华文轩浑身酥麻不止。

华文轩再次想要去抓她的手,却屡屡扑空,不禁越发心急,直扑上去,何晏却似穿花蝴蝶般在这院落中轻巧的躲闪,眼神中尽是暧昧,欢笑中全然是引逗。

华文轩虽与黄月英研习鞭法,步伐却不似何晏般轻灵,再加上满树的绸缎扑人眼前,更是难近何晏分毫,只是这气力却有增无减,愈发扑得起劲。

华文轩灵机一动,故意放慢了步伐,误导何晏以为他气劲已泄,也是渐渐放慢了行动,微微喘了起来。

华文轩心中暗道时不我待,一个健步窜了上去,两手不分由说地将何晏揽入怀中,手上和前胸传来的酥软触感让华文轩激动得心都仿佛要跳出胸膛了。

何晏目不转睛地瞅着华文轩的双眼,嘴角仍然挂着一丝微笑,“文轩今日为何如此失仪?男女授受不亲,你这般揽着我,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淡红的双唇微启,白牙与嫩舌就仿佛释放出了引逗华文轩亲吻的讯号,华文轩一个激动,双目紧闭俯身吻了下去。

唉?这感觉?为何冰冰凉凉?

华文轩睁开双眼,却见一束寒光挡在了自己与何晏的面前。

何晏反手用剑身轻轻推开了华文轩的嘴,脸上挂着轻佻地笑容,“华郎为何这般猴急?男儿不应志在四方么?切莫为了一介女流荒废了大事啊?”

华文轩此时也是顾不得许多,“平叔岂止一介女流,你是女神,你是我一生挚爱之人!”

“挚爱?”何晏浅浅一笑,将华文轩一把推开,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华文轩慌忙追上前去,不料何晏回首一剑挡在他的面前。

“我美么?”何晏又问道。

“美!”华文轩仿佛被这一剑吓回现实。

何晏冷笑着,却收起了那百般柔情,将剑丢在华文轩的面前。

“美,就先看看吧,青釭没拿回来之前,你就住这后院吧!”

说完,何晏转身走出了院子,只留下华文轩一人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这女人记起仇来,还真真是睚眦必报啊!

第21章 剑指淮南

当华文轩在何府后院的偏厅里被早已换好戎装的何晏一脚踹醒时,天早已大亮。

何晏一边用力的踢着华文轩,一边骂道:“子桓今日开拔,你不告诉我也便罢了!你昨晚为何不告诉我还要我随军?”

华文轩迷迷糊糊地捂着肚子站起身子,口中告饶道:“我的姑奶奶,你昨晚一句话不听就走了,怎得还怪我话没说到啊!”

何晏杏眼一瞪,又是一脚踢在华文轩的屁股上了,“闭好你的狗嘴!到了外面再乱说话,当心我取你狗命!”娇声申斥让一脸怒容的何晏愈发显得更加迷人,华文轩一脸懵逼地没忍住,深深地吻了下去,唇间肌肤相亲的滋味,让华文轩深深的陶醉了。

何晏惊得一巴掌打到华文轩的脸上,华文轩却纹丝不动,双手一把将何晏拥入怀中,吻得更加深沉。

何晏再三挣扎之后,已是放下了抵抗,两手环住了华文轩的脖颈,眼睛也渐渐闭了起来。

许久,华文轩慢慢放开了何晏,何晏早已臊红了双颊,满眼的欲拒还迎,两人四目相对,却都难以启齿,时间仿佛都停顿在了这一刻,男装的何晏除了女儿的娇羞,更多了一份男子的英气,看上去更是别样风情。

华文轩依依不舍地撒开环在何晏腰身的臂膀,轻轻说道:“我....先去洗漱。”

何晏支吾着却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转身离开了房间。

华文轩瞥着何晏远去的身影,心中似乎有一块巨石终于稳稳落地了,忍不住用力地向下挥了挥双拳,暗喝了一声“耶!”

待到华文轩洗漱更衣完毕,来到何府门外,何晏早已一脸正色地骑在马上等待了许久,见到华文轩出来,便轻轻咳了两下,招呼道:“文轩公子请快些的,子桓他们已经在南校场集结完毕了!”华文轩不禁一笑,也不吭声,默默地骑上了一旁的黑马,随何晏一同来到了许都的南校场,路上询问甘宁去向,才知甘宁往宛城访友去了,说是有英才向华文轩举荐,华文轩也没当作一回事,满脑子只怀念起方才的唇齿之感了。

偌大的校场上,漆黑的军旗上斗大的“曺”字随风激荡,乌压压的一片披甲之士像一丛丛钢钉般矗立在这黄土沙场上,鸦雀无声北面着远端的点将台。

点将台上,一袭银铠的曹丕刚刚说完出征誓词,气息尚未平定,脸上不知是激动还是气竭,满是潮红。

曹丕一眼看到并骑而来的华文轩和何晏,正要搭话,一旁的郭嘉轻轻地碰了碰曹丕的肩膀,曹丕回头一看,却是一个大内监手持明黄诏书自台下上来了。

一旁的徐晃、郭嘉等人连忙跪下接旨,曹丕却将心一横,站得更加笔直了。

大内监一看这般情形,倒也识趣,讪笑着说道:“曹丕公子不用多礼了,老奴不过是奉诏前来恭祝此番曹丕公子南征旗开得胜,名震天下!”

曹丕冷笑着,敷衍道:“皇帝有心了,子桓必不负皇恩,荡除奸邪,平定淮南!”

大内监忙点头称是,将手中诏书奉上前来,“皇恩浩荡,特在公子开拔前令老奴前来宣旨,加封曹丕公子为征南将军,领豫州牧!”

曹丕斜视了一下大内监,鼻孔中不禁哼了一声,“豫州牧?那子建如何安排啊?”

大内监迟疑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回道:“大鸿胪,领兖州牧。”

曹丕不禁哈哈大笑,唇齿之间却杀意四起,“吾皇圣明啊!吾父新丧,其子一作征南军马劳顿,一作鸿胪答礼吊唁,是不是还该唤回子文封作太仆,专职为皇帝养马啊?”大内监一听这话音不对啊,一个闪身竟差点跪下。

“征南将军,哼!”曹丕一把按住腰间悬着的佩剑,“说起来还算个实职呢!”曹丕看了一眼微笑不语的郭嘉,冲着大内监说道:“多谢皇帝美意啦,替我告诉陛下,曹丕年幼暂不敢当啊!皇帝还是让我继续替父操劳吧,丞相,听起来还不错!”

曹丕冷笑着看向校场上整戈待发的将士,大喝一声:“开拔!”

大军出了许都城,一路南行,徐晃率所部一万做先锋,李典乐进各率五千人马为两翼左右呼应,曹丕自引一万弓步与郭嘉、华文轩等一群文士为中军,秦朗率两千骑兵加上张绣麾下的数百西凉精骑督粮草殿后,一路浩浩荡荡地向汝南进发。

谷雨时节,细雨蒙蒙,恰是丰年征兆,近些年来中原刀兵渐少,更拜曹操屯田令的推行,自许都向南,一路良田遍野,青苗满地,竟是一派太平盛世安居乐业之相,华文轩不禁心中暗暗拜服,这曹操确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待到了汝南城外,已是五日后了,大军出征,不比快车良驹,日行数十里便要安营扎寨,人吃马嚼,华文轩眼见后队粮车日日见空,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古时行军打仗,果然拼的是后勤粮草,哪里如游戏中展现的那般轻松。料想曹氏依托屯田之利,粮草尚且充盈,都已需提前筹措粮草,真不敢想象那些譬如袁术,马腾之流的粮草是从哪里搞来的。

汝南太守李通早已与先到一步的许褚、满宠在城外恭候了,将曹丕等人接入汝南城中行营,坐车的华文轩都已觉得身子都僵直的动弹不得了。一路上何晏似乎有意在避讳旁人,却丝毫不近华文轩身边半步,饶是华文轩心猿意马地寻了两次,何晏也是稍作温存便闪到一边不再露面,搞得华文轩更似猫抓了似的心痒不止。

曹丕坐在主帐的榻上,连日马上行军,已是让这个少年也面露疲倦,他脱去戎装,换了一身便服,将华文轩等人招入帐中商议进入寿春之事。

华文轩挑帘进来,却见尽是将军与谋士,更是不见何晏在此,不禁心中已是凉了半截。

曹丕似乎并无在意,他揉着早已酸麻的腰肢,冲着李通说道:“建功侯镇守汝南,与袁术为邻多年,近日汝南境况如何啊?”

李通一脸正色,躬了下身,“文达万死,此爵位乃曹公念在下小功谬赞的,在子桓公子面前,不敢当!不敢当!”

曹丕一笑,起身安抚道:“李将军不必过谦,此番征讨袁术还需仰仗你的粮草供给啊!待我荡平淮南,必保将军更上一步!”

李通连忙跪下,朗声说道:“子桓公子尽请放心,李通必定竭尽所能,倾一郡之力保证大军不断粮一日!助公子旗开得胜!”

曹丕一手按在李通肩膀上,“如此,子桓就放心了!”刹那间,华文轩在眼前这小子身后仿佛看到了曹操的身影,不由暗暗提了一口气。

曹丕又转向徐晃与郭嘉,沉吟了一下,“今日大军少歇,连夜进军汝阴屯兵颍上,二位以为如何?”

徐晃和郭嘉对视了一眼,低声说道:“公子可是试图趁袁术不曾防备,进屯淮水之畔,与其隔江对峙?”

几句话说的华文轩方位感大乱,连忙跑去翻行军地图,查找他们口中的地名在何方位。

曹丕轻轻地点了点头,“大军将至,不出两日,袁术必得消息,若不能趁其不备抢占颍上渡口,待袁术探查明白,我军欲渡河而不可得了!我欲连夜进驻颍上,两日后便渡过淮水。”

郭嘉低头沉思了片刻,“此举太过冒进,便是袁术不曾提防,我军连日行军,人马困疲,更兼辎重无数,若要两日渡过淮水,只能携口粮轻装前往。”郭嘉回望了一下徐晃,“淮水之后,便是坚城寿春,若是进无法下城,退则是淮水在后,此绝地也!何况,若是袁术趁我半渡击之,如是奈何?”

曹丕不由咬住了嘴唇,到底思虑未善,在深谋远虑之人面前毕竟难受推敲,但骨血中的高傲让他由心底生出一丝叛逆的反抗情绪,他皱紧了眉头,手紧紧地扣住了眼前的案几,划出一道深深的甲痕。

“奉孝所虑周全,但是时不我待,若是前畏狼后怕虎,我军几时才到的了寿春城下?”

曹丕的小动作,郭嘉早已看在眼中,忙使了个颜色止住了还要争辩的徐晃,放低了声音说道:

“子桓公子所言极是,臣这就与徐晃将军下去安排行军一事!”

华文轩正在愣神,这郭嘉是怎么回事?一边将困难说的头头是道,一边听了曹丕的话便望风而降,未免太过见风使舵了吧?

郭嘉与徐晃拜辞曹丕,便向帐外走去。

华文轩正要说话,却见郭嘉一个眼神递过来,忙朝着曹丕一拱手,跟出帐来。

曹丕本欲有话与华文轩讲,却见他头也不回的跟着郭嘉出去了,不由冷哼了一声,斜靠在榻上蜷歇起来。

华文轩跟出帐来,郭嘉与徐晃早已远远等候在帅旗下了。

华文轩忙上前问道:“奉孝公何意啊?”

郭嘉冷冷地说道:“子桓公子此举,是欲置吾等于死地也!”

第22章 为臣之道

郭嘉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华文轩和徐晃都目瞪口呆了。

郭嘉远远地眺望向淮水的方向,低声说道:“此番南征淮南,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讨逆之战,我们要面对的,也绝对不只是袁术一个对手。”郭嘉回望向大帐,“子桓公子身系社稷,曹公未竟的千秋功业只能依靠他来完成,但是有太多的人,站在了他的对面。贸然将自己立于兵家死地,恐怕就不是袁术一家之敌了!”

郭嘉不安地踱着步,慢慢地围着帅旗打着转,似乎愈发的心事重重。

“天下诸侯割据,乃是明面,董卓乱政以来,多少打着‘伊尹放太甲’旗号僭越皇权的诸侯进出洛阳。汉帝!已是一副握在手中的砝码而已了!曹公明断事理,阔达包容,广纳贤良,文韬武略!入则行伊尹、霍光之权,出则制霸天下为一方雄主,此乃曹公之明志也!荀文若殚精竭虑,左右制衡,就是想将曹公引入朝堂,做中兴之臣。奈何如今汉室羸弱,曹公若不更进一步,集权于己,如何平定四方诸侯?如何还政于汉室?又如何面对麾下出生入死鏖战沙场的将士?更愧对那些舍命相随马革裹尸的宗亲!”

或许真的是触动了按捺多日的辛酸,郭嘉说话间已是泪流满面,气宇愈发昂扬,瘦弱的身躯在这肃杀的军营中显得更加弱不禁风。

“曹公早逝,异心者众,无论嫡长还是贤君,无非是用心者推在前面的招牌而已,所为的,无非权谋荣华而已!更可怕的,却是想要借机排除异己,另立门户再择高枝之人!”

华文轩试探着说道:“奉孝公所言,可是荀文若?”

郭嘉看了华文轩一眼,苦笑了一下,“文若一介大儒,心思缜密,治国安邦世间无出其右者,玩弄权术,行阴损之计并非其本愿。搬献帝激两公子争功,分化曹家力量,无外乎还政于汉室,加强帝位权柄!之前借张辽、于禁之手剪除董承一党,也是为稳定汉室与曹家的平衡,不然趁丞相暴毙,外戚董承、西凉马腾一伙把控朝政,想要再托起汉室江山却比他荀文若左右制约曹氏更加困难了!”

徐晃不禁默默点头表示赞许,“荀令君之心,我等虽是曹公麾下,也略知一二,慧如丞相,怕也是心知肚明的!”

郭嘉点了点头,“颍川荀氏,名门望族,累受皇恩,文若饱读诗书,自幼便做的是从龙治世的志向!只是汉室羸弱,大权旁落,不得已才从天下英雄中,选择了曹公!曹公一世英名,洞悉万象,何尝不知文若心思。只是天下未定,谈何僭越,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华文轩不禁心中稍定,两公子倾巢而出征淮南,尚书令荀彧掌控许都,若是荀彧起了歹意,怕是曹氏必将有家难回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奉孝公所虑乃何人也?”

郭嘉转身目视华文轩,“如今曹公早逝,曹家权威已失大半,聪慧如荀文若,便会左右制衡,趁机抬高皇权。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天下最不缺的,便是蠢货了!”

华文轩一惊,这说的是谁啊?

郭嘉咬着牙,一脸恨恨的表情,说道:“文若想要匡扶汉室,怕是未曾想到会有太多人想要覆灭曹氏吧!我既掌管校事府,监察民情、窥探臣子便是本分,丞相早逝之后,朝中大臣联协外州,带兵之将投书表忠者不计其数,书信所递,河北袁绍、荆州刘表、江东孙策,蠢蠢欲动者遍布天下,欲取而代之者潜居京畿!如此兴亡之际,曹氏宗亲大多仍浑然不觉,竟在此时以曹公更疼爱子建公子为由,公然对抗嫡长子袭继相位!曹家之所以纵横中原,靠的是名士谋划、宗亲舍命,这本应团结对外度过危机之时,却自断手脚,内部分化,如此可乘之机,当天下豪杰皆是短视无能之辈么?”

华文轩与徐晃皆不语,郭嘉所言正是眼下曹家最大的危机。可惜,却无一人能解决这天下第一难事。

郭嘉长叹一声,声音变的更加深沉,“吾等臣子,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上效天命,下慰黎民。明公以国士待我,奉孝安敢不效犬马之劳,莫说子桓公子督我入死地,便是命我一人先驱,奉孝也不多言一句!为臣者死社稷,此臣子之忠也!”

华文轩正在动容间,郭嘉却变了一副狡黠的神情,“善谋者谋势,不善谋者谋子!子桓公子要的是铲除奸邪,荡平天下,吾等谋臣的责任,便是先人一步,披荆斩棘,让主上这一路,形如坦途!此臣子之谋也!”

郭嘉转向徐晃,声音竟变得更加阴沉,“为将者,运筹帷幄在先,驰骋沙场在后,忠肝义胆以报识人之恩!甘冒檑石,直面兵戈,建功立业,马革裹尸,为主扫荡四方,替君舍身取义!此臣子之义也!”

华文轩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郭奉孝这话是何意思?

徐晃已是神情激昂,双手抱拳,说道:“奉孝所言确乃吾等楷模,公明七尺之躯,任君差遣,以报曹公相知相识大恩!”

郭嘉眼中似乎露出了一丝感激之情,却不答话,只是双手紧紧抓住了徐晃的双拳,用力的捏了捏。

“奉孝心中打算,稍后派人送至营帐,公明且回去按子桓公子意思整顿兵马准备星夜赶往淮水之畔!”

“是!”徐晃转身昂首离去了,气魄雄壮让人心生敬佩。

华文轩反而一愣,这话还不明说,还要稍后派人传话,这是在防我么?

正寻思着,郭嘉在一旁说道:“文轩公子切莫多虑,奉孝之计尚未完善,仍需揣摩,故而稍后再定。”

华文轩忙摆手示意,“没有,没有,奉孝这么做,必然有所打算。”

我信你个死人头啊!这摆明就是因为我刚来不久,防范与我啊!

郭嘉调整了一下呼吸,不自觉地喘了一阵,瘦弱的身形感觉都在颤抖。

华文轩竟萌生出了一丝惋惜,想起了野史中的一句话:“奉孝不死,卧龙难出!”

第23章 为将之择

华文轩与郭嘉分开以后,径直回了何晏的营房。

他将方才郭嘉所言所举备述给何晏,何晏也是理不出个头绪来,“郭奉孝乃是聪慧善谋之人,而且他对曹家可谓忠心耿耿,断不会让子桓身临险境的!”

华文轩闻言不由一愣,默默品着何晏方才所言,心道:难道郭嘉会阻止曹丕前往淮水?应该很难吧?若要改变行军路线,明说给徐晃又有何不可呢?

难道,郭嘉其意乃是让曹丕自己不去?那更没道理了啊?何必如此呢?

华文轩边思量,边向何晏所躺的榻边坐去,没成想何晏一脚踹过来,屁股已是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说了不拿回青釭就离我远点!”何晏一脸嫌弃地瞅着华文轩,这人咧着嘴吸溜着,一副倒霉模样竟逗的何晏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几下。

“你这是要谋害亲夫么?”华文轩一边揉搓着屁股,一边嘟囔道。

“你几时作我夫君了?”何晏白了华文轩一眼,“这么简单就想娶我,美得你里!”

华文轩也不狡辩,只是使劲往榻上蹭,这边何晏便伸着小脚使劲蹬,正打闹到香汗淋漓之时,外面却响起了一通鼓声。

两人顿觉扫兴,走出帐门,恰好李典正一袭戎装走了过来。

何晏连忙问道:“曼成将军,何事?”

李典忙抱拳施礼,说道:“方才许都来报,子建公子已随夏侯将军起兵十万进军淮北了,掐算日子,想必已经进了徐州境内了。子桓公子心急,下令立刻开拔进军颍上!”

华文轩心中咯噔一下,这下完了,曹丕给何晏的命令是督粮,汝南便是何晏此行的终点了,便是日后运粮也是压粮官的事了,想不到连日来星夜兼程舟车劳顿,这到了汝南刚想温存一下,竟是一别两宽了。

华文轩忍不住一脸怨念地看了一眼何晏,何晏如何不知华文轩的小心思,只是碍于李典在侧,勉强绷住了嘲笑。

“曹植公子也离了许都,那镇守许都的是何人?”华文轩问道。

“夏侯将军临走时将军政大权交由曹仁将军与荀令君了。”

如此还好,华文轩不禁松了一口气,有曹仁在,许都应该乱不了。

华文轩遥望向曹丕的主帐,长叹了一声,朝何晏拱了拱手,“大军开拔,平叔督粮任重道远,好些珍重!”

何晏也是感受到了华文轩话语间的情真意切,暗暗咬了一下嘴唇,“文轩放心,平叔在汝南等着你与子桓凯旋而归!”

数万将士,星夜兼程进驻颍上渡口,一路上并未遇到袁术军任何抵抗,抵达时已是第二日夜间了,人困马乏,就连一路坐在马车中的华文轩都深感四肢麻木,提不起一点精神来。

曹丕骑着马,立在淮水之畔,眺望着眼前这条大河,远处的渡口里,来不及撤离的商船、货船、摆渡小舟不计其数,运送三万将士渡过淮水,应不是难事了。

郭嘉与徐晃并骑在侧,身后的侍卫手持火把,火光映在两人脸上,看得出双眼都已是熬得通红。

华文轩走下马车,来到三人马旁,勉强施了个礼,“子桓公子辛苦了,一路骑马也不乘马车歇息一下!”

曹丕看了华文轩一眼,翻身下马,站在水边说道:“子桓自幼随父亲征战沙场,兵贵神速,日行百里的事子桓也是做得,这点辛劳与日后的大胜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郭嘉在下马走到华文轩身边,笑道:“如今我军星夜兼程直抵淮水之滨,怕是袁术也没料到子桓公子并非纨绔子弟,来的竟是这般迅猛吧!”

徐晃在一旁按剑戍卫着,“既已到了这里,末将这就吩咐大军安营扎寨,待明日末将亲率先锋渡河!”

曹丕却猛地转脸看向徐晃,正要说话,郭嘉却抢先说道:“公明此言差矣!”

曹丕和徐晃都是一愣,郭嘉缓缓道来,

“我军星夜兼程,为的就是赶在袁术探明我军路线前抢渡淮水,今日已到了这里,何不连夜渡过河去,在对岸安营扎寨,以免明日袁术兵抵对岸,我军过河而被半渡击之?”

徐晃嚷道:“郭军师此言何意啊?军士们星夜赶路,早已人困马乏,今夜于此好生歇息,明日才有力气接战!今夜渡河过去,安营造饭岂不直至天明?倘若袁术挥军西进,我军以疲惫之躯勉强应战,一旦接战不利,背靠淮水退无可退,你这是要将士们置之死地么?”

“置之死地而后生!枉顾你徐公明自诩饱读兵书,竟连这般道理都不懂?”郭嘉驳斥道,“我军急进,袁术冢中枯骨,麾下皆是无能之辈,安敢倾巢出击?”

曹丕也是一愣,舔了舔嘴唇并不言语,默默地看着郭嘉。

远处的李典、乐进一看事情似乎不妥,也连忙带了侍从围上来劝导。

徐晃似乎被郭嘉之话激怒,用力拉住郭嘉的衣袖,“郭奉孝你妄为谋臣了!昨日是你说的此乃夹攻之死地,子桓公子此举是幸进,是思虑不周,你今日怎得一般说辞?”

曹丕眉头一皱,看向徐晃,“公明此语,似有暗讽啊?”他那双鹰眼直勾勾地看着徐晃,“吾父在时,常言公明骁勇,如今看来,似乎不外如是啊?”

徐晃一听此言,似乎也是起了倔性,一甩斗篷,两手抱拳半跪于地,

“丞相在时,广纳良言,但动刀兵莫不是与我等商议许久,谋定而行,子桓公子年少,切莫听信了这般顺风倒的谗言,置三万将士死活于不顾啊!”

“混账!”曹丕似乎徐晃这番话激怒了,一脚将徐晃踹翻在地,咬牙切齿地指着徐晃骂道:“郭奉孝乃是吾父仰仗的大才,你敢如此诋毁他,便是怨吾父识人不明,宠信小人了?”曹丕边骂,边要抽出随身佩剑。

一旁的李典、乐进忙要上前劝阻,曹丕眼神一扫,两将便不敢再上前一步。

郭嘉在旁冷冷地说道:“公子慎行,临阵斩将乃不祥之兆也!”

华文轩一愣,已是看呆,你们这几个是唱的哪出啊?

直到看到曹丕真的拔出佩剑直抵住徐晃咽喉,方才大惊失色,抢上前去,“子桓何故如此动怒啊!徐晃将军言语虽是冲撞了,但仍不失一员良将啊!杀之可惜啊!”

远处的李典、乐进也纷纷跪下求情,曹丕仍是止不住的嗔怒,用剑身狠狠地打在徐晃的肩甲上。

“若不是众将求情,累念你从父出征功绩,今日必杀你祭旗!”

曹丕恨恨地望向徐晃,“滚去汝南运粮,但凡迟了一日,提头来见!”

徐晃闻言,狠狠地将头盔摔在了地上,愤愤而去,气得曹丕一把将剑掷了出去,擦着徐晃的侧脸飞了过去。

曹丕转向郭嘉,怒吼道:“传令三军!连夜渡河!”

华文轩不禁心头一震,这是要送死去啊!

第24章 兵临城下

渡过淮水,安营扎寨完毕,已是日上三竿了。

华文轩在这新建的主寨里晃荡着,士卒们早已七歪八倒的睡了一地,连日奔波又连夜渡河,一刻不停地修筑营寨,饶是华文轩过了河便睡死过去,到现在醒来都还是浑身酸楚。

远处,仍有轮岗的将士在修筑鹿角与岗楼,涛涛淮水之上,辎重依旧一船船运送过来。

华文轩望向曹丕的主帐,这贵公子一过河便入帐歇息了,日上三竿都不带醒的,看来也是困倦极了,真是搞不懂为何一定要连夜渡河呢?

正在晃荡时,恰好碰到了正在瞭望台上被一群将官簇拥着的郭嘉,看他眼眶都已泛黑,想必至今仍是未合一眼。

华文轩凑上前去,原来郭嘉正按图索骥地安排将士布置阵前机关陷坑。那皮纸上,郭嘉用炭块描画出营寨周边地势,以三角显示土丘,用椭圆代表陷坑,用人形代表阵列,描绘的竟是如此之细,连华文轩都差不多看懂了。整个布防与左中右三处营寨组成了一道彼此联协却又各自分散的防御体系,精细到哪处防线被破后,由哪里的阵列填充,又或者变化成另一种防御阵线。

华文轩饶有兴致地研究着郭嘉手中的这张皮纸,不自觉往前探了探身子,吓了郭嘉一跳,果然人在极度疲惫的时候,一点小动静就会饱受惊吓。

郭嘉吓得长喘了两声,示意将官们退下先行准备。

华文轩扯着皮纸说道:“奉孝公果然思虑过人,这安营扎寨之事也许亲手布置啊!”

郭嘉深呼吸了几下,调节了一下气息,答道:“事多繁杂,若不亲手过问,心中不安啊!”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诸葛亮的身影来,凡事亲力亲为,事无巨细皆出己手,这不是诸葛亮名垂千古的功绩之一么?

郭嘉看华文轩并不答话,只是呆呆看着皮纸,便笑道:“文轩公子对阵法也略懂一二?”

华文轩连忙摆手说道:“不,不,文轩并不甚懂阵法,只是看着三处行营扎寨与阵前机关陷坑凑在一起,怎么却像个八卦的样子?”

郭嘉呵呵一笑,“文轩过谦了,此图便是我依八门金锁阵所绘,依托地势,置生门、景门于淮水畔,料想袁术麾下无人视得,便是识得,也需绕至淮水方可破阵,此乃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砝码也!”

华文轩一愣,“郭军师明知是死地,为何还要力主在此扎营?”

郭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华文轩,“有些事,还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就像我之前所言,谋臣,便是要先人一步,披荆斩棘,为主上分忧!”

郭嘉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直视着华文轩轻轻说道:“贾文和来许第一日,我曾与他相谈甚欢,他曾提及你在宛城边白河畔所做异事,可否讲来让奉孝参详一下?”

华文轩一愣,怎么郭嘉忽然对这事来了兴趣,便将那日在白河浅水电击甘宁众人的事又讲给郭嘉。

郭嘉面无表情的听完,眉头却似乎皱了一下,“原来如此,文轩乃是身怀异术的高人,奉孝先前怠慢了!”说罢便是长躬下去。

华文轩慌忙还礼,“奉孝公言重了,文轩不过机缘巧合有此怪异之力,难比奉孝公大才。”

郭嘉还要谦让,一骑哨马自营房外直冲入寨内,探哨一见郭嘉,慌忙滚鞍下马,“启禀郭军师,前方十里探得袁术大军自寿春倾巢而出,看旗号及阵列约有五六万人!”

华文轩和郭嘉的脸上瞬间变得严肃起来,郭嘉上前一步,“领军者何人?”

“旗号太杂,辨不清楚,但在中军见有车鸾、仪仗等!”

郭嘉放声大笑,“太好了!看来袁术御驾亲征了!”

这次,华文轩反倒被郭嘉吓了一跳,“这袁术亲征有什么好的?郭军师莫不是忘了我军此时只有近三万人马,而且连日奔波,正是精疲力竭之时!”

郭嘉转头目视华文轩,脸上的倦容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

“我等远道而来,本不应急于速战,然则子桓公子为势所迫不得不速战速决。寿春城坚,更兼袁术残存兵马远超我军,急切攻城并非上策,若能诱敌出城,于原野中混战,或可一战而下!”

华文轩不禁张大了嘴巴,闻所未闻啊!这为了诱敌出城有必要将自己置之死地么?万一打不赢是就这样准备马革裹尸了么?华文轩忍不住暗暗骂道:我这才刚与何晏有了肌肤之亲,生平第一此有机会近了女色,你就给我玩这出儿?

郭嘉完全顾不上观察华文轩此时的心理动向,他急切说道:“回去再探,多带几人,敌军每近两里派一人回禀!”

华文轩一愣,这郭嘉到底搞什么玩意?这袁术来袭,也不禀告曹丕,就这么擅作主张了?

华文轩望向曹丕主帐,风轻云淡似乎完全没有被吵到。

郭嘉拉着华文轩的手,将他拽至议军帐,吩咐着侍卫,“快请李典、乐进两位将军来!”

华文轩揉着被拽的生疼的手,看着眼前一片乱麻的沙盘,想必这郭嘉一眼未合便是在这里摆弄对弈方略了吧!

郭嘉站在沙盘上,指着当前的下寨处,“文轩莫急,袁术离我军虽只十里,这一路却多是林间小路,他要一边防范埋伏,一边进军,少说也得半日,我军按下休整备战,待到袁术近前来,我军反倒以逸待劳了!”

华文轩心里嘀咕着,就算是以逸待劳,人家两倍于我军,到时候围攻起来,谁知道你这八门金锁阵能抗多久?

待到李典、乐进走入帐来,想必已是得知了军情,一脸焦虑地看着郭嘉。

“两位将军莫慌!”郭嘉轻轻地喘着,“你二人速回南北两寨,待到我这边三通鼓起,整备军士,按我先前交代,守住营盘,切莫出击!”

李典与乐进迟疑着互视了一眼,可眼下曹丕不在,郭嘉便是唯一指靠了,两人默默拱了下手退了出去。

郭嘉拿出手帕,重重地咳了两声,目视华文轩说道:“袁术虽然势大,麾下兵卒却皆是东批西凑而来的乌合之众,他们不一定能攻破我这八门金锁阵。不过!”

郭嘉的眉头忽然一挑,“我料想此番,必不止袁术一方出兵,唯恐这变数中,有人识得此阵,攻我生门!”

华文轩一愣,不止袁术一军?还有谁?

郭嘉看着华文轩,“照当前局势,我军须坚持到明晨,此局方得破!这生门,便在淮水旁我寨西门,阵前厮杀,有奉孝与诸位将军,这后门,便仰仗文轩公子了!”

华文轩不禁挑了一下眉毛,叫我守门?开什么玩笑?不给我几千人我守得住么?

待到他带着几十个兵丁到了了西门,华文轩瞬间明白了郭嘉的用心,这西门建在淮水浅滩,竟有一半是在水中,敌军若想到了这里,除非涉水而来,或者船到寨门,华文轩不由心中稍安,留下从人警戒。

只听得营内一声一声的传唤着:

“报...........袁术大军已距我军八里!”

“报...........袁术大军已距我军六里!”

“报...........袁术大军已距我军四里!”

“报...........袁术大军已距我军两里!射下阵脚请将邀战!”

“嗵!!!!嗵!!!!嗵!!!!”

三声鼓罢,华文轩与郭嘉来到瞭望台,远远的已经能看到袁术的“成”字大旗了。

华文轩回望向曹丕的主帐,仍是没有一丝动静。

华文轩不禁暗声嘀咕:

这曹丕,该不会早就不在此处了吧?

第25章 试探

郭嘉带着侍从来到瞭望台,远处的袁术大旗已经快进逼到一箭之地了。

郭嘉望了望天色,又感受了一下风向,笑道:“阴云密布潮气渐生,西南风起而我等在西北,此番不惧火石也!”

华文轩看向郭嘉,他似乎换了一身袍子,梳洗了一番,看起来更加风仙道骨,两撇小胡子随风飘扬,要再配上羽扇纶巾,真是像极了画上的诸葛亮了。

华文轩走到郭嘉身边,“奉孝公看来胸有成竹啊!”

“哦?”郭嘉故作惊讶地问道:“难道文轩公子心中不安么?”

华文轩干咳了一下,略显尴尬,敷衍道:“文轩乃方外之人,带兵打仗一窍不通,只是闻言说我军不到3万,袁术亲率6万大军来袭,这两倍于我军的兵力,不如郭军师怎么看?”

郭嘉微微一笑,“莫说是区区袁术几万兵马,就算是河北袁绍麾下数十万虎狼之师,在奉孝眼中也不过一盘散沙而已。”郭嘉瞥了华文轩一眼,眼神中却似乎并不是讥讽,而带有一丝期待。

华文轩顿了一下,郭嘉在官渡之战前提出的十胜十败论,他倒是记得很清楚,不过历史从来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曹操打赢了官渡之战,郭嘉这十胜十败论才能流芳千古,要是打输了,也不过是个笑料而已。

眼下这局势可跟看小说和电影不一样,如此真实的两军对垒,满营将士手中挥舞的寒光利器,都让华文轩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肌肤都在紧绷着。这与宛城边上与甘宁等人对峙不同,打架斗殴那是十个人以内的事,群殴不过几十人的事。眼前这景象,光是营内就有上万人聚集,远处的旌旗下,袁术那边也有数万人前后纵列密密麻麻,场面上就已是闻所未闻,华文轩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郭嘉看华文轩并不答话,脸上略微有些失望,转令旗号手,“擂鼓,诱敌!”

“咚!咚!咚!”三声鼓起,左右两寨大门洞开,两队身着漆黑皮铠的弓骑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向远处的袁术军阵,为首两员大将乃是李典、乐进。

袁术军那方似乎也有所反映,中军阵前一队骑兵直杀过来,背后弓箭手跟上列成两列纵队弯弓搭箭。

华文轩不禁向前走去,扶住瞭望台的围栏,这真刀真枪的战争,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然而,很快他就会后悔眼前看到的一切。

李典、乐进左右同出,约莫快到一箭之地,便画圈而返,身后跟随的弓骑兵在圈弧处数箭连发,无数寒光随着白羽响着呼啸直射向袁术军阵。

袁术军那侧齐齐举盾遮挡,华文轩一愣,这袁术的马队近在咫尺,为何不射,却要射向袁术军阵?

正在遐思之间,袁术军阵前的弓手也展开了还击,无数箭矢从天而降,转眼间已有数十个人马背箭,更有几匹马被射中了头部,翻身栽倒在地,马上的弓手落马后,随后的同僚来不及躲闪,纷纷践踏而过,眨眼间已被活活踩成了肉糜。

华文轩不由紧紧皱起了眉头,影视作品和实地查看的感觉果然完全不同,电影里看到杨六郎一枪捅在地上,被马踩出肠子,观者尚且能自我安慰,这不过是假的,仍旧欣赏的津津有味。这就在华文轩眼前发生的活人生生被马队踩扁,对他的心理冲击可以说是彻底的毁天灭地了。

郭嘉眼见袁术军马队已快近身,忙喊道:“鸣金!不要纠缠!”

“叮叮叮叮......”一阵急促的金属撞击的清脆声连绵不绝地想起,李典、乐进的弓骑便不再结成圆形骑射阵,调转马头朝军营奔来。

只听得远处一阵擂鼓催进的声音,整个袁术军阵齐齐开拔,枪盾在前开路,步弓手跟随,骑兵在两翼压阵,密密麻麻如乌云压顶之势向着华文轩所在的中军营帐进发。

阵前广袤平原上,射倒的马匹零零散散地躺在地上,几个落马的曹军弓骑手一瘸一拐地朝着军营方向挪动,刚没走几步路,便被后面冲将上来的袁术马队一枪挑飞,巨大的冲击力随着矛尖扯碎了他的尸首,仅有几坨烂肉和布片挑飞在空中,仍在突突直跳的血肉映入华文轩的眼帘,让他感受到一股热流正从他的胸腔喷涌而出。

郭嘉一脸淡然地看着趴在一旁呕吐的华文轩,空气中弥漫的血肉气息对他来说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李典、乐进的弓骑并未受到严重损失,已经安然回营,袁术军想必也已经看出他们的军力占了绝对上风,齐整整地向曹军大营压了过来。

约莫快到一箭之地,郭嘉示意旗号手,“出!列阵!”

从三寨门后,数十个十人小队按照郭嘉预设阵眼位置冲到阵前,分散在各个预设好的土丘位置,外围巨盾,二层长枪巨戈,内里两三刀斧手,竟多少有些鸳鸯阵的味道。

华文轩用衣袖擦拭了一下嘴边的污物,回到原来的位置眺望着,看到这阵前的星罗密布的小阵,不禁暗暗称奇。

原本一马平川的阵前突然多了这么些十人小阵,周围隐藏无数机关陷穴,华文轩一脸倾慕地看向郭嘉,果然这才是行军打仗该有的样子!

“文轩公子!”华文轩仍在欣赏阵前景象,郭嘉却过来扳了扳他的肩头,“排兵布阵之图,变化应对之策,战前便已托付给杀敌的将军们了,短兵相接之时,吾等谋臣手无缚鸡之力,站在此地还需浪费军力来护卫,不如我们大帐内对弈等消息吧!”

啊?华文轩一愣,电视里不都是两边阵前搏杀,双方主帅都在一侧观战么?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啊?

华文轩一边点头称是,一边跟随郭嘉下了瞭望台。

华文轩仍贼心不死的回望着外面,只听得一阵“咻”声,一团箭雨已经直戳戳地钉在了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华文轩慌忙两步并三步拉着郭嘉便往营帐内跑去,身后已是响起了一阵阵箭矢钉在木头上发出的闷响。

第26章 鏖战

关于围棋,华文轩只是个初学水平,知道黑白之分,知道点、打、提、拉基本技法而已。

不过看起来,郭嘉似乎也并不擅长此道。

偌大的议事帐内只有郭嘉、华文轩和一个奉茶的侍从,郭嘉一边吹走浮叶小小饮了一口茶,一边落下黑子,斩断了华文轩的一条大龙,脸上似乎露出了一丝兴奋。

华文轩却紧缩眉头,一点都笑不出来。

营外响彻震天的喊杀声和铁器相交发出的撞击声连绵不绝地传入华文轩的耳朵,已不知是何方将士的哀嚎和呻吟让华文轩眉骨旁的青筋嚯嚯地挑动不停。头上的帐顶还好铺盖的有厚厚的草料,已经有上百根箭矢想要从上面穿顶而下了,最令人恐惧的是有一根箭已经破顶而出,都露出了已经撇钝的精铁箭头。

华文轩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下棋太费脑,额上起了一层的汗珠。郭嘉饶有兴致地看着华文轩,一脸猜不透的笑盈盈的表情。

华文轩方要落白子,去救活龙尾的落单数子。一个传令兵挑帘进来说道:“袁术步骑已破阵前玄机,进逼寨门!”

郭嘉沉默着点了点头,传令兵转身便出去了。

已破阵前玄机?也就是说阵前那些机关陷阱和那些冲出去的小队都没起作用?

华文轩略有不安地看向郭嘉,眼前这人却仍是不慌不忙地品着茶,一根箭矢不知怎得射穿了帐篷侧帘,直钉在一旁的沙盘上,郭嘉却是眼皮都不抬一下,口中催促道:“文轩公子踌躇什么?快落子啊!”

喊杀声越来越近了,云梯搭上寨墙的咚咚声,像一阵阵警钟敲击着华文轩的耳膜,无数次华文轩都忍不住向外张望,因为声音近的仿佛都已经进了营寨了。华文轩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眼前的棋局了,盲目地放着子,郭嘉看在眼里,却并不点破,仍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斩!文轩又失去一块宝地啊!”

茶启第三壶,又一传令兵挑帘进来,却已是浑身带着血渍,“禀军师,敌军收兵,李典、乐进两位将军正赶来议事!”

华文轩不禁止住了手上的动作,暗暗松了一口气。

郭嘉缓缓收起手中的棋子,微笑着说道:“文轩公子少歇,我们与二位将军商议一番再战!”

再战?袁术不是退兵了么?

李典、乐进风尘仆仆的闯进来,一身戎装上尽是血污,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滋味。

“二位将军,两寨情形如何?”郭嘉询问道。

乐进看了一眼李典,拱了拱手说道:“我北寨损伤近半,北墙被攻破两次,我率亲兵复夺了两次,现在正在加紧修缮!”“我南寨尚好,损伤不多,我于箭楼观望,袁术似乎想以北寨为突破口,云梯檑木都集中在了北面,我这边只是零星攻势,不足为惧!”李典一边汇报着,一边拿出一块方巾,擦拭着盔甲上的血渍。

郭嘉沉吟了片刻,来到沙盘前。

“主攻北寨,袁术阵中无人啊!”郭嘉不禁微微一笑,“袁术这厮只道我中军必然难攻,避开了死门,跑去打北寨的休门和伤门,料想此时袁术军损伤应是汝等两倍以上了!”

“军师料事如神!”乐进在一旁按剑而立,声音似乎都雄壮了许多,“我按军师所画图样,于阵前设置休、伤点位,并以白灰标记箭力所至,此番杀敌我军损伤虽重,但战果甚佳,还请军师多拨箭矢,袁术再来,文谦便叫他化作刺猬!”

众人皆大笑不止,郭嘉唤传令兵来,吩咐到:“速取箭矢檑木火石至南寨,交代下去中军不得我令,不许妄动!”

乐进一愣,“军师是否吩咐错了?袁术乃是主攻北寨啊?”

华文轩已是明了,既然袁术已经在北寨吃了大亏,难道下次还打北寨么?他便是不识这阵法,也知道不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啊!何况袁术史上就是个奸诈的流窜犯,如此精明之人,怎么可能重蹈覆辙呢?

郭嘉笑道:“文谦莫急,我布下这营盘,分南北中三寨,暗和八门金锁阵法,屯兵于南北两寨,首尾相顾,其实弱项却在中军正门,但是若攻此处急切不下,你二寨皆可绕后包抄,袁术自持兵多,此番倾巢而出,必是想趁我北路军仍在淮北之时,先破我夹攻之势,所以必求速战,然则袁术徒有其名,急功近利,他在北寨吃了苦头,下次必会换个方位主攻,所以我判定他不去南寨,便会来攻中军,倘若袁术真来攻中军,我军大胜稳矣!”

华文轩心中咯噔一下,这算盘打的真响,这是典型的卖个破绽设个套,只不过中军兵力不到南北寨的一半,倘若真集中兵力来攻正门,不知这点人马能支撑到两寨来援么?

华文轩看了看郭嘉,问道:“此刻子桓公子为何一直不出帐门?”

郭嘉沉默不语,乐进、李典也是一脸茫然,忽视了一眼。

李典小心翼翼地问道:“子桓公子可还在这里?”

郭嘉沉吟了一下,“将军不必再问,速回南寨布置防务吧!”

李典与乐进一愣,只好各自拜辞,回了自己的营房。

华文轩一脸诧异地看着郭嘉,难道正是因为此战形势严峻,曹丕早就不在这里了?难道他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联想到战前郭嘉所说的为臣之道,华文轩不禁打了个冷颤,郭嘉该不会是在这里替曹丕送死吧?

华文轩刚要发问,郭嘉一脸笑容地拉着华文轩的手就往棋盘边走,“来来来,我与文轩再战!”

说话间,帐外传来传令兵的声音,“袁术大军又向我军冲来!”

郭嘉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慌张的华文轩,安慰道:“文轩信我,安心对弈!”

落不几子,帐外已是杀声四起,飞矢划空的声音不绝于耳,密集程度远超上次,看来袁术真的来攻正门了。

郭嘉的脸色似乎严肃了一些,也不再说笑了,明显也在关注帐外的情形。

茶启第一壶,传令兵入帐说道:“袁军主力猛攻中军正门,乐进将军派人来问何时出击?”

郭嘉沉吟了一下,摆了摆手手,“时机未到!”

华文轩自己心中已经慌作一团了,他看向郭嘉,一脸的严肃却无一丝慌乱的神情。

又落几子,华文轩明显感觉郭嘉下棋已无章法,这时,一阵闷响从寨门方向传来,帐外传来中军护卫的喊声,“寨门破了,随我来!”

奉茶的侍从紧张地忘了烧水,郭嘉甚至已是有些怒意了,“上茶!”

看来再稳如泰山,真到了刀架脖子的时候,多少都会有些慌乱的。

郭嘉捏着一颗黑子,迟迟不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帐外喊杀声几乎已经到了中军营房外。

郭嘉微笑着说:“文轩公子,我们出去看看?”

华文轩随郭嘉走出帐门,来到中军营房边上,中军大寨的门果然是破了,袁术的旗号已经进到了大寨门内,双方的步卒混战在了一起,马匹在这里已经排不上任何用处了,骑在上面反而成了不灵活的木桩,几个带兵冲进来的袁术将领纷纷被箭射中或被长枪戳倒在地,不过兵力悬殊之势已是了然,寨门外袁术军旗号遮天蔽日,奈何寨门处闭塞拥挤难进,不然眼瞅着就会涌到中军营盘前。

郭嘉询问左右:“南寨情况如何?”

一传令兵忙跑上前来,“南寨李典将军陷入苦战,袁术军纪灵围攻甚急,已报有两处缺口!”

华文轩目视郭嘉,只见他的鬓角也是淌下了一滴汗珠。

“奉孝公!若是势危,我护你撤回淮水之上!”这话一出,华文轩自己都觉得不合适。

郭嘉看了华文轩一眼,“我之忧虑岂是自身?”

郭嘉走向军鼓,轻声说道:“为战者,不畏檑石,不惧势寡,视生死于不顾,奉孝所虑者,乃主上也!”

华文轩一愣,“子桓公子久久未出,当是已不在此处了啊?”

“曹公之子岂有惧敌畏战者?”郭嘉冷哼了一声,“那是我与公子约法三章,我不擂鼓他便不得出帐,此主上之信任,亦是臣子之坚持,毕竟将子桓公子万金之躯置在这沙场上,便是我等臣子料事不周,若非形势危急,这鼓便敲不得!”

华文轩这才恍然大悟,这曹丕性格刚烈,又正是青春年少,一遇沙场必按捺不住,强要出战郭嘉拦是不拦?与其事当临头退无可退,不如事先约定好讯号,这郭嘉果然虑事周密不亚荀彧!

这时,又一传令兵自寨门而来,“启禀丞相,袁术军势大,寨门已完全失守,正向中军而来!”

郭嘉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西下,天色渐暗,不禁低声嘀咕了一句:“差不多了!”

“速去通知乐进出战,先救南寨李典再来中军回合!”

郭嘉抬头看向华文轩,“袁术势大,不得已只能唤子桓公子出来了以震声势了!”

“嗵!嗵!嗵!咚!~”郭嘉亲持鼓槌,站在这中军大鼓之前,用力的敲击着,衣袖长衫随风起舞,立在这夕阳之下竟是如此雄壮。

两队西凉精骑自中军帐后转出,为首乃是殿后的秦朗,他们并不停马,围绕着曹丕的主帐徘徊。

华文轩向曹丕主帐望去,只见一银铠少年头带雪花盔手持寒铁长剑挑帘走出帐外,跨上秦朗引着一匹四蹄金黄的白马,长啸一声:“随我杀敌!”

身边的西凉精骑连胜呼应,“杀!”“杀!”“杀!”连秦朗也卖力嘶吼着:“杀!”

曹丕一双鹰眼直视中军,一脸傲然与坚毅,郭嘉目不斜视,手中鼓槌如杂耍般变着花样敲击着军鼓,一阵阵节奏鲜明的昂扬军鼓响彻曹军营地,激励着每一个正在搏杀的曹军将士。

秦朗手持一面旌旗,跟随着曹丕驱马向前,斗大的“曺”字随风飘扬,西凉精骑在二人周身组成严密的楔形阵,慢慢起着速度,待到离寨门一箭之地,曹丕脚踏木制马镫,立于马上高喊:“曹家将士!随我曹子桓上阵杀敌!”

秦朗闻声,挥舞旌旗高喊着一马当前冲入敌阵,身后成列的西凉精骑簇拥着曹丕随着阵阵昂扬的军鼓声随后冲入,这一队生力军如排山倒海般涌向了正在混战的沙场,掀起了一阵黄沙。

华文轩远远眺望,只看到旌旗飞舞处,血光四溅,模模糊糊间一少年将军身披银甲在乱军中往来冲杀,他的身后不远,曹家军旗始终紧跟在侧,夕阳西照在他们的身侧,黄沙弥漫中映出了他们磅礴的身形,看得华文轩不禁热血澎湃,心中暗道:

这才是我认识的三国啊!

第27章 沙场滋味

华文轩感觉眼中的画面渐渐潮湿起来,黄沙中搏杀的身影变得更加灵动,仿佛自己的内心都在随着这激昂的军鼓声为他们打着拍子。

郭嘉手中的鼓槌飞舞,鼓点越来越急促,头上的发髻甩开了束缚的博士冠随风飘散,配上郭嘉瘦弱的身形,疯狂张扬的动作,瞬间让人感觉豪情万丈。

华文轩忍不住冲上一旁的箭塔,登高眺望,只见无数身形在寨门附近相互砍杀,纠缠,碰撞,就像两群狭路相逢的蚁群,彼此交织,相互混杂在一起。

华文轩在人群中极力寻找着那银甲白马的身影,终于,在一团枪阵围困之中,辨析出了已将银甲染满红霞的曹丕。他与秦朗并骑,身边只三四从骑,被袁术军的枪阵从楔形马队中剥离出来。

华文轩不禁捏紧了箭塔的扶手,高喊到:“快救子桓!来人!快去救子桓公子!”

郭嘉仿佛也是听到了华文轩的声音,仍是目不斜视,只是手中的鼓槌更加紧促,仿佛要敲出个千军万马一般!

袁术的枪阵在步步逼近曹丕与秦朗,失去机动性的骑兵在长枪如林的混战中如同被标记的靶子,曹丕身边的从骑陆续下马手持兵刃负隅顽抗,奈何以短击长,已是落在了下风。

华文轩胸中一阵热血激荡,他飞身下了箭塔,抽出腰间铁鞭,嚎叫着冲了出去,几名郭嘉身边的亲随也拔出佩剑,跟随而上。

华文轩冲入乱军中,弥漫的黄沙和空气中四溅的血花让他的眼睛不得不眯成了一道缝,他努力辨识着两军将士的服饰标记,手中的铁鞭抡成了一朵铁梨花,狠狠地抽在袁术军的身上,如黄月英所言,手中的这条银龙确实成为了华文轩伸长的双臂,凡触及之地,电花四射,击中之人无不浑身抽搐酥麻倒地,更甚者被电的口吐白沫,四肢不断颤动,所见之人无不瞠目结舌,像看妖怪一样盯着华文轩。

然而,这毕竟是几万人的缠斗,华文轩一己之力向前冲杀,所助曹军兵士无不紧随其后以壮声势,竟似一把匕首将原本乱做蜂窝的战团,切出了数米长的空隙,但是距离曹丕所困仍是远隔数丈,越来越多的袁术军将士注意到了这个手持异形兵器的短发怪异男子,竟渐渐地又形成了一个包围圈,将华文轩与从人团团围住。

远处传来一阵齐喊齐进,华文轩抬头望去,只见那面原本挺立的曹军大旗剧烈地震动了一下,渐渐歪倒向一侧。华文轩不禁大吼一声,奋力冲向那边,挥舞着铁鞭将面前几名袁军士兵的面孔抽的血肉模糊,远处的大旗在倾倒之际,竟似如有神助般,又被人拉了起来,从那个方向传来一声青涩而又雄壮的吼声:“吾乃曹家幼麟曹子桓!众将士!随我杀敌........”

热泪肆无忌惮地喷涌而出,原本将这场战斗视作他人之事的华文轩按捺不住胸中澎湃地热诚,将手中的铁鞭捏合成长杖,毫无章法地挥舞着,冲进了曹丕所在的包围圈。

曹丕一手持剑,一手搀扶着身中两枪的秦朗,依靠在已是伤痕累累的白马身边,两人已是杀成了两个血葫芦,身边所剩从人无不身背重创,却仍是围成一个圈,死死护住了一脸血污的曹丕。

曹丕眼见华文轩带人冲杀进来,也是眼中滚出斗大的泪珠,嘴上却咧出了一丝微笑,他松开已是无法站立的秦朗,高举佩剑,大吼道:“援军已到,将士们!随我杀敌!”声嘶力竭之相,竟震的周围的袁术军不禁连连后退。

远处,一阵密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地由远至近,华文轩与曹丕不禁望向那侧,一队精骑冲将进来,直撞的周围兵士人仰马翻,一匹披甲骏马随着滚滚黄沙昂首抬蹄在曹丕面前停了下来,一员浑身是血的骁将坐在马上挺枪说道:“末将乐进,护主来迟,罪无可赦!待吾杀尽逆贼,便来请罪!”

乐进一声“喝!”调转了马头,翻身又冲入敌阵。

华文轩与曹丕身边的袁术军渐渐四散而逃,随着乐进抽身来援,进攻中军正门的袁术军已是腹背受敌,被乐进的精骑冲的四散而逃。

华文轩过来帮曹丕扶起秦朗,中军鼓声渐渐停了下来,郭嘉踉跄着走了过来,远远地跪了下去,“奉孝无能,让公子遭此险境,百死无怨!”

曹丕苦笑着,提着剑走上前去,顿了一下,一把将郭嘉扶了起来,“若无奉孝,以我军之势,如何能支撑到现在,子桓又岂会战至尾声才杀入重围?”

郭嘉站起身子,抓住曹丕的双手,“子桓万金之躯,如无必要,切莫亲冒檑石,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子桓乃是曹家希望,不可事事任性!”

曹丕莞尔一笑不再答话,转身去搀着秦朗便向中军医帐走去。

华文轩回望着已是坍塌成柴堆的寨门,已经解围的李典率军配合乐进正在追击溃败的袁术军,远处山岗上,一乘明黄车鸾闪着金光退下山头,华文轩不禁松了一口气,看来此劫算是勉强应付过去了。

华文轩看着手臂上不知几时划出的伤口,用嘴嘬了几口污血,走到郭嘉身旁。

“此战虽是胜了,我军却损失惨重,坚城寿春该如何应对?”

郭嘉满是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容,低声说道:“此处若胜,寿春唾手可得了。”

华文轩一愣,这郭嘉说什么胡话,今日便是胜了,袁术收拢残部死守寿春,眼下曹丕这点人手谈何唾手可得?

郭嘉转头看向华文轩,“文轩以为,袁术今日为何倾巢而出?”

“想必是得到了我军连日行军,疲惫不堪?想在这淮水畔先行击溃我军,破除夹攻之势?”

郭嘉微微一笑,“文轩猜对了一半,袁术确有此意,但若要诱他出城,还需一物。”

“何物?”华文轩问道。

“我与公明密谋,演了一出将相不和的戏码给袁术看,又让公明写了一封诈降以为内应的信连夜送到了袁术处!”郭嘉故作神秘地说道,“袁术老奸巨猾,若无十足把握,哪里会撇开坚城到这平原与我军对垒!”

原来如此,我说呢!你们昨日演的那出戏,真假!

郭嘉抬头望着远处渐渐落山的红日,说道:“袁术大败,公明理应已在他败退之路上截杀之,如此一来袁术回不得寿春,只能南遁,寿春城还不是唾手可得?”

竟是如此!华文轩不由打心里由衷佩服,“奉孝公算无遗策,当真世间第一!”

郭嘉笑道:“不敢不敢,文无第一,何况世间良才多如繁星,奉孝安敢称第一!”

郭嘉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口中不禁自语起来,“何况,近在咫尺处,便有一人实乃智冠江南,奉孝仰慕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

华文轩一愣,“奉孝所言何人?”

“周瑜周公瑾!”

第28章 惊雷

华文轩与郭嘉巡视着已近废墟的中军营寨,缕缕青烟从仍在燃烧的木材上冒出盘旋直上,天色已经渐渐阴沉下来。

李典、乐进陆续回到营寨,献上俘获的金银细软、伪造的国书、印信等,曹丕一脸鄙夷地下令将伪造之物付之一炬,金银细软尽数赏给了将士们。

身中两枪的秦朗幸无大碍,包扎之后竟已可起身了,曹丕召集众人在议事帐焦急地等待着寿春方向的军报,若是徐晃当真劫得袁术,那寿春便真是唾手可得了。

曹丕焦急地在沙盘旁踱来跺去,手下的士卒经此一役折损过半,倘若袁术逃回寿春,便前功尽弃了。

华文轩站在郭嘉身旁,小声问道:“奉孝公如何断定与徐晃将军的争执定能取信于袁术呢?”

郭嘉瞥了华文轩一眼,“我军自出许都,各方密探便紧紧跟上了,汝南临近寿春,袁术耳目岂能不仅跟我军进程,何况我军中可能就有他人眼线。”

“哦?他人眼线?”华文轩惊讶地看向郭嘉,“奉孝公所言他人,想必并非袁术吧?”

“子桓公子的嫡长之位,为他在朝中立敌不少,如今曹公早逝,四方诸侯蠢蠢欲动,混入几个眼线不足为奇。”郭嘉淡定地说道,“善谋者须善用他人便利,有时眼线传回的讯息并不一定就是事实,所谓能谋者多,善断者寡,若想掌控天下谋略,必思其所思,反其道而行之!”

“奉孝公一言,令文轩茅塞顿开,受教!受教!”华文轩轻轻抬了下手,暗暗地了个膜拜的动作。

郭嘉并未识得这现代手势,笑而不语。

这时,一名传令兵闯入大帐,报道:“徐晃将军已在寿春城西截住袁术败兵,正在追击!”曹丕与郭嘉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李典,乐进,速回各寨准备,半个时辰之后开拔连夜进军寿春!”曹丕兴奋地吩咐到。

一场大胜让曹军将士欢欣鼓舞,重奖之下所有疲惫都化作烟云,何况若徐晃成功逼走袁术,寿春就是空城一座,大军一至必然望风而降。

两将正要领命回营,忽然门外又闯进一人报道:“寨西淮水上忽现无数星火,有船自南逆流而上,不知其数!”

郭嘉神情大骇,忙问道:“来船什么旗号?”

“依稀望见乃是个孙字”

华文轩心中不由一惊,江东孙策?这孙策不在江东呆着,来淮南做什么?

曹丕也是神情大变,激战方休,士卒困疲,哪里还能再经大战?

曹丕一言不发,提剑出了大帐,郭嘉与华文轩等人连忙跟上。

到了西寨门,众人登上瞭望台,只见偌大的江面上,灯火通明,无数战船千浆齐动,正逆流而上逼近西门,船上飘扬的土红色军旗中央绣着斗大的“孙”字。

郭嘉不由嘟囔了一句,“来的为何如此之快?”

华文轩问道:“奉孝公早已预计到孙策军也会来么?”

“子桓连日进军,一方面为了赶在子建与夏侯将军之前拿下寿春,另一方面就是要赶在其他各方势力来不及反应之前结束战斗。”郭嘉看了一眼曹丕,“自我等离了许都,校事府便接连查获各路密报,其中来往江东的密函尤为繁多。孙策自下江东脱离袁术之后,实力日渐做大,早有觊觎青徐之心,此番趁丞相新丧,若能在此击败子桓,则我军必然无暇顾及青徐也!只是,我军疾驰,为何孙策军恰好也在此时刚好到达这里?”

华文轩深吸了一口气,这孙策还真是要做黄雀啊?此时若是开战,则曹军必败无疑,且不说人数远落下风,连夜渡河又激战一日,将士们早已透支虚脱,哪里还经得起鏖战?

华文轩看向曹丕,他那稚嫩坚毅的脸上也浮起了一脸惧色,然而,骨子里的傲气又让他绝说不出撤退这种话,更何况一路艰辛,苦战至今,一朝撤退,则前功尽弃啊!

华文轩看向寨西外的浅滩,心道:如此地形,若是我像宛城边战甘宁般做法,不知是否管用呢?但那时只是几个人,眼前局势,少说也得大几千人吧?但是若不行此法,待到孙策军抢滩登陆,陆战曹军将毫无胜算可言!

曹丕眉头一皱,低声吩咐道:“李典、乐进,速起本部兵马,沿江列阵,孙策若要来,便让他横尸淮水!”

“末将领命!”两人转身便回了各自营房。

郭嘉站在曹丕身边,默默说道:“战则无可胜之机,眼前最好的办法,便是各退一步,与之谈和。”郭嘉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但是若想谈和,尚须让孙策知道,战则两败俱伤。”

曹丕目视郭嘉,问道:“奉孝公何意?”

郭嘉长叹一口气,“还需一战!让孙策知道我军尚有一战之力!江东初平,孙策未必愿意与我军拼个鱼死网破,此番前来应是想趁我军与袁术两虎相争,他来坐享其成,若知我军仍可一战,极有可能避而不战!”

“何意见得?”曹丕大奇,问道:“奉孝公如何料定孙策会是这班心思?”

郭嘉遥指淮水上的战船,“自江东来此不过三五日路程,何必驾船逆流而上?已到此处,何不远远靠岸,大军掩杀而至?为何要进到这里。所以奉孝料定,孙策此举乃是试探,战与不战仍在两可之间!”

华文轩一愣,细想过来,郭嘉所言不无道理啊,若真要战,何苦船至阵前?毕竟三国时又没有登陆舰,大船吃重入不得浅滩,只能小艇慢渡,孙策一代名将,怎会做如此不知兵法之事?

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营房内的篝火慢慢点亮了半边天空,郭嘉一面暗暗嘱咐下去“火把多点,军旗集中摆在河岸沿线的寨墙上”,一面令中军擂鼓示警,一时间淮水河畔战鼓震天,旌旗遍布,声势渐升。

孙策军的大船行至约莫半里地模样,为首一船首上,两名锦衣华服的青年正向这边眺望,两人并肩而立,一人按剑左手隔空遥指浅滩,一人抱臂巍然耸立,丝毫不惧战船摇晃。华文轩遥遥望去不由暗暗赞叹,当真雄姿英发,气势逼人,想必便是当今天下文韬武略再无比拟的“江东双璧”:孙策与周瑜了。

曹丕正犹豫不决,自孙策军大船之上,散出无数舢板,为首一员髯须大将领着数百赤膊兵士撑船便往浅滩而来,看旗号,乃是孙策水军大将:丁奉!

郭嘉贴到曹丕身旁,低声说道:“一战而胜,则尚有谈和之机,守则必败!”

曹丕轻声应了一下,拔出配剑,刚要说话,华文轩在后面拉了拉曹丕的斗篷,“子桓公子莫慌,让文轩去会会他们!”

曹丕一愣,郭嘉却面露喜色,微微颔首示意,华文轩不禁暗暗骂到:郭嘉你个老狐狸,一直不就是说给我听得么,先提醒我宛城战甘宁之法在此处用得,再暗示战须必胜,胜则可谈,这偌大曹营中,哪里还能寻得出可战之人呢?

华文轩看了一眼仍心存疑惑的曹丕,也不辩解,径直走下瞭望台,向着浅滩走去。

春末的淮南微风拂面,甚是凉爽,空气中湿度偏高,自白天以来便是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华文轩一脚踩进淮水中,浅滩上满是圆滑的鹅卵石,咯得华文轩脚底生疼。远处,舢板上的孙策军早已在丁奉的带领下跳入浅滩,涉水而来,眼看寨门外只有一个短发男子独立在水中,不由一惊。稍作迟疑后,丁奉顾不得许多,拔出腰间短刀,大喊一声“冲!”数百孙策军齐冲向寨门而来,独守门外的华文轩,看上去就像螳臂挡车的一块绊脚石,顷刻间就会被人群吞噬。

瞭望台上的曹丕不禁捏了一把汗,只见无数涉水而来的队列像一只只利箭在浅水上划出一道道水浪波纹,直插向孤帆一般立在水中的华文轩。

天空中细雨慢慢落下,空气中随风而来了一阵淡淡的腥味,微风伴随雨滴拍打在华文轩的脸上,原本紧张万分的华文轩,心中不由升起了一股沸腾的暖意,由心田遍传四肢,直窜脑际。

华文轩深吸了一口气,体内激荡的能量伴随这恐慌和紧张越来越难以按捺,他的眉头慢慢拧在了一起。

远处的人们挥舞的短刀上,反射出皎洁的月光,天空中一阵爆闪,“隆隆”的炸雷声自天际传来,华文轩心中暗道:真是天助我也!

他猛地蹲下,双手插入水中,一阵惨白的电花像巨石投海激起的涟漪一样以华文轩为中心点炸裂开来,一道道迸发着淡蓝光芒的能量席卷整个水面,一瞬间原本喊杀声震天的浅滩上仿佛时间静止了一样,鸦雀无声!

第29章 三寸之舌

眼前的一幕让战舰与瞭望台上围观的众人都大惊失色。

浅滩中的人们如同被割倒的麦子一般纷纷倒地,抽动的四肢让这一幕显得尤为恐怖。

华文轩感觉体内的躁动仿佛得到了宣泄,指尖传来的酥麻感以及水面上残留的蓝色电波,让他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下,看来这招成了。

瞭望台上的曹丕几乎按捺不住这无以言表的震撼感,张大的嘴巴中发出模糊的赞叹声。饶是郭嘉料想到了结果也被眼前这震撼的场面惊得无法言语,他右手一挥,口中艰难地蹦出一句话:“抓俘!”

李典抄起一旁大盾,亲率步卒冲了出去。

战船上的孙策军似乎也被惊呆了,眼睁睁地看着曹军将士如捡鱼般的将丁奉及部将捆缚回曹营。

华文轩随李典返回瞭望台,曹丕慌忙迎了上来,眼神不住地打量着眼前这个以一敌百的奇人。

郭嘉调整了一下气息,拱手施礼道:“文轩公子这一手异术当真让奉孝大开眼界,失敬失敬!”

华文轩连忙答礼,“不敢不敢,奉孝公言重了,雕虫小技何足挂齿!”

“雕虫小技?”曹丕笑道,“典韦也不过以一敌十,文轩公子方才可是一手放翻了几百人!”

说话间,李典步卒架着仍然无法动弹的丁奉上了瞭望台。

曹丕看了一眼嘴唇仍是不停颤抖的丁奉,忍不住从鼻孔中发出了一声冷哼。“汝等恃强肆意攻伐,吾父累念孙坚将军旧日情谊在汉帝面前多有袒护,尔等今日安敢助纣为孽?”

可怜丁奉已是被电的浑身麻木,嘴都张不开了,只能直勾勾地瞪着曹丕,额上青筋直蹦。

曹丕还要继续,郭嘉在后面轻轻地拉了一下他的衣袖。曹丕便呵斥道:“暂且押下去,待我捉了孙策一并处理!”

曹丕眼见丁奉被押下去,转头目视郭嘉,郭嘉拱手说道:“如今第一阵子桓公子既然占得便宜,便要思量议和一事,真若开战,仍是凶多吉少!”

曹丕似乎有些不同意见,转头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这一手可抵百万兵,为何战不得?”

华文轩自知自己这放电本事须得地利,总不能强求孙策军全站水里打吧?听得曹丕问话,忙答道:“奉孝公所言极是,文轩这手把戏也并非随意而为,并非万全之策!”

曹丕不由有些失望,他正低头沉思,台下上来一传令兵,“船上来了一说客,求见子桓公子!”

曹丕与郭嘉对视了一下,脸上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请!”

不多时,一个微胖的书生随着传令兵走上瞭望台,见了曹丕恭恭敬敬地一躬到底,“在下东城鲁子敬,见过曹丕公子!”

这便是鲁肃啦?华文轩上下打量了一番,果然是豪门大族出身,体态丰韵,举止大方,跟书里描述的土财主差不多。

曹丕歪着脑袋打量着鲁肃,“孙策此番来此助纣为虐,莫不是要丢尽汝家先主文台公的脸面么?”

鲁肃一脸恭敬地看着年方十三四岁的曹丕,小眼咕噜一转,答道:“曹丕公子此言差矣,吾主孙策听闻公子南征,特来相助,何来的助纣为孽啊?”

曹丕一愣,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助我南征?”曹丕的牙都快咬碎了,“我军苦战方捷,尔等便陈兵在侧,还调兵遣将来攻我西门,哪里来的助我?”

鲁肃顿了一下,举目四望,“公子明鉴,这营中野火未熄,一片残垣,某等在船上只道公子仍与袁术激战,这才派丁奉将军帅人来助啊!”

华文轩一口口水呛到了自己,剧烈地咳嗽起来。我尼玛,这巧如舌簧的说辞分分钟竟是要颠倒黑白了?这么说来我华文轩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狗咬吕洞宾了?

郭嘉也是一愣,心中寻思着,这孙策属下多是能谋善辩之人,又占江东富庶之地,日后必成心腹大患啊!

郭嘉呵呵一笑,走上前来,说道:“好个巧言令色的鲁子敬,两句话便想颠倒黑白么?”

鲁肃回头一看,慌忙施礼,“不敢不敢,能在郭奉孝面前班门弄斧,逞口舌之快,天下间不多矣!”

郭嘉微微一笑,“不多矣不多矣!你鲁子敬便敢作得此事啊?”郭嘉进一步逼近了鲁肃,“明明是趁我军疲惫,欲上岸偷袭,却能被你说成派兵相助,敢问你为何不先派遣使臣通信,而是派兵先至啊?”

鲁肃面对步步紧逼上来的郭嘉,脸上却没有一丝慌乱,“伯符、公瑾忧虑子桓公子安危,急切之下顾不得繁文缛节令诸公误解,子敬代主深表歉意!”说完,鲁肃长躬到底,竟没有起身的意思。

郭嘉目视曹丕,示意见好就收,曹丕自知得理不饶人真打起来,并非能占到便宜,轻声说道:“起来吧,莫说本公子不信,便是孙策亲帅兵马来侵,我也有法可治,管叫汝等无颜见江东父老!”

华文轩在心中暗暗比了个赞,这B装的真是气势十足。

鲁肃也不言破,微笑着立起身子,“子桓公子深明大义,必然不会因此等误会怪罪于孙策大人,还请请送还往来助战的丁奉将军,我也好回船复命!”

曹丕看了一眼郭嘉,郭嘉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丁奉大人此时酥麻无力,恐怕难以行动吧!”

“哦?”鲁肃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如此的话,子敬随身侍从足够将其抬回...”

“曹丕公子军中良医无数,丁将军在此歇息数日便可自行回江东,何必急于一时。”郭嘉一脸狡黠的看着鲁肃。

华文轩这才看出来,这郭嘉是要将丁奉扣做人质,逼孙策退兵啊!

鲁肃迟疑了一下,呵呵一笑,“如此的话,那便劳烦子桓公子了,只是还有一事请子桓公子恩准!”鲁肃看向曹丕,“我主孙策想见一下方才于浅滩施法之人!”

华文轩一愣,难道这家伙要扣我做人质?

曹丕冷笑道:“文轩公子是吾挚友,尔等竟敢觊觎?不怕....”

“非也,非也的!”鲁肃连忙摆手到,“孙策大人是观此人身手像极了一位故人,特命子敬务必请回船上相会,事后还有两厚礼相赠,还请子桓公子恩准!”

曹丕一愣,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也是一惊,孙策故人?是什么来头?转思一想,有厚礼相赠?会是什么?管他里,不就是走一遭嘛,有啥好怕的。

华文轩向曹丕一拱手,“无妨,那我便上船走一遭,看看孙策如何说辞!”

曹丕仍要制止,郭嘉用手轻轻一挡,摇了摇头。

曹丕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鲁肃朝着华文轩一扬手,“公子,请!”

第30章 江东双璧

华文轩随鲁肃来到孙策的船上,一路上鲁肃恭敬不已,搞得华文轩都快不好意思了。

刚上船,便见一英俊青年身披亮银铠,右肩披着五彩锦带,一直斜拉系于腰间,发髻用一束红绸斜盘于顶,竟似甘宁一般打扮,华文轩观其相貌,当真是一副举世无双的俊朗胚子,浓墨横拉的两撇浓眉下,一双杏眼如一汪碧泉般深邃,高耸的鼻梁搭配精心雕刻般棱角分明的下庭,再加上微翘的一对红唇,便是华文轩这个男人也不禁暗暗吃了一惊,几乎有了心动的感觉。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文轩,双手抱拳说道:“庐江周公瑾,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我去!这便是美周郎周瑜啦?果然一表人才啊!

华文轩拱手回礼道:“不敢不敢,我不过是个偶然穿越来的宅男,我叫华文轩。”

周瑜笑道:“原来你便是那穿越之人?我听线报来讲时还以为是假的!”

周瑜微笑着引着华文轩进了船舱,一路相谈甚欢。

船舱内,一身着薄衫的青年壮汉,正将一对单刀舞得虎虎生风,一见周瑜引着华文轩进来,将手中兵刃“嚓”地一声刺入脚下船板,径直走过来。

此人生的方脸厚唇,浓密的胡须让他显得更加男人味十足,他微笑着走向华文轩互通姓名,原来正是“江东小霸王“孙策。

周瑜一边引着华文轩到船舱中央的地毯上就坐,一边顺手将孙策插入船板的单刀拔了出来,“伯符,你要我说你几次?刀剑利器万不可如你在平地一般乱丢,一则水急湍流摇摆不定容易伤人,二则换了长兵以你蛮力若是刺穿下层船板,工匠们几个月的辛劳便美了!”

孙策闻言哈哈大笑,嘴上却说着:“公瑾教训的是,伯符一定改!”

华文轩也是一笑,这俩人的关系果然如书上所言,铁哥们啊这是!

三人在地毯上席地而坐煮水饮茶,公瑾拘礼,孙策洒脱,初聊几句华文轩便生好感,果然长相这玩意真的很重要,跟顺眼的人聊天都会觉得心情愉悦。

聊得熟络了,孙策便直入正题,问道:“文轩公子既是穿越而来的,何故身在曹营去帮那个毛头小子呢?”

华文轩端起茶盏,心中倒是犯了嘀咕,听这话音是要挖角么?

“文轩本无名利之心,但是牵连曹丞相之死被落了狱,是子桓公子力排众议保我出来的,故而助子桓公子执掌曹家也算是尽一点绵薄之力吧!”

周瑜微微一笑,“今天下群雄逐鹿,曹孟德在时尚勉强可撑一二,如今二子年幼,兖豫两州又乃四战之地,文轩公子何以坚持助曹丕执掌大权呢?”

华文轩心道,此事跟你解释,估计解释一晚上也说不清道不明,便将手中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答话。

孙策看了周瑜一眼,笑道:“文轩于浅滩时施展的那一手,伯符似曾相识,文轩公子可有名师?”

华文轩一愣,“似曾相识?是何人?”

“钜鹿张角!”

华文轩大惊失色,这已是第二次听人提起张角了,难道张角真的和自己一样有放电的能力?

孙策看到华文轩的表情,惊问道:“依年岁,文轩公子应当并不识得此人,为何受惊如此?”

华文轩嘀咕道:“我确实并不认识此人,但你却是第二个跟我提及此人的人,想来我身上的某些特质确实与他相似吧!”

孙策也呆了一下,沉思片刻,他站起身子,抄起周瑜放在一旁的单刀,对华文轩说道:“文轩公子可能隔空取刀?”

华文轩又是一愣,什么玩意?隔空取刀?

孙策将刀窝在手中,“文轩公子且来试试看!”

华文轩站起身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孙策玩什么?我又不是会气功,这取个锤子啊?

想是这样想,华文轩还是举起双手,胡乱的使着力气,他能够感觉到双臂中的电流在被自己驱动,四下乱窜,却仅仅局限在自身,孙策手中的单刀也仍是纹丝不动。

许久,孙策放下单刀,笑道:“看来文轩公子与张角并不相同!吾父十几年前曾随车骑将军朱儁征讨黄巾,于阵前亲见过张角手段,隔空取刃,以掌放电,特别在雷雨天气,便可如文轩公子今日之举一样,顷刻间麻痹周身百尺之人!”

华文轩更是大骇,我靠,这么牛么?我是不是应该也可以做到啊?

哎?不对?这张角为什么会和我一样?

华文轩脑中蹦出一个不好的念头,难道张角真和我一样,是穿越而来的人?

周瑜看华文轩仍是沉思状,便碰了碰孙策,孙策轻声咳了一下,“张角其人作孽多段,坊间却有传闻,说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更善占卜一事,伯符请文轩公子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华文轩一愣,“何事?”

孙策却感觉有些难以启齿,周瑜看了孙策一眼,按着孙策的大腿,探身过来急切地问道,“昔日张角与文台公对垒,曾咒言文台公被伏兵射死,伯符不满而立之年便英年早逝,文台公本是当做笑谈讲与身边人的,然而文台公被奸贼设伏害死后,此谨言便成了孙家的心头大患,今日一见文轩公子身手,吾等便以为你是张角传人,特请来询问破解之法!”

华文轩不由哈哈大笑,“这有何难!待我掐指算来!”

华文轩装腔作势地掐起了指头,心中却暗自盘算,这占卜之术本就是封建迷信,张角能将孙坚及孙策之死婉婉道来,便是坐实了穿越者的身份了!只是如今已是建安四年,这些日子里也没听到黄巾军任何消息,想必已如历史所言被剿灭了吧?

华文轩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哪怕是穿越而来,身怀异术,也不敢张扬啊,毕竟真实的战场华文轩才刚刚见识过,真到了短兵相接之时,哪有人可以如赵云一样七进七出?

周瑜见华文轩默然不语,转身走到船舱后的房间拿出一方小盒,打开后端给华文轩。

“此乃文台公于阵前所得,据张角近侍所言,此乃张角随身佩戴之物,公瑾研究许久不得其法,转赠文轩公子以作答谢!”

华文轩定睛一看,我靠!

只见一现代工业制成的铁线缠绕在一块中空铁饼上,大小刚好被一掌拿住。

华文轩虽并非什么好学生,但眼前这东西也太过寻常了,且不说初中物理书中都有图册,便是日常间动手能力强的小孩,懂点电气知识都可做的出来,它的学名便是:电磁铁。准确点说,是吸盘式电磁铁。

华文轩忍住笑,故作严肃地说道:“伯符公子生性豪迈,乐善好施,却难免年轻气盛,好勇斗狠,易犯小人之争。有一法可阻张角谨言!但此法伯符兄弟恐不能谨遵......”

“文轩公子放心”周瑜抢白道,“但说无妨,公瑾自有办法!”

华文轩微微一笑,“不可独身打猎!”

孙策本应在打野时被许贡门人刺杀伤重而亡,华文轩此番说法,既不漏刺客所属,亦不点是由,自以为不泄天机。毕竟张角身死谁知道和嘴巴大有多少关系呢?

周瑜和孙策再三拜谢,又增金银,华文轩皆推而不受,单拿了电磁铁回去,毕竟电磁铁兜里一揣就可以了,旁人也不知是何物,金银收了该怎么解释,毕竟曹家子弟各个多疑,华文轩可不想再惹麻烦。

比及下船时,孙策、周瑜皆露出恋恋不舍之意,华文轩都为之心动,但是做人要讲诚信,今日随曹丕,明日跟孙策,那岂不是要比肩吕布的节奏了。

周瑜眼见华文轩定要下船,便低身说道:“文轩公子既然硬要回去,公瑾无以为报,便送一句谨言于公子,许都有大谋之人意图取曹丕性命,公子自要小心!我等此番就是得此人书信赶来做黄雀的,没成想遇到了文轩公子,难得文轩公子大人大量,吾等便暂回江东了,日后如有用处,公瑾必当回报!”

华文轩一愣,大谋之人?谁?

第31章 花开并蒂

华文轩回到曹营,夜已是很深了。

曹丕与郭嘉仍在议事帐内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华文轩进来,连忙围了过来。

华文轩备述在船上之事,单单隐去了孙策所求之事和手中的电磁铁。

曹丕不禁与郭嘉对视了一下,“这大谋之人,到底是谁呢?”

郭嘉心中已是有了目标,却不得证据不敢多言,他看了华文轩一眼,“我等在这里妄加揣测亦无定论,连日来诸多操劳,不如早些歇息了,明日还要进驻寿春呢!”

曹丕只好点头称是,三人各自回帐歇息了。

第二日天明,孙策的战船已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徐晃的传令兵赶来汇报说:已得寿春。曹丕等人倒也不急了,召集人马向着寿春缓慢前行,丁奉及从人数百亦放出寨去。

路上压粮的李通赶上来补给粮草,华文轩问得何晏近况还好,便觉得心安了不少,便托李通回汝南时给何晏带个好。曹丕得到哨马来报,北路军被困淮北,又加连日阴雨,距寿春仍有三四天路程听闻曹丕已得手,便无功而返了,至此曹丕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松懈,终于一展欢颜。

慢行了半日,终于进得寿春城,徐晃早在城门处候着了。缴获的袁军旌旗尽数铺在城门口的大道上,来不及逃窜的袁术部属及家眷伏于道侧乞求怜悯,也不知从哪里来的百姓也跪在一旁口呼“万岁”,跟在曹丕身后入城的华文轩感受到一股油然而生的自豪感,果然赢家通吃的感觉真不错。

入了寿春城,来到袁术伪建的皇城大殿。建安元年,曹丕仍是十岁年纪时便随曹操来过这里,时年曹操、吕布、刘备合击袁术,逼得袁术遁走淮南,曹操当时入了这伪皇宫,只是命人搬走一应宫廷用品,却并未焚毁这偌大的皇城,毕竟这也是无数民夫血汗构筑起的。

曹丕坐在大殿正中的明黄团榻上,感觉却不如三年前来的舒服,毕竟三年前袁术始称伪帝时,地广粮足,淮南正是富庶之地。如今连年征战又加上袁术穷兵黩武奢靡无度,早已不比当年了,连新做的皇座都不如先前那般舒适了。

“袁术南遁,若不斩草除根,待他休养生息后又将为祸一方,父亲三年前犯下的错,子桓今日不能重蹈覆辙。”曹丕环视着殿上的众人,“徐晃!”

“臣在!”徐晃站出队列。

“你帅本部兵马随我进击江亭,追击袁术!李典、乐进!”

“末将在!”

“你二人引一万兵马攻皖城,务必尽快拿下,堵住袁术北逃之路!”

曹丕回顾郭嘉与华文轩,“袁术势危,离心离德,淮南四战之地还需好生休养生息,就有劳军师留守寿春以安民心了!”

郭嘉微微点了点头,华文轩一愣,那我做什么?也留在寿春么?

曹丕转向华文轩,“此番南征回朝,子桓必定保举文轩公子高官厚禄,还请文轩公子跟随李典、乐进二位将军前去皖城,一则有个照应,二则赚点战功,以为筹码。”

华文轩忙点头称是,升官发财这种事,哪里还需要用脑子想。

第二日一早,两军便分头行动,各自朝着目标前进了。

李典、乐进虽是武将,却不似曹氏宗亲那般全无政治头脑,眼见曹丕有意栽培华文轩,一路上全是吹捧逢迎之词,沿途游山玩水,猎鹿射鹰,竟是混得捻熟了。

待到皖城,守将刘勋早已弃城而逃去了海昏,华文轩等人不费吹灰之力便进了城。

刘勋遁走时将府邸付之一炬,正当华文轩以为要在军营帐篷里睡觉时,忽报皖城豪族乔公相邀府邸做客,华文轩便随着李典、乐进一同来到了桥府。

入了桥府,九曲十八弯,亭台楼阁不亚许都所见,华文轩不禁感慨,这东汉末年果然是门阀世家的天下,即使乱成这个鬼样子,还是没人敢动这些豪门一个指头,还争相联姻。

见到乔公,三人被接入后院院子中高坐,宴席美酒一应俱全,行伍之人行军打战风餐露宿惯了,见得这样场面也顾不得拘礼,戎装一卸便放开手脚大快朵颐起来。

乔公再三劝酒,却只华文轩一人与之攀谈,越聊越熟。

喝到酣时,乔公回顾从人,小声嘀咕了几句,华文轩起初并不在意。

又饮几杯后,只听得“叮铃!叮铃!”两声鸣金,后院中忽然琴瑟合弦,钟罄齐鸣,两列舞女从两侧款款入场,随着音调翩翩起舞,一时三两成排文袖长舞,一时簇拥团促共展欢颜,看得李典、乐进两人是瞠目结舌,垂涎欲滴。

一节花鼓罢,舞女扯出一道红绸挡住众人视线,只见红绸下两对小脚转着鼓点迈着芊芊细步并立于中央。

红绸扯开,众舞女如众星拱月般簇拥在两个绝色佳人身侧,舞女们本已姣好的面容却顷刻间被比成菜市街大妈,华文轩脑中不禁划过了一段话: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刹那间华文轩等三人如同时间静止了一般,眼神都定格在了中央两女子的身上,连李典手中酒杯看掉了都浑然不觉。

左边一女年龄稍长,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袭粉红步摇裙,手中捏着一束艳红的绸带,柳叶弯眉,凤眼含情,腮似新荔,肤如凝脂,比之相貌,一头金翠头饰都显的毫无颜色了。右边一女年龄稍幼,看起来应该有十三四岁年纪,穿的却不比风情,嫩绿罗衣百褶裙,手持一把江南油伞,上绘百鸟朝凤图,一样是柳叶弯眉,眼中却多了份顾盼流离,朱唇微启,气若幽兰,脸上的稚气让她平添了一分可爱。

音律又起,两女子在众舞女陪衬下扭动身姿,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一时间席上竟无人说话,都直勾勾地盯着正在起舞的两人,说夸张点,真真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饶是华文轩已见识过何晏的千娇百媚,心中仍是赞叹不已。

一舞作罢,两女子退回院外,三人痴痴地一路用眼神送别,一脸恋恋不舍之意。

乔公微微一笑,举起酒樽,“各位将军,请!”

半天没空理乔公的李典、乐进忙举起眼前的酒樽,“好!好!好!”

乔公一饮而尽,拭了一下长须,“方才二个小女以舞助兴,三位将军可还看得?”

“看得!看得!”看见李典、乐进这幅模样,华文轩忍不住笑了起来,忽然想到一事,乔公?两个女儿?这莫不是大小乔?

乔公看着笑而不语的华文轩,便生好奇,问道:“文轩公子何以笑而不谈啊?小女不得君心?”

华文轩忙摆手道:“两位姑娘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当真是世间罕有的美女,文轩自问乃一介俗人,不敢染指罢了!”

乔公哈哈大笑起来,李典与乐进却对视了一眼,“文轩公子自谦了,文轩公子此番回许都后,子桓公子定会保你出将入相,日后定是风光无限的,美人亦是唾手可得的。”

“不如,”李典的眼珠一转,“乔公,你我攀门亲戚如何?”

乔公一愣,略显尴尬地问道:“李将军有何提议?”

“这皖城地处四战之地,如今这年月兵荒马乱,盗匪横行,不如随我搬去许都,也好有个照应?”

乔公已是明白李典所言何意,忙截住他的话说道:“老朽在皖城呆得习惯,便是战火四起我不入仕也与我府无关啊,老朽先谢过李将军好意了.......”

“唉!乔公此言差矣!”乐进把酒樽一放,“袁术部将多有落草为寇者,他们那里管你是高官还是富家翁,待到家破时再走便晚了!”

乐进站起身子,“我与曼成皆受曹家大恩,官拜将军东征西讨,出生入死,只这家中无甚良人双亲无靠,不如今日我二人便与你下聘,奉你为岳丈可好?”

乔公大惊失色,站起身来,尴尬地摆着手,“不可啊,这怎么能行?两女已是许了人家的......”

李典眉梢一挑,“这又怕甚,且问问哪个不识趣的却来阻这班婚事?”

说话间李典、乐进脸上已是寒霜四起,露出了凶相。

华文轩心中暗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二乔本应是孙策、周瑜的配妻,怎得要下嫁这两个莽夫了么?乔公所言许的人家又是哪里?

华文轩起身打着原场,说道:“两位将军不免太过心急啦!我等初来乍到,怎能一上来就提亲呢?”

李典回望向华文轩,笑道:“文轩公子难道也看上了乔公的明珠?那曼成便不与你抢了!”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李典这话软中带硬,来者不善啊,若没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怕是今日难阻这两个色心骤起的虎狼将军了,但若要让二乔落在这两人手上,华文轩都过不去自己心中的坎。

华文轩看向乔公,乔公也是一脸哀求的表情看着他,华文轩心中不由一阵酸楚,自己此时又无兵无权,还只是个行军司马,如何能约束的了李典、乐进二人。

李典看华文轩默不作声,转脸看向乔公,“文轩公子日后富贵却是乔公两女高攀不起的,不如我二人此时便去取来金银权作聘礼,乔公愿随我等回许都便回,不愿回曼成日后再来接你,只是两颗掌上明珠,今日须随我等回军了!”

乔公大骇,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目视华文轩。

华文轩眉头紧皱,心一横,拦在了跃跃欲试的李典面前。

“文轩公子可是要与在下争此女?”李典的表情已是不善。

华文轩微微一笑,“岂敢,岂敢,此两女今日确需随我等回军!”

李典不禁收起了怒容,笑道:“还是文轩公子体恤我等!”

“不过!”华文轩却变得愈发严肃起来,“此两女须随我回许都后先入曹府,还请两位将军小心护送哦!”

李典一愣,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华文轩看了乔公一眼,使了个眼色,“此番南征偶得绝色佳人,怕正是趁了卞夫人的心意了。子桓子建两公子皆尚未婚配,娶到如此国色天香的双姝岂不是佳偶天成?”

华文轩并不理会眼前目瞪口呆的李典、乐进,转向乔公拱了拱手,“曹家两公子乃是当世人杰,亦是大汉丞相的袭继之选,乔公两女如此婚配,当无异议吧?”

乔公虽是一脸苦像,却慌忙点头,女儿眼看是留不住了,嫁与曹家两公子,也比被眼前这两个莽汉抢夺了要好。

华文轩眼看乔公点头,便转身看向李典与乐进,微笑道:“乔公既无异议,还请将军们回营稍作安排,稍后好生接待两位贵人,切莫失礼!”

李典自是气愤不平,但华文轩已然搬出了曹家两公子和卞夫人,就由不得他在申辩什么了。

两将默默拱手施礼,转身出了桥府。

华文轩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第32章 福无双至

第二日,曹丕率军打败袁术的消息便到了皖城,乐进奉命留驻皖城防御东南,李典与华文轩护送着二乔便向寿春行来。

一路上李典便没个好脾气了,毕竟华文轩三两句话便生生夺走了近在咫尺的美色,让李典至今忿忿不平。

华文轩倒也知道横刀夺爱乃是种祸根的手段,一路强展欢颜缠着李典开解,反倒是二乔共乘一车一路寝食都在车上,更不下车答话,华文轩几番心痒但一想到何晏手段,又不禁忍住了冲动。

在路上晃荡了两日,终于回到了寿春。

华文轩与李典带着二乔来到伪皇宫见曹丕,却被告知曹丕去布置防务了,便在大殿上稍作休憩。

二乔头戴粉纱罩面站在一侧,虽是遮了面目仍引得殿上众人不住侧目。

郭嘉慢慢走到华文轩身侧,轻声询问此两女子的来历。

华文轩将郭嘉带到一旁,将皖城之事和盘托出,并再三叮嘱,“此二女来配曹家公子,定可免日后一出横刀夺爱之恨,免除两公子之间的嫌隙!”

郭嘉虽不知道华文轩所说的仍是日后的甄宓一女乱三曹之事,却觉得曹丕确已到婚配年纪,而且这两女子的确国色天香,不若成人之美,便也不再言语,只是目视李典使了个眼神给华文轩,“文轩公子虽是好意,却坏了李曼成的好事,日后寻得机会可要补个人情给他,不然恐遭嫉恨啊!”

华文轩微笑着点了点头,这时,曹丕引着一群人回到了大殿上,身后还有个熟悉个身影,何晏,想必乃是战事平定已无需督阵压粮了。

何晏也是看到了华文轩,忍不住的偷笑起来,倒是走到二乔身边时,神情愈发严肃起来。

华文轩一看何晏这神情,心想:坏了,这何晏不会又觉得我这皖城之行是寻花问柳去了吧?

曹丕一见华文轩,倒是开怀大笑,老远就跟华文轩打招呼,“文轩公子一路辛苦,此次评定淮南当记一大功!”

华文轩忙摆手,“哪里,哪里,都是子桓世子与郭军师运筹帷幄,各位将军浴血奋战的功劳,我不过是跟着沾了点光而已。”

华文轩偷瞄了一下何晏,果然嘟着小嘴一脸不爽的样子,忙说道:“此去皖城,有幸得见乔公二女,真真是国色天香端庄大方,文轩擅作主张请来让公子过目,若是有幸能够跟随子桓公子与子建公子,也不枉乔公孕育之苦。”

曹丕一愣,本来进了殿他便看见两个妙龄女子站在一侧,还以为是华文轩自肥的,一说是为自己准备的,倒是来了兴趣,“哦?乔公之女?”

曹丕走到二乔面前,轻轻说道:“两位姑娘可否取下罩面?”二乔默不作声,轻轻拿下了罩面。

殿上众人的目光全都汇集到了两人身上,曹丕更是惊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大乔微微躬了下身施了个礼,轻轻地说道:“吾闻曹公仁德,礼贤下士,为何公子手下之人却能干出强抢民女之事?”

曹丕眉头一挑,转身望向华文轩,华文轩却是百口莫辩,无助的看向郭嘉,郭嘉倒是清楚其中缘由,只是碍于李典尚在殿中,不便挑明,便暗暗压了压手,示意稍后再说。

曹丕微笑道:“二位姑娘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子桓也是知书达理之人,两位先请偏殿休息,待我问明此事,若是此中有什么误会,子桓亲送二位姑娘回乡!”

侍卫将二乔送去偏殿,曹丕如释重负地看向华文轩,郭嘉转身对着李典说道:“曼成一路辛苦,但城防之事不可怠慢,城南草场疏于管理,还请李将军前去查看一番!”

李典却不懂其中缘由,依令行事去了。

李典这边走出殿门,何晏倒是先站出来说话了,“文轩公子好雅兴啊,寻花问柳之事办的略显不妥呀?怎得人家姑娘都不愿意,你就敢给子桓引荐了?”

曹丕也是心存懊恼,如此美人在前竟然当众说他强抢民女,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更何况这美人真真是一顾误终身。

郭嘉笑着将前因讲述了一遍,听得何晏这才有些笑脸,却仍是理都不理华文轩。

曹丕倒是满腹酸水了,强娶吧,怕落个强抢民女的臭名,可真要送还,还真是舍不得,更何况这一送回去,回头哪个官吏拉的下面子,真把人给祸害了,这心还真有点揪!

曹丕沉默不言,众人也知他心情,却都不好说破。

正沉默间,听得殿外一声军报,郭嘉慌忙让进来。

一传令兵跑进来报道:“城南四里发现孙策大军,正急速逼近寿春城!”

华文轩心中一惊,桥公所言许了的人家,真的是这小霸王和周瑜么?

华文轩看向郭嘉,郭嘉也是眉头紧皱,此番好不容易得了淮南大片良田,乃是屯田以备江东的要地,若是此时与孙策开战,未免操之过急了。

郭嘉看向曹丕,也是一副苦恼之相,战则不利,不战怕是要送还二乔,实在心中难以割舍。

何晏本是女儿身,却不觉得二乔有何独特,说道:“既然文轩公子本就是权益之计,何不顺势将两位姑娘送还回去,也省得李典、乐进二位将军怨恨了!”

华文轩也是目视曹丕,按道理来说二乔本就是人家孙策、周瑜的媳妇,这阴差阳错让请到了寿春,要不是大乔当面直言,怕不是摇身就要变成曹操的儿媳妇了,“铜雀春深锁二乔”想不到要被两个儿子实现了。

曹丕下意识地又想要啃手指,刚到嘴边却又放了下来,“此时开战于吾不利,我曹家的志向乃是平定四方,何苦为一女子擅动干戈!”

曹丕看向华文轩,“解铃还须系铃人,此番又要劳动文轩公子跑一趟了。”

华文轩自然明白曹丕的意思,拱了拱手,便要出去,何晏说道:“我与你同去!”

曹丕欲言又止,只得点头同意了。

华文轩与何晏并骑直奔孙策军而来,没走出两里便与孙策的前锋部队碰了个正着。

华文轩说明了一下来意,便被带回后队来见孙策。

一路上只见兵丁无数,旌旗遍野,想必孙策此来真是尽起江东之兵了。

行不多远,老远便看到孙策与周瑜并骑而来,身后文臣武将跟了一群,孙策一见华文轩,便示意队伍稍停,唤了周瑜一同来到华文轩的跟前,却不下马,死死地盯着华文轩身旁的何晏。

华文轩连忙施礼道:“伯符兄为何如此匆忙?是有何事书信无法说明的么?”

孙策冷笑道:“这事儿,怕是书信解释不得吧?”

华文轩一看孙策这眼都红了,忙说道:“不就是嫂夫人的事嘛,文轩这就回寿春把嫂夫人送来!”

周瑜一愣,“伯符尚未婚娶,何来嫂夫人?”

“便是乔公二女,大乔嫁给了伯符,小乔嫁给了公瑾嘛,你们此来不就为了这事么?”

孙策眉头紧锁,“什么二乔!老子听都没听过!我且问你,我们那日说的好好的放了丁奉,为何反悔?”

华文轩一惊,“丁将军我们第二天就送出寨了啊?”

孙策刚要发怒,周瑜一把将他拽住,冷冷地说道:

“丁将军及那数百从人在你军营外一里地外身首异处,从伤口处看,乃是你曹军惯用兵刃!”

华文轩与何晏不禁目瞪口呆。

第33章 祸不单行

周瑜看了华文轩与何晏的反应,眉头也是一皱。他翻身下马,来到华文轩面前,

“公瑾亦是觉得此事略有蹊跷,曹丕此番南征,乃是冲着袁术,何以会有书信自许都来通告我江东小心防备。后来更是来书信劝诱伯符趁曹丕与袁术两败俱伤,趁机拿下寿春,吞并淮南。”

孙策也在马上冷哼了一声,话语却仍是气愤难平,“我孙策纵横江东靠的是忠肝义胆选任良才,看不得如此阴损小人,那日提兵入淮水也是想一探究竟,看看到底谁何人想要左右我江东儿郎!”

华文轩并不言语,心中不断思索着,先引孙策做黄雀,见不成又杀降来逼孙策动手,此人用心良苦啊!不过丁奉及从人虽被扣下兵刃,也有数百人之多,想要数百人伏诛,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

何晏见华文轩也不答话,便说道:“你孙策忠肝义胆,我子桓哥哥也不是卑鄙小人,既已说了放人,便一定是放了人的!”

“放是放了!”孙策明显仍在气头上,“放了再派人索命!何其阴险?”

“你!”

华文轩一看何晏要起脾气,连忙拦住。

华文轩朝着马上的孙策一拱手,“伯符若是信我,此事应是从长计议,不如下马听我一言!”

孙策冷哼了一下,转身下马,与华文轩等人一起走到一处僻静地方,席地而坐。

“公瑾是否方便告知相关情形,容我分析一下。”华文轩冲着周瑜说道。

“那日我军哨探清晨便回报说丁奉将军与众士卒已离寨南行,我们在淮水畔等到日上三竿都没见到人影,再派哨探查看时,便回报了凶信!”周瑜面色沉重,“据哨探所言,现场乃一处水洼,想必是丁将军正引人取水时惨遭的不测,现场泥泞,留下无数马蹄印记,却是你北方的宽马铁,尸首上的创痕也多是你北方兵刃,现场还可见你曹军甲胄,想必乃是丁奉将军等人肉搏时扯下的!”

华文轩闭着眼睛,静静地听完周瑜的话,心中虽仍有谜团,却也想到了一处破绽。

“孙将军、周将军!”华文轩张开眼睛,起身施了个大礼。

周瑜忙起身扶道:“这是何意啊?文轩公子?”

“不知两位觉得,我华文轩的话是否可信?”华文轩直视着周瑜的双眼,周瑜瞅了一眼一脸严肃的孙策,笑道:“文轩公子为人坦荡,应不是虚伪狡诈之人!”

华文轩看了一眼孙策,说道:“那日我军放了丁将军后不久,就开拔去了寿春,李典与乐进两位将军一路与曹丕公子随行,徐晃将军远在寿春,文轩可作保,杀丁将军之人,必不在我等此番南征队伍中!”

周瑜眉梢一挑,却不答话。

“丁将军在我营外一里处被杀,说明这伙人离我军并不远,而那时我军骑兵皆随大队,并无可能去办此事,若真是我方所为,那便只有一只队伍可以做到。”华文轩转头看向何晏,“那日一早,从汝南压粮而来的,是何人?”

何晏一愣,思索了下,手中算了下日子,“那日应是李通李将军亲自押解的粮草!”

华文轩一细想,确实如此,那日还托李通给何晏带好来着。

周瑜问道:“难道文轩以为,此事乃是汝南李通私下擅作主张?”

华文轩抿了抿嘴唇,私下用兵与造反何异啊?这李通应该不至于背地给曹丕制造麻烦吧?

孙策仍是急脾气,“说来说去还不是他曹丕的人马!公瑾随我攻入寿春,拿住了曹丕再问不迟!”

华文轩一个激灵站起身子,“此事蹊跷,还请伯符兄考虑周全,如此时开战,与双方都没什么好处!”

“曹丕区区三万人马,占了寿春地利而已!我江东子弟可不是袁术那般散兵游勇,闲话莫说!我们沙场上见!”孙策说罢,站起身子就要走,周瑜忙拉了一把。

华文轩忽然笑道:“伯符兄虑事未免太不周全了,寿春城坚,莫说三万人马,便是一万,守个半月又何况?子建公子随夏侯将军淮北进军,不日便到,广陵陈元龙若知你围攻寿春,岂有不挥军南下的道理?”华文轩更上前一步,“伯符兄为友报仇心切,文轩仍是体谅的,但伯符兄可否给文轩几日时间,弄清缘由必禀明子桓公子还你江东一个交代!”

孙策仍是要走,周瑜一旁死死拉住。

“伯符且慢!”周瑜的语调已是重了许多,“文轩公子所言不无道理,于情于理曹丕都没有杀丁奉的理由啊!”

孙策体重,蛮力之下周瑜竟快拉不住了。

何晏站起身来,“孙将军若是不信,我可留在你处为质!”

众人一愣,“你又是何人?”孙策问道。

“我乃曹公养子,何晏!身份不比你家丁将军尊贵?”

华文轩忍不住捂住了脸,一股懊恼之气由心而发,你说你一个好好女儿家添什么乱啊!你若是被识破了真身,在这净是血性汉子的军营里,万一那啥......哎.......华文轩不由一阵心酸。

华文轩把何晏往后一拉,“这是曹公养子,亦是曹丕公子的兄弟,以他为质不合适!”

“就这样吧!”孙策脸一横,“我等权且退往合肥,就请何公子在孙某营中委屈几日,且看文轩公子何事给我个交代!”

回到寿春的路上,华文轩一路都在心中咒骂这送上门的何晏,你说,若你是男人,我有何可担心的,偏偏我还识破了你的真身,还恰巧真真喜欢上了你,你这为质虽说是为我解围,却是在我胸口堵上一块石头啊!

一路上华文轩把马屁股都快抽烂了,快马加鞭奔到寿春皇城。

进了大殿,刚好所有人都在,华文轩不待曹丕张口,便将孙策的来意和要求详尽的说了一番。

曹丕也是锁住了眉头,“这李通竟敢擅自用兵?”曹丕看了看郭嘉,郭嘉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众人正议论纷纷,传令兵报道:“自汝南来的粮车在八公山附近被困,压粮官驱车上山固守待援!”

“这还了得!哪来的流寇敢劫我大军粮草?”曹丕怒斥一声,“徐晃留守寿春,李典领五千骑兵随我去八公山,顺道去汝南问问这个李通到底是何居心?”

华文轩一想到何晏仍在孙策帐中,便是一阵揪心,忙跟了上去,“同去,同去!”

郭嘉仍在思量这几件事的关联,一个走神便已看不到曹丕的身影了,只得作罢。

第34章 汝南城

华文轩随着曹丕与李典寿春西行,行不半日便到了八公山脚下。

果见一伙衣着凌乱的山匪正安置鹿角檑木阻挡官道,远处仍有上千人在奋力攻山,曹丕大喝一声冲了进去,李典更是看不上这些散兵游勇,拍马舞刀跟了上去。

这些贼人打家劫舍到还行,一遇上官兵却毫无还手之力,何况这群骑兵中还有一部分张绣麾下的西凉精骑,冲入人群中便是砍瓜切菜般容易。

李典正杀的起劲,斜刺里却杀出一骑来,手提长枪自刺李典面孔,饶是李典躲避及时,盔缨都被他戳散成几缕。

李典大怒,回身便与那人厮打起来,那人年纪轻轻枪法却不差,几次若不是李典灵巧躲避,便要吃大亏。

曹丕杀散周身的人,回看过去不由看呆了。那人一见曹丕,用枪隔开李典,拍马便朝曹丕而来,华文轩刚好看到此人正脸,心中暗暗叫苦,这乃是张绣之子张泉啊!这人为何会流落到这里了?

曹丕并不识得张泉,只见张泉直冲脸前,忙挺剑据守,不料气力仍是逊了一筹,被枪头擦破了右肩。

华文轩慌忙抽出铁鞭来援,眼见张泉又翻身一枪戳向曹丕,华文轩铁鞭一抖,挥上去缠住了枪杆,张泉只觉手中传来一阵酥麻,慌忙撤手,双臂已是再也抬不起来了。

张泉怒视了一眼华文轩,两腿一夹,便骑马逃去汝南方向。

李典挥军驱散山匪,因见曹丕受伤,也不多追赶,慌忙收兵前来探视。

曹丕捂着右肩,仍是一脸怒容,“这贼人莫让跑掉,如此武艺必然为祸一方!”

说话间,山上的压粮官随粮车下山,一见曹丕,慌忙来到身前。

“这伙贼人什么来路?为何单劫尔等?”曹丕质问道。

压粮官慌忙禀道:“小人不知啊!我等压粮时辰路线皆是出发时才领到的,小人也不知道为何会在此处遇伏啊!”

李典呵斥道:“我军粮道、时辰,只有压粮官和督粮官可知!你这话的意思是督粮官外泄粮车去向?”

华文轩一愣,这督粮官何晏此时正在孙策军中,汝南督粮的是何人?

曹丕已是明了,“汝南现在应是李通督粮!”

曹丕瞥了一眼地上的李泉扔下的铁枪,“此枪倒是好物件,先拿上,随我去汝南,看看这个李通搞什么名堂!”曹丕丝毫不顾华文轩的阻拦,分出两千骑兵护送粮草回寿春,便一路星夜赶去汝南。

等到了汝南城,已是第二日深夜了。

李通早已得到探马来报,正诚惶诚恐地守在门口应接,曹丕一到门前,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将马鞭丢了过去,将擅动兵马屠杀丁奉及泄露粮车机密之事一股脑地质问过去。

李通已是满脸惊惧,慌忙矢口否认,脸已是憋的涨红,华文轩看他言语激动并不像是做贼心虚的样子,更是奇怪了,若不是李通所为,那会是何人呢?

正说话间,李典及从人陆续进入城内,李通瞥见了李典马上携带的那把铁枪,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恐慌。

华文轩留意到了李通这一瞬间的反应,心中暗道,这李通跟张泉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连日奔波,似乎让曹丕的枪伤愈发严重,质问李通动的气让曹丕感觉头晕目眩,李典慌忙扶住曹丕,李通赶紧安排寓所,督促医师赶来。

李典与华文轩守在曹丕身边,曹丕略须有点发热,想必应该是创面发了炎,可惜华文轩日常并不怎么研究医术,此时也更找不到什么消炎药,也是只能干等。

李典干等医师不到,不由破口大骂起来,“这李通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这么久了请个医师都请不来?”

华文轩似乎被点醒了什么,他这才发现李通并不在寓所。

好生奇怪,按理说未来的主子此时身体不适,作为镇守汝南的一方大员应是一直陪护在旁才对,何以不见踪影?请个医师用的着一个建功侯亲自去请么?

正思量着,院外一人手持火把忽然越墙而入,华文轩借着火光一看,却是甘宁。

华文轩惊讶道:“兴霸大哥何以在此啊?”

甘宁一脸严肃地说道:“此事随后一一道来,你等此时速速带曹丕公子离开此地!”

华文轩和李典一愣,甘宁见两人仍是犹豫,忍不住呵斥道:“速速离开!李通要反!”

华文轩大吃一惊,连忙同李典一同搀扶起曹丕,便往屋外跑。

院外忽然一阵火箭来袭,华文轩等人连忙又退回屋内,院门被一脚踹开,李通全副披挂带着一堆甲士便冲了进来,华文轩一急将甘宁等人往屋里一推,“你们速带子桓世子去寿春!”

李通紧锁眉头,厉声高呼:“一个别放走!擒住曹丕赏万金封万户侯!”

曹丕迷迷糊糊地瞪着李通,刚忍不住要骂,这边已被李典和甘宁搀扶着向后院跑去。

李通一急,挥剑示意,众甲士蜂拥而上,华文轩解开腰间铁鞭,直取李通。

李通大惊失色,慌忙后退,几个贴身近卫冲上来缠住华文轩,华文轩逐渐身处重围,饶是铁鞭一击便倒一个,奈何甲士越围越多,李通似乎也看出了华文轩手中的铁鞭有名堂,喊道:“上绳索!”

几名赤膊大汉手持粗长麻绳,随着前冲的甲士贴近华文轩,趁其不备直接套头,华文轩忙来解锁,脚下却早着了一招,仰面朝天倒在了地上,早有甲士上前击落了他手中铁鞭,华文轩怒目而视,脑门上早着了刀柄了一下,立时昏死过去。

等华文轩醒来,已不知是何时辰了,他被关入了一处漆黑的地牢中,脚上被锁了条重重的脚镣。

守在外面的军士见他醒来,忍不住围了上来,“这小子醒了嘿!快去报告李大人!”

华文轩揉着仍是剧痛无比的脑壳,环视着周围,这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华文轩不禁感到很好笑。

“嘿,这小子还笑得出来!”一个军士用矛柄狠狠地戳在了华文轩的胸腹,咯的华文轩肉疼,想必是戳到了那块电磁铁上。

华文轩正要破口大骂,门外,李通随着几个甲士走了过来。

李通上下打量着华文轩,“你倒是个奇人,打晕躺地上了居然还能电晕我三个手下!”李通微微一笑,按住了腰间佩剑,“可惜你我如今各执黑白,不然我倒真想和你讨教一下。”

华文轩倒是愣住了,李通这也算是三国里数得上名号的了,怎么说背叛曹氏就背叛曹氏了?不过转念一想,甘宁都被我拐到了许都,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看来完全依照历史,并不完全可靠啊!

华文轩笑道:“讨教就免了吧,你这种叛臣贼子不配与我交手!”

李通似乎被戳到了痛处,“若不是苦苦相逼,我李通何曾想过造反?”李通的手紧紧抓住牢门,“汝等不走北路偏向我汝南而来,还不就是担心我占地为王?”

“担心你?”华文轩反倒一愣,“曹丕公子自南路东进淮南,乃是为了绕过淮北泥泞之地,赶在曹植公子与夏侯将军前荡平袁术!”

“朝中尽知我与夏侯将军交好,曹家两公子相争,为何偏要拿我等藩属开刀?”李通的声音愈发激动,“更何况宛城张绣乃吾之旧友,既已归顺,曹丕公子为何还要赶尽杀绝?”

“你与张绣乃旧友?”华文轩吃了一惊,这历史上没有体现啊?我靠!“张绣又不是曹丕公子所杀,乃是曹洪丞相府恃强......”

“没有曹子桓首肯,他曹洪哪来的胆子在相府杀人?”

“那倒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公然造反?还要捕杀曹家公子?”华文轩反口骂道。

李通一时语塞,低声说道:“若不是曹丕苦苦相逼,断不至于此!”

“哪里相逼了?”华文轩质问道。

“什么丁奉什么杀降,粮草被劫亦是我泄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通又一次提高了强调,“尔等出兵南下之时便有人书信告知要谨言慎行,想不到曹丕还要罗织罪名!张绣已死,泉儿只身来投,曹丕竟连这点骨血都不能忍?”

“张泉?”华文轩一愣,“张泉只是逃了啊?而且他为何打劫粮车?”

李通也是一惊,“昨日我亲见李典马上收有泉儿配枪!他还活着?打劫粮车?”

华文轩一看李通的反应,不禁暗自揣摩,此事必有古怪,李通所言之事竟像是一步一步走入别人设下的圈套一般,这李通怕是被逼反的吧?

这时,牢外一人冷笑着走了过来,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人影。

华文轩与李通回头一看皆大吃一惊!

竟是他!

第35章 囹圄之灾

从地牢门口走过来两个人影,一个是张绣之子张泉,另一个却是张绣的谋士贾诩。

华文轩一见到贾诩,仿佛所有的谜团都解开了,难道所谓的大谋之人便是这贾诩么?

李通见到张泉也是一愣,“泉儿你还活着?为何你的配枪会.......”李通蓦然失语,看来他也意识到似乎有所蹊跷了。

张泉看了看华文轩,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这奸贼,诱我父入许都,害他性命的小人!”

哎呦我靠!华文轩忍不住往前撑了两下,脚链的后半段紧紧嵌入了内壁,华文轩距离门口还有一臂之遥便再走不动了,“你说谁小人?张绣将军又不是我杀的,也不是曹丕公子杀的,要找你找曹洪去啊!”

“曹洪便不是曹家人了么?”贾诩冷冷地说道:“若不是曹丕默许,他曹洪敢如此肆意妄为么?”

“贾文和你又不是没在朝堂上见过,曹氏宗亲与曹丕公子根本就不和!”华文轩驳斥道,“曹丕公子未得大权,曹氏宗亲不服号令,这些你都亲眼所见啊!”

“文轩公子!”贾诩仍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束着手,看着牢内的华文轩,“无论张绣将军死于谁手,都是曹家人干的,我贾诩一世英名已经随着张将军的死烟消云散了,现在的我就是一个卖主求荣的毒士,我的余生什么也不做了,我一定要曹家人全部为我主陪葬!”

李通看着一脸杀气的贾诩,心中不禁一沉,“贾文和!提醒我防范曹丕,劝我自立的书信是不是你写的?”

贾诩瞟了一眼李通,“是!”

李通的脸憋得涨红,正要说话,华文轩在牢内插话道:“那想必丁奉也是你们设计杀的喽?”

张泉冷哼一声,“不错!这样一来你们与江东便势不两立了!”

贾诩微笑着,慢慢踱到牢门口,“文轩公子也是如有神助啊!淮南这大块肥肉,他孙策都能递到嘴边还吐出来,你倒是教教文和,你是如何让孙策从淮水退兵的?”

一旁的李通一把抓住贾诩的衣衫,右手紧紧握住腰间的佩刀,“贾文和!你敢坑我?”

贾诩一脸淡定地拦住跃跃欲试的张泉,冷静地看着暴怒的李通,“坑你?又如何?你还回得去么?”

“你!”李通唰的一下抽出佩刀,高高扬起,一旁的张泉手握佩剑,大喝道:“世叔住手!”

张泉死死地盯着李通,“文和公与泉儿也是迫于无奈啊!我等本欲借袁术、孙策之手在淮南解决曹丕,谁知淮水畔孙策并不进军,袁术还一败涂地,若让曹丕回了许都,极有可能接掌曹家大权,那时再除掉他就难了。”

李通仍是死死抓住贾诩的衣衫,扭脸看着张泉,“所以你等就设计陷害你世叔?我半生戎马戍守汝南,换来这建功侯的功名,你与贾诩诱使曹丕怀疑我,逼我造反,可想过你世叔的一世英名和汝南的黎民百姓?”

李通说话间,贾诩趁其不备,双手同出,一掌击飞了李通手中单刀,一手将李通推出好远。

贾诩抖了抖衣衫,仍是冷冰冰地盯着惊讶的李通,“李将军莫怪,为张将军复仇,乃是泉儿与我余生的唯一信念,必然无所不用其极,不过我也为李将军想好的退路,我自许都出发时已修书给荆州刘表和河北袁绍,汝南反旗一竖,不日刘表江夏之兵就将北上,刘景升虽是中庸自守之主,却也须北番屏障,如张绣将军在宛城之效。袁绍南下兖州,曹氏自顾不暇,那里分得了身来招呼你李将军!”

贾诩走到李通面前,直勾勾地看着一言不发的李通,“李将军若无争雄天下之心,无论在曹氏手中,还是在刘表麾下,你都仍是汝南的建功侯,何况,你的建功侯难道不是帮曹操对抗旧友张绣将军时换得的赏赐么?”

李通的脸上留下了豆大的汗珠,华文轩也是目瞪口呆,这贾诩一番话,讲的让华文轩心中也是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来。

这怎么全乱套了呢?就因为曹操身死,导致投降的张绣也死了,贾诩从曹魏忠臣变成了誓死对抗曹氏的大BOSS,这日后封作刚侯的李通居然在汝南叛乱了?刘表怎么也掺和进来?袁绍一统河北之后必然南下,但那好像要到年底吧?如今仍未过夏,难道就要挥军南下了?也不知道曹丕逃出汝南没有?也不知道何晏在孙策那里是否安好?

华文轩正在胡思乱想,李通的心理防线似乎已经完全失手了,他茫然的捡起地上的佩刀,缓缓插回了腰间,并不搭理任何人,独自走出了地牢。

贾诩转身看着被困在地牢中的华文轩,冷笑道:“文轩公子如今身陷囹圄,不知你的异术和所谓的历史知识是否可以助你脱困?”

华文轩并不想与他做口舌之争,冷眼一瞟,便转身枯坐在角落里。

张泉抽出佩剑,走上前来,“如此无用之人,杀之后快!”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不是吧?难道今日我要命丧于此?

贾诩一摆手,“早晚杀得,待捉了曹丕一起在你父灵前挖肝取心!”

华文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这贾诩不枉毒士之名,用心如此阴毒!

贾诩与张泉离开地牢时千万叮嘱守卫,“此人身怀异术,切莫近身,若有不轨可用木械制服!”临走时贾诩还特别贴心的交待了一句:“用木叉制住他的手脚,给他戴上手镣!”

华文轩忍不住长吁一口气,如此看来,只能在这地牢中度日如年了,祈祷曹丕最好别被抓到,不然真可能陪他一起献祭给张绣。

华文轩在这地牢中浑浑噩噩地过了不知多少天,这阴暗的地牢中连个窗口都没有,脚上的铁链困住了华文轩的行动,想要看看牢门口的光线都不行。

无奈之下他只得默数守卫换岗的次数,一边计算着大概的时间,一边期盼着有人能来救他,直直数到了第二十次,终于来人了。

华文轩昂着脏乱不堪的脑袋,抬头看着牢门前的那人,忍不住重重叹了一口。

来的却是一身戎装的李通。

我命休矣.........

第36章 谁说穿越者不会死

李通一身戎装来到牢门前,默默地看了看已是披头散发一身污垢的华文轩,已是许久没有剪过的头发已经从寸头长成了半长的披肩发,好歹华文轩毛发并不旺盛,胡茬只是略徐冒了些头,可怜这牢笼内狭小的可怜,吃喝拉撒都在这方圆之地,只是华文轩早已习惯了这味道,李通忍不住用手遮了遮鼻孔,重重地哼了一声。

李通示意守卫用木叉将华文轩押出地牢,这是许多天来,华文轩第一次见到阳光,刺眼的光芒让华文轩几乎无法睁开眼睛,他被木叉架着扔进了一辆囚车,脚上的脚镣虽没了,手上的手镣却仍在。

华文轩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汝南城里已是满城甲兵,除了李通的旗子,还多了许多刘表的旗号,上书“黄”字,华文轩转念一想,想必乃是刘表麾下的江夏太守黄祖了,看来贾诩所说的江夏之兵已是到了汝南。

华文轩在囚车中等了许久,一整列甲士从囚车旁徐徐前行,阵列中部,贾诩与李通并驾齐驱,贾诩还回头轻蔑地瞅了华文轩一眼,华文轩一肚子的火却无处释放,心想:若是让我出去了,一定掐着脖子电死你丫的!

大军前行,华文轩所在的囚车跟在大队后面朝着寿春方向前进了,看样子,这贾诩是约来黄祖誓要拿下寿春了。

华文轩暗自盘算着,这曹丕要是精明,可千万不能在寿春坐以待毙,不然南有孙策,西有贾诩、黄祖,东进便只能去海边了,唯有北方可逃,而且若是快马加鞭置信给曹植、夏侯惇,扔下寿春赶去投奔,念及宗族情谊他们也万万不会置之不管的。

只不过如此一来,这阶下囚的日子,怕是遥遥无期了,曹丕在曹家恐怕也再无出头之日了。

华文轩已是心灰意冷了,连日来他尝试过无数次脱逃,却都无能为力,华文轩常想,别人穿越都有什么超能力,特牛B的系统什么的,怎么到我这儿了,就只是带个电而已?如此好针对!

路上行了两日,已是到了颍上渡口,李通等人在此安营扎寨,稍作停歇。

行军打仗粮草紧张,两日来作为囚犯的华文轩被关在囚笼里风吹日晒,每日却只有一餐,些许干粮,饿的已是头晕眼花,四肢无力。

进得军营,囚车被停在马场旁,押解的守卫都躲一边树荫下凉快了,却把动弹不得的华文轩扔在了太阳底下。

眼前已是初夏,日头虽并不毒,却已让华文轩口干舌燥,不住地要水喝,远处的守卫却似完全听不到,理都不理他。

华文轩喊得嗓子都冒了火,几乎已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这时,一个文书打扮的人从马场旁路过,他瞅了一眼已是眯了眼睛的华文轩,不由叹了口气,跑到饮马槽中取了一瓢浑水端过来。

华文轩迷迷糊糊瞅见端到眼前的一瓢浑水,也顾不得许多,撑着手镣便接了过来,凑着囚车的缝隙便往嘴里倒,什么草屑、木茬通通顾不得了,满嘴的马粪味也抵不过喉咙里的干涩。

华文轩正痛饮着,眼前这个文书却将他打量了一番,惊问道:“这不是文轩兄弟么?”

华文轩一愣,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人,仔细回忆起来,惊叫道:“你不是徐庶那个朋友叫石......”

“在下石韬石广元啊!”

华文轩恍然大悟,在黄月英处研习鞭术时,徐庶为解华文轩忧虑,曾拜托其友石韬前往许都打探过何晏消息。

“文轩兄弟为何身困在此啊?”石韬惊问道。

华文轩简单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你又为何在这儿啊?”

“江夏太守黄祖知我善于相马,扣了我家数百匹良驹,强迫我从军为他照看马队,前几日随军来的汝南啊!”石韬无奈的说道。

华文轩眼珠一转,这是天赐良机啊,若是错过了,怕是这牢底难免坐穿啊!

不过这军营里戒备森严,便是出了这牢笼,也是逃不多远啊!

华文轩仔细一想,只好如此了!

“石兄,可否拜托你一件事?”

石韬一愣,“文轩兄弟但讲无妨,吾与元直亲如兄弟,他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你那匹日行百里的良驹可还在?”

“在!”石韬回道,“文轩兄弟可是要逃出去?”

华文轩摇了摇头,“此军营戒备森严,我便是出了这囚车,也逃不多远,我需要石兄帮我带话到寿春!”华文轩看了看远处已打起盹来的守卫,“无论寿春此时何人镇守,告知其这里情形,然后石兄便往广陵投奔陈元龙,元直兄此时正在那里,告知他此处情形,让他相机而行!”

“那你呢?”石韬一愣。

华文轩默不作声,如此境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脱困了。

华文轩想了一想,何晏还在孙策处啊!他慌忙拉住石韬衣袖,“石兄若有时间,还需去一趟合肥孙策处,将我处境告知,我有一友何晏仍在彼处为质,你且告知孙策我方才所言的汝南之事,他定会放了何晏的!”

石韬一脸愁容,“文轩兄弟如此大义凌然,所言二事皆不为己,广元深感钦佩!”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我倒想出去啊,曹丕要是打败了,我怕是得陪他一起挖肝取心。

远处的守卫似乎看到了囚车旁的石韬,大呼小叫的赶过来,华文轩忙向石韬使了个眼色,石韬会意转身迎了上去,敷衍了两句,便离开了。

华文轩蜷在囚车里,任由外面守卫肆意凌辱,目视着渐行渐远的石韬,暗暗叹息了起来,也不知石韬这一去,能不能改变眼下这束手无策的局面。

华文轩又在囚车中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夜,第二日一早,李通、黄祖大军便开拔渡河,此处的军营变作屯粮之所,一日间,无数粮车自汝南方向陆续进营,华文轩不禁感慨,若是烧了此处,效果必然和官渡之战火烧乌巢一样效果。

可惜天色渐暗时,他又被守卫推着囚车运过了淮水,来了到李通、黄祖在寿春西二十里地扎下的大营。

囚车刚停好,张泉便走到囚车旁,一身寒铁铠,手握长枪,饶有兴致地隔着囚车看着蓬头垢面的华文轩,讥讽道:“无耻之徒!待明日捉了曹丕,便将你二人在我父亲灵前宰了,以告慰吾父在天之灵!”

华文轩心中暗叫不妙,听这张泉所言,看来曹丕仍在寿春?

张泉见华文轩并不答话,一枪刺进囚车,正戳在华文轩的左肩上,疼的华文轩大声嚎叫,张泉用力的拧着枪头,一脸狞笑地看着痛不欲生的华文轩,“你倒是电呀?你不是身怀异术么?”

华文轩这才看到,这张泉手上竟带了双长至手肘的皮手套,我说怎么这家伙拿铁枪戳我都不会被电到呢!

“文和早已察觉你这异术会被皮革所治!果然如此!”张泉又用力拧动了枪头,华文轩只觉得肩头的血肉都快让捣出一个洞来了。

剧痛之下,华文轩忽然想起怀中藏着的电磁铁,右手忙掏了出来,拿在掌中对准了囚车外的张泉,用力催动。

张泉惊讶之间感觉到一股无可抗拒的吸引力自华文轩手中传出,原来张泉身着的乃是铁甲,电磁铁由电驱动产生了指向性的吸力。

张泉猝不及防,拼尽全力也无法抗拒这股力量,猛得被吸到囚车旁边,华文轩拼尽全力举起了已是疼得麻木的左臂,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气紧紧掐住了他的脖子。

华文轩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涌向了左手,被抓住的张泉被巨大的电流电击的浑身抽搐,连身披的铁甲都冒着滋滋的电光,阵阵白烟从他的背部飘出,一旁的守卫和张泉的侍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手足无措,举着手中的兵刃却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慢慢围了上来。

华文轩左肩上的伤口发出一阵阵剧痛,张泉已是被电的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软瘫如泥,这重量让本就使不出力的左臂渐渐无法再抓牢,眼瞅着周围的士卒都渐渐围了上来,华文轩心中已是一阵绝望,倘若真是撒手,他人在囚车内,张泉再被从人拖走,待张泉醒来,他华文轩必是小命难保了。

华文轩咬紧了牙,拼命地抓住张泉的脖子,可是肩上的剧痛让他的手还是渐渐没有力气。

张泉瘫软地滑倒在囚车旁的地上,华文轩大口的喘着粗气,无奈地看着周围冲上来的守卫,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看来我堂堂一介穿越者,今日要死在这囚笼里了。

第37章 生死两相隔

华文轩已是合上了双眼,爱咋咋地吧!

只听得囚笼外一阵吵闹,华文轩睁开眼睛,只见李通和贾诩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李通一见张泉已是口吐白沫躺在了地上,浑身抽搐,慌忙跑上前将张泉脱离囚车,急切地想要唤醒张泉。

贾诩默默地看了看已是浑身是血的华文轩,冷冷地说道:“打!”

华文轩无助的叹了口气,默默地用右手护着了头部,囚笼外守卫纷纷用木质枪杆或者顺手撇下的树根从囚笼的缝隙处戳了进来,浑身的刺痛让华文轩咬紧了牙关却誓死不肯发出一点呻吟。

贾诩看了看华文轩,转身随李通一起离开了这里,“留他一条狗命,明日进军寿春杀他祭旗!”

华文轩被一记闷棍打晕在囚车中,待到醒来已是黑夜,浑身的瘀伤让他感觉浑身火烧一般的疼痛,肌肤上仍扎有木头尖刺,远处的守卫早已昏昏欲睡,华文轩此时口干舌燥饥渴难耐,想要试图摇晃囚车要口水喝,却完全没了力气,只能挣扎着翻了个身,仰望着群星闪烁的夜空。

耳朵里传来一阵声响,却分不清是虫鸣还是耳鸣,华文轩扣了扣耳朵,侧过身来,却见一副蒙面忽然出现在囚车旁,吓得华文轩忍不住要叫起来,那蒙面人连忙扯下面罩,却是甘宁。

甘宁连忙示意华文轩千万莫要发出声响,他紧张地看了看远处仍在打盹的守卫,仔细研究起了囚车的铁锁。

华文轩不禁一阵感动,泪水都快流了出来,看来明日不用阵前斩首祭旗了。

甘宁捯饬了半天锁眼也没能搞开,想必也是急了,他瞅了瞅铁链,用力撕扯开来。

隔着一袭黑衣,华文轩都能看到甘宁浑身肌肉暴起,他的脸憋得愈发红涨,手中的铁链渐渐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声响,终于,甘宁暗喝了一声,手中的铁链发出一声闷响,“啪”,开了。

华文轩一个激灵赶忙爬起,却一不小心撞到了囚车顶,他揉着脑袋跳下囚车,跟着甘宁慢慢向营外摸去。

躲过了几处巡防守卫,华文轩跟随甘宁慢慢跑到了军营外,飞也似的跑到了一处树林,甘宁的马就藏在此处。

甘宁也不多说,扶着华文轩便上了马,两人共骑一路朝着寿春奔去,没跑出多远,身后的军营中就像炸了锅一样,四下里呼喊声连绵不绝,“犯人跑啦!”“快追!那小子跑啦!”

华文轩在马上颠簸着,左肩的伤口更是撕心裂肺的疼,迷迷糊糊也不知被甘宁带出了多远,眼前一黑晕倒在了马背上。

等他醒来时,早已躺在了一处厢房中,左肩的伤口上已经糊上了厚厚的膏药,空气中一股药草混着香薰的味道,头仍是剧痛无比。

华文轩挣扎着坐起身子,他似乎躺在了女子的闺房中,四处可见纹绣锦缎以及女子梳妆之物,连躺的床上铺盖的都是凤求凰的蚕丝缎面,华文轩舔了舔嘴唇,便向要起身找水喝,肩上的剧痛加上连日来的瘀伤,让他连下床都甚是艰难。

正为难间,一女子从门外进来,转过山屏来到华文轩面前,却是一袭粉嫩流沙裙的大乔,手中揣着个篮子,里面尽是些瓶瓶罐罐,想必乃是些药粉。

大乔一见华文轩正欲起身,连忙放下手中的篮子,过来将华文轩搀起来。

一阵扑鼻的女儿香迎面而来,让本已软弱无力的华文轩忽然来了精神,仿佛体内又因为荷尔蒙的上升而充满了能量一样。我的天!难不成我是靠美色充电的么?

大乔见华文轩愣神,问道:“文轩公子可是要找什么东西?”

“啊?我要喝水。”华文轩忙整理下表情,朝着外面走去。

大乔一笑,快步走上去,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华文轩,“腿脚不利索就躺着休息好了,需要什么东西吩咐我来就好了。”

华文轩心中不由美滋滋的,这般善解人意温柔贤淑,真是让人既赏心悦目又能感受温存,华文轩一时已是有些心猿意马了。

大乔扶华文轩坐好,将篮子拎了过来,这边就直接动手褪去华文轩的上衣,搞得华文轩差点被水呛到,这便要直接切入正题了?华文轩不由脸上一红,这可不行啊!要让何晏知道不非得打死我不成?

大乔眼瞧华文轩脸上泛起了潮红,更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直直把华文轩上身扒了精光,华文轩略显尴尬地瞅了瞅大乔,这美女为啥只脱我衣服,自己却不脱里?

正臆想着,大乔朝华文轩微微一笑,他已是看痴了。

“嚓”的一声,大乔冷不丁的揭去了蒙在华文轩左肩伤口处的膏药,一阵刺痛让华文轩眼泪都快迸了出来。

大乔仍是一脸笑盈盈地拿出各种药粉,仔细的洒在了鲜血直流的伤口处,完事了还用嘴轻轻地吹拂着,让药粉散的更均匀。华文轩只觉得左肩那一片火烫之处忽然感受到了一阵凉意,转头一看,近在咫尺的大乔正专心的鼓着腮帮吹拂着伤口,粉嫩的脸颊就在距离华文轩面部一指不到的地方,华文轩已经能闻到大乔身上自带的幽幽体香。

大乔吹罢,款款站直了身子,华文轩连忙收起一脸色相,吱吱呜呜地问道:“为何我会在你的闺房?”

“这是我妹妹的房间”,大乔一笑,“子桓公子怕别人照料不好你,三更半夜亲自上门将你交托与我俩,你与子桓公子的情谊真是让人羡慕啊!”

华文轩一愣,这还是之前那个当众指责曹丕强抢民女的大乔么?为毛分明从她眼中看到了一丝爱慕之情?

华文轩将上衣穿好,问道:“子桓公子现在何处?我得去见他一下!”

“他应该在西门吧?那里战事吃紧,他方才去督阵了!”大乔笑道。

督阵?差点忘了,今日李通、黄祖便会进攻寿春了!华文轩连忙穿好衣服,顾不得多解释,便冲出了房间,留下一脸动情之色的大乔呆呆地坐在房内,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华文轩一路跑向西城门,远远地便听到了四起的喊杀声和檑木撞击的声响。

西门外已经是狼烟四起,街道上尽是退下来的伤兵和正在向城墙上运送箭矢的民夫。

华文轩在拥挤的人流中缓慢前行,终于来到了西城门楼上。

曹丕、李典、甘宁、郭嘉正忧心忡忡地注视着城外。

华文轩顺着他们的目光向城外看去,只见远处乌压压的军阵正在城门外一里处集结,城门下满地的尸首、七零八落的攻城器械和正在逃之夭夭的李通兵士,显示此处刚刚发生过了一场惨烈的激战。远端军阵中,隐约可以看到立起的瞭望台上,几个身影正面朝这个方向指指点点,那正是华文轩认得的贾诩、李通等人,身边那个壮汉应该就是刘表的江夏太守黄祖,倒是没见那个张泉。

华文轩正在观望,曹丕等人扭头看到了他,连忙大声招呼着他。

华文轩来到曹丕面前,不禁感慨万千,一个激动将曹丕紧紧拥入怀中,吓得曹丕一个激灵,这有违君臣之礼的举动也让郭嘉、李典等人目瞪口呆,倒是曹丕并不在意,只是呆了半刻,便轻轻地拍了拍华文轩的后背,轻语道:“文轩兄受苦了!”

华文轩慢慢撒开曹丕,心中却是一万句脏话缓缓飘过,说不出的委屈让他憋的脸色涨红,曹丕还只道华文轩动了真情,眼眶都泛起了红晕,双手用力地握了握华文轩的右手,“文轩兄至情至性,为保子桓不惜深陷囹圄,子桓深感大恩,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华文轩默默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谁稀罕你涌泉相报啊!我是后悔当时留作殿后了,早知道会遭此劫难,还不如随你们一起杀出去算了。又回想起在囚车中任由那些守卫欺凌,华文轩不由气不打一处来,恨恨地嚷道:“我一定要活活捏死那个贾诩和张泉,此仇不报非君子!”

曹丕微笑道:“这个贾诩害你我不浅,他日抓到一定交由文轩处理!至于张泉,今晨已经死在营中了,李通骂阵时已经将你痛骂过了。”

华文轩一惊,死了?我亲手杀人了?

第38章 四面楚歌

曹丕眼看这波攻势暂缓,便招呼众人进了门楼内蜷歇一下。

华文轩新伤未愈,被甘宁搀扶着席地而坐,刚好告知为何会出现在汝南城。

原来甘宁自宛城访友归来,便听闻华文轩已随曹丕南下汝南的消息了,于是甘宁就赶到汝南寻找华文轩,却不料曹丕进军速度那么快,等甘宁到达汝南时,寿春已定,正要赶去寿春,忽然在街头发现变了装的贾诩。

这贾诩在汝南城中交往联络却不惊动太守李通,左右皆有护卫跟随,甘宁索性昼夜跟随一探究竟,恰好赶上那晚曹丕刚到,贾诩暗命李通左右心腹攒动李通叛乱,甘宁这才急匆匆地赶到曹丕处示警。

那晚甘宁与李典护着曹丕杀出城去,李典麾下精骑尽落李通之手,又因张绣之子张泉的出现,降者众多。

救华文轩那晚,甘宁本就出城探查李通、黄祖动向,巧遇入寿春报信的石韬,所以探得华文轩下落,刚好救得他出来。

华文轩连忙问道:“石韬现在何处?”

“他到寿春后向我禀明一切,便星夜兼程赶去广陵了,我怕他难以说服陈登,还亲手写了封信一并带去!”曹丕在一旁说道。

华文轩心想,如此说来,石韬此去广陵自东向北的话,应是先过合肥,何晏应该会没事的。

华文轩心中稍定,转头看向郭嘉,“奉孝公,此时战事如何?”

郭嘉抿了抿嘴,看了曹丕一眼,“自汝南发来的粮草经查有一半是用杂草填充的,想必运送粮草之时就被动过了手脚,”郭嘉又转头看了一眼华文轩,“若如你所言,李通乃是被贾诩设计逼反的,那么这粮草又是如何被掉包的?”

甘宁插话道:“我在汝南之时,贾诩不曾见李通前,便于其部署交往甚密,想必这调换粮草也是贾诩为逼反李通所埋下的伏笔吧?”

曹丕低头不语,暗自神伤,华文轩问道:“子桓公子可曾向淮北的曹植与夏侯将军发信求援?”

曹丕默不作声,摇了摇头,华文轩惊讶地看着郭嘉,郭嘉轻轻地摆了摆手,“淮北至此远隔数百里,不等也罢!”

“只是如今我军困守寿春,城中粮草不济,还有数十万百姓在此人吃马嚼,若是孤立待援,不知是否可以坚持到广陵兵到啊!”郭嘉低语道。

李典看了看殿外,“如今离我等最近的乃是皖城的乐进,只是他处兵马不及一万,即便来了也是杯水车薪,还会加快损耗寿春存粮。”李典忍不住啐了一口,“这袁术奢靡无度,好好的淮南搞的竟是一片狼藉,寿春的存量居然还不足半月之用,如今我大军进驻,怕是只够十天只用吧?”

这时,徐晃从南门那边赶了过来,一进殿门,就瞅见曹丕脸上满是愁容,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略显尴尬地默默站到了一旁。

郭嘉问道:“徐将军,南门形势如何?”

“南门还好,乃是黄祖部将苏飞、陈就领兵攻城,公明率轻骑袭扰,贼人不得近城门半步,只是他们人多,不好轻进!”徐晃拍了拍腿上的尘土,注视着华文轩肩上的伤,“文轩公子遭此一劫大难不死,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啊!”

华文轩却笑不出来,如今李通加上黄祖联合起来近十万众,如今曹丕刚下淮南,兵力分散,寿春城中兵马不足两万,如此看来且不说粮草是否充盈,能不能守得住下波攻势都是难题。

正寻思间,远处的敌军营地中又响起了一阵擂鼓声,城墙上的探哨吹响了预警的号角,原本蜷缩在城垛后歇息的士兵们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弓站起身子观望。

曹丕领着众人走出门楼,只见黄祖与李通亲自率阵正在向西门进发,密密麻麻的阵列看起来足有好几万人,就像一张撑开的巨网一样向寿春城围了过来。

徐晃向曹丕等人一拱手,疾跑向南门。

李典抄起一旁的铁弓,搭上一根白羽箭,瞄着步步逼近的敌军。

敌军走入一箭之地后,阵列变幻成了龟甲阵,层层厚盾遮挡住了阵列的侧面,黄祖与李通停在了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提着手中的兵刃冲着寿春城咆哮着什么。

李典看准了距离,率领弓手一阵齐射,箭矢如骤雨,遮天蔽日地射向来犯的敌军,一阵叮叮铛铛的响声过后,收效甚微。

郭嘉的脸色愈发的凝重,敌众我寡守城才是最佳的选择,然后敌军若是这么接二连三变更着队列不间断地冲击寿春城,迟早守军会露出疲态或者破绽,一旦敌军成功登城,那后果便真的不堪设想了。

攻城的云梯很快便陆陆续续架到了城头上,龟甲阵中的弓手开始找机会向城头上射箭,远处的敌军阵中,几辆笨重的盾车被推了出来,缓慢的向城门方向靠近,盾车之后便是攻城锤。曹丕立刻指令城楼上面的守兵准备檑木滚油,亲自手持火把站在了城门正上方的城垛后。

漫长的城墙沿线,无数云梯陆续架了起来,已有敌军快要爬上城墙,城头上的守军正在劲力阻止他们,但是云梯推倒了一架,就又会竖起一架,城上城下箭矢来回交织,攻城一方的尸首越来越多,城楼上的守方也在陆续蒙受着损失,虽然守兵已经大部分集中在了西门,但是蜂拥而至的敌军比起来,仍显得非常单薄。

双方的激战正在进行间,远处南端几队轻骑飞驰而来冲向攻城的敌军,瞬间冲散了密集的龟甲阵,看旗号,应该是皖城的乐进到了。在他们身后,一只李通的精骑正追赶而至,趁着乐进的轻骑被龟甲阵减缓了速度,从后面掩杀上来,乐进眨眼间便陷入了重围。

双方的人马交织缠绕在一起,城楼上和敌阵中都无法放箭支援,眼见龟甲阵中的步兵慢慢逼近,欲将乐进的轻骑分割包围,乐进振臂高呼,聚集身边的从骑集中向城北突围而去。

一地的马尸和断折的旌旗让整个战场显得更加壮烈,李典趁乐进从骑突围而去的空挡,趁龟甲阵尚未完全到位,带领弓兵进行了几轮齐射,地上又多处了无数尸首。

盾车掩护着攻城锤到达了西城门下,阵阵摆木敲击的声音连站在城楼上的华文轩都听的一清二楚。

曹丕慌忙指挥檑木与滚油扔了下去,手中的火把顺着墙身丢到了蒙着皮布的攻城锤上,一时间野火四起,整个西城门外烧成了一片火海,焦尸的恶臭顺着城墙蔓延了上来,华文轩忍不住捂住了口鼻,如此惨烈的场面竟更胜之前与袁术的战斗,他此刻才意识到郭嘉的选择是多么的正确,攻城真的是下下策。

攻城仍在继续,数辆盾车又护着攻城锤向城门处进发了,滚油燃烧的时效快到尽了,城头上的檑木和滚油都所剩不多,曹丕已是急出了一头汗。

这边传令兵忽然跑上城墙,报告道:“乐进将军率部自北门入城!”

曹丕头也不回的吼道:“快让他过来!”

传令兵似乎略显犹豫,“乐进将军命小人前来禀报,城北发现袁术残部旗号,正在城北两里处集结,他已率部就地防御,特来通报一下!”

郭嘉和华文轩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如此看来,寿春已是被三面包围了。

曹丕无助的扶住了墙头,低声嘀咕道:“父亲,我该怎么办?”

第39章 一线生机

局势的失控让曹丕此时已完全丧失了斗志,城北忽如其来的袁术余孽让寿春城已是四面楚歌了。

本就捉襟见肘的防御兵力不得不更加分散。

华文轩看着也是一脸愁容地郭嘉,“奉孝公,你可有对策?”

郭嘉看了看曹丕,“为今之计,趁他们还未完成合围,弃城东进向广陵方向撤退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曹丕默不作声的撑着手臂依靠在城垛边,李典仍在指挥着士卒打退敌人一遍又一遍的攻势,城下射上来的箭矢钉在城门楼上铛铛作响。

左肩的伤口让华文轩的额上浮起了一层虚汗,这贾诩布下这套连环计,当真是厉害,真有点请君入瓮的感觉了。

曹丕沉默了许久,站起身子,“若是东逃,此番南征便是功亏于溃了,自此我在曹家便再也无立足之地了。”曹丕的脸上显得略微有些凄凉,“我曹子桓不做那贪生怕死之徒,诸位若是有心东去,就各自请便吧,我曹丕的名声便与这寿春城共荣辱了!”

众人都不禁动容了,连一旁弯弓射箭的李典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郭嘉默默地低下头,走上前去,低声说道:“奉孝且去市集,征辟一切可战之物,同时强征寿春城内与子桓公子同岁以上的男丁充作后队。”

说罢,郭嘉默默地带着从人走下了城墙。

甘宁看着华文轩,华文轩呆坐在地上,轻轻地抚着左肩,“若不是子桓公子,我怕是在许都时便被荀彧送给曹丞相陪葬了,如今子桓公子有难,我等弃之不管,是不是有些不讲道义啊?”华文轩瞥了一眼甘宁,甘宁大笑着点了点头。

曹丕露出了一丝微笑,他拔出手中佩剑,登上城垛,振臂高呼道:“我曹子桓!誓与寿春共存亡!”

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李通、黄祖终于鸣金收兵了。由于怕他们趁夜偷袭,曹丕与华文轩等人便宿在这城楼之上了,大小乔趁着灯火通明时带着城中妇孺登上城墙给守卫们送干粮。

大小乔揣着提篮,走进城门楼,曹丕与华文轩等人慌忙站起来迎接。

华文轩从大乔眼神中,分明看出了一丝仰慕之情,连给曹丕递干粮都是羞红了脸的。

城门楼上伤兵无数,从外面传来的呻吟声,让曹丕此时提不起丝毫的男女之情,用一脸冰冷回应着大乔的娇羞。

华文轩看在眼中,心中竟泛起了一丝酸意,更是愈发想念身在孙策军中的何晏了,也不知孙策如今在想些什么?

众人正鸦雀无声地嚼着干粮,曹丕来到华文轩身旁,默默朝外使了眼色。

华文轩会意,随曹丕来到门楼外。

初夏的夜空月朗星稀,远处李通、黄祖大营中点起满营的篝火,远眺之下竟似联营无数。

华文轩来到曹丕身边,淡淡地月光照在曹丕仍显稚嫩的脸上,泛起了一阵哀伤。

曹丕眺望着远处的军营,小声问道:“文轩公子以为,我军若固守寿春,会是如何下场?”

“奉孝公说过,战则不利!”华文轩别过脸,看着门楼内仍在歇息的人们,“单凭寿春坚城,若无外援,恐怕坚持不了几日,广陵兵到此,即使星夜兼程,也需三五日,只怕........”

曹丕面色愈发凝重,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与子建本是兄弟,奈何被推至台前相争,我若此时向元让叔叔求援,日后在曹家,恐怕便无我立足之地了!”

华文轩沉吟了一下,“其实还有一法,只是......”华文轩深知曹丕性格乃是高傲自负的典范,话到嘴边却又欲言又止。

曹丕的脸转向华文轩一侧,“文轩兄弟不要为难,但讲无妨!”

“其实此时距寿春最近的乃是合肥的孙策,若能说动来援,也许尚可一战!”华文轩试探着说出心中想法,向宗亲求援,曹丕都瞻前顾后,这向外藩求援,真不知道曹丕此时心境如何。

曹丕抿着嘴,深邃的目光在夜色中更是黑明发亮。

沉思许久,曹丕问道:“劝其来援,把握有几分?”

“文轩并无十足把握,不过,孙家与黄祖倒是世仇,或许可以利用一下!”华文轩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兴奋,“孙策之父孙坚乃是被黄祖设伏射杀的,孙策蛰伏袁术麾下多时,此刻又方定江东,或许可以用此旧事劝其来援!”华文轩转脸看着曹丕,“不过!孙策其人桀骜不驯,自视甚高,文轩一人恐不足以取信于人!”

曹丕的鹰眼,紧紧地盯着华文轩,他的心中仿佛充满了矛盾与纠结。

他抬头仰望着夜空,空寂的黑洞中,一轮弯月孤零零地挂在南天际,他轻轻地谈了一口气。

“罢了,”曹丕低下了高昂的头颅,“韩信尚曾受胯下之辱,来日方长,我曹子桓便与你一道去见孙策!”

两人一回身,却见郭嘉不知何时已站在了门楼口,郭嘉深深地躬下了身子,“子桓公子请放心,奉孝与诸位将军一定竭尽所能坚守寿春,若公子未到而城破,奉孝愿以死相抵!”

曹丕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上前扶起郭嘉,眼中似有晶莹闪烁,郭嘉的脸颊亦是在黑夜中都能看出已是涨红。

曹丕与华文轩星夜前往合肥去见孙策,曹丕因为担心华文轩的肩伤,执意要求大乔随行,华文轩不由有些担心,虽说之前见到孙策时,孙策与周瑜都尚不知定亲一事,但是乔公当日分明说了两女已许了人家,这大乔本就应是孙策的配妻,如今虽说已对曹丕萌生情愫,谁知道到时一见面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呢!不过时间紧迫,华文轩也没法与执拗的曹丕争论太久。

倒是大乔一听是与曹丕同行,乐的慌忙收拾衣衫与药箱,也顾不得矜持,骑上一批白马便跟了上来。

贾诩秉着围城必缺的方针,包围了寿春的南北西三门,单单放了东门,便是要逼曹丕弃城而去,毕竟坚城易守难攻,若是野战,贾诩调集的近十万兵马歼灭曹丕这不足两万之众,如吹灰一般容易。

寿春到合肥,相隔并不远,到达孙策军营时,天已是大亮。

在卫所中通报了姓名,早有识得的守卫报于周瑜。

周瑜一边引着众人来到孙策大帐,一边吩咐近侍去请何晏。

孙策似乎大梦方醒,正在大帐中漱口,一抬头看见曹丕与华文轩进来,并无甚反应,待到大乔挑帘进来,孙策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若木鸡。

周瑜一见孙策又犯了癔症,略显尴尬地走上去,用脚碰了碰仍是直勾勾盯着大乔的孙策。

孙策忙收拾表情,端了下架子,刻意压低着声线说道:“子桓公子一路辛苦,请上座!”

曹丕早看见孙策那一脸的色相,脸上却不好表现什么,默不作声地引着华文轩与大乔并坐在一侧。

众人坐定,周瑜打量着坐在华文轩身侧的大乔,不由也暗声赞叹,华文轩一看这形式果然如他所料,未免节外生枝,华文轩先拱手说道:“还请伯符兄多多包涵,子桓公子与我等未先打招呼便不请自来了,不知吾友石涛可曾向二位解释过丁峰将军死因?”

周瑜一看孙策仍是一脸的谄媚,轻轻地咳了两下,“石广元确曾来过,也告知了文轩兄弟所言的情况。”

“如此便好,”华文轩心中稍定,有人来打过前站了就省了不少事,“子桓公子与我此番前来,却是为了一件关乎孙家前程的事!”

“何事?”孙策一听此话,仿佛被立马拉回了现实中。

华文轩淡淡一笑,“如今伯符兄的杀父仇人,黄祖,近在眼前,已被子桓公子牵制于坚城寿春之下,孙坚将军的大仇,不日便可报了!”

孙策嘴角一歪,冷笑道:“黄祖小儿,早晚是我孙策的阶下囚,且放他几日又如何?”

华文轩心头不由一紧,虽然此行早已做好了孙策会推脱的准备,事到临头来还是感觉到一丝无助。

曹丕却在一旁微微一笑,“孙将军威名,吾父在世时多有说起。”曹丕捏起案上的一枚蜜桔,慢慢地剥了起来,“文台公心怀天下,胸襟宽广,董卓乱政时,聚义于酸枣,扬威在虎牢,麾下猛将如云,带甲之士数万,乃是天下闻名的英雄豪杰!”曹丕剥了蜜桔,却不自食,瞅了一眼手脚并不方便的华文轩,丢与了远端的大乔。

大乔一脸羞涩地接了去,脸上洋溢着春光无限。

曹丕更是大笑,站起身子,在案前踱着步,“可惜啊!天下大乱,帝威日衰,正是建功立业扬名天下之时,死于区区小卒江夏黄祖之手,一世威名扫地,连累你孙家不得不屈从伪帝袁术麾下受尽白眼!”

孙策蹭一下站起身来,语气却已不善,“子桓公子年纪轻轻,此来难不成就是为了给伯符将这些旧事?”

曹丕轻蔑地瞅一眼已是略带怒意的孙策,和颜悦色地说道:“子桓此来,当然是来邀请孙策将军进军寿春,一则孙将军可报杀父之仇!二则!”曹丕一脸严肃地瞅着孙策,慢慢地踱向前了一步,“二则,助我解了寿春之围!”

孙策冷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并不理睬曹丕。

周瑜微微笑道:“羔羊,始终是羔羊,今日杀,明日杀,迟早为我案上珍馐。”周瑜略带狡诈的眼神瞥了一下华文轩,“倒是子桓公子的寿春之围,却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吧?”

曹丕额上已有青筋显出,以他高傲的脾性,华文轩已知他是在克制了。

华文轩也站起身子,沉吟了一下,“寿春之围是何情形,想必二位还未尽知,子桓公子与文轩尚且可以单骑来此,还有大乔姑娘一介女流随行,伯符兄与公瑾兄便该知道,若我等要弃城而逃,易如反掌!”

华文轩慢慢走到曹丕身侧,看着孙策,慢慢地说道:“若我等放弃寿春,到时伯符兄便与杀父仇人为邻。不攻,则天下耻笑,攻则久困坚城之下,不知这笔账,公瑾兄可还算得?”华文轩转向周瑜,“为逞一时爽快,置万千士卒性命于儿戏,恐怕并非智冠江南的周郎所为吧?”

周瑜的脸上泛起了一丝微笑,只是不知是点中了他心中所想,还是被那句“智冠江南”逗乐了。

孙策脸上的怒意也渐渐冷却了下来,他看了周瑜一眼,冷笑了一下坐下身子。

这时,何晏从帐外走了进来,一见华文轩,脸上止不住的笑意便浮现了上来,却怕旁人看破,忙打趣道:“子桓哥哥你终于想到还有我这个弟弟在此处了?”

华文轩一见何晏如此灵性,却也莞尔一笑,连忙起身让座,让何晏坐在他原来的位置上,自己默默走向了大乔身旁。

何晏冷冷地瞟了一眼华文轩的此番举动,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声张,便趁着两人擦肩之时,按按地在华文轩腰间狠狠地捏了一把,华文轩疼的冷汗骤出,忍不住暗哼了一声。

大乔却默默瞥见了方才这幕,忍不住一乐。

待到华文轩坐在身侧,忙装作关切的样子,问道:“文轩公子满头冷汗,可是肩伤又疼了?小女子这就为公子换药!”说罢便要去取药篮。

华文轩与何晏瞬时脸上都变了颜色,华文轩慌忙摆手,低声说道:“没事,没事,不劳姑娘费心了!”一回头,却见何晏的眼中都似乎冒出了火光,心中暗暗叫苦。

三人的小动作,却并未如得孙策、曹丕之眼,两人默默地端起了茶盏,一时无话。

帐外此时又进来一女子,生得乖巧玲珑,与何晏差不多年纪,眉清目秀举止大方,却是一身戎装,腰间斜挎着一张江南短弓,一进来便径直来到何晏身边,席地而坐。

周瑜不由哂笑着看了看对面愈发拥挤的席位和自己身侧空着的两个位置。

孙策也是一笑,叫道:“仁儿休得无礼,我与曹家公子正议大事!”

仁儿?为何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是谁啊?

第40章 砝码

华文轩瞅了一眼一脸不自在的何晏,心道:难不成这何晏的身份被这女子看破了?

周瑜笑道:“伯符,令妹好像真的看中了这曹操假子了!”

曹丕与何晏都是眉头一挑,如此轻浮的称呼,让这二人都不自觉地起了怒意,而此时却又不得不低头。

孙策也是一笑,“尚香!这何晏公子虽是曹操养子,不过白嫩小生而已,你到底看上了他哪点?”

孙尚香啊?华文轩心头一颤,这可是闻名遐迩的孙尚香啊,怎得在这碰到了?看上何晏又是怎么回事?

何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默默端起了华文轩用过的茶盏一饮而尽。

华文轩夹在三个女人身边,阵阵扑鼻香气让他神魂颠倒,大乔、孙尚香、何晏,华文轩感觉自己似乎已是身在花丛中,脑中不断浮现着邪恶的想法。

孙尚香娇嗔着看向孙策,“何晏公子文采可嘉,举止优雅,英俊潇洒,哪像你?大蛮牛一个!”

孙策也是哈哈大笑,只是苦了这侧满腹心事的曹丕等人,默默地饮着茶。

孙策看了看曹丕与华文轩,又瞅了瞅周瑜,沉吟许久才站起身子,“子桓公子,要我等帅兵西进,你且答应我三个条件!”

“三个?你且说来听听!”曹丕一愣。

“第一!”孙策走到帐中央,“你我定个君子之约,终你生年,不可与我江东为敌!”

孙策看了看周瑜,周瑜微微点了点头,“当然,我江东也不会无故北上!”孙策转了转眼球,“仅限你豫、兖二州!”

曹丕不由有些怒意,“以伯符之意,青徐便可拱手相让?”

“青徐本就不完全是你曹家的,”孙策笑道:“袁谭雄踞北海,我得线报,不日便会南下徐州,如此易攻难守之地,此时说它作甚?”

曹丕咬了咬牙!“行!便依你!”

“这二嘛!”孙策踱到何晏身前,华文轩心中不由一颤,这孙策要干嘛?

“我妹孙仁既然钟情平叔公子,你须为媒,让我妹妹得偿心愿!何如?”孙策转脸看向曹丕。

曹丕一脸木然,他目视何晏与华文轩,如此之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华文轩站起身子,拱手道:“孙姑娘乃是金枝玉叶,嫁与曹公养子或许有些不妥?”

“文轩兄弟此言,是觉得舍妹配不上何晏喽?”孙策眼一瞥,已是满目寒光。

华文轩忙摆手示意,刚要说话,何晏便站起身子,“好!我答应你!会护尚香姑娘周全!”何晏看了一眼满面骚红的孙尚香,“不过,我乃曹丞相养子,做不得你江东的上门女婿!”

“哼!”孙策冷笑道:“尚香便随你回许都,若敢亏欠我妹妹,我尽起江东之兵挥军北上!便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必为我妹妹讨个公道!”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何晏乃是女儿身,谈何婚娶啊!转念一想,先解了眼下之围,待到了许都之后再做打算吧!

曹丕心中似乎也是此想法,他轻咳了一声说道:“孙将军且说第三条!”

“第三条?”孙策微微一笑,他走到华文轩与大乔身边,缓慢说道:“我要这位乔姑娘做我江东之妻!”

华文轩默默地捂上了眼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就说别让来吧!果然是节外生枝啊!

曹丕也是一惊,暗暗瞅了一眼大乔,大乔此时却是一脸的呆滞。

何晏看了一眼曹丕又看了一眼华文轩与大乔,站起身来,“孙策将军威名远扬,年纪轻轻便雄踞江东,所慕之人必定不少,何以如此唐突,定要这位乔姑娘呢?”

孙策并不言语,转脸看向曹丕,大有你若不从便请回的态度。

曹丕看向大乔,颧骨因牙齿紧咬已经崩得老高,他眉头紧皱,缓缓说道:“子桓虽带着乔姑娘来此,但乔姑娘乃是许了人家的,如此要求,恕子桓无能为力!”

“哦?”孙策抱起了臂膀,不满地看着曹丕,“当真如此,那便请回吧!”

曹丕恨恨地起了身子,便要向外走去,大乔却站起身子拦住了他。

大乔看着曹丕,满是爱怜地说道:“那日老父所言许了人家,乃是推诿之言,我仍是待字闺中!”

曹丕略带惊讶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美人,心中却似刀割般痛楚。

大乔看向孙策,“孙将军为人仗义,字字珠玑,想必定会遵守承诺的吧?”

曹丕一惊,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住大乔的美瞳。

“当然!”孙策一笑,抱着的臂膀也松懈了下来,“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便好,那么日后,便还请将军多多爱护贱妾了!”大乔朱唇轻启,所言之字如诛心之剑一般深深戳进了曹丕的心房,青筋已是暴起在他的额上,他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的佩剑上。

大乔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这个钟爱之人,手摸摸地按在曹丕那只欲拔剑的手上,“这些日子多蒙子桓公子照顾,公子才情不亚蔡邕,胸怀更是包容天下,妾日后会在江东遥祝子桓公子建功立业,一展胸中包袱!”

大乔转看向孙策,“也望夫君日后修身养性,造福江东,妾定会永远在你身旁,助你.......”

孙策一摆手止住了大乔接下来的话,“我孙伯符不是喜好谄媚之言的无耻之徒,你且看日后夫君所行之事便可,但凡不如你眼,你大可一走了之,我孙策必定二话不说!”

孙策走到大乔身侧,看向曹丕,“我孙策一言九鼎!还望子桓公子记得你我的君子之约!”

曹丕长叹一声,目光如炬,气宇轩昂地盯着孙策,重重地点了点头。

华文轩与曹丕、何晏等人纵马赶回寿春,一路上,众人无话。

曹丕孤身一人一马当先,迎风而行,并不言语。华文轩与何晏只能一路尾随,华文轩此时已深谙曹丕心境,深知曹丕乃是世间可数的高傲之人,今日竟为形势所迫,用女人做了砝码,心中屈辱可想可知。何晏更是想不到大乔一介女流,竟自甘献身于孙策来换取曹丕之援,心中亦是一阵酸楚。

三人各怀心事,行了快半日,赶到了寿春城东。

远远地便望见西门方向狼烟四起,三人心中不由都紧绷了起来,快马加鞭地朝着西门赶去。

第41章 雷神现世

曹丕等人登上西城门,郭嘉已是熬得满面通红,城墙之上伤兵无数,很多一眼便看出乃是临时征调的新兵。

李典已是身披两处箭伤,瞅见曹丕等人上来,连忙拱手施礼,“曹丕公子可回来了!这李通与黄祖想必已是疯了,完全不顾死伤,已是连续攻城一天了,照此下去,我军怕是撑不到天黑了。”

曹丕安抚李典坐下少歇,径直走向郭嘉,郭嘉仍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远处的军营,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曹丕已到了身边。

曹丕的眼神中满是爱怜,他轻轻地咳嗽了一下,郭嘉转脸看到曹丕,慌忙施礼,曹丕忙按住他的手,“奉孝辛苦了!”郭嘉微笑道:“哪里哪里,臣子本分而已!”

华文轩眼见郭嘉已是满脸疲态,眼眶都是乌青,想必已是许久未曾歇息了,忍不住心中一阵酸楚,联想到郭嘉日后英年早逝,不由眼中泛起了泪花。

何晏眼见华文轩这番模样,默默去门楼内取了一张毯子,递与郭嘉。

郭嘉慌忙双手接住,激动地忍不住重重咳嗽起来。

曹丕按剑登上城垛,眺望着远方,“今日情形如何?”

郭嘉喘了喘,强按下喉咙中的冲动,说道:“李通、黄祖今日全力攻城,自天明起至今已是打退十二次攻势了!”郭嘉指着城下横尸遍野的景象,“他们死伤约万人,我军亦损数千人,南门、北门今日也蒙受了重击,南门徐晃处人手告急,奉孝已从北门乐进处调了五百精兵前去,形势不容乐观啊!”

曹丕的喉咙干咽了一下,他一路赶来快马加鞭,孙策大军整戈待发也需许久,不知是否能及时赶到。

华文轩举目四望,却找不到甘宁,问道:“兴霸兄去哪了?”

郭嘉看向远方,“甘宁将军眼见局势不稳,帅一众轻骑去烧敌军粮草了,至此时应已有半日了!”

华文轩一愣,脑海中浮现出淮水畔那处屯粮之所,那正是此处的乌巢啊!

华文轩正在思虑,正在远眺的李典厉声喊道:“火!,起火了!”

众人忙看向远处方向,果然远远地西南方向一缕狼烟缓缓升起,郭嘉更是一个激灵,激动地话都说不利索了,“成了?成.....了?”

曹丕按剑远眺,西门外的黄祖、李通营中已是一阵骚乱,数只骑兵队列正集结朝着狼烟方向赶去。

华文轩暗暗叫道:不好,如今寿春城兵力匮乏,甘宁一行若是归城必然会受到前后夹击,我们却只能在城上观望不敢轻举妄动。

众人在城墙上焦急的等待着,心情都无比紧张,一是不知甘宁现下如何,二是不知此行目的是否达成。

待到天色渐晚,城西南方向树林中一线尘烟渐起,华文轩慌忙招呼众人起身查看,隐隐约约可见一队数十人的轻骑在林间小道上正朝着寿春城绝尘而来,身后大队李通旗号的骑兵紧紧咬住了他们的尾巴,一路追赶。

城下的大营中,几队步卒列队赶到离城门一箭之地外,背对城门列起了密集的双排阵,大盾长枪死死地堵住了通向寿春西门的大路。

华文轩不禁出了一手的冷汗,他焦急地看了看也是一脸焦虑的曹丕,却丝毫没有办法。

慢慢的,那队轻骑越来越近,为首的甘宁身披五彩锦缎,束发用的红绸随风飘扬,手中握着一杆断旗,上书一个“黄”字。

身后数十从人已是各自带伤,快马加鞭的朝着挡路的枪阵便冲了过来。

甘宁望见这一处密集的枪阵,更是用力抽打胯下之马,马儿吃痛,奔走愈急,甘宁一骑当先直直冲向了枪阵。

众人目瞪口呆之时,甘宁在枪阵前两腿一夹马腹,马儿在枪尖一米处一跃而起,如有神助般越过了枪阵。

甘宁却不继续赶往城门处,待马儿落在枪阵之后,他一跃下马,一手挥舞断旗,一手反持长刀,冲向了枪阵的背后,一时间密集枪阵中出现了一阵混乱,原本挺枪在前的枪兵不得不弃枪回身应对如猛兽般冲过来的甘宁。

一瞬间的混乱,让原本严密的枪阵出现了一处硕大的漏洞,甘宁的从骑抓住这一机会,集中从此出冲击而过,反倒枪阵承受了双面冲击,腹背受击,一时乱做一团。

甘宁在人仰马翻之间穿梭自如,尘土黄沙鲜血一时间腾空而起,甘宁一袭华服在其中如穿花蝴蝶一般杀进杀出。

远处跟随而来的李通骑兵,也止不住基本的马蹄,反倒又将枪阵冲击的四分五裂。

甘宁且战且退,已一人之力护着从骑朝城门退去,甘宁几番示意从骑尽快归城,从骑却似犹豫再三始终不肯入城。

“入城!”甘宁又厉声大喝,声音直传城门之上,让门楼上的众人不由心颤。

华文轩居高临下目睹这番血战,一时间浑身寒毛直竖,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这边李典便要带人下去接应,华文轩伸手拦住,轻轻地摇了摇头,从城上取来一只绳索,站在城垛上便要速降。

曹丕等人连忙招呼兵士过来拉住绳头,华文轩用尚且完好的右臂盘着绳索便坠了下去。

这厢,追兵已从慌乱中清醒过来,列队步步紧逼而来,甘宁的从骑调转马头,朝着城门处奔来,却齐齐停在了城门口,让开门应接的守兵一愣,不知该做如何。

甘宁一人独自面对数百列阵紧逼过来的步卒,和正从两侧包抄的李通骑兵,一手将断旗舞了个花倒插于混合了泥浆与血水的土地上,一手将长刀用身上锦缎缠在右手上,声嘶力竭地大吼道:“吾乃巴郡甘兴霸!谁敢与我决一死战!?”声若惊雷,气焰吞天,甘宁赤裸上身,身披锦缎,手握长刀,如天王般矗立在追兵面前,却没有一丝怯意,反倒更从气势上震的前排步卒止步不敢向前了。

两侧的李通骑兵已渐渐围了上来,上千只眼睛虎视眈眈地盯住了圈内的甘宁。

华文轩速降至离地数丈,看到眼前这幕,层层骑兵已将甘宁的身影渐渐全部掩盖,忍不住大吼道:“甘宁!”

城门处的数十甘宁从骑不约而同地翻身,快速结成了楔形阵,直冲入包围圈内。

密密地包围圈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甘宁的身影又回到了华文轩的视线内,浑身伤痕与血渍如纹龙般盘在甘宁赤裸的身上,华文轩一个激动,直接松开了绳索跳将下去。

远处,甘宁与从骑和敌军厮杀在一团,华文轩顾不得肩上,顺手抄起地上尸体上插着铁枪,大吼着奔来过去。

战况愈发惨烈,甘宁与从骑被敌军团团围住,数十从骑能动的已只剩几人,却各个挺枪相互依靠着围成一个圈。

华文轩单手挥舞铁枪,横扫一片击倒数匹战马,冲到甘宁等人身边,手中铁枪散发着幽蓝色的电光。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华文轩手中铁枪先得尤为显眼,围在周身的敌军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华文轩将铁枪插入泥水中,一阵幽蓝的电光自铁枪延续到泥水中,一时间地面上都泛起了一片幽蓝,离得近的几个士卒不觉腿上一阵酥麻,失控的跪了下来。

曹丕在城楼上看得真切,心中热血沸腾,站在城垛上,厉声高喊到:“天佑大汉!雷神降世!战无不胜!”

李典等人亦是高声附和,一时间,整个寿春城西门上,一片“雷神”之声响彻天际。

天空中,缓缓飘落的小雨伴随着天际间传来了闷响,让这一片修罗场气氛近乎凝固了起来,数十倍的围兵却不敢上前,更有胆小者已是在步步后撤,除了远处传来的“雷神”呼声,只剩下马嘶蹄刨之声和雨滴打在铁器上的叮咚声。

雨水打湿了周围的一切,华文轩的披肩发湿漉漉地披在脖颈后,若不是甘宁等人亦在周围,如此潮湿的环境下,一旦释放电力,想必这数百人都得被电倒在地。

然而,这围兵只是胆怯,却不曾退后,远处的大营中,李通亲率铁骑蜂拥出寨,朝着华文轩、甘宁所在的包围圈赶来。

形势所迫,已容不得华文轩细思了,天空中闷雷阵阵,已有数道闪电划空而出。

华文轩挺枪指向城门方向,猛冲向前,唬得那处的围兵慌忙散向两侧,华文轩示意甘宁等人先撤,甘宁已是想起昔日宛城边水畔时的遭遇,忙挽着两个腿脚不便的从人向城门处奔去。

华文轩挥舞着手中铁枪,护着他们冲向城门,倒退着慢慢向城门处退去。

追兵并不敢上前,却又不得将令撤退不能,只能步步紧逼着。

眼看着甘宁等人已走远,这边李通率领的精骑已快至身前,华文轩顾不得许多了,手中长枪向天一指,大喝一声,集中全身力量汇聚于枪尖,自枪尖以下,遍至华文轩全身,炸裂出耀眼的幽蓝光芒,肉眼可见的电流在他的手上奔流,天空中似乎有巨大的能量在回应着华文轩的呼唤,闷响阵阵,电花四射。

忽然间,一声巨响从华文轩头顶上空传来,一条粗壮的闪电直击在华文轩高举的枪尖上,华文轩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的巨大力量灌体而入,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要憋炸了一样。

华文轩顺势握住长枪尾端,将手中这条幽蓝的电龙直直打在了地上,挥出一道扇形炸裂的亮蓝能量,电龙在泥水混合的土地上蜿蜒爬行,从人的脚底,盘旋上了双腿,缠绕了周身,直击头上天庭。

伴随着一声炸裂声,华文轩面前数百人齐齐瘫倒在地,雨水竟似瞬间停住了一般,空气中充斥着水蒸气混着二氧化硫的味道。

尚未近前的李通和城门楼上的曹丕等人都被震惊地无以言表,目瞪口呆地震在了原地。

远处,孙策军的旗帜渐渐在树林中显现,为首的孙策与周瑜显然也目睹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周瑜一脸震惊地问道:“伯符,张角有如此本事么?”

伯符皱紧了眉头,默默地说道。

“看来雷神真的重生了!”

第42章 尘埃初定

孙策的大军如约而至,自淮水掩杀过来,黄祖、李通在寿春城下攻城两日,已是疲惫不堪,不能抵挡,败走汝南。

城北袁术残部见势不妙,早早撤围遁入山野。

寿春之围骤解。

曹丕与华文轩等人默默地坐在伪皇宫的大殿上,如释重负般的蜷歇着。

孙策带着周瑜与孙尚香,走进了大殿。

曹丕等人连忙坐直身子,“孙将军辛苦了,请坐!”

孙策等人在殿侧顺序而坐,周瑜拱了拱手,说道:“如今寿春之围已解,伯符与我商议,我军并不在此多耽搁,今日便延淮水南下,进军江夏,汝南之事还望曹丕公子自行解决吧!”

曹丕张望了许久,也不见大乔身影,不由有些丧气,微笑着回道:“江夏乃是黄祖根本,孙将军进军江夏,黄祖必然是在汝南待不下去的,如此一来汝南李通便失了外援,孙将军也算是做了个顺水人情,子桓这边先谢谢了!”

孙策微笑着听曹丕说完,朗声笑道:“曹丕公子快人快语,伯符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吾妹尚香就拜托曹丕公子和何晏公子了!”孙策瞥了一眼坐在华文轩身旁的何晏,“平叔若是日后敢对仁儿不好,莫怪你这个哥哥去许昌寻你麻烦!”

何晏看了一眼孙策身旁一脸娇羞的孙尚香,苦笑着拱了拱手。

孙策使了个颜色给周瑜,周瑜会意转身出了大殿,似乎从随从那里取了个物件。

孙策站起身,朝着曹丕拱了拱手,“昔日吾父在洛阳枯井中打捞起一物件,遂惹上了杀身之祸,我父横死之后,这物件又到了袁术手上,如今机缘巧合之下,策在庐江刘勋处,又截获了此物,”周瑜走上殿来,手中捧着一块四方物件,用红绸覆盖,众人皆远远端详,唯华文轩明白,这乃是大汉玉玺了。

孙策从周瑜手中接过玉玺,扯开红绸,一块比手掌还大的四方玉玺呈现在手中。

曹丕不禁站起了身子,此传国玉玺意义非凡,破了寿春之时便已令郭嘉寻了许久,却不想被袁术随身带走了。江亭一战,袁术半路而亡,袁术从众作鸟兽散,已不知玉玺下落,没想到竟在这孙策手上。

孙策看了看曹丕,笑道:“世间众人皆以此为宝物,在伯符眼中,这不过是块石头而已,还是块不详之石!”

华文轩转思一想,也确实,先后拿过玉玺的孙坚、袁术都没个好下场,这孙策看来是极为忌讳一点的。

郭嘉站起身,恭敬的从孙策手中接过玉玺,慢慢的连红绸一起摊放在曹丕面前的案上。

曹丕呵呵一笑,“寻获传国玉玺乃是大功一件,待子桓回到许都一定奏明皇上对孙将军大加封赏!”

孙策莞尔一笑,如此聪慧的曹丕倒是有些略微出乎他的意料,孙策朝曹丕一拱手,便要告辞,临走前将何晏与孙尚香唤至一处,低声吩咐道:“哥哥已送上厚礼作为你的嫁妆了,料他曹丕也不敢亏待仁儿,平叔要好生待仁儿,若是许都待不下去,又或者仁儿想哥哥了,便回江东省亲,江东富饶,风景秀丽,做个文人雅士游山玩水没什么不好!”

说道情真意切处,孙尚香忍不住抽泣起来,却扑在何晏怀中,看得孙策也是无奈的只能摇头。

送走了孙策与周瑜,何晏先行告辞带孙尚香去安置住处,曹丕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华文轩,眼神中充满了看笑话的玩味,华文轩只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到晚上该当如何呢?随与何晏并未住在一处,这孙尚香若是强入何晏处,一旦识破身份,难保这小姑娘跑他哥哥那告状,谁晓得孙策这只江东猛虎会干出什么夸张的事来呢?

何晏走后,曹丕安置一下淮南一郡的防务,留乐进镇守寿春,待回许都之后再行任免此郡官吏,其余人等就地筹粮,做好进军汝南的准备。

一日鏖战之后,众将皆已疲惫,便都早早的歇息去了。

华文轩辞了曹丕,径直来到小乔住处,甘宁重伤回城后,便一直在此处休养。只是路上华文轩始终没有想好该如何告知小乔,她姐姐的事。

还在踌躇着,已是到了小乔住所。华文轩硬着头皮敲了敲门,早有侍女在门口候着请进了。

华文轩来到屋内,只见小乔如她姐姐一般揣着药篮,正在给甘宁换药,甘宁浑身多处刀伤,如龙纹般遍布全身,此时已是头脑发烫,昏昏沉沉地睡在床上了。

小乔一见华文轩进来,慌忙挥手示意小声,引着华文轩来到后院。

月朗星稀的夜空中清风摇晃柳枝,后院中池塘里莲叶傍,一轮弯月在水中荡漾,小乔立在水边,轻轻问道:“我姐姐为何没有随公子一同回来?”

华文轩本就没有思量好此事该如何讲述,无奈之下只得合盘托出大乔与孙策之事。

待到讲完,华文轩紧张地看着小乔的表情,生怕她会有过激反应。

不料小乔竟噗嗤一笑,铜铃般的笑声让满院夜色似乎都泛起了春色,“姐姐果然还是那般不计得失地为人着想,只是这孙策也算的上是一方豪杰了,当真敢当面向子桓公子强要!”

华文轩瞬间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与小乔攀谈起大乔与曹丕的关系,两人一聊竟不知早晚,待到华文轩意识到天色已晚时,小乔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华文轩不由心头一乐,这两姐妹谁也别说谁,一样的脾性,一样的只为他人着想,都是不懂说不的傻姑娘。

华文轩脑海中忽然想到了何晏,瞬时冲散了刚刚萌生的爱慕之情。

他忙向小乔辞别,慌慌张张地来到何晏的住所,却见门上挂着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斗大的“滚”字。

华文轩无奈只得回房歇息去了,心中不由懊恼起来,为何不先去见何晏呢?指不定还可以一近芳泽,这陪小乔聊了半天,正经好事都给耽搁了,思来想去便渐渐入了梦乡。

第二日一早,华文轩早早地来到何晏住处,好不容易等到何晏出门,忙巴结狗似的各种讨好,只是何晏瞪圆了杏眼,软硬不吃,还故意到孙尚香住处共进早膳,搞得华文轩进退不得,只得来到大殿面见曹丕。

曹丕正与郭嘉站在沙盘前筹划进军汝南之事,看见华文轩走进大殿,正欲招呼,一个传令兵闯进来报道:

“城北十里见一队人马正朝寿春而来,旗号甚杂,约有数万人之众!”

曹丕与郭嘉不由对视了一眼,这是何处兵马?

华文轩心中也是咯噔一下,难道袁术残部纠结人马又来攻城了?

第43章 冤家宜解不宜结

曹丕沉吟了一下,说道:“速去再探,看是何处兵马!”

传令兵出去后,华文轩细思了一下,袁术残部应不至于以卵击石啊?自北而来只可能是两路兵马,一就是淮北曹植、夏侯惇的兵马,另一个就是广陵陈登的人,但是广陵至此应要四五日啊?算来石广元到彼应该不过两三日的。

徐晃上前一步说道:“是否需要末将带人去看看?”

“不用,”曹丕摆了摆手,“自北而来就算是袁术的旧部,面对寿春,也不是想打便打的,我们且听消息吧!”

因见郭嘉仍是不断的咳嗽,便唤来侍从交代道:“去市集收些梨子蜜橘来,吩咐医师制些化痰膏给郭军师!”

郭嘉连忙道谢,华文轩也是一脸体恤之情地看着郭嘉,真真是个忠君爱国的良璧,行军布阵都有一手,华文轩忍不住靠近郭嘉悄声说道:“郭军师可要保重身体啊!文轩还准备向您学习行军布阵之法呢!”

郭嘉一笑,“文轩公子聪慧,随时可来找我,谈不上教授,你我共同研习一下。”

曹丕见两人关系日近,心中也是欣慰,想到日后回了许昌,免不了还要与宗亲和曹植较劲,有郭嘉和华文轩为助,心中会踏实许多。

众人说笑了一会,传令兵来报道,“北面队伍乃是广陵陈登,旗号甚杂是因为先锋乃是刘备先前的部属。”

华文轩一边感慨这广陵之兵来得居然如此神速,一边心中暗自兴奋,这关张二位将军带来刘备的部属,若是可以收为己用,那打汝南可就简单的多了。

曹丕一边安排徐晃前去接应,令广陵兵就地在北门外驻扎,一边通知李典去规整城内物资,一两天内便西进汝南。

待到天色渐暗,陈登领着关羽、张飞、陈到、徐庶、石韬等人来到了大殿。

陈登一见曹丕,连忙施礼,“臣广陵太守陈登见过曹丕公子!”

从人也都默默地拱了拱手,关张两位将军自不用多说,徐庶倒是第一次见曹丕,不住偷偷打量起来。

曹丕一看陈登带来的人里诸多陌生面孔,也是一愣,吩咐上座看茶,“元龙许久不见,麾下多了许多生面孔啊?”

陈登一一介绍了一番,待到徐庶处更是着重夸赞了一通,“元直自听闻公子与李通等对峙于寿春,便连夜做了沙盘推演,催促元龙起兵来援,果然在半路上便遇到了石韬公子,所以才得以今日赶到寿春。”

曹丕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庶,亦觉得此人相貌堂堂,气宇轩昂,心中不由窃喜,心道:这华文轩毕竟预知前事,收拢的人才各个身怀绝技,那日甘宁一骑断后,不仅震撼了在场的曹丕与各位大臣,更是收拢了一大批士卒的信赖,如今看起来这个徐庶也是位大才啊!。

“关张两位将军此番随元龙来寿春相助,子桓感激不尽!”曹丕端起面前的茶盏,“又有新朋到此,今夜一定设宴款待,此时先以茶代酒,以示感激!”众人连忙举茶共饮。

趁着大家寒暄的时候,徐庶随华文轩一同来到殿外,徐庶查看了一下华文轩的肩上,满脸的愧疚,“可惜元直不在身侧,让文轩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

华文轩故作轻松地笑道:“区区小伤不妨事,哪里比的了甘兴霸!”华文轩将甘兴霸在寿春城下以一敌百的事讲与徐庶,徐庶不由大惊,“兴霸兄弟原来如此彪悍,遥想当日在隆中时,在下体态不恭,若是真打起来,岂不自取其辱!”

华文轩与徐庶相视而笑,远处浑身缠满绷带的甘宁引着小乔来到了殿外,小乔老远便打趣道:“文轩公子这是来了旧友么?笑得这般开心?”

徐庶与小乔乃是第一次相见,忙躬下身施了个礼,甘宁打趣道:“元直兄弟是否在笑在下无能,弄得自己一身狼狈啊?”“哪里,哪里!”徐庶忙摆手,“文轩兄弟正在给元直讲述兴霸兄弟在城外以一敌百的辉煌战绩,元直想起那日还差点与兴霸兄弟动起手来,是在有些后怕!”

三人开怀大笑,和小乔一起走入大殿。

三人的笑声早已让殿内众人心生好奇,三人站在殿中将过往讲述一番,惹得众人也不禁笑了起来。

晚宴过后,曹丕又留陈登细聊几句,华文轩便喊了甘宁、徐庶、关张两位将军以及石韬,到自己住处后院继续畅谈,关羽、张飞因刘备莫名其妙之死本是极为恼怒华文轩的,不过在广陵期间徐庶一直在分析各方因素为华文轩开脱,又说了华文轩不少好话,所以眼下倒也并不厌恶华文轩。

两个万人敌在此,华文轩更是可劲的吹捧,毕竟若是能将这两位留为己用,那便是继承了刘备最大的遗产啊!且不说他二人麾下有几千名刘备昔日用心历练的白毦兵,便说他二人随便单拉出一个来,都与甘宁不相仲伯,怕是还要更强一点。

关羽、张飞亦是重情重义之人,徐庶引荐到陈登处后,多次提及华文轩思虑之周,又听闻华文轩点破了陈登不为外人所知的嗜好,更是觉得华文轩此人深不可测,席上举杯你来我往,气氛竟是愈发热乎起来。

石韬两次用快马往来传递消息,徐庶与华文轩更是感激不尽,怎奈石韬一介书生不胜酒力,三两杯下去便抱着石凳睡着了。饶是华文轩早已习惯了蒸馏酒的酒力,喝着东汉末的浊酒还勉强应付的来。

华文轩、甘宁与徐庶,对上关羽、张飞二人,推杯换盏,往来交错,竟是一直喝到了半夜,齐齐睡死在后院内。

第二日一早,华文轩揉着剧痛无比的脑袋,将甘宁压在自己身上的腿扔开,站起身子,整个后院已是一片狼藉,满院子酒糟味,墙角处不知谁吐了一地,如今闻起来,真是让人忍不住反胃。

华文轩一边干呕,一边跑向前厅,一推门刚好与正往里进的何晏撞了个满怀,华文轩迷糊着双眼瞅着满眼含春的何晏,忍不住亲了上去,却听何晏身后一声尖叫,孙尚香竟是还跟着呢。

华文轩怪叫一声,大喝道:“妈呀!怎得是你!”

何晏一脸羞涩,顿了一下骂道:“文轩你是喝多了迷魂汤么?怎么连我都不认得了?”

华文轩忙装作大醉未醒的样子,飘忽着往前已扑,口里胡乱喊着亲亲。

没成想何晏一闪身,华文轩一个收不住,直直地将孙尚香扑倒在地,两嘴结结实实地碰到了一块。

何晏顿时火冒三丈,一脚将华文轩踹开,骂道:“华文轩你这个不要脸的!你敢在我面前亲别的女人!不是亲我的女人?!”

孙尚香躺在地上呆愣了半天,哇的一声嚎了起来,何晏顾不得理会躺在一旁揉腰的华文轩,连忙将孙尚香扶起,孙尚香紧紧搂住何晏的脖子,边哭嚎边嘟囔着,“我是平叔的人!平叔都还没亲我呢!怎得就让他给抢先了!”

何晏像哄孩子似的,又抱又拍,一边安慰着:“没事,没事!我不在意!文轩又不是外人!”

孙尚香一听这话嚎的更是惊天动地。

华文轩顾不得腰上被踹的生疼,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何晏这边更是恼羞,一边想要挣脱孙尚香的搂抱,一边去摸腰间佩剑,“仁儿少歇,让我去教训这个淫贼!”

何晏一摸腰间,却是空得,想起青釭仍未被华文轩找回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既然上半身被孙尚香死死抱住,便用两腿连踢带踹,把华文轩逼得坐在地上向门口蹭去,却不想又碰上一人的腿。

抬头一看,却是郭嘉。

郭嘉眼见面前这幕,不由一笑,“文轩公子好精神,一大早练的这是什么功夫?”

华文轩一脸苦笑,“奉孝公说笑了,一早来唤我,可是有什么急事?”

郭嘉笑着点了点头,轻轻说道:“汝南李通派人送来了请降书,子桓公子欲与你商议一下!”

李通降了?华文轩不由一愣。

第44章 未雨绸缪不为过

华文轩收拾好行头,默默地给何晏抛了个媚眼,何晏满是嗔怒地啐了一口,双眼却仍满是爱怜,只是苦于孙尚香仍是挂在身上撒娇,两撇剑眉皱的愈发楚楚动人。

华文轩随郭嘉来见曹丕,脑中却满是方才连亲两撇嫩唇,心中仍是止不住的小激动,还没走到大殿呢,竟是不自觉地笑出了声。郭嘉像是脑后长了眼睛,笑问道:“文轩公子一早就在高兴什么呢?总归不是李通归降之事吧?”

“奉孝公见笑了,乃是儿女私情,难登大雅之堂。”华文轩敷衍道。

“哦?”郭嘉并不停步,边走边说,“敢问是哪家闺秀走了鸿运,得入文轩公子慧眼啊?”

华文轩倒是心里咯噔了一下,瞅这嘴瓢的,这下可怎么回答呢?

不待华文轩说话,郭嘉这边到先接上了,“曹丞相有女五人,清河长公主年纪最长,已是适婚年纪了,子桓公子有意为公主选个如意郎君,不知文轩公子可有兴趣?”

啊?清河公主不是下嫁夏侯楙了么?郭嘉问这意思,难道曹丕还考虑我了不成?

“长公主地位尊贵,当寻个门当户对的大家公子,比如夏侯家有多位俊杰........”华文轩正扳指头要算,那边郭嘉便打断道:“也罢,那便让子桓公子再甄别甄别吧!”

华文轩满腹狐疑的来到大殿,曹丕及列位将军早已到齐,独缺了昨夜一起饮酒的几位。

华文轩不由有些脸红,曹丕却不以为然道:“文轩公子昨日好兴致,竟能喝倒关羽、张飞两位煞神!”

“哪里哪里!”华文轩更是有些不自在了,“许久未见,难得相逢,所以过量了,过量了!”

曹丕呵呵一笑,将一封书函交由李典送至华文轩手上,“汝南李通自知败局已定,在回汝南的路上便命送了这封信来。愿以一人性命换汝南百姓平安,”曹丕站起来,慢慢踱着步,“此人经营汝南多年,确也是个能吏,此番叛乱也是中了贾诩的奸计被迫起事,若真杀之,文轩公子你怎么看?”

华文轩简单看了下书信,脑中却在盘算着曹丕的问话,怎么感觉这话里似乎哪里不对劲。

华文轩抿了抿嘴唇,默默说道:“贾诩其人才智过人,不过此番差点害得我们南征前功尽弃,怕是并不会随李通一起降了。至于李通其人,外刚内敛,杀之却是略微可惜,不如另换一个惩处?”

“哦?”曹丕眉头一挑,“文轩公子以为该换做何法?”

华文轩听着这不软不硬的话语,愈发觉得不简单,便回道:“文轩乃是方外之人,不知大汉律法,还请子桓公子定夺。”

曹丕嘴角不由微微上翘,“留之无用,杀之可惜,奉孝,你以为呢?”

“不如夺其爵位,发来淮南屯田,李通知恩则还公子万亩良田,仍有他念,”郭嘉微微一笑,“淮南不比汝南,兴不起什么风浪!”

曹丕微微一笑,“就依奉孝所言,再加一条,将贾诩缚来见我!”

华文轩歪着脑袋看了郭嘉一眼,郭嘉亦是一脸欣慰,心中愈发不解了。

李通既已上表请降,曹丕便着手安置回许都之事,命李典率万人暂驻汝南,乐进留守寿春,陈登仍帅所部回广陵,关张二位将军仍领原部随大军回许都再议后事。

离了大殿,华文轩寻个机会凑到郭嘉身边,还不待说话,郭嘉便笑道:“文轩公子不必多虑,我们做臣子的,不违臣礼,但为君忧即可,下余琐事,不足为虑!”

说罢郭嘉便长笑着走远了。

华文轩回到住所,房内仅剩徐庶、甘宁与何晏了。

华文轩备述殿上问答,众人不由沉吟起来。

徐庶捋了捋胡须,默默说道:“曹操在世之时,便以自负多疑闻名,文轩此番扬威淮南,虽是大功一件,却未免招人妒忌,曹丕其人我观面相,应与其父乃一类人,更兼年幼,多些思虑也是正常。”

徐庶看向何晏,余下之话欲言又止,何晏何等灵性,便起身说道:“院后柳树发了新枝,我去取些嫩叶来做茶饮,各位先聊着。”

徐庶目送何晏出门,继续说道:“只不过文轩公子如此相助,曹丕仍会忧心于你,还让郭嘉以姻亲为诱来拉拢公子,其心难保日后有异,若文轩公子坦然处事,又或只知风月,倒也无妨,就恐文轩公子文韬武略尽显之后,有人会怕你功高盖主啊!”

华文轩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徐庶的话虽然有些夸大,却不可否认刚好与自己心中所想契合在一起。

华文轩抿了一下嘴唇,“然而现在我等皆依附于子桓公子,而子桓公子为掌曹氏大权仍需我等扶持,应不至于到此般田地吧?”

甘宁一旁嚷道:“文轩兄弟与我差点连命都拼上了,这曹家公子难道一点恩情不念?”

徐庶默不吭声,毕竟曹操其人的所作所为,天下尽知,当世奸雄的称号早就随着许劭的评语而闻名天下了。

甘宁愤然而起,嚷道:“若当如此!那还助他作甚,不如早遁,天下英雄又不只曹氏一家,我看那孙策便比曹丕顺眼的多,不如早去江东!”

华文轩不由心中暗暗骂道,你是看着顺眼啊!我要不早早拐了你,要不了几年你便是孙家人了,真是,怪不得三国志游戏里会有人与人之间的适性,这果然是一见倾心啊!

何晏自后院取来一壶泡好的柳叶清茶,指桑骂槐地说道:“天渐渐热起来了,诸位喝点清茶败败火,莫让舌头走了水!”

华文轩噗嗤一笑,徐庶与甘宁略显尴尬地端了一盏茶在手,却烫得一个去摸耳垂,一个烫得连忙把茶盏丢在案上。

何晏一边冷笑着,一边给华文轩倒上茶,“莫说子桓哥哥并不是气量狭隘之人,但看眼前这局势,虽然南征乃是大功一件,可各位宗亲未必会服,对立情绪依旧积重难返,子建醇厚,根本架不住那帮叔叔们的撺掇,子桓哥哥若想执掌曹家,少不得文轩相助,哪里有闲情雅致考虑功高盖主之事!”

徐庶闻言脸上不禁一红,“何公子所言甚是,元直只当闲聊,未免有些小人之心了。”

华文轩微笑着饮了一口茶,满嘴的苦涩滋味,细品起来似有回甘,不由望向手中茶盏,却见茶盏中一汪淡青色的茶水中泛起一阵涟漪,头脑中竟有些微醺的感觉,地面似乎都在摇晃。

华文轩不由暗道,这水酒后劲还真是大,怎得到现在都还头晕。

眼见天色渐暗,众人一一告辞。何晏与华文轩略作温存,便也要回房歇息,因为孙尚香便住在她隔壁房,若是太晚不回,必然又出来寻她。

华文轩只能约定待回了许都再做商量,毕竟长此以往难免孙尚香会戳破何晏真身。

第二日,曹丕大军稍作休整后,便向西进发了。

到了淮水,李典自领兵进驻汝南,曹丕引大军回许都。

李通早早自缚于曹丕阵前,备言贾诩听闻李通请降,只身逃往西凉去了。

曹丕依郭嘉所言,代天子革去李通建功侯的爵位,贬为屯田卫发往淮南屯田,暂受乐进节制。

安定住汝南之事,曹丕一行不紧不慢地朝着许都进发,不几日便进入豫州地界。忽然遇到了几个朝廷派往各州郡的敕使,一问才知,许都前几日忽然地动山摇,城中房屋损毁严重,连城墙都裂开了数条缝隙。

地震这等天灾在华文轩眼中不过偶然事件,但是在曹丕等人眼中,这却是大凶之兆。

就像郭嘉所言,“灾祸不及人心!就怕有人以此做文章!”

第45章 有总比没有强

曹丕率军回到许都,入城之时便看到了南城门两侧的裂缝,随军将士无不心头一沉。

许都守卫明显仍是惊魂未定,各个面若死灰。

曹丕领着众人回到丞相府,曹植与众宗亲早在前厅等候了。何晏自知等下少不了唇枪舌战,便先走一步,带着孙尚香去别院安置住处。

曹植与夏侯惇坐在上首,一见曹丕等人进来,便起身相迎,曹植仍是一脸的恭敬,清脆的声音显得尤为天真无邪,“恭喜子桓哥哥南征袁术凯旋归来,子建深感为荣!”

曹丕深知他这个弟弟的脾性,若不是被几个叔叔强推至前,断不至于与他明争权柄。

曹丕走到曹植面前,抚着他的肩膀,“此番南征凶险万分,真怕没命回来见你和各位叔叔了!”话说之间,曹丕轻轻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夏侯惇,夏侯惇自知曹丕心中怨恨,只能干笑着点了点头。

曹丕大咧咧地就地坐在了夏侯惇原来的位置上,示意从人落座一侧,夏侯惇自知没趣,默默坐了下首。

华文轩坐在一侧,环视四周,却不见荀彧踪影,倒是张辽、于禁两将在座。

众人各怀心事地饮了盏茶,夏侯惇见干坐着略显尴尬,便起身拱了拱手说道:“子桓此次南征袁术,荡平淮南,乃是大功一件,明日上朝,便由我等老臣做先锋,逼天子重赏子桓!”宗亲们亦高声附和。

曹丕笑而不语,以目视郭嘉。

郭嘉起身附和道:“夏侯将军战功卓著,由您来上奏便是最合适不过的了,天子孱弱,丞相之位不能空悬无人,子桓公子此番横扫淮南,平叛汝南,战功赫赫,天子断没有理由再拒绝子承父继了吧!?”

夏侯惇微微顿了一下,却不好再言什么,那边曹洪起身说道:“孟德在时,我等便规劝过,做什么鸟丞相,还要与一杆笔架山做嘴上功夫,行伍出身早就习惯沙场峥嵘了,这等差事,便交由舞文弄墨之人伺候吧!是吧!子建!”

“子廉将军差矣!”郭嘉笑道,“君不闻古语,争天下易,治天下难!曹丞相在时,每与奉孝共饮,便提及许邵之评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郭嘉出列,站在曹丕与曹植面前,拱了拱手,“当今天下,占地为王者不胜枚举,称雄一方者宛若繁星,乃大争之世也!冶乱世,用权谋,出则为将,入则为相,相较子桓公子,奉孝实在寻不出更合适的人选了。”

郭嘉侃侃而谈,说得一众宗亲竟无一人再敢出列,只得恨恨地盯着眼前这个能言善辩的文弱书生。

曹丕正自得意,大厅外,一个单薄的身影缓缓而至,曹丕忙收起一脸笑容,恭敬地站起了身,“荀令君安好?”

荀彧走到正堂,深深地鞠了一躬,“子桓公子一路辛苦,荀彧安置尚书台文书事宜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曹丕赶忙下来扶起荀彧,“令君哪里话,吾父在世时,南征北讨,哪次不是荀令君坐镇后方,若不得令君坐镇,我等在外实难心安啊!”

华文轩心中默默地比了个服字,论演技,这两位还真是个中高手,不明所以的人指不定还真认为这两人真得亲如父子呢!

荀彧整了整衣衫,恭敬地将曹丕请回位置,垂手立在中厅,“近日许都连遭地动,天子以为‘盖灾者天地之戒也’,乃是世间失德,百姓受苦所致,所以天子下诏闭门责己,自省吾身,为黎民祈福,感天地平和!”

厅上瞬间炸开了锅,众人无不议论纷纷,华文轩半天才想明白过来,这是皇帝为了不被曹家所迫,借地震这个理由遁了啊!如此一来明昭天下,皇帝我闭关修炼去了,也不上朝了,也不议政了,什么诏书之类的也不下了,比如任命个丞相什么的,更别提了。

华文轩看向上首坐着的曹丕,已是憋得脸涨红,却没丁点办法。

荀彧环视周身,忿忿不平的气氛早在他预料之内了。他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诏书,慢慢地说道:“此乃公子南征前,天子明诏,加封子桓公子为征南将军,领豫州牧,内监疏忽未曾送达,今天子见臣特命赶来宣召的!”

曹丕已是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若是曹操在世,怕不早就掀桌子了,可惜现在局势,连曹家内部都政见不一,荀彧作为汉臣之首,名士典范,无论曹植还是曹丕都欲拉为己用的,明知皇帝就是在和荀彧唱双簧,故意不交丞相之任,却依旧无可奈何。

郭嘉沉吟许久,未得良策,见荀彧仍是手捧诏书,巍然而立,便甩了甩衣袖,跪伏于地,大声叫道:“贺喜曹丕公子进位征南大将军、豫州牧!”

厅上众人一看他都起了头了,也陆陆续续伏下了身子,随声附和。

曹丕已是捏得两手都是汗,慢慢走下台子,单膝跪地双手一举,轻声说道:“臣领旨!”

荀彧却丝毫并不介意曹丕的怠慢,将手中诏书交到曹丕手上,拉起曹丕说道:“子桓公子年纪轻轻便为一方大将,实乃天佑大汉,降麟儿荡除奸邪,曹公在天之灵应也倍感欣慰了!”

曹丕苦笑着敷衍了几句,便朝着华文轩等人使了个眼色,“荀令君少歇,子桓这就回后院写谢恩奏表。”

说罢,曹丕头也不回地引着众人便回了后院,路上华文轩问道:“公子为何走的这么着急?”

“他荀文若袖中还有一封圣旨,封子建为兖州牧的诏书,你想听么?”曹丕头也不回说道,语气已极为不善。

众人更不敢搭话,默默地随他回了后院偏厅。

曹丕一进门,却不知那尊铜鹤延年铜灯碍了什么事,被曹丕一脚踢倒在一旁。

众人胆怯,又都不愿触他的霉头,默默地分坐在两侧。

曹丕却愈发恼怒,将面前书案一掀飞起,大声地咆哮着:“不说了!议什么议!明日再说!各自歇息去吧!”

华文轩低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郭嘉,做了个鬼脸,郭嘉微笑着点了点头,慢慢起了身子,各自散去了。

不多时,传来旨意,尚书台奏明天子,加封南征有功之臣,华文轩因为曹丕的力荐落得个典军校尉的职位,甘宁因战功被封为都尉,石韬由于通传及时进了丞相府做了侍曹,其余有功之臣各有晋升。

典军校尉虽是主管禁军的武职,更是曹操当年做过的官职,如今却是空壳司令一个,因为禁军早被虎贲和虎豹骑替代了,虎贲听命于许诸,虎豹骑自然在夏侯家手上,禁军只剩个空名头了。

不过好歹也是个官,而且还可以带兵,刚好名正言顺的将关张两人手中的近万人马纳入己手。

细思起来,华文轩不禁心中更是欣喜,毕竟于现世不过一介宅男学生,这穿回三国居然还做得武官,真是造化弄人啊!

曹丕赐给华文轩一处宅子,却是先前典韦的寓所,华文轩来到院门,只见匾额上已经写上了“华府”两个字,不由心中更是欣喜,这地段,这位置,兼职堪比北京一环以内啊,还是个带庭院的四合院。

寓所内设施一应俱全,典韦本是习武之人,后院堆满了武具,一对铁戟被恭敬地拱在一处香案上,杂役介绍到,这乃是典韦生前所用,典韦战死时被宛城胡车儿偷去了,张绣归降时又给送还回来了。

华文轩不由恭敬地施了个礼,毕竟典韦其人也是员值得尊重的虎将。

回到前厅,前来贺喜之人络绎不绝,虽只是个典军校尉,但随着南征之人陆续回许都,华文轩的雷神事迹渐渐在这城中传开了,再加上路人皆知华文轩乃是曹丕眼中的红人,所以连续多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快将华府的门槛踩折了。

华文轩本就不善应酬这种事,连续几日说的也是口干舌燥,还好有徐庶在前顶住,他与石韬两人迎来送往,倒是帮华文轩将人情都留下了,华文轩后来几日便不再露头,自与甘宁在后院研习武艺。

汝南李典早派人寻着华文轩那独特兵器,命人快马送回许都,以做贺礼,这别致的铁鞭倒是让关羽大开眼界,连呼奇特。

华文轩看着这漆黑的兵器,倒是想起尚在荆州的黄月英来,也不知那丫头过的还好不好,顺势又想到诸葛亮尚未出山,该找一时候再去拜访一下了。

何晏连日来被孙尚香绑着催问婚事,已是窝了一肚子火,一天能来华府数次,与华文轩商议如何处理孙尚香之事,华文轩尚无好的对策,此事又不能找那两个多谋的郭嘉和徐庶商议,愈发的不知所措了。何晏只得陪着孙尚香游山玩水,意图拖延,倒也忘了青釭一事。

转眼已入盛夏,华文轩天天与甘宁,徐庶、关张两位将军厮混在一起,较量武艺,饮酒作乐,畅谈前后事,渐渐已是混的捻熟,加上华文轩有心拉拢那两人,嘴巴似抹了蜜一般,恰好关羽、张飞自刘备死后茫然处世,经徐庶旁敲侧击后,也就权且选择跟着华文轩厮混吧。

只是曹丕却自关张二人与华文轩熟络之后,相见甚少了,关张两人言语间多露出对曹家人不恭的态度,华文轩却并不在意,毕竟这本就是两拨互看不顺的人。

这一日,华文轩等人正在后院纳凉,忽然前院来人,报道:“曹丕公将军有请文轩公子,有要事相商!”

华文轩默默看了看徐庶等人,心道:难道是那件事来了?

第46章 不偏不倚选中你

华文轩带着徐庶来到丞相府的大厅,只见曹丕、曹植都在,厅上文臣武将到齐,连荀彧都站在一侧,想来定非小事。

华文轩站上厅中,朝着曹丕一拱手,“子桓公子安好,此番召见,可是为了北方袁绍之事?”

曹丕一愣,坐直了身子,“文轩此番倒是猜错了呢?”

“嗯?”华文轩更是一愣,怎么还会有别的事么?按正常走向,袁绍那边理应已有动静了啊?

一旁的荀彧微微一笑,“文轩公子不是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么?怎得这次会有失水准呢?”

华文轩看了看同样一脸茫然的徐庶,袁绍南下乃是定事,何以会猜错呢?

徐庶嘟着嘴耸了耸肩,与华文轩待久了,这徐元直也学会了不少现代人的小套路。

华文轩看着也是一脸尴尬的曹丕,“不知是何要事啊?”

郭嘉在下首轻轻地咳了两下,看着华文轩说道:“琅琊相臧霸的昔日旧友如今趁丞相新丧,袁谭进驻北海之时聚众叛乱,臧霸上表请旨望曹丕公子亲征。”郭嘉看了看另一侧的曹氏宗亲,暗暗给华文轩使了个眼色,“曹丕公子方回许都,政务缠身,但东方之事事关青徐两州,亦不可放任不管,所以众将军与曹丕公子商议之后,推举你,代曹丕公子东征!”

唉?我里个乖乖!开什么玩笑,这才刚升个典军校尉,就让我独自东征?臧霸什么人物?日后封作“威侯”的人啊,他都弹压不住,让我去有何用啊?

华文轩无奈的拱了拱手,目视郭嘉说道:“文轩于兵法并不精善.......”

一阵哄笑打断了华文轩的话,曹洪站在宗亲中耻笑道:“我就说这小子不敢接吧,还是放着我来吧!”

华文轩回头瞟了曹丕一眼,曹丕也是使劲地使着眼色,便忙转了话音:“但臣亦有信心借子桓公子声威,扫除奸邪,平定东方!”

“好!”一旁的荀彧忽然叫了一声好,吓了华文轩一跳,荀彧一脸冷笑,淡淡说道:“文轩公子胆略过人啊,那么东方之事便拜托了!”

华文轩慌忙答礼,宗亲那边的夏侯惇摸着浓密的胡须,站出列来,“区区几伙贼寇而已,大军一至便遁入山林,若要根除,必得诱其出战,所以声威不能大,人不能多,须得少而精湛,一击弊敌!”

夏侯惇用他的独眼看着华文轩,微微一笑,“文轩公子在寿春时以一当百,玩的一手好异术,想必平定东方之事,更是手到擒来啦?”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这是也不是,不是也是,叫人怎么回答。曹丕亦是笑而不语。

郭嘉一旁说道:“此去青州路途遥远,又近袁谭,贼寇阴险多诡计,若不多带人手,恐难以......”

“奉孝这话就不对了,”夏侯惇转脸看向郭嘉,“如今战事繁复,存粮本就不宽裕,征讨几伙贼寇还要大举兴兵,若是此时袁绍南下,我们拿什么抵挡?”

夏侯惇气若洪钟,言语间饱含威压,郭嘉如今仅是个军师祭酒,夏侯惇此时已是杂号将军领河南尹,论礼法看口舌辩才,但是若议军事,夏侯惇可是一言九鼎。

曹丕见郭嘉不好下台,忙站起身来,“叔叔所言甚是,区区贼寇不足挂齿,文轩既已领命,便早做准备,引本部兵马即日启程吧!”曹丕微笑看向华文轩,只是脸上的表情却好生奇怪。

华文轩顿时如鲠在喉,却只能揉揉咽了,领着刘备留下的不足万人去打仗,还真是没什么底气啊!

华文轩领命退出相府,回到自己的府邸。

坐在上首的华文轩一脸郁闷,徐庶在相府已是明白了事态,一路回来都在琢磨对策。他起身去书房取来青州地形图,招呼关张二人与甘宁一起研究起来。

华文轩自知这古时候的地图自己也看不懂,所幸拿起案上的香梨,大口咬起来。

一只梨子没啃完,郭嘉便登府拜访。

华文轩请郭嘉落座,急忙问道:“今日之事,怎么如此着急?”

郭嘉连饮两盏清茶,润了润早已干涩的喉咙,“臧霸之文刚到,曹洪将军便抢着要这差事,若不是子桓公子一力相争,只怕此时曹洪将军已经在准备出征的路上了!”

徐庶沉吟片刻,拱了拱手说:“此去青州路途倒并不远,只是此事怎么来的如此蹊跷,臧霸乃琅琊相,手中数万精兵怎么会搞不定区区一伙贼寇?”

“元直有所不知,”郭嘉定了定神,“这伙贼寇乃是臧霸的旧友,泰山四寇:孙观、吴敦、尹礼、昌豨!这四人本已归顺曹公,如今必是看到曹公新丧,袁绍又一统河北,觉得有机可趁,复叛遁入山林了,若不尽早荡除,一旦袁绍挥军南下,便是后患无穷,袁绍长子袁谭如今掌十万兵马雄踞北海,随时便会南下。而青州又是丞相帐下青州兵的家乡,但凡出事,必会动摇根基啊!”

“所以子桓公子才要争取兵权?”华文轩问道,“但徐晃、张辽等据在,为何不让这些将军出马?偏偏选了我这么个小小校尉?”

郭嘉笑道:“要怪还要怪你自己,‘雷神’之名随南征将士传入军中,如今你已是被广大将士奉若神明了,曹家诸将早已将你当做妖言惑众的异类,曹洪索要兵权不得,便将你抛出,曹丕公子顺水推舟便把这差事落你身上了。”

华文轩苦笑道:“原来如此,但文轩手下并无多少兵马,如之奈何啊?”

“文轩公子莫慌,”郭嘉笑道:“曹丕公子自会修书一封带给琅琊相臧霸,他手下有五万精兵,文轩到彼之后,自有他来助你!”

郭嘉起身便要告辞,待出门时回头看向华文轩,“子桓公子欲奉你为羽翼,战功便是最好的助力,千万用心,如今曹家两公子争的是场面,我等臣子能做的,只能是为公子造出一片声势了!”

郭嘉走后,华文轩回看着徐庶等人,无奈地耸了耸肩。

要说人才,我这帮人可是够强的,但是真刀真枪地打仗,哪里有人愿跟你玩单挑啊!比的还是人多!

华文轩苦笑着走进屋,脑袋上却早挨了一下,回头一看,却是何晏。

第47章 前路漫漫

华文轩回头看着何晏,何晏正手持剑鞘,满眼的嗔怒。

华文轩呆呆地看着何晏,心中仍是一阵迷糊,这何晏是犯了什么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起女孩脾气了?

徐庶等人也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华文轩与何晏,倒是甘宁似乎懂了点什么,拉着众人,“我们且去后院商量下出兵之事。”

何晏已是从气迷糊中清醒过来,瞅了瞅华文轩身后那群人,恶狠狠地说道:“不管你无意还是有意,碰我的女人便迟早有此一遭!”

众人退散去后院,华文轩揉着麻木的后脑勺,跪舔道:“姑奶奶,你又发什么脾气啊?这人都在看着呢,你是不是想让大家都知道咱俩有一腿啊?”

“还不是你!”何晏狠狠地在华文轩的右臂上拧了一下,“那个孙尚香一直粘着我催婚,你倒好,青州什么地界?你都敢去?你不要命了?你是有多想甩掉我?”

华文轩疼的上蹿下跳躲避着,口里对答着,“姑奶奶,疼!停,停!”华文轩一把按住何晏的小手,脸凑过来说道:“我也不想去青州啊!这还不是要替你的子桓哥哥争脸面?”

何晏却并不放过华文轩,手挣脱之后又递了上来,口中骂道:“还敢提子桓哥哥,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让郭嘉邀你做亲戚,让你娶清河长公主!你个负心人!”

华文轩猛地抓住何晏的双手,拐到何晏腰后,“我这不拒绝了嘛?我能听不出郭奉孝那话音?”

“我不管!反正你敢负我,我就把你碎尸万段!”何晏瞪圆了杏眼,死死地盯着华文轩。

华文轩看着眼前何晏这张俏脸,顿时心生歹意,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

温存不到片刻,华文轩只觉得唇上一阵火燎般的疼感,却是嘴唇已被何晏死死咬住了。

华文轩拽着嘴唇哼道:“疼!疼!疼!”何晏却并不松口,一脸的洋洋得意。

甘宁自房后转出,刚欲张口,便看到这二人在这咬嘴,一脸尴尬地捂着眼便退了出去。

何晏这才一脸娇羞地松开了口,看着华文轩肿胀的下嘴唇噗嗤笑了起来。

华文轩捂住嘴巴连连呻吟,低声斥责道:“你这让兴霸兄看了作何感想?我还要不要做人了我!”

“你要不要做人?”何晏顿时来了气,推了华文轩一把,“你抓我那啥的时候你没考虑过我要不要做人啊?”

“抓你啥了?”华文轩故意逼问道,“你说啊?抓你啥了?”

何晏憋的满脸通红,一跺脚,“你个无赖!”

华文轩瞅着何晏满面春色,忍不住又扑了上来,两人正纠缠在一起,何晏一个眼神看见孙尚香正慢慢摸进华府,一个激灵,脚下使了个绊子,将华文轩重重摔倒了地上。

华文轩摸着脑袋低声大呼:“今你是想干嘛?还来?”

何晏朝着孙尚香来的方向使了个眼色,骂道:“你个淫贼!再敢碰尚香,我便不似今天这般客气了!”

华文轩瞥了一眼正在走进的孙尚香,连声告饶,“文轩知错了,那日真的是无意!”

“好啦!平叔!”孙尚香拉起何晏,“不要再为此打架了,万一伤到了身子不划算!”

唔?华文轩一愣,瞅着孙尚香苦笑不得,却不得不朝着孙尚香施了个礼,“文轩知错了,还请尚香姑娘不要怪罪了!”

孙尚香笑着回了个礼,“文轩公子不必多礼了,平叔都告诉仁儿了,”

“啊?”华文轩一惊,“告诉你了?”

华文轩看向何晏,何晏忙悄悄摆了摆手,孙尚香微微一笑,“文轩公子乃是方外之人,穿越而来的,不知我大汉礼仪的,所以仁儿不生你气了!”

华文轩苦笑着应道:“嗯,好,多谢尚香姑娘!”

何晏一把挽住孙尚香的胳膊,认真地说道:“方才文轩公子已经说了,要我同去青州平乱,这些日子要委屈你独守闺房了!”

“呃?”华文轩发出一声疑问,何晏狠狠地瞥了华文轩一眼,华文轩忙深吸一口气,朝着一脸迷茫的孙尚香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此去青州,恐需不少时日,辛苦尚香姑娘了!”

“啊.......”孙尚香摇着何晏的手,“不要嘛,我们才回来没多久,怎么又要出去啊!”

何晏抓住孙尚香的手,“是我要出去!”何晏看了看华文轩,“男儿志在四方,身在乱世,当提三尺寒霜,斩白蛇定江山,”何晏回头深情地看着孙尚香,“仁儿安心等我回来,载誉归来光宗耀祖,才能大张旗鼓地迎娶你!”

孙尚香感动地扑到何晏怀中,华文轩看得眉梢挑的老高,怪不得人家说,女人要是扮起酷耍起帅来,就没男人啥事了,毕竟女人更了解女人,华文轩不由点了点头,看赖我也得多学点这种套路。

何晏与孙尚香回去后,华文轩来到后院,却见众人都是一脸的尴尬,谁都不敢与他对视,华文轩顿生奇怪,看向甘宁,甘宁更是看天看地看树杈,就是不看华文轩,华文轩心中瞬间明白了些什么,却又不得说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在许都准备了几日,华文轩于东门拜辞了曹丕、郭嘉后,便引着关张二将和甘宁、徐庶朝着青徐交界的方向进发了。

曹丕与郭嘉站在许都东门,遥望着渐行渐远的人马,心中亦是忐忑不安,领不到一万人马,去民风彪悍的青州平乱,任谁心中都没个底儿啊!

荀彧缓缓登上城门,来到曹丕身旁,郭嘉忙见礼,荀彧摆了摆手手,“奉孝不必拘礼,”他看向远方进发中的人马,低声说道:“文轩公子此行注定坎坷啊!”

曹丕故作惊讶道:“荀令公所言何意啊?”

荀彧微微一笑,“子桓公子聪慧过人,心思缜密,怎得会不明白我所言何意呢?”

荀彧看向郭嘉,“奉孝!”郭嘉看向荀彧,脸上仍是没有一丝表情。

荀彧笑道:“大丈夫擎天立地,混迹于朗朗乾坤,心存忠念,身为社稷,行的正,立的端,天地寿寿,敢于君齐!”荀彧走到郭嘉一侧,郭嘉忙低头致意,荀彧微笑着看向郭嘉,头微微一倾,靠向郭嘉一侧,缓缓说道:“奉孝当知文若所言何意,寿数天定,亦在人为,心存善念当为延年益寿良方,见不得人的阴损之计定然会有损功德的。”荀彧停下话语,双眼直直盯着郭嘉,郭嘉却目不斜视,死死盯着脚下,荀彧冷笑了一下,扬长而去,“明公啊!你去的怎会如此匆忙啊...........”

荀彧长笑着走下城墙,曹丕回头看向仍低着头的郭嘉,默默地说道:

“文若风雅,但不为我用啊!”

第48章 任重道远

华文轩自与徐庶、甘宁、陈到同骑,随着中军慢慢朝着青徐地界前进,关张两位将军自引三千马军做先锋走在前面,何晏身子不适,早早便去了殿后的辎重队伍里歇息。

路上大约行了四五日,遥遥地已经能望见臧霸的驻地:任城了。

臧霸将华文轩队伍接入任城,请到府邸议事。

此时,袁谭已从青州北部进屯北海,威胁整个泰山以南地区,臧霸这个琅琊相也不得不避其锋芒,将驻地从琅琊转到了任城,却刚好赶上昔日旧友携手弃官为盗。

泰山四寇孙观、吴敦、尹礼、昌豨四人,早在曹操平定吕布之后便已归降,各自受封利城、东莞、东海等城太守,如今也是见了曹操早逝,袁绍一统河北,觉得曹家势弱,袁家日强,起了改换门庭的想法,胶东诸城皆四战之地,无险可守,这四人所性弃了城池遁入泰山周边山林,四下攻略,过起了盗匪的逍遥生活。

这四人本是臧霸旧友,亦是臧霸招揽入的曹营,此番复叛,自知臧霸亦无法脱了干系,数次置信诱使臧霸降袁。

北海袁谭虽是没得到其父袁绍直接下令攻曹,却乐得让青徐自乱,假其父之名,奉臧霸为青州牧,四寇皆为将军,屯兵北海以壮声势,没几日时间,整个青州都已流言纷纷,动荡不安起来。

华文轩等人听得臧霸介绍,不由皱起了眉头。

任城臧霸手中虽有精兵五万,却四下驻守,分兵各地,真正能调动的机动部队仅有两万人。

而此时的泰山四寇,得了袁家恩惠,声势更是壮大,借由青州黄巾余孽众多,短短时间已拉起了近八万人的队伍。

饶是关羽、张飞历经沙场,面对如此局面也是顿感头疼,毕竟此战并非守城,四寇啸聚山林,打的便是流窜劫掠的路子,攻城略地并非其意,肆虐青州也是绕开了几处重镇。若要根除,只能主动出击,迫使四寇野外决战,以期一网打尽。

华文轩看了看徐庶,行军打仗还是要看这些谋士的,虽然徐庶眼下只是初出茅庐,但是也是三国史上有名的军师,与其班门弄斧外行指挥内行,不如静等徐庶给出良策。

徐庶默默地品着臧霸方才的介绍,默默地站起身子,来到厅上的青州地形图前,“四寇人多,虽然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真打起来未必会效命死战。但是若是初战告捷,仗势欺人的买卖他们还是做得的。所以我军讨敌,已是无路可退,只能战而胜之!”

徐庶认真打量着青州地形图,口中却是不停,“凡以弱胜强者,要么是将士死战如西楚霸王破釜沉舟,要么是借势破敌如田单孤城火牛阵,要么就是因势利导如孙膑围魏救赵。如今这三条,怕是我等一条都没有啊!”

张飞怪叫道:“说了半天尽是些屁话!说那么多还他娘的听不懂!”

“三弟勿扰!”关羽按了按张飞的脾气,“元直讲的这些都是兵书中的典故,要你多读书就是不听!”

华文轩倒是深谙历史,徐庶说的这些个战役,都是小时候连环画《孙子兵马》里讲过的,他站起身,来到徐庶身旁,“破釜沉舟我军确实没有那个动力,田单以亡国之势号坚守即墨驱火牛率将士绝地制胜,我等又没有这个地利,至于围魏救赵嘛,文轩不甚明白了。”

“泰山四寇啸聚山林,并无牵挂,我等并不能让其左右奔波,耗其锐气,空乏其身。”徐庶转脸看着华文轩,“若不能寻出一个诱其出战的对策,此战恐怕难矣!”

张飞这个暴脾气,蹭的一下站起身来,“他们不出来,我等便杀上泰山!”

徐庶微笑着看向这个黑大汉,“若是闭寨不出,如之奈何?”

“放火烧山!”张飞骂道,“烧他丫的,看他出不出来!”

“泰山乃天子封禅的圣地,你在泰山脚下放火,不怕天子治你欺天之罪?”徐庶笑道。

张飞一愣,脸憋的罡红,嘟囔道:“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你说怎么办?”

关羽起身将张飞拉坐一边,“人家元直正在想法子,你在这显什么能耐?”

徐庶笑盈盈地看着张飞,“张将军说的有一法子确实可行,便是用火,此乃借势,但是如何让四寇出了泰山境内,还得联营一处,元直尚需考虑!”

华文轩看向臧霸,心道:不知这个四寇旧友有没有什么点子,可以让四寇如徐庶所言,主动离开泰山还啸聚一处。

华文轩走到臧霸身前,拱了拱手,“臧将军可有良策?”

臧霸抿了抿嘴唇,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庶看得真切,上前一步,刚要搭话,臧霸起身说道:“各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请先回营中歇息,明日我到营中叙事!”

华文轩看了一眼徐庶,徐庶轻轻点了点头,众人便告辞离去了。

回营路上,华文轩问徐庶道:“元直兄以为臧霸可有良策?”

“臧霸乃四寇旧友,应是有办法的!”徐庶回道,“但是方才避而不说,怕是有难言之隐,我等且回,看他明日来营怎么说!”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臧霸来到了华文轩的营帐。

华文轩端着一盏清茶,不住地打量着臧霸,这个略显蛮夷的壮汉此刻平淡如水的表面下,内心一定不会毫无波澜。泰山四寇本就是他替曹操招募的,曹操以青徐两州兵马交于臧霸委以东方重担,如今与袁绍开战在即,本应作为羽翼助他抵抗袁谭大军的四人却复叛为寇,这会让朝廷,让天下怎么看他臧霸?

臧霸连饮了数盏茶,关羽、张飞、徐庶、何晏等人陆续来到帐下,仅陈到在外整备粮草未归。

华文轩以目视徐庶,徐庶待臧霸喝完手中清茶,问道:“臧将军昨日欲言又止,可是心中已有良策?”

臧霸呆呆地看着手中的茶盏,沉吟了许久。

帐中安安静静的,只有帐外来往的马蹄声,所有人都在等着臧霸。

臧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子,“霸之所以有今日成就,靠的便是行事光明磊落,重情重义,四寇本为游侠,丞相命属下招抚,霸不敢违,乃往招抚,今日复叛,已是枉负丞相厚托。”臧霸看向华文轩,“今日又要霸助你平叛,说,则枉顾朋友之谊,不说,霸就是欺君背主,文轩公子,你以为,该当如何?”

华文轩干咳了一下,看了看徐庶,徐庶微笑着站起身,“身为人臣,便为君使,兄弟之义,朋友之谊,乃私利也。臧将军掌青徐两州军务,必当定邦安国,以解君忧!身为琅琊相,就需抚平一国民心,忠君爱民!此为公义也。孰重孰轻,将军心中应当有数的!元直山野陋民,若是说的有不当的地方,还请臧江军海涵!”

“说的好!”臧霸抚掌大笑,“想不到文轩公子身边还有如此能言善辩之士,”臧霸本就细小的眼睛中闪出了一丝狡诈,“如此说来,即便你的君让你做有违朋友之谊的事,为了大局,亦不可不做,对么?”臧霸眯着眼,饶有兴致地看着徐庶,徐庶一愣,臧霸这话里似乎有潜意啊?但又说不出纰漏在哪?只能默默地点了点头。

臧霸收起了笑,沉吟了一下,低声说道:“昨日在我处,从人众多,我与四寇为友多时,难免身边有暗通之人,今日既然元直先生解了我的疑惑,索性如他所言,为公义,泯私利!”

华文轩探身问道,“臧将军可有妙计?”

臧霸的嘴角浮起了一丝杀意四起的冷笑,

“当然有!”

第49章 诡道(求推荐 求收藏 求评论)

华文轩众人围在臧霸身旁,臧霸站在青州地形图前,手按在任城旁的位置上。

“此处乃是红叶谷,是青州三大屯粮要地之一,三面环山,一面临泗水,谷内植被繁复,火枫众多,一旦入秋如燎原之火一般,风景秀丽,易守难攻,乃是歼敌的好去处!”臧霸回顾众人,言语间充满了自信。

徐庶仔细地看了看地形图,默默地捏了捏胡子,“当真如此,却是好地方!只不过如何引四寇来此呢?”

臧霸回望徐庶,微微一笑,“元直先生当知,四寇占据泰山,四处攻略,当下又不是缺粮季节,断不会为了区区粮草倾巢而出的。”徐庶微微点了点头,臧霸接着说道:“若要引四寇同出,唯有一法!”

众人目视臧霸,臧霸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那便是,我自假书于四寇,诈称我已受袁家封号,共举反旗割据青州!”臧霸看了一下华文轩惊异的眼神,笑道:“如此一来,四寇必然以我马首是瞻,届时,文轩公子只需屯兵红叶谷,我诱四寇下山,围攻于你,四寇势众,必然争抢首功,我便委身在后,与你等内外夹击,破敌于泗水!”

众人皆是一惊,关羽更是走上前去,认真地看起了红叶谷地势。

华文轩与徐庶对视了一眼,心中亦是忐忑,如此诈降之计并非不可取,只是这红叶谷地势到底如何,华文轩此时心中并无了解。

臧霸一看便知众人疑虑,便说道:“各位可与我同去看看,这红叶谷现状。”

众人留下张飞、陈到守营,跨上快马便向红叶谷方向赶去。

行约二三十里,来到一处树林密布的峡谷上方,远远地便已看到一处隘口矗立在湍流的泗水边,臧霸挥鞭遥指,“那便是红叶谷的入口!”

众人来到隘口上方,果见这宽约百余丈的入口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隐隐约约藏匿着无数粮草帐,谷内方圆硕大,饲马,操练,安营都占不到一半的地方。

徐庶默默说道:“当真是易守难攻之地,若无他处通道,这隘口便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华文轩绕着谷上方转了转,谷内形势已是大体了解,臧霸说道:“此处是泗水河道,若要到这谷上方,须从任城方向行近十里,旁无他法!”

华文轩微微点了点,目视徐庶。

徐庶轻轻点了点头,“谷内植被茂密,又兼盛夏之时,就怕火攻!但若到不了这谷上方,便无所惧亦!”

臧霸亦是附和道:“霸届时便派一部精兵驻守任城方向,任他鸟儿也不教飞到这上方来!”

何晏看了看远处湍流的泗水,以及广袤的河滩地,来到华文轩身旁,轻声说道:“虽是良策,但此番我等为饵,何以平叔却略有担心?”

华文轩看了看何晏,安抚道:“平叔勿忧,便是真打起来,单凭此谷口,有云长兄、翼德兄在此,任谁也进谷不得!”

徐庶回看何晏,笑道:“那时四寇围攻此谷,必然同渡泗水,挤在这万亩河滩之上,臧将军只需守住对岸,两侧夹攻,便是十万人,也动弹不得!”

何晏默然无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华文轩等人在任城稍作休整,便移驻红叶谷,谷内宽敞,植被茂密,却是避暑的好地方。谷内有一处山泉,水质清澈,品味甘甜,让众人更是愈发放心此处,粮草充足,水源充沛,便是围城也能守住数月了。

臧霸依计,投书与泰山四寇,诈称已受袁家青州牧的封号,笃誓共举反旗,四寇果然并无怀疑。

臧霸以曹丕往来文书为凭,以华文轩兵马不过万,又兼老弱士卒为由,约四寇于红叶谷诛杀华文轩一行祭旗,共投袁谭。

四寇并未起疑,遂倾巢而出,举兵犯境,不几日便已兵临泗水。

臧霸早已投书于谷,提醒华文轩小心防备。

华文轩依徐庶布置,与隘口处布置三重关卡,由张飞领两千白毦兵镇守。谷上方,已令陈到提前扎营,率两千长弓劲弩居高临下。谷内关羽率三千兵士为后备,甘宁引一千白毦兵护中军。

待到约定的日子,闷热的夏日炙烤大地,广袤的河滩上泛起一阵折射光线,晃得人眼晕。

华文轩在谷内阴凉处,静静地等待着四寇来犯,蚊虫叮咬愈发烦人,华文轩拿着芭叶不住扑打着。

不多时,隘口处来报,谷外河滩三里处,有贼逼近。

华文轩将手中芭叶一丢,兴奋的站起身子,看向徐庶。

徐庶微微一笑,如此地形,莫说他八万贼寇,便是袁绍来十万兵马,若要进谷,怕也是难事。

华文轩与徐庶来到隘口处眺望,果见无数人马打着四寇旗号正在向此处逼近。

华文轩看向张飞,这黑大汉一脸的轻松,正无聊的嘬着嘴巴,玩弄手中的丈八蛇矛。

待到敌军迫近,隘口前泗水对岸,也陆续出现了四寇的旗号。

华文轩抬头看向谷口上方,整装待发的弓弩手正张弓瞄准着远处的敌军,只待一声号令了。

正值正午,河滩上的沙子被炙烤的明晃晃的,倒映出一片肃杀的气氛。

四寇的先锋显然是一惊,看来他们并未想到华文轩这边居然早已做好了厮杀的准备。为首一人立在“孙”字大旗下,远远地望过来,想必乃是孙礼了。

张飞一言不发地跨上黑马,吐出口中草叶,嚷道:“来都来了,战是不战?我且去叫阵!”

张飞两腿一夹,顺手抄起一旁兵士的长枪,冲向孙礼阵前。

“吾乃燕人张翼德!尔等小贼,敢来战将军否?”张飞吼完,手中长枪顺势一掷,竟是直插向孙礼座下之马,孙礼躲闪不及,马中枪倒下,张飞连忙飞奔回隘口,背后箭雨已随身射来。

倒地的孙礼大手一挥,先锋军士卒便蜂拥冲向红叶谷来。

一时间谷口上下箭弩齐发,刀剑互击,喊杀声震天动地。

隘口外很快便被围得水泄不通,华文轩眼见着箭矢在头顶飞来飞去,便唤了徐庶退回中军了。

张飞自引着一众白毦兵恪守关卡,将蜂拥而入的贼军抵在这狭窄的隘口处。

华文轩于帐中静坐,抬头看了看太阳,谷口处的喊杀声依然激烈,这谷中却静的出奇,竟还有丝丝凉风吹进谷中,让华文轩不禁打了冷颤。

徐庶看向华文轩,脸上却有些不自然。

“元直兄怎么了?”华文轩笑问道。

徐庶沉吟了片刻,回道:“如今正值盛夏,谷内四面环山,只是借了植被茂密,所以并不炎热。但是......”

徐庶起身,看向四周。

华文轩怪问道:“但是什么?”

徐庶额上已是起了一层冷汗,

“方才一阵凉风,是从哪里来的?”

第50章 阴谋

徐庶一席话,也是吓了华文轩一跳,也是啊,这谷内怎会有凉风拂面呢?

华文轩看向何晏,何晏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华文轩心中暗道,难道这谷内还有什么洞穴之类的?记得曾经去过溶洞,那里面也是偶有凉风吹拂,引路的导游曾说,若是死路,洞内便不会有风,但凡有风,定是此洞仍有其他出口。

想到这里,华文轩不禁起了一身冷汗,倘若这谷中真有其他入口,若被四寇得知,隘口便不是唯一屏障了。

华文轩叫过何晏,叮嘱道:“你且带人四处探查,看有无洞口之类的地方,一定探查清楚。”

何晏走后,华文轩心神不宁,隘口处战况愈发激烈,徐庶已赶去调配人手,谷口上方的陈到派人延下绳索补充箭矢。

华文轩忧心重重地在谷内踱着步,关羽驱马过来,说道:“文轩像是在担忧什么?”

“啊?没什么。”华文轩摇头道,“只是在想这臧霸几时合围过来。”

关羽抚须大笑,“恐怕是想等四寇围谷愈急,投鼠忌器吧!臧霸其人我略知一二,乃豪杰也,文轩莫忧!”

华文轩陪着干笑了几声,隘口来人报道:“谷前攻击愈急,贼寇随死伤无数,却仍源源不断涌上来,战事吃紧,张将军请求援兵。”

华文轩眉头一皱,看来还是把此战想简单了,一旁的关羽目视华文轩,“我且去去便来!”

华文轩目送关公拍马赶去,心中稍定,这兄弟俩要受不住这隘口,那普天之下便再无人可行了。

关公去后不久,徐庶已是灰头土脸地从隘口回来了。

徐庶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这四寇看样子是全来,三处关卡已破了一处,贼人竟硬生生用兵刃将隘口处砍出了一处豁口。”

“豁口?”华文轩一愣,他来到谷中一侧,用手抠了抠谷壁,一手的红黏土扣掉后,露出了土灰的岩壁,“石灰岩?”华文轩自言自语道。

“石灰岩?”徐庶重复道,不过他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华文轩环视着整个山谷,心中暗道:这山谷怕不是刚好在石灰岩地质上吧,石灰岩与红黏土硬度不高,所以利刃繁复击打才可出现豁口,而石灰岩地区的另一大特质便是,若周边水系密布,会有溶洞出现。

华文轩正在呆愣,远处的何晏飞奔过来,“文轩!谷后探查并无明显洞口,但敲击后似有回声,这谷壁中似乎另有空隙啊!”

华文轩抬头看向远处隘口上方的谷壁,一只雨燕正从一个细小的裂缝中钻出,一只两只,陆陆续续钻出更多的雨燕来。雨燕筑巢,专挑阴暗潮湿的洞穴,众鸟齐出,怕不是洞中有什么动静?

华文轩失口叫道:“难道谷内另有路径!?”

说话间,远处隘口方向传来几声隆隆声,喊杀声似乎又离近了许多。

隘口方向逃来数名兵士,大声报道:“大事不好!谷壁被砸出无数洞口,敌军已将隘口关卡团团围住,两位将军且战且退陷入重围!”

华文轩等人瞬间大惊失色。

华文轩抽出腰间铁鞭,便要冲向隘口,远处谷内的岩壁上无数破洞凭空而出,汹涌而出的敌人如同从蚁穴中涌出的蚂蚁一样,乌压压地冲入山谷中,华文轩仔细一看,那破洞处明显是被石板盖住后用土封好,待到用着再以蛮力砸开。

华文轩连忙将何晏护在身后,徐庶呵斥道:“击鼓,所有人退守营地待援!”

徐庶看了一眼手持单刀准备厮杀的甘宁,“你且领些人马速去隘口护关张两位将军退回营地!”甘宁点了点头,领了百十号人杀向隘口。

华文轩聚拢兵力,退守谷内大营。

大营背靠储粮重地,位于谷内偏角,华文轩进入营地后第一时间派人去探查谷壁是否仍有坑道。

华文轩组织人手,在营地正门设下鹿角,据马,固守待援。

山谷上方,陈到亦是看到如此变化,连忙分派弓弩手赶来大营方向,自上方掩护。

没到一个时辰,自密道蜂拥而入的敌军已远超华文轩手上兵力,他们将谷内大营与隘口方向层层围住,着重在夹击隘口的方向,华文轩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偌大个红叶谷中,密密麻麻布满了披甲之士,狼烟四起,杀声震天。

徐庶带人挡住了一波贼军的攻势后,来见华文轩,“臧霸为何迟迟不进军?再这样下去,我军恐难支撑啊!”

华文轩紧紧地抿着嘴,最坏的可能已在他脑中萦绕多时了。

红叶谷内竟暗藏密道,四寇知道,华文轩不知,他臧霸难道也不知?约好的前后夹击,如今臧霸迟迟不进军,到底是何居心?华文轩心中不禁闪过了一个念头,这臧霸难道是诈降便真降么?他如此作为,请君入瓮,怕真的是要华文轩这颗人头给袁家送见面礼么?

谷内战事愈发混乱,四寇兵士旗号打扮并不相仿,偌大个山谷中竟似有好多方兵力混战在一起,华文轩护着何晏在营内,心中却是万分焦急,连催数次鸣炮示警,妄图催臧霸进军,只是隘口处迟迟没有援兵的消息。

华文轩手上只有不足万人,即便关羽、张飞、甘宁再能以一当百,毕竟亦是凡人,如何架得住四寇轮番冲击。

双方在谷内直杀到天昏地暗,稚嫩的红叶当空飘扬,沾满了鲜血与尘土,将红叶谷染成了仿佛深秋的颜色。

华文轩在营地门口,与徐庶紧紧守住这最后一道屏障,却见远处隘口方向,一骑已分不清颜色的战马驮着一人飞奔而来,马上似乎还有一人趴于马背上,身后数骑拍马舞刀紧追不舍,徐庶定睛一看,却是已经杀成血葫芦的甘宁,连忙赶上望台,抢过一把长弓,搭上白羽箭,细细瞄着甘宁身后的追兵。

手松箭出,离甘宁最近的一骑应声而倒,徐庶又搭一箭,喵的真切处一箭将另一骑的座下之马射倒,余下数骑再不敢追,缓缓退去。

徐庶赶下营门,华文轩早接住甘宁,却见甘宁浑身是血,已是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了。马上倒伏之人,却是已经昏死过去的关羽,左臂上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汹涌地冒着鲜血。华文轩连忙唤人将关羽送入营帐,何晏自去找医官为关羽止血。

徐庶赶上前来,朝着瘫倒在地的甘宁问道,“隘口呢?张将军呢?”

“完了.......”甘宁有气无力地抬了抬头,气若游丝地回道:“隘口处被前后夹击,翼德深处重围,为护我带云长先走,他只身断后,怕是已经.......”

华文轩一阵心悸,没了?万人敌张飞就这么被自己葬在这山谷中了?不是在开玩笑吧?

甘宁昂起满脸是血的头,看向华文轩,“文轩,我们怕是中计了!臧霸领军就在河对岸,他们丝毫没有进军的意思啊?”

华文轩一阵晕眩,他看了看徐庶,眼前已是一片模糊,震天的喊杀声似乎越传越远,一切都显得那么得不真实。

徐庶用力的晃着华文轩,呼喊着他的名字,华文轩定了定神,抓紧了徐庶的手臂,轻声说道:“元直兄,该当如何?”

徐庶微张的嘴,却定在那里,此时此刻,任谁也想不出对策来了。

谷顶上方,数具尸首当空落下,华文轩等人看向谷顶,只见上方的陈到兵背朝山谷,似乎正在应敌接战,已有近一半的兵士坠入山谷中,陈到仓皇间杀至谷顶悬崖处,朝着大营方向大喊道:“中计了!臧霸..........”

话未说完,一只镔铁长枪已从身后贯穿了陈到的胸膛,一个彪形大汉骑在黑马上,单臂将枪尖上的陈到挑起,摔入谷内,身后的大旗上,竟写着斗大的“臧”字。

徐庶默默地闭上了眼睛,缓缓低下了脑袋。

第51章 一箭双雕(求推荐 求收藏 求评论)

山谷隘口处的激烈的喊杀声已经逐渐消散了,随之而来的是杂乱无序的脚步声,茂密的植被成片成片地倒下去,整个山谷的敌军都围向了华文轩的营前。

华文轩看了看站起身子的甘宁和已经握剑在手的徐庶,心中一阵酸楚隐隐传来,看来,还是把这乱世想的太简单了,任何人都可以随时出卖你,谁说手中有了名将,就算的上是破局了,游戏与战争,真的完全不一样。强如关羽、张飞也依然在车轮战前扛不住太久,华文轩看了看远处正在陆续围上来的四寇贼军,茫茫人海,竟已是塞满了整个山谷。

营前的敌人,越来越多,敌阵中,居然有几辆弩车推了出来。谷上方,陈到的兵已经所剩无几了,臧霸旗号的人马正举着弓弩,对准了山谷中的营帐方向。

何晏赶上前来,悄声说道:“关将军左臂之伤太过严重,军医束手无策,只能暂做止血。”

华文轩头歪到何晏脸侧,“寻一处无人的山崖,有树木遮挡的最好,用利刃凿出一条阶梯,先送关将军出谷。”

“好!你也小心!”何晏转头唤了几名军士,跑入营地深处。

敌阵中,一员头戴皮盔,面带金印的大汉出列叫阵,“哪个是华文轩?敢出来答话么?”

徐庶看了一眼华文轩,轻轻地摇了摇头,华文轩深提了一口气,犹豫再三,还是走出营来,“我便是华文轩,寻我何事?”

“吾乃吴敦,袁家公子亲封的骁骑将军!”吴敦看着华文轩步行出阵,也是一愣,“听闻你乃是个奇人异士,本大爷想在你未被乱刀砍死之前,会上一会,看看你究竟是何本领!”

吴敦身后的贼军哄堂大笑起来,华文轩默不作声,心中暗暗估算着何晏要寻到一处上谷之路所需的时间,谷上臧霸的人马众多,一旦何晏攀到谷顶,便肯定会被发现的,不如在此吸引下他们的注意力。

吴敦见华文轩并不答话,拍马舞刀便冲向阵前,这边徐庶忙向甘宁示意,甘宁却一脸严肃的瞪着前方,“不碍事!文轩应付的来!”。

待到吴敦冲到眼前时,华文轩看得真切,右手紧紧握住手中铁鞭,待吴敦冲近后,用力一抖,铁鞭已是拆散为九节鞭,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吴敦手中长刀仍够不到华文轩时,华文轩手中长鞭已早着了吴敦坐下之马前胸,一阵酥麻自两腿传来,饶是吴敦坐在皮马鞍上,穿皮裤,蹬皮靴,仍是被马身传导过来的电力电得跌落马下。

那马一声长啸却戛然而止,前腿腾空,双目直勾勾地仰望着天空,却似被定格了一般,瞬间僵直,直挺挺地摔在了原地,差点砸到早已掉落马下的吴敦。

阵前众人是看得目瞪口呆,吴敦更是心中大骇,顾不得双腿已是麻痹,硬撑着便往回蹭。

华文轩心中已是满腔怒火,中人奸计的屈辱感和痛失朋友、大将的心痛让他这会儿恨不得活活抽死眼前这个不长眼的家伙。吴敦上身所穿的乃是铁制的锁甲,华文轩冷笑着从怀中摸出电磁铁,将手一扬,仍在匍匐着爬行的吴敦瞬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在往回拽他的身子,他手中长刀早已拿不住了,失控脱手,华文轩却并看不上这把武器,一甩手丢在了一旁,仍是朝着吴敦吸去。吴敦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坚持不住,被腾空拉起,乖乖地被扯到了华文轩手中。

敌阵中爆发出一阵唏嘘声,这莫名其妙的妖术唬得阵线不住往后退了几步,陆续又有数将骑着战马走上前来压阵,才稳定住合围之势。

华文轩将吴敦丢在脚下,吴敦已是面如死灰,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了,侧躺着身子,一脸惊惧地瞅着华文轩。

华文轩一脚踩在吴敦脸上,右手中的长鞭戳住吴敦的大腿内侧,手中稍稍使了点劲力。

电流从吴敦的大腿处延绵而上,所受痛楚可想而知,杀猪般的嚎叫声在红叶谷中来回激荡,唬得敌阵中又是一阵嗡嗡声。

这厢徐庶也是头一次见识华文轩手段,不由惊呆了。

华文轩看着眼前压阵的几名将领,想必便是四寇中的其余三人了。他大声的骂道:“无耻匪类,竟敢聚众谋反,陷害忠良,若不是误中臧霸奸计,我定将尔等碎尸万段!”

其余三寇并不答话,胯下之马踩着蹄子,打着响鼻跃跃欲试,华文轩心中也是忐忑,他深知此时四寇兵马远胜于己,真要冲杀起来,自己也难保绝对安全。但此时何晏应正在寻找出路,阵前能拖一时,便拖一时吧!

少时,一员游牧民打扮的将领驱马走上前来,他将手中长枪插与地上,解下面上蒙巾,却是一张饱含沧桑的脸,“吾乃泰山孙观,你且放了吴敦,饶你一条性命!”

华文轩顿时来了气,他再次狠狠地戳了戳脚下的吴敦,哀嚎声又起,“尔等不过啸聚山林的匪类,有何资格与我大汉朝臣谈条件?”

“大汉?”孙观那满是坑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我只识得曹家、袁家,大汉算的了什么?”

他又向前来了几步,“吴敦身死,我刚好吃下他的部曲,你真当我等是怕你伤害这个蠢货么?”

吴敦几乎都快昏死过去了,听了这句话,一个警醒破口大骂起来,嘴里却似塞了麻核桃,吱吱呜呜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华文轩用力地踩了踩吴敦的脸,将他的面部塞入地上的泥沙中,“那你所来为何?”

孙观挤着小眼,打量着华文轩的样貌,“你这手段,我曾在河北见过.....”

华文轩却已见怪不怪了,“又是大贤良师张角对吧?”

“唔?”孙观歪着脑袋看了看华文轩,“以你年纪,应该并不识得此人啊?”

华文轩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心道:这事要说起来,可就没完没了啦。

孙观沉吟了一下,冷冷地说道,“我不为难于你,今日放你一马,莫再来青州寻事!”

华文轩一愣,这是何故?为何一提到张角,居然就不打了?

华文轩正要喊住转身离开的孙观,余光处一束寒光带着响哨呼啸而来,华文轩连忙一个闪身躲在一边,一只白羽箭直插在华文轩方才所站的地方。

华文轩抬头望去,只见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从红叶谷上方直射下来,罩住了正在对峙的两军。

华文轩慌忙朝营地奔去,甘宁早手持大盾赶来接应,两人蜷缩在大盾之下,只听得盾上一阵叮叮铛铛,充耳不绝的惨叫声四起,待这阵箭雨过后,华文轩举目环视,却见这箭雨竟不只是射向大营,更射向了四寇的军阵,可怜吴敦逃无可逃,竟在原地被射成了刺猬模样。

红叶谷上方,臧霸之人正弯弓搭箭射向谷内双方,滚火球和火檑木都已推至谷边悬崖,华文轩倒喝了一口冷气,

“这臧霸,怕是想要一箭双雕么?”

第52章 红叶谷的火枫

华文轩与甘宁奔回营中,跑入大帐,徐庶已在里面焦急的等候了。

徐庶见华文轩进账,忙迎了上来,激动地说道:“这臧霸看样子是想要公私兼顾了,此时四寇已入谷,他若是堵住谷内各个出口,居高放火,我等就只能在此与四寇陪葬了!”

华文轩看了一眼焦急的徐庶,问道:“何晏呢?”

话音未落,何晏闯入帐中,“营后一处隐秘缝隙,我已命人凿到了半坡,只需套上顶处树干,便可顺下绳索救咱们出谷了!”

华文轩兴奋的抓住何晏的肩膀,连声叫好,徐庶顾不得在意这些细节,沉吟了片刻说道:“一起上去目标太大了,臧霸的人若是见得,必然来赶!”他看了看华文轩和甘宁,将腰间匕首抽出来递与甘宁,“此番中计,怪我轻信了臧霸之言,害了诸君,我且去营前汇合四寇冲击隘口方向,兴霸兄弟请护好文轩和何公子,从营后遁走!”

华文轩闻言一惊,赶紧掰住徐庶的肩头,“元直兄莫说丧气话,我等同走,留得你在,才能报得今日之仇啊!”

徐庶激动地按下华文轩的手,坚定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和愧疚,“我等若都走了,谁能吸引臧霸注意力,一旦上谷后被发现,就全都葬送在这里了!”

华文轩还要说话,徐庶猛推了他一把,目视甘宁说道:“兴霸!护好文轩!我去了!”

徐庶冲出帐去,仗剑高呼,“冲去隘口!冲出去才能活啊!”

华文轩踉跄着来到帐门处望去,外面已是一片火海,天空中的火箭缓缓坠下,点着了谷内囤积的粮草,四寇利用的密道,恰好成为紧紧围住红叶谷的鼓风机,风助火势,整个谷内眼看就要全部沦为火海了。

甘宁默默地拉着华文轩的衣角,轻轻说道:“元直执意如此,就千万别辜负他的牺牲!”华文轩隐在帐帘后,焦急地寻找着徐庶的身影,只是野火四起,浓烟滚滚,四处奔逃的身影太多,他也无法分辨徐庶所在的方向。

华文轩正眺望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侧面闪到华文轩面前。

华文轩抬头一看,却是孙观。

孙观脸上已被浓烟熏黑,肩后两只白羽箭仍未拔下来,他眯着小眼,看着已是无比慌乱的华文轩,冷笑了一下,“看来,你我都中了臧霸的诡计了!”

孙观踉踉跄跄地走入帐中,跌坐在地上,众人这才发现,他的后背上竟中有七八只箭。

“我道他是真反,他与你约的难道是诈降么?”孙观看向华文轩,华文轩默默地点了点头,孙观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凄凉的苦笑。“想不到啊!世人皆以为臧霸乃是重情重义的至信之人,想不到今日才看出来,生在这乱世中哪里有什么信义可言!”

孙观咬了咬牙,摸到身后,甘宁紧张地拔出匕首。

孙观冷笑了两下,眉头一皱,从后背上拔出一只箭来,用力地甩在地上,“我想我是要死了,何必那么紧张呢?”孙观看了看甘宁,不停渗着鲜血的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臧霸督军在后,此时必然封锁了所有出口,要将我等烧死在这红叶谷中。密道的入口是他告诉我们的,想不到到头来,竟是请君入瓮!”

华文轩看了看孙观,心中亦不是滋味。论起情谊来,这孙观与臧霸恐怕更是亲近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孙观此时怕也是无限后悔中。

孙观看了一眼华文轩,剧烈的咳嗽了几下,鲜血几乎喷溅到了何晏身上,“你这小子身怀异术,也不知能不能活过今日。我等四人今日只怕是出不了这红叶谷了,臧霸这仇,就便宜你了。”

孙观招了招手,示意华文轩上前来,华文轩犹豫了一下俯身过去。

“臧霸其人有处旧疾,”孙观悄声说道,“每逢阴雨连绵打雷放电,便会头疼欲裂,但他恐叫他人知晓,每每屏退左右,独自调息。若要报仇,便寻此良机吧!”

华文轩方要追问,孙观已是气若游丝,深深地喘了两口气之后,便完全没了知觉。

甘宁看帐外的火势已蔓延到了眼前,赶忙拉着何晏与华文轩便向营后跑去。

整个红叶谷已是野火燎原,硝烟弥漫,如同一个巨型炉灶一般炙烤着谷内的每一个人,臧霸果然领军堵住了隘口,并向密道内投入了大量火料,用狼烟将躲藏在溶洞密道内的人们驱赶出来,洞内空间硕大,出口却极尽狭窄,堵死之后洞中兵士闷死不计其数。

何晏引着众人来到那处隐蔽的陡坡,早有军士将绳索套上了谷顶的树木,已将重伤昏迷的关羽送上谷顶了。

甘宁先护着华文轩与何晏顺着陡坡和绳索爬上谷顶,远处的野火已经烧至了眼前,滚滚浓烟熏的众人连眼睛都睁不开,华文轩踩着谷壁上用利器现凿出的蹬踏之地,艰难地爬上谷顶,躲在一颗矮树下不住张望。

一箭之地外,臧霸的军士仍在连续不断的向谷内投掷火料,谷内已是狼烟四起,惨叫连连,整个谷内烧成了一片狼藉,野火所到之处,吞噬了一切,许多伤重行动不便的兵士直接就被火势淹没了,华文轩忍不住紧紧地扣住了树皮,竟直直撤下了一大块来。

甘宁攀上谷顶,拍了拍华文轩的肩膀,朝着远处巡视的臧霸骑兵,“快走!”

华文轩怒视着臧霸的军旗,眉头紧皱,何晏又拉了拉华文轩的衣角,华文轩狠狠地啐了一口,跟上了甘宁等人。

太阳渐渐落山了,天气暗沉,两个士卒用木棍制成的简易担架抬着仍在昏迷中的关羽,华文轩与甘宁一前一后护卫着朝着任城相反的方向摸去。

天黑之后,林间行走愈发困难,甘宁提议寻处村落先行安置下来,休整之后再定方向。

关羽之伤虽已不至于流尽鲜血,但颠簸之时仍会渗出一股污血,华文轩只得同意甘宁所言,就近寻了处村落。

甘宁拿出打家劫舍的架势,强行闯入一处民宅,宅内仅有母子二人,还以为来了匪人,吓得不敢声张。何晏忙上前安抚,并取出随身金钗相赠,拜托其母去寻点吃喝来。

华文轩呆坐在屋外,仍在回忆红叶谷中的那凄惨一幕,烈火熊熊中那卷曲的尸体,混战中身中数十箭的士卒,被铁枪挑起的陈到,华文轩第一次从心中感受到了一丝恐惧,自穿越以来,哪怕是被关入囚笼,都未曾感受过的恐惧,正在慢慢侵蚀他的意志,因为背叛,因为诡道,因为这猝不及防的一切。

这时,村内传来一阵骚动,遥遥地已经能听到马蹄急奔的声音了,华文轩一个愣神,心道:坏了!难不成被发现了?

第53章 敌非敌

华文轩与甘宁慌忙闪到门口,悄悄向外看去。

只见从村口处飞奔而来一人,正疯狂逃命,背后有数骑人马正在追赶,借着一闪而过的光亮,华文轩发现逃命那人正是徐庶。

华文轩连忙暗呼其名,徐庶一愣神,四下打量了一下,飞奔向华文轩所在的屋子,华文轩一把将徐庶接到院内,身后数骑人马在院门口停了马,正待下来搜查,甘宁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上长刀挥舞,几颗人头已是滚落地上。

徐庶已是多处灼伤,腿上还被划出了许多擦痕,他一脸激动地握着华文轩的手,“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居然找到你了!”华文轩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眶中已是热泪四溢。

华文轩扶徐庶进得屋内,房主女人取了些吃喝来,便带着孩子去了旁屋。

徐庶看着昏迷不醒的关羽,轻轻地喘息着。

何晏安排跟随的那两个随从去门外放哨,自己默默地来到华文轩身边坐下,“此处始终不是立足之地,文轩,我们要早做打算啊!”

华文轩看了看满身是伤的徐庶和甘宁,轻声问道:“元直,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臧霸守住了隘口,谷内数万人都不得出,那些密道乃是隐藏的溶洞,只是臧霸命人在洞口处点了火料用烟呛灌,洞里的人几乎都憋死了!”徐庶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嘴唇不住的打哆嗦,“我去寻了四寇的人马纠结起来不要命的冲击,却始终无法突破隘口,最后我被打晕在隘口附近,混在死人堆里才活了下来。”徐庶看向屋外,劫后重生的感触让他显得苍老了许多,“我爬出死人堆,便朝任城相反的方向走,路上碰到了巡防的哨探,我本想抢匹马,却不想失了手,被一路追赶到这里!”

华文轩默默地听徐庶讲完,轻轻地抚了一下徐庶的脊背,一背的汗水,却仍然凉的像冰块。

何晏将关羽左臂的伤口重新包扎了一下,轻声说道:“不行我们先回许都,臧霸既反,他手握重兵,若不回去领兵再来,今日之仇怕是难报了!”

甘宁附和着点了点头。

徐庶看了一眼华文轩,慢慢说道:“臧霸是否真反,仍不确定,他将我们连四寇一起烧死在红叶谷,难保不是有人指使刻意针对文轩,此时倘若死无对证,臧霸大可报个救援不利致使我等战死,而贪全功。”

华文轩皱紧了眉头,心中一阵苦涩,倘若真如徐庶所言,那如此针对自己的会是谁呢?

华文轩一脸困惑地看向徐庶,徐庶亦是皱紧了眉头思考着,“倘若臧霸未反,谁会是指使臧霸坑害我等的人?臧霸又会听谁人指使?我等身死,又会对谁更有利?”

“荀文若?”华文轩脑海中第一个蹦出的人,只能是荀彧了,因为贾诩此时应该正在逃往西凉,而且他并不一定有那个能力左右琅琊相臧霸。

徐庶看着华文轩,脑海中对比着荀彧的为人处世和对华文轩的态度,他沉吟了一下,轻轻地摇了摇头,“荀彧此人嫉恶如仇,乃是堂堂正人君子,如此诡诈计谋,应该并非荀彧所为。”

“但是只有荀彧才有杀我的征兆啊?”华文轩想起自己穿越之后,第一个要害自己的便是荀彧,笃定地说道。

徐庶又沉思了一下,“假定荀彧要害你,他为何要质你于死地呢?”

华文轩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怕我扶持曹丕掌控曹家?这样会威胁到汉室权威?”

徐庶摇了摇头,“荀彧虽是顽固的汉臣,但他也懂得借曹操之手,挽救汉室于洛阳,他即便想要汉室中兴,若无曹家势力,区区盗匪都可以把持汉帝性命!”徐庶揉了揉早已麻木的双腿,接着说道:“就当下而言,曹家两公子并分不出孰强孰弱,正是分化平衡汉室与曹家的大好机会,此时害了曹丕羽翼也就是文轩你,曹植必然可以把持曹家大权,也就是落入出身行伍的夏侯家,那文臣一派的荀彧岂不是更难左右?”

“你意思是,荀彧其实更倾向子桓?”华文轩一愣。

“不!”徐庶看着华文轩,认真地说道:“我猜想荀彧其实更想要曹家两公子争斗不休,这样他作为汉臣之首,地位无人可及,谁都需要拉拢他,而他的背后,乃是献帝刘辩!”

“所以,荀彧并不会害我?”

“我只是猜测!”徐庶眼中并无笃定,“但曹植公子或夏侯将军,于此事上,倒是少不得嫌疑!”徐庶看向华文轩,“我等的存在,是在给曹植公子添堵啊!”

何晏在一旁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子建方才八九岁!他如何做得出这等事?何况我也在军中,他难道不顾及兄弟情义?”

华文轩默默地说道:“子建公子就算不想做得,夏侯将军亦可替他为之!”

何晏顿时哑口无言了,夏侯家的人始终觉得秦朗与何晏乃是外人,平日里也是怠慢习惯的,若真是夏侯家指使,何晏倒也无话可说。

徐庶看向华文轩,又瞅瞅了昏死过去的关羽,“文轩兄弟,无论害你之人到底是谁,他都在许都,臧霸不过是把刀,持刀之人仍在幕后!你要回去,但不要轻易断定到底谁才是那个持刀人,你现在就是曹家权力之争中的一颗棋子,无论是谁,都有可能左右你的命运!”

华文轩紧紧盯着徐庶,一个恐惧的念头油然而生,徐庶的最后一句话更让他想要印证他的猜想,“难道子桓公子也有可能么?”

徐庶看着华文轩的眼睛,“烧死在谷中的,可都是刘皇叔的旧部!”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徐庶思虑之深远,远超过了华文轩的认知,华文轩还以为是自己功高盖主,曹丕要兔死狗烹,没想到竟还有这层深意。

徐庶的话让华文轩更无法排除掉曹丕身上的嫌疑了,顿时在他的心中萌生出了无比的纠结。

徐庶看着华文轩,轻轻地叹了口气,“无论真相如何,只有一个方法印证!”徐庶看向甘宁与何晏,“你们必须回到许都,只有离得近,才能从细微处发现到底幕后之人是谁!”

何晏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被害死在此处,还要回去送死么?”

徐庶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未必敢光明正大的坑害与文轩,此番也是假借四寇之手,伺机而动的!所以元直以为,许都反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华文轩眉头紧锁,徐庶的分析丝丝入扣,复仇的怒火让他更是坚定了要找出幕后黑手的决心,他站起身子,“那我们就一起回许都!”

“不!”徐庶拉住华文轩的手,“若是我等都失去踪迹,难免臧霸有所防范,派人沿路截杀,而且关将军的身体,也扛不住一路颠簸了。”徐庶用力地握了握华文轩的手,语调更加沉重,“我在青州与臧霸的探哨纠缠,且留一人在此照顾关将军,文轩需尽快赶回许都,以观两公子后效!”

何晏站起身来,两手已是扣的通红,“兴霸兄请一路护好文轩,照顾关将军,还是我来吧,你们男人不顶事!”

三人顿时一愣,何晏也是傻愣在原地,这一不小心竟说漏了嘴!

第54章 友非友

华文轩与甘宁从追赶徐庶的追兵那里得到了两匹马,一路并骑着朝许都行进。

甘宁一路都在讪笑,“你早说何公子,啊不对!何姑娘是女子嘛!搞得我还以为你有龙阳之好,无论做什么都离你远远的!”

华文轩更是苦笑不得,他想起出征前在许都华府后院,众人那一脸尴尬的表情,不由又气又乐,但一想到那时在场的张飞已成神,关羽危在旦夕,心中又是一阵酸楚。

两人一路朝着许都方向进发,却并不走官道,整整用了十多天时间,才回到许都城,沿途吃喝全靠甘宁耍横拦路劫财,华文轩本来还觉得心中不安,次数多了,便也听之任之了,毕竟和饿肚子想比,此时的脸面不值一提,何况甘宁只取足量钱财又不坏人性命,这也成了自命正直的华文轩掩耳盗铃的唯一一块遮羞布了。

还没进了许都城,华文轩便刚好碰到了去城外准备祭祀水神“曹娥”的荀彧,华文轩与甘宁不过站在大道旁,还略微掩饰了一下行装,仍被坐在马车上的荀彧一眼认出了,荀彧并不声张,吩咐从人悄悄地邀请华文轩与甘宁混入从人队列,悄无声息地进了许都城,来到荀彧的宅邸。

华文轩因为徐庶分析的情况,并不敢贸然在许都城露面,也乐得顺其自然,听任荀彧摆布,毕竟徐庶的分析中,荀彧才是最没有理由坑害自己的人。

华文轩和甘宁在荀彧府上的柴房没等多久,荀彧便换掉了祭祀服,穿着常服来到了柴房中。

荀彧打量了一下满身是伤的甘宁,又看了看疲惫的华文轩,默默说道:“如今许都城盛传你等急功近利轻兵冒进,被四寇围而歼之,臧霸也早有表奏上来,请降他劝阻不及护卫到迟之罪,你二人为何会身在此处?”

“令君明鉴!”华文轩拱了拱手,将红叶谷之事娓娓道来,听得荀彧已是绷紧的眉头。

华文轩说完,身上已是止不住的颤抖,若是此时臧霸身在此处,他一定会无法控制住他的激动之情,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荀彧轻轻地捋了一下胡子,慢慢地在这狭窄的柴房内踱来跺去。

“若是文轩公子所言非虚,公子以为会是何人指使呢?”荀彧问道,“单凭一个臧霸,他断然没有必要做出如此下作之举,而且他本是一方大吏,并未和你有任何的利益冲突!”

华文轩抿了抿嘴,徐庶分析的那些话还萦绕在耳边,但是如今荀彧亦非完全可信的人,对于言语之失吃的苦头,华文轩还是记忆犹新的。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文轩并不知道会是何人所为,若是臧霸降了袁绍,此时倒是好理解了!”

“但是臧霸的奏表单单比你早到了几天,若是要降河北,何须再上奏以示清白呢?”荀彧也是微微摇了摇了头,他悄悄地打量着华文轩的表情,露出了耐人寻味的表情。“如今整个许都都以为文轩公子你已经死了,不知下一步,你作何打算呢?”

华文轩默默地瞅了四周,这小小的柴房中虽然散发着一股子霉味,却也比风餐露宿的好,“若是令君不嫌弃,文轩便现在府上打搅几日,待文轩想明白了,自会给荀令君一个交代。”

荀彧一愣,倒是摸不透眼前这个华文轩到底在想什么,微微想了一下,说道:“也好,只不过若要不为人知,怕是要委屈文轩公子在这柴房蜷缩几日了,文若自会屏退下人,任何人不待擅入这偏院,文轩公子若要出去,这处有一后门,出去乃是我府后巷,寻常时段不会有人在此!”

华文轩和甘宁一拱手,“谢令君体恤!”

荀彧离开后,甘宁一边在柴房中拾掇着干草堆,刨出个睡觉的坑,一边问道:“文轩兄弟你有何打算?回了许都也不见子桓公子,却来这荀令君府上,你是还在怀疑子桓公子么?”

华文轩默默地收拾着手上的药膏,慢慢涂在甘宁仍未痊愈的肩膀上,“红叶谷之后,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了!”他的手,终究比不了小乔或者何晏那般温柔,甘宁忍不住疼的哼了几声。

华文轩笑道:“到底不比小乔姑娘手法,寿春之时你刀伤比这重的多,也没听你嚎个什么!”

“乔姑娘那是心慈手软,确实比凶巴巴的何姑娘强点!”甘宁逗道,“你是几时看破何姑娘乃是女子的?”

华文轩微微一笑,“那还得感谢你啊!兴霸大爷啊!”华文轩用力地按住甘宁伤处,疼得甘宁连忙挣扎到一旁,“若不是你将何晏打落水中,哪里轮得到我沾荤腥!”

甘宁一边苦笑着,一边揉着肩膀,“也不知乔姑娘如何了?”

华文轩一愣,哎呦,看来这甘宁对小乔有意思啊?华文轩瞅了瞅甘宁,一脸的期待,边走过去说道:“今晚你我偷偷回府看看,但你要答应我,我们只是偷偷看看情况,不得现身!”

甘宁露出满嘴大白牙,重重地点了点头。

入了夜,华文轩与甘宁披上蓑衣,轻轻地走出了荀彧的偏院。

许都的夜集依旧繁华如潮,过往的路人纷纷扰扰却,并不在意人群中这两个披着蓑衣的男子。

华文轩与甘宁偷偷来到华府后巷,甘宁寻了处草料堆放的地方,轻手轻脚地爬上去,探头瞅了一眼,连忙缩回来,手紧紧放在唇上,示意华文轩莫要做声。

华文轩慢慢爬上草料堆,抬头望去,只见整个华府后院白纱素裹,连凉亭的朱红顶都被盖上了白色的绸缎,一片肃杀的景象,池塘旁,小乔一袭白服正垂手而立,皎洁的月色给她蒙上了一层微微泛起光芒的罩衣,池塘中一片漆黑的倒影中就像一株白玉石雕般那样肃穆端庄。

华文轩与甘宁不由看呆了,小乔低垂着双目,长长的睫毛上仍倒悬着几滴泪珠,苍白的脸颊上斑斑泪痕在月光的点亮下泛着闪亮的银光,平时里活泼朝气披红带彩的小乔,此时却如同永失挚爱无望以盼的石雕,融入在这一片素白的环境里。

甘宁轻轻地碰了碰华文轩,小声嘀咕着:“她这是在为谁守孝?”

华文轩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远处的小乔似乎听到了点动静,抬头向这边望来,两人连忙缩头躲避。

小乔慢慢地向后墙走来,华文轩与甘宁听得小乔脚步,慌忙准备跳下草垛,一个男人的声音却从院中传出,“乔姑娘莫要过于哀思,千万不要伤了身子!”

华文轩与甘宁连忙又探头一看,却是曹丕竟从华府前院走了过来。

小乔回头,看到曹丕独身前来,也是一愣,默默地施了个礼。

华文轩看到曹丕并未待从人,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悄悄地把头埋在墙檐下,准备听听曹丕这么说。

曹丕来到后院,走到小乔跟前,抖了抖袖子,“文轩公子虽然生死未卜,但我仍然感觉得到,他还活着!”他看向小乔,“文轩并非常人,自我第一次见他时,便已能感受到他蕴藏着无穷的力量,无论卷入我父暴毙一事时落了大狱,还是南征时落入贾诩、李通之手,他都能逢凶化吉,转危为安!”曹丕抬起头,看向天空中那轮圆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这次,他仍旧可以如此!”

华文轩不由暗暗骂道:说的简单,红叶谷那大火差点没把老子烧成烤乳猪。

小乔用衣袖沾了沾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

曹丕取出一方丝巾,递与小乔,小乔却并不接纳,施了个礼,便转入前院了。

华文轩和甘宁的脸上不由挂上了笑容,看别人吃瘪,感觉确实不错。

两人正自得意,曹丕却忽然看向两人藏身方向,竟是一动不动了,华文轩正感惊讶,身后远处却陆续传来嘈杂的喧闹声,两人回头望去,却见西方远端,有火光慢慢显现,竟有愈演愈烈的态势,两人慌忙下了草垛,跑到大街上,只见行人来往穿梭,四散奔走,不住有人喊道,“走水啦!”“快来救火!”

华文轩正在发呆,甘宁猛地抓住华文轩的手,冷冷地说道:“那方向,是荀令君府上!”

第55章 迷雾重重(上PC封推,求打赏,求收藏,求推荐!)

华文轩与甘宁默默地走在许都的大街上,救火的人们正提着水桶朝他们相反的方向跑去。

华文轩抬头看着天空中孤零零地月亮,心中却充满了迷茫和恐慌。

若不是今夜跑来探视小乔,恐怕如今又是身陷火海了,华文轩看了看一脸严肃的甘宁,他此时虽不明说,但是华文轩知道,此刻甘宁心中一定充满了怒火。

两人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烟渐少的大街上,华文轩却一直没有想清楚如何是好,徐庶分析的形势现如今看来却似乎是错的,无论荀彧、曹丕还是曹植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好人呢?难道三方都想要我死?华文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两个巡哨打扮的人从华文轩身旁走过,一人低声说道:“琅琊相明日几时到啊?今晚的场子可别玩太晚啊!”另一人回道:“说是快入夜才到,安心玩你的吧!”

华文轩听得真切,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会儿,拍了拍甘宁,两人转入一个暗巷。

华文轩沉吟了片刻,盯着甘宁的眼睛说道:“你我这般躲藏起来,怕是难以找出要害我之人!”甘宁一愣,“文轩兄弟有何想法?”

“我在暗处,什么偷鸡摸狗的把式都来招呼我了,如此更难寻出正主了!”华文轩的眼神无比坚定,左右瞟了一眼,看看四下无人,贴上甘宁的脸侧说道:“我要到明处去!让所有要害我的人都知道我还活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使出什么手段!”

甘宁大惊,连忙按压着嗓音叫道:“你是要以身作饵么?你不要命了?”

华文轩微微笑道:“好歹我也是算是个官,哪怕荀彧要杀我,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来!若是曹丕与曹植,那便更简单了,曹植也需忌惮我乃曹丕身边之人,曹丕也要顾及我是有功之人,光明正大地杀我不怕坏了自己名声么?”

甘宁寻思片刻,却找不到阻止华文轩的理由。

华文轩轻轻拍了拍甘宁的肩膀,“委屈兴霸兄一段时间,你且莫要露头,只需暗暗尾随于我,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这般惦记我华文轩的人头!”

甘宁默默地点了点头,仍心存疑虑的问道:“那你要如何回到明处?直接去找曹丕?”

华文轩摇了摇头,咬着牙缓缓说道:“我要给他们一个惊喜!”

翌日接近傍晚,丞相府中曹丕与曹植、荀彧会同重要谋臣武将,正在正厅中焦急地等待着琅琊相臧霸。

曹丕默默地走下台子,来到荀彧身旁,关切地问道:“听闻昨日令公府上走了水,不知损伤如何?”

“谢公子关心,文若府上昨日确实走水了,侧院与正厅损毁严重,只是幸得警醒及时,人倒是都无大碍!”荀彧拱了拱手,以示感谢。

“那便好!”曹丕微微一笑,“令公是我大汉栋梁,若有闪失,子桓亦难心安。”

荀彧也是笑了笑,却并不答话了。

不多时,前门报道,琅琊相已到,曹丕轻轻点了点头。

臧霸一身戎装,在前门处解了佩剑,去了头盔,缓缓走上厅来。

厅上众人齐齐注视着这个曹操亲自委任的琅琊相,掌控青徐两州兵马的一方大吏,一时间厅上鸦雀无声。

臧霸来到曹丕跟前,行了个军礼,又朝着曹植和荀彧施了个礼,方要张口,只听前门又报道:“典军校尉华文轩求见!”

厅上众人皆是一惊,曹丕慌忙叫道:“快请!”

华文轩披着蓑衣,大大咧咧地自前门走了进来,这丞相府的路走了不知多少次了,今日怎么感觉愈发漫长了。

华文轩来到大厅,取下斗笠,冲着臧霸微微一笑。臧霸却似见了鬼一般,怒目而视,牙关紧咬,手不自觉地去摸佩剑,却摸了个空。

“臧将军别来无恙啊?”华文轩用异样的眼神瞅着臧霸,缓缓解下蓑衣,“红叶谷一别,我还以为见不到臧将军你了呢!”

臧霸强按下心中恐惧,装作镇定地说道:“红叶谷一战,霸为四寇所阻救援不力,还以为校尉你身遭不测了呢!”

华文轩微微一笑,心中却满是MMP,“华文轩命大,侥幸逃的一劫,不然红叶谷上万冤魂怕是不得瞑目了呀!”

厅上众人一听,此话事有蹊跷啊!顿时议论纷纷。

曹丕站起身子,问道:“文轩公子所说的冤魂是什么意思?”

“红叶谷之计以我为饵,诱四寇入谷,臧将军与我约定内外夹击。”华文轩又想起红叶谷中那一片火海,心中仍是一阵酸楚,“只是没想到臧将军非但不援,还暗通四寇晓之密道,放任四寇围攻与我,待四寇入谷,又封锁山谷纵火烧之!”华文轩想到火焰中那些挣扎的身影,神情不由愈发恼怒,“臧将军之人封锁谷口,纵火焚谷,将我军与四寇一网打尽,一箭双雕,所为何事,还请臧将军解释一下!”

臧霸面不改色,侃侃而谈,“华校尉似乎仍对臧某援护不急耿耿于怀,臧某不敢推卸责任,我军于泗水被截,不能及时助华校尉脱困,罪无可恕,还请曹丕公子和夏侯将军军法处置!”

哎呦?这臧霸避虚就实只认援护不利,丝毫不理陷害我的指控?这是何意啊?

华文轩看着一时语塞的厅上众人,默默地分析着。

曹丕沉默许久,缓缓来到华文轩身旁,“文轩公子,你可知你所言之事,意味着什么?”

华文轩看了看曹丕,拱了拱手,“文轩当然明白,我此时便是要告琅琊相臧霸阴谋陷害我军,借四寇之手欲除掉我与刘皇叔旧部!”

曹丕脸色渐渐阴沉了下来,一侧的夏侯惇站出列来,慢慢说道:“子桓!臧霸虽降孟德不久,但深为孟德信赖,委以东方重任,不可因这小子一家之言而寒了青徐将士的心啊!”

郭嘉默默地朝着夏侯惇拱了拱手,“以夏侯将军的意思,臧将军手握重兵,此等行为,并不值一提喽?”

“巧言令色!”夏侯惇看都不看郭嘉一眼,“这华文轩不过一家之言,战事纷杂,都做此等口舌之辩,那仗还打不打了?”

曹丕默默不语,瞅了瞅一旁沉默不言的荀彧,又看了看台上端坐的曹植,沉吟了片刻,站到臧霸与华文轩中间,缓缓说道:“此事事关重大,唯有待子桓查明实情后再行定夺,如何?”

臧霸顺势行了个礼,“曹丕公子明察秋毫,定会还霸一个清白!”

华文轩却皱紧眉头,盯着曹丕,“子桓公子不信我?”

曹丕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并非不信,只是此事太过严重,事关一方大吏,两州军务,子桓不得不调查清楚再行定夺!”

华文轩还要争辩,曹丕眼中却闪出一丝不悦和坚持,华文轩张了张嘴,只能轻声说道:“文轩明白了,那便听凭子桓公子处置吧!”

曹丕缓缓点了点头,“两位且回,不得我令不得擅离许都,以候处置!”

臧霸行了个军礼,昂首阔步地离开了相府,华文轩看了看曹丕,默默地走出了大厅。

身后,荀彧与郭嘉默默地对视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拱了拱手。

第56章 敌人的敌人也许是朋友

当华文轩回到华府时,小乔几乎无法自抑心中的激动,眼眶中仍翻着泪花,脸上却带着笑意。

但是华文轩此时却是满腹心事,厅上众人的反应,都太过平静了,似乎他们都早已知晓会发生这一切似的。无论是臧霸的辩驳,还是曹丕的推诿,在华文轩看来,都似乎无法触动这些人的心弦。

难道只有我是蒙在鼓里的人么?华文轩一度产生了这种自我怀疑,他将目前看起来的三方:荀彧、曹丕、曹植今天的表现摊在心中默默打量着。

众人皆知,我华文轩是支持曹丕的,那么在荀彧和曹植或者说曹植身后的曹氏宗亲眼中,我就是个威胁。那么,谁又真的想要除掉我呢?火烧红叶谷,火烧荀彧侧院,难道都是要置我于死地么?

华文轩默默地来到后院,看着满院的白衣素裹,天色渐渐暗沉下来,一轮皎月慢慢挂上了枝头。

为何荀彧今日见我仍活着,没有一丝惊讶?若是荀彧命臧霸杀我,他何必将我带回家中再火烧自己家?若是两次都与荀彧无关,那么火烧荀府的会是谁?自回许都后,除了荀彧及从人,并无他人知晓我行踪,为何前脚刚到,后脚就失火了?

华文轩百思不得其解,脑中一团乱麻,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暗暗长叹了一口气,看来所有的疑问,当下都集中在了荀彧身上,华文轩想起了徐庶对荀彧的评价,暗暗打定了主意。

华文轩换上常服,在前门要了一匹马,赶到荀彧府上。只见荀府自前院到后院,无数过火痕迹,门廊都被烧毁了大半,华文轩随着荀府下人来到荀彧的书房,途径正厅,也是一副焦黑的样子,华文轩心中暗道:看来那日荀府失火,当不是荀彧要动手害我,不然这代价未免太大了,害我与甘宁二人,只烧偏院即可,何必烧到正厅?

华文轩来到书房,只见荀彧仍在批阅书简,见到华文轩进来,头也不抬的说道:“文轩公子少歇,待文若安排完这封奏表。”

华文轩在一侧坐下,早有从人端上一杯麦茶,华文轩四下打量,这书房中满是经书典籍,旁无他物,这荀彧果然是博学之士,华文轩心中感到由衷的佩服。

华文轩饮了两盏茶,荀彧缓缓合上了竹简,慢慢站直了身子松活一下早已麻木的肢体。

“荀令君日夜操劳,当小心身体啊!”华文轩拱了拱手,“前几日府上走水,文轩不辞而别,实乃不恭,还望恕罪!”

荀彧微微一笑,两撇小胡子高高扬起,“文轩公子是怕受我所累?还是怕连累与我呢?”

华文轩一愣,心中暗暗吃惊,嘴上却回道:“令君此言何意啊?”

“文轩公子明知故问!”荀彧抚着手,缓缓坐下,已是盛夏时节,他却仍是一身端庄合体的朝服,额上却无一点汗渍,配上他瘦弱的身材,华文轩暗暗想道:这荀彧身子骨怕是操劳过度,有些弱了吧,大热天都不会出汗的,难道当真是心静自然凉?

荀彧瞅了瞅华文轩,端起案上茶盏,一饮而尽,“文轩公子以为,我府上走水,是何人所为呢?”

华文轩敷衍道:“何人所为?莫不是府上下人失察?总不会有人故意放火吧?”

荀彧冷笑了一下,“文轩公子与文若之间,似乎仍隔着一道墙啊!”荀彧站起身,缓缓走向房门,侧耳听了一下,“不过,也怨不得文轩公子你,毕竟文若也确曾想要将你置于死地!”

华文轩微微一笑,“既然荀令君快人快语索性大家都说开了如何?”

荀彧也是一笑,“当日你凭空而出,事涉曹丞相与刘皇叔暴毙,文若于地牢第一次见到文轩公子,你可还有印象?”

华文轩轻轻点了点头,“那情形如何忘得,几个狱卒又要拿枪捅我,又要泼我屎尿,如今想来仍是心生寒意。”

“文轩公子以为文若何故如此啊?”荀彧转头看了看华文轩,仍是不离房门。

“当时文轩以为,荀令君身涉衣带诏一事,要杀我灭口!”华文轩心想,既然荀彧已开诚布公,我也没必要遮拦什么,索性全说开了算了。

“文轩公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荀彧默默地说道,“文若确实签了衣带诏,不过这些早已禀明了曹丞相!”荀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华文轩,显露出一种未曾出现过的怨气,“真正让文若动了杀心的,乃是文轩公子未卜先知的点出了董承等人身涉其中,以及你身上的异术!”荀彧抿了抿嘴,“多年前,有一人与文轩公子同样手段,却搅的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此人便是.....”

两人几乎同时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张角!”

荀彧似乎有些吃惊,他盯着华文轩,问道:“文轩公子识得此人?”

“不不!”华文轩连忙摆手,心中却使了个心眼,并未点破张角穿越者的身份,“文轩只是听多人说起过此人姓名,并不曾有任何瓜葛!”

荀彧微微颔首,“想来也是,文轩公子年纪当未见过那人!”

华文轩心中却在盘算,如此一来,荀彧害我之初衷,亦与张角有关,那便仍是脱不开红叶谷的干系了?

荀彧沉吟了一下,“当日不曾除掉你,文若静心了多日,已是想通了一件事,文若以己度人,妄加判断于文轩公子,实是不当,文轩公子后来所为,亦去了文若担心之事,所以还请文轩公子海涵!”

荀彧恭敬地向华文轩施了个礼,华文轩一愣,连忙还礼。

华文轩心中更是乱起来了,这荀彧如此说来,便是没了害我的心思,那为何荀府会走水呢?

“敢问令公,那日府上走水,火从何处起的?”华文轩问道。

荀彧低头一想,“如下人言,当是偏院马房起火,借由风势烧到了偏院四处和正厅!”荀彧抬头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以为,此火为谁而来?”

华文轩心中一震,轻轻地说道:“看来此火,乃是冲着在下去的!”

荀彧微微一笑,沉默不语。

华文轩看了看荀彧,一拱手,“文轩以为,此火是冲着文轩而来的,而且...”

“而且,还疑到了文若身上!”荀彧笑道:“对么?”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荀彧倒也并不在意,“若要害你,何须留你在府,寻处僻静之所亦可,更何苦引火烧身,毁了自己府邸?”

荀彧这话,倒是与华文轩自己所想的一致,他追问道:“令君可知纵火者为和何人?”

“文轩公子当真想知?”荀彧眉角一挑,“有时候,知为不知,知亦不知,方能淡然处之!”

华文轩冷笑了一下,“令君世之名士,大隐于朝!心系汉帝,须得左右平衡,但今日之火,事关文轩私仇,还望令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荀彧站在门口处,沉吟了一下,华文轩正要再问,却被荀彧一个眼色止住了,门外一阵脚步声轻轻传来,脚步声似乎在门口处稍作停顿,一个下人在门外轻轻地敲了敲门,“夜深了,小的给老爷换壶热水!”

荀彧微笑着,在门口踱了几步,轻声说道:“不必了,文轩公子便要告辞了!”

“是!”外门脚步声渐渐远去,华文轩这才明白为何荀彧自方才便一直站在房门口,竟是防备着有人偷听!

停了少许时间,荀彧再三确认屋外无人,才慢慢说道:“文轩公子,当真不知臧霸为何要害你?”

华文轩心中已有数个答案,却更想听听荀彧的分析,轻轻地摇了摇头。

荀彧轻叹了一声,“好吧,荀彧所言亦是猜测,文轩公子自行判断!”

华文轩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57章 私怨

荀彧请华文轩落座,自己又听了听屋外的动静,确认无人了之后,才缓缓来到华文轩对面,慢慢坐了下来。

“文轩公子既是方外之人,又有未卜先知只能,你当知,曹丕公子与曹丞相乃是同一类人!”荀彧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狡诈,“刘备之于曹丞相,是何地位,那么关张两位将军之于曹丕公子,便是一样的!”

荀彧这话,与之前徐庶所言近乎吻合,这更印证了华文轩心中那最不想承认的猜测。

毕竟之于华文轩来说,曹丕是他穿越到这东汉末年之后,第一个交到的朋友,无论如何,他也不希望会是曹丕的决定,“荀令君之言,难道是指,曹丕公子才是此番的幕后黑手?”

“只是有这种可能!”荀彧慢慢捋了一下胡子,轻轻地说道:“但是以曹丕公子为人,我亦难理解为何会选择在此时下手,毕竟文轩公子天资聪慧又身怀异术,曹丕公子不念及往日之情,也该考虑用人之法啊!”

荀彧似乎又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声,“明公知文若,文若亦知明公,明公在世时常说,乱世选人,用才不用德,广纳天下英杰之心,包容异己之胸怀,文若甚为钦佩!但是此番文轩公子带兵东征,于文若看来,无意羊入虎口,若明公尚在,断然不会有此等作为!”

“令君明示!”华文轩轻轻地拱了拱手,“何以见得是羊入虎口呢?”

“琅琊相臧霸乃是新降之人,与曹家内各方并无瓜葛,与两公子更是未曾有过直接联系,此番你去他辖内平乱,一则,坏了他请曹丕公子亲征的本意:近君!他自认为曹丕乃嫡长子,日后必为曹家掌权者,故而才会请旨邀曹丕公子亲征。以臧霸才能,手握数万可调之兵,即便不能将四寇一网打尽,驱出青州地界也应是易如反掌!二则臧霸新降,只认明公,明公身死之后,谁为其主呢?此事无论子桓公子又或子建公子任谁修书一封,他奉不奉命?所以无论曹丕公子还是曹植公子,任何人要他做任何事,他都会照做不误,毕竟谁都有可能决定他日后生死!”

华文轩听得荀彧分析,亦觉得自己真的冒进了,这等分析,若非荀彧点拨,怕是华文轩根本丝毫不会想到的。

“三则,文轩公子出兵之时,郭奉孝所言之话你可记得?”荀彧顿了一下,又问道。

华文轩昂头一想,竟是并不在意,“时间略久,文轩不记得了!”

荀彧微微一笑,“他以话激夏侯惇将军,将你带兵之路封死,若未猜错,要臧霸助你破贼,应该也是郭奉孝所言吧?”

华文轩心中一惊!不会是郭嘉吧?华文轩回想起郭嘉在军中风骨,仍旧是那般气度不凡,稳坐中军指点江山,不由问道:“奉孝公何必要害我?”

“郭奉孝智绝天下,可惜小聪明用多了,便落了下成,明计平天下,阴谋助戡乱,他郭奉孝执掌校事府,尽得便是监察百官之责,行得却未必都是堂堂正正之事!”荀彧提及郭嘉,脸上却是略有惋惜,“但凡你有触及曹家利益的事或者苗头,郭嘉不言是不忠,曹丕公子要他行阴损之事,不为更是不忠,说到底,他只是明公与曹丕公子手中之刀!”

华文轩额上已是渗出冷汗,郭嘉只是手中之刀,这句话像钉子一样扎进华文轩的内心里,强若郭奉孝,都只是掌权者手中之刀,那他华文轩又是什么?

荀彧看了看华文轩的表情,“曹丕公子与明公要解除刘玄德的威胁,此心意并不难猜。何况从文若看来,曹丕公子并不一定希望失去你!”

华文轩眼皮一抬,“何以见得?”

“你东去之时,曹丕公子在东门眺望良久,面色艰难,颇有举棋不定的模样!曹丕公子久在军营历练,杀伐果断,你可见过他如此犹豫目送过将死之人?”

华文轩细思起来,遍寻淮南之战,确实曹丕一直都是杀伐果断,近乎无情,连亲手送出明显已生情愫的大乔都面不改色。

但若如此说来,更解释不通了,即便曹丕的目标乃是刘备麾下,为何会牵连到我呢?华文轩脑中又乱做一团。

荀彧看着华文轩纠结的表情,微微笑了起来,“方才文若便以说了,知为不知,知亦不知,便是这个道理,自寻烦恼,冤冤相报何时了?何况你便是知道了真相,你又欲何为?”

华文轩脸一红,心中怨气却仍是难以消散,“上万人啊!一朝惨死,难道他们就该死么?”

荀彧停下了脸上的笑意,变得愈发严肃起来,“文轩公子,当今天下,战火纷起,流民四野,难道他们都该死么?我道文轩公子乃方外之人,不会以凡人之心度世,何以如此听从内心私欲?”

荀彧一脸悲怆地昂头长叹一声,“明公啊!你走的太早啦!文若此番所言,乃为劝文轩以大局为重,看清局势,切莫继续深陷私怨!”

华文轩一愣,默默无言。

私欲?为何荀彧会说我想为万人报仇是私欲?这是私欲,那什么才是包容天下大公无私之人呢?大公无私?

华文轩心中一惊,一个人慢慢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他不自觉地说道:“说到无私,我想只有一人真配的上你所谓的无私了!”

“唔?”荀彧看向华文轩,“是为何人?”

“曹操!”华文轩默默地说道,“我知道的历史中,宛城张绣杀了曹操长子曹昂,侄儿曹安民,以及曹操贴身护卫典韦,但是张绣来降时,曹操仍是接纳了,还奉张绣为大将!”

荀彧双眼猛地一撑,闪过一丝震惊的表情,“这就是为何你敢当众豪言愿去宛城劝降张绣?”

华文轩慢慢地点了点头,“只不过若是曹操不死,张绣也不会被曹洪所杀,贾诩仍是曹操麾下的得力谋士,李通也是好好的建功侯!”

这些信息,足矣颠覆荀彧已知的世界了。他缓了缓神,平复了一下震惊的心情。“明公已死,文若筹划多年的复兴大业也戛然而止了,便是真如文轩所言,此时的天下,也不会回到你所知的情形了,对么?”

华文轩点了点头,荀彧叹了口气,“所以,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便是文轩公子这般,亦是脱不开私怨,世上再无曹孟德了!”

荀彧慢慢站起身子,晃晃悠悠地踱了几步,“孟德在世常言,为天下为苍生,忍常人不能忍,为天下之大不韪。如今曹丕公子与曹植公子为私欲,致曹家于险地。文轩公子亦深陷私仇,难道真要等袁绍挥军南下,成为第二个董卓么?”

华文轩一愣,荀彧这番话是何意思?怎得又扯起了袁绍?

第58章 扑朔迷离

荀彧看了眼呆住的华文轩,默默坐了下来。

“袁绍好谋而无断,自视甚高,出身名门,四世三公。如今雄踞河北,带甲之士数十万,若是挥兵南下,我等如何啊?”荀彧轻声说道,“孟德挟天子以令诸侯,号令中州莫敢不从,袁本初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么?”

华文轩轻声咳了一下,“袁绍本应在官渡与曹操决一死战!”

“战果呢?”荀彧问道。

“本来曹操奇袭乌巢,以少胜多,反而气死了袁绍!”华文轩呆看着荀彧,话语却低的快要听不见了。

荀彧苦笑道:“那现在呢?若袁绍南下,你觉得曹家胜算几何?”

“呃,胜算不大!”华文轩也是苦笑了一下,“如今曹丞相已死,曹家内乱不休,怎么可能合力抗敌,何况曹丞相一死,整个局势都变化了,如今这个时代,已不是我知道的历史了。”

“所以呢?就算文轩公子知道了是何人害你,你又能做什么呢?即便你力敌万人,报了私仇,那下次袁绍害你,你还能独战河北?”荀彧反问道。

华文轩一愣,心中本欲反驳,却慢慢冷静下来细思起来,荀彧这话说的并没错啊!就算现在知道了曹丕就是幕后黑手,难道还要杀之?且不说怎么杀,就是杀了,又能改变什么?人死了也无法复活,反倒自己也要搭进去了。

华文轩看了荀彧一眼,这老谋深算说的就是荀彧这类人吧?一个简单的复仇大计让这荀彧说了许久之后竟是心中已然平淡了许多。

荀彧冷笑着看着华文轩,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华文轩更是无奈的表示真心佩服,如同行军打仗之时对郭嘉的崇拜一样。荀彧这些强词夺理,偷换概念的辩驳,竟似施了魔法一样,让华文轩心中的关注点由复仇心切,转到了更高的维度,比如:到底要怎样活在这乱世中。

毕竟,这又不是游戏,没得存档,没得重开,两张嘴皮一碰就喊着报仇,之前倒是真没想过到底该怎么报!

荀彧端详着沉思中的华文轩,缓缓站起身子,朝着华文轩一拱手,“观公子面相,想必你已懂了文若的深意。文若才疏学浅,若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文轩公子见谅!”

华文轩忙答礼道:“哪里,哪里!文轩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荀令君之眼界,确非我等常人一般粗浅。”

华文轩这厢便要告辞,荀彧从书架中取出一卷竹简递与华文轩,“此乃明公所作,文轩可回去之后品读一下!”

华文轩拜辞荀彧后,回到华府中,打开竹简,却是并不识得几个字,因为并非繁体那么简单了,竟是是古写法。

华文轩请来小乔,念来一听,却是曹操写下的《蒿里行》。

关东有义士,兴兵讨群凶。

初期会盟津,乃心在咸阳。

军合力不齐,踌躇而雁行。

势利使人争,嗣还自相戕。

淮南弟称号,刻玺於北方。

铠甲生虮虱,万姓以死亡。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扑面而至的天下大乱的悲怆,礼乐崩坏的惋惜和独木难支的哀恨,让华文轩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乔亦是不由感叹道:“这是何人所作?当真是心系天下的大才!”

华文轩微微一笑,却并不言语了,如此看来,荀彧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小乔刚要退出去,华文轩才忽然想起来,当初诈称为曹丕、曹植择偶的名义拐了大小乔来许都的,此时大乔已去江东,这小乔一直扣在华府似乎也有所不妥啊。

华文轩喊住小乔,问道:“乔姑娘在许都多日了,子桓公子你也熟络了,可有意....”

“文轩公子!”小乔微微一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必多虑,我在此间过得挺好,不劳文轩公子担忧,文轩公子也不会赶我出府的对吧?”

华文轩讪笑着,“不会,不会!兴霸兄他......”

小乔脸上飞起一阵红霞,“他若是死了,文轩公子必然不会瞒我,若是未死,问他作甚?”

说完,小乔便转身离去了,华文轩心中不由空唠唠的,真是便宜甘宁了,这般美女怎么就看上他了呢?想到这儿,华文轩不禁莞尔一笑,既是替甘宁开心,亦是为周瑜感到悲哀,好好的媳妇让拐走了。

小乔出去没多久,门上忽然来报,郭嘉登门拜访。

华文轩也是一呆,细思一下,也是了然。这郭嘉执掌校事府,监察百官行踪,自己去拜访荀彧的事,想必不多时便会呈到郭嘉的书案上。

郭嘉来到华文轩的书房,两人分坐一侧。

郭嘉打量着华文轩,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华文轩微微一笑,问道:“奉孝公深夜造访,不知所谓何事啊?”

“专为文轩公子红叶谷被围一事而来!”郭嘉轻轻一句话,却让华文轩心中咯噔一下,今晚这是怎么了?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的心事,今晚竟有这么多人来解答么?

华文轩笑道:“红叶谷文轩死里逃生,不是全拜琅琊相臧霸所为么?曹丕公子日间尚存疑虑,待他查证几日,便自有决断,臧霸就算是一方大吏,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郭嘉也是一笑,“确实!红叶谷死伤数万人,臧霸手中将士亦有数万人,即便他想瞒,怕也是难事!”

“听奉孝公所言,似乎你也深知内情?”华文轩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郭嘉也端着茶盏,却平送于胸前,站起身来,慢慢淋于案前,如祭祀英灵般做法。

华文轩眉头一挑,神情愈发严肃,“奉孝公!何故如此?”

郭嘉神情肃穆地看着地下,将茶盏放回案上,“我与关羽、张飞两位将军也算是一见如故,与刘皇叔更是交往颇多,只不过,”郭嘉顿了一下,额上的眉头一皱,声音变的低沉了许多,“只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华文轩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手已是攥得紧紧的,“这么说来,红叶谷臧霸所为,乃是奉孝公授意的喽?”

郭嘉看着连带怒色的华文轩,表情却变得冷静了许多,“刘皇叔乃世间英才,关羽、张飞乃万人敌也,但皆非明公可用之人。若非明公与皇叔同时暴毙,怕是奉孝亦难让二位将军活至今时今日吧?”

郭嘉这话,瞬间让华文轩想起了郭嘉临死时对曹操说的关于司马懿的一句话:“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果然是杀伐果断之人!

华文轩猛地站起身子,怒斥道:“刘皇叔麾下近万人,一朝尽死于红叶谷,关羽、张飞二位将军与文轩交往甚密,亦死于乱军之下,就连我与何晏都差点小命不保,奉孝公到底是要做甚?”

“文轩公子!”郭嘉缓缓站直身子,仍是一副淡然的表情,“你我二人在淮南与子桓公子同生共死过,你觉得奉孝会害你?”

华文轩一愣,破口大骂道:“害我?岂止是害我!何晏、徐庶、甘宁,与刘备有何渊源?都要在红叶谷陪葬?”

郭嘉冷笑了一下,“今晚奉孝前来,便是为此事!”

“借平寇除掉刘玄德部属,乃是子桓公子未免日后生变,与奉孝商议定下的!”郭嘉目视华文轩,眼神中竟有一丝怨气,似乎对华文轩的指责略有不甘,“但是子桓公子早已暗令臧霸务必想办法将你与何晏等人扣下任城,不可伤你分毫!”

华文轩心中已是大惊,脸上却仍是怒意彰显,“你爱怎么说都可以喽!反正你们也压根没想过我会活着出了红叶谷吧?”

郭嘉似乎也起了嗔怒,他走上前来,轻轻说道:“你等走后,有人自子建公子府上往任城,捎了一封书函,命臧霸务必除掉你,送信之人返回许都时,被我校事府的人拿了,现正关在地牢,文轩公子可要亲审?”

华文轩顿了一下,嘀咕道:“你是说,害我之人是.....”

“是子建公子无疑!”

第59章 持刀人

华文轩看着郭嘉严肃的神情,心中却突然有了一点平淡的看开感觉。

荀彧之话仍在耳边萦绕,无论曹丕还是曹植,都不过是因势利导,为我所用就奉若上宾,不为所动便去之后快。所以此刻华文轩心中,却有一种置身事外,想要冷静地看着这些人会如何表演一场秀的心境。

郭嘉此时前来,应该是得知了今晚华文轩去了荀彧府邸。此时对于华文轩来讲,复仇当为本愿,的确会更倾倒于提供帮助的一方,慧如郭嘉,也搞不清楚荀彧到底说了哪些情况,毕竟荀彧也是聪慧之人而且并不依靠曹丕与曹植任何一方,所以,郭嘉只能同法示好,抛出又一个更具诱惑的讯息,来试图争取华文轩的信任与支持。

参透了这一切,华文轩感觉自己的心境,确实上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回头看去,过往的种种,竟然可以看出一层未曾想到过的涵义,心中不由更加佩服荀彧。

华文轩站起身子,背着手,慢慢踱了几步,“奉孝公为何此时告诉我这些?不妨直言!”

郭嘉看到华文轩脸上似乎并没有出现他预想的反应,心头已是浮起一层诧异,他轻轻地吞咽了一口唾液,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文轩公子此番回许都,可是为了查出谁才是红叶谷的幕后之人?所以才并不通告任何人?”

华文轩听得话音,暗思道:如此说来,郭奉孝并不知道我早已进城,亦不知道我曾在荀彧府上之事喽?

“奉孝公明察!”华文轩轻轻地拱了一下手,“红叶谷上万冤魂,文轩不得不给他们一个交代!”

郭嘉紧紧地抿了一下嘴,“但如奉孝所言,曹丕公子为除后患,不得已牵连到文轩公子。曹植公子怕是为夏侯将军所制,才会密令臧霸杀你,文轩此番,究竟是向谁讨债?”

华文轩停下脚步,这个问题,荀彧的话语间,也多次点到了这个无奈的抉择,是啊,就以我现下能耐,便是杀了曹家两公子,又如何?

华文轩抬起头,盯着郭嘉,冷笑了一下,“奉孝公的意思,要我忘了这一切?”

“非也!”郭嘉缓了缓神,轻轻说道:“奉孝只是不希望文轩兄弟背上无谓的负担,红叶谷之事,事关天下大计,子桓公子只是遵从曹丞相遗志,致力匡扶天下,让流民各归其所,让田地不再荒芜,而且这些,只有荡平这天下所有反对的声音才可能完成!”

郭嘉这番话却点中了华文轩的内心里对三国历史的认知,虽然诸侯争霸,全无私心事根本不可能的,但说道心系天下,真正做到力挽狂澜的,在华文轩看来,只有曹孟德才是如此。

什么汉家正统,什么僭越君权,对于一个看遍上下五千历史的现代人来说,只有真正的让百姓安居乐业,休养生息的,才是最好的选择,从这点来看,在华文轩眼中,藐视皇权却真正与民休息的曹操远比高呼正义四处流窜的刘备强得多。

郭嘉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华文轩,慢慢走上前来,“我等此时的眼前大计,就是让曹丕公子早日执掌曹家权柄,只有一个统一的曹家,才有可能对抗北方的袁绍!”郭嘉轻轻地抚着华文轩的手臂,重重地说道:“而这一切,少不得仰仗你!文轩公子!”

华文轩盯着郭嘉的双眼,脑中却是有了另一番打算,而且强烈到可以让他忘掉所有愤恨,只不过现在并不适宜展露!

华文轩轻轻拱了拱手,“文轩愚钝,多谢奉孝公指点,还请奉孝公明示,文轩该怎么做!”

郭嘉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看着华文轩,眼中满是欣赏,“臧霸虽奉命害你,但他镇守青徐多有建树,如今袁绍南下迫在眉睫,曹丕公子仍要仰仗臧霸抵抗北海袁谭的南下,这样我军才不会腹背受敌。曹丕公子应允了,破袁绍之后,你与臧霸无论发生何事,曹丕公子都不予过问!”

华文轩挑了一下眉,这是要让我把私仇先放下,待到破袁之后再私下解决?他绷着脸,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回道:“文轩明白!”

郭嘉微微一笑,“文轩公子既明事理,顾全大局,是曹丕公子之福,天下黎民之福啊!”郭嘉背过手,轻轻地昂起头,“文轩公子此举,既给了曹丕公子面子,又让夏侯将军可以下得了台。如今他至书之人在我手上,我料他亦不敢再放肆了,堂堂将军,行阴损之计谋害公子近侍和丞相养子,此罪状,可保子桓公子登大位了!”

华文轩闻言,也是微微一笑,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看来此次红叶谷之事,复杂程度远超我的想象啊!岂止是一箭双雕,一石三鸟,简直就是一套连环计!而我不过是这棋局中一个小小的棋子而已,小到可以以身犯险!华文轩想到这儿,一阵悲哀涌上心头。

郭嘉拜辞华文轩,华文轩亲自送至前门口,郭嘉便要离去,华文轩唤道:“奉孝公,文轩尚有一事好奇,还望奉孝公如实告之!”

“唔?”郭嘉转过头来,回头的那一瞬间,华文轩感觉眼前这个智绝天下的郭奉孝,竟有一丝老态呈现出来,心中的积怨和厌恶,在这一刻似乎被眼前这一幕扫的荡然无存了。

华文轩恭敬地施了个礼,轻声问道:“奉孝公为曹家殚精竭虑,曹丞相死后,您力保子桓公子执掌权柄,不知你对这父子二人如何评价?”

郭嘉略微迟疑了一下,并不吱声。

“又或者,”华文轩换了个问法,“您侍奉曹丞相和子桓公子,有什么不同么?”

郭嘉闻言微微一笑,略带深意地看了华文轩一眼,轻声说道:“文轩公子今日卖我郭奉孝一个大人情,奉孝斗胆一言,权作笑话吧!”

郭嘉昂头看向漆黑的天空,一轮圆月旁,闪耀着亮晶晶的启明星。

“只有漆黑的天空中,星斗才会显得愈发明亮!”郭嘉低头看向华文轩,“为曹丞相出谋划策,言浅情深契如知己!跟随子桓公子左右,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郭嘉轻轻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华文轩,“奉孝所为,为报明公知遇之恩也!文轩不是曾告诉贾文和,奉孝岁不过而立之年么?若时日无多,更当竭尽心力,以报拳拳,天下名士皆爱惜羽翼,不齿为阴损之计,奉孝一介布衣,蒙明公简拔于草莽,无以为报,唯有事必躬亲殚精竭虑不服明公所托!”

华文轩听了郭嘉的话,默默无言地深躬了下去,郭嘉微微一笑,甩袖而去,步态轻渺,竟有仙人之姿。

华文轩目视郭嘉远去,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一旁高墙上,甘宁飞身跃下,来到华文轩身边。

“文轩今日见了荀彧又见了郭嘉,可有什么打算?”甘宁问道。

华文轩看了甘宁一眼,轻声说道:

“慧如郭嘉、荀彧,都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把刀而已,持刀之人挥向哪里,他们便行去哪个方向。”

华文轩眯着双眼,瞟了甘宁一眼,

“我命由我不由天,更不由他们!我要做持刀人!”

第60章 暂时的结果

送走郭嘉没几天时间,华文轩便收到了消息,琅琊相臧霸平定四寇之乱,本应重赏,却因救援不利,致使友军损伤殆尽,授扬威将军,仍督青徐。

甘宁看准机会,趁华文轩独身在后院之时,跳下高墙,骂道:“文轩兄弟,太欺负人了!这臧霸害我等不浅,为何反倒升了杂号将军?”

华文轩抬头看了看甘宁,微微一笑,“兴霸兄少歇,消消火,”华文轩将手中的请茶递与甘宁,“这大热天的,就别隐藏了,光明正大的回来吧!”

甘宁一愣,接过茶盏一饮而尽,“不钓鱼了?”

华文轩用手搭了凉亭,远远望了望院外的大垂柳,说道:“鱼不钓了,它已经自己浮出水面了,臧霸的旨意一下,文轩便知道这事的处理之法了!”华文轩笑着看向甘宁,“这鱼咱们暂时吃不得,钓来何用?”

“那意思是,就这么算了?”甘宁惊问道。

“算了?文轩别无他常,记性却好得很,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华文轩拍了拍甘宁的肩膀,“前几日荀彧与郭嘉的话让文轩茅塞顿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日子过不得,要想日后不再遇到这种事,只有一种办法!”

“做持刀人?”

“对!”华文轩微微一笑,“若为官,我便做最大的那个,若不为官......嗯?”

甘宁嘴角咧出一丝冷笑,“兴霸懂了,文轩兄弟有何吩咐只管招呼兴霸,披荆斩棘赴汤蹈火,皱一下眉头,兴霸配不上与文轩一场兄弟!”

华文轩轻轻一笑,看着兴奋的甘宁说道,“我需要兴霸兄为我接个人!”

“何人?”甘宁一愣。

华文轩贴在甘宁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甘宁一惊,方要说话,华文轩轻轻地摇了摇头,甘宁便不再言语了,点了点头便翻墙出去了。

华文轩转道阴凉处,恰好小乔端了一盘水果来,放到华文轩身旁的案上,华文轩打趣道:“方才兴霸兄来过了,若是你早到片刻,指不定可以见上一面。”

“去!”小乔绯红了脸颊,“文轩公子几时也如此不正经了。”

小乔转身回了屋子,华文轩昂头看着蓝天白云,心中感慨万千。这乱世,当真和自己臆想的完全不同,实在太小看这人与人之间的心思了,果然不可以常人之心度之。

臧霸返回任城不几天,这日,华文轩正在后院手持典韦的双戟锻炼臂力,前门送话来,说曹丕公子召集众臣相府议事。华文轩默默地放下沉重的双戟,心中暗道:难道郭嘉真的说中了?夏侯惇会因为郭嘉手握把柄而放弃与曹丕对峙?

华文轩换上朝服,小乔在一旁指挥着侍女给华文轩穿衣,一边摸出一只汉白玉做的勾玉来,待侍女退下后,拿与华文轩看,“这勾玉,是子桓公子托人交给我的,要我寻人送给姐姐,文轩公子以为,我该不该这样做?”

华文轩一愣,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块勾玉,晶莹剔透,洁白无瑕,仍在现代,绝对价值连城,不过对于此时的华文轩来说,并无甚兴趣,何况还是曹丕准备送大乔的东西。

“你姐姐既然嫁给孙策,便望她安心侍奉,何必做这等无义之事?”

小乔一笑,“明白了!”

华文轩看着小乔那可爱模样,心中愈发思念何晏,只是不知何晏现在与徐庶还有重伤昏迷的关公情形如何了,关羽若是清醒了,得知华文轩如此作为,会不会提起青龙偃月刀劈了我?

华文轩不禁后脊发凉,打了个冷颤便往丞相府走去。

待华文轩来到相府大厅,众臣都已到齐,荀彧与夏侯惇分列文武两侧上首,曹丕与曹植侍奉着卞夫人,坐于台上。

曹丕眼见华文轩已入队列,朝台下的郭嘉使了个眼色,郭嘉会意,出列朝着卞夫人恭敬地施了个礼,“卞夫人,丞相仙逝已数月,家不可一日无主,子桓公子文武双全,众臣工恭请卞夫人做主,请子桓公子承继曹家权柄,延续明公遗志!”

华文轩看向曹氏宗亲那侧,如今却是出奇的安静,平日带头挑衅质疑的夏侯惇、曹洪等人默不作声,竟是默认的架势了。

华文轩又看了看荀彧,显然,荀彧也是深感意外,他不自觉地瞟了两眼曹氏宗亲那边,脸上的表情已有些不自然了。

难道真的被郭嘉说中了?夏侯惇被捏住把柄之后便服了软?为何仍感觉太过简单了?华文轩不由一愣。

卞夫人呆呆地看着台下众臣,攥着曹植的手更紧了,曹植亦是一脸的无奈之相,低着头,把玩着衣角。

卞夫人站起身来,轻声问道:“各位臣工,可有异议?”

“夫人!元让有话要讲!”

众人抬头看去,却是夏侯惇已站出列来。

夏侯惇抬头用独眼注视着曹丕,声如洪钟地说道:“子桓身为孟德嫡长子,文韬武略不亚其父,由他执掌曹家,我等并无怨言!但是!”

华文轩心中咯噔一下,众人也不知夏侯惇这时要放出什么幺蛾子,齐齐看去。

“孟德东征西讨,挽汉室于将倾,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才换来孟德进位当朝丞相,号令群臣,子桓既掌曹家大权,这丞相之位,定要向皇帝陛下讨还来!”夏侯惇转身看向众臣,扫视一圈,单单落在了一旁的荀彧身上,“荀令君,你说呢?”

荀彧此时虽仍是面无表情,看似心如止水,但他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还是让华文轩意识到,荀彧显然没有猜到,今日这厅上议事,针对的竟是他这个汉臣之首,大汉尚书令荀彧荀文若!

一旁宗亲中响起了一阵鼓噪声,曹洪、曹仁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叫嚣着,“孟德本来就是丞相,老子死了自有儿子顶上,皇帝留着作甚!”“文若是孟德心腹,把皇帝迁来许都的主意就是他出的,他晓事理的!”“难道皇帝是想留着丞相之位给袁绍么?”

荀彧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犹豫再三,才走上前来,一拱手,“文若明白,文若这就写表,请旨!”

曹丕如释重负般的微微一笑,看着人群中的华文轩,眼神中似乎吐露着感激。

华文轩看着台上的曹丕,事过境迁,眼前的曹丕眉眼之间已与大战淮南时那个少年英雄大不一样了,华文轩轻轻地拱了拱手,勉强露出了一丝笑容。

三日后,明诏敕封曹丕继任大汉丞相的消息便传出皇城,华文轩跟随郭嘉等人,来到了皇城大殿中,这还是华文轩自入许都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地上朝,平日都是在丞相府议事,走进了这金銮殿,感觉果真不同,有种瞬入了历史大片的既视感。

华文轩老老实实地跟着郭嘉,亦步亦趋地行着礼,看着一脸嗔怒却又不得不笑脸相迎的汉献帝惺惺作态地夸赞着曹丕,心中更是一副别样滋味。

曹丕上任丞相,大宴群臣,表其弟曹彰为越骑将军领青州牧屯兵河内,曹植仍为大鸿胪领兖州牧留许都相府守孝。表夏侯惇为前将军领司隶校尉镇守许都,曹仁为征北将军领濮阳太守,进屯兖州以防袁绍,其余宗亲各有升迁。

华文轩亦有封赏,进位羽林中郎将,职守禁卫,统御羽林郎,职同许诸,可惜已是丢了在外统兵之权。

未几,袁绍整备兵马意欲南下的消息,传入许都。

第61章 一开始就有点乱

何晏跟随徐庶,行走在豫州地界上,初秋的骄阳依旧炙烤大地,好在官道两侧垂柳成荫,再加上微风拂面,倒也不曾觉得闷热。

自从入了豫州地界,沿途尽是战备状态,募兵、压粮、督炼、催建之声响彻四野,看得出来袁绍南下的消息,让整个中原都紧张了起来。

何晏远远地已经能够望见许都城了,沿途的哨卡越来越多,好在徐庶早早便拟了一份求学荐书,扮作参加月旦评的文士,一路走来各路关卡倒也不曾阻拦。

臧霸及华文轩的任命,早已在县城公告板上瞧见了,不过依徐庶之意,还是先不露面的好,等到了许都问明情况再做打算,倒是关羽伤重,还好遇上了名医才保得性命,却是损了一臂,至今仍卧床不起,何晏与徐庶只得先行返回许都探查情况。

等进了许都城,满街整备出发的兵士将大道堵塞的水滴不进,何晏远远看去,原来是曹仁督军北上濮阳,想来应该是要在黄河之南阻挡袁军南下的。

好容易挤过大路,何晏领着徐庶穿了几条小道,绕道华府后墙,寻了处低矮地方,推过几处草垛翻过墙去,徐庶虽是一介斯文,倒是练过一身武艺,翻墙入户甚是轻便,只是对何晏如此了解华府地形感到有些好玩,好在相处日久,何晏又是挑明了女儿身,两人倒也相谈甚欢,早没了往日隔阂。

何晏轻声轻脚地摸进后院,看着这眼前熟悉的庭院,心中一阵暖意,不由偷笑着走向前厅,护听到前面有声音传来。仔细听来,竟是华文轩与一女子之声,却并非小乔的温润暖语,何晏脸色大变,慌忙摆手示意徐庶藏身。

徐庶一愣,慌忙四下看去,身边却无一物,连忙寻了个灌木丛俯身趴下。

何晏转到门廊柱后,后仰着身子,躲避起来,死死地盯着门廊口。

不多时,只见华文轩与一陌生女子交头接耳边说笑边走入后院,何晏仔细一看,那女子腰间还挂着一把宝剑,再细看剑柄上挂的,却是自己用明黄穗扎的胎珠,何晏心中不由妒火中烧,心道:原来青釭剑被你送给别家女子了?手上已是悄悄抽出了匕首。

远处的徐庶瞧得真切,与华文轩交谈之人是黄月英,慌忙起身便要喊叫,那边何晏已经大骂一声:“华文轩!你个负心汉!”手上匕首直捅向华文轩后腰。

华文轩初看远处徐庶站起身,正在惊喜,身后却传来何晏的骂声,恍神间转身看去,却是躲闪不及了。眼见那匕首已是沾了衣衫,黄月英抽出腰间青釭,顺势一拨,轻巧地将匕首隔开。

何晏一击被格挡,更是不饶人,回手又是一击,却是冲着黄月英去的,华文轩忙上前欲挡,却被黄月英一掌打在脸上推到一旁。

何晏与黄月英各不相让,眼中更是只有彼此,你来我往递了几招,何晏反手紧握匕首,怒目而视,黄月英仗剑而立,也是紧皱眉头,前厅的甘宁与小乔听得后院一阵叮当声,连忙跑过来,却都看呆在原地。

两人也不搭话,起势又要比拼,华文轩一个箭步冲到中间,大喝一声,“停!.........”

黄月英的剑刃已是抵到了华文轩的前腹,后面何晏赶忙停下手中捅向腰间的匕首,却仍是心中气不过,朝着华文轩的屁股狠狠地扎了一下,华文轩吃痛连忙朝前躲避,肚子上却又着一下,疼得龇牙咧嘴前后遮挡,逗得众人掩面而笑。

徐庶从远处过来,头上仍插着两根枯枝,见黄月英与何晏仍是怒目而视,连忙上前打着原场。

一番介绍之后,黄月英才悻悻地将青釭背到身后,嘟着嘴嘀咕着:“我倒是刺客来的,原来却是个姑娘家!”

何晏更是难压妒火,看到青釭便想起那晚情到浓时却被那把假货坏了兴致,转身看向仍在捂着前后的华文轩,抬手便是一掌打在脸上,却刚好与方才黄月英推他的那掌左右呼应,顿时华文轩的整个脸上两个红掌印呼之欲出,连本想克制的徐庶都忍不住笑喷了起来。

华文轩已是被打蒙了,眼瞅着何晏气鼓鼓地走回前厅,狠狠地盯着周围嬉笑的众人,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何晏气冲冲地来到前厅,瞥见前厅中仍有一担行囊,却多是女子服饰及用品,更是醋意丛生,眼泪都快下来了,一跺脚便要回头再找华文轩算账。

一转身,却刚好撞入来寻她的华文轩怀里。

何晏要挣脱,华文轩哪里许,何晏一皱眉,狠狠地跺了华文轩的脚面一下,疼得华文轩连连跳脚,前后两处破洞,脸上红的跟猴屁股似的,抱脚在堂上蹦跳,活脱脱一处丑角上台,何晏忍不住破涕为笑,又飞起一脚,将单脚站立的华文轩踢了个四脚朝天,这才放肆的笑了起来。

华文轩悠然自得地躺在地上,瞅着转怒为喜的何晏,心中暗暗松了一口,还好哄回来了,不枉我演这么半天丑态。

华文轩站起身,抱住仍是一脸怨恨的何晏,凑到耳畔低声细语道:“犯什么醋劲,这么多日不见,怎得一见面就要舞刀弄棍的?”

何晏被耳朵旁的哈气吹得心痒,在华文轩胸口狠狠地掐了一把,“我一不在,你便寻花问柳,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华文轩吃痛,咬住何晏的耳垂直哼哼,俩人正耳鬓厮磨着,众人已是赶到了前厅,瞅着俩人发笑,何晏慌忙推开华文轩,一脸羞红,华文轩看向黄月英,她却又换上了何晏方才的表情。

黄月英嘟着小嘴,将手中青釭抛与华文轩,眉眼却止不住地打量着何晏,“别人的东西还你!”

华文轩接了剑,略显尴尬地冲着甘宁喊道:“兴霸兄!你还笑!元直他们千里赶回来,黄姑娘也是一路风尘仆仆了,赶紧让后边弄点吃喝给他们洗尘啊!”

“是啦!是啦!”甘宁一脸坏笑,一把揽住小乔的腰身,故意学着华文轩的强调,捏着嗓子说道:“走,我们也去慢慢研究一下,咬咬耳朵!”

小乔忍不住啐了一口,拉着甘宁便走向后厨。

华文轩拉着何晏的小手,清了清嗓子,“平叔,黄姑娘是我特意托兴霸兄从荆州请来的,她精通奇门木械之术,文轩要做之事,非黄姑娘不可!”

“何事?”何晏转头看向黄月英,止不住打量了一番,如此精巧细嫩的姑娘,除了身手不凡,还精通奇门木械?

华文轩看着黄月英的脸色愈发难看,忙拦着何晏说道:“过两日便知,平叔你这几日风餐露宿,定是没有好好打理过,这身上都嗖了!”

何晏毕竟是一女子,连忙自己嗅了嗅身上,果真是满身汗味了。

华文轩见何晏皱眉,赶紧拉着她往厢房领,招呼着下人服侍何晏沐浴更衣。

送走何晏,华文轩一脸尴尬地来见黄月英,黄月英一脸鄙夷地瞅着讪笑的华文轩,“你说的那物件,我已略知一二了,不过倘若你想我帮你做出来!哼!等姑奶奶哪天心情好了再说吧!”

黄月英瞪了华文轩一眼,小嘴一撇,转身去了侧厅,“找人把本小姐的行囊拿来,我也要,好好!打理一下了!”

华文轩觉得怎么忽然头好疼,苦笑着安排下人赶紧拿上行囊跟上去。

这时,门上来报,说有人求见。

华文轩揉着脑袋来到大门口,抬头一看,却是似曾相识的熟人,只是怎得记不起名字来了。

那人微微一笑,自报家门道:“在下简雍,见过羽林中郎将!”

华文轩拍着脑袋,说道:“原来是你啊!我们好像打过照面的!”华文轩说完话,心中一愣神,想起来关羽曾说过,有个什么别驾因病留在了许都没有跟着出兵青州平乱,想必就是这个简雍了!

简雍呵呵一笑,躬了身子行了个礼,华文轩连忙去扶,谁承想简雍自袖中抽出一把轻巧的匕首,直抵华文轩脖间,口中还大喝道:

“拿命来!你这个无义之徒!”

第62章 新的方向

华文轩一个激灵,连忙向后闪去,简雍手持匕首不依不饶地扑上来,眼神中满是杀意。

听得前门一阵喧闹,徐庶从厅中先前看来,眼见华文轩被一男子挥舞匕首逼得连连后退,赶忙抽出腰间的短剑冲了上去。

华文轩本不意伤了简雍,所以一味退让,徐庶却不管这么多,简雍一介文士,身手自然不如徐庶,三两下便被徐庶挑飞了匕首,一把寒光架在脖子上。

简雍也不告饶,仍是死死地盯着华文轩,骂道:“你这个无义之徒!刘皇叔之死因你而起,如今又坑害了这么多人,亏你还有脸活在世上!”

徐庶闻言看向华文轩,华文轩默默地按下徐庶手中短剑,简单地将红叶谷之事描述给简雍。

简雍本来满是激动的脸上,渐渐由愤怒转为惊愕,慢慢平静了下来。

徐庶收剑回鞘,按了按简雍的肩膀,“文轩非但不是坑害关张二位将军的谋划者,还同为红叶谷九死一生之人,关羽将军也为他所救,如今关将军仍在青州一处隐蔽的地方养伤。”

徐庶从怀中取出一封书函,递与简雍,“此是关羽将军让在下转交给皇叔旧部的,今日得见,便转交给你吧!”

简雍接信,忙拆开来看,不由热泪盈眶,他小心翼翼地将书函折好,藏在胸前,对着华文轩深躬下去,“简雍多有冒犯,还请文轩公子见谅!”

华文轩扶起简雍,微微一笑,“简别驾忠肝义胆,文轩甚是佩服,刚好今日来的巧,与我等一同略饮薄酒如何?”

简雍顿了一下,拱了拱手,“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在下别驾之职乃是在皇叔麾下,如今皇叔成神,诸位唤我宪和便可!”

徐庶大笑,牵着简雍的手便往里面请,“在下徐庶字元直,最喜阔达豪迈之士,今日可算是不打不相识,刘皇叔声名远播,麾下尽皆忠义之士,元直甚是仰慕,待会儿宪和便坐我旁边,我与你再战三百回合!”

两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前厅,华文轩却默默地在思索徐庶方才所说的话。

声名远播,刘备靠着名声都可以吸引天下豪杰,看来想在这乱世中做好持刀人,宣传工作不可少啊!

入了夜,华府中厅里灯火辉煌,华文轩坐在上首,下列甘宁、徐庶、简雍坐于一侧,那边何晏、黄月英、小乔坐于一侧,虽是少了关羽、张飞,缺了点豪迈之情,却难得平添了几分柔情似水。

席上众人推杯换盏,一方面为徐庶、何晏洗尘,一方面为华文轩荣升羽林中郎将贺喜,众人有说有笑相谈甚欢,竟是有点通宵达旦的意思。

何晏与黄月英都是盛装出席,加上小乔天资卓越,席上竟有种百花争艳的既视感。何晏与黄月英两人本身对彼此都满是妒意,却在这席上都融入了这豪迈不羁地氛围内,黄月英更是拿出了随身带着的机关走兽,引得众人围观。

眼见天色渐暗,何晏瞅着华文轩仍没有散席的意思,加上连日奔波劳累,便告乏先回了屋子,黄月英与小乔也一同告退了。

华文轩见女席已撤,便屏退了下人,朝着甘宁使了个眼色。

甘宁会意,拎了一壶酒,走到门口,凭栏倚靠着,听着外面的动静。

徐庶与简雍皆灵性之人,一看这架势便知华文轩有要事商议,忙放下手中酒具,洗耳恭听。

华文轩看着徐庶,缓缓说道:“文轩自回许都后,感触良多,有一事想于元直兄商议,宪和乃忠义之人,还请一同参详!”

华文轩将回许都之后与荀彧、郭嘉的几番对话讲与两人听。

“如今诸侯割据,攻伐不断,在文轩看来,只有曹丞相与刘皇叔可以力挽狂澜,平定天下,可惜现在已是所盼为空了。”华文轩一边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子桓公子虽有乃父遗风,但太重杀伐,连奉孝公都能说出如履薄冰的话来,我等本就不是近人,又该如何自处呢?”

徐庶抿了抿嘴,轻叹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令君是在暗示你要看清自己的位置啊!”

简雍转思一想,已是明白了华文轩的用意,轻轻拱了拱手,“关将军涵中交代,文轩公子忠肝义胆侠骨柔肠,是个可以托付的豪杰。既然文轩公子未把宪和当外人,那么宪和就斗胆一言了!”

简雍站起身,低声说道:“皇叔已去,往事亦散,但我等报国扬名之心仍在,文轩公子天资聪慧,心胸阔达,更兼奇术护身,又有未卜先知之能,若你想要成就一番功名,宪和愿鼎力相助!倘若文轩公子不甘人后,效皇叔作为,宪和必以性命相托,助君声名远扬,纵横天下!”

门口处的甘宁闻言大笑,“想不到宪和亦是性情中人,敢怒敢言,敢说敢做啊!”

徐庶一边笑骂道:“兴霸兄弟这话是指桑骂槐说我徐元直不够洒脱喽?”

徐庶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元直一介谋臣,必先思后虑,不可空谈,凭一腔热血可搏州郡,若要成就一番大业!”徐庶直勾勾地盯着华文轩,期待着他的反应,“那还需文轩兄弟你下定了决心才行,毕竟开弓没有回头箭,后路尽亦!”

华文轩注视着俩人,心头其实暗暗欢喜了,却不露声色,“文轩只是颇受感触,有感而发,无论将来如何,文轩只是觉得应当早做打算,未雨绸缪!”

徐庶微微一笑,已是明白了华文轩此时心境,也是举杯说道:“难得今日我们弟兄齐聚,又遇到宪和这等高才,我们共饮一杯,为了文轩的宏图大志,为天下黎民安康!干!”

“干!”华文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甘宁站在门口,遥举了一下酒壶,也是干了一口。

徐庶饮完杯中酒,瞥了一眼华文轩,轻声问道:“那么文轩,你打算从何做起呢?”

华文轩回看向徐庶,抿了一下嘴唇,“于公,袁绍南下是当务之急,袁绍四世三公自视甚高,若是他把持了朝政,于我们于百姓都非益事。”华文轩扫视了一下甘宁与简雍,“于私的话,文轩打算,从羽林卫着手,笼络一批精兵强将,为日后计!”

徐庶与简雍对视了一眼,并不太明白华文轩如何盘算,简雍拱了拱手,“羽林卫不过千人,恐怕并不足用吧?”

华文轩微微一笑,“兵不在多,而在精,何况我会让这千人成为比虎豹骑更骁勇的精锐!”

甘宁站在门口处,问道:“教授武艺,兴霸必定倾囊相授,但虎豹骑那群孙子深得夏侯家真传,若要胜他们,并不容易啊!”

华文轩低头一笑,低声说道:“诸位放心!我请黄姑娘来,便是为了打造一种兵器,绝对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何物?”徐庶惊问道。

“连弩!”

第63章 堂对

翌日,华文轩到丞相府见曹丕,曹丕正被各方来的军情搅的一头怒火,正在摔东西。

郭嘉看到华文轩过来,忙伸手悄悄地摆了摆手。华文轩一看曹丕正在骂人,凑到郭嘉身边悄悄问道:“奉孝公,这是怎得了?子桓公子为何发这么大脾气?”

郭嘉看了一眼曹丕,低头轻声说道:“今日一早开始各州告急的文书便络绎不绝,高干自壶关西进威胁河内,曹彰公子投书求援,曹丕公子已唤汝南李典领兵去了。青州臧霸来书说袁谭领兵十万之众自北海南下,已兵抵琅琊国,势大难阻,也是求援,曹丕公子令陈登自广陵北进与臧霸互为犄角,恪守东门。”

华文轩顿了一下,“如此安排甚好啊?为何发这么大火?”

“还没说完呢!”郭嘉冷笑道:“宛城军报,襄阳刘表今日有所异动,似有北上之意,西凉马氏打着为马腾报仇的旗号兵锋直抵潼关,诸事繁杂已经让子桓公子够头疼的了,方才兖州送来袁家檄文,将曹家先祖怒骂个遍,偏这传令之人愚钝,子桓公子头疼不想亲阅,让念却不知察言观色,竟是全全本本念下来了,这才惹火了子桓公子。”

华文轩不由一笑,这檄文本该是骂曹操,这下轮到曹丕造这份罪了。昨夜与徐庶等人研习战局至深夜,今日堂对,华文轩已是自信满满。

“可是河北陈琳的手笔?”华文轩问道。

郭嘉一愣,莞尔一笑,“文轩公子果然未卜先知,确是陈琳手笔,虽尽是诛心之言,不过文采飞扬难掩其才啊!”

那边曹丕大喊一声“滚!”,骂走了那个不开窍的传令人,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榻上。

华文轩见曹丕看向这边,忙拱手施礼。

曹丕一脸嗔怒,慢慢梳理一下情绪说道:“文轩可知现在情形?”

“奉孝公方才已经告诉文轩了,”华文轩忙应声道:“从局势上看确实是四面楚歌.......”

“从局势上看?”曹丕诧异了一下,问道:“文轩这话,似有应对之策?”

郭嘉与一众大臣齐齐看向华文轩,了解他的人自然觉得华文轩必是又有先见之明,并不熟悉他的几位脸上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华文轩环视了一下众人,除了几副生面孔,大多都是老熟人了,也就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一下说道:“荆州刘景升坐而论道、立意自守毫无四方之志,袁绍南下邀以共进,文轩以为此人必瞻前顾后、犹豫难断,不足为虑也!”

曹丕微微一笑,指着众大臣中的一人说道:“果然有未卜先知之能!此乃荆州从事韩嵩,刘表狐疑不定,特命来许探底的!”

华文轩看着韩嵩笑道:“刘表坐拥荆襄十万之众,处四战之地而不为动,偏信后妻宠溺幼子,庸才也!韩从事你说呢?”

韩嵩也是一笑,“想不到许都人才济济,嵩惭愧啊!”韩嵩看向曹丕,拱了拱手,“这位公子竟连刘荆州私密之事都已知晓,真是气人啊!”

曹丕笑而不语,一脸的得意之色。

“西凉马超志大才疏一介武夫,麾下各部矛盾重重,便是韩遂此时也难容他独大,而且西凉至中原粮道甚远,此番出兵想必乃是详攻,意在关中而已!”华文轩分析的头头是道,众大臣中早有一人击掌而出,华文轩看去却不认得。

郭嘉见华文轩不识,便介绍道:“此乃东武亭侯钟繇,此番来许交割司隶校尉事宜,子桓公子意升太傅留许都.....”

“不可!”华文轩一激动,话刚出口才发觉自己冒失了,忙朝着曹丕拱了拱手,“以文轩意见,西抗马超分化其众,还需元常公坐镇长安!”

钟繇一愣,回首看了一下曹丕,惊问道:“这位文轩公子与老夫应该是初次见面,何以知道在下表字?”

郭嘉笑道:“文轩公子乃方外之人,有未卜先知之能,元常公莫怪!”

曹丕微笑着看向华文轩,“你说西拒马超必得钟繇前往?旁人如何?”

华文轩眼球一转,心中已是着急,这历史上是得靠钟繇坐镇才保得西境无视,但若是我一力担保,万一出什么岔子,便是我来背锅喽!

华文轩转念一想,贾诩也逃向西凉了,这天下走势早已混乱,万一力荐钟繇还是不行,不如随了曹丕安排,就算真出了问题也寻不到我头上!

想到这,华文轩拱了拱手,“文轩只是按图索骥,选贤任能还是子桓公子高明!”相处日久,华文轩已是摸清了曹丕的性格,高傲不桀,自视甚高,总觉得自己比曹操还牛,这样一捧,多半曹丕会自己挑人的。

果然如华文轩所料,曹丕点了曹洪镇守长安,华文轩暗暗一笑,心中想着:这曹丕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明知马超势大,把自己最讨厌的叔叔曹洪扔那么远,守住了皆大欢喜,守不住便是弥天大罪。反正华文轩心中仍是按历史走向认为西方无事,也并不多言。

曹丕看着华文轩,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华文轩隐约感觉曹丕如今明里暗里的无论何事总想要证明自己比华文轩强一点,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曹丕站起身,似乎因两路威胁解除,心情忽然高涨了许多,“那依文轩意,河北袁绍如今三路来袭,你可有破敌良策?”

华文轩看了看郭嘉,试图寻找一点意见,郭嘉微微一笑,示意华文轩自行发挥。

这郭嘉难道毫无对策?还是故意深藏不露?华文轩抿了抿嘴唇。

“袁绍三路南下,文轩以为,乃是想左右齐进,东西夹攻。”华文轩转身走向厅上的沙盘,遥指着河北方向,“并州高干南下河内,乃是一路幌子,黑山张燕尚啸聚数万于山林,边塞羌狄仍不时犯边,只需一多谋之士辅佐,曹彰公子必定可以守下河内!”

华文轩又指向青州方向,“此处袁谭坐拥十万之众南犯青州,实为凶险,非良策则臧霸难敌!臧霸败,则青徐尽失,许都东门大开,退无可退,战则必败!”

郭嘉眉头一皱,轻言道:“所言甚是,旁路谋划奉孝皆与文轩不谋而合,唯有此处关紧奉孝不能决,文轩可有破解之法?”

华文轩看了一眼曹丕,笑道:“办法倒有一个,只不过亦非十拿九稳之策!”

曹丕听闻华文轩分析各路对策,确实和郭嘉之前所说相差不多,心中已是服了,说道这关键处,哪里还等得了华文轩卖关子,忙问道:“文轩但讲无妨!”

华文轩微微一笑,“诈降!”

众人皆是一惊。

第64章 奇策

华文轩微笑着看了看众臣,慢慢走到曹丕面前,拱手说道:“袁家四世三公,家大业大,以正理击之恐难以破敌,所以文轩以为,须有挑起袁家内患,累其步伐!”

曹丕急切地问道:“文轩请直言!”

郭嘉已是猜到了华文轩的意思,默然不语,立在捋了捋胡子,抬头一看华文轩正看着自己,笑道:“文轩所言,莫非是季孙之忧?”

“奉孝公果然心领神会!”华文轩也是呵呵一笑,“文轩所知的历史中,袁绍离死不远已,三子夺位致使河北分崩离析。如今虽然曹公早逝,袁绍提前南下,但那三子之间的嫌隙是抹不掉的,所以只需一能言善辩之士诈降于袁谭,挑拨兄弟之情,袁绍必为家事烦扰,不能专心迎战,我方便可稍作整备,集中力量备战官渡!”

“官渡?”曹丕一愣,走下台来,来到沙盘前,郭嘉在一旁指点了一下方位。

华文轩站在一侧,说道:“官渡乃是许都北门,袁绍欲入许都,便得夺此处关隘,他欺濮阳兵少,围而不攻,必然亲率大军挥师南下白马、孟津,在官渡与我军对峙。到那时,文轩自有破敌良策!”

曹丕将信将疑地看了看郭嘉,郭嘉亦是默然无语。

华文轩胸有成竹,却解释不了,只能等着曹丕自己决定了。

群臣更是议论纷纷,毕竟如今袁绍只是备战,并未南下,华文轩却连其进军路线都算好了,若非未卜先知,便是欺世盗名,一时间曹丕也难以决断。

郭嘉犹豫了一下,冲着曹丕说道:“如今可先依文轩之言,行诈降之计,毕竟袁绍崇信幼子,河北无人不知,袁谭外放青州已久,若可令众子离心,亦是好事!”说罢,郭嘉看了看曹丕的脸色,却不甚高兴,转念一想,是了,这计策恰恰触了曹丕的心结,毕竟曹家也是刚刚结束二子相争啊!

曹丕绷着脸,思虑了一会,说道:“那便依二位所言,先行诈降之计吧!”说罢竟是挥袖回了后堂。

众臣一愣,不知所措,华文轩也是一脸惊异,轻轻问道:“奉孝公,子桓公子为何不悦啊?”

郭嘉苦笑了一下,“文轩只道此计利于破敌,却不知亦触及了子桓公子大忌!”

华文轩看向郭嘉,郭嘉轻轻说道:“子桓公子也刚刚才经历过夺位之事啊!”

华文轩心里咯噔了一下,昨晚定这对策的时候倒是没想过这处儿啊!这曹丕未免太小心眼了吧?这都已经当了丞相,也做了当家人了,怎得如此爱惜羽毛,提都不能提及呢?

郭嘉轻叹一声,问道:“文轩既然提出诈降一事,可有上佳人选?”

“刘皇叔麾下别驾简雍!最是合适了!”华文轩回道,“此人与我有旧,当无大碍!”

郭嘉诧异地看着华文轩,心中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轻轻地点了点头。

回到府上,华文轩将堂对情形讲与徐庶、简雍、甘宁等人,徐庶品味着曹丕的反应,苦笑道:“看来依附这子桓公子,当真不是长久之计,我怎么品着有点妒能的味道啊!”

简雍微微一笑,“曹操虽是不轨,选贤任能的肚量连玄德公都佩服,但这个曹丕,却是徒有其表,内心并无容人之量!”

甘宁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如此说来,羽林骑之事当须抓紧速度了!”

华文轩点了点头,徐庶看了看甘宁,插话道:“羽林骑自设立之初便只从汉阳、陇西、安定、北地、上郡、西河六郡良家中选取,如今天下大乱,兵源早已断供,如之奈何?”

华文轩胸有成竹地笑道:“此事好办,去不得这几处反倒给了我们任意挑选的余地。”

“此番又要劳烦兴霸兄了,”华文轩看向甘宁,“当下选才,便去此二处地界,指不定还能招揽出一两个日后的英雄豪杰来!”

“哪两处?”甘宁忙问道。

“宛城与汝南!”华文轩神秘兮兮地一笑,道理嘛,自然与他们说不得,总不能说出是打三国游戏打出的经验吧。

甘宁倒也并不追问,当下便应允了。

华文轩与众人回到堂上,徐庶仍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拉着简雍交代着,“宪和到袁谭处切记,不可操之过急。既然文轩一定说了,袁家三子定会内讧,你只需推波助澜即可,毕竟青州偏远,又深入敌营,我等可望而不可及也!”

简雍的脸上却似乎波澜不惊,淡淡地说道:“元直放心,宪和一定加倍谨慎,不负你与文轩重托!”

“袁家三子,矛盾点在袁尚与袁谭,一个是嫡长子,一个是袁绍钟爱的幼子,如今袁绍倾四州之地南下,分袁熙留守幽州,高干往并州,袁谭往青州,却独留幼子袁尚在身边,抓住这个点旁敲侧击,我不信袁谭不动心!”华文轩依托自己了解的历史知识侃侃而谈,毕竟曹家变了模样,可袁家依旧在走老路啊!

徐庶与简雍默默地点了点头,甘宁也是急性子,这边就嚷嚷着分头行动。

简雍笑骂着与甘宁一同下去准备了,徐庶笑盈盈地目送两人出了正厅,转脸看向华文轩,“河内曹彰那边,郭嘉之意是派谁去?”

华文轩沉吟了良久,徐庶看他略显犹豫,便坐下静等。

华文轩看了看徐庶,缓缓说道:“郭嘉本意由我指派,但我眼下并无旁人,只有元直兄你了!”

徐庶一愣,眼看大战在即,此时要是去了河内,那袁绍挥军南下之时,又剩华文轩一人独支了。不过徐庶转念又想,此时华文轩这里,除了自己还能有谁呢?

兵到用时方恨少,华文轩此时亦是后悔,没有早早笼络人才,在这大战在即之时可以多笼战功。

徐庶想了一下,还是微笑着朝华文轩拱了拱手,“文轩兄弟,如此用人之时,何必瞻前顾后,元直就为文轩兄弟走一遭!”

“元直兄!”华文轩轻声说道:“文轩并不为他事,如今曹丕指了曹洪镇守长安,西凉马氏那边对弈的情况文轩并不了解,此去河内元直兄还得多多留意关内情形啊!”

徐庶顿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想到的点,默默拱了下手,“元直谨记了,还望文轩兄弟多多保重,毕竟并州高干、青州袁谭都只是偏师,许都才是袁绍南下的重点!”

华文轩回礼道:“元直兄也多多保重!”

徐庶告辞后,华文轩来到后院,仰望着夜空,寻思着到哪里找人才呢?毕竟人与时间的匹配,在接触过的游戏中并不详尽。

华文轩正在沉思着,前院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夹杂着女声的怒骂。

华文轩心里一紧,这何晏又与黄月英吵起来了?

他来到前厅一看,却是孙尚香持剑立在门口,举手遥指一侧。

华文轩顺着她的指向一看,却是何晏一身女装,呆立在廊下。

这下完了,弄不好还要惹得孙策北上?

第65章 纠葛

华文轩忙呵斥下人关了府门,将孙尚香劝入大堂,这边将何晏拉倒一旁。

“怎得如此不小心?穿着女装便来见孙尚香?”华文轩嗔怪道。

何晏的脸立马拉了下来,“还不是因为你!”何晏狠狠地拧了华文轩一把,“人家在你府上呆的好好的,谁知道这孙尚香从哪里听说了我回许都之事,这大晚上地偷偷摸过来,这哪里是惊喜,简直就是惊吓嘛!”

华文轩紧皱着眉头,盘算着对策。虽然早已料到迟早有穿帮的那一天,只是刚好在这种节点上,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何晏自然知道华文轩在担心什么,紧咬着嘴唇,拉了拉华文轩的衣角,“这如何是好啊!”

华文轩苦笑着,“解铃还须系铃人,怕是只有你当面坦白一切,看能不能劝服孙尚香了!”

何晏跟在华文轩身后,怯生生地来见孙尚香。

只见孙尚香坐在大堂一侧,眼圈已是红肿,瞥见何晏过来,更是忍不住哇的一声嚎了起来,“她怎么能是个女人呢?我怎么看上个女人啊!哥哥.......他们欺负仁儿.......”

华文轩被唬得一缩脖子,紧张地左右查看了一番,才想起这里是许都,孙策不可能在这里。

何晏心一横,走到孙尚香面前,还未张口,孙尚香倒先别过脸去,“你还来干吗?我什么解释都不听,我要回江东!”

何晏深提了一口气,安抚了一下脾气,柔声说道:“仁儿,当时在你军中,承蒙伯符将军与你的抬爱,平叔多次想坦白身份,只是碍于形势未曾提及,让仁儿你错爱了,平叔这边给你赔不是了!”说罢便要躬身行礼。

孙尚香却恨恨地盯着何晏,“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知道何晏是女儿身,却把我哄到许都来,一群骗子!”

华文轩连忙上前来,拱了拱手,“尚香姑娘息怒,当真是有难言之隐,当时那情况.....”

“若当时说穿了,我哥哥便不会救曹丕!”孙尚香骂道,“你为了一己私欲竟敢欺骗我哥哥,还把我骗走了!我这就回江东让我哥哥尽起江东之兵讨伐曹丕!”

说罢,孙尚香当真起身要走,何晏与华文轩慌忙来拦,这时一阵清脆的笑声从门口传来,众人看去,却是黄月英。

黄月英手中把玩着一把木制小弩,一边冷笑着,一边走入大厅,“不巧得很,刚好路过,听得兴起不由笑出声了,你们继续,继续!”

孙尚香瞪圆了双眼,呵斥着:“你又是何人?敢笑本小姐?”

黄月英打量了一番孙尚香,却不答话,看向华文轩说道:“你拦她作甚,让她走啊!”

华文轩慌忙连连告饶,使着眼色让黄月英莫要再激怒孙尚香,黄月英却似没看见一般,转到孙尚香面前,“孙伯符如今正在全力平定江东,看架势,江东以后便尽是你孙家的了,”孙尚香闻言面露喜色,一脸傲然地说道:“知道便好!还敢无礼么?”

黄月英讪笑一声,“孙策如今雄霸江东,一雪前耻,天下谁人不知孙家出个麒麟儿!你是他妹妹,在这里受了屈辱,确实应该回江东告之你哥哥,”黄月英瞥了一眼洋洋自得的孙尚香,话锋一转,“只不过,孙策方才扬名天下,这马上就传扬出其妹爱上女子的流言,加上坊间传闻周公瑾与孙策交往过密,同榻同食,号称江东双璧,不知天下人会不会觉得,你们孙家,独好这口儿呢?”

孙尚香勃然大怒,呛啷一声拔出腰刀,便砍向黄月英,黄月英并不慌张,左闪右躲,身形灵巧,寻着个机会一把攥住孙尚香的手腕,微微一笑,“难道让月英点中心疾了?如此暴怒?”

华文轩看到孙尚香茫然失色的表情,又想起当日船舱相见时,周瑜按着孙策大腿的情形,心中不禁咯噔一震,这周瑜和孙策难道是一对同好?

孙尚香用力挣开黄月英的手,片刻不停地继续砍来,黄月英不敢怠慢,连连躲闪,眼看孙尚香刀刀毙命地招式,黄月英不由也起了一丝怒火,趁着孙尚香一个踉跄,一掌推开她,手中小弩直瞄向面门。

“不要!”何晏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孙尚香面前,目露凶光地瞪着黄月英,“你敢!”

华文轩也连忙赶上来,站在三人中间,“别,别,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嘛!”

黄月英冷笑了一下,“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人,”她慢慢放下手中小弩,两手轻轻将其拆成几份零件,嘴中嘟囔着:“是你的,就是你的,得不到呢,就别强求,吃了亏,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何必总要别人来担责任!”

何晏与孙尚香听得此话,心中各有感触,华文轩便是再愚钝,也听出这话的弦外之音了。

华文轩朝着孙尚香深躬下去,“尚香姑娘请息怒,错在文轩一人,怪不得平叔,还请尚香姑娘先别激动,文轩一定想尽一切办法补偿你!”

黄月英一旁打趣道:“对,补偿你,比如让这个货真价实的男儿郎娶了你呗!我听甘兴霸说,他连你嘴都亲了!”

华文轩与孙尚香的脸唰得一下全红了,华文轩怪道:“黄姑娘你别捣乱,兴霸兄怎么如此多话!”

何晏瞅着黄月英,亦是心中不是滋味,却并不言语。

孙尚香经此一折腾,心中怨恨稍作平息,收刀入鞘,走到何晏身边。

何晏瞅着满脸委屈的孙尚香,心中亦是心疼,正要说话,孙尚香猛地投入怀中,哭得泪流满面。

何晏正茫然失策,黄月英在一旁拼命使着眼色,小声喊着:“抱着!抱着啊!”

华文轩张大了嘴巴,一脸惊愕地看着一身女装的何晏慢慢抱住了孙尚香,一时间竟是心乱如麻。

黄月英将手中零件扔到桌子上,慢慢来到华文轩身边,轻声说道:“世间无情多男子,直教红颜泪两行,此情此景让我觉得,两个女子或许也是登对,至少不似男人一般朝三暮四!”

华文轩一脸嫌弃地看着黄月英,直男的自尊让他完全接受不了同性之好,便是如眼前这般美如画,也是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样子。

孙尚香伏在何晏胸前哭了许久,终于抬起头来,将何晏推开,何晏胸前湿哒哒地一片,华文轩忙说道:“平叔先去换身衣服。”

何晏走后,孙尚香回到堂上,坐在一侧,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蒲团。

华文轩生怕她又有什么过激行为,连忙跑上去劝慰,黄月英忍不住啐了一口,一边嘟囔着一边摇头:“男人!”

孙尚香抬头看向黄月英,忍不住一笑,吓了华文轩一跳,黄月英顿时觉得好生别扭,问道:“你笑什么?”

孙尚香低头摆弄着衣角的铃铛,“谢谢这位姐姐的劝慰了,想来也同是'得不到'的失意人吧?”

黄月英脸一红,“谁说的,我是没遇见想要的人!”

华文轩夹在中间更是尴尬,忙打岔道:“黄姑娘,你方才摆弄的可是我给你描述的连弩?”

黄月英瞅了瞅案上那一堆零件,悻悻地说道:“我本来就对弓弦兵器不太熟悉,仍在捉摸连发技巧,这不过是按你要求做的单手可拿的缩小版。”

“弓弦兵器我略知一二,不知是否可以帮的上忙?”孙尚香站起身子说道。

黄月英看向华文轩,微微一笑,“文轩公子的运气还真不错,缺什么都有啊?”

华文轩尴尬的笑了笑。

黄月英与孙尚香在大堂中研究小弩,华文轩顿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便转到前厅。

天色已深,凉风骤起。华文轩不由裹了一下衣服,却发现已经换好男装的何晏立在廊下默不作声。

华文轩上前抱住何晏,却见何晏已是满脸清泪。

华文轩自然知道何晏这是又在担心两人的未来了,毕竟何晏伪装成男儿身,登堂入室已久,如何贸然换回女儿身光明正大地与华文轩成双成对,已是两人私下相处时讨论最多的话题了。

若是之前,华文轩或许真的想不出太好的解决方案,不过此时的心境已大不同了。

华文轩紧紧地抱着何晏,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平叔莫忧,迟早有一日,文轩会带你离开这个熟悉的环境,去到一个陌生的新天地,那里,你只是你,是我华文轩的女人!”

何晏侧目一笑,只当做华文轩是在哄人。

两人在廊下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地缠绵着。

黄月英与孙尚香攀谈着走出大堂,却在阴影中看到了仍在忘乎所以的华文轩与何晏。

两人不由都呆在了原地。

秋夜的风划过华府,吹的每个人心中都凉凉的。

第66章 难料

经过一晚折腾,孙尚香倒是不再吵闹着回江东了,潜心跟着黄月英研究起华文轩所说的连弩来。

简雍、徐庶各自上路,一个向东投靠青州袁谭,一个向西投奔河内曹彰。

甘宁以校尉身份打着为羽林骑募新的旗号,去了宛城方向。

一时间,本来人声鼎沸的华府变的空唠唠的。

每日黄月英与孙尚香在后院捯饬弓弩,何晏自与小乔在一旁插诨打趣,四个女子倒是过得逍遥快活,情谊日进。

只是苦了华文轩尴尬地一个人在府上是进退不得,倒变成了斟茶倒水的下人。

好容易等到了曹丕传唤的日子,华文轩连忙换上朝服,兴高采烈地来到丞相府,只见文武大臣们都已到齐,看来应是出大事了。

果然不出华文轩所料,郭嘉上前通报了河北动向,袁绍亲率步骑精锐十万出邺城,直奔黄河而来,曹仁驻守濮阳为偏师所阻,看来袁绍真如之前华文轩所言,直扑许都而来了。

曹丕等郭嘉说完,慢慢站起身子来,环视着台下众臣,“袁绍倾河北之兵挥军拿下,我意领军亲征,还望众臣工竭心尽力共保汉室!”

众臣慌忙应声,华文轩随着人群深躬下去,却瞥见曹丕仍在注视着自己,顿时迟疑了一下。

曹丕安置完随军出征的人选,留下荀彧及夏侯惇固守许都,便命众臣退下早做准备了,华文轩本欲随着人群离开,却见曹丕在台上朝着他招手,连忙逆流而上,挤到曹丕跟前。

曹丕待群臣都散去,才对华文轩说道:“此番袁绍势大,十万精锐尽出,我军兵少将寡,文轩以为该如何对应?”

华文轩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郭嘉,说道:“奉孝公应当有十胜十败之说,不知子桓公子是否满意?”

郭嘉一愣,抿了一下嘴唇,轻轻地摇了摇头,华文轩一想,不对呀?官渡之战前郭嘉应该一力主战,献上十胜十败之说坚定曹操迎战的信心啊?

华文轩再三看向郭嘉,郭嘉仍是摇头,“奉孝不知文轩所言十胜十败之说是何意,还请文轩明示!”

华文轩看了看一脸狐疑的曹丕,只能将所知的十胜十败以及当时的情形讲与二人。

郭嘉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文轩所言确有点中奉孝心中所想之事,但此一时彼一时,明公已逝,奉孝亦难自强,何来勇气鼓励子桓公子。”

曹丕面露不悦,“奉孝之言,是说子桓远不如吾父了?”

郭嘉一惊,慌忙辩解道:“如文轩所言,当是明公心生畏惧,奉孝才以十胜十败论助其信心。而如今子桓公子并无惧意,奉孝何须如此啊?”

两人尴尬地互视了一下,并不再言语,倒是看得华文轩一愣,这还玩个毛啊!这郭嘉智绝天下,当下连十胜十败都说服不了自己了,都不敢拿出来说了,这局势得艰难到啥地步啊?

曹丕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我父亲能做到的事,子桓一样可以做到,传令明日出征进军延津!”

华文轩随郭嘉退出丞相府,郭嘉的额上已是出了一层细汗。

“奉孝公!”华文轩追上郭嘉,轻声问道:“方才堂上为何会失言啊?”

郭嘉尴尬地看了看华文轩,轻轻叹了一口,“文轩所言情形,让奉孝愈发担忧眼下了,”郭嘉寻了处人少地段,站在路旁,轻声说道:“曹公多虑,凡事皆需左右推敲,谋而后动,所以文轩所言奉孝行为,奉孝深信不疑。但如今曹公已逝,子桓公子年轻气盛,桀骜不逊,此乃大军对峙之大忌也!”

郭嘉不安地踱着脚步,“如今与袁绍黄河对峙,不同于淮南征袁术,彼时子桓公子心怀不甘,一心想要成事,无论奉孝如何约束,仍可担待。自回许都后,谄媚奉迎渐多,子桓公子愈发听不进逆耳忠言。上任丞相后,众宗亲俯首,子桓公子自傲的秉性愈发强烈,奉孝只恐此番出征不如文轩所料了啊!”

华文轩心中暗暗想到,郭嘉乃是审时度势的良才,他能说出这与历史上截然不同的话,难道这官渡之战还有袁绍获胜的版本?若真是袁绍赢了,这天下可就真的全变样了,那真成了另一番天地了,什么三国历史都没用了,那他自己就从未卜先知变成两眼一抹黑了呀!

想到这儿,华文轩不由心头一颤,不行!拼死也得让官渡之战走上正轨,不然还没等我积攒力量,这天下都乱了,到时候这满脑子三国历史不就一文不值了么?

“奉孝公多虑了!”华文轩强装镇定地笑了一下,“今时往日并无太大不同,袁绍仍是好谋而无断,膝下三子仍是互有嫌隙,只要我们辅助子桓公子按图索骥,这场仗并不难打!”

郭嘉仍是一脸严肃,拱了拱手,“那你我二人便精心竭力同助子桓公子吧!”

回到华府,华文轩将出征之事讲与四女,何晏仍是一脸不舍,却并无办法,黄月英默默地问道:“我送你的铁鞭如何了?拿给我看看!”

华文轩连忙从腰间解下铁鞭,看得何晏一愣,略感吃惊地看着黄月英。

黄月英取来工具,将铁鞭上下检查了一番,华文轩忽然想起电磁铁来,从怀中取出交给黄月英,“黄姑娘能帮我做样东西么?”

“什么东西?”黄月英抬头看去,却见华文轩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物件,便取来查看。

“把你手上这个东西,想办法嵌入一副皮手套掌心内,我有妙用!”华文轩微微一笑。

黄月英摆弄着电磁铁,结构物件却并看不懂,“此物有何用?”

华文轩微笑着接过电磁铁,置于掌心内,看了看放在案上的铁鞭,伸手一扬,便隔空将铁鞭吸入手中。

四女一阵赞叹,黄月英更是一愣,“这玩意可以隔空取物?”

“旁人不行,只有我可以!”华文轩得意的一笑。

黄月英一脸嫌弃地啐了一口,抢过华文轩手中仍黏连在一起的铁鞭和电磁铁,果然到手之后这两物件便再也贴不到一起了,黄月英瞥了华文轩一眼,“明日给你!”说罢便回房捣鼓去了。

华文轩笑盈盈地看向何晏,却见她面色不善,暗叫一声不好,怕是又犯醋意了。

何晏白了华文轩一眼,拉着孙尚香的手便要回房,“仁儿随我走,今夜你我共睡一榻。”

孙尚香闻言一愣,却马上反应过来,回头朝着华文轩做了个鬼脸。

华文轩无奈地耸了耸肩,看向小乔,小乔却起身讪笑着,“文轩公子这是当真没点眼力劲了,怨不得别人啊!”说完也是扭头就回房了。

只剩得华文轩一人坐在偌大的厅堂中。

远处军营的擂鼓声,渐渐响彻了许都城。

第67章 序章

两天之后,曹家大军在许都集结完毕,浩浩荡荡地开拔挥军北上,目标延津渡口。

曹丕一身戎装,骑着白马,随着中军向北前行,华文轩与郭嘉并骑,紧紧跟在曹丕身后。

郭嘉不时好奇地打量着华文轩新添的皮护手,几次想问却又欲言又止,华文轩早已瞥见,自觉地将护手解下,递与郭嘉,“这护手是文轩找人缝制的,有隔空取物之效!”

郭嘉将护手翻来覆去端详了一番,微微一笑,“此手掌中的机关应是文轩的秘诀所在吧?不过文轩身怀异术,料想此手套应在文轩手上才会有效果吧?”

华文轩笑道:“奉孝公到底精明,瞒不过你这双慧眼。”

两人说笑间,前方哨马来报,前锋徐晃已在延津扎营,曹丕轻轻点了点头,回顾郭嘉说道:“传令大军速进,在延津渡口沿线布防!”

郭嘉拱了拱手,便转向后方安排了,华文轩抬头望了望前方,一马平川间西北风愈急,想必已是快到黄河河滩了,不禁有点小激动,回想起宛城边那条湍流的大河,不知道这将近两千年前的黄河会是多么的壮观呢?

又行了半日,华文轩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黄河,眼前的壮观景色让华文轩无法合拢张大的嘴巴,一连串的感叹让曹丕像看傻子一般看着华文轩,“文轩为何如此惊讶?你之前没有见过河么?”

华文轩顿了顿神,感叹道:“见过,但是没有见过如此宽广的河面,没有见过如此,清澈的黄河水!”

曹丕并不打算继续理会华文轩了,换来传令兵,吩咐道:“请各位将军到大帐议事!”

华文轩真后悔没法记录眼前这壮丽景色,毕竟千百年后那浑浊不堪的泥沙河与眼前这个川流不息河道宽广的大河真是大相径庭。

来到曹丕大帐,先到一步的先锋徐晃,便赶着为曹丕汇报当前形势,“哨探来报,如今延津口对岸仅有少数袁军把守,公明已将渡船集中在我方岸边,随时可以渡河!袁绍大军如今屯兵黎阳,意欲自黎阳南渡抢攻白马,白马太守刘延处告急书函已经送至帐下,还请丞相定夺!”

曹丕来到沙盘处,看了看地势图,转头看向郭嘉,“奉孝以为,救是不救?”

“此去白马不远,若我军此时东进,拒敌与白马,未尝不可!”郭嘉捋了捋胡子,“不过袁绍兵多将广,我军算上各位将军的人马也只有区区两三万人,此时救白马,下次袁军攻孟津,是不是又要去救孟津?如此来回拉扯袁军养精蓄锐,我军疲于奔命,真待袁军主力渡河之时,如何抵御呢?”

“那便在此处坐以待毙?”曹丕质问道。

“不!”郭嘉指了指沙盘上延津的位置,“我军可在此详装渡河,引袁军主力来援,然后遣轻骑东进与刘延里应外合,破了围困白马之敌!此乃围魏救赵之法!”

曹丕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徐晃,“围攻白马的是何人?”

“回丞相,是袁绍前锋大将颜良!”徐晃这话一出,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斩颜良诛文丑?那关二爷不在,谁能做到此举啊?

华文轩回头看向这群将军,心中默默盘算着,张辽?徐晃?还是尚未到达延津的夏侯渊?怎么感觉都不像是能够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人呢?

正在思索着,曹丕来到华文轩面前,“文轩,如你所知,此时该当如何?”

华文轩一愣,总不该提及关羽吧?曹丕这个小心眼,一会又该觉得我重提旧事了!

华文轩看了看郭嘉,“奉孝公所言围魏救赵之计便是上策,我军兵少,更不能分散应对,袁绍南下所为必然是许都,而延津便是第一道屏障,不如就如奉孝公所言,详装渡河,然后以轻骑去解白马之围!”

曹丕沉吟了一下,“徐晃!你引先锋所部详装渡河,多设旌旗仪仗,备草垛详装粮草,屯与沿岸,以为诱饵。”

曹丕又头看向众将,“张辽,你与文轩领五千轻骑待命,袁绍大军但有异动,你二人速去白马解围!”

张辽出列,看向华文轩,“文远一人便可,文轩公子乃文士,不必相随!”

哎呦呵!华文轩一咧嘴,这张辽居然嫌弃我!

华文轩往前站了一步,正待辩驳,曹丕大手一挥,“无需多言,速去准备吧!”

华文轩跟随张辽出了大帐,张辽在前大步流星地迈着步子,华文轩跟头流水的小跑着冲到张辽跟前,“张将军似乎对我有偏见啊?为何不明说?”

张辽瞪着华文轩的双眼,眉头越皱越紧,“云长随你出征青州,不明不白地战死红叶谷,尸首全无,上万人马独你安然无恙,文远虽不愿追究,但不齿与无义共伍!”

哎呀我去!华文轩登时火冒三丈,却在犹豫到底说不说关羽还活着,张辽见华文轩无言,扭头便去了骑兵营,将华文轩晾在当下。

华文轩半天才冷静下来,因为目前尚不清楚张辽心中倾向,亦不知到底是荀彧之人还是曹丕之人,现在贸然将关羽行踪暴露,也不知是否妥当,华文轩思来想去,只能生吞了一口怨气。

三日后,探哨来报,袁军主力向西转移,曹丕便令张辽、华文轩星夜东进,去救白马。

华文轩一路紧随张辽,轻装前行,全军每骑仅带三日口粮,风尘仆仆地奔向白马。

天亮后又行了半日,远远地已经能望见硝烟四起了,张辽便令全军原地休息,引着华文轩和两队护卫上前探查。

张辽摸上一座覆盖着密林的山丘,隐在枝叶茂密处远远眺望,只见白马城上已经硝烟四起,上万名袁军正在四下围攻,云梯已架满城墙,城门处早已洞开,仅靠守兵以鹿角封路,勉强维持着。

城前方,有数百骑正簇拥着一员大将,正在督战,身后一面大旗上写着斗大的“颜”字。

华文轩仔细看去,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那颜良生的如同巨人一般,身高至少超过一米九了,头戴金盔,身披锁子甲,手上拿着一把拖地的长刀,相较之下,座下之马都显得有些渺小了。

张辽默默地退下山丘,华文轩连忙上前问道:“张将军有何想法?”

张辽瞪了华文轩一眼,翻身上马,“白马城危在旦夕,此时颜良攻城正酣,不趁此良机背后掩杀更待何时?”

华文轩默然无语,要说张辽这话也对,毕竟书上也是这么说得,但华文轩毕竟经历过寿春一战,知道战争并非书上描述的寥寥数语那么简单。他上前拉住张辽坐骑的嚼头,“张将军何不再等一会儿,待颜良破城之时,再行偷袭,此时围城正酣,兵马尚未入城,一旦将军突袭未能斩获贼首,待袁军反应过来,回身包抄,我等必然会陷入重围啊!”

张辽用力扯开马头,啐了一口,“真不知云长看上你哪一点了,会与你这般无义无胆的匪类为伍!白马城围在旦夕,此时不战更待何时?”

说完扯起马头,长鞭一挥,“冲!”

华文轩连忙闪到一边,眼看着张辽领着大半人马直冲向颜良阵前,华文轩看了看身边仅剩的百余骑,轻叹了一声,来山丘处观望。

若是关羽在此,华文轩倒不至于此,但眼下历史已然改变,白马解围的已经不是关羽了,还用关羽那套行么?书上寥寥一句关羽马快,颜良来不及反应便被斩落马下,麾下上万人便做鸟兽散了,这可能么?

带着疑问,华文轩来到山丘前,远远眺望着张辽引着大军像一只离弦之箭般冲向颜良军阵。

华文轩的手心不由渗出一阵冷汗。

第68章 无厘头(求推荐,求收藏,求评论)

华文轩引着百余骑,立在山丘上观望,一员副将似乎有所不解,在一旁与他人窃窃私语,说得却是极为难听。

华文轩此时并没心思理他,紧张地注视着城门前的局势。

张辽率五千轻骑从侧翼大举掩杀上去,确实将颜良部队的阵型打乱了,攻城部队丢下攻城器具便往大营方向撤退。张辽率军赶杀,着实得了便宜。但是颜良看起来却并无慌乱,他冲至阵前压住阵脚,往来呼喊着指挥步卒阵前列队,张辽这边刚驱散了围城的部队,颜良这边已经排好了密集的枪阵。

张辽率领的乃是轻骑,若是放下速度就没有了冲击力,没有了冲击力人数又没有优势,便愈发难打了。

渐渐地张辽所领的轻骑便陷入一片乱战中,张辽确实一心朝着颜良所在的地方冲杀,却始终无法突破步卒的纠缠,颜良亦看出张辽所想,不断变化着站位,身边从骑始终将他护在中心,看得华文轩心中大惊,怎么这颜良感觉像是提前知道会有人来进行斩首行动似的,竭力避免着接战。

华文轩紧紧地攥住缰绳,心中闪过一丝不详的预感,难道颜良早有防备?

眼看着张辽所率的数千轻骑已是被团团包围,华文轩身后的从人莫不惊慌失措,那员副将上前请示道:“张将军深陷重围,怕是难以脱逃,我等人少,不如回延津求援?”

华文轩咬了咬牙,这张辽乃是一员虎将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葬送在这颜良手中了,是在心痛啊!

华文轩回头嘱咐道:“你们速回延津,禀明一切,我趁夜色摸进颜良军中探查一番!”

从人慢慢离去,华文轩将马栓在山丘之上,伏低身子,缓缓摸向颜良大营。

张辽所率轻骑终究还是抵不过颜良人多,多有被俘的,张辽坠马后仍顽抗了许久,仍是被五花大绑地押进了袁军大营。

华文轩看在眼中,心中愈发着急,在尸堆中寻了身袁军号服便换上身来,又在脸上手上抿了一片血渍,混入袁军的伤兵队伍便进了大营。

天色日渐昏暗,方才张辽带人冲击时,颜良军的围城队伍将攻城器材丢了一地,颜良只得收兵回营,加紧督促制作器械,明日再行攻城。

华文轩帮着伤兵抬了半天人,寻了个机会闪出伤兵营,扯了一手白布将手上带的护手缠好,又抹上点血迹,闪躲着靠向中军帐。

华文轩躲开几队巡哨,慢慢地朝着中军帐的方向前进,一回头却发现正靠在俘虏营的围栏上,张辽正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

张辽借着篝火的光线,上下打量了一番,刚要说话,华文轩连忙放个手指在嘴上,嘘声都快发出来,张辽马上会意,把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里。

华文轩四下查看了一番,并无旁人,便放心地看向张辽。

只见张辽及一众俘虏双手被麻绳捆于背后,偌大个俘虏营中,四周荆棘密布,唯一的一个出路还被鹿角,栅栏封的死死的。

华文轩顺手掏出方才在尸堆里寻到的匕首,小心翼翼地递了进去,张辽等人忙上前围坐在一起,将匕首藏于背后缝隙中,小心地拆解着麻绳。华文轩轻声说道:“张将军等我信号,切莫冲动!”张辽一脸感激,重重地点了点头。

华文轩摸到颜良大帐旁,眼见颜良正与一群副将在帐中大快朵颐,寻了处僻静所在,伏于帐篷边上偷听起来。

只听一阵粗狂的声音从帐篷内传来,言语不恭之态想必便是颜良本人了,“今日擒了张辽,明日再下白马,这南征第一功,还有谁可以与我颜良媲美?”

一阵逢迎之声齐齐传来,“颜将军乃河北柱石,张辽算得了什么,便是曹丕亲征,也不过手到擒来罢了!”

帐内一片哄笑声,只听一员副将唯唯诺诺地问道:“今日若不是颜将军早做准备,阵后留了枪阵,我等真就被张辽这几千人冲垮了!”“可不是嘛,倘若没有颜将军镇定自若压住阵脚,我等那会儿是真乱了方寸的!”一时间帐内有众说纷纭起来。

颜良那粗犷的笑声震耳欲聋,一边啃食着不知什么物件,一边敷衍道:“众将只管放心,跟着我颜良,保证打不了败仗!”

“将军神机妙算啊!”“将军英明神武,这曹丕小儿哪里是对手啊!”“颜将军到底有何神通啊?能不能透露一二?”

华文轩心中不由比了个赞,问得好,问得好,这才是有水平的问题,不然在这听了半天了,只听得一些没用的废话!

颜良似乎有些犹豫,仍是自顾自的啃着食物,“莫问,莫问,主公说过不得宣扬!”

华文轩心中一凉,QNMD,老子在这冻的跟小鸡儿似的,就想弄明白到底出了什么岔子,让你不按历史进程束手就擒,乖乖献上首级,你在这跟他们说不得宣扬?

华文轩默默地解开护手上缠着的布条,心一横,左右弄不清楚这事,就别怪我亲自上了!

正要动手,一阵幽幽地哀怨自帐中传来,“颜将军这是留着自肥的啊,我等要是知道了,指不定也能建功立业,颜将军这是舍不得我们呀!”

“我呸!”颜良显然有些被触怒了,“就凭你们几个这身手,便是将书上所言告诉你们了,也是白搭,也不撒泡尿照照,配不配青史留名?”

哎呀我去?书上所言?华文轩略感诧异,什么书?青史留名?难道你们人手一本三国演义?

再细听下去,那员副将明显是了解过一点内情,愤愤地回道:“颜将军这话就伤人了,我可听内臣说过,那书上只有些图画,配得还是些看不懂的文字,你怎得就确定只有你在书中留名了?”颜良啐了一口,“字是不认得,图都看不懂么?上面绘有地图,标有进军线路,白马一战一个头戴方巾手持偃月刀的大将轻骑突进斩我于旗下,这些东西沮授军师早已揣度出来了!那旗上之字与我的颜字相差无几!这还不是证据?”

华文轩顿时傻了眼,啊?图画?配文字?不是吧?真得是三国演义么?还是图文并茂版的?

第69章 轮回

颜良仍在帐内大肆吹嘘着自己,华文轩已是听不下去了,照方才听来的话音,这袁绍手中竟是有一本连环画似的三国绘本,还好应该是简体字版的,这个时代的人能看懂的字不多。

这袁绍怎么会有本这玩意呢?华文轩百思不得,不过既然电磁铁都能出现,蹦出本三国演义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华文轩无心再听颜良在那逼逼叨,他闪过大帐,伏在阴影里,盘算着如何救张辽等人。

刚好过来一队巡哨,华文轩一声不吭地跟上队伍,边走边四下查看,借着篝火光亮,他寻到草料场与马厩,悄无声息地闪了过去,有一守卫刚要喊叫,却被华文轩一掌按在脸上堵住口鼻,电倒在地。

华文轩将这人拖入马厩,四下查看了一番,寻处一堆绑扎用的麻绳,华文轩将麻绳小心翼翼地捆在战马的马鞍上,直直捆了数十匹,又将绳头扔在草垛里,昂头看了看方位,便从篝火处抽出一根火把,将草料场四下点着。

火光引来守卫从四周喊叫着冲了过,华文轩早取出腰间铁鞭,进来一个抽倒一个,一时间整个草料场内火光冲天,火随风势渐渐向马厩方向蔓延开来。

华文轩眼见草料场火势已大,忙钻到马厩里,跨上一匹黑马,抄起两根火把便冲向了俘虏营方向。

沿途华文轩侧起身子,点燃一切可燃之物,颜良大营内顿时乱作一团,俘虏营的守卫眼见火势越来越大,正在惊惧,只见一骑身影自火光处冲出,来不及反应时胸前已被铁器击中,一阵酥麻直冲头顶,瞬时已是没了直觉。

张辽等人早看到华文轩制造的混乱,趁乱将营门口的鹿角搬开,蜂蛹而出,抢夺守卫兵刃。

华文轩纵马来到张辽跟前,喝道:“张将军速速帅人逃向白马城,文轩引开追兵!”

张辽感激地拱了拱手,“中郎将保重!”说罢大手一挥,带着从人便向白马城方向冲去。

华文轩调转马头,在颜良大营内往来冲杀,瞅准了大旗方向便冲了过去。

颜良虽是已经喝的熟醉,一听营中失火,慌忙提刀出帐,只见营中已是乱作一团,硝烟弥漫,火势冲天,不由大惊。

他顺着喊杀声看去,借着火光,依稀可见一人手持长鞭已到大旗附近,瞬间撂倒了数名守卫,手中一长鞭模样的兵器在夜色中闪着电光火花,颜良顿觉诧异,连呼左右,“备马!”

华文轩放倒颜良大旗周围的守卫,顺手抄起地上的一把斩马刀,顺势朝着旗杆看去,只听咔嚓作响,粗壮的旗杆慢慢断裂开来,偌大的军旗随着断杆轰然倒下,让远端不明就里的袁军愈发慌张,一时间惊恐地喊声四起,“曹军劫营啦!”“快逃啊!曹军杀过来了!”

颜良接着火光四下巡视,却不见其他一人,心中更是恼怒,连声大骂:“就一个毛贼!慌什么?”

一个慌乱逃命的袁军士卒一不小心撞到颜良马前,颜良登时大怒,手起刀落将他斩作两段,呵斥左右,“区区一人,敢乱我大营?随我捉拿此人,斩了祭旗!”说完便引着左右数十骑冲向华文轩。

华文轩早已瞥见,连忙拉回马头,朝着白马城方向奔去。

奔出颜良大营没两三里,疾驰的华文轩猛然看到张辽正引着百余名俘虏穿越昨日的攻城战场,他回首看向身后紧追不舍的颜良,暗暗叫苦。

此时颜良身后的从骑越来越多,若是此时仍赶向白马,张辽这群步卒必然沦为砍杀标靶,毫无反抗能力。

华文轩心一横,将马头转向东侧,朝着一片树林奔去。

颜良在后也是看到了张辽等人,举刀一指,分出数十骑前去劫杀,自引二十骑去追华文轩。

张辽这边也是看到了华文轩所为,心中更是感动,眼见颜良分出的数十骑将至,连忙招呼手中有兵器的从人拖在最后准备迎敌。

华文轩穿越树林,慌不择路一路东行,颜良在后引着从骑拍马舞刀紧跟其后。

眼见天色将亮,华文轩座下之马已是精疲力竭,渐渐慢下速度,颜良早看个正着,将手中长刀丢于从骑,拿出长弓瞄了个真切,狼牙箭冲着华文轩的后心便窜了出去。

也是华文轩命大,那箭力短,只是射中座下之马后臀,马儿吃痛,奔跑愈急,确实不辨方向不听指挥,拉着华文轩直奔黄河岸边。

黄河岸边怪石林立,马掌在石面上打滑,一个踉跄马儿摔倒,华文轩顺势往地上一滚,腰间已是被乱石硌得生疼。

这边华文轩跌下马来,颜良引人便将他团团围住。

颜良立在一箭之地处,因河岸边石面湿滑,便命从骑下马围了上来。

华文轩取出铁鞭,紧张地看着渐渐围上来的颜良步曲。这些河北精锐可不像淮南袁术,江夏黄祖手下那些杂碎,各个膀大腰圆,目露凶光,有别于南方士卒手持短刀盾牌,这些河北大汉都以长兵为主,华文轩手上铁鞭看起来似乎占不得丁点便宜。

华文轩慢慢向河边退去,脚下越来越湿滑,离奔涌的黄河水面越发的近了,溅起的水花让华文轩感觉脚脖子好凉。

一个逞勇的髯须大汉抢上前来,手中铁枪直戳华文轩前胸,华文轩一个侧身闪过,抓住枪杆,电流随着铁杆直击那人双臂。髯须大汉惨叫一声,已是被击倒地,众人皆知一愣,却摸不清楚状况,又有两人左右夹攻而来,华文轩左右应对,如方才模样,又撂倒了两人。

有人顿悟到,“这家伙有妖术!小心!”

远处的颜良也是一愣,大喝道:“左右分散,一齐攻上去,死活不论,皆重赏!”

围在华文轩身边的众人顿时怪叫着一齐冲上前来,铁枪,长戈,斩马刀齐齐向华文轩招呼来,寒光凌厉,将华文轩罩在当中躲闪不急。

华文轩左右格挡,招架不急,左臂已是被长戈划出一道口子,形势愈发危机,一种不详的念头涌上心头,难道我要命丧于此?

远端的颜良狞笑着默默张弓瞄准了疲于应付的华文轩,手中的狼牙箭缓缓搭上了弓弦,只待一撒手,便可直取华文轩性命。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骑人马自颜良身后树林中飞驰而至,马上人影抡圆了臂膀,大喝一声:“颜良!纳命来!”

颜良惊觉回首,那人已至面前,颜良慌忙去摸刀准备格挡,却摸了个空,猛然想起方才张弓时已将长刀递于从骑了。

“完了!”颜良话未出口,寒光已直逼面门,霎那间连人带马被劈成两段。

第70章 改命(求收藏 求一切)

河岸边的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颜良被斩作两端,都惊呆在了原地。

华文轩定睛一看,居然是张辽。

张辽怒目而视颜良的从骑,厉声喝道:“雁门张文远已斩颜良,尔等速速放下兵刃,饶你不死!”

颜良从骑仍在犹豫,张辽背后的树林中一阵骚动,陆续又有数十骑曹军闪出,颜良从骑慌忙丢下兵刃拜伏在地。

华文轩如释重负,趔趄着从河岸边走到张辽马前,张辽慌忙下马招呼左右来接,“华将军受累,文远来迟了!”

华文轩微笑着看向张辽,“张将军怎得赶过来的?”张辽笑道:“华将军救命之恩文远不敢忘,你引走颜良为护我等脱身,文远感激不尽,恰好白马刘延见颜良军中火起,带兵来探救得我等,文远便索了兵马一路追来了!”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连夜奔波再加上方才力战数人,一时竟有些脱力,张辽慌忙扶住,吩咐左右,“快互送华将军回白马城!”

华文轩迷迷糊糊地被张辽送回白马,早有刘延安顿好住处,沾床便倒,一觉睡到将晚时才懵懵懂懂地起来。

华文轩起身,左臂之伤早已被人缠好,他勉强床上衣服,走出屋子,来到前厅,张辽正与白马太守刘延在地图前比划,见华文轩过来,忙与刘延来迎。

“华将军怎得起身了,臂伤无碍么?”张辽一脸关心,与昨日的淡漠截然不同。

华文轩微微一笑,“不妨事,文远将军还是唤我文轩吧,在你面前我算哪门子将军啊!”

“文轩太过自谦了,”张辽抓住华文轩的手,一脸的真切,“昨日文远那般待你,你仍舍命相救,文远惭愧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华文轩用力捏了捏张辽的手,心中却想着,昔日关羽马快,直取颜良首级,如今确实自己做饵,张辽趁虚而入斩了颜良,虽然物是人非,结局冥冥中竟是一样的,果然神奇。

刘延见二人仍是惺惺相惜,尴尬地轻声咳了一下,“二位将军,如今颜良已死,袁军暂时踌躇不前,但白马弹丸之地已是无险可守,城墙千疮百孔,城门已然洞开,还望两位将军拿主意,我一城百姓和数千将士何去何从?”

华文轩与张辽看向地图,张辽指着延津说道:“如今主公固守延津,文远以为,当引百姓退往濮阳,我等引兵去延津!”

“张将军!”刘延打断道:“此去延津虽近,但濮阳正被袁军围攻甚急,曹仁将军疲于应付,哪里有空接应百姓呢?”

“但百姓行动迟缓,若是护着他们去延津,若袁军追赶,我等又当如何?”张辽反问道,“你我手下只有数千孱弱士卒,颜良虽死,城外仍有万余袁军,刘太守莫要顾此失彼啊!”

刘延默然不语,华文轩听得两人争论,心中却不断盘算着。

这颜良得了指点仍是被斩作两段,难道命运真的无法改变?那文丑追击白马退兵时亦被阵斩,又该如何实现呢?

张辽见华文轩沉默不语,忙问道:“文轩觉得该当如何?”

华文轩一愣,敷衍道:“都行,都行!”华文轩撇了一眼一脸茫然的张辽,解释道:“文轩意思是各有利弊,濮阳被围,不如先去延津,文轩与将军断后,军来将挡水来土掩!”

张辽默默地点了点头,“好,如此的话刘太守请尽快着急百姓,明日一早我等便引百姓往延津!”

刘延应道:“好!我这就去办!”

第二日清晨天未亮,张辽、刘延便互送着白马百姓浩浩荡荡地朝着延津撤去。

华文轩领着数百精骑殿后,百姓拖家带口,金银细软车载斗量,行步愈发缓慢,天都放亮了,还没走出十里,华文轩提心吊胆地拖在队伍后面,随时准备着迎击来犯之敌。

说来也是奇怪,一直行了数十里,并未曾有追兵,华文轩心中大奇:若是史实,当有文丑引军来追,被曹操放财物与道旁诱杀之啊!这为何并不见动静呢?

行约一半路程,张辽自前阵急匆匆地赶来,一脸惊惧地说道:“前方哨探来报,延津方向狼烟遍地,擂鼓不断,袁军旌旗已到河南,料想应是袁绍已挥军南渡!”

华文轩大吃一惊,暗暗叫苦,这袁绍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怎么没有回军黎阳?直接强渡延津了?

华文轩急切说道:“曹丕公子危亦,袁绍势大,若硬拼恐有不敌,你我速速带兵去援!”

张辽点头称是,聚拢精锐士卒,上马奔赴延津,仅留刘延与步卒继续护卫百姓。

华文轩与张辽急奔延津,远远地已经看到硝烟弥漫整个渡口方向,河面上无数轻帆正载着袁军源源不断地奔赴南岸,南岸码头处已尽是袁绍旗帜,看样子曹军已无力阻止袁军南渡了。

张辽与华文轩引千余轻骑避开大路,一路南向果然在延津南面十余里处,看到混战在一团的曹袁两军。

旷野上旌旗密布交织在一起,硝烟弥漫直冲九霄青云,刀光剑影搅动血雨腥风,横尸遍野却无人顾及,马蹄踩在血水中溅起红花打在一张张狰狞的脸上,或嗔怒或哀嚎或咆哮,血肉横飞呻吟遍地,如同修罗场一般的景象让华文轩不禁汗毛直立,冷汗丛生。

眼看着袁军乌压压地一团接一团冲入混战中,曹军的人数明显被压过几倍,远端已有曹军大旗在缓慢后退,战场上的曹军将士也是在勉力维持了,张辽挥刀说道:“文轩,若不力战,恐我军就要一败涂地啊!”

华文轩稳了一下情绪,回头安排道:“文远将军,安排一百人去树林多折枝茬拖于马后,就在此间往来纵横呐喊擂鼓以助声威,你我二人冲将进去大开杀戒!亮出你的本事来!”

张辽紧缩眉头,冷笑道:“如此甚好!切让文轩看看我张文远的手段!”说罢,便转身交代副将如华文轩所言。

百余骑拖着枝茬在土坡上往来奔走,狼烟渐起,张辽大喝一声:“将士们!随我杀啊!”

华文轩随着张辽领着千余骑呐喊着从战场一侧杀入战团,身后狼烟动地,杀声震天。一时间,袁军与曹军皆以为曹军援兵杀到,战场形势陡然反转。

张辽如杀神附体,挥舞长刀往来冲杀,刀光扫过之处尸横遍野,血光四溅,骇得袁军将士心惊胆颤连连后退,袁军本阵方向响起一阵鸣金之声。

华文轩深知己方兵少,连忙招呼张辽见好便收。

张辽此时却如杀红眼了一样,继续拍马舞刀追赶上前,只见袁绍阵前一员大将驱马向前,张弓开箭,张辽座下之马应声而倒。

华文轩连忙赶上前去,也不下马,伸手一张,掌中涌出无穷吸力,落地的张辽只觉得一阵无法自控的力量将他拉扯向后,腾空而起,无奈张辽身高体重,华文轩竟无法将他抓住,跌落在马旁。

那员袁绍大将也是一脸诧异,不敢上前追赶,张辽顾不得惊讶,连忙跳上华文轩的战马,两人飞奔回曹军本阵。

华文轩回头看去,那名袁绍大将身后大旗渐出,竟是个“文”字。

华文轩心中大骇,为何文丑会在延津?

第71章 难题

华文轩与张辽退回曹营,来到大帐,曹丕正在与众将商议军务。

华文轩看了一眼皆已背伤的众将,除了应该是刚到不久的夏侯渊,都是一脸的疲色,看来已是鏖战多时了。

张辽向曹丕汇报了一下白马形势,曹丕一脸嗔怒,呵斥道:“战况紧急,怎能拖泥带水,百姓又无战力,迁往南方便好,何必护卫!”

众将皆默不作声,昔日曹操以民为本,招揽三十万青州黄巾勒令就地转民行囤田之政,亦是知道民乃国本,不可弃也。如今曹丕不知是迁怒于张辽还是怪其贻误战机,说出此等话语,让众将不知该如何应对。

华文轩在一旁拱了拱手,子桓公子息怒,护卫徒迁百姓之事罪责在我,还请降罪。”

“你自有你的罪过!”曹丕申叱道:“若不是你谏言分兵救白马,袁军如何能强渡延津?”

华文轩一愣,心道:便是不分兵,袁绍势大,强渡你也拦不住啊?只是史实中袁绍犹豫不断不敢冒进,延津相持数月,今日怎得如此迅猛,而且文丑又怎会放弃追杀白马之兵,竟来到延津前线了?

郭嘉在一旁见华文轩不做声,轻轻的咳了一下,“袁军势大,若依常理,船舶尽在南岸,若要强渡必然扎营造船需要诸多时日。只是此番袁军自黎阳西进,竟提前将白马渡口船舶逆行至延津,有备而来,反倒令我军猝不及防了。”郭嘉顿了一下,看向华文轩,“所以依奉孝看来,错不在文轩,但恐袁军帐下有高人指点吧!”

曹丕冷哼了一声,一脸怒容。

华文轩小心翼翼地看向郭嘉,投去感激的目光。

夏侯渊出列拱了拱手,“今日一战袁军虽然暂退,但我军仍伤亡惨重,不如且退,避其锋芒!”

郭嘉轻轻点了点头,“袁军此番南渡,兵马不齐,粮草未到。既然占了延津渡口,必然会守住关隘,大举南渡,广积粮草。我军应趁此时机退守官渡,强固壁垒已图再战!”

曹丕恨恨地看了一眼华文轩,摆了摆手,“依奉孝所言,退军官渡!”

众将领命告退,曹丕唤道:“张辽先行,在官渡修营筑阵,若有延误,军法论处!”

张辽眉头一皱,应声退出帐去。

华文轩与郭嘉对视了一眼,默默退出了大帐。

华文轩与郭嘉一路并骑着向南行进,想不到延津竟是三天都没守到就被迫南退了,算上已是空城的白马,如今黄河已再不是阻挡袁军南下的屏障了,兖州的曹仁,已经孤悬于外,只能指靠自己了。

郭嘉看向默不作声的华文轩,问道:“文轩自白马回来,似乎心中有疾啊?”

华文轩苦笑道:“此番袁绍南下,就如奉孝公所言,竟似有高人相助一般,处处先我一步!”华文轩回头看向延津方向,“袁绍此次强渡延津,出兵之迅猛前所未见啊!”

郭嘉微微颔首,“行军布阵文轩暂不如我,料敌致胜奉孝不如文轩,连文轩都说出处处被人抢占先机,袁本初的背后到底是何人呢?”

何人?不过是本三国演义罢了!还是本配图的三国演义!我TMD,竟然败给了一本书!

华文轩又不能跟郭嘉解释,毕竟一本三国演义就够自己给这个年代的人解释老半天了,只能徒自郁闷着说道:“此番决战,文轩恐怕不能料敌在先了,只能指靠奉孝公费心了!”

郭嘉轻轻点了下头,“官渡乃许都门户,东连青徐,西接关内,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军在此阻敌,以轻骑乱其粮道,应当能对峙些日子。”

“不过!”郭嘉看了一眼华文轩,“但恐青州臧霸和河内曹彰公子处不要出岔子,不然...”

华文轩闻言也是沉默不语,那两处要是抵挡不住,那曹家才真是被包了饺子呢。

退至官渡,曹军连夜在险要处安营扎寨,依郭嘉安排,依托险峻布东西两寨,形二龙出水之阵,左右呼应,钳制要道。

接连数日,袁军仅有小股部队前来试探,并无大军来袭,想必真如郭嘉所言,袁绍大军正在南渡集结,以期集中力量谋求决战。

各州援兵陆续抵达官渡,曹丕帐下几乎已经集结曹家全部家当,除青州臧霸、河内曹彰、关中曹洪外,其余镇守各部皆已精兵减员至极限。

饶是如此,至重阳前后,曹军兵力仍不满三万,而据探马来报,袁绍大军除三万人围困濮阳曹仁外,在延津方向竟已集合近十万众,一时间曹营中一片愁云密布的景象。

华文轩与郭嘉、张辽在营中巡视着,袁军之势曹军将士皆已尽知,眼中都充斥着对未来的迷茫,三人查看着营前布下的机关暗哨,安排着高点望楼,心中也是愈发没底。

到了晚上,石韬自许都压粮而来,备述袁军布告已直入许都城内,眼下城中人心浮动,百官中意图联系袁绍的人越来越多,就连内廷传出的消息,都说汉帝近日兴致颇高,连连接见内臣。

郭嘉等人来见曹丕,上告此事,曹丕顿时火冒三丈,咒骂不止。

华文轩自然已是料定此事必不可免,毕竟曹操在世时与袁绍相持数月,许都内都会有百官通联袁绍,如今曹丕在延津一触即溃,未到岁末便已退守官渡,许都城内人心躁动亦是正常了。

曹丕正在咒骂间,帐外哨兵忽然来报,说帐外有一人投书而来。

曹丕慌忙让进,不多时,两名军士押着一个农夫打扮的中年人来到帐内,华文轩仔细打量一番却并不识得。

那农夫见了曹丕,从怀中取出一卷书简,却对众将的呵斥充耳不闻,也不言语,竟是个耳聋口哑之人。他只是指了指递给郭嘉的书简,便再无动作了。

郭嘉略略看了一下书简,脸上神情大变,慌忙将书简递与曹丕。

曹丕一脸诧异地接过书简,略看一二便破口大骂道:

“无胆匪类,竟敢叛我?”

第72章 无解(啥时候我才有白银盟)

曹丕说罢将书简投于地上,夏侯渊等人连忙拾起传阅。

郭嘉见华文轩等人诧异,便低声说道:“此乃袁绍帐下许攸投书来报,许都城内太常杨彪因曹公褫夺爵位屡次将其下狱不满,欲趁我军在外暗通京兆尹司马防联合部属起兵作乱!”

华文轩一愣,杨彪、司马防?这俩老爷子是汉室忠臣,此时作乱尚有可能,京兆尹手握四门守卫,人数虽少,但如今许都亦只有许褚的虎贲在内,真乱起来,再加上皇帝撑腰,还真难说结果如何呢!许都一乱,则官渡危矣,粮路被断,腹背受敌,当真是败局已定了!

曹丕骂道:“传我军令,命夏侯惇着许褚统虎贲缉拿杨彪、司马防!族内老小尽皆下狱!若有反抗就地处决!”

“子桓公子!当心有诈!”郭嘉急忙拦住传令兵,“此人来历不明,仅凭这卷书简难定杨彪、司马防之罪啊!”

“难道要等他们起兵作乱了!才能定罪?”曹丕怒目而视,“若无反意,待我战退袁绍,自会回许都再审!”

郭嘉上前拱了拱手,急切地说道:“如今大战在即,杨家、司马家是许都大家,擅动则必会扰乱后方军心,破坏百官拥戴啊!”

曹丕一脚将面前茶案踹翻在地,“郭奉孝!如你所言,是否放任逆贼为乱京畿?”

“子桓公子息怒!”华文轩上前一步,“奉孝公所言亦有道理,如今只凭一封书简便判两大家族谋逆,似乎略为草率了吧?据文轩来看,司马防与杨彪两家若要为乱,手上兵马并不多,可派人或传书给夏侯将军,命他酌情处理!”

曹丕似乎仍是有些嗔怒,沉默不言。

这时,又有传令兵入内报道:“许都荀令君来报,许都城内查获乱党谋逆,收监数人正在拷问!”

曹丕冷眼以对,沉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郭嘉看向华文轩,脸上尽是无奈,曹丕看在眼中,欲言又止。在场众将尴尬地立在当下,不知所措。

曹丕站起身子,缓慢走到郭嘉身边,轻轻说道:“乱党已显,奉孝仍以为,不可擅动?”

郭嘉抿了抿干瘪的嘴唇,轻声说道:“杨彪、司马防皆乃汉室旧臣,位高权重年岁已久,如今汉帝安康,子桓公子又忠君爱国,两人为乱所谓何事?”郭嘉拱了拱手,“何况二人家族兴盛,皆为名门望族,一人获罪株连九族,岂非不智?”

曹丕冷冷地看着郭嘉,正要说话,帐外又冲进来一人,俯身报道:“汝南黄巾余孽刘辟,趁李典将军北上河内,啸聚山林数万人劫掠州郡,已受袁绍敕封征南将军职衔,围攻汝南甚急。”

华文轩暗暗叫苦,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曹丕紧锁着眉头,在帐内来回踱着步,郭嘉亦知此时曹丕必然是满腹怒火,只是正在酝酿而已,自觉地退到一侧。

曹丕沉思许久,站定后轻轻说道:“传我军令,命夏侯惇即刻缉拿杨彪、司马防,两族老幼软禁于府,命许褚率虎贲看守。办妥后即刻引所部可用之兵去救汝南!”

郭嘉无奈地闭上了眼睛,无话可说了。

传令兵下去后,曹丕转脸看着郭嘉,无奈地说道:“奉孝,子桓知你谨慎,但此时不由你我迟疑,袁绍大军近在咫尺,许都若有差池,悔则晚矣!”

郭嘉拱手深躬下去,“子桓公子所言极是!”

曹丕不再言语,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出了大帐,华文轩默默地跟在郭嘉身后,来到一处僻静处,华文轩上前叫住郭嘉,“奉孝公是否以为,此乃离间之计?”

郭嘉看着华文轩,轻轻地点了下头,“杨彪、司马防不过朽木不可雕也,但是为乱作孽并非二人可为,何况众汉臣皆以荀文若马首是瞻,何以单独起事?”

华文轩想起荀彧曾经所言,默然不语,沉吟了一下,将许攸降曹之事诉于郭嘉。

“这许攸确实本应降曹的,只是....”华文轩顿了一下,还是瞒下了袁军中有三国演义的消息,“只是如今天下格局已乱,凡事皆不可按原本方向度量,文轩亦难保许攸此事到底如何!”

郭嘉细品了一下华文轩所言,无奈说道:“或许,当真是奉孝过于谨慎了。曹公曾说,‘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或许,生逢乱世,只有这样才可保王霸之图吧!”

郭嘉摇了摇头,“所以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若我处在子桓公子的位置上,或许我也会如此决断!”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华文轩目送郭嘉远去,心中仍在嘀咕,若此时我是袁绍,又会怎么做呢?首先,我是手握一本三国演义的袁绍,我知道官渡大战曹操胜了,我知道颜良、文丑被诛,我知道许攸会降,曹操火烧乌巢,我军一败涂地,我会如何?我,首先会先拿下许攸!

华文轩猛然惊醒,若是沮授此时已破解至文丑被斩,那么离许攸来降怕是不远亦,若是已经破解至此,许攸必定无法遣人前来通风报信,所以,那书简是假的!

华文轩连忙返回大帐,面见曹丕,“子桓公子,许攸断不可能派人前来投书,此番来人恐为诈也!”

曹丕眉梢一挑,“为何?”

华文轩不再隐瞒,将三国演义之事和盘托出,力劝曹丕收回成命。

曹丕听闻三国演义一事,当时便震惊不已,目瞪口呆。

许久后,曹丕才缓过神来,紧紧抓住华文轩的手腕,“此事切记不可外传!任何人!不然军心必乱!”

华文轩重重地点了点头,急迫地说道:“即为诡计,必有所图,还望子桓公子收回成命,不可引起许都骚乱!”

曹丕松开手,看了看渐晚地天色,“传令之人恐已出发,我亲写书函,还劳文轩速去许都,阻止元让叔叔!”

华文轩点头称是,曹丕转身回去扶起书案,提笔书写军令。

华文轩正在焦急等待,门外又有一人报道,“营外来人,自称羽林中郎将麾下门客,有书呈上!”

曹丕一愣,看向华文轩,喊道:“带进来!”

不几时,一名文士随军士走入帐中,见了曹丕与华文轩,便轻轻拱了拱手,“吾乃钜鹿人李孚,现为河北小吏,有话带与羽林中郎将华文轩!”

华文轩看了曹丕一眼,忙说道:“在下便是!”

李孚上下打量了一下华文轩,拱了拱手,“简雍现为袁谭公子帐下青州主薄,与我甚好,有话带于文轩公子!”

“其一,”李孚并不待华文轩发话,自顾自地说道:“青州袁谭自北海西进,已与袁绍合兵一处!”

“其二,袁绍军内以莫名之罪将南阳人许攸、颍川人淳于琼下狱,宪和不得其解,通传于公子分辨!”

“其三,军中传闻,袁绍近日得一奇书,有未卜先知千里克敌之能,不知真假!”

华文轩默默地听完李孚之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道:

“看来袁绍已经破解完整个官渡之战了!”

第73章 添乱

李孚说完,竟自觉地坐在一侧,闭目养神了。

华文轩与曹丕对视了一下,心中已是杂乱如麻,他拱手说道:“子桓公子,如此看来,许攸之书必为诈也!子桓这就赶回许都,切不可逼反了两大家族!”

曹丕也不迟疑,把案上书简递与华文轩,“元让叔叔刚直,文轩多多费心!”

华文轩来到李孚面前,施礼说道:“先生冒险报信,文轩感激不尽,还请先生随我来,在营中蜷歇几日!”

李孚左右看了看也没得请茶的样子,忙点头说道:“好好,随你!”

华文轩带李孚前来见石韬,托石韬先行安顿李孚,又借了石韬快马,一路便朝许都赶来。

由于见李孚耽搁了点时间,华文轩一路星夜兼程自官渡向许都赶去,却始终没有追上传令之人,待到了许都城外,已是第二日了。

华文轩人困马乏,默默从北门进了许都城,却见满街的卫士正在浩浩荡荡地朝着城西进发,华文轩暗暗叫苦,城西乃是朝中重臣的居所,这夏侯惇行事还真是雷厉风行啊!

华文轩顾不得困乏,径直来到夏侯惇府上,通报性命后来到大厅,却见荀彧正在与夏侯惇做口舌之争。

夏侯惇显然已是将荀彧气的不轻,“元让!如此行径致司马公、杨公于何地啊?满朝文武会如何看子桓公子?”荀彧的嗓音听起来便已是沙哑了,想必也是劳顿得不轻。

夏侯惇仍是一副兵痞的做派,“文若!子桓的军令我让你看了的,我这为将者依令行事,你担心的那些东西我管不着!”

荀彧气得捶胸顿足,一回头看见华文轩一脸疲惫地走进来,眼中不由泛光,“文轩公子想必是星夜兼程而来,可有子桓手谕?”

华文轩忙把怀中的书简递与荀彧,荀彧快速阅览了一下,满脸怨气地扔给夏侯惇。

夏侯惇打开书简,看了一下,“子桓更令如此之快啊?”他的独眼看向华文轩,“若真如此,文轩可得快去了,元让唯恐两家为乱,下得可是诛杀令!”

华文轩和荀彧大惊失色,华文轩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快要炸开了,来不及多说什么,拉着荀彧便往外跑,“令君,指望夏侯将军是不可能了,你我分头行动吧!你去杨家,我去司马家,各护一家先!”

荀彧听得一愣,却大致明白华文轩之意,不敢怠慢,出了门连轿子也不坐了,唤了匹马便赶往城西。

华文轩与荀彧在西大道分开,华文轩顺着荀彧所指方向一路前行,果然没走多远便看到一队虎贲正在围攻一处府邸,府邸的匾额已被射中数箭,上面大书“司马”二字。

门口处一队虎贲正张弓搭箭瞄着司马府,数个赤膊大汉正在扛着檑木撞门,从司马府内不时闪出数个家仆,以短弩和长弓向外放箭。率队围攻的乃是虎痴许褚,眼见这箭矢都射到马前了,更是连连催促,“赶紧把门撞开!你虎痴爷爷要大开杀戒了!”

华文轩来不及由说,撞开拦路的虎贲,直冲到许褚跟前,吓了许褚一跳,“我哩个乖乖!吓死仲康了!羽林中郎将不在官渡,回许都作甚?”

“子桓公子有令,杨彪、司马防通敌之事乃是诈计,快些停手!”华文轩一路颠簸,屁股早已磨破,说起话来龇牙咧嘴。

许褚虽是莽夫,心眼却是不少,“中郎将可有军令?”

“有!”

“拿与仲康看看!”

华文轩一愣,心中暗暗叫苦,这军令方才给了夏侯惇,都没带在身上。

许褚见华文轩迟疑,冷笑着别过脸去,恰好此时府门被撞开了,许褚大喝一声纵马冲进司马府,华文轩一惊,连忙追上去。

进了司马府,偌大个前院内司马家家仆穿着临时拼凑来的各类甲胄,手持兵刃、农具,将冲进府中的虎贲挡在门口处,前厅廊下,司马家的人簇拥着年迈的司马防,正在缓缓走出来。

许褚狞笑着环视了一圈司马家的家仆,“果然是要作乱!”

远处廊下,司马防深躬了一下,“老朽区区一个京兆尹,居然劳烦虎贲、羽林两位中郎将大驾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

华文轩遥望过去,除了司马防上朝时识得,其余诸子当真一个识,哪个会是司马懿呢?

许褚哈哈大笑,声若洪钟地叫道:“奉曹丞相令,诛杀乱党司马防一族,无亲者速速退让,休叫你虎痴爷爷费劲!”

华文轩听得皱紧了眉头,这可如何是好,真动起手来以许褚身手,那可就当真覆水难收了。

正迟疑间,一个身影自大门顶处一跃而下,一束寒光直刺许褚。

许褚听得声响,抬头看去,慌忙用手中长刀隔开此人,口中骂道:“无胆小儿,敢偷袭你爷爷?”

廊下众人慌神,一人连呼道:“仲达小心!”

华文轩一愣神,这是司马懿?

只见司马懿一身胡服短打,手持一柄长剑,连连攻向许褚,饶是许褚力大,司马懿丝毫沾不得便宜,转眼已是被虎贲团团围住。

许褚瞄着一个空子,一脚将司马懿踹翻在地,又挑起一刀击飞了司马懿手中长剑,举刀便要斩向无力反抗的司马懿。

华文轩连忙抽出铁鞭,一跃下马,一鞭挡在司马懿面前,刀锋凌厉唬得司马懿须发俱长,恍然失色。

“文轩这是何意?要与仲康抢功?”许褚怪道。

“非也!”华文轩顾不得与这蛮子费口舌,一把扶起司马懿,“文轩已经说了,文轩此来身负子桓公子手谕,司马家与杨家并未谋反之意,此乃袁绍的诡计!”

一旁的司马懿诧异地看着并不熟悉的华文轩,一脸感激。

许褚也不搭话,“口说无凭,见不到军令许褚便当你胡说!”许褚看向虎贲,“左右,与我拿下犯官司马防,谁敢阻拦,格杀勿论!”

司马家仆岂是虎贲的对手,转眼间便被冲散了,眼看许褚便要冲到廊下,司马懿这边又要仗剑上前,华文轩护他心切,心一横,径直冲到许褚身后,一鞭将其座下之马击倒,抓住许褚右臂,便暗暗运力。

饶是许褚身高体壮,也被一阵酥麻电得直翻白眼。

“文轩多多得罪!还请许褚将军暂等片刻,我不信元让将军会不转告军令!”华文轩一手抓着许褚,一手仗着铁鞭,指向渐渐围上来的虎贲。

虎贲见华文轩拿住了许褚,一时间竟踌躇不决,并无人敢上前一步,华文轩也不敢怠慢,许褚稍缓过神来,便挣扎着要拿华文轩,搞得华文轩只能一直微微发力,又不敢电的太猛,毕竟日后还要同朝为官。

僵持了许多时候,夏侯惇的传令兵才姗姗来迟,华文轩这才敢放开许褚,自有两三个虎贲前来扶起仍是被电得不停抽搐的许褚回营歇息。

这边司马防领着几个成年儿子赶来向华文轩道谢,华文轩心中不由一阵兴奋,这人情卖得真是恰到好处,司马八达各有其能,要是能收为己用,当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华文轩刻意与司马懿多攀谈了几句,正要表现招揽之意,门口处荀彧慢慢地走进司马府。

司马防见荀彧面如死灰,忙上前关切。

荀彧看了看安好的司马家人,不由一阵欣慰,他看着华文轩无奈地说道:“文轩到底有办法,保住了司马家!”

华文轩一呆,这话音,杨家出事了?

荀彧苦笑着走到华文轩跟前,

“杨彪抗命不尊,被就地诛杀,其子杨修逃出城去不知所踪!”

第74章 新法子

杨彪之死造成的后果,远远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毕竟杨家自杨彪曾祖起便为大汉太尉,至杨彪时已是四任当朝太尉了,弘农杨氏乃是名满天下的望族,门生故吏遍布九州。

杨修逃出许都后,直奔荆州,一路散布曹丕无道、谋害杨氏的消息,竟引起豫州大乱,不几日间,竟已有几处郡县燃起了烽烟,还都是本地豪绅士族竖起的反旗,粮草征辟一时间也陷入困境。

夏侯惇自知捅了大篓子,心急火燎地寻了荀彧与华文轩商议对策,这两人却是一股子怨气没处撒,一起呆坐在夏侯惇府上,默契地吃着茶,一言不发。

“二位,你们倒是说话啊!如今豫州大乱,遍地烽烟,许都兵少,分身乏术,汝南刘辟眼看便要攻下州郡,到底该如何是好啊?”夏侯惇都快把独眼急红了。

荀彧抬头看了一眼华文轩,继续默默地吃着茶。

华文轩瞅了瞅心急火燎的夏侯惇,小声埋怨着:“子桓公子不过让你将两府收监,你倒好,杀了一了百了。元让将军敢作敢当,还来问我等作甚!”

夏侯惇听了华文轩这不阴不阳地话语,心中已是一顿怒火,却又不得不陪着笑脸,“文轩说的是,此事是元让擅作主张,元让无非就是担心出征汝南之后,许都有人为乱嘛!”

荀彧闻声,不由哼了一下,“元让这是看不上文若行事啊!何必再问呢?”

“不不不,文若,你知道元让就是一介武夫,言多必失,多多见谅!多多见谅!”夏侯惇陪着笑脸。

荀彧转脸看向华文轩,并不去搭理这个莽夫,“文轩,袁绍势大,子桓公子固守官渡,不知可相持多久?”

华文轩思量了一下,“官渡虽是许都门户,地势险要,但是毕竟袁绍手握十万精锐,子桓公子勉力支撑,恐怕也抵挡不了太多时间。”

“如此一来,又当如何呢?”荀彧一脸愁容,捋了一下胡子。

华文轩更是发愁,这曹操一死,变化也太大了,先是曹家内乱,又是各地造反,列位宗亲又恃功自专,当真是举步维艰啊!这袁绍又拿到了三国演义,规避了官渡之战的失败可能,看来这曹家当真要完啊!

华文轩将面前茶盏一饮而尽,如今兵力悬殊,曹家后方还乱成一锅粥,莫说真刀真枪的干了,拖也将曹家拖死了,袁绍坐拥四州,如今不费吹灰之力就渡过了黄河,再等上个把月,待袁绍粮草备足,一口气杀到荆州都是完全有可能的。

荀彧见华文轩默不作声,便知心中也是踌躇,起身为华文轩添了一盏茶,“袁绍势大,兵多将广,寻常方法恐难以为敌,文轩费心了!”

华文轩一边示意,一边心中暗道:寻常方法,行军打仗我不如郭嘉,筹划盘算我不如荀彧,我费心有个什么用呢?袁绍都把许攸、淳于琼两个官渡之战的大漏勺给关起来了,难道还指望袁绍自己出什么漏子么?

漏子?华文轩互相想起,简雍让传过来的话里,并未提及子嗣之间的安排啊?这袁绍难道还不知道自己身死之后的乱局?不对!就算知道了,袁绍难道还会杀子么?想到这儿,华文轩不由默默嘀咕道:“看来还是得从他这儿下手啊!”

荀彧一愣,“文轩说什么?”

华文轩一笑,“文轩不过想到一个法子,或许可行。”说罢便站起身子,“我这就回官渡与子桓公子商议,许都之事便拜托令君和夏侯将军了!”

荀彧见华文轩似是重拾信心,心中也是稍安,拱手说道:“有劳文轩了,豫州之事文若自有办法,不必牵挂!”

夏侯惇将信将疑地看着荀彧与华文轩,只得拱手施礼。

华文轩走到门口,回头看向荀彧,“此番还需借令君声威,要一人助我一臂之力!”

荀彧一愣,“何人?”

“司马防的次子,司马懿!”

已入深秋,中原的干冷天气让华文轩不由拽了拽披在身上的斗篷,他看向默默纵马跟在身侧的司马懿,不由暗自偷笑,到底是荀令君面子大,这司马懿未曾出仕,仍是被荀彧一封手书便拎了出来,也不知是司马防为了报恩还是司马懿确实难驳荀彧之令。

华文轩与司马懿一路攀谈着来到官渡,见到曹丕。

“司马防的儿子?”曹丕上下打量着司马懿,“他,能帮到文轩什么?”

华文轩暗自偷笑,这建安四年,曹丕不过十三四岁,司马懿方满二十,他们一定无法想到日后竟是相互扶持相互成就的一双君臣。倒是这拥立曹丕之功,让我华文轩占了先了。

华文轩将许都发生之事备述给曹丕,曹丕脸上顿时蹦的铁青,满满地都是杀意,嘴上却说道:“元让叔叔过于计较了,事已至此只能等文若费心处理了!”

华文轩心里清楚,眼下正是战事吃紧地时候,此时处置宗亲之首夏侯惇,只会更加添乱,这一点上,曹丕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郭嘉打量着司马懿,“文轩此番带司马懿到此,可是有何破敌良策?”

司马懿被两人看得别扭,忍不住动了动身子。

华文轩笑道:“如今袁绍已渡黄河,正在屯粮缓图中原,此番行诈计搅乱我军后方,为的便是让我军分神。河北之士多谋,又兵多将广,正面对抗,恐怕并非上策!”

“那依文轩只见呢?”曹丕没好气地回道。

华文轩自然知道方才那番话,又触及到了曹丕高傲的秉性,忙拱了拱手,施礼道:“为今之计,只能待袁军内乱,耗其精力,方可一战!”

曹丕不由冷哼一声,“袁绍如今春秋鼎盛,河北又连战连捷,如此之时待其内乱,文轩是不是有点想当然了。”

华文轩微微一笑,“静待肯定不成,所以文轩想到一个法子,或可一试!”

郭嘉眉梢一挑,“什么法子?”

华文轩换了一脸肃穆,

“我要亲去河北!”

第75章 顺风车

司马懿随着华文轩一路绕道前往河北黎阳。

华文轩瞅着一脸迷茫的司马懿,不由一笑,心道:这才智过人的司马仲达一定很是懵圈,为何不知不觉间便被华文轩上了套牵往袁绍那边了。

司马懿看了看华文轩,心中也是嘀咕,于情理间说,华文轩护得他司马家安全,如此大恩必定涌泉相报,但这领着自己往袁绍军中跑又是何故呢?司马懿当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行了一日间,天色已是渐渐暗了下来,远远看去仍是不见人烟的情形,华文轩不由犯了愁,这以往出门都是自己跟着别人安排,这风土人情我又不熟,哪里可以打尖过夜更是糊涂,眼见这天色已晚,今晚如何歇息呢?

一路走到天已完全黑了下来,远远望见灯火,乃是一处村落,华文轩才不由松了一口气,如此看来今晚不用露宿野外了。

这边华文轩便引着司马懿朝灯火处走,还没走到跟前呢,司马懿却一把拉住华文轩座下之马的缰绳,“中郎将且慢!灯火处有袁绍人马!”

华文轩一愣,仔细看去,果然村落中竟有近千袁绍轻骑,心中不由微微一惊。这一路走来绕开了官渡到延津沿线战场,怎会在此处撞见袁绍的人马?这队人马难道是绕袭曹军背后的?若真如此,便是威胁不了许都城,也足够打乱荀彧征粮的布置了,想到这儿,华文轩心一横,反正是去诈降袁绍的,迟早有这么一出儿,还不如顺手将他们挡了回去,也省得再多枝节。

“仲达兄只管随文轩前去,且看我如何应对!”华文轩拉着司马懿的马便要上去。

司马懿略带惊异地看了看华文轩,“中郎将虽是要诈降,此去黎阳尚远,何以过早接触袁军呢?”

华文轩头也不回地驱马前行,“若是哨探,便不得这么多人马,上千轻骑绕行至此,怕是要去袭扰粮道的,文轩且去接触一下,若能打消他们此番念头,不也可减许都压力么?”

司马懿抿了一下嘴,点头称是,默默地跟了上去。

刚进村落,华文轩与司马懿便被村口的巡哨团团围住,华文轩自报了一下家门,便随着守卫来见袁军领头的大将张南。

来到村落正中的空场上,张南正与几名亲兵围坐篝火处,烤着一只肥羊,见守卫引着两个文士打扮的陌生人进来,也不搭话,直接拔出腰刀当空一指,“废什么话,当是曹丕属下,押到村口剜了下酒!”

守卫闻声便要上来拉扯,华文轩一把按住司马懿想要拔剑的手,呵呵笑道:“这位便是张南将军了吧?”

“你娘的!没点机灵劲!”张南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接过亲兵递上来的匕首,啃了一口匕首上挑着的烂熟羊肉,走到华文轩面前,飞起一脚将一旁的守卫踹了老远,“谁不谁的都报上老子大名,也不怕闪了舌头?”

华文轩看着张南这般粗鲁举动,顿时心生厌恶,怪不得之前听郭嘉说过,河北多蛮夷,与理不通与礼不和,这张南看起来肥头大耳面目穷凶,口齿不灵,想必也是边塞泼皮出身的。

“在下华文轩,当朝羽林中郎将,这位是.....”华文轩正要介绍,张南却打断道:“老子管你什么中郎将,待我等杀进许都,什么官都不好使!都得听你袁大爷的!”

华文轩一愣,这不按套路出牌啊这!不是一听牌号就欣喜若狂么?他微微一笑,“那是,那是,河北人才济济,袁家四世三公,想必这天下改头换面之日不远已!”

张南正在讪笑,那边华文轩话锋一转,“不过若非朝中名门大家倾慕,天下豪杰归心,袁军大将要都如张将军这番做派,岂不是要让旁人望而祛步!此番南征,恐怕还得多费一般周折呢!”

张南停下笑,将刀尖的羊肉甩在地上,在华文轩面前比划着,“你这小子,似乎话里有话啊?你爷爷听不甚明白,再说一遍?”

“张将军说笑了,”华文轩盯着张南,面不改色地说道:“袁公礼贤下士,求贤若渴,若是知道张将军如此对待天下名士,难保不会怪罪于你吧?倘若要是知道你逼走了能助他一统天下之人,你猜,袁公会如何对你呢?”

张南脸上颇有些恼羞成怒地样子,阴笑道:“照你说来,我当如何待你啊?”身旁亲兵一见架势不对,都提着兵器慢慢围了上来。

司马懿警惕地看着身边围上来的人,一手按在腰间佩剑上。

文的看来不行,跟这等兵痞怕是只能硬杠了。华文轩一脸笑盈盈地看着张南,“我要是你,便会亲自护送这人,一路星夜兼程赶去见袁公,指不定这人心情不错,再替你美言几句,说不定还多有赏赐呢!”

张南放声大笑,震得华文轩眉头一皱,这嗓门,这口气,这味道,真是........

张南敛住笑容,手中匕首猛然直刺过来,华文轩一个闪身,用手轻轻一扣,拿出张南手腕,略用小力,张南直觉得一阵酥麻自手臂传来,两膝一软,已是跪在当下。

“张将军何必行此大礼呢!”华文轩惺惺作态地搀扶起一脸惊惧的张南。

张南哆嗦着嘴唇,“你.....你.....”话没说清楚,身旁亲兵喝到:“此人有妖术!”“救将军!”几人便要挺枪来刺,早被司马懿用剑制住。

张南撑着身子,摆手喊道:“住.....住.....住手!”

华文轩扣住张南手腕,抽出腰间铁鞭,低声笑道:“张将军这手下,有点不顾你的死活啊!”

张南挣扎着站起身,“你....你便是那曹家盛传的....雷神?!”

华文轩一愣,想不到雷神之名竟已传到河北了?不由微微一笑,看着张南仍在嚯嚯踌躇地脸皮,“正是在下华文轩!”

“放....放下兵器!”张南挥手喊道,朝着华文轩一拱手,“我是个粗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这态度转变得也忒快了吧?看来名声这玩意儿还真是个好东西啊!

华文轩一笑,“我脸上又没写名字,不知者无罪!”

张南咧着嘴苦笑着,”末将此番迂回南下,主要是为的袭扰曹军粮道,临走时沮监军再三交代沿途打探雷神底细,想不得竟在此处碰到真人了!“

华文轩莞尔一笑,心中暗道,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想什么来什么!

华文轩装作一脸严肃地说道:“此番投奔袁公,屁股后面尽是追兵,想着在这遇到将军你,可护我北上,想不到竟是如此待遇!”

张南慌忙说道:“不敢不敢,小人这就护送先生去见主公,任谁也打搅不到先生。”

说罢,张南朝亲兵喊道,“把村里那辆骡车收拾干净,让那些睡觉的都他娘的给我起来!送先生回黎阳!”

华文轩扭头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司马懿,神秘兮兮地一笑,“仲达可好?”

“呃,还好还好!”司马懿忙拱手示意。

两人等张南派人收拾好骡车,便躺在车内歇息去了。

张南帅军连夜护送二人便向黎阳方向赶去。

第76章 门第之见

在骡车中摇晃了一夜,华文轩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只见司马懿已是早早醒来了,正在向外眺望。

“到哪了?仲达兄弟?”华文轩问道。

司马懿递上一壶清水,“我们一路东进,想必是朝着白马方向前进的,应是在白马渡口过河前往黎阳。”

华文轩点了点头,喝了两口水。

天气已是深秋,凉水冰的华文轩清醒了许多,正待与司马懿攀谈,骡车忽然停了下来。

张南挑帘说道:“二位,主公已至白马城,还请两位随我面见!”

华文轩一愣,这袁绍已经亲渡黄河了,看样子举兵南下迫在眉睫了啊!

华文轩和司马懿骑上马,一路随着张南来到白马城中,袁绍兵多将广,一路行来,声势之大让华文轩不由愈发紧张起来,小小的白马城中塞下了无数将士,整个瓮城都堆满了粮草,看得出来袁绍是倾河北四州之力誓要覆灭曹家啊!

二人随着张南一路通报,来到白马城内的太守府,刘延搬空了这里所有的物件,如今却已被袁军收拾齐备,四处可见精细华丽的器皿和案几,花草和香炉充斥着角落,原本破破烂烂的府邸竟被打扮出了书香门第的感觉,这袁绍果然是个讲究牌面的高贵之人,便是这临时落脚的地方,都得精心打扮一番。

来到大殿,张南老远朝袁绍施了个礼,便请华文轩二人上去,自己默默地站在一侧。

华文轩和司马懿来到堂上,朝着端坐在榻上的袁绍微微一躬身,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袁绍生得面宽口方,天庭饱满,双眼聚光,头戴镶金盔,身着萤石镶甲,气宇轩昂,举止文雅,单论样貌,却倒真是符合华文轩心目中的主公形象。

袁绍眯着眼睛看了看华文轩,从桌上捏起一只柑橘,慢慢地剥着。

华文轩与司马懿略显尴尬地看了看袁绍,一旁一个头戴纶巾身着青袍的干瘦文士走上前来,拱了拱手,“在下广平沮授,不知哪位是曹家盛传的雷神:华文轩公子?”

华文轩微微回礼道:“在下华文轩,见过沮监军,”又朝着司马懿一指,“此乃河间司马家京兆尹司马防的二公子司马懿!”

正在剥桔子的袁绍一抬头,轻声说道:“原来是司马家二公子,司马公可好啊?”

司马懿忙拱手回道:“谢袁公关心,父亲虽已老迈,不过身子骨尚好!仲达替为父谢过袁公了!”

华文轩一笑,心中暗暗骂道:这个司马懿之前还在骂这袁绍心毒,使诈计要害他司马家,这如今到了人家地盘,倒也挺会曲意逢迎的。

沮授见袁绍并不理华文轩,便轻笑道:“主公与我等只听说文轩公子前来,没想到竟还有司马公子一同前来,不知此番是何用意啊?”

华文轩瞥了一眼爱答不理的袁绍,抿嘴不答。

司马懿打着原场,笑道:“曹丕不仁,残忍无道,我父只是在朝堂上念及袁公昔日诛杀阉党,会盟讨伐董卓的旧事,便惨遭嫉恨,不但处处刁难,前些日子还欲株连我司马家满门,可怜老父受了惊吓,至今卧床不起,暗命我随文轩公子到袁公处效命相助!”

袁绍和沮授对视了一眼,略显尴尬地笑了一笑,“司马家声名远播,司马公又贵为京兆尹,曹丕小儿竟敢如此僭越,猖狂不亚其父,待我挥军南下攻破许都,定会为贤侄讨个公道!”

司马懿连声感激,倒是华文轩被晾在一边浑身不自在,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让他顿时觉得好尴尬。

一旁一个尖嘴猴腮的文士扯着尖细地嗓音问道:“在下南阳逢纪,现为袁公帐下护军,敢问这位文轩公子,到底是因何手段,被曹家蝼蚁奉若神明?敢当起雷神之名?”

华文轩看了一眼逢纪,轻蔑地一笑,“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都是以讹传讹。”

袁绍冷哼了一下,嘟囔道:“无名无份的狂徒罢了,孟德选人的陋习他儿子也尽学了去。”

哎呀我擦,这袁绍门第之见居然如此之重,华文轩心中不由生气一顿怒火,终于知道为何袁绍坐拥十万大军都打不过曹操了,如此选才之法怪不得会遗失诸多良才于山野,全便宜后来的曹操了。

华文轩微笑着摸了摸右手臂上的护手,向上走了一步,身侧的袁绍大将警惕地按住了腰间佩剑,华文轩瞥见立在一侧的兵器架,随手一抬,手中吸力将架上兵刃尽数引来这边,惊得众人连忙闪躲,华文轩一把拿住一柄长戈,上下挥舞,手中劲力催动,精铁长戈周身萦绕出幽蓝的电光,唬得众人纷纷后退。

华文轩看到袁绍身侧放的一陶器内竟养有几尾红鱼,暗道:那边对不住了!他将长戈一头轻点水面,水面上瞬间嘭溅起一阵水花,水中红鱼竞相越出水面,僵直地摔在地上。

华文轩回头看向握剑在手的袁绍大将,笑道:“有谁想试试么?”

人群中的张南连连摇头,惹得一旁的司马懿不禁笑出了声来。

司马懿看着一脸惊惧的袁绍说道:“袁公切莫轻看了这位文轩公子,他虽非出身名门望族,却身怀异术,还可未卜先知,曹丕出征淮南,独揽曹家大权,都离不了文轩公子相助,实乃天下独一无二的英杰,此番来投,正是天助袁公你啊!”

袁绍的小眼闪过一丝狡黠,“当真如此,那曹丕必定待你不薄,文轩公子为何转投河北呢?”

“曹丕为人高傲,气量狭隘,用人不舍钱财,毫无容人之量,文轩自问才学尚浅,却也不是区区中郎将便可将我打发了的!”华文轩装作气愤不平的样子,夹枪带棒地连袁绍的德行一起扫了进来,说得袁绍一阵脸红。

沮授忙在一旁解围,“文轩公子这一手隔空取物竟似当年黄巾乱贼张角手段,世间罕有,不过这未卜先知之能,不知又从何说起呢?”

华文轩扭脸看向沮授,呵呵一笑,“未卜先知不过掩人耳目,文轩不过早知世事而已。先知其事,快人一步,可解万难,沮监军,你说呢?”

沮授脸上表情顿时很是复杂,“文轩公子此言何意啊?”

“那本书,沮监军不知破解的如何了?”华文轩冷笑着,看了一眼袁绍,“不知是否解到袁公后事了?”

袁绍大惊失色,看向华文轩,“你!你到底是何方神圣?怎会知道那本书的事?”

华文轩微微笑道:“那书,是我随身之物!”

第77章 鬼话连篇

华文轩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大惊失色。

袁绍看了看众人,朝着沮授暗暗使了个眼色,沮授轻轻咳了两下,“原来文轩公子乃是奇人异事,失敬得很,还请随随我到偏殿歇息,待主公安排完进军事宜,再做打算。”

华文轩看了看也是一脸惊讶的司马懿,微笑着抓起他的手,随沮授来到偏殿。

这偏殿华文轩倒曾来过,经过刘延的一番折腾,愈发破败的很了,这袁绍看来只是金絮其外的主儿,把正殿搞得气派十足,这偏殿却是如此凑合。

沮授将二人请入座,一边吩咐小卒斟茶,一边问道:“如今曹丕据守官渡,麾下兵马并无许多,文轩公子自许都而来,不知对此有何见解啊?”

华文轩看向沮授,“曹丕无德,曹家内乱不休,就算凭借地利可守得一时,长期以往如之奈何?”

沮授端起茶示意了一下,两人也举起茶盏回应,一饮而尽。

“我司马家拱卫汉室已久,我父掌管京兆防务多年,早就看出曹操奉汉不过又是一个董卓专权,奈何袁公困居河北被曹孟德这个奸诈小人抢了先机!”司马懿早已晓得华文轩此行之目的,在一旁帮腔到,“不过我司马家亲朋旧眷遍布豫州各地,此番一同遭罪的杨家更是名声显赫,便是荀令君身后的颍川荀氏,莫不翘首以盼,都等着袁公南下的那一天啊!”

华文轩闻言悄悄地抿嘴笑了起来,这司马懿当真机智如我啊!说了来了之后看我表现,这装起B来也真真是把好手啊!

沮授笑盈盈地拱了拱手,“中原士子多俊杰,若诚如司马公子所言,我河北大军南至之时,必是天下大合,士族再造的盛景啊!”

司马懿笑秘密地看着沮授,满口逢迎道:“河北名士仰仗沮监军导引,亦是名满天下啊!文如逢纪、田丰、陈琳、许攸之流,皆是闻名遐迩的大儒啊!仲达仰慕已久,不知可否劳烦沮监军代为引荐!”

沮授笑了笑,却有一丝尴尬,“逢纪、陈琳具在此间,倒是无碍,田公,被袁公留镇河北,日后必有相见之时!许攸嘛.......”

华文轩见沮授不往下说,便打趣道:“沮监军何必吞吞吐吐,许攸如何了?”

“他恃才傲物,言语有失,被袁公下了大牢!”沮授尴尬地笑了笑。

“哦?难道不是因为他有降曹的事迹么?”华文轩冷冷地说道。

沮授脸色大变,忙问道:“文轩公子此言何意啊?”

你个老狐狸,华文轩心中暗暗骂道,明知故问,是想慢慢探我的底细么?

华文轩讪笑着,盯住沮授,“方才大殿之上,文轩已经说了,那本书乃是我的随身之物,沮监军千难万阻破解的事,对文轩来说,更是牢记于心啊!”

“文轩公子所言的那本书,是何物啊?”沮授故作不知,饶有深意地看向华文轩。

“沮监军何以如此啊?”华文轩表现出一丝嗔怒,“明人不做暗事,若是河北名士皆如沮监军这般左顾而言他,那便算是文轩打搅了!”

华文轩说罢便要起身,沮授连忙拦下,“文轩公子莫急,莫急!”

司马懿倒是从未听说过这本书的事,默默喝了一口茶,静观其变。

沮授将华文轩按回座位,安抚道:“袁公前些日子,确实偶得一卷书,不过似有蹊跷,并不像是我朝之物!”

华文轩微微一笑,“当然不是此间物件,那是文轩穿越之时的随身物件,只是不知遗落何处了!”

沮授一愣,“何为穿越?”司马懿也是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不得不又从头讲了一边,却略去了与曹丕的瓜葛。

沮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扬手按额叹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怪不道曹家将你奉若神明,竟是如此缘故!”

华文轩看着眼前这个如郭嘉一般的干瘦书生,笑而不语,沮授却又换了一张严肃的脸,“文轩公子,不是在下不信你说的话,只是奇怪那书卷,你是怎么放进黄巾贼首张角的衣冠冢里?”

华文轩一惊,张角的衣冠冢?这书是在那被发现的?

“这个嘛!”华文轩飞快地转着脑子,“穿越这东西吧,分个先来后到,有快有慢,张角可能是偶然拾得了这书,却又不得其解,所以才身败名裂!”

沮授昂头做思考状,“若依文轩公子所言,或许有这可能。”

沮授正待说话,袁绍却从门口缓缓走入,三人慌忙答礼,袁绍自顾自地坐到上首,沮授将方才对话备述给袁绍,袁绍狐疑地打量了一番华文轩,只是神情已不再那般嫌弃。

袁绍拈着胡子,沉吟了一下,“沮授,且去将书卷取来,让文轩公子过目。”

沮授迟疑了一下,应声出去了。

华文轩朝着袁绍一笑,“袁公偶得此书,当是冥冥中注定要一统天下啊!这预知后事可比千军万马更可获利!”

袁绍冷冷地看着华文轩,“文轩公子若是当真通晓当下之事,岂不是比那破书更珍贵!”袁绍立起身子,迟缓的动作已是略显老态,毕竟是还有一两年光景的寿命了,看来这般天意是断断不会改变的。

袁绍远远地见沮授捧着盒子进来,伸手从腰间摸出一把钥匙,待沮授奉盒过来,便将其打开。

华文轩与司马懿凑上去远远窥视,只见那漆木盒中有一破烂不堪的书,满是尘土,封皮都已撕烂成了碎渣,不过华文轩仍是一眼辩出,这是一本八九十年代的三国演义连环画。

华文轩走上前去,沮授似乎仍有犹豫,目视袁绍。

袁绍看了看沮授,还是将漆盒递给华文轩,“文轩公子既然已烂熟于胸,这破烂书卷便不值一提了!”话虽如此,袁绍另一只手仍是暗暗地摸在了腰间刀柄上。

华文轩上前接过漆盒,将破旧的书卷翻开,这书看样子已经在土中埋了许多年头了,封皮后的数页已是残破不堪,泥土的侵袭让字迹和图画也都模糊不清。

华文轩翻到后面,却发现不但残章断节,自官渡之战后的书页就也不翼而飞,残存的最后一章赫然画着袁绍死后三子相争的画面,华文轩不由心中暗暗叫好,这断章恰好就在此时,那还不是由我编造?正得意间,华文轩心中不由咯噔了一下。

这书卷断茬尚新,竟似乎是新近被人撕了去的。

第78章 接风宴

华文轩脸上的神色,被身旁三人看在眼里。

沮授小心翼翼地问道:“此书埋于衣冠冢里已有段日子了,破旧不堪,在下依稀可辩出寥寥数语,不知文轩公子可否点拨一二?”

华文轩扭脸看向沮授,故作轻松地将木盒抛给他。

沮授慌忙接住,连袁绍也一脸惊慌,华文轩笑道:“这书已是残本,要来何用,上面的字恐怕都不识得吧?”

沮授尴尬地一笑,“此书上的字变化莫测,却又似乎与我朝文字相仿,在下多般揣度,才能辩出些许讯息。”

华文轩瞅着沮授,心中暗道:要不是我当初在颜良处谈得此书消息,听得许多讯息,我还真信了你的邪了!

华文轩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道:“沮监军想问何处?文轩随口便可答来!”

袁绍眉头一皱,轻咳了一声,“文轩公子既知时世,绍倒想问问,如今我尽发河北之兵挥军南下,不知结果如何啊?”

华文轩讪笑着看向袁绍,这是要探我的底啊!

“袁公兵多将广,坐拥河北精锐,曹家可用兵马不过三万,又处四战之地,必然是摧枯拉朽一溃千里!”华文轩瞥见袁绍一脸蔑视的表情,话锋一转,“只不过袁公你赏罚不均,又深入重地,当会有小人背主,扰乱军心,一败涂地!”

华文轩转向沮授,“不知文轩所言,沮监军以为如何?”

沮授正不知如何作答,一旁的袁绍朗声大笑,“想不到文轩公子果真是方外之人,监军在书中破解之意亦是如此,只是看来老夫命不久矣,不然若有公子相助,我袁家必然能荡平寰宇,匡扶汉室!”

华文轩微微一笑,“天地寿数如此,袁公不必介怀,书中所记乃是顺势而行,南下受阻,袁公必然心力交瘁,气郁难平,故而病患缠身,一命呜呼。而此时袁公预知后事,无往不利,何来的气郁呢?”

袁绍一愣,惊喜道:“文轩公子此话,难道绍仍有命征伐四方?”

华文轩抿着嘴,轻轻地点了点头,看向一旁呆愣的司马懿,这小子却在盯着漆盒里的书。

华文轩暗道:这小子又在想什么?那书有个毛用啊!到现在也不明白带他一同来河北,为的便是镇住这个日后的麒麟之才,能为我所用!

袁绍见华文轩点头,不由乐得心花怒放,“监军!安排备酒,绍要与文轩公子洗尘接风!”

入了夜,袁绍在白马太守府内大殿摆下宴席,文成武将齐聚一堂,连同袁谭、袁尚两公子都出现在席间,为华文轩和司马懿洗尘。

席间杯盏交错,歌功颂德,逢迎讨巧,好不热闹。华文轩早瞥见袁谭下手简雍端坐一旁,笑而不语,便举杯遥祝了一下,简雍微微低了一下眼皮,眼神却闪到一旁。

酒过三巡,袁绍目视幼子袁尚,“尚儿,替为父给文轩公子敬酒!”

袁尚忙不迭地端起酒樽,来到华文轩面前,施了一礼,恭敬地说道:“早日间便听闻中原出了一奇人,能驭风雷,断后事,想不到竟是如此位年少有为的公子,真是失敬得很!尚儿代老父敬公子一杯酒!”

华文轩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年方十八九岁的美少年,倒确实一表人才,左眉间还有颗眉里藏珠,一看便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华文轩微微一笑,站起来回了个礼,“袁尚公子仪表堂堂,品行端庄,不亏是袁公的儿子,日后必能建功立业,光耀门楣!”

袁尚与华文轩相视一笑,一饮而尽,倒是一旁坐着的袁谭脸色有些难看,毕竟身为嫡长子,这代父行礼之事却因父母偏爱落到了幼弟身上,着实是有些挂不住面子。

袁绍见华文轩与袁尚年龄相仿,相谈甚欢,便慢慢站起身子,举着酒樽踱到华文轩一旁,抓住袁尚的手说道:“绍有子三人,唯尚儿深得吾心,尚儿文韬武略尽得袁家真谛,日后声名远超吾辈,还望文轩公子不吝赐教,助他成就一番大业!”

华文轩早已瞥见一旁袁谭那冰冷地凝视,转思一想,反正简雍跟随袁谭,左右定会推波助澜,不如我便将袁尚先捧起来,坐山观虎斗!

华文轩朝着袁绍拱了拱手,“袁尚公子英明神武,堪为人中龙凤,文轩略有才德,若能辅佐身旁,亦是知足了!”

三人相视而笑,一旁的袁谭却坐不住了,端起酒樽便要凑过来,一旁的简雍阻拦不及,袁谭已经走到了袁绍身边,“父亲当心身体,水酒虽美不宜多饮,权有三弟在这应酬便是!”

一旁的袁尚一抿嘴,偷笑道:“大哥这是什么话,父亲春秋鼎盛,区区数杯水酒怕得什么,何况文轩公子乃奇人异士,天下敬仰,千里迢迢从许都脱逃来河北,敬杯水酒以尽地主之谊,面得别人笑话咱们袁家不懂礼数!”

“你!”袁谭一时语塞,脸被憋得涨红。

华文轩顿时一乐,看来这袁谭是个心慈嘴笨之人,场面事还真都不过这袁尚,“大公子也是心系袁公,孝为百事先,袁公家风令文轩倾心啊!哪里像曹家那几个儿子,窝里闹的一团糟,无德无才的曹丕仗着嫡长身份作威作福,搞得许都民怨不平,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不记曹孟德半分好处了!”

袁绍听了华文轩这话,眼珠一转,捂着头笑道:“今日高兴,这酒确实吃了不少,谭儿且扶我回座,尚儿代为父好好招呼文轩公子。”

袁谭听得华文轩说曹丕的话,夹枪带棒的像是在隐喻自己,瞪了华文轩一眼便扶着袁绍回了位置。

袁尚一脸鄙夷地目送袁谭过去,眉眼间尽是小人得志的轻浮,华文轩不由暗叹,果真是人不可貌相,自古德才兼备品貌端正俱全的不多,这袁尚看来只是个绣花枕头,看着不错而已吧!

袁绍回到座位,鼓乐继续,热闹依旧,袁尚又同华文轩饮了几杯,方欲回位,门外侍卫来报:“先锋将军文丑自延津而来!”

袁绍喝的正酣,摆手叫道:“来的正巧,叫进来罚酒三杯!”

华文轩脸一白,暗叫不好。

这文丑在阵前,是见过华文轩救张辽的啊!

第79章 意外

华文轩正慌乱间,一员大将身披全套甲胄,走上殿来,华文轩侧脸一转不去看他。

“末将文丑,有要事启禀!”文丑声如洪钟,倒唬得华文轩心头直颤。

袁绍呵呵一笑,“军务明日再禀,且去了甲胄过来饮杯水酒!”

文丑也不应声,也不去甲胄,径直来到袁绍面前,接过袁绍手中酒樽一饮而尽,“末将与曹丕在延津、官渡相持已久,急切不下,近日探得许都空虚,贼将夏侯惇领兵南下汝南,特来白马禀报主公,文丑愿率轻兵急进,绕行侧翼以击其后,主上引大军掩杀官渡,曹军必然一触即溃,豫州唾手可得!”

袁绍止住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深思熟虑起来,一旁的袁尚假笑着迎上前去,“文丑将军一路辛苦了,今日为贺父亲新得一大才,宴席之上不谈军务,明日......”

“明日便晚了!”袁谭起身说道:“三弟怎可如此糊涂,贻误军机可是大忌,文轩公子既是大才,更当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华文轩一看这竟扯上自己了,避无可避,只能尬笑着点了点头。

文丑倒没想到会引起两公子辩驳,看向袁尚处,却恰好与华文轩对视了一眼。

文丑一惊,呛啷一下拔出佩刀,大喝一声:“你这贼人怎会在此?”众人大惊失色,齐齐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强作镇定,微微一笑说道:“文将军许久不见,愈发健硕了!”

“文将军这是何故啊?”袁尚惊问道,“文轩公子与文将军见过?”

文丑挺刀而立,指着华文轩说道:“昔日延津大战,便是此人用疑兵之计从我手中救走了曹丕,贼将张辽亦是他行妖术救了的,今日为何会在此间?”

“文轩公子与司马家二公子司马懿星夜兼程从许都逃来白马,这正是天助我袁家一战而定天下啊!”袁尚拦住文丑,用手护着华文轩,“文丑将军为何这般狂躁?”

“此人必是诈降!”文丑咬牙切齿地说道,“颜良部下兵丁曾言,颜良是被一身怀异术可隔空取物的妖人所害!曹家之人唤作雷神!此番曹家势颓,怎会如此巧的赶在这会来降?不是诈降是什么?”

一旁的袁绍默不作声,抚着额头看着殿下几人争执。

袁谭站起身子,来到文丑身边,“文将军所言甚是合理,这司马家只来了个区区二公子,这文轩公子亦是孤身来投,其意不可不防啊!三弟!”

袁尚回头看了看华文轩,嘴上虽是辩驳,底气却已不足,“大哥休要疑神疑鬼,若文轩公子当真行诈计,沮监军与郭军师岂能看不出来?”

华文轩笑着走上前来,看着文丑,“文将军莫怪,此一时彼一时,文轩是公道人,若不是曹丕肆意妄为,打压忠良,恐怕此刻我仍在官渡大营中静候各位前来一战呢!”

厅上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华文轩看向司马懿,“司马家乃是河间大族,曹丕因袁公一手离间之计就命夏侯惇捕杀杨家与司马家,有如此张扬跋扈,忌才妒能的家主,恐怕曹家早晚会亡的吧!”

司马懿连忙插话说道,“杨家满门被诛,仅长子杨修一人逃往荆州,我司马家要不是有文轩公子舍命相救,恐怕也早已步其后尘了!”

华文轩看向袁绍,拱了拱手,“既然迟早要败亡,文轩何必留在营中陪葬?良禽择木而栖,天下之间还有比袁公更好的高枝么?”

袁绍微微一笑,摆手说道:“文将军切莫冲动,文轩公子所言非虚,何况如今曹孟德身死,曹家分崩离析,稍具慧眼之人都看得出来,谁才会是赢家!先把刀收起,过来再饮几杯,今日事多烦躁,明日一早再议!”

文丑无奈地收起刀,坐于华文轩对面,勉强饮了几杯酒,经此一闹,宴席上的气氛大不如前,袁绍见状便早早称醉回房歇息去了,华文轩与司马懿顺势告乏,回到了驿馆。

华文轩躺在床板上静思,席上那番话仍然徘徊在心头,虽是刻意贬曹褒袁,却未必完全是虚话,曹丕日渐掌权,行事愈发鲁莽,年纪一点点进入青春叛逆期,连郭嘉都快按不住他了,饶是现在华文轩至于曹家还有仰仗之用,若是日后形势明朗了,鸟尽弓藏这种事,曹丕是一定干的出来的!

正在胡乱思索,司马懿却敲门进来,华文轩忙起身将他请入座。

华文轩暗自嘀咕,这司马懿深更半夜来我房里,莫不是有要紧事?

司马懿沉吟了一下,轻声说道:“文轩公子席间所说曹袁之事,可是真心所想?”

华文轩一愣,笑道:“仲达兄弟以为呢?”

司马懿顿了一下,回头望了望房门,静听了一下声响,才压声说道:“仲达以为,文轩公子所言不无道理!”

华文轩一惊,尴尬地说道:“哦?何以见得啊?”

“曹丕公子为人与曹公形似神离,恃才傲物,虽与这袁家二子相比,确实好了点,但终究不比袁本初这般王霸之气,”司马懿悄声说道,“我等此行虽是这般打算,但为长远计,仲达以为,文轩公子不妨多考虑下自身!”

华文轩微微一笑,心中暗暗盘算,这司马懿到底是哪头的?这是在试探我心归属?还是在引导我当图将来大事?

“仲达兄弟所言,文轩了然,不过凡事三思后行,如今你我身在袁家,便当依计行事,做好当下,再图长远啊!”华文轩敷衍道,到底与司马懿尚且不熟,而且这人毕竟是足智多谋可以硬憾诸葛亮的大才,多说无益。

司马懿一笑,先行别过了。

华文轩在塌上辗转反侧,仔细琢磨着司马懿这番话的意思,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日,华文轩与司马懿随着袁绍的侍卫来到白马大殿,众将早已到位,袁绍见华文轩与司马懿过来,便问道:“昨日文将军提议以轻骑偷袭许都,不知二位有何见解啊?”

华文轩沉吟了一下,这文丑轻兵急进许都,其实所为仍是官渡隘口,毕竟许都城坚,急切难下,但若官渡不救,则粮道必断,虽是冒险,却是破局的制胜之匙。

哎?不对,我得帮着曹丕想想,怎得昨夜司马懿那番话说过后,思路都给打乱了!

文丑围许都,官渡曹丕才三万人马,回救则官渡失守,许都北门洞开,不救则断粮,这真是死局啊!所以一定要阻止袁绍同意这建议!

华文轩清了清嗓子,“如今曹丕人马不足三万,占了官渡险要,才得以顽抗至今,文将军之策确实会令曹丕首尾难顾,进退两难!”

华文轩见文丑面露喜色,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轻骑突进是否过于冒险,兵少则急切难下,兵多则欲速不达,尚且粮道不通,若久困坚城之下,是福是祸尚且难说!”

这时,一旁站着了司马懿忽然拱手说道:“仲达愿随文将军前往许都,以为内应,我父司马防为京兆尹,掌管四门防务,我司马家愿以许都为礼,贺袁公一举破曹!”

这小子要干嘛?

第80章 挖个坑(断推快一周了,求支持)

华文轩一脸惊讶地看着司马懿,心中满是震惊。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华文轩干咳了一下,正待说话,那边袁谭已经起身喊道:“司马公子果然是人杰,若得司马公子相助,我袁家此战必然无往不利!”袁谭看向袁绍,振臂说道:“儿子愿随文将军一起偷袭许都,父亲只管驱大军南下官渡便可!”

“父亲!”袁尚正要说话,又被袁谭截了去,“三弟!你就安心辅佐父亲挥兵南进,偷袭许都这般危险之事,让大哥这无用之人去吧!”

袁绍笑盈盈地站起身子,“文轩公子和司马公子真是上天派来助我袁家的良才啊!那便允了文将军的良策,整戈兵马,速速准备去吧!”

华文轩还要反驳,这边司马懿悄悄抛来一个饶有深意的眼神,止住了华文轩的话。

待众将退下去,袁绍让司马懿先回驿馆,留下华文轩与沮授引到后堂。

“文轩公子与司马公子远来助战,绍感激不尽!今日,司马公子献策,解了这奇袭许都之策的症结,绍深感欣慰,不过尚还有一个心病,想要求教一下文轩公子!”袁绍若有所思地看着华文轩。

华文轩还在想着司马懿此举的深意,见袁绍问及自己,忙拱手答道:“袁公请讲!”

“沮监军破解书卷,分辨出绍死之后三子争位,其后书卷不知所踪,还想请文轩公子说一下后事如何?”袁绍看着华文轩,一脸的期待,“军务政事绍有文臣武将,只是这家事,却是左右为难,此心病还请文轩公子烦劳破解!”

华文轩暗暗发笑,这袁绍到底拗不过这天下头等烦心事,早知如此何必生下这么多儿子呢?

“袁公心中已有定论,何必问文轩呢?”华文轩故作深沉地回道:“天下之情莫不过亲疏远近,便是天子也许遵从天理人伦,如今袁公即将问鼎中原,天下之大舍我其谁,何必拘泥于常理?”

袁绍微笑着看向沮授,“但长子袁谭并无差错,贸然弃置,难免会有旧臣议论纷纷!”

沮授默不作声,冷冷地看着华文轩。

“自古以来疏不间亲,”华文轩敷衍道:“文轩并不该插嘴袁公家事!”

袁绍看着华文轩,“如此的话,文轩公子可否告知绍,我本会立谁为后呢?”

华文轩飞快地转动着脑子,袁绍死的急,唯有袁尚在身边,最后是审配、逢纪忌惮袁谭才拥立的袁尚,但此时袁绍尚活着,现在问起来,我该如何回应?

“照实说来便可!”袁绍见华文轩并不应声,催促道。

华文轩抿了抿嘴唇,沉吟了一下,“袁公你并未立后,所以才招致兄弟阋墙,河北大乱!”

袁绍一愣,嘟囔道:“并未立后?”

沮授见袁绍举棋不定,拱手说道:“文轩公子的意思,该是说袁公犹豫无断,致使放鹿于山野,公子们自以为各凭本事,才会招致手足相残,兄弟阋墙,所以,主公,还是早立袁谭公子为后较为妥当!”

华文轩心中一乐,看样子沮授是拥立袁谭的人喽?那刚好做个传声筒,把挑事的话都散播出去吧!

“袁公!你心中后继之人是否为袁尚公子?”华文轩明知故问道。

“绍却是偏爱幼子,”袁绍轻声说道,“不过立后乃是大事,有失偏驳恐会破坏家中和睦!”

华文轩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袁家公子情谊深厚,便是相争,也不过因为君位未定!”

华文轩靠向袁绍小声嘀咕着:“以文轩所知之事,公子相争乃是权臣邀功献媚,若袁公忌惮兄弟阋墙,便要先知众臣倾心何人!”

袁绍瞥了一眼沮授,轻声咳了一下,“文丑粗莽,恐有失计较,监军代我去看看,切莫出了差池!”

沮授一脸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告退。

待沮授离开后,袁绍忙问华文轩,“能与尚儿相争的只有谭儿,如今田丰、沮授力荐立长,审配、郭图、逢纪等人又要立贤,在绍看来,却是各执一词,势均力敌,所以才更难决断啊!”

华文轩微微一笑,“恰是如此,袁公更应早做打算,将异见者发配远戍,削其手中军权,留于后继公子慢慢加恩!”

袁绍沉吟了一下,“你是说,谭儿如今手握重兵,正是日后兄弟反目的根源?”

华文轩笑而不答,轻轻地点了点头。

袁绍捋了捋胡子,自言自语道:“青州兵精粮足,谭儿所仗不外如是!”

“袁谭公子此去偷袭许都,为的便是巧立军工以助威望,若袁谭公子与文将军真得破了许都城,那便是稳定中原的首功,当真如此,军中立长之声袁公可想而知!”华文轩悄声说道,“届时袁谭公子手握青徐兵马,身携破许大功,袁公若有不测,谁能与之抗衡?”

袁绍皱了眉头,心中似乎一阵挣扎。

“如今局势,曹家颓势已显,即便不偷袭许都,大兵压境之下,曹丕也守不得几天时日,袁尚公子亲随中军,袁公的战绩便是袁尚公子的战绩,若是袁公能先破官渡,兵临许都,那袁尚公子继后岂不是名正言顺了?”华文轩自己都佩服自己挑事儿的能力了,这还要多感谢家中小时候的藏书:《厚黑学》。

袁绍一脸的犹豫,看向华文轩,“但恐谭儿久困许都城下,进退不得,只怕.....”

“袁公莫怕,文轩自许都而来,许都兵马所剩无几,眼下因杨彪身死之事,豫州州县多有叛乱,夏侯惇尽提许都兵马平乱后必然南下汝南去攻刘辟,袁谭公子便是在许都城外住上数日,也是无妨。”华文轩强暗心中笑意,侃侃而谈,“此时正值深秋,豫州今年丰收,存量不少,就算就地取粮也非难事!”

袁绍抿了抿嘴唇,“如此说来,此战,谭儿但求无功喽?”

华文轩一脸严肃地看向袁绍,重重地点了点头。

“若要袁尚公子继位,只能委屈袁谭公子无功了!”

第81章 埋点土

华文轩从袁绍处出来,心中惦记着询问司马懿做内应一事,急匆匆地便往驿馆处走。

还没走两步,一拐弯,却刚好迎面碰见了简雍,简雍见了华文轩,面不露色地恭敬一拱手,朗声说道:“在下袁谭公子帐下青州主簿简雍,见过华文轩公子!”

华文轩一愣,忙做态答礼,简雍说道:“袁谭公子想请文轩公子叙话,请随我来!”

华文轩跟着简雍慢慢的朝着袁谭帐下走去,简雍目视前方,不露声色地说:“宪和已激起袁谭争宠之心,弃下青州军务来到黎阳,想必臧霸那边要好过许多了!此时文轩犯险来此,所为何故啊?”

华文轩心知肚明简雍这是怕袁军这边耳目众多,并不想暴露与华文轩的关系,也装作闲聊一般,轻声将许都之事告知简雍,简雍亦是一脸严肃,不住轻叹道:“曹丕公子色厉性急,为将当是上选,谋断却是远不及曹孟德!”

眼看快到袁谭军营了,华文轩抓紧时间略略放慢脚步,轻声说道:“我此行须得挑拨起袁家内斗,让他们各自心怀鬼胎,举棋不定,相互掣肘。若让袁家抱团,神仙也救不了曹家了。”

“文轩打算怎么办?宪和怎样配合?”

“我已说动袁绍立袁尚疏袁谭,你只管攒动袁谭争功,让他拿出嫡长子的架势夺位,暗示他袁绍偏宠幼子会招致大祸,葬送河北前程!只要袁谭与袁尚互不相让,袁家臣子亦不会齐心合力,我们便可分而破之!”

转眼已到袁谭军营,两人不再言语,简雍将华文轩引到袁谭帐下,袁谭正坐在榻上,手扶金刀,见华文轩进来了,也不答礼,大刺刺地将刀一指,“华公子来啦?坐!”

华文轩一笑,顺着袁谭刀指方向,款款坐下,两手一拱说道:“不知袁谭公子请在下来此,有何贵干?”

袁谭呵呵一笑,“我闻华公子是奇人,能断人后事,特地托人请你来看看,我这袁家长子,日后是个什么锦绣前程?”

“袁公子是袁公长子,文韬武略仪表堂堂,日后那肯定是人中龙凤啊!”华文轩敷衍道。

袁谭轻蔑地一抿嘴,言语间却是极为不客气,“华公子这是在敷衍本公子啊?你在殿上与我三弟相谈甚欢,又知我父偏宠与他,投其所好,夸赞逢迎,倒像是个见风使舵的山野方士!”

“若是如此,袁谭公子还请我何故啊?”华文轩并不理睬袁谭这般讽刺,淡淡地回道,“袁家鼎盛,帐下逢迎之臣恐怕不少,何必请在下来此叙话?”

袁谭看上去有些嗔怒,却面露笑容,“华公子勿怪,袁谭一介武夫,说话直了些!”

华文轩微微一笑,却并不答话,端起茶盏默默饮了一口。

袁谭略感尴尬,看向简雍,简雍会意,上前给华文轩添了点茶,“袁谭公子乃是袁家嫡长子,文韬武略不亚袁公,北伐公孙瓒,南下驱孔融,袁谭将军都是身先士卒,在河北军中威望甚高。可如今袁公偏袒幼子袁尚,有立袁尚为继的意向,不知文轩公子对这立长立贤之事,怎么看?”

华文轩看了一眼袁谭,心中盘算着:这袁谭虽有夺嫡之心,却始终碍于袁绍尚在,并不敢放肆,不如我再拿话激他一激,推他一把!

“袁谭公子,袁公如今心有所属,这是整个河北都晓得的,你虽是嫡长,可袁公如今正是春秋鼎盛,你未必拗得过你父亲啊!何况如田丰、沮授这等重臣虽是力荐立长,但田丰被滞留南皮,沮授性刚,并不为袁公所喜,其余麾下如审配、逢纪、郭图多余公子不睦,若想争这个位置,袁谭公子怕是要难于登天吧?”

袁谭眉头紧锁,不断啃噬着手指甲,口中嘟囔着:“长幼有序,父亲何苦如此这般!?”

华文轩一边饮着茶,一边看向袁谭,“可惜啊!袁家如今雄踞河北,这眼看又将称霸中原,天下十三州可得其七,大有一统天下之势,袁谭公子将来亦可效曹家子建公子那般,高位尊仰,云游山水,那可真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哐当一声,袁谭将手中的金刀狠狠地劈进了面前的书案里,饶是这书案乃榆木所制,仍是近乎碎裂。

“曹子建不过小儿,他懂个屁!”袁谭面露怒色,瞪着华文轩骂道,“我是袁家嫡长子,我才是袁家正继!若要我在三弟面前俯首称臣,让我做什么礼仪祭祀的闲差,做他娘的春秋大梦!”

华文轩故作惊状,“袁谭公子何必气郁呢!文轩乃方外人士,袁尚公子继承袁家大统乃是定数,且不说袁谭公子如今并不得宠,便是袁公真想立你为继,那审配、逢纪日夜守着袁公,公子你久居青州,万一袁公不测,一封矫命拥立袁尚公子为袁家后继,你奉命不奉命?”

袁谭一愣,“华公子所言,似有所指啊?”

华文轩装作失语,连连推辞,袁谭却再三追问,华文轩只得将历史上袁绍死后,审配、逢纪矫命拥立袁尚,袁尚忌惮袁谭不愿分兵与他的事一一诉说,袁谭听得毛发具竖,满面怒容。

袁谭恨恨地看了一眼简雍,“我为袁家披荆斩棘南征北讨,三弟不过日日守在父亲身边便坐享其成,我袁谭便是再愚孝,也不能做这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华文轩惺惺作态地劝道:“如今大战在即,袁谭公子切莫在此时发作,待破了曹家之后再行商议!”

简雍听得真切,插话道:“就怕破曹之后,袁公迎奉汉帝,权利愈发稳固,不待袁谭公子发难便明令三公子为继,那袁谭公子便真成了叛上作乱了!”

袁谭本就狐疑不定,听了简雍的话更是郁结,拍案而起,“曹家不过癣疥之疾,大军南至便可倾覆,但要我一世屈尊人下,做梦!”

“袁谭公子三思,大战在即,便是我军数倍于敌,也不可造次,毕竟事关大局!”华文轩劝道。

“我呸!”袁谭恨恨地啐了一口,“如今三弟守着父亲,便是打胜了,父亲自然将功劳算到三弟身上,我舍命偷袭许都,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当真如此,我还卖什么命!”

“袁谭公子糊涂啊!”简雍一旁插嘴道,“袁公既已下令文丑将军偷袭许都,公子也下了军令状同往,如今反悔岂不更是罪状?”

简雍似乎提醒到了袁谭,他顿了一下,鼻孔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要我袁谭为人做嫁衣,想都别想!”

华文轩看向简雍,两人悄悄地相视一笑。

第83章 又是一块老姜

田丰的话,让华文轩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老家伙没有真凭实据,却不愿留我在这搅合,竟要把我和司马懿弄到远离前线的邺城去,华文轩心中一阵慌乱,当真去了邺城,天高皇帝远的,战事打成什么样都与我无关了,诈降也变真降了啊!

华文轩拱手说道:“田军师这话,是在质疑我等此行诚意?”华文轩看向袁绍,“袁公的意思呢?”

田丰笑着摆手说道:“哪里哪里,田某也就是邀请两位到邺城小聚,待这里战事平息了,我等再入许都劳军,邺城事多繁杂,田丰还望两位公子多多搭手呢!”

华文轩和司马懿被这笑弥勒一般的田丰说得没了脾气,只能奢望袁绍不允了,不然这诈降便要被搅得徒劳无功了。

袁绍看了看田丰,又看了看华文轩,面露难色,华文轩暗叫不好,这袁绍看样子又犯好谋无断的毛病了。

田丰见袁绍犹豫,便上前一步说道:“主公,我权且待两位公子到邺城筹备军粮,两位公子大才,在这阵前厮杀若有不测,悔之晚矣!”

袁绍定了定神,嘴一咧笑道:“军师此言并无他意,也是想请二位公子参赞筹粮之事,本初冤枉田军师下狱许久,此番得亏军师不怨,二位便随他去一遭吧,反正这许都要不几日便可攻下,到时本初亲自请司马公举家迁去邺城,司马公子也可先做个前站,看处好宅邸!”

华文轩心中一万个草泥马奔腾而过,恨得咬牙切齿,默默地将田丰祖宗八代都骂过了个遍。

司马懿亦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杂虑不断。

是夜,两人齐聚房中,商议对策。

“文轩公子,若是明日我等必须随田丰去邺城,依你所见,该当如何?”司马懿看着幽幽的烛光,一脸迷茫。

华文轩轻叹一口气,“若去邺城,子桓公子必先起疑,而且离了袁绍大帐,又该如何搅动袁家内乱,若无内乱,官渡能撑得住几日?”

“是啊!”司马懿见华文轩亦无对策,不由更是落寞,“难道逼你我今晚趁夜色逃回许都?”

“那便正中田丰计策了,”华文轩哼了一声,“田丰聪慧,他这一手让你我进退两难,要是我们连夜遁走,那便正中下怀,证明我俩乃是诈降,此去官渡必经延津战场,到时修书一封挡路截杀,你我便是走投无路。”

“文轩公子意思,此去邺城是唯一办法?”司马懿看向华文轩,华文轩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田丰着实老道,邀你我去邺城,即可免了他疑心的诈降之事,又让袁绍看起来像是在笼络人才,若我俩真降,无非没了南征许都之功,若是诈降,劳而无功,许都又失,我俩便是大罪,到时候便真是诈降,我俩也是走投无路,只能真降了!这一手,当真难解啊!”华文轩长出一口气,一展胸中郁结,又想起身材许都的四女,心中不由有些慌乱,以曹丕性格,若是知道华文轩真降了袁绍,难保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里。

两人对视了一宿,也是没个章程,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第二日,华文轩与司马懿来见袁绍,田丰正向袁绍辞行,见到两人过来,多少有些意外。

田丰朝着两人示意下,“两位准备好随我回邺城了么?”

华文轩无奈地点了点头,回道:“田军师既不信我等,那便随你走一遭吧,以解军师心头之惑!”

田丰看向袁绍,拱了拱手,“那田丰便告辞了,还望主公谨记书中所解,凡事多与沮授商议,田丰必定为主公操持好粮路通畅,助主公问鼎中原!”

袁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瞥了一眼华文轩。

华文轩亦是无奈地朝袁绍拱手示意。

田丰来到华文轩面前,抬手示意,“二位公子,请!”

华文轩与司马懿随着田丰坐着马车一路向北行,在张南的护送下,渡过黄河,来到邺城。

一路颠簸了近十日,虽然路上多有打尖住店,但华文轩与司马懿心忧官渡战事,竟是一路都没睡好,待到了邺城,两人都已是眼圈都黑了,精神疲惫。

田丰将两人送至驿馆,便径直去安排军粮征募事宜了,留下张南招呼两人好好歇息。

华文轩与司马懿睡醒时,天仍是大亮,便商议着到城里转转,毕竟邺城远离战火,是天下闻名的大都市。

田丰走时只交代了张南好生招呼,并无禁足一说,也只得随二人一起来到街上晃荡。

这偌大个邺城满是青瓦琉璃,高门大院数不胜数,因为河北战火早平,这邺城看上去竟比许都更为繁华,满大街的贩夫走卒,卖艺杂耍,看得华文轩不禁有点乐不思蜀了。

一直转道近晚,远远地看见田丰领了一队侍卫过来。

华文轩与司马懿连忙答礼,“田军师忙碌,不必招呼我等!”

田丰微微一笑,“哪里哪里,两位公子远道而来,我田丰必得尽地主之谊啊,今晚我吩咐驿馆备下宴席,为二位洗尘接风!”

华文轩笑着瞄了一眼田丰身后带的侍卫,心中暗骂:这个老狐狸,明明就是怕我二人失了踪影又或探得一些机密是由,经还说得有多好客似的。

司马懿指着这喧闹的大街,笑道:“河北果然繁华许多,这邺城在袁公治下,竟比许都还热闹许多!”

华文轩有意挑刺,跟着说道:“那必然啊!这邺城本就是冀州治所,韩馥在此时便已繁华,袁公接手后又大肆增建,未曾经历战火,城内商贾兴盛,城外良田万亩,自东都洛阳焚毁殆尽之后,这天下间能与邺城相媲美的,恐怕也只有长安了!”

司马懿听得华文轩话里有话,故意问道:“袁公南征北讨一统河北四州,这邺城既然本是韩馥治下,为何又未竟战火呢?”

“仲达有所不知啊!”华文轩心中一乐,这司马懿确实机灵过人,“这韩馥手下皆是卖主之臣,竟是齐齐劝韩馥让出邺城与冀州牧赠予了袁公的!”

“哦!?”司马懿故作吃惊状,“这堪称奇闻啊!以臣犯君拥立别主,这些大臣可谓天下忠良之‘表率’啊!”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张南一介武夫,不明就里,也跟着笑了起来。

倒是田丰脸上青一块绿一块,早没了笑盈盈的表情。

原来虽说劝诱韩馥让邺城于袁绍的主要是辛评、郭图等人,但这田丰连同袁绍身边的几名谋士,都曾是韩馥帐下之人,华文轩与司马懿这顿自说自话,竟是指桑骂槐地将田丰的人品也扫落了一地。

几人各怀鬼胎地返回驿馆,走到一拐角处,只见一高门大院外,一妇人正从马车上款款而下,众人瞥见,顿时震惊在当下。

这是何等美人啊!

第82章 没有一二三四五

华文轩听了袁谭的话,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看来这撕B的种子,已经在袁家成功的种下了。

袁谭看华文轩没有助他夺嫡的意思,态度也愈发冷淡起来,没说几句,便示意简雍送客。

简雍将华文轩送到营门口,微笑着说道:“文轩公子此番没有白来啊!这袁谭看样子是心底恨极了袁尚了,河北势大,但倘若不能用心一处,也不过一盘散沙啊!”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不过,毕竟袁绍麾下还有十万精兵,便是袁谭与袁尚都出工不出力,人数上的优势仍旧是曹家不可逾越的威胁!”

华文轩朝着简雍一拱手,“委屈宪和了,文轩先行告退!”

华文轩离了袁谭处,径直回到驿馆,司马懿早早来迎,华文轩正欲问他话,便随他来到房间。

“文轩公子是否在质疑仲达殿上为何会提出愿为内应?”司马懿的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神色。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殿上司马懿的那番话,让华文轩感受到一丝失控的恐惧,这司马懿贸然抛出一个未商定好的方案,让华文轩在一瞬间甚至认为司马懿是真心想要帮袁绍覆灭曹家的,特别是联想到这司马懿之前那晚说过的话,华文轩心中不由犯起了嘀咕,这司马懿在史上到了还是叛了曹魏,难道这年纪轻轻地便已经怀了二心?

司马懿见华文轩不吭声,抿了抿嘴,“仲达是看文丑略有犹豫之色,恐文轩公子分兵之策遇阻,故而才抛出内应之说,一来可以让袁绍更坚定地分兵偷袭许都,二来仲达对许都防务甚熟,趁机回城之后好协助令君守城。”司马懿看了看华文轩的脸色,轻轻叹道:“仲达在殿上未能及时与文轩公子商议便脱口而出,确实不妥,还请文轩公子见谅!”

华文轩上下打量着司马懿,这话倒也说的滴水不漏,但因为知道司马懿的秉性,怎么也无法完全安心,华文轩开始有点后悔带司马懿来做这等以身犯险的事了,不过转念一想司马家全族都还在许都城,他此时孤身在外又能出什么幺蛾子呢?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不妨事,只是你一直不说话,忽然来句这个,让文轩略感惊讶。”

司马懿再三致歉,华文轩只得作罢,寻了个话题说起了别的。

第二日,袁绍早早的便唤华文轩与司马懿去了大殿,华文轩来到袁绍跟前,却见袁绍身旁有一文士,面宽体胖,一脸慈祥,远远看去就像弥勒佛一样,见华文轩来到跟前,忙拱手说道:“在下钜鹿田丰,见过文轩公子!”

华文轩一愣,这是田丰啊?不是应该被关在邺城么?怎得会在白马?

袁绍见华文轩有些呆愣,在一旁说道:“这田丰本被我下狱关在邺城了,亏得沮授解出书中所言,绍深以为戒,便派人将其放了出来!”

华文轩心中暗暗叫苦,这田丰乃是河北第一智囊,有此人在这,难免受制于他!

田丰笑呵呵地拱手说道:“在下孤陋寡闻,竟是第一次听闻文轩公子大名,失敬的很!”

华文轩忙回礼道:“哪里,哪里,不敢当,田军师才是河北文士典范,久仰久仰!”

田丰脸上的笑,似乎永远不会消失一般,“文轩公子据传能断后事,身怀异术,此番又是阵前投奔主公,真是河北之福啊!”田丰看向袁绍,似乎使了个眼色,“文轩公子此来必然是弃暗投明助主公铲除奸邪的,只是不知还有什么牵挂在曹营么?”

华文轩大惊失色,装作镇定地问道:“田军师此言何意啊?”

“哦,并无他意,只是许都有朋友投书援以为盟,提到过文轩公子旧事,田丰好奇一问,”田丰笑咪咪地瞅着华文轩和司马懿,“文轩公子和司马公子阵前来降,田丰本不应说,但职责所在,不得不提醒主公防范。”

“哦?”华文轩一愣,“防范什么?”

田丰拱了拱手,“田丰斗胆一说,或为多虑,二位见谅!”

田丰看了袁绍一眼,微笑着说道:“二位孤身来投,一个家中尚有老父及众兄弟,一个来历不明毫无根基,怎么再田丰看来,这么像是,诈降的呢?”

华文轩的眉梢一挑,笑道:“田丰军师果然多谋,所虑之事并不多余,只不过可能在狱中时间久了,才来阵前不明前因后果吧?”

司马懿也讪笑着,瞥了田丰一眼,“我司马家根基深厚,老父与大哥都已出仕,依田军师意思,我司马家要么举家前来,要么一个都别来,是么?”

“司马公子误会了,田丰不是这个意思,”田丰仍是一脸笑意的狡辩着。

司马懿看起来像是勃然大怒,“不是这个意思又是哪个意思?我受文轩公子大恩,又受老父重托,冒险来到袁公处,不是为了让你区区田氏肆意刁难的!”司马懿看向袁绍,“若是袁公信不过仲达,仲达回曹营便是了,便是不出一谋,也好过在此间让人作践!”

袁绍面带尴尬,轻声咳了一下,“田军师是不是多虑了,文轩公子与司马公子才来不几日,本初亦未纳一言,何来的诈降呢?”

“主公!”田丰朝着袁绍一拱手,“第一,在下以为,临阵者,不屈不挠,不悔不怨,曹孟德识人善用,帐下心腹皆死心塌地,且其人多疑,稍有疑虑者便不受重用,这文轩公子与司马公子职位低微,想必并非曹家心腹,必然带不来紧要军机,于兵无助。第二,我军势众,曹军势寡,必出诈计与险谋方可一战,恰此时机二位来投,便无其实,亦存其疑也!”

华文轩心中咯噔一下,这田丰到底深谋远虑,这话说的竟似无法辩驳,但要真听任他这样说下去这还得了?

华文轩正要说话,司马懿在旁边呵呵一笑,“田丰大人果然能言善辩,巧如舌簧,那么依田军师意,难不成要杀了我等?”

袁绍摆手道:“司马公子休要多虑,袁绍光明磊落,若杀了二位,日后还有谁会来投?”

田丰一听袁绍一话,不由沉吟了一下,仍是笑呵呵地说道:“仲达多虑了,田丰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多有得罪,还望二位海涵!”

不待华文轩说话,田丰接着说道:“田丰方才所言,不过心有疑虑,田丰手中并无真凭实据,怎敢妄议两位是内奸呢?”

袁绍面露不悦,“田军师此言何意?又是怀疑又无查实,到底要怎样?”

“主公!”田丰一拱手,看着华文轩说道:“如今我军势大,无乱便可纵横中原,田丰虽晚来了两天,但前事田丰在文丑将军处了解了一点,依田丰意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不如........”

“怎样?”袁绍问道。

田丰笑眯眯的眼睛里闪出一道狡黠之光,让华文轩不由一抖,

“请两位随我回邺城如何?”

第84章 洛神(求收)

只见那妇人,身着青衫,披着一粉色罗衣,脚踩红莲从马车上款款下来,侧脸瞥见呆立原地的众人,缓缓施了个礼,面似红蕊,眉眼如月,微笑着说道:“田别驾劳碌!甄宓这厢有礼了!”

田丰慌忙答礼,“田丰见过甄夫人!”

田丰见甄宓捂嘴偷笑,回头看去,果见身后三人都是看呆了样子,连忙重重咳了两声,介绍道:“这是袁熙公子妾室甄夫人,还不见礼!”

华文轩等人连忙收起垂涎之心,深躬下去,田丰将两人身份介绍给甄宓,甄宓并不多话,朝两人示意了一下,便回了府内。

华文轩魂不守舍地随田丰回到驿馆,什么战事,什么曹袁大战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心中一直在念叨方才那妇人,那可是甄宓啊!日后一女乱三曹的绝世美女!活在曹植洛神赋里的洛神本尊啊!看那样子似乎才是十五六岁年纪,怪不得了,曹植如今年方八九岁,等他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时候,刚好见到二十出头风情万种的嫂嫂,心不动那才叫有鬼里,果然才子佳人成就千古绝唱啊!只是可惜如今这局势,怕是曹丕难近甄宓芳泽了。

回到驿馆,田丰作势要宴请二人,华文轩却没什么心情应酬他,想办法给推辞掉了。

华文轩与司马懿论起甄宓来,都是赞不绝口的,华文轩一时兴起,将甄宓日后一女乱三曹的事说漏了嘴,听得司马懿是目瞪口呆。

“文轩公子所言,曹家借由官渡之战一统北方?那天下哪里还有匹敌之人啊?”司马懿问道。

华文轩自知自知失言,敷衍道:“天下英雄何其多,曹家灭袁不过争一时长短罢了,再说眼下曹孟德已死,天下大势风云莫测,我说的前事不过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司马懿看着华文轩若有所思,“我等来河北所谓之事眼下该如何是好呢?”

“仲达勿忧,待我想想。”华文轩一边安慰司马懿,一边茫然入定,只是这脑海中时不时浮现甄宓那风情万种的样子,顿时觉得无比尴尬。

第二日,田丰派人来请,说是袁家二公子袁熙自幽州回邺城,听闻二人在邺,便邀来相见。

华文轩与司马懿不自觉地好好整理了一下仪表,虽田丰一起来到了袁熙宅邸。

河北的宅邸与许都的并无太大差别,倒是满院青松绿柏衬出了一份庄严大气,二人虽田丰穿过两处廊桥来到袁熙府大殿,袁熙与甄宓早早坐于堂上,留邺城的文武大臣分列入席。

华文轩与司马懿随着田丰入席,台上袁熙身着湛蓝厚袍,头戴进贤冠,起身便命开席。

席间杯盏交错,华文轩与司马懿毕竟新到,人生地不熟,自顾自地品着水酒,一旁的袁熙早看见了田丰身侧的华文轩和司马懿,端着一樽酒,来到他们这边。

“袁熙公子安好?”田丰见袁熙过来,慌忙起身见礼,“幽州公孙余孽尚在,又有蛮夷寇边,袁熙公子镇守北疆,一定多有操劳啊!”

袁熙微微一笑,打量着华文轩,“不妨事,公孙瓒的残部已经掀不起太大风浪了,乌丸各部征伐不息,都抢着向我袁家示好呢!”袁熙指向华文轩,问道:“这位就是曹家盛传的雷神?”

华文轩慌忙起身,拱了拱手:“不敢,在下华文轩,见过袁熙公子!”

袁熙微微一笑,举起酒樽示意道:“文轩公子千里来投,显奕多有耳闻,雷神之名如今河北也尽知,只是不想竟是如此年轻有为!”

袁熙与华文轩对饮了一樽酒,又与司马懿客套了几句,才回座位上,华文轩目送袁熙回位,恰好与一旁的甄宓四目相对,不由略显尴尬,倒是甄宓大大方方地点头致意,让华文轩倍感意外。

席散了之后,华文轩与司马懿正要随田丰离去,一个下人来到田丰身旁,低声低估了几句。

田丰似乎有些意外,侧脸轻声说道:“袁熙公子请两位后花园叙话!”

华文轩与司马懿也是一愣,默默地跟着下人来到后花园中。

只见后院别有洞天,绿树茵茵,亭湖合抱,正中间一块青砖台上,袁熙正挺剑而立。

一声鸣金之后,古琴悠扬之声自一旁廊下陡然传出,华文轩看向那边,只见一片艳红女贞花后,甄宓正着薄纱轻舞玉指,挥洒在琴弦之上,身姿轻摇,发髻上的金色龙凤呈祥簪发出一阵悦耳清脆的鸣金合鸣,长袖曼舞,指尖下的琴弦波动奏出连串气势磅礴的琴音。

袁熙闻声起势,手中长剑舞的宛如绽放梨花,白刃所指,疾风当空出鞘,激荡落叶潇潇,身手婉若游龙,盘旋于青砖之上。

琴音愈急,铿锵之意弥漫后院,金戈之声竟似天降,袁熙手中长剑更似狂龙乱舞,盘旋周身,激起一阵旋风搅动满院落叶。

琴声激昂,甄宓仿佛展翅之凰俯身与琴身上,双手飞快拨动琴弦,一阵急促的韵律让华文轩与司马懿呼吸都愈发紧促,袁熙舞着长剑挥洒天地,寒光凌厉竟似白虹贯日,落叶被剑气割碎,疾风搅拌着碎屑直打在周遭。

曲至高潮,甄宓扶掌按琴,铿锵之音如同凌空斩断,骤然的安静让空气的搅动和叶片的摩擦发出似有似无的沙沙声,袁熙手中白刃傲立当空,剑身激荡低吟出一阵嗡嗡声,观者无不震撼,呆立当场。

华文轩听得感觉自己汗毛都竖了起来,心情久久无法平静,甄宓的琴,袁熙的剑,竟似有无穷的魔力,让他始终无法忘怀方才的那一幕。

正在遐思间,袁熙手腕一抖,长剑脱手,众人正惊讶间,袁熙另一只手凌空接住剑,竟是直刺向门廊这边的华文轩。

华文轩心头一紧,本能得想要向后闪躲,身旁的司马懿却闪到他身侧,一手拖在华文轩的腰间,让他动也不能动。

袁熙手中长剑泛起一阵寒光,如离弦之箭一般直刺向华文轩眉间,眼看便要避无可避。

华文轩急起一身冷汗,心道:完了!今番死也!

第85章 次子的烦恼

剑,在距离华文轩眉心不足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剑气的凌厉让华文轩不自觉皱起了眉头。强作镇定的脸上渗出了一丝冷汗,此刻华文轩心中最恨的便是用手抵住他腰间的司马懿。

袁熙略感意外地收了剑,讪笑道:“文轩公子果然非比寻常,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啊!”

“袁熙公子见笑了,”华文轩故作镇定,撇了一眼面带微笑的司马懿,“袁熙公子是主,我等是客,怎会真伤了在下性命呢?”

“而且以袁熙公子身手,刺来的速度已是放缓了许多!”司马懿一旁插嘴到,“可不就是留了空隙让文轩公子推后呢!”

华文轩与袁熙相视大笑,心中却将司马懿骂了个痛快,感情刺的不是你,居然拿我犯险!

袁熙将两人引到茶亭就坐,甄宓过来奉茶后,便去了一边纹绣,明镜般的池水映出这绝色佳人,让人心旷神怡。

袁熙笑盈盈地看着华文轩,说道:“文轩公子在曹家扶持曹丕执掌权柄,不知此来河北,是看好我大哥还是三弟呢?”

华文轩一愣,这刚见面就问这个棘手的问题,袁熙是想干嘛?

“袁谭公子乃是嫡长子,文韬武略各有所长,袁尚公子聪明伶俐,又甚得袁公喜爱,文轩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定论啊!”华文轩敷衍着,吃了一口茶。

袁熙微微一笑,“我听说文轩公子向我父推荐的是三弟,不知是曲意逢迎,还是当真看好啊?”

华文轩差点没一口茶喷出来,强作镇定地回道:“文轩方来河北不久,哪里说得这样左右立嗣的话语,袁熙公子从哪听来的闲言碎语!?”

袁熙笑着也不答话,司马懿在一旁插话道:“我司马家当下仍是盘压在许都的摆设,徒有虚名而已,不过家父曾经告诉过仲达祖上对立嗣之事的一些见解,仲达深以为戒。”

“哦?”袁熙顿时觉得好奇,“愿闻其详!”

“凡立嗣之事,不明列尊后,不甘冒先言,唯看王命,仅为本分!”司马懿挤着他的小眼,饶有深意地看着袁熙,“在仲达看来,无论大公子还是三公子,哪怕是二公子为继,我等只要效忠与高位便可,何苦殚精竭虑妄加揣度呢?”

袁熙哈哈大笑,“司马公子这话我爱听,我袁熙如今既非嫡长,又不是最得宠的那个,何苦揣度这天下第一难事,我只管携美人畅游燕代,坐看天下大好河山,尽享齐人之福,岂不快哉!”

远处的甄宓听得袁熙这番话,上前来又奉了一圈茶,“二位切莫见笑,我郎君这是又怕来人撺掇他去争什么高位,方才一番舞刀弄枪的,甚是不公,甄宓代夫君告罪了!”

袁熙一脸宠溺地看着甄宓将茶一饮而尽,笑道:“我这夫人,最是天下间深谙吾心者,若不是父亲硬要南下中原,我才懒得从幽州回来,做什么权监!”

华文轩尴尬地拱了拱手,眼神却是离不开甄宓,眼前这俩恩恩爱爱的,让他此刻满脑子都是何晏那娇媚,愈发心急着回中原,只是这深处河北该如何回去呢?

司马懿若有所思地沉吟了许久,“袁熙公子当真不愿掺和这浑水么?”

袁熙停下手中的茶水,“我是次子,偏又不受待见,每每苦寒之地才有我的份,我怎么个争法?”

华文轩瞥了司马懿一眼,这小子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自出了许都,自说自话之事做得许多,虽说都是临场随机应变,但这不假思索不与商量的做法,会不会有一天把我带沟里去?

司马懿用手蘸着茶水,在案上比划着,“如今袁公及两位宠儿都远在官渡沿线,并州高干攻略河内,幽、冀两州为袁熙公子为首,倘若袁公一战而胜,则大公子、三公子分功,立嗣之事更与袁熙公子无关,唯有战事僵持,袁熙公子总督粮草之功才能落下美誉!”

司马懿回首看向华文轩,华文轩见司马懿仍是按照事先说好的挑唆袁家公子相争来滋事,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袁熙轻轻地抿了一口茶,低头不语,司马懿以为仍未说道袁熙的心坎里,便顺势更进一步,“倘若袁熙公子真有心大位,更有一法可以一劳永逸坐收渔翁之利!”

袁熙一愣,翻眼看向司马懿,“何法?”

司马懿用手指划出了黎阳、延津、官渡的方位图,指着黎阳说道,“如今袁公倾四州之兵挥军南下,一日粮草都不可短缺,仲达自南而来,见得粮道绵延一路向北,直至黎阳,倘若公子调幽州之兵南下,据黎阳守黄河,袁公与曹丕鏖战不得其果,公子坐收渔利,无论谁胜谁负,袁熙公子都是河北之主!”

华文轩一脸惊诧地看着司马懿,这反相露得也有点忒早了吧?这分明是在教唆袁熙弑父杀兄独占河北啊!虽然如此却是可令袁家内乱更为混乱,但这计策也未免太过毒辣了吧?!

袁熙也是紧咬嘴唇并不言语,甄嬛皱紧眉头盯着袁熙的表情,略发有些焦急,“夫君,这可非同儿戏,司马公子虽是好意,但未免太过......”

袁熙抬手,止住甄嬛的话,站起身来,慢慢地踱着步,“司马公子!”袁熙一脸怒容地盯着司马懿,“你可知你方才那番话,是教袁熙做那不忠不义不孝的小人?”

“袁熙公子,论嫡长,袁谭公子坐领青州,文韬武略!论立贤,袁尚公子久在袁公身旁,膝下承欢又有其母枕边吹风,这大好河山再伟岸也永远都是别家的,恐怕公子还会因次子的身份饱受排挤,甚至荣华不保!”司马懿却似乎并看不出袁熙的脸色,仍是咄咄逼人地质问着,“难道公子以为,单凭您不争不抢,便可保得世代荣华,坐享天伦?”

“你住口!”袁熙用力地挥了一下衣袖,“司马公子!我敬你是天下名士,令父司马公乃是汉室肱股,今后在我面前,休得再提争位之事!”

袁熙瞪了华文轩一眼,“我道二位乃是清流,不会推我入浑水,看来我高估尔等了!”

袁熙一挥袖子,扭脸边离席了,“慢走不送!”

甄宓起身,一脸歉意地施了个礼,“两位见谅,甄宓且去看看!”

两人慢慢消失在视野中,华文轩看向司马懿,正要责怪,只见司马懿也是扭着脸,看向袁熙退走的方向,脸上的表情像极了电视中所演的那副鹰视狼顾,他咬牙切齿地低估着:

“你不争!也得争!”

第86章 毛贼(看书的留个言呗,不会都是死粉吧?)

华文轩与司马懿回到驿馆,一路上由于有袁家护卫跟着,两人不便多话。

带了房内,华文轩拉着司马懿坐下,急切地问道:“仲达方才那番话到底何意啊?”

“袁家势大,袁谭一个人根本争不过袁尚,何况袁绍还一味维护着袁尚,若不能将袁熙拉下水,曹家早晚得葬送在曹丕手里!”司马懿似乎还没从方才那种情绪中走出来,说起话来带出一种呵斥的意味。

华文轩一愣,心想,司马懿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不像臣子之言啊?

华文轩转念一想,这司马懿如今连个功名都没有,尚未出仕,盘算这些事难道只是因为我之前交代得此行目的么?还是说他在为我排忧解难?又或者,是为以后的前程考虑?

想到这,华文轩不由有些后怕,若是司马懿当真是在为以后的前程考虑,此等深谋远虑那可就太可怕了!

司马懿见华文轩不答话,似乎也觉察到了自己方才所言有些失当,笑道:“仲达一时情急,想到哪,便说到哪,如今曹丕公子与袁绍对峙官渡,我等若不能想方设法相助,真不知道还能守几天!”

华文轩微笑着点了点头,却愈发猜不透司马懿心中所想。

而后一连几日,袁熙都不再理睬华文轩与司马懿,只有田丰时不时得过来打声招呼。

华文轩与司马懿在邺城逛了好几圈,终日无事,闲得无聊,便请示田丰去城外看看,田丰无奈,示意张南领了数十骑一路跟着,周遭游历一番。

华文轩二人在城中闷了许久,一出城便撒了欢,邺城周遭满是平原一望无际,又逢秋收结束一片荒凉,跑不得多远便觉得没意思了。

华文轩勒住马头,来得张南一侧,“张将军,这邺城虽是繁华,周围却没什么风景可看,甚是无聊啊!”

“风景?”张南一愣,“你们这些文人雅士偏要寻什么风景,真是挑剔,如今秋收方罢,我带二位去猎几只野兔晚上回去下酒如何?”

“甚好甚好!”司马懿笑道:“野味要得!风景也要得!美景配佳味,晚上陪张将军畅饮一番!”

张南挠头道:“司马公子这是为难在下了,风景有的,此处往西不到十里,有一山岗满是枫叶,如今正是满山红枫,好看着呢!”

“那便带我等前去啊!”司马懿兴奋道。

张南一脸无奈的说道:“若是从前,也便罢了,如今那岗子被伙贼人占了去,前头两拨人马都败退下来了,如今南边战事要紧,那伙贼人平日里倒也不打家劫舍袭扰粮道,索性等到袁公回来再收拾他们了!”

“贼人?”华文轩一愣,“这邺城边上怎么会有贼人呢?有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约莫百余人,”张南面露尴尬,“倒是那贼首难缠,有万夫不当之勇,先头两个校尉都折他手上了!”

哎呀!华文轩心中一喜,万夫不当之勇!这会是谁呢?这河北如今被袁绍一统,还有哪员大将流落山野?

“不怕!”华文轩心一横,“我等远远观望一下便走,那贼人既然不做打家劫舍的勾当,必然也不会轻易对我们下手,更何况才是百余人马,当初我在寿春城下以一敌百的盛况,张将军怕是未曾见得!”

张南看向司马懿,司马懿虽说没亲眼瞧见,但是南征回来的将士都说得有模有样的,便点了点头,“百十号人文轩公子自能料理,我们走一遭!”

张南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便去看看?”张南似乎仍有些不放心,“说好了,我们远远观望一下便回!”

华文轩大笑着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径直向西面奔去。

不出十里,果然远远地望见一山岗上火树银花,枫叶中漫漫中还有白须摇曳,华文轩却不识得是什么树,便要上前细看,张南连忙喊道:“公子莫在向前,不是说好了远观一下便回么?”

华文轩一笑,却不理睬,径直跑上山岗,一路马蹄踩着枯叶,碎成纷飞的叶茬,华文轩忽然想起任城外的红叶谷,未到枫叶红满山谷的时候,便被野火燎烧成了不夜天,联想起战死那里的张飞、陈到,想起断臂仍在养伤的关羽,华文轩心中不由有些伤感,眼睛里却不知是被眯了还是怎得,竟有些酸涩睁不开了。

司马懿与张南慢慢赶上前来,见华文轩如此神色,略感费解,“文轩公子是故?”

“文轩见着满山红叶,想起一些故人,也是一同喝酒吃肉的朋友,可惜为奸人所害,死在这漫天的枫叶中了!”华文轩略带伤感地举目四望,作势止了止眼中呼之欲出的泪水。

三人攀谈着,便要下山,忽然听得远处一阵马蹄声响,张南不由大惊,连忙招呼从人靠拢在一起。

不一会儿功夫,从枫叶林中闪出许多人马,尽是破衣烂甲,却都手持兵刃,死死地盯着他们慢慢地围了上来。

张南见人数不少,连忙抽刀在手,大喝道:“哪里来的毛贼山匪!也不看看是你爷爷前来游山玩水,如此煞风景的事还敢上前,休怪老子手中大刀不长眼!”

华文轩扫视了一圈这群贼人,虽是衣衫破损,却看得出应是纯一色的配置,兵甲虽少,却都保养的甚好,应该不是一般乱民毛贼,更像是残兵败卒啸聚山林。

张南见周围的贼人仍是挺枪不断迫近,不由有些激恼,挥着大刀骂骂咧咧,“别想着仗着你爷爷今日人少,便想仗势欺人,便是尔等一起上,也不是你张南爷爷的对手!”

说罢,张南勒马扬刀,便要砍向一个近处的贼人,一束寒光白羽从林中嗖的一声射出,一箭正中张南刀身,若是力道再大些,那刀便要脱手了。

三人看向林中,只见一骑白马从林中缓缓走出,马上一人一身亮银锁子甲,头戴睥睨银盔,面遮红巾,手持一杆霜铁银枪,傲然地看着他们。

华文轩心头一紧,这般英雄,到底何人?

第87章 白马银枪

华文轩目视着那骑白马银枪,心中揣摩着那人身份。

张南方才刀都差点脱手,心中更是惊惧,嘴上却不饶人,“暗箭偷袭算什么本事?!再上前来,你张南爷爷便将你剁为肉糜!”

那人不由哈哈哈大笑,银枪一挥,“都散开!让我来!”

围上来的贼人慢慢后退,围成一个大圈,那人慢慢驭马来到圈中,大刺刺地将枪戳于地上,“你我一人对一人,省得说我等仗势欺人!”

张南架不住早先放了狠话,眉头一皱,狠狠地啐了一口,“来就来!谁怕谁啊!我乃袁绍帐下大将张南!贼将报上名来!”

“赢了我,便告诉你名字!”那人面带红纱,必然是怕被人识破身份,又怎会报上姓名,华文轩不由暗暗笑道:张南真是个没脑子的莽夫。

张南下马解下身上重甲,骂骂咧咧地来到中圈,“你爷爷刀下不留无名之鬼,你说是不说?”

那人也不答话,默默取下红纱,张南细细辨认,似曾相识却又道不上姓名,早有张南部下认得,连声喊道,“这!这!是公孙瓒手下的赵云!”

华文轩心头一震,两眼放光,赵云!怎么赵云会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今日定要将他拿下!

张南听得从人喊叫,也是一惊,有些未战先怯,“你.....这手下败将为何会在此间?从实招来!不然....拿你回衙门严刑拷打!”

赵云轻蔑地一笑,翻身下马,拔出银枪,“你算是什么袁绍大将,赵云战过的大将无数,何曾见过你?”

张南不安地挪动步伐,攥紧了长刀壮胆,“袁公如今一统河北,雄踞四州,你虽是公孙瓒手下,薄有虚名,不如投靠我军也能混得个官职!”

赵云轻轻地啐了一口,“打赢了再说!费什么话!”

说罢,赵云端枪起势,张南不敢怠慢,连忙舞了架势,冲上前来挥刀便砍,想要抢一个先手。

赵云一边架枪挡下这一击,一边欺身上前,别家枪法都是以长击短,断不会刻意上前做近身缠斗,这赵云反其道而行之,虽是手握长枪,却紧贴在张南身侧,反倒让张南措手不及无处下刀。

一条银龙在赵云手中伸缩,他紧紧贴住张南,转身用背依住,龙头调转方向刺向赵云左右两肋身侧,竟是用后刺之法迫使张南连连退让,这鬼魅的枪术让习惯了大开大合的张南大惊失色,一个格挡不及左肋下早着了一枪,饶是赵云只是点到为止,并不欲取他性命,只是进得个枪尖。

张南吃痛,更是恼羞,连连攻上来,赵云轻巧躲闪出几步一个回马枪,枪尖直抵张南咽喉。

“饶......饶命啊!”张南慌张间丢下长刀,面露惧色,“你我无冤无仇,火烧易京我仍驻守南皮呢!冤有头债有主,赵将军切莫痛下杀手啊!”

赵云冷冷地哼了一下,收起长枪,“净是些无胆鼠辈,还敢来此造次,若非袁绍亲来,休得打搅本将雅兴!”

雅兴?枫叶?难道赵云在此间是为了看枫叶?枫叶谷?华文轩暗道,这赵云怕不是在此间凭吊关张两将?

赵云收枪便要上马离去,华文轩慌忙上前喊道:“子龙且慢!”

赵云一愣,回身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何人?知我表字?”

华文轩一拱手,“说来话长,子龙可否借一步说话?”

“天色已晚,子龙还等着吃酒,没心情理会袁家走狗!”赵云跨上马,冷冷地说道。

华文轩见赵云要走,连忙喊道:“我是华文轩!和云长、翼德一起出征过青州!”

赵云勒马回头,“好狗贼!竟在此处寻见!”

华文轩一惊,怕不是说错了什么?

赵云两腿一夹胯下白马,挺枪冲刺过来,华文轩大吃一惊,要躲闪,却在马上,连忙翻身从另一侧滚下马来。

身后围观的众人见赵云马快,眼见要冲到跟前,连忙闪躲到一侧。

赵云勒住马头,翻身回来,华文轩见他目露凶光,暗暗吃了一惊,这赵云看样子是把关羽、张飞之死怪到了自己头上吧,招招要取我性命!

一旁的司马懿见势不妙,拔剑在手,拉着张南说道:“快护文轩!”

张南一边应允,一边翻身上马,掉头就往邺城方向跑,“我且去邺城搬救兵,二位公子稍等!”

司马懿狠狠地啐了一口,便要上前,早有赵云从人挺枪拦下,华文轩怕司马懿有失,摆手说道:“仲达少歇!赵将军似乎对我有所误会!”

“误会?”赵云冷笑着,本是俊俏的脸上仿佛浮起一片冷酷的冰霜,“你自去黄泉问我那两个哥哥吧!”

赵云驱马疾驰而来,华文轩无奈,只得抽出腰间长鞭,严阵以待。

见得马头到了一丈之地,华文轩手腕一抖,变长鞭为杖,俯身低头将长杖横击而出,既躲过赵云这戳面一枪,又点中他胯下马胸。

一阵电流从华文轩手上透过长杖击到马身上又传导到赵云双腿,顿时人仰马翻。

赵云落地翻身后撤,两腿酥麻却强撑着站起身子,“果然有妖术!”

华文轩见赵云强撑着身子仍要战,暗自揣度:要是不制住赵云,怕是他根本无心听我解释!

华文轩将手一扬,催动电磁铁,赵云身披亮银锁子甲,饶是隔着一层银片仍是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拉扯向华文轩,赵云心中一惊,单手持枪抽出腰间长剑直插入脚下土地,硬扯住身形。

华文轩连连用力,却仍无法将赵云拉动分毫,不由大惊。

赵云趁华文轩松力,借着吸力便冲上前来,横抡一枪被华文轩俯身闪过,手挥长剑从下挑了上来,华文轩躲闪不及,只得用长杖架住,手中催力,电流越过长剑直击赵云手腕。

赵云大惊失色,慌忙弃了长剑,手腕处已是毫无知觉。

赵云后闪出老远,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文轩,“好妖贼!”说罢,赵云单手扯下身上锁甲,将长枪扔给从人,口唤道:“拿棍来!”

早有人在人从中扔出一把桃木哨棍,赵云用脚一挑接在手上。

华文轩连连叫苦,这赵云看样子是硬要拿下我啊!

赵云单手持棍,舞了个花架,倒不欺身上前了,耍的是木棍,用得却仍是枪法,指、点、戳、扫让华文轩疲于招架,没了传导之物,华文轩这点把戏也就没了用武之地,在黄月英处学得棍法又未得精髓,变棍为鞭后倒是让赵云暗自吃了一惊,华文轩看准机会一个金蛇缠丝套住赵云直戳过来的木棍,便向后使力想要拉脱赵云手中兵器,却不想赵云力大,单手持棍竟是纹丝不动!

华文轩心怯,正欲散鞭,赵云侧身猿臂舒展顺势向前一戳,正中华文轩眉心。

华文轩眼前一黑,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便躺在了地上。

第88章 良将(码字不易,且看且珍惜)

华文轩迷迷糊糊地正在与何晏亲昵,那软腻的触感,湿润的唇舌,一点点的撩拨着他丹田的欲火,正要上手却感觉怎么也抬不起胳膊,正在心急间,一阵冰冷的刺激将华文轩从美梦中惊醒。

华文轩吐了几口呛在嘴里的凉水,将额上的散发甩到一旁,赵云正蹲在面前上下打量着他,“好狗贼!都打晕在地了,还麻翻我两个兄弟,待我手臂能动了,必然将你刨心挖肺看看到底有何古怪!”

华文轩用力撑了一下身子,却是两手被反束在后,“你我无冤无仇,何故如此啊?”

赵云冷笑了一下,“无冤无仇?红叶谷上万条性命都被你葬送了,我两位哥哥忠肝义胆万夫莫敌,也都被你置之死地,你跟我说无冤无仇?”

华文轩咽了一口唾沫,关于这段经历还要解释多少遍啊!

赵云起身,恨恨地说道:“子龙要杀之人,除了袁绍以外,便是你这个妖人!明日一早便要你去给我两个哥哥赔罪!”

“赔罪就赔罪!翼德想必是见得着!关二爷嘛!怕是还得等个些许时日!”华文轩脖子一伸,大有有种你砍我的架势。

赵云一愣神,“此话怎解?云长兄还活着?”

华文轩一脸嫌弃地瞅着赵云,“我与两位将军也是相见恨晚的朋友,那红叶谷一事我也差点烧死在里面,你不问青红皂白就把我当小人,真若杀了我,关二爷见了你还不一刀砍死你!”

“云长现在何处?”赵云急切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华文轩见赵云又要动怒,连忙说道:“你急个毛啊!我藏他在青州养伤,先走一步回许都寻仇,具体现在藏身何处,我是真不知道啊!”

赵云的情绪似有缓和,“此话当真?”

“当真!刘皇叔手下简雍在许都刺杀我,我把关羽写下的亲笔信给他了,不然还能自证清白!”华文轩扭了扭坐得僵直的腰身,“他现在就在袁谭手下做事,你若能寻到他,他自然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赵云沉吟了片刻,取出长剑斩断华文轩周身的绳索。

华文轩起身伸展了一下身子,眉心的肿痛仍是钻心,他不由用手摸了摸,竟是起了个大包。

赵云迟疑了一下,拱手说道:“下手重了些,见谅!”

华文轩揉着脑门,摆手说道:“不妨事,子龙忠肝义胆,文轩体恤的了!”

华文轩举目四望,却是身处一个简陋的山寨中,夜色已深,山野间只有枫叶随风散发的沙沙声。

“公孙瓒身死,子龙为何会身在此处?”华文轩怪道。

赵云轻叹了一口气,“公孙将军不纳谨言,招致易京大火,子龙本已心灰意冷,想去投奔刘皇叔,行至南皮却探得皇叔身死,更是沉寂了许久。”

赵云看向这满山的红叶,言语间愈发悲凉,“后来我听闻关张两位将军随你东征青州平乱,便收敛了一些幽州败兵,想要前去投奔,行至邺城得知了红叶谷之事,天下之大,竟已无我赵子龙容身之所,不免自怨自艾,沦落在此间做了山贼。一是妄图有朝一日得遇袁绍,亲手杀之以报公孙将军知遇之恩。二是曹家袁家正在黄河两岸对峙,我带着这百余人马也不得南渡!不想今日,倒是等来了你!”

华文轩呵呵一笑,猛然想起司马懿来,慌问道:“与我一同前来的那个书生呢?”

“你那些从人我都赶去邺城了,我亦不想引得袁家大军到来,只想着明日剜了你便再寻一处落脚,是在不行,就去黑山投贼算了!”赵云无奈的摇了摇头。

华文轩听闻司马懿无事,顿时放松了许多,亦将此次投袁之意说于赵云,并详述了一番穿越之后的经历。

赵云听完更是惊得合不拢嘴,“文轩公子竟是方外之人,那为何还会为子龙所败?”

华文轩一脸的尴尬,“败在你手上多正常,你可是整个三国中除了吕布之外数一数二的高手,号称开了外挂的人!”

“外挂?”赵云一脸茫然。

华文轩无奈的耸了耸,“就是夸你厉害的意思!”

赵云若有所思地看向远处,“文轩公子为何执意去辅佐那曹丕?刘皇叔曾告诫我等,那曹操乃是天下最为奸诈狡猾之人,汉室落入他手,必是没个好下场!”

华文轩心中不免呵呵了两声,这大耳贼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是真出色,不做传销头子真是可惜了。

“曹丕再诡诈,也比袁绍这个外强中干要好得多吧!”华文轩看了赵云一眼,“若真是袁绍夺了中原,奢靡无度穷兵黩武就不说了,他那三个儿子各个草包,到时候还不得天下大乱?”

赵云默然无语,暗自抚着仍在麻木的手腕。

华文轩迫切地想要将这仍在迷茫期的名将笼络在麾下,可眼下这局势又怕事得其反,正抓耳挠腮着,忽然眼前一亮,“子龙可先行去青州寻到关将军,待我达成此行的目的便去找你们!”

赵云一愣,看向华文轩,“使得是使得,可是如今黄河两岸尽被袁绍封锁,我带着这百余人马怎么过得去?”

“百人难过,子龙一人总好过吧?”华文轩问道。

赵云咬了一下嘴唇,“这些都是公孙将军麾下白马义从,誓死不会降袁的!”

华文轩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白马义从?!

华文轩点点头,“这个我来想办法,你们现在这山岗上等待几日,我去邺城想办法给你们弄过关文书!”

赵云拱手施礼,“有劳文轩公子了,我等过了黄河便扮作客商前往青州,文轩公子办妥这边的事,便可派人前去青州寻我。”

华文轩点了点头,看了看天色,已是微微放晴,抓着赵云的手叮嘱道:“一路多多保重,先隐在青州等我消息,一定要护好云长兄,告诉他,文轩定然不会有负所托,红叶谷之事我一定给他一个交代!”

赵云盯着华文轩的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华文轩怕拖时间久了,张南真从邺城寻到救兵赶来,也不歇息了,讨了匹马便朝着邺城赶来。

待到天大亮,华文轩刚好在城门处碰见提兵出城的张南和司马懿。

两人见得华文轩独身回来,惊得目瞪口呆,正欲相问,一骑哨马奔驰而来,张南慌忙拦住,“何事如此匆忙?”

哨马并不停歇,急匆匆地说道:

“官渡军报,我军大败,退兵延津,主公请军师速带援兵南下!”

第89章 庸才

三人听闻此事,大惊失色,连忙收兵入城,随着哨马一路赶赴太守府。

田丰正在府内安排粮车事宜,见三人急匆匆地跟哨马一同回来,便知一定有大事发生。

哨马奔到田丰面前,将军报呈上,便退下了。

田丰紧张地详阅了一番,默默地合上了军报。

华文轩见田丰紧皱眉头,额上都渗出了晶莹的汗珠,试探着问道:“前方战事如何?”

田丰重重地叹了口气,猛然站起身子,将军报扔在地上,破口大骂起来:“无知!无耻!无能!”

司马懿一愣,捡起军报,看了看,低声说道:“文丑与袁谭公子轻骑偷袭许都,沿途各有拖延致使许都觉察增强防备,城下困守数日无功,袁公挥军至官渡,围而不攻,致使曹丕趁夜挥师南下里应外合破许都之敌,文丑战死,袁谭率所部退往濮阳方向意欲回冀州。袁公乃攻官渡,十日不下,无功而返,退兵延津。遣袁尚回邺城整备兵背粮草再战。”

华文轩与司马懿互视了一下,微微一笑。看样子这袁谭和袁绍各自心中都有了小心思,凡大战,最怕将帅各自为战,自己的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全然不顾相互配合相互协作,此乃兵家大忌。

田丰气郁难平,回到书案后奋笔疾书,写不多少字,似乎想起了什么,将笔扔到一旁,一把将笔墨书简推倒在地,猛然站起身来,“天赐良机怎会一败涂地!我堂堂十万河北男儿怎么会打不过曹家三万老弱病残?袁公这到底在想什么?”

华文轩拱手正要搭话,田丰一挥衣袖,“你住口!随我亲往延津问明缘由,入冬时日无多,要让曹家拖到隆冬,南下岂不无望了!”

华文轩抿了抿嘴,偷偷看了司马懿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地跟着田丰出了太守府,奔袁熙府上来。

进了袁熙府上,门房说袁熙外出调粮,走时吩咐若有要紧军情请在府上等候,田丰无奈,只得与华文轩、司马懿来到大堂上等候。

华文轩见是个空子,便来到田丰身旁,请示道:“文轩昨日在邺城外遇到一伙山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服这班歹人南下从军,到袁公帐下听令,不知田军师意下如何?”

“哦?有多少人马?”田丰眯着眼睛问道。

华文轩见田丰似有疑虑,顿了一下说道:“不到百人,皆是北方败兵,家中了无牵挂,无田无技投军有口饭吃。”

田丰听得人少,也不在意,从一旁书案上取下一卷兽皮,写了一张通关文书和荐书,取出腰中小印盖好丢与华文轩,“区区百人不足成事,即使北方败兵,投去袁公帐下不合适,我荐去濮阳审配处,若能助审配破了濮阳擒住曹仁,不失为一件好事!”

华文轩倒不介意到底荐去哪里,只要过得黄河,赵云自有办法销声匿迹前去青州。

三人从日上三竿等到天色渐晚,这袁熙仍未回来,倒是袁谭风尘仆仆地闯荡进来,“显弈!?显弈何在!?哥哥有要事相商!”

田丰等人见袁谭一脸尘灰,想必乃是日夜兼程赶回邺城的,连忙起身拱手施礼,后院甄宓听得前厅喧闹,赶来探视,却刚好迎面碰到袁谭,忙施了个礼,“许久不见,大哥一路辛苦!”

袁谭瞥了一眼甄宓,忙恭敬地回礼道:“弟妹见笑了,进府了才发现显弈不在?”

“夫君外出调粮,要很晚才回得来,”甄宓见田丰等人都在,微微示意,“诸君稍作,我去安排点茶水。”

“有劳弟妹了!”袁谭拱了拱手,走上堂来。

田丰连忙凑上来,“大公子,到底为何会如此结果啊?我军明明数倍于敌,便是分兵两处也不会遭此大败,老夫受制于后,不明局势,还请大公子说明!”

袁谭恨恨地瞪了一眼华文轩,咬牙切齿地说道:“三弟之心好狠!为抢夺继承之位,暗通文丑一路拖延,轻骑偷袭,两日路程居然耽搁了四日才到,所带口粮都所剩无几!父亲似乎也有所袒护,兵抵官渡后围而不攻,致使曹丕星夜回援,他们不仁我也不义!强令文丑接战我便领军退往濮阳,好歹留条性命!不然!我怕我都没命回来见你等了!”

“大公子糊涂啊!”田丰埋怨道:“如此大战关系曹袁两家生死,大公子怎可因私欲而坏大事啊?文丑乃河北名将,折了必然军心不稳,所部轻骑乃是我河北精锐,一朝尽毁必然伤了根本啊!储子相争乃是常事,不可因私废公啊大公子!”

袁谭本是气郁,又遭田丰一顿抢白,更是恼羞,破口骂道:“如你所说,我就活该留在许都死战,给父亲、三弟争取破官渡的时间对么?我就活该披荆斩棘给三弟做嫁衣?田丰你到底站哪头的?三弟给了你多少好处?”

“大公子!你!”田丰一时语塞,脸憋的涨红。

袁谭得势不饶人,故作恍然大悟一样,“我说你怎么南征前一直顶撞父亲,害得自己被囚南皮,原来是不想淌我们这浑水啊?如今称心如意了?”

田丰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气得一甩袖夺门而出,华文轩刚想跟上,司马懿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袖,华文轩会意默然立在原地。

袁谭气走了田丰,冷笑着打量了一番华文轩与司马懿,“二位远道而来,倒是贵客了,二弟未归,我这个做大哥的,倒是得好好招待一下你们,省得外人说我袁家不懂礼数!”

华文轩正要争辩,袁谭回头吩咐道:“去安排一桌酒菜,我在此款待两位贵客,等二弟回来!”

司马懿拉着华文轩入座,不几时,酒菜上桌,袁谭拎起一坛酒,给华文轩和司马懿满上,“一路舟车劳顿,先干三碗,以尽地主之谊!”

司马懿见袁谭有意刁难华文轩,默不作声,悄悄闪到一边,袁谭竟也似没看见他一般,专找华文轩喝酒攀谈,看样子,今天竟是非要灌倒华文轩不可。

华文轩心中倒是不怕,毕竟是喝过蒸馏酒的人,酒精耐受力远比这些以水酒为乐的人强的多,一连喝了近十坛,华文轩仍是面不改色,袁谭却早已眼神迷离,口齿不清了。

甄宓见袁熙仍未回来,堂上这三人又喝了许久,愈发觉得不妥,便上前来奉茶,想要劝袁谭回府歇息。

华文轩与司马懿自然会意,起身便要告辞,袁谭却不知发了什么神经,起身拦住,“今日不醉不归,为何逃席?”

“大哥过量了!”甄宓怕袁谭有失礼仪,忙示意婢女上去搀扶,“大哥不如早些回府歇息,嫂嫂想必也等得着急了!”

袁谭红着脸,盯着甄宓嬉笑道:

“许久不见,弟妹竟越发标志了,二弟真是好福气!”

第90章 追兵

甄宓见袁谭轻浮,后退了一步,“快些送大哥回府歇息,大哥醉了!”

“回屋?回屋便回屋,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你我.....”袁谭戏谑着,便上前来抓住甄宓的手,急得甄宓连呼左右婢女来拦,袁谭力大,将一众下人推倒在地。

华文轩心中一急,上前一步喝道:“袁谭公子请自重!”

“闭上你的狗嘴!”袁谭猛然转身,抽出腰间佩剑,遥指着华文轩骂道:“你这小人,信口雌黄!怂恿父亲立三幼子为继,坏我袁家大事,今日我定取你人头!”

说罢便要举剑来砍,甄宓连忙唤人抱住袁谭,“两位公子先走,恕妾身不便远送!大公子醉酒,两位多担待!”

司马懿这边便要拉着华文轩出门,华文轩担心甄宓再给那袁谭调戏,心有不安,司马懿拉着他袖子往外拽,轻声说道:“天赐良机,还不快走?”

华文轩不明所以,随着司马懿出了袁熙府。

“仲达何意?什么天赐良机?”华文轩寻了处僻静处,问道。

司马懿的双眼在夜色中闪出一丝狡黠,“那袁熙不是一直只愿置身事外么?今日袁谭醉酒,调戏弟媳,又放言要杀你我,正是一箭双雕之事啊!”

华文轩一愣,“仲达说详细些!”

司马懿拉着华文轩便往驿馆方向走,“我见你找田丰要了通关文书,如今袁谭放言要杀你我,我等刚好趁机南下,便是被拦了,也可借口说躲开大公子寻事,若无阻拦,我等便可先回许都!”

华文轩吃了一惊,转念一想,却是如此,刚好今日袁谭又骂走了田丰,趁着夜色南下倒不失为上策。

两人在驿馆中寻了两匹马,手持田丰所写通关文书,一路出了城。

华文轩要去山岗寻赵云,两人行了一半路程,司马懿停下马沉吟了一下,“文轩先去,你我在黄河北岸渡口汇合!”

华文轩看向司马懿,不解地问道:“仲达要做什么?”

“我想起一事,要回邺城一趟,文轩先走,仲达独身一身,行得方便!”司马懿却并不欲说,敷衍了一番。

华文轩虽是不解,却急于去寻赵云,也不多纠缠,两人分头行事。

待到了山岗,寻见赵云,华文轩将邺城之事告与赵云,赵云连忙唤起从人,也不做收拾,星夜兼程便往黄河前进。

饶是赵云麾下百余人都是白马义从的旧部,轻骑南下风雨兼程不几日便到了黄河渡口,一路哨卡有田丰的通关文书,倒也无人阻挡。

华文轩与赵云在渡口稍事休整,等着司马懿前来汇合。

等了一日,司马懿仍未到来,倒是远远地见有数百轻骑飞奔而至,看旗号,却是张南。

华文轩与赵云出来迎接,却见张南并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在左右护卫远远搭话。

“文轩公子为何走得如此这般匆忙,张南奉田丰军师之命,请公子回邺城叙话!”张南扯着嗓子喊道。

华文轩看了一眼赵云,不由一笑,高声回道:“文轩南下面见袁公,邺城是再不敢回了,大公子前几日要挥剑杀我,文轩一介白衣,性命攸关不得不跑啊!”

张南似乎早听说了这事,“大公子那是酒后胡言得,大公子也说了请文轩公子回邺城,当面给你赔个不是!”

华文轩却并不吃这套,“劳烦张将军回去知会一声,文轩此番是投袁公匡扶汉室,不是来掺和几位公子夺嫡的家务事,还请大公子放我等一马,莫再相逼了!”

张南一声语塞,顿了一下喊道:“文轩公子要不回去,大公子和二公子怕不就要开战啦!田军师请你务必回去,解释一下那晚之事,不然邺城可就真乱成一团了!”

华文轩一愣,心想,袁谭和袁熙开战?怕不是袁谭调戏甄宓的事让袁熙知道了?这当大哥的调戏弟媳,名声传出去了,袁家四世三公的脸面可就全丢完了!

张南见华文轩不答话,急切地喊道:“文轩公子快同我回去吧!田军师说了,若带不回你,我也不用回去了,权当公子可怜小人,莫让小人遭了连累啊!”

“将军可知大公子和二公子为何要打起来啊?”华文轩明知故问道。

张南想了想,“不知啊!军师只说了请公子回去,并未明说缘由!”

华文轩一笑,“那还请张将军回去问清楚吧,不是要紧事,文轩还得带着赵将军去袁公处投军呢!”

张南看起来确实急了,拍马上前,“田军师说了,若是文轩公子不回,便是捆,也要将你请回邺城!”

张南部下从人蜂拥上前,大有开打之意。

赵云也不理睬,吹了口哨,藏在渡口处的从人陆续闪了出来,前排清一色的白马让参与过公孙瓒讨伐战的张南似乎想起了那群来去如风的白马义从,但是田丰军令却逼得他无法后撤,而且麾下有数百从骑,在这平原上,倒远比山林中占优。

张南向前挥了下刀,大喊道:“田军师有令,死活皆可!”

数百轻骑自远处冲将过来,一阵尘土飞扬,华文轩正欲上前,赵云却抬手拦住,“这点人马,子龙来便是了!”

赵云挥枪上前,从骑紧跟上来,陆续排成楔形阵,随着赵云一声口哨,一起冲向敌阵。

一时间渡口外的平原上狼烟四起,两军骑兵对冲,震得大地仿佛都在颤抖,赵云白马银枪一骑当先冲入敌阵,身后的白马义从取出长弓,一阵齐射后竟是左右分散并不接战,调转马头变为两个环形骑射阵法,赵云一人冲入敌阵中左右冲击,张南的百余骑瞬间有些慌乱,有合围赵云的,有各自追击两侧的,有冲过头掉头的,一时间阵型大乱,刚好给了白马义从长弓所指箭到马翻的机会。

赵云坐下之马着实了得,在人群中往来冲突并不降速,直搅得张南在远端看得一阵心悸,他这才明白为何先前两批去山岗剿匪的队伍都败下阵来了,和这群久战沙场的白马义从想比,若非远在延津的袁家精骑,此时的河北,还真没几支队伍可以制住他们。

眼见手下的人马渐渐就被赵云这套骑射阵蚕食将近,张南连忙挥旗示意收兵,头也不回地便逃往邺城去了。

赵云收兵回来,盘点一下,却只损了几人,华文轩不由大开眼界,着实惊叹了一把。

远处,待张南兵马退的无影无踪,司马懿从密林中闪出,赶来渡口。

华文轩接住司马懿,将方才张南之语说给司马懿听,司马懿只是笑而不语。

华文轩问道:“这袁谭与袁熙为这点事便要开战,真是小鸡肚肠。”

“妇人贞节可是大事,文轩怎能说是小鸡肚肠呢!”赵云插话道。

司马懿看向赵云,笑道:“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若是酒后调戏,依袁熙无争的性格,断然不会与袁谭翻脸的,所以仲达又推了他一把!”

华文轩一惊,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问道:“你回邺城做了什么?”

司马懿冷笑着回道:

“我杀了甄宓!”

第91章 鹰视狼顾

司马懿的话让华文轩和赵云大吃一惊。

华文轩上前一步,扯住司马懿的手臂,质问道:“你杀了甄宓?为何?甄宓身在府中,你孤身一人如何做得此事?”

司马懿似乎料想到了华文轩的反应,按开华文轩的手,幽幽地说道:“我知袁谭醉酒,纵然失仪调戏了甄宓,以袁熙性格,最多避祸幽州,并不能生事!于是我连夜潜入袁熙府上,正赶上袁谭嘧啶大醉,被甄宓派人架回房中歇息。我便上前先杀了那几个小厮、婢女,又用红绸勒死了甄宓,将她吊在袁谭房中,装作上吊模样!”

华文轩脑中一热,上前拽住司马懿的领口,“为何如此?为何下这般狠手?她一介女子何罪之有?”

赵云连忙上前劝解,司马懿却不挣脱,冷冷地说道:“怪只怪她虽是倾城倾国的女子,却嫁错了人家,怪只怪袁谭这个蠢材在众人面前调戏弟媳,落了口实给人,也给了我栽赃嫁祸的机会,怪只怪袁熙一味纵情山水,始终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司马懿的双眼如野狼一般凶狠,死死地盯着华文轩的眸子,“我说过,袁熙,他不想争,也得争!”司马懿顿了一下,低头轻声叹道:“因为,我想让他争!”

华文轩一脸惊惧地看着司马懿,仿佛不认识了眼前这个人,如此心狠手辣,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华文轩慢慢松开司马懿的领口,司马懿松了松紧皱的衣衫,轻声说道:“文轩公子不是说过么,此女日后亦会搅得曹家两子相争,如此狐媚之人,早些除去,不更省心么?”

司马懿走到华文轩身侧,顿了一下说道:“文轩公子想要袁家公子夺嫡,内乱不休,仲达再多助你一臂之力,三人争,不比两人更好么?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公子救我全家性命,仲达敢不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说罢,司马懿便向渡口走去,华文轩心中一片空白,竟不知该说什么。

华文轩猛然回头,大喝一声:“司马懿!”

司马懿回头看向华文轩,眼神之凌厉让华文轩心头一震,果然是鹰视狼顾之相,回眸一眼让人心中不寒而栗。

司马懿似乎也觉察到了失态,缓了下神情,拱手说道:“田丰缜密之人,断然不会之派张南这个废物前来阻挡,我等当须早日渡河,以免后患!”

赵云虽是并不赞同司马懿作为,但是这个话,倒是正理,拉着华文轩便向渡口走来。

渡口的守卫早被赵云的人马控制了,他们换乘小船,陆续渡河来到南岸。

“此处离延津很近,文轩公子和司马公子打算先投哪里?”赵云一边安排从人更换服装,一边问道。

“如今之计,袁家是再也不能回去了,我们只能绕道赶回官渡!”华文轩低声说道。

赵云点了点头,拿出两套衣衫,“如此的话,两位也请换上行头,我们扮作客商,子龙护你们南行一段路程,然后便借道兖州前往青州去了!”

司马懿在一旁问道:“赵将军往青州所为何事?”

“子龙无心再战,情愿解甲归田,隐居山林!”华文轩插话道,“此去青州路途遥远,还请赵将军一路保重!”

赵云心细,见华文轩一直使着眼色,会意答道:“我主公孙瓒已亡,子龙茫然于世久已,只是河北为宿仇袁绍所占,但恐日后节外生枝,所以托得文轩公子求来南下机会,别过后子龙必然归隐田园不问世事,还请司马公子海涵!”

司马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赵云领兵护送二人绕路兖州避开延津官渡一线战场,便帅兵离去了。

华文轩与司马懿心中已有芥蒂,一路无话,默然地朝着官渡赶来。

近得官渡,天气已是愈发阴冷,关隘附近已经寸草不生,也不知是被炮石燃尽还是这天气使然。

到了关口,华文轩报上姓名,刚好张辽正在关上巡视,连忙下来接住二人,引着两人便往曹丕大帐走来。

“文轩此去许久,子桓公子数次念叨,今日得见,一定欢喜!”张辽笑道,“前些日子我军在许都城外击败袁谭,徐晃于乱军中斩了袁绍大将文丑,如今军中士气正高,今晨郭军师还建言要趁势北进,逼迫袁军退回河北呢!”

华文轩离开许久,如今也是摸不透曹丕所想,再加上司马懿在一侧,不便多话,只是默默地笑了一下。

来到曹丕大帐,早有卫兵报与帐内,郭嘉已在门口处候着了,见华文轩过来,面露喜色。

“文轩公子一去这么久,若非子桓公子笃定,我等都要以为公子当真降袁了!”郭嘉一边将华文轩往里面引,一边打趣道,“袁军前些日子偷袭许都,形势本是凶险,却不知为何袁绍也不进军,袁谭也在路上拖拖拉拉的,给了我等抽身的机会,大败袁谭,想必应是文轩公子的功劳啊!”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谦虚地回应着:“文轩只不过略尽绵力,还是子桓公子英明,奉孝公指挥得当,将士浴血厮杀的功劳!”

进得大帐,曹丕与众将都面带笑意,看得出许都一场大胜,让曹家的士气提升了不少!

华文轩将袁家之事告之众人,众人无不开颜,徐晃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如此看来,生这么多儿子有什么用?若兄弟不能齐心,还不如别放到一块呢!一人看一州可好了!”

郭嘉慌忙看向曹丕,却见曹丕并无嗔怪之意,略微安了心。

司马懿又将邺城一事告之,只是隐去了赵云之事,倒是让华文轩松了一口气。

曹丕的笑容逐渐凝固了,严肃地看了看众将,“若当真如此!袁家三子尚且内斗不止,袁绍虽然仍有数万兵马在延津,但心恐怕早就回邺城了,今晨奉孝建言我军主动出击,将袁绍赶回河北,如今看来,这正是天赐良机,失不再来!”

曹丕来到沙盘处,众将连忙围了上上来,曹丕指向延津方向,

“功败垂成在此一举,众将谁敢与我做先锋!”

第92章 险招

曹丕凝视着在场的众将,郭嘉捋了一把胡子,指着沙盘说道:“袁绍虽是新败,麾下仍有六七万人马,延津以南乃是一片平原,袁绍久居河北,塞外良马众多,若是在平原开战,骑兵对弈我军恐怕并不能够占到优势。”

郭嘉看了一眼夏侯渊,深知眼下虎豹骑曹纯正在他帐下听用,方才那番话必然在他那是如鲠在喉,不待夏侯渊发难,郭嘉便先摆明厉害关系,“我军虽有虎豹骑,也是久战沙场的精锐之士,但良马多出自河内郡,而袁绍军中马匹出自塞外,速度力量都更胜一筹,况且虎豹骑只有千余人,是我军命脉,万不可投鼠忌器以身犯险!”

曹丕沉吟了片刻,看向郭嘉,“如奉孝所言,该当如何?”

郭嘉盯着沙盘出神,这延津背靠黄河,南面一马平川,若是强攻必然会被袁绍的骑兵冲的七零八落。他在沙盘处来回踱着步,沉死了一会儿后,缓缓说道:“若能调虎离山将袁绍骑兵诱出,先行击溃,此乃上策,然则袁绍新败,必然坚守营盘避而不战,恐怕是在等援兵来后重整士气,所以我军利速战!”

“诱敌?”曹丕咬了下手指,“袁绍在许都折了文丑和许多兵马,此时恐怕不会轻易出动吧!”

华文轩在一旁想了许久,若要诱敌而出,眼下恐怕是极为困难了,除非有让袁绍感到有利可图,或者必须一战的理由。

这时,众将身后传来一阵浅浅的笑声,曹丕回头看去,却是司马懿,“司马懿你笑什么?”

司马懿慌忙施礼,收起笑容正色说道:“回丞相,方才郭军师说要调虎离山,诱敌出洞,仲达在想,旁人恐怕是很难,但是有一人若去,怕是袁绍恼羞成怒之下,定会倾巢而出的!”

“哦?”曹丕一愣,“何人有此本事?”

司马懿看向华文轩,惊得华文轩心跳一阵加速,这小子是要推我入火坑么?

众人顺着司马懿的眼神看向华文轩,郭嘉也是一愣,问道:“司马公子为何如此肯定,文轩公子前去,便能引得袁绍大军出动?”

司马懿的脸上挂满了自信,他抿了抿嘴唇,笑道:“袁绍好大喜功,性急色厉,又出身名门望族,最是天下第一等的自负之人,”司马懿看了一眼华文轩,“文轩公子此番投袁,搅动袁家公子相争,又说服袁绍按兵不动,最是证明袁绍好谋无断,用人不明,偏听偏信的好例子,若有文轩公子阵前叫嚣,我料那袁绍必然大怒,只需文轩公子轻骑引逗,必能让袁军精骑尽出,待到此时,我军再中军倾巢而出,直捣黄龙,必可一战胜之!”

曹丕不语,看向郭嘉,郭嘉皱着眉,静思了片刻,又看了看一脸茫然的华文轩,小声说道:“文轩公子便是有这个能耐,若要袁绍精骑尽出,如之奈何?我军轻骑不足万人,袁军应当尚有良驹数万,便是我军攻到延津大营,袁绍仍有数万步卒抵抗,文轩公子岂不深陷险境?若是袁军马队径直返回,我军岂不腹背受敌?”

司马懿见郭嘉并不全然认同,挤到前列,指着延津西面说道:“延津西面十五里有一条十余丈宽的小河名曰绥水,我军可在绥水上游驻坝让河水勉强可渡,由文轩公子诱敌过水而去后,掘开上游水坝,恢复河面宽度,则马不能过,如此可解郭军师所虑!”

华文轩像是心房受了一记重拳一般,猛然心悸了一下,这司马懿好狠,若如他所言,我华文轩岂不就是一枚弃子?

郭嘉也是眉锋一挑,诧异地看着司马懿。

帐下早有明白人觉察出这一方案的弊病,却见曹丕迟迟不说话,只能默然不语,齐齐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不安地看向曹丕,若说敢不敢,华文轩自负神力在身,便是自保,应是无忧,但曹丕若是允了这道建议,那说明,他华文轩在曹丕眼中也不过就是枚棋子,随时可以放弃。

曹丕抬眼看了看华文轩,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中的犹豫让华文轩感受到了他内心的纠结。

曹丕转脸看了看郭嘉,沉吟了一下,“今日先且散去,众将加紧整备人马,吩咐哨马盯紧延津渡口的动向!”

众将慢慢退出大帐,曹丕默默朝着郭嘉使了个眼色,郭嘉会意,叫住华文轩,司马懿回望了一眼,随着众人一起退出帐去。

曹丕站在沙盘前,低头不语,郭嘉来到他身旁,拱手说道:“司马懿之谋,虽是可解当务之急,却是一招险棋,文轩虽是诱敌而出的最佳人选,却也是辅佐子桓公子你成就霸业的最佳人选,预知后事,身怀异术,最主要的,是对公子你忠心不二!”

曹丕抬头瞥了一眼郭嘉,又看向华文轩,不自觉地又啃了手指,“子桓知道!”他转身来到一侧坐下,眼神放空看向帐外,“虽是一招险棋,却是于我军最有利的安排,也是最能够拉近我军与袁绍兵力差距的方法,不然,哪怕我军士气高昂,仍是以卵击石,更何谈将袁绍赶回河北?”

华文轩听了曹丕的话,心中亦不是滋味,这意思是又想让我去,又有点舍不得么?

华文轩轻咳了一下,上前说道:“如今袁绍虽然新败,但仍是两倍于我军,正面强攻,怕是沾不得任何便宜,不知袁绍军粮屯与何地?”

郭嘉来到沙盘前,指向延津方向,“如今奇的很,袁绍屯粮就在延津渡口,每日以船从河北而来,别无他处屯粮之所!”

华文轩亦是心明,这袁绍定是不会将粮草屯于乌巢了,如此一来,官渡之战最大的纰漏也被袁绍堵住了,剩下的选择,当真不多了。若是任由袁绍固守延津,整备兵马,要不得许多日子,便又回到了开战之初的僵持局面。

这时,帐外报道,有人自延津方向而来,曹丕慌忙让进。

一人挑帘而入,众人一看,

却是简雍!

第93章 以身犯险

简雍挑帘进来,华文轩大吃一惊,他此时从延津回来,必是不得回去了。

简雍首先朝着曹丕施了个礼,对着华文轩说道:“文轩公子做得好大的场面!”

华文轩一愣,“为何这么说?”

简雍笑着解释道:“如今袁家三子在邺城打作一团,连平日里不争不抢的袁熙也掺和进来,听闻是与妾室被袁谭调戏后自裁有关!现在延津那边袁绍身边都吵成一团了,众将各抒己见各为其主,郭图、逢纪与沮授等人在袁绍面前就立嗣一事骂得不开交,袁绍正欲撤兵退回河北!”

曹丕大喜过望,“如此甚好啊!不战而屈人之兵,文轩此次立下大功了!”

“不敢当,袁熙一事却是司马懿的功劳!”华文轩冷哼了一声,如此阴险下作的举动,他是不屑于领功的。

曹丕见郭嘉紧皱眉头,似有心事,忙问道:“奉孝似有别论?”

“子桓公子!不可放袁绍回去啊!”郭嘉攥紧了拳头,指着延津方向,“袁绍手下数万精兵,若是今日回了河北,我军更难征讨。过不得一年,袁家立嗣一事稳定,又挥师南下,岂不跟今日情形一般?那时,袁家内忧外患尽解,仍是兵力数倍于我军,如之奈何?”

众人心惊,皆不语。

华文轩抿着嘴唇,心中盘算着。今日袁绍收兵,来年复至,曹家身处四战之地,手握汉帝这个烫手山芋,树敌无数,袁家坐拥河北四州之地,休养生息不到一年,便又可收拢十万兵马南下,曹家永远都是被动挨打的境遇。若要历史按照原本的走向发展,就必须在此击败袁绍,永绝后患,让袁家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曹家方可趁虚而入,一统北方。

想到这里,华文轩不由又有了一丝担忧,以曹丕行事,当真不得不防鸟尽弓藏的手段,如今司马懿又三番两次露出针对性手段,怕不是莫名其妙的又在曹家惹了个仇敌,早日做好准备自立门户方为上策啊!

正想着,曹丕来到华文轩面前,说道:“文轩公子!”

华文轩看向曹丕,已是知道了他的决定,轻笑了一下,“文轩懂的,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成败在此一举了!”

曹丕似乎仍有不舍,犹豫了一下还要说话,却被华文轩截住,“子桓公子勿忧,文轩自会小心!只是这随我诱敌的人选,须得文轩自行挑选!”

曹丕轻轻地点了点头,郭嘉上前一步,叮嘱道:“两军对阵,万万不可大意,袁家深得塞外铁骑真传,又新收以骑兵见长的公孙瓒人马,文轩一定要做好万全打算,倘若力战不得脱,切记,留得残躯以报苍生!”

华文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嘉,咧着嘴笑了一下,“多谢奉孝公好意!文轩先去准备了!”

华文轩离开曹丕大帐后,回了自己的营房,简雍一路跟随,见四下无人了,忙问道:“文轩公子是要做什么?为何曹丞相与郭军师都大为紧张?”

华文轩看了一眼帐门,将司马懿之计详细说来,简雍大吃一惊,“这不是胡闹么?如此一来文轩公子岂不是身处险境?若是曹家大军攻下延津大营,便是要去救公子,也要绕行好远,只怕那时追兵早已投鼠忌器,与公子舍命相搏了!”

两人正说着,张辽从外面挑帘进来,本是乐呵呵,一见华文轩与简雍一脸严肃,忙问道:“文轩公子何以满面愁容?”

简雍自报了一下家门,将方才曹丕的决定复述于张辽。

张辽也是勃然大怒,“这不是陷文轩与死地么?这司马懿不能为了求胜心切就将文轩当做弃子对待啊!”

华文轩自是心明,这张辽虽说的是司马懿,心中怪的却是曹丕,不过华文轩转念一想,便是如此凶险的差事,要不这样安排,面对袁绍数万大军固守延津,还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求战呢?华文轩想起一位伟人说过的话,国军之所以打败仗,就是因为都想吃肉没人想啃骨头,我党连战连捷,就是因为相互体谅相互配合。

若说谁想去,那当真是假话,但是在华文轩看来,这却是让历史重归正规的唯一出路,毕竟袁绍手握三国演义,已知的套路早已无法战胜兵多将广的袁军了!

华文轩笑着看向张辽,“文远将军勿惊,文轩明白此行凶险,但倘若文轩不犯这个险,我们是不能将袁绍这数万人马牵制在黄河以南的,若是让袁绍将这数万精兵撤向河北,来年我等又要面临同样的难题!”

张辽看向简雍,简雍将袁绍那边的消息告知张辽。

张辽默不作声,犹豫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道:“如是必须这般,张辽便禀明丞相,同文轩一同前往诱敌!”

华文轩一惊,“文轩一人足矣,文远将军何必跟来,此行.......”

“文轩不必说了!”张辽抬手止住华文轩的话,“我意已决!我这条命,是文轩你从颜良军中捡回来的,安敢不以身相报!就算我身边那群亲卫,也是那日随着你一路杀出来的,不必多言,我这就去向丞相请命!”

“何事这么着急啊!”一阵浑厚的嗓音自帐外传来。

甘宁挑帘进得帐内,华文轩与简雍倍感惊喜,连忙将甘宁介绍与张辽,张辽与甘宁寒暄了几句,便去寻曹丕请命去了。

“兴霸兄弟为何会在此时来官渡啊?”简雍问道。

甘宁一笑,神秘兮兮地冲着华文轩使了个眼色,“不只我来了,我还给你带了份厚礼!就在帐外!”

华文轩一愣,“厚礼?你不是在宛城募兵么?难道有良才引荐?”

说罢,华文轩便挑帘出来,果见营内新到数百轻骑,身背负羽,两根白鬃随风飘扬,甚是壮观。

华文轩正在惊叹,脑后早着了一记拳栗子,华文轩吃痛,扭头一看,却是一身羽林骑打扮的黄月英,华文轩大吃一惊,“你怎会在此?”话音未落,脑后又挨了一下,却是同样装束的何晏,华文轩更是目瞪口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正吃惊时,一记响箭从远处直戳面门而来。

华文轩猝不及防,正中前额。

第94章 同生往死

前额上的剧痛,让华文轩感觉自己离死不远了。

可惜箭矢并未入肉便掉了下来,却是包了沙囊的。华文轩远望去,却是孙尚香在马上张弓,也是一身羽林骑的打扮。

华文轩顾不得痛,看向甘宁,甘宁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冲着他撇了撇嘴。

“文轩不想我么?”何晏见华文轩脸上满是惊讶,却毫无喜色,问道。

“呃?”华文轩一时语塞,见营里人来人往,杂乱无章,赶忙让这三个乔装打扮的女子进帐说话。

几人进得大帐,华文轩问道:“兴霸兄,你们为何会在此时来到官渡?”甘尴尬地笑了笑,“兴霸本在宛城募兵,方招了几百人带回许都安置,何姑.....何公子便着急见你,方才操练了几日便来了官渡。”

华文轩看了看何晏,见何晏那双眼睛怯生生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心中顿生怜爱,也不敢再说什么,“来便来了,这新兵未加操练,带来岂不是无用?”

“你这就错了!”一旁的黄月英见华文轩根本没理自己,忍不住插嘴道:“这几百人有一半都是行伍出身或者草寇流匪,不见得比你带的兵茶,何况还有我做的杀手锏!”

华文轩一愣,“手弩做好了?”

黄月英一脸鄙夷地瞅了瞅华文轩,不屑的说道:“论工艺,天下间能有几人胜我?尚香姑娘精通弓弦技艺,有她助我,何愁不成?”

华文轩向一旁一脸羞涩的孙尚香投入感激的眼神,“多谢尚香姑娘相助!”

黄月英讪笑着,走到何晏身边:“尚香为了助我做出这手弩,昼夜试炼,才将你要的三连发,改进成了五连发,既能单手持弩,又可单手收纳,就是装箭矢,也只需将箭盒放入弦道即可!”

黄月英说着,从身后取出一把精致的手弩来,拿在手上一抖,弓弩张开,箭矢自动卡入弦道。

华文轩接过来,仔细端详了一番,“厉害,厉害,我只是依葫芦画瓢给你说了一下样子,你当真可以原模原样的做出来,还更进一步!”

“如今羽林骑三百人,人皆一把,箭盒三副,时间紧,弓弦找不到更好的材料,超出百步便不可透甲,先凑合着用吧!”黄月英嘴上敷衍,脸上却满是得意。

何晏笑道:“月英姑娘为了你这小玩意,废寝忘食做了好多天了,又怕别人学了去,只有弩身弓弦是找人帮忙,其他零件都是自己亲手做的,那一双玉手都被折腾地不像样了!”

黄月英忙将手背到身后,华文轩却早已看见,果然满是伤痕,心中一时不是滋味,“多谢月英姑娘,文轩无以为报!”

“谁稀罕你报答了!”黄月英一撇小嘴,“多关心关心她吧,想你想得茶饭不思的!天可怜见啊!”

何晏脸一红,也不言语了,华文轩碍得众人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将大家请入座,将投袁绍后的种种备述给众人。

说完司马懿提出的诱敌之策,何晏勃然大怒,起身骂到,“他竟敢说出这般没良心的建议来!亏得你还在许都救了他全族,连府上都没回一次,他竟敢恩将仇报?”

华文轩忙做手势,示意何晏压压火气,“平叔莫急,司马懿此计虽然于我不利,确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除我之外,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激怒袁绍,诱敌出击的人了!”

“那文轩的意思是?你要去?”甘宁问道,“你可要想清楚,既然袁绍如此恨你,必欲杀之后快,万一曹丕这边久攻不下,你可就身处险地了!”

华文轩看了看甘宁,又看了看何晏,“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曹家,这都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你?”孙尚香质疑道:“你是曹丕平定袁术,执掌曹家的功臣,为何要以身犯险?”

“为了名!”华文轩不安地看了一眼何晏,“大丈夫建功立业扬名天下在此一举,无论日后在不在曹家,这都是我最好的机会!”

何晏咬着嘴唇,沉默不语,华文轩生怕她会有抗拒之意,并不敢多说什么。

“即是如此,我便与你同去!”何晏轻声说道。

华文轩一愣,“这是以身犯险的事,你不必与我同去,你留在这里随大军进退便可!”

“不!”何晏瞪着华文轩,坚定地说道:“无论如何,我也要与你同去!”

华文轩还要制止,何晏站起身,一脸怨念地看着他,“我何晏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为功业犯险,平叔必然坐如针毡,与其如此,不如随你征战沙场,谅子桓哥哥但凡念及兄弟情义,也不敢害你!”

华文轩漠然无语,甘宁在一旁劝和道:“此行确实凶险,平叔也是担心你,只不过战场上刀剑无眼,平叔你若是跟上,文轩必然瞻前顾后,时时都得照看着你,是不是有点太.......”

“甘将军多虑了!”黄月英在一旁插嘴道:“不消文轩公子照看,我与尚香自然会全程跟在平叔身侧,护她周全,是吧?孙姑娘?”

孙尚香飞红了脸颊,轻轻地点了点头,“这个自然!”

华文轩更是惊诧,“你们俩也要去?”

“怎得?”黄月英鄙视地瞅着华文轩,“我自己造的兵器,跟上去检验下效果,有何不可?”

“就是!”孙尚香也是杏眼一瞪,“我是跟着何公子的!我是她的人,与你何干!”

何晏一愣,轻怪到道:“仁儿别乱!这是行军打仗,不是闹着玩的!”

“仁儿十岁便随哥哥沙场征战了,说起骑射本事,你们谁敢说比我强?”孙尚香小嘴一撇,看着何晏,“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跟着,我便同去!”

华文轩顿时觉得脑袋好乱,一脸怨念地看向甘宁,“兴霸兄这找得好麻烦啊!”

甘宁轻声说道:“与我何干,还不是你自己造的孽!”

正说着,帐外通传,“张辽将军到!”

华文轩不由心一紧,这又来一个一起去的!

第95章 前奏(下周又是PC封推)

张辽入了大帐,见了这么多生面孔,本是一愣,又见何晏也在,顿生奇怪。

华文轩忙问道:“文远将军见过子桓公子了?”

“恩!”张辽拱了下手,“可惜子桓公子要我去筑坝拦水,不能与文轩同往了!”

华文轩反而松了一口气,“没事!文远将军另有重托,筑坝拦水也是要紧任务,文远将军亦不可轻慢了!”

“是了!”张辽轻叹了一口气,“子桓公子还让转告文轩公子,两日后,全军北进,还请文轩公子早做打算!”

华文轩默默地拱了拱,“文远将军辛苦,文轩一定不负子桓公子重托!”

张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顿了一下,便离开了。

华文轩送张辽出了大帐,环视了一下众人,漠然无语。

是夜,华文轩与众人来到营中篝火处,甘宁寻人打了几只鹿,就着篝火烤了个皮焦肉嫩。众人围坐在篝火处,就着鹿肉喝起了水酒,却引两日后的犯险,都提不起太高的兴致。

何晏与黄月英、孙尚香都换上一身短打男装,将发髻束成一缕,却显得尤为清秀干练。众人看着火星子在篝火中炸裂,聆听着军营中四起的吆喝声,气氛尤为沉闷。

华文轩见三女都闷闷不乐,亦不知该如何打开局面,默默地往篝火中砸着柴火,一阵一阵的燎火映得他脸上闪烁着亮光,简雍知其心烦,慢慢上前给他添了一盏酒,“文轩公子心情不爽,却不得误了安排,虽说诱敌之计凶险,但倘若打胜了,亦是大功一件!”

华文轩看向简雍,轻轻地点了点头,“子桓公子暂定我引五千兵马诱敌,袁绍那边马军虽然折了颜良、文丑,却仍有一战之力,不知现下领军的是谁人?”

简雍想了想,回道:“是张郃与高览!”

“嗯!”华文轩不由皱了下眉头,“这张郃可不是好对付的!”

“文轩今日怎得总涨他人士气?”甘宁一边嚼着鹿腿,一边插话道:“便是他袁绍亲来,又不是三头六臂,同是凡夫肉体,兴霸便没怕过谁!”

华文轩一乐,“你甘宁怕过谁哦!”华文轩将甘宁百骑劫营的事讲与众人,只是隐去了东吴与曹魏的背景,唬得众人一阵惊叹。

“文轩兄弟不是在骗兴霸吧?”甘宁听得也是热血沸腾,“虽然我确实不计较生死,但这百人劫营的事,也太过凶险了吧?”

华文轩笑道:“确实凶险,不过君有命而臣不违,兴霸兄最是如此!”

“那是!莫说现下兴霸没君上,便是现在文轩兄弟让在下干什么,兴霸断然不会推辞一句!”甘宁乐道。

“当真?”

“当真!”

“那文轩就斗胆让兴霸兄弟做一件事!”华文轩收起笑容,正色地看着甘宁,“后日文轩诱敌,兴霸兄弟带着新募的兵将不要跟我!随大军去破袁绍大营!”

甘宁一惊,“何故?”

“诱敌之策太过凶险,与我同行凶吉难测,这些新募的羽林骑是我等日后的根本,万万不可葬送在此间!”华文轩一脸严肃,“再说,兴霸兄随大军攻破袁绍大营,也是早点让我脱身的好事啊!”

甘宁看了一眼何晏,何晏微微点了点头,“文轩既然说了,自然有他的道理,甘将军不妨按他说的做!”

华文轩一乐,正要说话,何晏一扭头,也是一脸严肃地看着华文轩,“只不过我何晏是跟定你了,休得再说了!”

篝火中的湿柴猛得炸裂一堆火星子,众人心中都是一惊,华文轩自知没趣,只好讪笑着安抚,“我这是说兴霸兄,没得提到你!”

何晏也不言语了,撇着嘴,灌下一大碗水酒。

第二日,张辽早早地便带了人马去筑坝拦河,华文轩在营中自己看着地形图,可惜半日过去了都没想到一处有利的地形,一马平川,如何抵御袁军铁骑呢!

半晌间,乐进来营中交接兵马,明日诱敌的却是当初平定淮南时,乐进、李典督帅的轻骑。

华文轩心中一丝苦笑,这一役的凶险,曹丕怕是也盘算得紧,虎豹骑都舍不得拿出来。

乐进交割了兵马,便离了军营,郭嘉又来嘱托了一番,叮嘱道:“文轩公子切记,必定将敌军诱过河去,切莫让敌军回击,不然大军腹背受敌,则功亏一篑!”

华文轩拱手称是,“张辽将军在上游驻坝,放水之后可否派来接应在下?”

郭嘉思量了一番,轻轻点了点头,“张辽督两千人驻坝,便是前去接应,恐怕也只能护得你周全,袁绍麾下如今仍有三万铁骑,如若不能拖住,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此番全仗文轩公子神力了!”

华文轩轻叹了一声,心想:我TMD又不是三头六臂不死之身,加上张辽这两千满打满算也就七千人马,指望我拖住三万铁骑,是不是有点太强人所难了?

这一夜,华文轩翻来覆去的一宿都没睡好。

清晨,何晏领着黄月英和孙尚香来大帐。何晏上前帮华文轩整理着贴身甲衣,不知怎得,手脚却愈发的慢了。华文轩见何晏眼角似有泪痕,更加楚楚动人,忍不住亲了一口。

一旁的黄月英忍不住讥讽道:“你俩真是够了,当我是死人么?”

孙尚香也不由笑道:“又不是生死别离,哪里来的这么煽情!”

何晏羞臊,手上劲道收不住,猛地拉了一下甲衣的束带,将华文轩勒得差点倒噎气,“松!松!松点!憋死我了!”

何晏脸上松手,华文轩赶紧松和一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捧着何晏的脸说道:“今日无论如何,都跟在我身后,别让我为你担心!”

何晏盯着华文轩的双眼,忍不住又要落泪,华文轩忍不住又要凑上去,却被黄月英一脚踹在腿上,“要死啊你!真当我好说话,不敢动手是吧?”

几人打闹着,走出大帐。

帐外,甘宁头一回全幅武装,骑在马上,身后数百羽林骑整戈待发,见华文轩出来,齐齐调转马头,瞩目示意。

甘宁拔出腰间长刀,举刀大吼,“踏破延津!生擒袁绍!”

“踏破延津!生擒袁绍!”震耳欲聋地齐呼在羽林骑队列中响起,连其他营帐的士兵都闻声凑上前来看热闹。

华文轩身穿甲衣,头戴骁骑盔,骑上一匹黑鬃马,在羽林骑的护卫下,在曹营将士的注目下,缓缓向北走去。

深秋的朝阳缓缓升起,一丝暖意笼罩在众人身上,华文轩昂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道:

这真是个厮杀的好日子!

第96章 诱敌

华文轩引着五千轻骑,走在曹丕大军的前头,先一步朝着延津进发了。

行不半晌,远远地已经能看见延津渡口的城防了,华文轩的动向早有探马报至袁绍处,待华文轩来到延津大营前不到三里的地方,袁绍便亲提大军严阵以待了。

延津渡口的周围,密密麻麻的旌旗随风飘扬,彼此相连呼应的四座大寨牢牢地把守着渡口的唯一通道。

袁绍虽是刚经大败,麾下精骑依旧精神抖擞,旗甲鲜明,河北精锐一字排开,高头大马加重甲长兵,与华文轩所率的轻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袁绍身旁的精锐,华文轩也是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许都城外葬送了那么多人马,眼前延津仍有这么一大票,若不是分兵之后被各个击破,怕是曹家的虎豹骑再扩充两倍,也不见得就一定是对手。

华文轩引着轻骑,来到阵前两箭之地,便停下马驹,侧向西列阵静待,留下三女压阵,自己驭马向前。

袁军见华文轩单人单骑前来,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千万张弓弩默默地对准了眼看就要进入射程的华文轩。空旷的原野上一阵阵冷风扑面,华文轩紧张地看着远处严阵以待的袁绍大军,阳光射在他们的铁甲上反射出一道道刺眼的闪光,华文轩紧紧地拽着缰绳,心中盘算着一旦对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便要立马掉头逃窜。

华文轩在紧张中,来到了两军对垒的正中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进没进没射程,只能壮着胆子喊道:“大汉羽林中郎将,华文轩,请冀州牧袁绍阵前对话!”

一时间袁绍阵中传来阵阵窃窃私语,早有在袁绍军中见过华文轩的将领前去报信,不多时,严阵以待的袁绍前军中闪出一条缝隙来,一面鲜艳的帅旗在人头攒动的阵列中闪了出来。旗下,一身明黄金甲的袁绍骑着一匹装饰华丽的白马缓缓走到阵前,看样子,袁绍并不很肯定来人便是华文轩。

华文轩取下骁骑盔,将长发抚到脑后,在马上拱了拱手,“多日不见!袁公是否安好?”

袁绍显然有些目瞪口呆,他胯下的白马不耐烦的仰着蹄子,打着响鼻,迟迟没有回话,华文轩咧嘴一笑,反正今日是来诱敌,就朝着作死的方向去吧!

华文轩带上头盔,两腿一夹,又向前走了一段,“袁公眼神似有不济啊!你胯下那畜生都已认出本将了,袁公何以默不作声?”

袁绍身边的大将顿时火气,便要向前,华文轩紧张地一拽马头,却见袁绍抬手止住了那人。

袁绍驭马前行,缓缓来到华文轩面前数丈的地方,华文轩已经清楚地可以看见袁绍那深邃的眼神,看得出来,自己忽然出现在这里,让袁绍着实吃惊不小,想必袁谭那番折腾,让袁绍心中尚存一丝期待,指望华文轩只是负气出走,而不是重归曹营。

华文轩微笑着,朝着袁绍施了一礼,“袁公瞧着有点憔悴了,文轩不知可以帮到袁公什么?”

袁绍撒开缰绳,伏在马头上伸了一下身子,“邺城田丰来报阁下南投,绍以为是犬子醉酒开罪了文轩公子,还想着公子南下必来延津见绍,不想今儿怎么领着曹家的人来了?”

华文轩抿嘴一笑,“文轩到袁公处乃是有要紧差事要办,办完了,自然要回自己家啊!”

“要紧差事?”袁绍几乎是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这句话,“原来文轩公子,来我帐下,只是为了办差事,曹家差事对么?”

华文轩摸着马鬃,斜眼看向袁绍,“曹家公子待我不薄,食人俸禄为人所驱,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曹家能给你的,我袁家一样能给你,而且会给你的更多!”袁绍似乎有了一丝嗔怒,声音逐渐低沉起来,“曹家不过阉宦之后,曹孟德欺世盗名,劫持汉帝以为私欲,天下群雄同讨之,文轩公子何苦执迷不悟,要与那曹家共亡?”

“袁公所言,文轩不敢苟同!”华文轩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当年田丰劝你前往洛阳逢迎汉帝,你却不置可否,一心只想打下公孙瓒一统河北。如今却说曹操欺世盗名,哪里来的道理!”

华文轩坐直了身子,看着袁绍,“曹家不管是不是阉宦之后,至少我知道的历史里,他才是一统北方的赢家。袁公虽然拿到了书,规避了这一战几乎所有失败的可能,但是还不是败得彻彻底底?天理循环,因果报应,谁也逃不出这命运的安排!”

袁绍死死地盯着华文轩,“文轩公子的话,绍听不大懂,绍只知道,我袁家四世三公,坐拥河北四郡,眼前这点胜败阻止不了我南下的意图,曹家四面为敌,今日且过,明日复来,我以四郡之兵攻曹,安能不胜?”

华文轩看了看袁绍身后的人马,点了点头,“袁公麾下精兵良将甚多,若真要拉开了打,怕是天下几乎无人能敌,”华文轩冷笑一下,“只不过,袁公你知道么?在我那个年代,有句俚语,叫‘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意思就是:河北良将虽多,有你在!便不行!”

隔着头甲,华文轩几乎都能看到袁绍的脸色被气得涨红,袁绍咬牙切齿地问道:“文轩公子伶牙俐齿,绍早有耳闻,绍最后再问你一次,便是降还是不降?”

华文轩哈哈大笑,朗声回应道:“袁公何苦如此执拗?文轩若有心降袁,何苦挑逗诸公子夺嫡?何苦早早便将简雍安插在袁谭身边怂恿他夺权?何苦明里暗里地迎合袁公想立袁尚的心思?”

袁绍重重地咳了一阵,“家务事,待到老夫回邺,三子谁敢忤逆?文轩公子盘的一手好局,却不过是教唆雏子争权而已!”

华文轩微微一笑,“兄弟离心,则帐下失和,袁公难道到现在都不明白这个道理么?若不是你一心想要立袁尚,迟迟不攻官渡,曹丕有时间回援许都么?文丑若不是有奉袁尚之心,故意拖慢进军速度,许都哪来的时间准备?袁谭若不是欲抢功,何必力挺文丑这步险棋?一步错,步步错,你一念之差,却要劳得三军送命!你这般庸才,便是给你四州之地又如何?”

袁绍连连咳了几声,呼吸愈发深沉,“华文轩!你轻骑前来,还敢阵前羞辱我,不怕我致你于死地?”

华文轩悄悄地拉起了马缰,笑道:“河北皆是重甲骑兵,我这探骑人轻马快,便是追,只怕也是劳无所获吧?”

华文轩见袁绍拨马要回,便趁势煽风点火,“你家二子袁熙本是你唯一可以指靠的乖儿子,可惜如今也与袁谭势同水火了,文轩都替袁公感到悲哀啊!不知若有再选的机会,袁公还会让田丰带我等回邺城么?”

袁绍止住马,头也不回的问道:“二子为乱,与你何干?”

华文轩调转马头,轻声说道:“司马懿不杀袁熙妾室甄嬛,怕是你家还不至于乱成这般!”

袁绍猛然扭头,怒目而视。

华文轩早就两腿一夹,飞奔回阵,一阵嬉笑随风传进袁绍耳朵。

“任你河北十万众,不叫片甲渡黄河!”

第97章 追击

华文轩的嬉笑传入袁绍的耳朵,袁绍一口气没忍住,鲜血已如泉涌般夺口而出,踉跄着便要倒地,早有护卫敢上前来接应,华文轩扭头看见这一幕,心中不由窃喜:这番当是成了!

华文轩回到阵中,身侧的何晏连忙小声问道:“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跟袁绍说了什么?怎得那么多人围上去了?”

华文轩冷笑着,“袁绍最是气量狭小之辈,我这番夹枪带棒的讥讽,恐怕已是大大地激怒了袁绍!”

何晏还要问话,一旁的黄月英连忙止住她,“袁军有动静了!”

华文轩心中一惊,果见袁绍阵中中军大动,排头的步兵分成两列左右散开,一队队黑压压的精骑从营中蜂拥而出,华文轩又是激动又是紧张,猛然一拽马头,大喊一声:“袁军来了!向西诱敌!”

华文轩一骑当先领着队伍向西逃去,轻骑便捷,始终与袁绍马队保持一箭之地,时不时向后突施冷箭,总能让袁军前列人仰马翻一片,华文轩回头望了一眼,袁军旗子上乃是“张”字,想必应该是张郃亲来了。

行不到三四里,自北面土山后又转出一彪人马,华文轩躲闪不及,后队被吃掉了百余人,顷刻间便被黑压压的铁骑碾成了肉糜,华文轩不由心头一颤,回看了一眼,确实个“高”字。

我哩个乖乖!这张郃、高览一起来了?!

张郃提重甲精骑步伐稍慢,高览带的确实马弓手,一路追击一路放箭,饶是华文轩身在前队,个别箭矢都已擦面而过了。

华文轩麾下的轻骑一边还击,一面快马加鞭朝着西面急奔,眼见已快到河面了,华文轩心中暗叫一声:不好!

河面宽约十余丈,纵然水深可以骑马趟过去,速度却是要放慢的,如今高览在后紧追不舍,若是此时强渡,那岂不是全成靶子了!

华文轩回望何晏,“平叔领大队先行过河,到对岸行鹤翼骑射阵,待到袁军过河万箭齐发,我且帅一队人马拖住高览!”

何晏眉头紧皱,骂到:“你不要命了?此时回身岂不是自寻死路?”

“无妨!高览必然也猜不到,我帅人往来冲杀一番便过河去!”华文轩微微一笑:“平叔勿急!文轩若不拖住高览,只怕我等下河之后便尽成靶子了!”

何晏漠然无语,华文轩抽出腰间铁鞭,左右呼喊从人,招呼了几百从骑忽然脱离大队行至一侧山包上,调转马头,冲向高览军中。

高览的马队各个正在弯弓搭箭,一时间竟没防备,待看出华文轩这群人的来意,前队早被冲散了。

华文轩骑在马上,抖开铁鞭,左右扫打,着鞭者无不酥麻坠马,从骑见主将身先士卒,也都各个晓了死命,挥舞兵刃冲进高览大队。

中军高览见前军大乱,不知发生何事,连忙招呼左右分散围了上来,整个马弓队伍的速度完全降了下来。

何晏领着大队来到河边,督促着众人迅速过河,河水因上游筑坝,水浅却湍急,马行不快,浅滩处却狭窄,只能并行数十骑。

何晏勒马立在岸边,焦急地望着东边那片尘埃四起的战场,眼见华文轩那寥寥数面旌旗已被高览密密麻麻的马弓手围住,何晏不禁手心出汗,一脸焦虑。

华文轩在敌阵中往来冲杀,周身的袁军却越围越多,战马接踵摩肩,长兵都几次挥到了华文轩的面前。

华文轩抄起一把插在尸体上的铁矛,漫无目标的挥舞着,所到之处皆尽落马,高览看得真切,慌忙指挥近卫弯弓搭箭,齐齐射来。华文轩将双手兵器舞得宛如团扇,胯下之马却仍是中了数箭,将华文轩掀落马下。

高览见华文轩落马,连忙招呼从人围了上来,竟是要生擒他。

华文轩爬起身,已是深陷重围之中,身上的血污渗进衣甲,黏糊糊的焦躁感和深陷重围的紧张让他的瞳孔不自觉滴放下,他手中的兵刃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让周围的袁军不敢上前,战马也是打着响鼻不住后退。

华文轩扬起右手,催动吸力,马弓手身披轻甲,但战马身上的嚼头、配饰、马鞍确是铁物件,一时间马嘶人喊乱成一团,马儿被扯得连连向前,它本能的向后退去,马上的众人也都面露惊惧,华文轩猛然撒手,劲力一撤,面前的马队齐齐扬蹄后倒乱成一片。

华文轩的从骑眼见空档,齐齐冲杀过来,华文轩趁机夺了一匹战马向西一指,“撤!”

何晏在岸边正在焦急的等待,黄月英来到她身侧,“文轩非比常人,平叔安心等候便是了!”

何晏看向黄月英,微微一笑:“月英姑娘有心了,若是你安心的下,为何不渡河去?”

两人相视而笑。

说话间,只见战团中冲出一队轻骑,径直奔向西面,身后大队袁军奋起直追。黄月英眼尖,看到中军中有华文轩的身影,连忙招呼着从人速速过河。

何晏仍是呆呆地傻等,黄月英一把拉过何晏马头的缰绳,便向河里走。

“文轩身后追兵甚多,你我速速过河,列队迎击,才好救他!”黄月英拉着何晏一同过河,“战场之上不可儿女情长,不然既害了自己,又要旁人受累!”

眼见过了河,何晏这才发现孙尚香早已华文轩所言,安排大队列好了鹤翼阵,严阵以待,不禁有些自责起来,“到底仁儿久在行伍,这行军打仗平叔远不如两位妹妹!”

黄月英忍不住啐了一口,“谁是你妹妹,你我都没论过年纪,张口便是妹妹,你怎得料定我会做小?”

何晏一愣,默然失笑,黄月英也是意识到失语,徒自脸红。

眼见华文轩这队人马马上就到岸边,自北面一彪重骑斜刺里杀出,直直切断了大半马队,霎那间,华文轩与袁军领头大将张郃眼神相接,张郃眼中那阴狠嗔怒的神情让华文轩不禁打了个寒颤。

华文轩顾不得回救,领着仅剩的十余从骑迅速涉水过河来到对岸。

两军隔河相望,张郃一身黑黝黝地铁甲,手持一把玄铁大戟,来到阵前,单手将一员曹军骑手抛到河岸,那人连忙手脚并用飞奔过河,待到岸边,身上早中了一箭,华文轩怒发须长地瞪着河对岸突施冷箭的高览,将手中长枪死命地扔了过去,可惜河面宽广,长枪只投掷到了岸边。

张郃上前来,狞笑着喊到:“袁公仁厚,要我等生擒你!莫要不识好歹,不然刀剑无眼,待我等铁骑所到,将你碾作肉泥!”

华文轩冷冷地盯着张郃,“谅你人多,也不得近我半步,袁绍失德必败!尔等为虎作伥,不如早降!”

张郃啐了一口,一扬手,麾下马弓手齐齐搭箭,华文轩深吸了一口气,此刻他已将诱敌全然丢在了脑后,一心只想厮杀,他恨恨地大喝了一声:

“放箭!”

(本章完)

第98章 血战(本周创世PC历史封推,求收藏!)

华文轩话音未落,身后数千轻骑万箭齐发,一阵箭雨铺天盖地射向对岸,袁军的箭矢尚未搭上弦,便被射倒了一片。

张郃勃然大怒,取出马鞍一侧挂着的大盾,长戟一挥,便命从骑强行渡河。

华文轩这侧张弓开箭源源不断地射向正在缓慢渡河的袁军重骑,箭矢打在重甲上叮当作响,华文轩有些后悔没有将连弩带在身边了。

重骑涉水过河,虽是缓慢,却因护甲厚重,倒是勉强可渡,华文轩眼见要有大队人马过得河来,铁鞭一挥,令后队先行后撤。高览这边因张郃强行渡河,压力骤减,也得空搭弓还击,一时间华文轩这边有些压力骤增,孙尚香一边还击,一边冲着华文轩喊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我们人少经不起损耗!”

华文轩眉头紧皱,这一路诱敌下来,连连折损,当真是小瞧了这张郃和高览的决心和实力,眼见已有数十骑将要上岸,华文轩不得不招呼全军后撤向西。

张郃马队渡过河来,倒也不急着追赶,在河岸处列队护卫,静待全军安渡。

华文轩远远都立在一处山丘上,远远望去,黑压压的重甲骑兵加上一水皮甲的马弓手,竟有两万众之多,华文轩不由心寒,这两万骑兵果然是扎手玩意,拖不住杀回延津,则曹丕功亏一篑,拖住了华文轩这不足五千轻骑,怕是还不够人家半天砍的!

看着张郃中军马队已经渡过河来,高览的马弓手已经向西寻敌,绥水上游似乎猛然毁坝泄洪,水流忽然变得湍急无比,水位骤然上涨,河面上仍有数百骑正在涉水渡河,眼见这水流忽然变动,已有机灵点的骑手提前跳下马来,脱了衣甲想要游上岸来,河水泛滥起来极快,不待张郃、高览等人反应过来,河水面上涨已淹至马身,河面增宽到了数十丈,正在涉水的数百骑眨眼间已被河水推向下游,一时间惨叫连连,张郃怒目而视远处山丘上的华文轩,大喝一声领军冲了过来。

华文轩眼看河水已断袁军后路,不由攥紧了缰绳,便是今日死战,也绝不放张郃、高览一骑回延津。

华文轩大手一挥,一队弓骑随他冲下山丘,在袁军阵前划出一道弓弧,将手中箭矢尽数射向张郃、高览的马队。

张郃与高览彻底被激怒了,他们顾不上救援仍在河中挣扎的落水者,全军尽出,向华文轩追来。

华文轩与何晏等人兵分两列,并行西进,张郃、高览紧追不放,马力渐竭,已陆续有人掉队,被紧追不舍的袁军马队瞬间吞噬。

华文轩紧皱眉头继续向西,又奔出三五里,天色稍暗,雾气升腾,忽然感觉马儿再跑不动了,身边的从骑也陆续降下速度来,华文轩心中大奇,连忙下马来看,确实进了一片沼泽中。

眼见后面追兵将至,华文轩连忙招呼何晏带人靠拢过来,下马列队,将马匹首尾相连排成数道横列,挡在追兵之前。

张郃隐约间看到华文轩的人已下马,料想乃是马乏了,连声督促从骑列成数个楔形阵,朝着马阵直冲过来。

张郃重骑皆披重甲,又兼加速余力,一时间华文轩面前的马阵嘶鸣惨叫声震天,马儿由于被首尾相连,躲闪不急,生生承受了楔形阵正面的强大冲击,马尸遍地,血肉横飞,数道横列陆续被破,却止住了重骑的冲击,降下他们的速度,便是突过马阵的,也慌不择路直接进到沼泽中,深陷泥泞之中动弹不得。

华文轩见马阵奏效,举鞭高呼:“杀!”一时杀声震天,呼应者众多,雾气重重中不知有多少兵马来袭,张郃与高览不敢轻进,吩咐左右马弓手两翼包抄,却都陷了泥泞,马儿体重,不得动弹,骑手只能下马步行,却走不得很快。

待左右两翼包剿上前,只见第一波冲击马阵的重骑已被华文轩帅人屠戮殆尽,华文轩抿了一把额上不知是谁的血污,面露狰狞地从水雾中走出,闪入张郃、高览的视线内。

高览便举弓要射,张郃扬手制止,纵马前行了几步,马儿已是动弹不得了,张郃撇了一眼地上的泥泞,狞笑着喊到:“公子好生算计,诱我等来这片沼泽泥泞之地,只不过,若是这雾气中不藏得几万兵马,怕是今日公子的项上人头,张郃是要定了!”

华文轩微微一笑,“早知这里有这么一大片沼泽,鬼才想来这边呢!”

华文轩用铁鞭刮了刮脚底的泥,“如今文轩已经下马了,要打要杀就看二位将军本事了,反正今日文轩的任务,便是让两位不返延津便可了!”

张郃一愣,脸上浮起一片惊惧,“不返延津?难道...”张郃提起手中大戟,死死地盯住华文轩,“难道你只是个诱饵,你们的目标是延津!?”

华文轩呵呵一笑,看着杀气腾腾的张郃,轻轻说道:“此时才明白,不会太晚了么?追了我一日,想必延津那里早就遍布硝烟了吧!”

张郃大怒,跃下马来,挥舞大戟便砍向华文轩,华文轩连忙挺鞭来迎,挡下这一击,张郃力大,竟是震得华文轩持鞭之手虎口生疼,张郃手上一阵酥麻,方才想起华文轩身怀异术,连忙扯下黑甲里衬的皮子,缠在手上,挺戟再战。

两人在阵前泥泞中混战,水雾逐渐消散,阵后观战的何晏惊讶地发现左右前后竟已都是袁军旗号,高览麾下的马弓手下马之后悄无声息的左右包剿,竟是将华文轩麾下数千人合围在了这片沼泽中。

华文轩与张郃你来我往,各带损伤,张郃黑甲之下穿有皮甲内衬,饶是如此,左肩中鞭后仍是酥麻痛楚,勉力维持。华文轩右臂被张郃大戟上的月牙刺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皮质护臂在大戟面前如纸一般。

泥泞中打斗,本就十分耗力,加上两人都已奔波一天,都是强弩之末,两人死死地盯着对方的眼睛,大口地喘着粗气。

张郃横戟昂首看天,眼中已是没了杀意,一脸的悲凉,华文轩站直了身子方要说话,一支冷箭自张郃身后射出,正中华文轩右肩窝,那里正是之前在淮南时,被张泉刺中的旧伤处。

华文轩只觉得一阵剧痛袭上脑中,腿下一软已是半跪在地,眼神死死地看向张郃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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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生死一线

张郃猛然回头,愤怒地看向突施冷箭的高览,武者的尊严让他感觉高览这一箭是对他的侮辱!

华文轩攥住直插在肩窝的箭,钻心的痛让他本就即将透支的身体不住的打颤。

远处的何晏等人连忙赶来救援,何晏与黄月英一左一右架住华文轩便向沼泽里拖去,孙尚香率一众弓手在一侧死死地瞄着高览等人,但凡有一丝轻举妄动,便要他立时被射成刺猬。

华文轩被架到一处空地,何晏便要拔箭,却被黄月英一手拦住,“此地没有郎中,箭拔出来了血却难止住。”

何晏正在慌张黄月英抽出何晏腰间挂着的青釭剑,看向华文轩,“文轩先忍一下,箭头此时拔不得!”

这样的情形华文轩在电影里见多了,正要点头,那边黄月英已经挥剑斩去了箭杆,只余一小节在外。肩窝的刺痛让华文轩差点晕厥过去,“我TMD,你还不如不说,怎得下手这么快!”

“文轩你没事吧?”何晏见华文轩仍有力气大骂不止,脸上问道,“如今我等已被困死这片沼泽地了,马匹所剩不多,得赶紧想办法了!”

华文轩吃着牙,任由黄月英扯下一条丝带,将他的手臂与肩膀捆在一起,又将箭伤处包扎好,虽是仍感觉有硬物在肉里滋滋作痛,却少了活动时那撕心裂肺的撕扯感。

华文轩站起身子,看向张郃那边。

张郃正与高览争执,显然张郃对高览方才的那一记冷箭极为不满。

华文轩看向何晏,“还有多少人马?”

“三千左右,带伤者不少!”何晏一脸的忧郁,“马匹损失殆尽,这里又是沼泽地,恐难以突围了,高览的人马已经将这片沼泽地围得严严实实的!”

华文轩轻叹了一口气,心想:难道这次真的要葬身这里么?还连累了这三个女子!

张郃与高览的争执显然分出了高下,张郃怒气冲冲的提着大戟闪回了中军,高览一脸嗔怒地摆了摆手,示意后军上前,围在沼泽地的马队纷纷弃马下地,一排一排地朝着沼泽地中心地带围了上来。

孙尚香深知从人所带箭矢已经不多了,但围攻上来的人眼看便要到一箭之地了,她急切地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速速拿主意,到底是战还是逃?”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逃?怎么逃?我军深陷沼泽,马匹尽失,他高览马队皆在外围,便是逃出了沼泽,到了平原,咱们两条腿也跑不过人家四条腿啊!”

孙尚香一皱眉头,呵斥道:“搭弓!准备齐射!”

华文轩无奈地看了看何晏和黄月英,“看样子今日是逃不出去了,只是可惜两位美女,还得在此间与我陪葬!”

黄月英忍不住啐了一口,何晏瞪圆了杏眼,思虑再三,冲着黄月英说道:“我与文轩在此拖住高览,月英姑娘与仁儿去向弱侧寻一处薄弱地方突围出去吧!他们要的是文轩,应该不会为难你们的!”

黄月英似乎变得不认识何晏了,略带嗔怒地说道:“平叔之意,月英乃是贪生怕死之辈喽?”

“不.....”

“只许你留下陪爱郎,偏要赶我走是么?”黄月英怒斥道,“当我黄月英乃是外人是吧?”

何晏脸一红,抿了抿嘴唇,不再言语。

黄月英自知失言,不过在这生死难料的关头,也顾不得许多了,将手中的青釭剑抛与何晏,抽出随身匕首,一脸坚毅地看向慢慢围上来的袁军,“今日若是死了,便不说了,倘若月英还活着,自然不再打搅两位了!月英不是那没羞没臊的主儿!”

何晏猜到黄月英定是误会嫌她碍事,还要辩驳,身后孙尚香大喊一声,“放箭!”

飞矢如蝗,箭雨直射向袁军,顿时沼泽中惨叫连连,孙尚香顾不得许多,便命从人将箭矢尽数射出。

高览那边本摸不清华文轩中军所在,着箭之后才辨明方向,一面催动重甲兵士死命向前,一面令马弓手还射,一时间沼泽中喊杀声四起。

华文轩的从人不过两三千人,拥挤在沼泽中,背靠成圆阵固守,只是可怜乃是轻骑,并无大盾重甲,面对高览的箭雨毫无还手之力,中箭不起者被拉到前列做盾挡,袁军重甲军士在这泥泞中行动不便,倒是被灵活的轻骑克制,两边人马转眼间厮杀到一起,高览碍得张郃仍在身后,不敢伤及自家军士,只得命马弓手仗剑前行,料想仗着人多,也得将华文轩擒得!

袁军转眼之间已经攻到了华文轩面前,他架开何晏与黄月英,抖开铁鞭,孤身上前挡在她们身前,独臂挥舞杀出一片空场,黄月英与何晏死死互助华文轩的侧面,孙尚香搭弓瞄着围上来的马弓手,但凡见到欲放冷箭的,便一箭射去,只是箭矢已经仅剩几支了。

华文轩挥舞铁鞭,一满脸麻子的重甲兵士不知深浅,挺戈来刺,华文轩侧身躲过,回手一鞭抽在他肩膀上,铁鞭上一阵湛蓝的闪光直冲到那人黑甲上,一声惨叫后便倒地不起,连连抽搐,围攻的将士面带惧意,默默地围成一个圈,挺着长兵谁也不敢上前。

远处的厮杀声已经愈发消沉,毕竟高览与张郃麾下带了两万铁骑,而华文轩只有不到五千的轻骑。

围住华文轩的人马越来越多,乌压压地围了好几圈,却无一人敢上前,三女站在华文轩身后,紧紧依靠在一起,与他们同处包围圈,仅剩数十人,几乎各个带伤。

高览挤过人群,手握长剑,对着华文轩怒目而视,“胜负已分,华文轩还不束手就擒?!”

华文轩用力地挤了挤眼睛,额上的汗水伴着血污流到眼眶里,蛰得一阵酸痛,“高将军,你二人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延津大营此刻怕是已经丢了,尔等孤军在此,怕是不得渡河了!我劝你与张郃将军还是趁早归降吧!反正本来你俩也是要降曹的!”

高览一愣,眉头皱得更紧了些,“狂徒!便是我二人不在延津大营尚有数万兵士,审配围攻濮阳之兵两日前便已下令西进,今日攻我大营岂不是自寻死路?!”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若是审配围攻濮阳的三万兵马也来了延津,那还真是胜负难料啊!

华文轩刚要说话,一传令兵飞也似的跑到高览那边,高喊道:“南面两里处见曹军旗帜,不知多少人马!”

华文轩心头一震,应该是张辽来了!

第100章 红颜薄命

高览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瞥了一眼华文轩,狞笑道:“便是有人来此又何妨?曹丕大军在延津,哪里来得许多兵马在此处?”

华文轩瞅着高览,笑道:“这里是一片沼泽,你人马都陷在这里,外面便是来个几千骑兵也是能杀得你片甲不留!”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高览怒骂道:“若不是袁公先前要我等生擒你,先头在河岸上就该射死你这个杀才!”

张郃慢慢凑到高览身边,轻声说道:“看旗号应该是曹家张辽,约有两三千人马!”

高览讪笑道:“我当有多少人马,不过两三千人,便是来了,也一起葬在这泥泞中!”

华文轩见高览一脸的轻佻,忍不住啐了一口,暗暗骂道:这畜生怎么和书上写的不一样呢!怎得还不投降曹家?

高览见张郃似有犹豫,骂道:“速速拿下这个狗贼,上马回延津!”

围上前来的袁军左顾右盼却无人敢先一步上前,高览大怒,拔剑在手,“后退者杀无赦!”

一个马弓手强压怯意,挺枪上前,左右兵士见状才一齐涌上前来,华文轩挥舞铁鞭,左右抽打,围上来的兵士却越来越多,何晏等人气力渐衰,已是快要招架不住了。

华文轩右手攥着铁鞭,手上的吸力却无法施展,独臂挥舞着,让正面之敌不敢近身,张郃默默地看着手下的兵士被铁鞭沾身即倒,浑身酥麻瘫软倒地,被身边兵士拖回后方后,却眼见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麻木的不能动弹,不由心中暗暗称奇。

高览见华文轩身边从人越来越少,只是这正面始终无法近得华文轩周身,不由怒火丛生,暗暗搭弓瞄向了华文轩的胸前,何晏侧脸瞥见高览又要突施冷箭,惊叫一声便扑向华文轩身前。

只听得一声弦响,高览手中箭矢正中何晏左肩,华文轩一惊,连忙将她拉到身后,紧张地看着已是疼晕过去的何晏。

高览见一击不中,恼羞成怒,又搭一箭瞄向了华文轩的后心。

孙尚香看得真切,背手去摸箭矢,却已是空了,眼见高览要趁人之危,孙尚香丢下弓弦,冲了上去。

弓弦又响,围攻的兵将都停下了手上的兵刃,呆滞地看着包围圈中的华文轩等人,张郃羞怒地瞪着高览,空气似乎在这一刻都已经凝结了。

华文轩听得身后又响了弓弦,只道这次必死无疑,谁知却久久没见动静,回首一看,却是孙尚香舒展双臂,直直地挡在了自己与高览之间。

孙尚香瘫软地倒向了华文轩,华文轩连忙伸手接住,只见孙尚香前胸上,一支白羽箭直没心房,护心皮甲上浸出斑斑血迹。何晏强撑着身子,凑上前来,见孙尚香前胸中箭,只留尾翼在外,不由失声尖啸,凄惨的哀鸣在这宛如修罗场般的沼泽中环绕,兵戈交加声渐渐消散,只剩得何晏悲凉的惨叫刺激着所有的耳膜。

何晏无助地想要按压住孙尚香仍在浸血的箭伤,却手忙脚乱地不知该从何下手,她顾不得自己肩上亦插着一只白羽箭,慌乱地想要挽救孙尚香的性命。

孙尚香弥留之际微笑着抓住何晏满是血污的小手,干瘪地嘴唇微启,似乎想要诉说什么。

何晏泪如泉涌,赶忙握紧孙尚香已经渐渐变凉的手,凑脸上前,孙尚香硬撑着一口气,吱吱呜呜地念叨着:“平叔勿怪,仁儿先走一步了!”

何晏泪流满面,两手无助地捏住孙尚香的手,激动地不能自已,“不!不!仁儿在坚持一下,我这就送你去找大夫!许都有名医!有华佗!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孙尚香的脸色逐渐惨白起来,她原本红润的腮上已经没了血色,她微笑着摇了摇头,两颗眼睛已经逐渐迷离,死死地盯着何晏早已满是血泪的面庞,轻声唤着:“尚香一世无挂牵,惟愿来生奉何郎”

何晏一声哀鸣,失声痛哭起来,孙尚香的手缓缓滑落身侧,已是香消玉焚了。

华文轩浑身颤抖,双目都快要撑出血来,恨恨地望向高览,高览只觉得后脊一阵阵发凉,一咬牙又从腰间抽出一支白羽箭,搭上弓弦,华文轩站起身子,挡在仍痛哭不已的何晏身前,须发俱长地看着高览。

高览强按住心中的惊惧,瞄向华文轩的前胸,一旁的张郃猛然劈手夺过他手中的短弓,愤然抛到一边。

张郃按戟上前,冲着高览说道:“我众敌寡!用得着你这般作为么?一而再的放冷箭,你是瞧不起我等河北豪杰么?他华文轩今日所为便是慷慨赴死!我等也该给他个体面!为将者当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死在你这冷箭下,算什么英雄?!”

高览满面羞怒,口中嘟囔着:“儁乂何以如此迂腐!”眼神却不敢与张郃对视,围在周围的兵将见两员主将起了争执,也都不敢再向前。

华文轩回首看了看残留下来的十余从人,黄月英也已是臂上带伤,何晏更是已经无法自理,心中不由浮起一阵悲凉,他满面伤感地看向张郃,强撑着右肩的箭伤拱了拱手,“张将军大仁大义,文轩心领了,今日两位将军若是带不走华文轩,怕是日后也回不得河北了!文轩别无他求,身后这十余从人和两位女眷,烦请将军放归张辽将军处,文轩留在此地,生则为你所擒,死亦送你项上人头!如何?!”

张郃皱紧眉头,看向华文轩,“我张郃好歹也是河北大将,不做那无耻之人,名将刀下不斩老弱妇孺,袁公军令儁乂不可违!这些人,随他们去吧!”

华文轩微微一笑,看向黄月英,点了点头,黄月英紧咬朱唇,皱着眉头轻轻点了点头,她招呼着仍能走动的从人,搀扶起何晏,将孙尚香的尸首寻了匹带伤的马儿驮了去,缓缓地向南行去。

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自觉地给这群残兵闪开了一条道,观者无不动容。

华文轩目送着殿后的黄月英撤出包围圈,缓缓地向远处行去,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张辽的旗号正在向这边赶来,心中不由轻松了许多。

华文轩默默地举起铁鞭,指向张郃,轻松地说道:

“儁乂将军!请!”

第101章 怒雷

张郃似乎难以接受华文轩的坚持,诧异地盯着眼前这个已废一臂,站都站不稳的人。

“文轩公子何必如此坚持,袁公吩咐属下只是擒你回去,想必仍对公子心存欣赏,留得残躯已报苍生,何必为他曹家赴死!”张郃不解地问道,“天下间,人人为己,各凭本事生存,文轩公子身怀异术,何以如此执拗?”

华文轩惨笑道:“这话倒与我家奉孝公说的如出一辙!”他看了看跃跃欲试的高览,“若是先前,只怕我也就随你们去了,权作苟活的打算,只是现今,我只想弄死你身边这个无耻之徒!”

高览恼羞,拔出腰中长剑,上前搏杀,他身后的士卒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却被张郃一个眼神给逼得倒退了几步。

“都给我让开!”张郃一把扯下铁盔,摔在地上,将长戟插在地上,嘶吼道:“任何人敢比我更近,别怪我张郃刀剑无眼!谁敢再放箭,张郃必然砍了他的手!”

围在周围的军士无不骇然,不自觉地倒退了好几步,将中间的空场围的更大更宽敞了。

高览听闻张郃的嘶吼,心中亦是勃然大怒,恨不能立时生吞活剥了眼前这个几近半残的人。

高览身着皮甲,手上早带了皮制的护手,华文轩与他几次交锋,都奈何不了他,搏杀了一天气力将尽,华文轩只能勉力维持,几次欲卷住高览四肢,都因力竭而迟缓,被高览闪身躲过。

高览欺他力竭,更是握紧了长剑,连番劈砍,华文轩独臂难支,被逼得连连后退,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歪倒,高览趁机挑飞了他手中长鞭。

华文轩站在泥泞中,血水混杂着泥浆,紧紧地裹住了他脚,疲惫地身躯已经几乎无法动弹了。他盯着眼前这个一脸狞笑的人,缓缓地扬起了手,对着高览,向回勾了勾手指,冷笑道:“来啊!你怕了?”

高览恨得咬牙切齿,用尽全力举剑刺来,华文轩猛提一口气,侧身躲过,剑擦着腰身直插过去,高览收力不急,被华文轩一把拿住持剑的手臂。

华文轩冰冷的手指触碰到了高览衣甲下略带体温的内衬,一丝冷笑浮上嘴角,高览惊恐的眼神瞬间化作麻木的空洞,浑身上下不断抽搐,手中长剑早已落地,华文轩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高览的周身萦绕着幽蓝的光芒,肩甲缝隙中渗出丝丝白雾,围在周围的军士们发出阵阵惊愕声。

华文轩撒开手,高览僵直地倒在地上,直挺挺地保持着持剑时的姿势,是不是的抽搐让他的口中涌出一股一股白沫,华文轩回手抄起高览方才所持的长剑,深提了一口气,便要刺向不省人事的高览。

剑锋所指,却被一支大戟隔开,张郃稍一用力,架开了华文轩手中长剑。

张郃鄙夷地看着纹丝不动的高览,轻声说道:“这人虽然品行下作,却仍是我袁军大将,败便败了,张郃不能任由你取他性命!”

华文轩抬起眼皮,瞪着张郃,“看样子!要取他性命,便要先过了张将军这关喽?”

“你已无力,张郃不愿趁人之危,你老实随我回营,儁乂必不为难公子!”张郃盯着眼前这个站着都在晃悠的人,心中充满了矛盾的念头。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默默地捡起了方才被挑飞的铁鞭,歪着脑袋指向张郃,“他高览的命!我今日要定了!便是神仙下凡!也救他不得!”

华文轩声嘶力竭地将话逐字逐句念叨了一番,惊得张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他攥紧了手中的大戟,手心中的汗让他不由大喝一声,为自己壮了壮胆。

华文轩单手持鞭,抖动了一下,化鞭为杖,横在身前,疲惫的眼神挡不住他必杀的欲念,张郃不由紧皱眉头,用力的扯下一片皮制内衬,垫在手上。围观的兵士已是毫无战意,齐齐注视着圈中央这两个搏命的人。

张郃架住大戟,挺身横扫,华文轩弓身躲过,手中长杖直击张郃腰腹,张郃侧身转过,用大戟尾刺倒插向华文轩。华文轩慌用杖身隔过,却是力乏,仍在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看来想要在张郃手下硬撑,已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华文轩抬手抿了一下,脸上的伤口火辣辣地刺激着华文轩的神经,他深知自己的躯体已经完全无法再招架住张郃的勇力了。他抬头望向天空,不知几时,头上已是乌云密布,华文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眼前仍似铁塔般矗立的张郃,不由笑到干咳了几声。

想来此时已是力不能敌了,不知道上天还有没有眷顾给到我了,华文轩环视了一下周围簇拥着的兵将,此时便是赢了眼前这个张郃,怕是也不得脱身了。

算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会有奇迹呢!

华文轩深提了一口气,低头闭目握紧了长杖,张郃眼见华文轩行动古怪,亦不敢欺身上前。

华文轩调节了一下呼吸,催动全身仅余的一点气力,行至手中长棍,猛然抬手遥指天际,他只觉得浑身能量化作流体,历经全身汇聚于手,传导入铁棍中。手中长棍闪耀出一阵幽蓝的电光,一丝微弱的电花挣扎着窜上天际,呲呲作响的电光让围在周边的将士不自觉地后退,连连惊呼。

张郃也是惊惧地后撤了一步,紧张地盯着华文轩。

许久,天际中的乌云亦无回应,华文轩感到体内最后一丝力量也随之而去了,举着铁棒的右臂,也渐渐困乏,缓缓落下,张郃见并无异样,抬戟上前,枪刃抵住华文轩前胸,轻语道:“大丈夫效力沙场,马革裹尸以报君王,今日你已做到了,儁乂送你具全尸,日后必令史官给你记上一笔!”

华文轩低垂着头,苦笑了一声,无力的扔下了铁棍。

张郃一声轻叹,便要猛刺入体,天空中忽然惊雷大作,隆隆的巨响震得所有人都忍不住捂起了耳朵,张郃亦是大惊失色,震耳欲聋的雷声让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头仰望天空。

只见一道粗壮闪亮的雷电自天空乌云中直劈下来,直直击中了眼前面如死灰的华文轩!

华文轩只觉得一股劲力如泉涌一般从头顶灌体而下直击丹田,周身的破衣残甲上萦绕着幽蓝的电光,能量在华文轩体内激荡,似乎想在寻求出口一般漫无目的的乱撞。

看来老天爷还没放弃我华文轩啊!

华文轩怒张着手掌,无助地挥击着,湛蓝的电光随着他的五指闪击而出,一道道电流宛如空气中的裂隙,划出一个个美妙的弧线蔓延向整个沼泽地,天空中的雷鸣不断,乌云中的雷闪连连。

远处,刚刚接到黄月英等残兵的张辽,骑在马上立在高出,瞠目结舌地望着那片雷声不断,电光四起的沼泽地,他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上艳阳高照的天空,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第102章 狼藉

华文轩挣扎着,释放出体内最后一丝乱流,整个沼泽地中又泛起了一片水雾。他左臂的吊带早已不知何时被扯开了,肩窝处的箭伤此时才开始剧痛起来。

华文轩龇牙咧嘴地夹紧了臂膀,抬眼看向周围,只见水雾弥漫中,袁军兵士成片成片的瘫倒在地,止不住的抽搐连连,面前的张郃被是被击退了好远,半跪在泥泞中,死命地握住大戟勉力撑着身子。

张郃一脸惊惧地盯着华文轩,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地不停抽动,强撑着身子的那条腿几次差点瘫软,都被他用手中的大戟戳地给勉力维持住了身形。

华文轩亦是一脸的不可思议,重重地喘着粗气,环视着这一片狼藉。

离得更远处的地方,有未受波及的袁军将士已经丢盔弃甲地四散逃命去了。

远处,一彪人马早蜂拥而至,张辽一骑当先,一脸震惊地直奔向华文轩身前,坐下马匹近不前,张辽弃马踩着泥泞来到华文轩身前,按住他的肩膀上下打量着。

张辽的兵将手握兵刃,紧张而又惶恐地进入沼泽,不知所措地看着横七竖八歪倒在地的袁军将士。

黄月英扶着何晏,缓缓过来,两人也是一脸震惊,环视着整个沼泽地。

张辽看着华文轩的箭伤,侧脸呼喊道:“医官!快带医官过来!”他看到手下兵将都目瞪口呆的不知所测,心中不由产生一丝恐惧,这地上躺的,可是人数远超自己部下的敌军,若是不趁他们现在尚无还手之力绑了,一旦缓过来,只怕自己这点人马也是弹压不住了。

张辽一边安排医官过来给华文轩和何晏看箭伤,一边指挥部下将瘫软倒地的袁军捆作一串串,前后绑了手穿在一根麻绳上,刚好之前驻坝余下好多小臂粗的麻绳,此处却派上了用途。

张辽亲自绑了张郃,想来也是阵前交手过多次了,倒还是留了点颜面,只是下了兵刃绑了双手。

华文轩与何晏这边攥着彼此的手,忍着痛,让医官拔出了箭头,上了点刀剑疮药,何晏死里逃生精神忽然放松下来,无力地瘫倒在华文轩怀里,黄月英任由医官包扎着臂上的伤口,心中却极不是滋味,她呆呆地看着孙尚香的遗体,无助的发着呆。

张辽等人忙了许久,天色都已渐渐暗了一来,才将这群瘫软的袁军收执好,副将清点了下,竟有近五千人,张辽大惊失色地朝着华文轩喊道:“文轩这次立下了泼天大功啊!文远从伍这么多年,便是吕温侯当年,以一当百,也不得文轩今日声威啊!你竟以一己之力战败了张郃几万人马!”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文远将军夸大了,我诱敌时带了五千人马,一路折损,这张郃、高览焉能丝毫未损?我军死战至今,仅存数十人,他张郃最后也不过万余人吧?!”

张辽呵呵笑道:“这有何难?张郃如今被绑在此,唤他来问问便知!”

华文轩似乎被点醒了什么,“张郃在此?那高览呢?那个畜生在哪?”

张辽一愣,“我冲过来的时候没见他啊!待我去寻个人问问!”说罢便去那一串俘虏中询问去了。

这时,张辽身边的左右护卫将张郃押上来,华文轩看了一眼已经渐渐缓过神来的张郃,如被敲了闷棍似的,脸憋得涨红,却一声不吭。华文轩捏了捏何晏的小手,讪笑着站起身,来到张郃面前,在他惊讶的眼神中,解开了捆住他双手的麻绳。

张郃一脸诧异地摸了摸被捆得生疼的手腕,问道:“你敢松开我?”

华文轩一笑,瞥了这铁塔般的黑大汉一眼,“有何不敢,张将军在战场上,我尚且不怕,如今做了阶下囚,我更没怕的理由了!”

张郃歪嘴一笑,“技不如人,胜负已分,张郃不是输不起的人,要杀要剐随便你吧!皱一皱眉头,儁乂算不得大丈夫!”说话间,张辽回身过来,见张郃已经松了绑,也是一愣,笑道:“文轩你这是还要与张郃将军再战三百回合?”

华文轩笑道:“文轩此时可是一点力气没有了,若不是有着异术在体,等不到你来,我早做了张郃将军的刀下亡魂了!”华文轩看了一眼张郃,拱了拱手,“文轩是沾了便宜的,胜之不武,论武艺,论军略,还是张郃将军为大!”

张郃一愣,连忙还礼,“儁乂乃是文轩公子手下败将,公子的话在下不敢当!不敢当!”

张辽拍了拍张郃的肩膀,“战场之上,各为其主,不敢不竭尽全力,如今胜负已分,论起脾性来,在下真劝张将军一句,像袁绍这般优柔寡断,猜忌善妒的徒有虚名之辈,何苦为他卖命。”张辽瞥了一眼华文轩,轻声说道:“不如来投我家丞相,年纪虽小,却是雄才大略之主,更有郭军师、荀令君、文轩公子这般聪慧之士辅佐,将来必成大事!”

张郃面露难色,毕竟叛降,对一个武者来说是件极不光彩的事,他舔了舔干瘪的嘴唇,说道:“儁乂深感两位大恩,但是这事容在下细想想!”

华文轩笑着看向张辽,忽然想起高览来,忙问道:“文远将军可打听到高览下落?”

“哦!一见张郃将军,给忘了!”张辽憨笑着,摸了摸脑袋,“有个马弓手说高览夺了他的马一路向东去了,想是去投延津去了!”

华文轩默默无语,看了看远处孙尚香已经冰冷的身体,不由啐了一口,“若要我逮到这无耻之徒,定要他万死以祭奠我这妹妹!”

张郃看向孙尚香的遗体,略显尴尬地问道:“想必,这女子乃是文轩公子的妾室?”

华文轩一愣,看向何晏,吱吱呜呜地回道:“她是江东孙策之妹,孙仁,孙尚香!是,我的好妹妹!”

张郃默然无语。

远处一小支轻骑自东而来,为首之人,乃是甘宁。

华文轩看向东面,心中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了。

这甘宁能来这边,只能说明一件事。

延津已经打下了。

第103章 归期

甘宁一路风尘仆仆地赶到沼泽地边上,翻身下马便跑到华文轩跟前,脸上的血污和烟熏的灰渍都还没来得急抹去。

“文轩兄弟怎么样了!怎么中箭了?无大碍吧?”甘宁心急火燎地上下查看着华文轩的身子,逗得张辽忍不住敷衍道:“知道的,晓得你与文轩是兄弟情深,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位有龙阳之好!”

这龙阳之好是甘宁许久前的心病,此刻提起来,都还觉得膈应,忍不住摆手道:“文远将军别开玩笑,那边稍有点眉目我就奔过来了,一路死尸无数,那水面上漂的都是死人,真怕在里面寻见我兄弟喽!”

“那你怎得一路追到这里的?”张辽问道。

甘宁摆了摆手,指向身后,“方才路上抓了个袁绍的大将,才知道文轩兄弟还活着,一路直奔过来了!”

“大将?”华文轩一愣,“兴霸兄难道抓到了高览?”

甘宁招呼后面的人把那俘虏带上来,果然是高览。如今这高览脸上早已没了傲气,面如死灰般的任由左右兵士推搡着押到华文轩跟前。

何晏一见高览,情绪激动地想要站起身,抄起腰间青釭剑便要砍过去,无奈箭伤尚未平复,踉跄了一下歪倒华文轩怀里,“杀了他!杀了他!”何晏目视着高览,轻声申斥着。

高览一脸不屑,看了看一旁的张郃,“儁乂好生速度啊!这边松了绑了?袁公待你不薄,怎得改换门庭如此迅猛?”

张郃别过脸去,并不理睬高览。

华文轩扶住何晏,来到张郃面前,轻轻地拱了拱手,“张将军勿怪,这高览三番两次冷箭射我,但各为其主,文轩本不怪他,但孙尚香乃是文轩至亲,若不能手刃此人,文轩无颜面再苟活世上,还请张将军见谅!”

张郃扭过脸来,似有不忍,高览那边插话道:“战场之上各为其主,如今既被绑了,高览降了便是,不必”

一旁的甘宁眼疾手快,一把掐住高览的喉咙,让他一丝声音都发不出。甘宁看向华文轩,华文轩瞬间明白了他的用意,也不待张郃回话了,转身抽出何晏腰中青釭剑,直接贯穿了高览的左胸。

高览挣扎着想要说话,可惜手在背后绑着,喉咙却被甘宁一把捏住,半点声响发不出来,嘴巴一张一合如今却只有鲜血涌出,顺着下巴淌了甘宁一手。

直到确认高览彻底没了气息,甘宁才松开满是血渍的手,用力的在高览身上蹭了蹭,啐了一口,“死到临头才请降,算得什么好汉!”

何晏眼见高览伏法,又想起孙尚香来,转身来到孙尚香的遗体旁,伏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

张郃亦是无奈的叹息了一阵,张辽整备兵马,押着俘虏,与众人一起一路向东进发了。

直直行到半夜,才远远地看见了延津渡口。

早有探马报到了曹丕大营,郭嘉引着夏侯渊与乐进,提兵出营一里处,接到了早已疲惫不堪的华文轩等人。

郭嘉引着华文轩来到曹丕大帐,一脸疲惫的华文轩见到了同样满是倦意的曹丕,看样子,今日延津这场仗,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文轩辛苦了,此番诱敌甚是凶险,子桓听哨马来报,五千轻骑只余下数十人,伤者不下千人,幸好文轩保得性命,不然子桓真是羞愧难当了!”曹丕强撑着身子,将华文轩引入座下。

“子桓公子今日在延津,恐怕也是一番苦战吧!”华文轩打量着曹丕身上的银甲,几道深深的痕迹让人看了不由心惊肉跳,若非这银甲护体,怕是要丢小命的。

郭嘉在一旁给两人斟上茶,“延津袁绍四所大营环环相扣,进退有据,着实是不好打的,幸得文轩公子引走了张郃的重骑,可保我军侧翼无碍,三军效力,子桓公子奋勇向前,鏖战了近一日才攻下这延津渡口,只是跑了袁绍!我军虽胜亦是元气大伤,濮阳审配撤围赶来接走了袁绍,退去白马,想必应该会回事黎阳的!”

曹丕亦是满脸的遗憾,“袁绍回了河北,休养生息一阵,必然又会南下中原,这战事,怕是要连绵不绝了!”

华文轩将面前的清茶一饮而尽,暗叨:如今乃是建安四年冬,这袁绍该是建安七年才病死的,这还有两年多时间,河北遭此大败,难道两年内便能缓过气来?

“以奉孝公计算,袁绍这退归河北,至少要休养生息多久才能再次举兵南下?”华文轩看向郭嘉,“以文轩所知,袁绍寿数将近,河北一旦群龙无首,必然会乱作一团,再无机会南下的!”

郭嘉沉吟了一下,“河北四州仍有数万兵马,但北戎和黑山张燕都不可不防,这次袁绍损兵折将数万,若要再兴大兵,恐怕需要一两年时间吧!”

“若是如此,以文轩之说,我等便不用多虑了,因为袁绍寿数已尽,以司马懿报来的情况,长子袁谭与三子袁尚必然会引夺嫡之事争执,我们只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便可了!”曹丕似乎变得轻松了许多。

提到司马懿,华文轩却愈发捉摸不透曹丕现在的想法了,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司马懿这人难以把控,几次行事也都非本愿,华文轩朝着曹丕拱了拱手,“不知司马懿现下如何?”

曹丕昂头笑道:“这司马懿倒是个机灵人物,袁绍退去白马,他便自请到濮阳去投曹仁叔叔了,说是借濮阳那万余人马,再给袁绍来一刀,也真是人物,反正子桓现在是没得力气了,由他去吧!”

华文轩默默无语地给自己和郭嘉添了盏茶,这司马懿到底想干嘛呢?

郭嘉朝着曹丕示意道:“如今袁绍已准备退回河北,子桓公子离许都已久,也是时候班师回朝了!”

曹丕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延津渡口外,黄河滩涂旁,华文轩与何晏、孙尚香、甘宁,围站在孙尚香的墓碑前。

何晏将孙尚香随身的短弓挂在墓碑的@一角,深情地吻了一下墓碑。

墓志铭上刻着一段话:

“江东凤来仪,还巢望南依。今朝不与便,来生伴君兮。”

第104章 一波未平

大军凯旋还都,荀彧早已领着文武百官在许都城北十里亭处等候了。

曹丕依前例,命大军缓缓前行,各自归营,领着华文轩与郭嘉等人来到亭下见荀彧。

“子桓公子运筹帷幄不亚乃父,以少胜多,硬憾强敌,文若及朝中同僚无不崇仰!亦是天子,也都在朝会上交口称赞!”荀彧朝着曹丕行了一下礼,请入亭中少歇,“此去日久,朝中非议众多,文若已替公子弹压,有书信证物在彼,不知公子作何处置?”

曹丕入座,端起一杯水酒,自己端详着,沉吟了一下说道:“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

华文轩与郭嘉站在一侧,不由对视了一眼,这曹丕与曹操的行事作风,当真大不一样。华文轩想起历史中的曹操,在袁绍营中搜出许都朝臣写给袁绍的书信,却看都不看一把火烧掉了,这曹丕却是如此决绝,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荀彧那边,可能也略有犹豫,却不愿在此时触曹丕的霉头,默默点头称是。

十里亭少歇片刻,待大军归营,曹丕骑上白马,领着朝臣入许都,一路上早有礼部安排的欢迎仪式和看热闹的百姓簇拥在主街两侧,曹丕一骑当先,一脸傲气地接受着尊崇。

郭嘉微笑着看向华文轩,“子桓公子往日是在奉孝身侧,也就是文轩公子这里,看着明公接受群臣和百姓的朝贺,那时便已是满眼的羡慕了,如今得偿所愿,一展宏图,想必心中一定是别样的兴奋!”

华文轩微微一笑,并不做声,郭嘉饶有意味地看向他,接着说道:“不知,文轩公子,此刻是否有当年子桓公子同样的心境?”

华文轩戛然失笑,“如此风光,谁人不想啊?”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似乎不妥,又接了一句,“若有朝一日可以替子桓公子出征,立下赫赫战功,指不定也能有机会享受一番!”

郭嘉呵呵笑了起来,眼神却仍是让人捉摸不透。

曹丕回了丞相府,便令百官先散了,蜷歇两日再议事。

华文轩与何晏、黄月英、甘宁、简雍等人回了华府,连日征战跋涉,着实是疲倦极了,几人寥寥数语散了之后,便各自歇息去了,华文轩本想寻了何晏,安抚一番,谁想何晏却早早地引了黄月英去何府。

一连数日,曹府上都没出召文,想必曹丕也是乏极了,只是郭嘉那校事府,倒是进进出出人来人往的,想必乃是在处理荀彧所说的那些书信之事。一时间许都城内人人自危,朝臣因与袁家书信来往受牵连者众多,司马防之前受了惊吓,又见司马懿未从军一同回来,又急又怕,只得送了长子司马朗与三子司马孚入丞相府为小吏,以为人质。

直到数日后,濮阳军报与青州军报入许,曹丕才发出召令,唤群臣入丞相府议事。

因简雍尚未入仕,华文轩便领着甘宁一起来了丞相府。

待到文武心腹到齐,曹丕才向郭嘉示意开始。

郭嘉取出濮阳军报,略微扫了一眼,朗声说道:“濮阳曹仁来报,曹丞相所委谋士司马懿到后,用奇策北进黎阳南,破袁军大将史涣,斩首数千,截获袁绍私制御用车辇及称帝伪御用品若干!”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御用品?袁绍虽是奢华之人,却并无称帝的迹象啊?便是我这一路自白马到邺城,哪里有半点称帝的迹象啊?

华文轩正在发愣,一抬眼,却看见郭嘉正以目视之,眼神中似有劝诫之意,顿时心中已是明了。

这司马懿前去濮阳,竟是去制造袁绍欲称帝的假象去了!如此一来,那袁绍便成了和袁术一样的乱臣贼子,理应当诛,如此一来北伐则师出有名了!

华文轩抬头看向曹丕,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曹丕几时从热血青年变成这般腹黑善谋之人了?难道是司马懿?没道理啊?这曹丕明明差点害得司马家全族被诛啊!

郭嘉继续看着军报,似乎有些奇怪,嘀咕道:“曹仁将军另有注,濮阳孤城坚守日久,军费拮据,幸得司马懿指点,发掘若干前朝墓葬,以金银器添做军需,请旨降罪?!”

曹丕也是一愣,抿了抿嘴,笑道:“此乃战时应急所为,曹仁叔叔固守濮阳数十日,功大于过,请荀令君酌情嘉奖!”

荀彧在下首微微颌首,看得出来,这荀彧对于挖人墓葬这事,仍是略有抵触的。

华文轩初听得,也觉得正常,毕竟史书中都记载有曹操设置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这种职务,但是一联想到司马懿当听闻袁绍说起三国演义这本书时,看着书的那种直勾勾的眼神,华文轩总觉得哪里不对。

郭嘉见曹丕别无他话,便取来另一封军报,却是青州臧霸处来的。

“青州袁家军务似有调动,北海、东莱等处军力在向北集结,南侧防务松懈,琅琊相臧霸请令北上!”郭嘉举着军报,看向曹丕,“广陵陈登处探得江东孙策破了江夏黄祖,杀敌万余,黄祖困守江夏,孙策不得破,屯兵芜湖,似有北进之意,随青州军报一起送来,请丞相决断。”

曹丕一愣,看向华文轩,两人四目相对,华文轩顿时知道曹丕的担忧了,这孙尚香可是孙策的妹妹,亦是孙策保证不犯边的底线,如今身死黄河之畔,若是传入孙策耳畔,怕不是立时便会激怒这江东猛虎倾巢而出。

华文轩张大了嘴巴欲言又止,毕竟这些细节,曹家这里只有曹丕与何晏、华文轩知晓,便是孙尚香这次来许,很多朝臣都是不知道的。

曹丕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郭嘉,“令臧霸酌情北上,不必再报,令陈登继续盯紧孙策,若有异动先行后报,淮南初定,乐进速率本部兵马回镇,天气渐凉,江东温润,孙策若要北上,也是来年春暖花开之时了!”

曹丕看了看郭嘉,问道:“一直没有西面的消息么?曹洪叔叔那边不知如何了?”

郭嘉轻轻拱了拱手,“长安路远,却一直并无军报,想必应无大事!”

曹丕轻轻点了点头,又与朝臣商议了一番按功封赏和一些政务,便命散了。

华文轩自觉地留在了最后,果然待人散的差不多了,曹丕朝着他施了个眼神,便走向后院了。

华文轩头一低,便跟着去了后院。

相府的后院,早已物是人非,完全不是华文轩当初穿越而来的那副模样了,曹丕与曹操的审美确实完全不同,华文轩正在品味着当初来时的滋味,曹丕转身看向华文轩,淡淡地说了一句,

“文轩!看样子你需要往江东走一趟了!”

第105章 一波又起

华文轩一愣,呆呆地看向曹丕,肩窝的箭伤忍不住又嚯嚯跳动了几下,疼得华文轩额上又出了一层冷汗。

曹丕轻叹了一口气,背着手,看向华文轩,“当日,我与孙策立下誓言,互不侵犯,见证却是这孙仁。如今她已身死,若是被他人早一步传到孙策那里,难保这狂徒兴风作浪,借故出兵,你与他尚且有久,又是当日的见证,子桓思来想去,只能劳烦文轩再辛苦一趟了!”

华文轩吞了一口唾液,轻声回道:“是!文轩也觉得,此事断断不能经他人传到江东去!”

曹丕点了点头,走上来,看着华文轩的双眼,“文轩此番立下大功,若无你引开数万精骑,便是奉孝智无双,也难敌袁绍这铁索连环阵,文轩且安心地去办这事,朝中自有子桓为你请功,必少不了文轩荣华富贵!”

华文轩连忙拱了拱手,“谢子桓公子,文轩这便准备一下,择日南下!”

华文轩回身,便要退出院子,身后又传来曹丕的声音,“听闻文轩那日在沼泽中神力无边,呼风唤雷以一敌万,不知是否属实?”

华文轩猛然回头,低头敷衍道:“哪里,哪里,只是一时侥幸,恰巧那地方水气充盈,契合了文轩的奇力而已!”

曹丕笑着点了点头,华文轩见曹丕无话,便转脸退了出去,只是转脸那一刹那,为何曹丕脸上的表情会如此的不自然呢?

华文轩回到华府,早一步回来的甘宁与赶来探视的何晏正在大厅中焦急的等候着。

甘宁上前刚要说话,却被何晏一把推开,“月英不见了!文轩!我一早起来,她便不见了,只留下这一缕剑穗,我昨日与她同栖同眠的呀!”

华文轩接过何晏手中的剑穗,却是那把被掉包的青釭剑上系过的,湛蓝细绳上系着几颗田黄石,华文轩看了看慌张无措的何晏,轻轻说道:“往事已矣,平叔不要急了,当日沼泽中,月英说过的话你忘了么?”

何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我这几日都说了,我愿与她共侍一夫,她怎得还如此执拗啊!”

华文轩心中亦不是滋味,将何晏搂入怀中,淡淡地说道:“那话,或许是她冥冥中许下的誓言,来换取我们那日的平安,月英姑娘乃是守信之人,也许,在她心里,这算是上天对她的回应吧!”

何晏伏在华文轩身上,委屈了许久,才抿了抿眼泪,起身到一旁,甘宁见是个空当,忙问道:“今日曹丕又留你何故?可是与江东有关?”

何晏一个激灵,问道:“江东?仁儿的哥哥孙策?”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将曹丕的话说与两人,何晏眉头一皱,“又是这般凶险的事,子桓哥哥怎能一再让你孤身犯险?不行!我得找他说道说道!”

华文轩将她一把拉住,笑道:“这事,除了你我和子桓公子,还有谁知内情?又有谁能在孙策火冒三丈时弹压?嗯?”华文轩将何晏拥入怀中,轻轻地摇着,“你以为我想去么?江东路遥,一去又得许久不见你,你让我这缭乱的心让哪放呢?”

何晏嗔怪道:“听你这话音,还不带我一起喽?江东美女众多,各个赛比小乔姑娘,你是想寻个人来补了月英姑娘的缺?”

华文轩嬉笑道:“我有平叔,哪里还敢这般放肆,留你在许都,是因为我还有许多小秘密,却只能托付给最交心的人打理,如今元直兄远在河内,兴霸兄还需替我募兵,简雍并未入仕,做不得台面,只有托了平叔你喽!”

甘宁一旁吃了一惊,“你这去江东,人生地不熟的,箭伤又未痊愈,还是让我同去吧!”

华文轩轻轻地摇了摇头,又想起临走时回眸那一眼,曹丕那古怪的眼神,现下细细品品,却有股淡淡的杀意在其中。这些话,此刻却不得说,只能强压甘宁了。

华文轩将赵云去青州寻关羽的事告知二人,叮嘱道:“我去江东这些日子,若有人来许寻我,多半是这事了,且将我等之前商议之事寻个机会透给他们,”华文轩着重看了甘宁一眼,“先稳住局势,我们从长计议!”

甘宁会意,重重地点了点头。

华文轩安置好府上事务,便与何晏去准备下江东的衣物了,甘宁自知无趣,早早寻了个理由离去了,许久不见,又刚经历生死诀别,两人更是情深绵长,所幸屏退了全府下人,着实温存了一日。

三日后,华文轩也不声张,遣简雍去相府通报了一声,便换了一身常服,准备南下,甘宁借口远行身边没人照顾不行,况且箭伤未愈,刚好小乔也思念姐姐了,硬将小乔塞给了华文轩,何晏平日与小乔捻熟,倒也不觉得有碍,况且小乔与甘宁之情,华府上下尽知,华文轩只得勉强同意了。

许都城南驿站,华文轩正与何晏、甘宁话别,简雍领着一人自城内赶来。

华文轩抬头一看,却是司马懿,还背了个包囊。

两人来到驿站,简雍翻身下马,“曹丞相挂念文轩公子安危,特命司马公子相随,好有个照应!”

华文轩一愣,看向司马懿,拱了拱手,“仲达几时从濮阳回来的?”

“文轩公子挂念了,在下昨日才到的许都!此行江东,丞相担心文轩公子箭伤未愈,特命仲达一路照应,还请列为放心,仲达一定不负钧令,照顾好文轩公子!”司马懿并不下马,在马上微微施了一礼。

华文轩顿时像吃了只苍蝇一样恶心,自从这司马懿干出暗杀甄宓嫁祸袁谭一事,华文轩便觉得此人阴险狡诈无比,断然不是自己可以掌控的,这次去濮阳替曹丕制造袁绍称帝的假象,更让华文轩觉得这司马懿必定是曹丕的私人了!这南下江东,临到头了塞个司马懿,也不知曹丕到底在想什么?

但是曹丕毕竟是丞相,君有赐臣不可辞,此时又能如何呢!

华文轩微微点了点头,笑道:“那便有劳仲达了,”他看向甘宁等人,拱了拱手,“诸位请回吧!文轩去也!”

华文轩与司马懿两骑并行,引着小乔乘坐的马车,便向淮南行去。

第106章 妖道

已是建安四年隆冬,华文轩与司马懿、小乔一行自许都南下江东,一路寒风刺骨,冰雪交加,走到淮南地界才稍稍有些暖若初春,待从濡须口乘船自巢湖一路东进来到孙策驻地芜湖,已是用了近一个月时间。

华文轩等人进了芜湖防区,便被巡防兵士扣下了,华文轩通报了姓名及来意,仍是被关进了营房等候通传。

虽说倒没得怠慢,华文轩却仍是担心在这营中生出事端来,焦急的等候了半日,才等来了周瑜。

华文轩等人见着周瑜,才知孙策往镇曲阿了。

华文轩寻了个机会,在僻静处,将此行目的告与周瑜,周瑜亦是大惊失色,思量再三,决定领了贴身护卫,亲自护送华文轩等人前往曲阿去见孙策。

芜湖沿长江东进,不几日便到了曲阿,华文轩等人久不坐船,一路颠簸差点把五脏六腑都吐在了船上,难得下地,却是说什么也不再骑马了,硬扯着周瑜步行入城。

周瑜无奈,只得陪着华文轩等人步行入了曲阿城。

江东温润,城内热闹非凡,远非中原苦寒之地可比,小乔更似是回了老家一般亲切,热情的给华文轩介绍了各色各样的新鲜玩意。一行人有说有笑,走在这江南小城中,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孙策的府邸,却见有一群百姓跪在府外,高声乞求着什么,华文轩顿觉奇怪,看向周瑜,周瑜亦是好奇,便上前与一老者攀谈。

许久之后,周瑜一脸铁青的回来轻声说道:“这些人说伯符扣了活神仙,会延祸江东,这么多人都是来替那神仙请命的!”

华文轩一愣,神仙?莫不是于吉?

周瑜引着众人从侧门入府,刚到大堂,却听见里面一顿呵斥之声,远远望见孙策竟是跪在堂上,周瑜连忙摆手止住众人,引去后院,“伯符桀骜,唯一能让他跪下的怕是只有老夫人了,我等切莫上前插话,先到后院少歇,我命人前去通传!”

华文轩看了一眼也是一脸迷茫的司马懿,暗道:这孙策杀于吉,看样子像是真的喽?!那于吉当真会魂出索命?

片刻后,一个身影闪入后院,却是大乔。

小乔姐妹相见,甚是欢喜,互诉相思之苦。华文轩寻得个机会,插话问道:“这堂上老夫人为何训斥伯符兄啊?”

“还不是为了那个道人!”大乔一脸的无奈,“那道人前些日子才在城中出现,也不知使了些什么手法,满城百姓都崇信得不了,连老夫人吴国太都深谙不疑。这本无夫君何事,但这道人不知起了什么歹意,处处与夫君之意对立,夫君募兵练军,这道人便在市集宣讲战为兵戈,以和为贵,夫君弹压豪绅,平衡士族,这道人偏向那些抑郁不平的大族中走动,听说还多有暗指夫君穷兵黩武,会贻害江东!夫君这才令人将其绑了关进大牢!”

华文轩也是一呆,照大乔这番说法,这于吉并没什么法术,却是极力在掺和江东政务喽!

眼见前厅久久没得回音,华文轩沉吟了一下,问周瑜道:“这道人关在何处?不知公瑾可否令在下前去见见!或可解伯符之忧!”

周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朝着大乔一拱手,“待会儿老夫人走了,还烦请嫂夫人通报一声,公瑾先引文轩公子去趟大牢,在下也想会会那道人!”

大乔施了一礼,命下人先请司马懿与小乔入偏厅饮茶,周瑜自引着华文轩前往大牢,司马懿倒是想跟着同去,只是碍于身份,都没好意思张嘴。

华文轩随着周瑜来到城内大牢,这幽暗潮湿的气息瞬间唤醒了华文轩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

华文轩捏着鼻子,随周瑜来见于吉,只见于吉被关在一处宽敞的囚室内,地上还铺着上好的垫子,还备有香案和茶水,华文轩不由一愣,这坐牢看来也分三六九等啊!

周瑜怒视着守卫,呵斥道:“胡闹!这是大牢还是驿馆?”

守卫识得周瑜,忙辩解道:“小人不敢擅作主张,这物件却是吴国太派人送来的!”

于吉听得声响,朝外一看,笑道:“不妨事,不妨事,若是周郎觉得不合适,你便撤了去嘛!省得周郎回头席上进言,咱们孙将军又要治你得罪!”

这于吉一番讥讽,还戳了周瑜的痛处,登时惹怒了平日冷峻的周瑜。

周瑜拔剑在手,指向牢内,“你这妖道,再敢胡言信不信本将此时便取你性命?”

于吉龇牙咧嘴地笑道:“我死又何妨,只恐怕你江东,此后大难临头哦!”

周瑜眉头紧皱,便要举剑向前,华文轩连忙拦住,“公瑾切莫冲动,这妖人用话激你,怕不是就是寻死!”

“文轩公子不用拦我!”周瑜怒视着于吉,骂道:“公瑾要他生不如死!”

“文轩?华文轩?”牢中的于吉问道,“你便是那曹家唤作雷神的年轻人?”

华文轩一愣,冲着周瑜使了个眼色,回道:“正是在下,你这老道为何识得在下姓名?”

周瑜忿忿不平地将剑收回腰间,“文轩公子且谈着,公瑾先回府上见伯符!”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靠向囚室,看着于吉。

于吉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文轩,咧嘴笑了笑,露出残缺的门牙,“你如今可是名满天下啊!世人皆传你能呼风唤雨,引雷入地,小老儿陋闻,只记得十余年前也有一人有此能耐”

“钜鹿张角?”华文轩笑道。

于吉轻轻地点了点头,满脸狡黠的看着华文轩,“大贤良师,是你何人?”

华文轩眼珠一转,这于吉似乎多少与那太平道有些关联,不如多套套近乎,还能打听出点什么,毕竟张角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

华文轩微微一笑,“我与张角虽未谋面,却是同道中人!”说罢,华文轩抬手一扬,将牢内一把铁棍隔空取来,把弄了几下。

于吉一愣,更是打量了一番华文轩,“果然是同样身手,你可是来取良师遗物的?”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张角果然还有秘密!”

第107章 疑云

华文轩详装镇定地看了看于吉,想起了袁绍从张角衣冠冢中发现的那本书,“那本书于我并无意义,不要也罢!”

于吉露出一丝笑容,“良师生前曾说,当有与他同样的人随后出现,便将其遗物奉上,必能助他一统天下!”于吉轻咳了两声,“你却说不要也罢,想必并非良师所说之人!”

华文轩默默抽出腰间铁鞭,又亮出手上电磁铁,于吉顿时大惊失色,“良师遗物缘何你已有其二?你到底是何人?”

华文轩心中暗笑,原来所谓遗物便是这两样,算上三国演义,也不过三个普通玩意啊!

华文轩微微一笑,“我都说了,我与张角是同道之人,他有的,我也有!”

“太平要术你也有?”于吉一愣,华文轩也是一惊,我去!太平要术是什么鬼?看来这张角的小秘密有点多啊!

于吉见华文轩不语,便笑道:“原来你没有!原来良师所言的遗物是太平要术!”

华文轩试探着问道:“你说的可是一本画有图册的这么大的,”华文轩比划着大小,于吉一脸蔑视地回道:“你说的那是另一本,良师叫它行方指南!”

华文轩暗暗偷笑,指南倒是真的,看来这张角历史学的不怎么好,还需要备本三国演义做指南。另一本,那太平要术看来也是一本书喽!

华文轩强压着心头的笑意,问道:“那太平要术现在何处?”

“良师重病之时,将遗物托付亲信往去四州置衣冠冢,我便是其一!我所持的乃是你掌中那神器!”于吉指了指华文轩的右臂,华文轩一愣,这就合理了,这电磁铁乃是孙策所赠,看样子应该是孙策从张角衣冠冢中发掘出来的。

“太平要术嘛!我记得应该是被人带去蜀中了吧!”于吉想了许久。

华文轩暗暗记下这条重要讯息,蜀中!回头若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这被叫做太平要术的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华文轩见于吉对自己并无太大疑心,便问道:“这张角到底是因何身故的?”

“良师本欲一统天下,只是行事偏做古怪,推翻了之前定好的所有计划,提前起事,初时倒也顺利,几近燎原之势,不想良师却在一场大战之后忽然重病的,没多久便病死了。”于吉似乎陷入了深深地回忆。

华文轩心中大骇,这张角也是能掌控雷电的人物,又拿着三国演义做兵书,却死在这重病上,这真是!不对,这东汉末年医学并不发达,若真是我此刻得了什么重病,若是无药可治那就麻烦了。想到这,华文轩不由看了看肩窝,暗自心寒,这坐拥神力万一早早葬送了,岂不是辜负了老天的美意?

华文轩看向于吉,装作关心的样子,“你既是张角旧时亲信,不如便随我出去吧!何苦在这牢中受罪!”

于吉一笑,“不必担心小老儿,别看他孙策将我囚在此处,一时半会他还不敢杀我!”

华文轩怪问道:“为何?”

于吉神秘兮兮地一笑,“江东又不是他孙策一人的,孙家也不是他自己说了就算的!”

华文轩暗暗吃了一惊,“听你一言,似乎有所谋划啊!”

于吉却并不再多说什么,“这事却与良师无关了,小老儿当年虽是良师拥趸,如今却只想为自己求点福荫,公子不必为小老儿担心了!”

华文轩默不作声,细细品着于吉方才说的那番话,怎么感觉似乎孙策家中有人想要行什么阴谋诡计似的。

华文轩见于吉不愿多说,便拱手告辞了。

走到牢门口处,于吉又喊住华文轩,“小老儿听闻了你的那些传言,为何远不如良师那般收放自如?岂不是辜负了这一身奇术?”

华文轩一愣,转身看向于吉,拱了拱手,“文轩才疏学浅,只知皮毛,未加深究,不知大贤良师当初又有哪些本事?”

“本事?”于吉嘿嘿一笑,“良师的本事可不只是你这些隔空取物,借物导电的小把戏!”

华文轩默默吃了一惊,借物导电都知道,这张角看样子跟于吉说了不少东西啊!

于吉昂头轻叹了一声,似乎又在怀念张角昔日的英姿,“大贤良师当年可以手控雷电,呼风唤雨,搬山引火,哪里是你这等三脚猫的功夫!良师以一敌万,率领我等将那朝廷的兵将杀的落花流水时,那场面,那阵势,真是”

乖乖!这于吉能说出这样的话,必然是张角确实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不是神仙所为么?

华文轩默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道体内这点奇术,果真还有这般能耐尚未发掘出来?

于吉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时而癫狂,时而嬉笑,全然没有理睬华文轩的意思了。

出了大牢,周瑜却是在门口处候着,见华文轩出来,忙上前问道:“那妖道说什么了?”

华文轩心中深知这周瑜乃是对孙策再忠贞不二的人了,便将于吉所言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周瑜,只是省去了关于张角的那些讯息。

周瑜顿时大惊失色,自言自语道:“这是有人想要借机寻伯符的麻烦了!”

华文轩忙问,“孙将军再造孙家,横扫江东,建立这不世之功,还会有谁想找他的麻烦?”

周瑜看向华文轩,却欲言又止,顿了一下才说道:“文轩初来江东,有很多事,还需要从长计议,如今伯符那边应该已经可以走脱了,我先带你去见他,其他的事,公瑾细细揣度一下再说。”

华文轩默默地点了点头,随着周瑜回到孙策府上。

不知何时,天上竟下起了绵绵细雨,打湿了衣衫,让人更觉阴冷。

太夫人看样子已经离开了,孙策将司马懿与小乔请到了正堂,正在看茶,见华文轩与周瑜进来,孙策顿时变了脸色,将手中茶盏往书案上一放,抄起墙上挂着的长刀便朝华文轩冲来,周瑜连忙挡在身前阻拦,却被孙策一挥手扛到了一边,长刀直冲着华文轩的头顶劈下来。

华文轩却似乎并无闪躲的意思,直直地看着长刀落向头顶,脸上却无一丝惧意。

刀锋停在了华文轩的发髻上,惊得众人都坐起了身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门口方向。

第108章 一物降一物

冰冷的刀锋悬在华文轩的天灵顶上,隔着头发都能感受到一丝寒意。

一脸怒色的孙策瞪着默不作声却又并不躲闪的华文轩,轻声喝道:“你不怕我真砍了你?”

“怕!伯符将军之刀快如闪电,便是躲,也不一定躲得开啊!”华文轩微微一笑,看着这头愤怒的江东之虎,“何况,孙将军真要杀我,在偌大的江东,我又能躲在何处?”

孙策冷哼了一声,收起长刀,仍在地上,华文轩拱了拱手,“伯符将军把妹妹托付给我,文轩无能,没能护好仁儿,伯符将军便是要杀要剐,在下也绝无半句怨言!”

孙策猛然回身,将茶盏摔在华文轩面前的地板上,登时碎了一地,“杀你一人何用?!我仁儿的命谁能偿还的了?!”

堂上一时气氛极为冷峻,没有人敢发出一丝声响,孙策走向华文轩,脚踩在地上的茶盏碎片上吱吱作响,他上前扯住华文轩的领口,五官扭曲地咆哮道:“曹丕小儿要你去死,没人拦着!何苦将我妹妹葬送!我定要他血债血偿!我说过!敢伤我妹妹一根汗毛!我就尽起江东之兵杀向中原!”

周瑜眼见孙策失控,连忙上前劝解,朝着司马懿的方向使了个眼色,“伯符冷静一下!无论何事我们从长计议!”

孙策一肘将周瑜顶到一旁,瞪着司马懿喊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死!我孙伯符定要取他性命!”

“伯符!”堂外一声轻轻地娇嗔,孙策就像中了定身咒一样,瞬间没有了那股子暴虐之气。大乔从门外款款而来,走到孙策面前,小手轻轻地将孙策扯着华文轩衣领的手拉回身侧,“夫君不必大动肝火,凡事好商量,别气坏了身子。”

周瑜连忙施礼道:“见过嫂夫人!”

华文轩一脸感激地看了看大乔,大乔轻轻点了点头,扶着孙策缓缓回到主位,又给在场的众人添了一些茶水,“伯符事多繁杂,肝火虚旺,偶有失态还望各位见谅!”众人连称不敢。

大乔自站在孙策身后,轻轻地捏起了他宽厚的肩膀,孙策似乎也是缓过神来了,重重地喘着粗气,抬手按在大乔的手上,“又让夫人费心了,伯符已经好了!”

小乔看到姐姐夫婿恩爱,不由深感欣慰,在场之人算下来,自己还算是姻亲,自然得帮华文轩说几句话,“姐夫莫怪,文轩公子出征时,三位姐姐本都在许都候着的,后来何”

华文轩猛然咳嗽了两声,朝着小乔使了个眼色,小乔会意,瞥了司马懿一眼,“何晏何公子要去官渡探视,尚香姐姐非要一同前去,后来不知怎得就一同上了前线,妹妹作证,文轩公子是事先并不知情的!”

司马懿在堂上听了许久,却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一脸的尴尬,却仍记得曹丕来时的嘱咐,定要为华文轩开脱一番,于是接话说道:“便是何公子上阵,也是穿了羽林骑的服装,孙将军之妹也是扮作从人一起上的阵,直到仗打完了,曹丞相才知道,孙姑娘竟意外死在了阵前,曹丞相也深感愧疚,所以特命仲达随文轩公子同来报丧,另外还带了朝廷对孙将军的册封。”

说罢,司马懿便要掏圣旨,孙策一脸嫌弃的止住他,“今日孙某心伤,不想听这些官话,曹丕的好意我心领了的!尔等可以先退下歇息,我们明日再谈!”

司马懿一脸的尴尬,看向华文轩,华文轩抿了抿嘴,孙策这脾气上来了,天王老子也管不住,若不是近日大乔在这,怕是方才当真要挨他一顿胖揍的!

大乔许久未见妹妹,自然留小乔在闺房叙旧,华文轩被孙策喊道了后院叙话,到头来只有司马懿一个人被安排回了驿馆歇息,亏得司马懿还自诩圣旨在身,也算是半个钦差,接过却是尴尬的走在前头,顿时一脸的不爽,随着下人去了驿馆。

孙策将周瑜、华文轩领到后院,蒙蒙细雨已是将空气都打湿了,愈发的阴冷。

周瑜将方才于吉所言,告知孙策,孙策坐在凉亭下,沉思了许久。

“这妖道想必只是一枚棋子,他们真正所图的,还是伯符你啊!”周瑜轻声说道,“如今江东初定,刘繇与严白虎的余孽仍是虎视眈眈,江东士族对我孙家也并未心悦诚服,南有山越为乱,西有世仇吞并江夏,我们内部,万万出不得麻烦啊!”

孙策看向华文轩,失声笑道:“文轩公子是否一直以为我孙伯符坐领江东六郡,张扬跋扈耀武扬威,必是天底下最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华文轩见孙策冷不丁提到自己,也是一愣,拱手回道:“伯符家道中落,寄居袁术,蛰伏数年方成就今日大业,难道还有人令你害怕?”

孙策冷冷的一笑,昂首仰望黑夜,“伯符自幼随父征战沙场,什么恶战没见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伯符也从未怯战过!”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是伯符有两怕,今日与文轩交心,还望莫在言传!”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伯符将军英雄盖世,能与在下交心,荣幸之至,不敢外传!”

“我一怕,便是朝堂之上的唇枪舌战,尔虞我诈!伯符自幼长于行伍,行军打仗乃是家常便饭,兵书军法倒是看的多了,但是朝堂论策,选贤任能,处理政务,却非我所长。伯符尤其看不上那些坐而论道的名门大家,徒有虚名的博学鸿儒,与他们多说几句,我脑袋都要炸裂了!”孙策皱着眉头,看向周瑜,两人相视而笑。

“我二怕,乃是家长里短,争权夺利,阳奉阴违!大丈夫行走于世,光明磊落,为人子则尽孝,为人臣则尽忠,伯符没得那么多花花肠子,只道为孙家好,便是对父尽孝了,宽抚百姓,豁免钱粮便是为天子尽忠了!”孙策看向华文轩,“你说对么?”

华文轩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倒也没错,只是为何感觉有那么一点无奈呢?

“难道孙将军眼下正是这两怕皆来?无所适从?”华文轩看向孙策。

孙策看向夜空中的明月,阴雨连绵中,月光却依旧皎洁。

“文轩公子猜的没错!”

第109章 困兽

孙策无奈地叹了口气,周瑜上前抚着他宽厚的脊背,看向华文轩,“如今江东初定,政务繁杂,伯符乃是阔达洒脱之人,却正是为这些琐事纠缠,偏偏这些江东大族,又多是商贾出身,精明得很,你要削减田赋,与民休息,他们便要先从军费下手。伯符要起兵为孙坚将军复仇,西征江夏黄祖,他们又推三阻四各种延误军需,如今竟成了个死结,伯符动兵只能从百姓下手,却又非伯符本愿,伯符空有擎天之力,却是被这群江东大族给束缚了手脚!”

华文轩抿了抿嘴唇,看来这三吴之地出商贾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啊!做商人,不会精打细算那还行,只是这治国理民只靠这个,那还不把百姓的身家全圈到套里啊?

孙策望着夜空发呆,默默地说道:“我本以为江东富庶,可作为根基,一展抱负!哪里想得到竟是门阀林立,大族众多!虞、魏、顾、陆这四家如今携手抗法,我数次欲除掉那些冒尖的领头人,都被母亲制止了!说什么只能怀柔,不可用强!我孙策纵横天下英雄气概!让我怀柔!怎么怀?”

华文轩猛然想起曾经看过的某位大师品三国里讲过这江东四大家族的事,只是太过遥远,一时竟想不出细节来。

周瑜看向孙策,笑道:“太夫人无非是想你安心修研儒家道学,与这些大家族拉拢一下感情关系,毕竟你孙家虽也是吴郡大族,却早已中落,得亏文台老将军戎马一生才搏下这军功,你现在对于江东这些豪门大家来说,可算不上是衣锦还乡,只不过是又一个征服者而已!”

周瑜看了看院外的一片漆黑,感叹道:“这些老家伙们要是真好摆布!刘繇、严白虎怎能如此轻易被我等扫除?对于这些老家伙们来说,投机获利才是最重要的,谁坐在这府衙内,并不重要!”他的语调变得更加清幽,似乎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他们把持了江东的粮饷丝盐,又是略有虚名,从者众多,若是强夺,只怕整个江东都会揭竿而起!”

孙策讪笑了一下,嘀咕道:“头疼!头疼!开疆扩土,列阵对决,我自然是个中好手,但要说把控心术,抚臣慰民,我怕是不如仲谋了!”

华文轩一愣,仲谋,这说的是孙权了,如今当有十七八岁了已经!

孙策见华文轩沉默不语,便说道:“文轩公子远道而来,早些回去歇息吧,明日我在府上招人叙事,公瑾可领着文轩一旁听一下,便知如今我这江东之虎,被捆成什么样子了!”

华文轩一笑,便随着周瑜出了府邸,回到驿馆。

到了驿馆的街口,华文轩与周瑜话别,看着周瑜慢慢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华文轩转头便走向驿馆,却见一个华服青年,在两个百姓打扮之人的护卫下,悄然从驿馆侧门走了出来,华文轩顿时好奇,侧身隐在一旁,远远望去,却见司马懿在侧门口闪出半个身子,恭送那人离去了。

借着驿馆门口的篝火,华文轩见那华服青年省得面方耳宽,髯须竟闪着棕红色,不由一愣,看样子,难道这是孙权?

等那人远去,华文轩才默默地回到驿馆,司马懿的房里却早已吹灯歇息了,华文轩不好深夜叫门,只能回房歇息,只待明日了,寻个机会试探一下。

第二日一早,华文轩便来司马懿处,两人就着小菜喝着五仁粥,各怀心事的对食着,华文轩早早便落了筷子,等着司马懿喝完,才问道:“孙策此番大怒,虽是暂且安抚了,但北图中原之心不改,不知仲达可有良策?”

司马懿歪着脑袋看了看华文轩,笑道:“子桓公子让仲达前来,只是照应文轩公子,你与那孙策有旧,这话该我问公子才对吧?”

小滑头!华文轩心中暗暗骂道,好端端的事曹丕插个司马懿进来,必然是另有对策,只是不便于华文轩讲罢了!

司马懿见华文轩一脸的不信,笑道:“如今北方袁绍虽遭大败,但河北实力依旧雄厚,这孙策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无论如何,文轩公子也得想办法安抚住这江东的局势,不然南北夹击之下,便是孙武在世,恐怕也难救我军!”

华文轩慢慢点了点头,这司马懿看样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啊!我要不扔出点包袱,只怕难以从他这得到什么口风。

华文轩微微笑道:“昨日我在孙策府上,听得许多消息,这孙策恐怕未必有精力北上的!”

“哦?”司马懿舒展了一下双臂,看向华文轩,“这从何说起呢?”

华文轩端起一盏清茶,一饮而尽,“江东这地方,门阀林立,他孙策赶走了刘繇和严白虎,占住这江东富庶之地,却一味穷兵黩武,南征北讨,早就失了民心,豪门大家处处都在掣肘,若非他孙家也是吴郡大姓,恐怕整个江东早就揭竿而起了!”

司马懿停下手上动作,若有所思地看向华文轩,“如此说来,孙策只是一厢情愿喽?”

“正是!”华文轩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司马懿,“听闻太夫人对这只江东猛虎也不尽满意,正在思量改弦换张,另扶他人!”

司马懿眯着小眼,思索了一会,“文轩公子所说的,可是策弟孙权?”

华文轩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听闻孙策对他这个弟弟已经起了疑心,正与周瑜合计着,如何外放至偏远地带戍边呢!”

司马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如此说来,江东并非铁板一块喽,我主勿忧!”

华文轩点了点头,这时,周瑜派人来请,华文轩与司马懿便随着来人一同来到了孙策府上。

孙策此时正在中堂与一众江南豪族打嘴官司,已是脸憋得罡红了。

“虞翻!我念你才高,精通易学,不愿为难你!明春这军粮,你定得按时按量缴足!不然休怪我军法处置!”孙策的声音已是嘶哑,看得出,这嘴官司是从一大早便开始了。

那个叫虞翻的,却仍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伯符将军息怒,在下并未说过不按时缴粮,在下只是说,江东虽然富庶,但恐怕也经不住孙将军这般东征西讨!令尊大仇乃是公之心结,与我江东百姓并无瓜葛!”

哐当一声!孙策将面前的一盏茶砸碎在地上,手已经想要去摸腰间的剑。

这时,孙策身旁一个青年人,却走上前挡在了孙策的面前,拱了拱手,虽是看着孙策,话却是冲着虞翻说的,“仲翔此言差矣!”

这人转过身来,棕红的须眉让华文轩意识到,这便是孙权了。

第110章 四大家族(提前预祝过年好)

孙权朝着孙策拱了拱手,转过身来,笑咪咪地看着虞翻,“我父孙坚战死岘山,确实是我孙家的家仇,不过,也未必就全然没有江东什么干系吧?”

孙权在堂上走了几步,“咱们江东四大名门望族虞、魏、顾、陆,富甲一方,名扬天下,其根基,莫过于这三吴之地的富庶与偏安!自我朝开国以来各方势力无不觊觎,灵帝伊始,我江东境内便乱匪横行,欺侮百姓,若没有我父摇旗呐喊组义军逐群寇,想必此时各位的门庭里,立着的,只怕是一堆牌位了吧?”

“你!”“这什么话!”“混账!”堂上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聒噪四起。

孙权却似充耳不闻,摇头晃脑地继续说道:“刘繇无能,境内盗匪猖獗,严白虎暴政,三吴之地苦不堪言,我哥哥领三千江东儿郎,违袁术军令,一路扫荡奸邪,保这江东一方安定,诸公认否?”

孙权盯着虞翻,微微一笑,“虞公家的盐井被王朗的外甥占了去,没有我哥哥驱了王朗,如今您那三处宅院,怕是仍是挂得别家匾额吧?”虞翻的脸上这才闪出一丝慌张,却仍是默不作声,孙权又来到另一人面前,拱了拱手,“魏腾大人!咱江东的魏家丝绣通航天下,何以会在前些年间,丝缕不过长江?难道不是因为袁术占住淮南,以私设的关卡高额的关税堵住你北去路,而不得不贱卖给袁家大公子?”孙权环视着堂上的众人,“如今江东与民休息,商路畅通,各位难道希望我孙家也想袁术在淮南那般,强征么?”

华文轩随着周瑜在堂外静听这孙权的一番话,不由暗暗叫好,这软硬兼施,恩威并济地做法,非得说道脸上,摆到台面上,才会迫使这些名门为了顾及脸面,而不得不妥协,这论政务,孙策这急脾气是真不行。

那个叫魏腾的,生得尖嘴猴腮,下巴上没有胡子,却长了一颗黑痣,愈发显得尖酸刻薄,他笑了笑,说道:“孙二公子这是要我等报恩么?”

孙权一脸正色的看向魏腾,恭敬地拱了拱手,“不敢,只是想请诸公各退一步,何必为了一点粮草在此与我哥哥打擂台,从清晨辩驳到日上三竿,所为的无非是来春的一点军粮。诸公身为一方父母官,当知这点军粮对于江东这块富庶之地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当然算不得什么!”魏腾撇了撇嘴,“我等与伯符将军论的是大局,哪里是这点军粮!”

“大局?”孙权瞥了魏腾一眼,“仲谋愿闻其详!”

“如今江东已定,东南皆为海,北有长江之险,只有西面却是那自守的刘景升,江东百姓久经战乱,如今可算有了喘息之机,伯符将军却一意孤行屡兴大兵西征江夏,劳民伤财却屡战不胜,如今又定来年开春又要西征,可是要将我江东仅余的一点底气也给葬送了么?”魏腾眯着鼠眼,幽幽地看着孙权,身后的豪门暗暗起声迎合。

华文轩听得也是头疼,这当臣子的敢这么跟当权者说话,这要在曹丕那,不早就拉出去砍了么?

华文轩看向周瑜,小声嘀咕道:“你这江东怎得像是他们打下的?”

“文轩不知!”周瑜小声说道:“江东不似中原四战之地,豪门大族的势力在这边仍是根深蒂固,且不说钱粮,便是这兵源,也多出自大族的旁支家奴,牵一发而动全身便是如此了!”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一旁的司马懿静静地看着堂上的局势,轻声说道:“若是当年董卓来了江东,这些大族恐怕就都同我们司马家一样凋零了!”

华文轩忍不住一笑,却怕司马懿心生怨气,连忙忍回肚子里。

周瑜微微一笑,说道:“无妨,仲谋看起来心有成竹,面无怯意,想必已是想好了对策,而且另外两大家族的人都还没说话呢!”

“另外两大家族?顾和陆?”华文轩问道,“这顾家,应该是顾雍吧?陆家,难道是陆逊?”

周瑜惊讶地回头看向华文轩,“顾雍乃是蔡邕高徒,文轩公子有所耳闻倒也正常,这陆家差点被伯符灭门,这陆逊更是旁支的子嗣,如今尚未出仕,何以文轩公子会知道他的名字?”

华文轩呆了一下,敷衍道:“这陆逊日后乃是个文武全才,文轩不是方外之人嘛,能知后事!”

周瑜看着华文轩,装作了解的样子,“原来如此,如今陆家中落,四姓里补上了吴郡的朱家,这两家倒是与孙家相交甚好!”

华文轩轻轻点了下头,看向堂上。

孙权在堂上,看了看魏腾,“魏大人说的有道理啊!若是连年征战不休,这江南岂不是要葬送在我孙家手上!”

魏腾见孙权这弯拐得这么急,也是一愣,孙权笑嘻嘻地看向魏腾,“只是可惜了,我听说荆州江陵那边山明水秀,盛产生丝,不趁着现在荆州刘表昏庸无能西进夺了去,等到日后换个能争善守的主子,那便更不用去了!”

魏腾斜眼瞅了一下孙权,嘴又不自觉地瞥了一下,看来竟是个惯性毛病。

一旁闪出一个大汉,却是员武将,一身精致的铁甲看上去威风凛凛,“我江东万般好,却有一样诸位怕是忘了,江东并无上等铁矿产出,若不是这些年伯符劫掠江夏,夺了他黄祖许多货仓,怕是如今江东的农具都得换成石头做的吧?我朱桓是铁了心跟着孙家打天下的,不为别的,就冲着江夏那座精铁矿山被伯符指给了我朱家,我朱家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魏腾冷哼了一声,正待说话,一旁又站出一个三十多岁的书生,带得却是鸿儒帽,两撇飘带扑闪扑闪的,“诸公在此争议,北面的袁绍与曹丕正为了争夺天下而大打出手,无论他们谁赢了,难道只想偏安北方?江东这块富庶之地,难道他们就没有兴趣了?”

魏腾一看那人,略显尴尬地拱了拱手,“顾大夫,不是我等不晓得天下局势,实在是江东连年征战,百姓入不敷出啊!”

顾雍冷冷地看了看魏腾,“若是如此,魏腾大人那份军粮,顾某帮着出了!”

“这!不可,不可!”魏腾顿时脸色苍白,连连摆手,“顾大人为官清廉,顾家乃是清流名士,天蟾本就不多,哪里使得!”

顾雍微笑着说道:“我顾元叹虽在任上并无油水,家中倒有不少饱学之士,诸公的子弟也大多在我私塾受教,我每日教习他们经世之学,岂能坐看江东落入逆臣之手?”他转头看向魏腾身后的那群名门望族的代表,微微一笑,“实在拿不出,我只有同我的学生们那里借了!毕竟,昨日我才教过他们,三吴之地得需吴人方得治,若家不在此,族不驻地,那眼中恐怕只有钱粮美色,哪里还有你们这些百姓!”

华文轩看着一脸轻松的孙权和不眼不发的孙策,心中不由暗暗叹道:这孙仲谋果然厉害,这一唱一和直接就把反对的声音给堵在墙角,这般心计,当真远超孙策啊!

第111章 暗箭

正如华文轩所料,孙权借着顾雍和朱桓把另外这些名门望族给抵到了死角,论名,蔡邕的高徒顾雍说第二,怕是无人敢争第一,论武,孙家掌着兵权,帐下谋臣武将又多有外来之人,论商,他朱桓家垄断了江东的冶铁,等于掐住其他行业的命脉,这三家联起手来,若要谁家一蹶不振,怕是如翻手一般容易了。

春后军粮的事,很快就定下来了,这廷议让华文轩也是大开了眼界,习惯了曹丕那边的说一不二,还真是看不顺孙家这般的合议方式。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毕竟中原战乱多年,闹完黄巾又来了董卓,传统豪门大户在这农夫和兵痞的面前,是一点架子都端不起来的,传统的门阀早就不复当年声势了,连名震海内的颍川荀氏,都得依附着新晋大族曹家才能延续门风,更别说那些被董卓和曹操肆意屠戮的小门阀了。而且中原兵丁大多从黄巾旧部和流民那里招募,并不像江东这般,随便寻个人都不知道是哪个名门望族的佃户。

想到这,华文轩倒是有点同情这孙家了,终于知道为什么一直觉得三国里东吴的兵力最弱,而且孙家永远都在魏蜀之间摇摆,竟是商人本性使然,价高者得嘛!

等堂上的人都退的差不多了,周瑜引着司马懿和华文轩来到堂上,恰好孙权与顾雍尚未退下,周瑜便向两人介绍了一番。

孙权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文轩,摸了摸红棕色的胡须,“哥哥曾与我提过公子的手段,仲谋倾心已久,不想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华文轩连忙答礼,“二公子谬赞,实不敢当!”

孙策将两人请入座,“文轩公子今日见笑了,我江东门阀林立,犬牙交错,行事并不得如曹丕那般自由顺畅。”

华文轩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一旁的顾雍笑着看向孙策,“伯符将军,今日议事,虽然安抚住了这两家,但于吉那妖道,真真是棘手的麻烦,将军还需速作决断啊!”

孙策点了点头,“妖言惑众之徒,倒没什么大碍,伯符只是想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怂恿!”

孙权若有所思地看向孙策,“哥哥!这于吉就是一介刁民,便是他在市集上如何讥讽,又能左右江东何事呢?哥哥何必跟这小人较劲!”

孙策深提了一口气,“一介刁民,我关个刁民,就能牵动几家重臣来求,连我母亲都能前来为他说话,当真是一介‘刁民’!”

孙策站起身,看向华文轩,“他虽有些障眼把戏,却糊弄不了伯符,他那般做派,定是黄巾余孽无误!若放任他在江东行事,保不齐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这孙策自幼随孙坚征战沙场,这黄巾贼寇便是他眼中钉肉中刺,话说到这份上,了解孙策的人都知道,这于吉是没得救了,华文轩还想说两句,却被周瑜使了个眼色给拦住。

“说起来,这妖道我孙策还未曾见识过,各位若是无事,便随我走一遭吧!随我见识一下这人们口中说的活神仙!”孙策整了整衣带,便昂首阔步地走出中堂,华文轩回看了一眼司马懿,默默地跟了上去。

沿途许都百姓见了孙策的旗号,都连忙躲到一旁,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孙策虽是面不改色,却不自觉地猛夹了一下马腹,行的更快了。

华文轩纵马来到周瑜身侧,小声嘀咕道:“何以这满街百姓都是如此看待伯符?这其中当是有什么误会吧?!”

周瑜抿了抿嘴,“伯符当年依附袁术时,奉命攻打庐江,那庐江太守乃是江东四大家:陆家的顶梁柱陆康,伯符当年也是受制于人,围城近两年方得破城,陆家宗族百余人殒命,致使陆家一蹶不振,家道中落。这陆家在江东广有名声,有逃得性命的陆家后人回来后,将伯符谣传为嗜血滥杀的魔王,以致上至名门世家,下到黎民百姓,都是对孙家又敬又怕!”

华文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远处正在与行人打招呼的孙权,惊问道:“那为何仲谋却能与百姓和睦?”

周瑜沉吟了一下,“仲谋打娘胎里自带异相,须发皆是棕红,为人宽厚又知书达理,坊间多有传言说仲谋是麒麟降世,福泽四方,”周瑜轻轻地摇了摇头,“反正天下间最好糊弄的,就是这些不读圣贤书的百姓了,什么小把戏都能以讹传讹,如此其实也好,伯符能战,打江山,仲谋善政,护根基,这兄弟俩倒也是天作之合!”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远处的孙权似乎回眸瞥了这边一眼,眼神却仿佛甚是冰冷,华文轩暗暗奇怪,总觉得看不透这个孙仲谋。

到了大牢,孙策引着众人来到于吉的牢笼外,果然孙策见到于吉的牢笼内应有尽有,也是勃然大怒,便要斩了狱卒,一旁的孙权和周瑜连忙上前拦下,孙权一边夺剑,一边小声说道:“哥哥息怒,这物件乃是母亲大人特意送来的,非这些小人之过!”

孙策忿忿不平地丢了剑,来到于吉面前,“你这黄巾贼寇!不远遁山林却跑来我这地方招摇撞骗,你不知道本将军未到冲龄便已随父诛杀你们这等逆贼了么?”

于吉在牢中惬意地掏着耳朵,半躺在地垫上,懒洋洋地回道:“孙家大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令尊孙文台的侯爵,破虏将军的封号,还不全仗我黄巾义士的血肉供奉的?”

孙策皱了皱眉,又上前一步,“既是知道,又为何偏向我的地界来?”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小老儿如今渺然一人,哪里去不得?”于吉啃咬着肮脏不堪的手指甲,一脸轻蔑地瞅着牢笼外的孙策,“不过有一样,你倒是猜对了,”于吉走到栏边,直勾勾地盯着孙策,“小老儿是专程来会你的!”

孙策眉头皱的更紧了,正要说话,于吉袖中似乎抖出什么东西,于吉将手一扬,几颗明晃晃地物件朝着孙策的面庞就去了。

如此近的距离,孙策根本来不及反应。

第112章 明枪

孙策离于吉是如此之近,根本没有任何防备,眼见于吉袖中闪出几枚物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到眼前了。

华文轩倒是在一旁看得真切,于吉抖袖的瞬间他便抬起右手想要提醒,眼见几颗闪亮的暗器冲着孙策而去,情急之下华文轩催动手上的电磁铁,那几枚物件眼瞅着便要钉入孙策的面庞,却被直勾勾地扯到了华文轩的手中。

电光火石之间,周瑜抽刀在身,连身大喝:“大胆逆贼!还敢行刺!”孙策也是一脸惊惧,死死地盯住牢内的于吉。

于吉诧异地看向华文轩,一脸的茫然,失声笑道:“好!好!好!”他苦笑的表情看起来愈发的狰狞,“这都被你躲了去了,小老儿果真是老了,身手不行了。”于吉看向华文轩,“没想到会是你拦下了我,看来这乱世,终究是不属于黄天了!”

孙策盯着于吉,咬牙切齿地说道:“黄巾已灭,天下康靖!就凭你这些个鬼祟之辈,还能掀起什么波浪?”

“小将军多虑了!”于吉嘿嘿一笑,“如小老儿这般心心念的,只怕已是没几个了,黄天既已倾覆,未得良师在世,我等早已心灰意冷了,小老儿只是见不得你孙家仍在逍遥而已,孙文台虽是让我们射死了,没想到你这个小儿居然又起来了,我黄巾义士蛰伏天下,早晚会来找你孙家讨债!”

说罢,于吉抖动了一下身上破烂不堪的衣衫,一时间一团粉末缠绕周身,于吉又从怀中取出一各包囊,淋在衣衫上,竟有股刺鼻的味道,“黄磷?!”周瑜失语道。

众人连忙退后,眨眼间于吉周身已窜起一团猛火,将他完全吞噬,凄惨的嚎叫夹杂着失心疯似的狂笑,让整个地牢中显得愈发阴森恐惧。

孙权来到华文轩身边,取下华文轩手中的那几枚暗器,却是煨了毒的铁钉,他转向孙策,呐喃道:“这妖道方才说,父亲是被他们射死的?”

孙策皱紧眉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黄巾!黄天?!黄祖?!”

“难道那黄祖也是黄巾军的余孽?”周瑜看向已经被烧成一团焦尸的于吉,皱了皱眉,“伯符日后可要当心了,这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别忘了文轩公子曾经告诫的!”

孙权诧异地看向华文轩,若有所思的愣了一下。

众人离开了地牢,回到孙策府上,一路默不作声的司马懿冷不丁地说道:“这于吉刺杀不成,便选择自裁,实在蹊跷的很,恐怕他是要以死来左右民间舆论啊!”

周瑜看向司马懿,细细品了一下,“于吉刺杀伯符,乃是实证,畏罪自杀我等都看见了”

“司马公子说的也许是对的!”孙策轻声说道,“于吉杀我乃是上策,刺杀不成,必然会选择中策,他死在我的牢里,市井间必然会有他的党羽来散布对我不利的言辞,这群乱贼是要陷我孙家于不义啊!”

说话间,前院来人报道:“太夫人来了!”

孙策苦笑道:“看!消息传播的如此之快!”

孙权起身拱了拱手,“哥哥受累了,仲谋先带诸位到我府上商议对策,待母亲走了,哥哥派人知会一声便可!”

众人又随着孙权,来到孙权的府上,周瑜借口军务,半路就闪人了,华文轩愈发感觉这周瑜和孙权,是不是有些不太对付。

孙权将众人引到正堂,请顾雍上座,又亲自给华文轩和司马懿奉了茶,“文轩公子方才好手段,若非你挡下那几枚毒钉,我哥哥恐怕已遭不测了!”

华文轩摆手告谢,司马懿端起茶盏,笑嘻嘻地说道:“我们文轩公子身怀异术,能呼雷引电,不知比那于吉高明何止百倍!”

孙权讪笑着,“是啊!于吉不过江湖术士,使得些障眼之法,只不过在这江东行医画符许久,落下个济世神仙的名号罢了!”

华文轩喝了一口清茶,这江东的绿茶真真清幽淡雅,回味甘甜,一旁的顾雍却是最看不上这些旁门左道的,捎带着看华文轩都不是很自然,“邪门歪道蛊惑人心,蹬不得大雅之堂!”

孙权笑了笑,“若不是天下英杰都与顾大人这般高见,群起攻之,只怕那张角,如今就得坐上洛阳那金銮殿了!这于吉,怕是也得混成个三公模样了!”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强作镇定地饮了一口茶,“听二公子这话儿,这于吉与张角交情匪浅啊!”

孙权自知失言,敷衍道:“道听途说罢了!这于吉来历不明,谁也不知底细,都是瞎猜!”

瞎猜都能猜这么准?华文轩也是一惊,这孙权分明知道于吉的根底,不然的话,断然说不出张角坐了金銮殿,于吉就能位列三公这样的话!这孙权怕是不知道于吉之前见华文轩时,都说了些什么吧!

司马懿在一旁打岔道:“令尊当年与曹丞相之父共诛黄巾,同讨董卓,曹丞相每每提及,都还是念叨不已令尊当年的英姿,此行特意嘱咐仲达,诚邀文台公的家人前往许都许久,入仕朝中啊!”

孙权笑而不语,一旁的顾雍呵呵一笑,“如今江东初定,政务繁多,还少不了孙家两位将军打理!”

“不妨的!”司马懿笑道,“等孙将军处理完了再说!曹丞相早闻孙家二公子知书达理性情温润,神交已久,只是可惜如今乃是伯符将军当政,杀伐过重,实在是有违江东这书卷之气啊!”

孙权端起茶,一饮而尽,眼神却瞟向了一旁的华文轩,看得他心中一阵忐忑。

这司马懿心思缜密,怎会在这种场合说道这诋毁孙家当权人的话语来?更奇怪的是这孙权身为孙策的弟弟,竟是无动于衷?一旁的这顾雍,在地牢内见孙策遇袭都是面不改色,这会儿来了孙权府上,怎显得更是放松了?

华文轩笑了笑,“伯符将军义薄云天,能征善战,天下豪杰无不倾慕,仲谋将军虽是初见,却是心思缜密,聪慧过人,孙家兄弟如此雄才伟略,珠联璧合,想必文台公在天之灵,也是可以安息了!”

孙权听了华文轩这滑不溜秋的一番话,也是一笑,他起身转到华文轩身边,说笑道:“那么文轩公子以为,这江东,该是由谁说了算呢?”

华文轩一愣,随口回道:“自然是孙家说了算的!”

孙权见华文轩并不上套,心一横,索性挑明了,

“策与权,孰佳?”

第113章 扑朔迷离(新年快乐)

华文轩嘴中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这孙权怕不是要与孙策夺权?

孙权见华文轩脸色有异,朗声笑道:“文轩公子何必惊慌失,仲谋来替你回答,各有益弊!”

“我哥哥能争善守,却不善为谋,左右权贵,平衡朝局,却是在下的专长!”孙权端起水壶,给华文轩添上一盏茶,“若无我哥哥鏖战沙场,这江东,怕是仍未安定,蛇虫鼠蚁皆可为政,顾大人!你说是么?”

一旁的顾雍微笑着,捋了把胡子,“只不过,马上可以打天下,焉能马上治天下,伯符将军年轻气盛,怕是仍未参透这一层吧!”

孙权微笑着看向顾雍,“顾大人,陆家那小子,仍未答应出仕?”

顾雍笑道:“二公子你当明白,伯符将军围攻庐江,生屠了他陆家上百户,此时他虽是旁系,却是陆家的代掌事,你要他到孙家入仕,怕不是要将他架在火炉上烤么?”

孙权皱了皱眉,“难道这事就没个缓和余地了?陆家迟迟不肯出仕,江东百姓始终会认为我孙家未能尽得人望,民心不稳啊!”

“若要陆逊出仕,怕是只能等伯符将军不做这孙家正主,方才好向陆家祖宗交代!”顾雍轻声叹道。

华文轩心思一转,这几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怎么像是在演戏给我看呢?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摊到我面前了,这是要我传话给孙策么?也是,孙权是孙家二公子,这顾雍不过是个文士,又身为四大家族的头面,他们要敢把这话说给孙策,怕不是孙策真要当场砍人吧!由我这个外来的人去说,万一说动了,自然称心如意,万一惹恼了孙策,他们也可以一推了之,横竖我是外人,搬弄是非一顶帽子扣下来,有理也说不清了!

华文轩默不作声,盘算着应对之策,众人见他无话,也都默默地端起了茶盏,闲聊起来。

过了许久,门外报过来说孙策到了。

众人连忙起身迎接,孙策铁青着脸,走上正堂,一脸的怒色让众人都不敢搭话。

孙权思量了一下,还是壮着胆子问道:“母亲可有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无非就是怪我滥杀嘛!”孙策没好气的回道,“说我天生嗜血成性,杀了活神仙是要祸及满门的!”

孙权舔了一下嘴唇,“母亲这是又从哪里听到了些胡言乱语,哥哥没说那于吉乃是黄巾余孽?还想要刺杀哥哥你么?”

“说了,却又不信,母亲认为这于吉谋害了我于他无利,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孙策的脸色崩得铁青,看得出这滋味想必是相当难受的,“我还告诉了她,仁儿身死的事,此事已是哭晕过去了,满口都是我为孽才害死了妹妹,那府上我是待不下去了!”

孙策昂头双目噙泪,长叹了一声,“想不到我孙策一世骁勇,却落得个如此名声,连自家人都信不过了,长此以往的我孙家还如何同心协力,共保江东?更何谈挽社稷于危难,救天子于敌酋!”

司马懿却是被这句‘救天子于敌酋’刺激到了,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拱手说道:“曹丞相一直感念伯符将军于淮南时的倾力相助,盛情邀约伯符将军前往许都入朝为官,若是伯符将军不嫌弃,圣旨此时便在仲达袖中!”

孙策惨笑着看向司马懿,“入朝为官?以我江东六郡并入曹家,能换回何职?”

司马懿见孙策似有松动,从袖中掏出一卷明黄绸缎,摊开在桌上,众人围看上去,确是降旨册封孙策的文书,只是那官职一处,却是空的,孙策斜视司马懿,司马懿微微一笑,“此乃曹丞相深情厚谊,这地方却是由伯符将军您自己填的!”

众人都是一惊,默默不敢说话,孙策诧异地回头看了看司马懿,又看了看孙权,“仲谋以为,此事当如何?”

孙权抿了抿嘴,轻声说道:“这曹丕必是矫诏所为,不敢轻信!”

“仲谋将军有所不知,天子羸弱,百官任选皆出尚书台之手,尚书令荀令君乃是曹家两代肱股,凡天下之明诏,皆出荀令君之手,何来的矫诏一说?”司马懿冷冷地说道,“曹丞相以宽待人,便是那袁绍三番五次兴兵,丞相仍与荀令君商议册封其为冀州牧,更何况伯符将军呢?”

孙权不再言语,只是看了看孙策,孙策苦笑了一下,“这曹丕为了把我调出江东,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了!”

孙策看向司马懿,冷笑道:“司马公子回去告诉你家丞相,伯符乃是吴郡人士,落叶归根思乡念旧,去不得北方了,这好意,伯符心领了!”

司马懿楞了一下神,默默地将圣旨又塞回袖中,不再言语。

孙策回头看了看华文轩,“明日我准备去江边祭奠一下仁儿,还请文轩公子同去,之后便可回许都复命了,曹丕不过是怕我趁机兴兵北进,腹背受敌,你叫他大可放心,我孙伯符不是趁人之危的人,待到解决了江夏黄祖,再与曹子桓逐鹿中原!”

华文轩看了一眼孙策,默默地点了点头。

回到驿馆,华文轩却怎么也睡不着,白天在孙权府上,众人的那些话语,仍是萦绕在华文轩的耳畔,怎么翻来覆去的思索,都像是要华文轩传话入孙策那的样子,难不成现在孙策竟成了江东的眼中钉肉中刺?怎么感觉无论外面的人还是孙家的人,都像在逼孙策出走似的?

正在辗转反侧,忽然听到屋外有一丝响动,细听来,却是隔壁有人推门而出,难道是司马懿?这么晚了出门,必然又是去私会什么人的!

华文轩慢慢地爬起身子,摸出大门,果然见到驿馆侧门,司马懿行为鬼祟正与门外之人窃窃私语。

难道又是那孙权?这弟弟为何一直明里暗里地要赶走哥哥?白日里看起来却是和睦,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华文轩离得稍远,却听不得他们在聊些什么,华文轩心一横,我倒要看看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索性把话说开得了!

华文轩顺着墙檐爬上墙去,猛然从侧门上一跃而下,一手搭在门外之人的肩上,冷笑道:“外面凉得很,不妨到屋里叙话吧!”

那人一惊,猛然回头,反倒吓了华文轩一跳。

竟是大乔!

第114章 死地(除夕夜看书的都是真爱)

司马懿和大乔正在窃窃私语,忽然华文轩从房上一跃而下,惊得两人都是一愣。

华文轩见是大乔,也是一惊,三人面面相觑在站在了门口。

华文轩见大乔孤身一人,料是偷跑出来,连忙朝两人示意进屋说话,两人见已被撞破,只得跟着一起回了华文轩屋里。

大乔自知既已被撞破,怕是瞒不住华文轩,便一五一十地将缘由说于华文轩。

原来这大乔自从跟了孙策,便每日随他往来征战,处理政务,深知孙策眼下在江东的处境是日日渐危,那太夫人偏宠二子孙权,孙策每有过错,便必然耳提面命的训斥,见外臣,也多言孙权持重,孙策鲁莽,意图争取孙家旧臣们的支持。如今孙策平定江东,孙家原本的部下与江东四大家族的矛盾日益尖锐,偏得孙策又是直爽之人,但遇纠纷皆以理服人,接过却是两边都得罪了。再加上当年在袁术麾下,孙策围攻庐江,连累陆家死了上百口,更是坐实了嗜杀成性的印象,所以江东民心一直不稳,便在于此。

于吉以方术和障眼法在江东累获声名,故意于市井间诋毁孙策,被收入大牢。外面的党羽便四散谣言,搞得人心浮动,月余之前,有仇家门人趁孙策外出巡街,竟公然行刺,亏得周瑜念及华文轩的告诫,每每都加派人手护卫,才得以护住孙策周全。种种事例让大乔已是乱了方寸,早早便修书一封,将江东情形告与曹丕,求得这加封圣旨,以求孙策远离这是非之地,却不想今日被断然拒绝,今晚来此见司马懿,便是为了商议此事。

华文轩听完大乔的解释,心中也是愈发纠结,站在大乔的角度上来说,想护得孙策安全,倒也合理。这孙权欲借母亲之势从孙策手中夺权,也还能理解。曹丕一面碍于大乔相求,一面也想趁机瓦解江东孙家势力,将孙策扣在许都,这也是正理。但这些都合理的事情汇总到一起,华文轩就有点头大了,这原本想护得孙策周全,提前告诫了不可孤身游猎,哪知道原来孙策面临的最大威胁,竟是来自孙家,来自江东!

华文轩看向司马懿,“第一日晚上,我看到你与孙权在侧门私会,不知所谓何事?”

司马懿楞了一下,讪笑道:“那孙权是来打探我等的来意,另外表达一下愿与曹丞相协力共进,其他的倒没说什么!”

大乔看着华文轩,急切地说道:“如今伯符身处险地却不自知,那陆家、许家、刘家,都在寻机会向他讨债,太夫人和孙权那边想是乐意见得弟承兄继,竟是详装看不见,文轩公子你是方外之人,预知后事,妾身还请公子想想办法,给伯符寻条活路!”

华文轩皱紧了眉头,这局势,竟是比与袁绍对峙时还要凶险。

司马懿见华文轩不言语,便朝着大乔拱了拱手,“天色已晚,还请夫人先回去吧!这边仲达会与文轩公子从长计议,想个好法子的!”

大乔默默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从侧门离开了。

司马懿送走了大乔,回到房内,华文轩抬头问道:“仲达以为,孙策当真不知自己身处险地么?”

司马懿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轻轻地摇了摇头,“待宰的牲畜都会萌发惧意,何况孙策乃是猛虎,周公瑾又是智绝江东的聪慧之人,断然没可能会坐以待毙!”

华文轩不得不承认,这司马懿确是精于算计之人,说道揣度人心,左右局势,真是一把好手。

两人一夜无话,辗转反侧了许久才入睡。

第二日一早,孙策便请人来唤两人同去府上,两人知道今日乃是去为孙尚香招魂,急匆匆地梳洗收拾了一下,便来到孙策府上。

孙策早已领着侍卫和孙权、周瑜在门口等着了,见华文轩二人过来,便催马前行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城,北行至江边的一座土山上,来到一座道观模样的山庄里,六七进的大庭院,从门房到后院竟要走上许久,过了十几个门槛,简直就是一处行宫。

孙策命侍卫守住上山的唯一通路,便领着众人一路来到山庄的后院,也就是土山的最顶端,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奔流的长江近在眼前,举目四望一点遮挡都没有,水气弥漫中隐隐约约都能看到江对岸的地界了。

孙策早早地命人在后院临悬崖的地方,安置了黄案香裱灯烛经幡,看得出来,孙策对这个妹妹还是很在意的。

孙策在这边泪流满面,焚香招魂,众人无不感慨,周瑜、孙权一左一右的,为孙策披挂上经幡,垂手而立,孙策拔剑刺穿黄裱,在烛台上引着了,举剑指天,高呼孙尚香的名号,其声哀哀,闻者动情,华文轩想起当日何晏先是替自己挡了一箭,孙尚香又为了护何晏,挡下一箭,自己竟是死里逃生了两次,听得孙策这阵阵哀鸣,不免心头涌起一番苦楚,泪水夺眶而出。

许久,孙策早已哭晕在了地方,周瑜与孙权连忙上前搀扶起来,华文轩这才发现,这孙权脸上竟是一滴泪痕都没有,当真是个薄情之人。不过联想起孙权将孙尚香当做物件送去栓牢刘备的事,便也合理了。

孙策苏醒过来,一点点将一应祭祀物件都焚了,连黄案一起堆成了火堆。

“诸位先回吧!伯符想在此静一静,悼念一下亡妹!”孙策抬起已是肿成红枣的双眼,呢喃道:“留下侍卫把手山路,你们先回城歇息吧!”

周瑜上前要请命留下,却被孙策挥手拦下了,孙权的脸上闪过一丝蔑视,却被华文轩看了个正着。

一行人下了山,各怀心事地朝着曲阿城行去,一路上华文轩都在思索这孙权那一脸古怪表情到底是为何,是因为鄙视周瑜与孙策的关系?是看不上孙策对孙仁的这种哀思?

正想着,忽然后队传来一阵惊呼,众人连忙回头,映入眼帘的一番景象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土山上的那所庄园,已被熊熊烈火吞噬了。

第115章 鸡鸣狗吠

庄园的大火竟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还没等众人赶到土山脚下,整个山头都已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周瑜哀嚎着奔下马,便要朝山上冲去,随性的侍卫赶忙拦下他,驻守山路的护卫满脸黑灰的报道,“那火是从山庄里烧起来的,火势蔓延迅猛,根本来不及打水便已成燎原之势!”

周瑜发了疯似的踢打着护卫,无助地看着熊熊燃烧中的山头,华文轩已是心中像中了一记闷棍似的,压抑地说不出话来,堂堂江东小霸王,竟被火火烧死在为妹妹招魂的地方了?!

华文轩转脸看向孙权,竟是一脸的淡定,哥哥葬身火海,这弟弟竟然无动于衷?华文轩便要上前质问,一旁的司马懿却伸手拽住华文轩的衣角,轻轻地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文轩公子切勿冲动,我等尚在江东,惹恼了孙仲谋,想悄无声息的让我二人消失,易如反掌!”

孙权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硕大火堆一般的土山,脸上映着闪耀跳动的火光,神情竟是愈发的凝重了。

不多时,自曲阿城赶来几队人马,却是驻城的各位将领,见这边火光冲天便引人来看,孙权竟是换了一副面孔,心急如焚地呵斥着:“还愣着做什么?快快带人救火啊!我哥哥还在里面!”

华文轩吃惊地看向司马懿,司马懿皱了皱眉,示意华文轩切莫多言。

连天的大火卷着熊熊浓烟,直冲云霄,陆续赶来的人马只能杯水车薪的一点一点试图控制火势,直直折腾了一天,天降小雨,火势才逐渐衰减了下来,周瑜带人冲入山庄,在残垣断壁中寻找着孙策的迹象,却久久没有着落。

孙权看了看天色,留下些人马继续搜索,便翻身回了曲阿,华文轩与司马懿看了看仍在废墟中疯狂挖掘的周瑜,也只得随孙权一同回城。

孙权的府上,早已围满了闻风而动的各大士族,明面上都是来打探孙策消息的,暗地里,却多是一副纳投名状的样子,眉眼中带着暧昧和讪笑,华文轩看见这令人心寒的一幕,不住心中泛起一阵恶心。

孙权这边正在招呼各路前来拜见的名门大家,那边一个报道的小厮闪到跟前,小声地嘀咕了一下,孙权的脸上表情复杂的变化了一下,竟是忧中带喜,他晃荡着站起身,凄凉地叹道:“下人来报,火场中搜出一具焦尸,看佩饰,当是我哥哥!”场下一阵惊呼,孙权哀嚎一声,瘫倒在地,伏地大哭,情真意切,痛哭流涕,引得厅上众人也都伏地举哀,竟是满院的悲鸣声,华文轩与司马懿对视了一眼,悄悄地闪到了侧厅,毕竟此乃江东家事,他两个曹家之臣,在场必然尴尬万分。

华文轩听着这满院的哀嚎,轻声问道:“仲达怎么看此事?”

司马懿轻声叹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伯符将军青春鼎盛,一朝横死,竟没有一人追究死因,却都在此间瞎嚎,看来这江东民心向仲谋啊!”

“论平衡朝政,左右人心,伯符将军确实不如仲谋将军,但如此大逆不道弑兄篡位的事,难道江东众人竟不觉得有违天道?”华文轩问道,争权夺利到如此,真是大开眼界,“袁家三子争权,子桓公子与子建公子相争,如今,这江东孙家竟也如此,天下间因一权字,引多少兄弟阋墙,家破人亡!”

司马懿抖了抖衣袖,“孙权将军与我等一起下山,便是动手烧山,横竖也无人能指证他,何况以仲达看来,未必就一定是仲谋将军下的手!”

华文轩一惊,看向司马懿,“不是仲谋将军?何以见得?”

司马懿冷笑着,将华文轩引到僻静处,将手虚画着说道:“如今虽是仲谋将军坐享其成,却是常理,兄死弟及,有太老夫人支持,江东四大家族附议,当是无他相争的!但是孙策将军这遭身死,山火却未必是仲谋将军所为,一则,此乃孙家为亡妹招魂,从者甚少,知孙策将军一人在山的只有我等数人,此时放火,若是有人追究起来,岂不是嫌疑尽在仲谋将军身上?公子莫忘了,周公瑾仍在,以他与孙策的交情,难保日后公瑾不寻个机会发难!”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孙策横死,周瑜必然深究何人下手,凭他二人的关系,断然不是加官进爵便能敷衍了的!

“二则,还是与方才说的一样,此时动手,嫌疑尽在仲谋将军身上,但想致伯符将军于死地的,又何止他一人?江东陆家,有灭门之仇!于吉的信徒,新仇旧恨加一块,也是不得了!其他诸如刘繇、严白虎、许贡之流的余孽,都是有可能趁此机会下手的!如此,又能摆脱嫌疑,嫁祸于仲谋将军,岂不一石二鸟之计?!”司马懿叹道,“这江东一滩浑水,文轩公子!我等早些脱身为妙!”

华文轩此时却心有不甘,这孙策英雄气概至今仍是他景仰不已的,自己还提前告之了死因,千般呵护万般叮咛,想不到还是逃不过宿命的安排,若真是如此,岂不是人各有命,天理难违?那还如何逆天改命,当真是无法挽回将死之人的性命么?也不对啊!那曹操、刘备又是如何呢?真是叫人一脸懵逼!

华文轩正在胡思乱想,前厅传来一阵申斥,在这哀嚎声中愈发显得刺耳。

两人连忙来到中厅侧查看,却见一个气宇轩昂的年轻书生站在院内,傲然而立,怒视堂上,再看屋内,孙权一脸尴尬地看着这人,神情竟是有些慌张。

孙权走出屋子,强作镇定,拱手说道:“伯言慢讲,这堂上诸公此时都悲痛莫名,何以如你所言,竟是市井献艺之辈?”

华文轩一听这是陆逊,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院中的这个年轻人,生得柔弱娇美,一副女子身段,只是额上一双刀眉强充了几分伟岸,看样子乃是善断果决之人。

陆逊朝着孙权拱了拱手,“孙策将军一朝遭祸,诸公不论究祸因,却在惺惺作态,与市井贩夫走卒有何异?百姓充耳不闻庙堂之高,诸公食君俸禄却不为君忧,在此嚎嚎难道指望真凶自己站出来?!”

堂上瞬间鸦雀无声,孙权瞪圆了碧眼,盯住陆逊,轻声喝道:“陆伯言此话,我哥哥乃是被人谋害了?”

陆逊昂着头,盯着孙权,叱道:

“正是!”

第116章 剑拔弩张

陆逊站在院内,与堂上的众人对峙,华文轩与司马懿在一侧旁观,司马懿忍不住轻声说道:“这陆伯言胆识过人,不卑不亢,日后必成大才!”

华文轩心中暗暗笑道:那是必然了,不然怎得能火烧连营八百里,杀得刘备赔净家底?

孙权的脸颊留下一滴斗大的汗珠,站在堂上,轻声喝道:“伯言既然如此笃定!想必乃是手里有什么真凭实据喽?”

陆逊一笑,回道:“并无!”

堂下一阵叱骂,孙权似乎也是一阵好奇,“并无真凭实据,为何你敢说我哥哥乃是被谋害了?我等祭祀之后,哥哥点了祭坛,留下凭吊仁儿,山上并无他人,只有军士把手上山要道,若有人要谋害,也需得上了山吧?”

一旁的顾雍插话道:“北山上的庄子年久失修,枯木干草遍地,如今又是天干物燥之时,想必当是那祭坛之火燎到了他处!”

陆逊冷笑着看向孙权,“仲谋将军,你信此言!?”他又看向顾雍,“顾大人自说的,想必也是信的!”他环视着在场的众人,“诸公在此嚎哭,必然也都并不在乎缘由了!”

陆逊瞥见了藏在一侧的华文轩与司马懿,那双凌厉的眼神看得华文轩直心虚,华文轩不由暗道:这陆逊气势竟是比周瑜还要强!江东怎得尽出得这般人才,女儿容貌却比男子更善谋能断,三吴之地真是灵山秀水,人杰地灵!

陆逊冷冷地问道:“既然诸公都在这里,不知北山那边,又是何人在奋力扑火,捡寻伯符将军下落?”

孙权似乎被点醒了什么,一脸的不自然,看向陆逊,“自有军士所为,方才已有来报,说寻着我哥哥尸首了!”

“既是寻着尸首,也就是坐实了孙策将军已死!”陆逊讪笑着,挪动了一下脚步,“周公瑾与孙策将军情同手足,并称双壁,诸公以为,公瑾将军此时,也会轻信顾雍大人方才那番说辞么?”

孙权身子一震,看向顾雍,嘟囔道:“这”

陆逊放声大笑,“诸公在此惺惺作态,于伯言看来,竟似是在为自己哭丧一般!”

孙权碧眼一瞥,“伯言这话,作何解?”

“伯符将军遭此劫难,就凭顾雍大人那般解释,恐怕无法取信公瑾将军吧!作为公瑾将军,他定然会刨根问底地去寻那凶手,仲谋将军!你以为,公瑾将军会疑到谁身上呢?”陆逊侃侃而谈,丝毫不怯场,“仲谋将军,你已被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却浑然不知,众人或心明,或迷糊,在此献媚,怕不是以为公瑾将军及伯符将军的旧部会善罢甘休么?”

孙权猛地向前一步,厉声喝道:“难道他们敢反不成?”

“犯上作乱,周公瑾断然不敢!但恐怕如程普、太史慈等,都提重兵在外,一旦疑到仲谋将军身上,江东怕是从今往后不得安宁了吧!”陆逊昂首看着孙权,孙权的脸色已经极为难看了,“如今江东,与伯符将军为敌者不少,但获利者却只有仲谋将军你一人,将军不以此为戒,却坦然受之,是致江东于何地?致孙家于何地?”

孙权仍要逞强,宅邸外,一阵喧哗声四起,众人皆目视府门,不多时,一队全挂兵甲的将官在周瑜的带领下,推门而入,守门的卫兵早被逼退老远,眼巴巴地看着一票虎视眈眈的武将鱼贯而入。

孙权紧张地去摸腰间佩剑,却见进来的孙策旧部越来越多,料想便是拔剑也是制不住场面,所幸不去做样了,大步迈进院内,厉声呵斥道:“公瑾此来,意欲何为啊?!”

周瑜的双眼通红,想必已是哭过数次,他撑着疲惫的身躯,朝着孙权一拱手,“仲谋将军,公瑾及列位将军,乃是前来请命的!”

孙权环视了一下满院的将官,冷笑道:“请命?命何为?”

“伯符横死!凶徒不外于吉残党,刘繇、许贡等人的余孽!”周瑜盯着孙权身边的那群文官,恨恨地说道:“又或许是那些鼠目寸光意图不轨揣度上意的小人!公瑾请命!请仲谋将军许我等封锁曲阿城,由臣等严加搜查,公瑾必当搜出谋害伯符的凶徒!无论何人,定要他为伯符赔命!”

孙权顿时呆立在堂上,看向院中的陆逊,陆逊回首,看向周瑜。

华文轩顿时觉得,这陆逊与周瑜才真真是江东的一双璧儿,一样的俊朗秀气,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真真是堪比日月同辉一般。

陆逊轻声说道:“公瑾将军亦觉得伯符将军横死事有蹊跷,便与仲谋将军仔细商议,那凶徒入手如此精准,必是伯符将军近人,应不难查!”

“哦?陆伯言!?”周瑜瞥了一眼陆逊,冷笑道:“我都差点忘了,你陆家与伯符也有旧怨,为何刚好此时,你却在此?”

陆逊愣了一下,便明白了,这周瑜是起了疑心了,他微微一笑,看向孙权,“仲谋将军今日被人推至风口浪尖而浑然不觉,伯言特来点拨,公瑾兄不用在我陆家身上浪费精力,我陆伯言虽是陆家的代掌事,但对于庐江围城一事,早就跟陆家老亲旧眷交过底,并不想追究什么,因为此一时彼一时,各为其主而已!”

“这么说?你倒是先撇的干净喽?”周瑜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仲谋将军被谁推到风口浪尖上了?是你陆家?!”周瑜又看向顾雍等人,“又或者是别人家!”周瑜的脸上闪过了一丝可怕的幽怨之气,“哪怕是仲谋将军自己要站上前台!伯符的事,公瑾一定追查到底!必要凶徒偿命!”

院内的气息瞬间凝固了,周瑜的话语如誓词一般,让整个江东的矛盾,跃然于台面上,文臣武将的对立,孙权与孙策之争,往日间大家心照不宣秘而不发的东西,随着周瑜的话,被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天空中传来了阵阵闷雷,空气中充满了潮气,让人感觉愈发阴冷。

不知是谁,在这鸦雀无声的对峙中,悄悄拔了佩剑,金属交加的声响像警笛一般,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由自主地都拔出了兵器,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狠狠对视着另一边的人们,陆逊和周瑜立在院内,彼此注视着对方,华文轩的手心也浸出了一层冷汗,却总觉哪里不对劲,这局面,怎么看都是仇者快亲者痛的结局,孙权必然不会傻到这般地步吧!

眼看着,便要火并,门外传来一阵骚杂的声响,众人转头看去,却是大乔随近侍来到了府上。

第117章 构陷

大乔随着两名侍女缓缓走进院子,她头戴粉色纱帽,面纱之下仍能看到红肿的双眼,想必已是哭过几场了。

孙权见大乔来了,忙走下来问安,大乔却抬手止住了。

大乔隔着面纱,注视着孙权,轻声说道:“仲谋费心了,方才有人传话,说寻见了伯符的尸首,可否待妾身前往查验?”

孙权目视周瑜,周瑜面如死灰地朝着大乔拱了拱手,“夫人!公瑾亲自查验过了,尸首已成焦炭,但随身佩饰在下认得,乃是伯符贴身的物件!”

大乔似乎忽然踉跄了一下,强作镇定地说道:“即使如此,公瑾可知,到底是何人害了我夫君?”

周瑜瞪着孙权等人,默默地向前走了一步,“公瑾必然会追查个水落石出!请夫人放心!”

“公瑾兄说的好!”一旁的陆逊讪笑着,朝着大乔拱了拱手,“伯符将军之死,定要查个清楚,只是不知公瑾兄是否确有刨根问底的执念,若是真凶身居高位,又或与伯符将军乃是至亲,不知公瑾将军是否当真敢查?”

周瑜闻言,怒发须张地看着陆逊,“陆伯言这话,似有所指啊!”一旁的孙权也是一愣神,看向陆逊,“伯言说话要有真凭实据,不可信口开河!”

陆逊微微一笑,“仲谋将军安心,伯言此来,只为点醒将军,不可忘形,江东局势复杂,仲谋将军身负孙家及江东万千民众之远望,须得时刻看清身边的形势,不可轻言偏听而已!”

周瑜一步步地逼近陆逊,瞪视着他,“既非仲谋,伯言所指乃是何人?”

陆逊微笑着看着周瑜,目光却透过眼前这个美周郎,看向了大乔方向,“公瑾兄不如先问问夫人,昨夜与那曹家使臣说了些什么?”

在场的众人不由大吃一惊,侧面的华文轩与司马懿也是心头一震,这陆逊为何会知道此事?

周瑜瞠目结舌地转头看向大乔,大乔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孙权厉声呵斥道:“陆伯言!你想作甚?!”

“非也非也!”陆逊轻轻地摇着头,一脸严肃地看着孙权,“不是伯言想做什么,而是要问夫人,想要做什么?今日伯符将军行程,只有随行之人知道,山火四起时却只有伯符将军一人在山上,所以伯言敢断言,行凶者必在从人之内!”

陆逊朝着孙权拱了拱手,“仲谋将军勿怪,且听伯言辨析!”

孙权点了点头,陆逊看向周瑜,朗声说道:“仲谋将军虽是伯符将军身死之后最大的收益者,但如此弑兄夺权的勾当,以仲谋将军之聪慧,断然不会在此间下手,嫌疑太大!所以仲谋将军当非行凶之人!”

孙权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陆逊这话看似是替自己开脱,却也揭穿了他内心中隐藏最深的怨念,还是当着江东文武百官的面上,胸中一团怒气直冲头顶,却不好立时发作。

陆逊又看向周瑜,“公瑾兄自然不必怀疑了,以他与伯符将军的情谊,想必诸位也疑不到他头上!”

周瑜皱了皱眉,冷哼了一声,“既然断言在从人中,非仲谋与公瑾,难道伯言想说是文轩公子与司马公子么?”

陆逊歪嘴一笑,“曹家忌惮伯符将军之勇力,趁此报丧之时,寻机除之,又能嫁祸给仲谋将军,让我江东文武对峙,内乱不休,伯言想破了脑袋,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可获利的人啊!”

华文轩一惊,看向司马懿,轻声说道:“仲达!你”

“文轩公子信不过仲达,难道也信不过夫人?”司马懿紧张地注视着院内的局势,头也不回的说道。

华文轩默然无语,他忽然发现,已有多名侍卫将他二人远远地围住了,司马懿轻声说道:“文轩公子!恐怕此番你我二人要成人家的替罪羊了!”

周瑜自然是不信陆逊所言的,但他却不敢此刻与华文轩和司马懿对峙,他侧脸到大乔方向,轻声问道:“夫人,你昨日当真见过文轩公子与司马公子?!”

大乔似乎又是一个踉跄,她颤颤巍巍地抓住身旁侍女的手,低头颤声说道:“不!不可能!不会是他的!”

院内一片哗然,周瑜急切地问道:“夫人!不可轻言!且说实话!”

大乔抬头看向孙权及众人,顿了一下,颤声说道:“昨日,我确实告诉过他二人今日行程!也确有提及伯符想一人留在北山凭吊尚香!”

周瑜亦是身躯一震,院内一片鼓噪之声,司马懿猛然搭住华文轩的肩膀,颤声说道:“我们中计了!”

华文轩亦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大乔,震惊不已,这大乔为何会说出这番话来?如此一来,岂不是嫌疑尽在我和司马懿身上了?她为何如此陷害我等?

司马懿转身想要寻个出路,围在周围的军士早就凑了上来,将他们的后路堵死。

院中的陆逊遥指向他二人的方向,厉声喝道:“莫走了那曹家的二人!”

孙策的旧部怒火中烧,一个个挤着上前,将华文轩与司马懿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周瑜皱了皱眉,仍是犹豫不动,他看向大乔和孙权,欲言又止。

华文轩眼见退无可退,又加上内心的震撼,乖乖地放弃了抵抗,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入院内,走上大乔。

仍有一段距离,华文轩便被一员大将举剑制住,华文轩看向默不作声的大乔与一脸迷茫的周瑜,轻声说道:“文轩会不会做出此等事来,两位心中清楚的很,但今日夫人为何构陷我二人,在下实在想不通,愿闻其详!”

大乔默不作声,由两名侍女搀扶着,申斥道:“是否冤枉你二人,自有衙门查验,妾身只是不明白,为何文轩公子变得如此歹毒!那曹丕为何如此狼心狗肺!你等不念淮南之援,也记不得妾身半点旧情么?”

华文轩隔着面纱,注视着大乔的双眼,感受着周身江东众臣向他射来的憎恨仇视的目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构陷的屈辱。

堂下的孙权呵斥道:“将他二人押入大牢!严加审讯!”

华文轩看向院中的陆逊,觉察到他的嘴角浮起了一阵微笑。

第118章 死无对证

阴暗的地牢里鸦雀无声,这潮湿的感觉,让华文轩不住心中泛起了嘀咕,难道我与这地牢就这么有缘分?这已经是第几次被关入地牢了?

司马懿就囚禁在华文轩的隔壁,此时的他俩真真是被眼前这一境遇给折服了,万万没想到最后会把自己给绕进来,初到地牢时,华文轩与司马懿还在盘算,为何大乔会临场翻供,构陷他二人提前知道孙策的行动,但是在这里呆了一夜之后,两人已是完全提不起兴趣了,他们只知道,这背后一定是一个巨大的阴谋。

一个完美的让孙家可以光明正大向曹家开战的借口,只是没想到还顺便除去了曹家最让人棘手的人物,雷神:华文轩。

司马懿听着这牢内水滴打在青石上的滴答声,轻声叹息了一下,“文轩公子如今在想什么?”

“呃!?”华文轩呆呆地看着牢门,无力地回复道:“能想什么呢?肯定是想着怎么样才能脱逃啊!”

“哈哈哈!”司马懿讪笑了一声,“脱逃?这里是江东,你与我便是走出这地牢,外面也有上百守卫!便是你我掏出城去,难道还要游过长江不成?”

华文轩惨笑了一下,捡起一颗石子,将手从牢门缝隙处伸出,掷向隔壁,“难道仲达想一辈子呆在这牢里么?”

司马懿看着被抛到牢门口的小石子,用脚够到跟前,伸手拿了,“你我断然不会在此久住的!”

“哦?何以见得?”

司马懿笑了笑,“文轩公子这般聪慧,怎会不懂仲达的意思!?你我的罪名,是暗害了江东孙家的掌事孙策,若是他们咬定是你我二人所为,押到城里剜了弃市都实属正常!若是他们故意构陷你我,那么不须多时,必然会有幕后之人来与你我谈条件,不然他们大费周章的安排这么多事,所为何事呢?”

说完,司马懿又将那枚石子扔回华文轩的牢门口,华文轩伸手拿到,嘟囔道:“仲达与我想的一样,只不过文轩以为,他们最可能的,是为掩盖真凶,找了你我做替罪羊!”

“非也非也!”司马懿打断了华文轩的话,“若只要寻个替罪羊,何其容易,不必等你我来,孙策早就没命了!选你我做这恶人,其意,仲达以为有二!”

司马懿靠在牢门口,看着黑漆漆的地牢,“第一,你我二人是曹家的私使,你我做出何事,都代表了曹家特别是子桓公子的行事!无论是针对子桓公子,还是针对曹家,这都是一招妙棋!第二,仲达以为,这番构陷,恐怕主要是为了你,仲达不过是恰巧陪同了而已!”

华文轩一愣,“针对我?为何?”

司马懿冷笑一声,“仲达眼下只是司马家的二子,并无名位,要我何用?文轩公子就不同了,你如今声名大振,既有未卜先知之能,又有以一敌万的异术,如此一箭双雕之局,文轩公子还不明白么?”

啪!啪!啪!啪!

自地牢门口的阴暗处,传来一阵击掌声,一个消瘦的身形出现在黑暗中。

“人说司马八达二子最慧!看来并非道听途说啊!”这声音充满了悲怆和无奈,司马懿却面露异色,像是似曾相识一般。

华文轩仔细盯着那身形,努力地想要辨识,“来者何人?敢不敢出来说话?”

那人仍是发出阵阵冷笑声,却不再言语。

司马懿轻咳了一下,“这人藏身阴影,必然是不想让你我见得真身,若是仲达猜得没错,当是你我的旧人,不然为何不敢现身呢?”

旧人?华文轩一愣,那人停下笑,迟疑了一下,走向牢门,闪出阴影后,才露出那一张俊朗的面孔,华文轩却并不认识,司马懿仔细辨认了一下,惊问道:“你是杨修,杨德祖?!”

华文轩也是一惊,这杨修出现在这里,那这般构陷便必然与他有关,只是这杨家被夏侯惇那个蠢材搞得家破人亡,这杨修此时必然是恨不得生食曹家血肉的,看来这番当真有得受了!

杨修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得意地看着牢中的两人,“仲达不仅思虑谨慎,这识人的本领也不赖,你我在许都不过一两眼的缘分,你竟还识得在下!”

司马懿冷笑了一下,“若非你我两家同时遭难,怕是仲达也不会念及许多,那日你孤身出逃,仲达便料定以你的清高自傲,必然会起了复仇的念头,只是没想到,你南下荆州,竟会出现在江东!”

“刘景升虽是仰慕德祖的才华,待之甚厚!可惜却是个坐而论道,故步自封的蠢材!”杨修眯着双眼,看向司马懿,“我需要的,是可以为我所动,征伐曹家,为我爹爹讨回公道的雄主!”

“伯符确是雄主,可惜已经身亡了,你要指望孙仲谋,怕是还需等他坐稳了位子才行!”华文轩插话说道,“只不过你如此煞费苦心的运筹帷幄,挑起战端,你就料定了孙家会任你摆布?”

杨修的目光移向华文轩,上下打量着他,“孙策累劝不听,冥顽不灵,曾经说过不犯边,如今便真的不敢北上!那么,德祖只能推仲谋将军一把了!”

“所以那火是你放的?”华文轩逼视着杨修,“孙策将军是你害死的!”

杨修的表情却似乎没有那么得意了,“火却并非在下放的!想要他死的人那么多,杨修只负责推波助澜便可,何须亲自下手!”

华文轩心头一震,杨修这是不承认?还是当真非他所为?

司马懿在牢笼中呵呵一笑,“兹事体大,岂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江东英杰众多,难道就没人能看出这事有蹊跷?就这么简单地把害死孙策的罪名扣到了我二人头上?”

杨修的脸色变得愈发阴沉,冷冷地回道:“在下岂能不知你二人口舌之狡黠,所以,更由不得你等分辨了!”

华文轩心中一凉,“杨修!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坐实了尔等的罪状!”杨修冷冷地看着华文轩,身后闪出两个侍从,手上却拿着火折子。

司马懿在牢内大喊:“杨德祖!你敢放火?!”

杨修阴险地笑了起来,“只有死人才不会去分辨什么!为了孙曹两家的开战,在下也顾不得感谢烧死孙策之人了,只要坐实了尔等的罪状,我不信江东会善罢甘休!”

杨修挥袖离开了地牢,两个侍从用阴暗处取出火油,倾倒在地牢中各处,刺鼻的火油味让华文轩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这牢门紧锁,便是火烧不过来,呛也将两人呛死了!

那两个侍从掏出火折,仍在了火油上,刺啦一声,整个地牢都仿佛都引燃了,火油顺着地势流向各个牢笼,火苗舔舐着铺盖和秸秆,浓烟四起,已是呛得华文轩与司马懿二人睁不开眼了。

火势很快便燎到了两人的牢门口,浓烟已在充满了整个地牢,司马懿那边惊呼的声音已经完全变成了窒息的咳嗽,华文轩感觉自己整个呼吸道都像火烧了一般,神志逐渐消散,眼前都变得模糊了。

隐约间,仿佛地牢入口处,有一人影冲过火海,向他二人跑来,华文轩无力地向着那人伸了伸手,便昏死过去了。

第119章 江山美人

等华文轩醒来时,已是躺在一张松软舒适的榻上了,满是脂粉味的房间内空无一人,华文轩揉着迷迷糊糊的脑袋坐起身子,努力回忆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在迷糊着,房门忽然开了,小乔端着一壶药水迈入屋内,见华文轩已是醒了,连忙放下手中东西前来查看,华文轩下意识地向后靠了一下,“我为何会在这里?”

小乔见华文轩仍是一脸警觉,轻笑了一下,“文轩公子既已醒了,便随我去见一个人,你自会明白了!”

华文轩一愣,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已被燎烧了几处的衣衫,晃了晃脑袋,跟上小乔。

小乔引着华文轩,穿廊过室,华文轩四下一看,却是孙策府上,华文轩正惊讶间,已是来到了后院,小乔引着华文轩来到一个偏厅,动了一下屋内的机关,侧墙上开了一扇门。华文轩随着小乔进入这密室,没过几个弯,便来到了一所只有天井的石屋,大乔正侧坐在塌上给一人喂汤药,躺着的那人却是半边脸上都缠着纱布,用一只眼睛盯着刚刚走进来的华文轩。

“伯符将军?”华文轩失声叫道,“你还活着?”

大乔忙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端着汤药来到华文轩身旁,“你与夫君先聊着,妹妹!随我再去煎副汤药!”

孙策半躺在塌上,眼神紧紧地跟随者大乔的身影,直到两人闪出石屋,才伸手招呼华文轩上前坐下,“伯符小小心思,不想差点害了文轩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啊!”

华文轩走上前去,坐在榻前的马扎上,“小小心思?昨日可是伯符将军救了在下?司马懿呢?为何没见他?”

孙策向上坐了坐,半边脸上的纱布上仍渗有血迹,他用一只眼睛看着华文轩,轻声说道:“昨日见得地牢火起,伯符便想去救人,谁知那杨修倒是谨慎的很,见浓烟溢出才离开,伯符冲进去的时候,你二人都已神志不清了,司马公子我已连夜派心腹之人送过江去了,我不想有太多人知道我还活着!”

华文轩试探着问道:“伯符将军可查到是何人害你?”

孙策抬眼一笑,“这并不用查什么,北山之火乃是伯符自己放的,烧死的那人乃是我弟弟仍在我身边的眼线,早早地已被幽禁在北山偏房了而已!”

华文轩大吃一惊,“这是何故啊?!”

孙策幽幽地看着华文轩,“我若不死,怎得看到他们演出什么好戏?我若不死,那些想置我于死地的人怎会善罢甘休?我若不死,我夫人和尚在襁褓的孩儿,终日都得提心吊胆,谨慎小心!”

孙策激动地喘了几口,抱在脸上的纱布愈发艳红了点,“伯符这一死,仲谋顺理成章地继任为孙家掌事,我母亲,终于不必再处处寻我的短处,孙家毕竟能成为和睦互助的一家人!”他昂着头,望向天井,“江东豪门大户,终于可以摆脱我这个只知厮杀的兵痞,聚首在更擅长舞文弄墨的仲谋身边,众志成城!”他低头看向华文轩,“构陷与你,孙家和江东便多了一个强势的外敌,相比我出身行伍的孙家,阉宦之后曹家更是为江东这些大族唾弃,他们为了齐心抗曹,也断不至于掣肘与仲谋,我孙家在江东,便是从此站稳脚跟了!”

华文轩心中的震惊溢于言表,五味杂陈的心境让他的喉咙似乎被人紧紧地掐住了,“伯符将军!是你让夫人构陷于我与司马仲达的?”

孙策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本想借此计让那些跳梁小丑自己站到前台,一一收拾了,却恰好遇到文轩公子前来,又恰好得知了仁儿身死的消息,伯符是五内俱焚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无望的哀思,“我为孙家,为父亲,为仁儿,征战沙场,浴血搏杀,结果呢?却换来的是猜忌、妒恨,仁儿尚且有我纵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文轩公子不说,伯符也知道,仁儿必是为了她心爱之人才敢于牺牲自己的,仁儿这点,像极了我孙家的人!”

孙策长叹了一声,“伯符便是除掉了那些反对我的人,难道还能除去亲弟弟和老母亲么?伯符便是拼死鏖战,征服的了千里沃野,却赢不了他们心头的那一分地!所以,自文轩公子来的那天起,伯符便想通了一件事!”

华文轩看向孙策,心情极为复杂,轻轻地问道:“何事?”

“与其这样苟活,不若放手一搏!”孙策神情严峻,认真地看向华文轩,“仲谋与我是同父同母的兄弟,我不想如曹家那般兄弟阋墙,亦不愿老母每每寻我的短处,所幸孙家这位子,让与仲谋便可!”

华文轩心中一沉,孙家如今坐领江东六郡,兵强马壮,百姓富庶,正是引以为基争夺天下的契机,这孙策竟能说放下便放下了?

“仲谋善政,却不通兵法,不过我留公瑾在侧,进击不足守成有余!保住这江东六郡,我孙家亦可流芳百年!”孙策从榻上下来,站起身子,讪笑着,“文轩公子莫笑我如今英雄气短,若是只我孙策一人,便是千军万马临门,伯符也不会说半个怕字!实是如今夫人在侧,稚子卧床,我孙策万不能以一己私欲,连累心爱之人担忧,更何况仲谋只为权位,并无害我之心!”

“那杨修”

“区区文士,不足为惧!”孙策冷笑了一下,“他初来江东时,力劝我趁曹丕不防,进取许都,被我断然拒绝后便与仲谋打的火热,我那弟弟别的纵是再心急,却有一点,他必然不想落下个弑兄夺权的骂名,所以也乐得见这些欲取我性命之人越多越好!如今我已身死,那杨修又对他有何用?”

华文轩再次被震撼到了,这孙策竟看得如此透彻,而且就算如此,提到孙权,竟是也无一点幽怨!这是何等的兄弟情义,才会让他宽容到连生死都放在眼里了?

孙策看向一脸震惊的华文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文轩公子不必替伯符不平,伯符戎马一生只为孙家,如今便是假死,也是为了孙家免遭内乱,若仲谋是短视庸才,那伯符必然替父亲收拾了他,可惜,他的才智尚在伯符之上,守成!伯符不如他!”

华文轩呆呆地看着孙策,“那伯符将军现在作何打算?”

孙策幽幽地看向屋门处的石墙,“我已命人去请仲谋了,他日后要执掌孙家,稳定江东,不能让他心怀疑虑的走下去!”

华文轩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点什么,“伯符将军派何人前往的?”

”陆家代掌事,陆伯言!“

第120章 浮华烟云(第二卷终,求一切)

陆逊?华文轩看着孙策,却不像是在说谎,”伯符将军与陆家不是有血海深仇么?为何陆逊会听从你的安排?“

孙策轻声笑了一下,“陆逊乃是文武全才,虽是年轻,日后必成大器!伯符将他唤来这石屋,取了父亲的古锭刀交于伯言,只说了此番的谋划,让伯言自行选择,是现在便杀了我,了结我孙家与陆家的仇怨,还是依我所言,行此假死之计,淡化掉陆家对我的仇怨,让江东四大家族重新凝聚在一线!”

华文轩不由笑了笑,“杀了你,孙家必然恨陆家入骨,冤冤相报何时了,陆逊那么聪明的人,断然不会选择杀你这条路,不过依你与陆家的仇怨,伯符将军这招当真是胆识过人,他陆逊但凡是个蠢材,以伯符将军这身体情形,怕是凶多吉少吧?!”

孙策摸了摸脸上的纱布,“这伤是昨日救出你时,梁上的焦木落下,伯符为了护你,才会燎烧了半边脸颊,伯符不过行个金蝉脱壳之计,万万没想到杨修那小人竟会想要谋害你与司马懿!”

“想必杨修心中对我也是有怨气的,那日许都城中,若是我去杨家,荀令君去司马家,怕是如今家破人亡的,当是司马家了!”华文轩想起那日情形,也是轻声叹了一口气。

曹丕妄断线报,借刀杀人,铲除政敌的事,孙策早已听小乔说过了,不由也是一笑,“曹丕那人虽是深得曹操言传身教,可惜性子刚烈,不能容人,伯符劝文轩公子一言,曹家是非之地,切莫久居!”

华文轩看向孙策,顿了一下,笑而不语。

孙策打量了一番华文轩,仿佛心中明白了什么,“文轩公子已有筹谋,想来伯符竟是多事了!”

华文轩刚要说话,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陆逊立在门外,伸手一请,孙权诧异地缓缓走入石屋。

当孙权看到站在榻前的孙策时,震惊的神情如同见到鬼了一般,虽然他仍是强装镇定的表现着惊喜,但是眉眼间的感觉仍是泄露了他恐惧的内心。

孙权上前抚着孙策的两臂,打量着孙策脸上的纱布,连声呻吟道:“哥哥还活着?哥哥没有死啊!?”

孙策却似乎并不想过多的掩饰什么,他推开孙权,将其按在一旁的榻上,幽幽地说道:“孙策!已经烧死在北山了,你!顺理成章继承孙家遗志,执掌江东!”

孙策伸手止住孙权,示意他安心静听,“北山上的火,是我自己放的,烧死的那人,是你派到我身边的给你通传消息的侍卫,此事!只有你我二人和文轩公子,还有陆逊,你嫂嫂姐妹两人知道!你安心稳定江东局势,公瑾虽疑你,却对孙家忠心耿耿,陆伯言天资聪慧,日后必是江东肱股,有此二人攘外,仲谋只需专务正事便可!”

“哥哥何以至此?!虽有小人欲不利哥哥,除掉便是,何至于行如此金蝉脱壳之计?!”孙权张大了嘴巴,惊问道。

孙策笑了笑,看向孙权,“疾在表里,吹弹可破,疾入躯体,汤石能解,但入骨血,如之奈何?”

孙权的脸色便得极为尴尬,呆呆地看向孙策,不安地站起身子,双手颤抖地抓住孙策的手臂,“哥哥乃是嫡长,随父亲驰骋沙场时,仲谋尚在襁褓,哥哥为孙家披荆斩棘,甘冒礌石,当为正主!仲谋何德何能敢继哥哥之位!”

孙策冷笑了一下,斜眼看向孙权,看得孙权不自觉的一颤,“率领江东兵众,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争夺天下,你不如我!但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用以保守江东,我不如你!我孙策是以强兵入镇江东,弹压的了一时,弹压不了一世,马上可以赢天下,却不可以治天下,孙伯符唯求荣戎马一生,与那些书生争一时长短,岂不浪费了大好年华!”

孙策看向华文轩,“此时文轩公子前来,又恰好给了我孙家一个绝佳的外敌,曹家阉宦之后,江东大儒必然不喜,定会强囊相助以拒敌!曹家现在与袁家征战河北无暇南顾,却给了你整戈待战的时间,如此平顺的局面,我孙策,也是尽心了!”

孙权哭拜于地,嚎啕大哭道:“仲谋糊涂,求哥哥收回成命,做回孙家正主,孙家不能没有哥哥啊!”

孙策上前看着跪倒在地的孙权,默默地将他扶起,“仲谋,我成全了你,你也要成全哥哥啊!我若仍是贪念权贵,北山上凭吊仁儿的,该是你才对了!”

孙策冷不丁的一句话,吓得孙权后撤了一步,孙策微笑着,叹息了起来。

华文轩在一旁看得直觉得尴尬,同为孙家子嗣,这兄弟两人的胆识谋略也太不相同了。

孙策上前按住孙权的肩膀,轻声说道:“仲谋须得答应哥哥两件事!”

“哥哥请讲!”孙权已是不再推辞,应声答道。

“这一嘛,自然是照常发丧,昭告天下我孙策已死,我幼子尚在襁褓,你须得许他一世荣华,却不能让他为官用权,放之于山野,无忧无虑亦可!”孙策昂着头,看着天井中渗透下来的光线,喃喃道:“第二嘛,我连累文轩公子做着替罪羊,你当助我给他名声,我死之后,你须昭告天下,孙策乃是被华文轩独身刺杀的!”

华文轩和孙权顿时大惊,面面相觑。

“我死之后,孙家的外敌必然是曹家,文轩公子乃是曹丕私使,必然脱不了干系,你替我背锅,我送你名声,你我互不相欠而已!”孙策笑盈盈地看向华文轩,“我江东孙伯符的名声,都一并给了文轩公子了,还请文轩公子见谅!”

孙权看向华文轩,轻声问道:“那,当须个理由吧!”

孙策点了点头,“理由嘛,必然是我因为仁儿之死,欲兴大兵北上许都,为文轩公子察觉所以冒险刺杀,这样他回曹丕处,也能落得个好名声!”

华文轩心头一震,胸中五味杂陈,却是说不出道不明的复杂感,他上前拱了拱手,“伯符将军拥趸众多,将军这是要文轩面临你之前的担忧么?”

孙策坏笑道:“文轩不必惊慌,我自有书信交于公瑾,他自会明白用意!”

华文轩在不做声,孙策又与孙权交代了几句,便命他退下了。

五日后,孙家正主孙策遇刺身亡,孙权兄终弟及坐领江东六郡的消息,自曲阿传出,有流言说乃是曹家华文轩闻孙策欲兴兵北上,便孤身犯险暗杀之!雷神华文轩之名传遍天下,声名鹊起。

长江上的一叶扁舟上,华文轩自船舱中钻出,来到船头,一个头戴面具遮住大半张面孔的壮汉身披狐裘大衣已是站了许久了,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飘落在江中,缓降在他们的肩头,久久不散。

华文轩回顾了一下船舱中正在煮水烹茶的大小乔,笑道:“伯符将军真是令人钦佩,如此仗义洒脱的行径,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孙策似乎仍在适应脸上的面具,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权位名利不过烟云,如果要让心爱之人中日提心吊胆,这日子还有什么过头?”他看向华文轩,两只藏在面具的眼睛仍是炯炯有神,“还要多谢文轩公子这个提议,让伯符配上这面具,仍可行走于市集,免去了远遁山林之苦!”

华文轩笑了笑,“这面具乃是硬物所制,不甚方便,你与我同去荆州寻个旧友,她的手艺巧夺天工,必然可做一副称心如意的软面甲,只是将军得想个名号了,既然孙策已死,伯符我们是万万不能叫了!”

孙策昂头看着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如痴如醉,轻声呢喃道:

“若是如此,今后,便唤我,子竹吧!”

第121章 襄阳黄家

湍流不息的大江之上,一叶扁舟逆流而上,已是近开春的时节了,商贾渐渐复兴,只见顺水而下江东的,少见逆流而上荆襄的,这一特例,吸引了正在襄阳城头上巡检的四门中郎将文聘的注意。

文聘立在城头,看着那船似乎有在襄阳靠岸的迹象,唤过身边的副将交代道:“事出有异必有妖,你去寻两个精明点的探哨,盯住那船人,如今天色不早,想必走不多远,一人盯梢一人回报,速去!”

文聘若有所思地盯着那逆流而上的小船,不由想起不久前自江东传来的消息,说是孙策身故,孙权坐领江东。正在这档口上,有船逆流而上,难不成会是江东来的说客?要知道,孙策在世时,连连犯边,若非江夏黄祖坚壁清野退城固守,怕不是早就兵临襄阳了!若是真是江东来的说客,怕是得速速汇报给大公子刘琦,因为这江东使臣必是来谈和的,刘琦公子刚刚与文聘商议下的方案,便最好秘而不发了。

待到天色渐暗,文聘仍在城防营大帐中看兵书,一名哨探自营外奔来报信,“那小船在城西靠岸,一行四人两男两女,一路奔入城北黄家大宅了!”

文聘放下兵书,示意哨探先退下,心中暗道:这来人直奔黄家,便不是江东使臣喽,但我文聘与黄家也算有些交情,没听闻这黄家在江东有什么亲眷啊?

文聘越想越好奇,便换了身便服,带了两名亲卫,一路来到黄家。

黄家门口的小厮与文聘面熟,忙请入大院,一路小跑的报到厅上,文聘留亲卫在门口,轻车熟路地跟着小厮来到前厅,见黄承彦坐在上首,下面一个俊秀书生一个蒙面壮汉分列下首,两个国色天香仿佛并蒂之莲的女子正与黄家独女黄硕相谈甚欢。

黄承彦见文聘便服前来,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迎接,“这夜色已深,怎得文将军便服前来,莫非是要讨酒吃?”

文聘哈哈大笑,拱手说道:“你这老夫子眼力不俗,刚刚好点中仲业心头所想!”

黄承彦将文聘引入大厅,见他不住打量座上的两人,连忙拉着文聘的手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刘景升手下四门中郎将文聘,乃是我荆州一等一的豪迈之人,也是黄某的忘年之交!”

文聘朝着眼前这两人拱了拱手,微微示意。

黄承彦站到那两人身旁,略有尴尬地介绍道:“这位蒙面的兄弟叫子竹,前几日家中走水,损了面容,无奈只能以甲敷面。”那子竹站起身,拱了拱手,“见过中郎将,在下这面甲不恭的很,还请见谅!”

文聘微笑着回了个礼,心中却是暗暗吃了一惊,这人身材魁梧,话语间中气十足,料想必是个练家子!

黄承彦指着另一人,吞吞吐吐道:“这位嘛”

那人站起身来,拱了拱手,“学生子瑜,前来荆襄游学,见过中郎将大人!”

文聘微微颔首,看向黄承彦,“老夫子学富五车,这江东之人都要逆水行舟赶来求学,何时得闲,也指点仲业一番?”

“文将军乃是习武之人,老夫子这点学识哪里比得上你的功勋,”黄承彦微微一笑,便要请文聘去往偏厅,“我命人去别处备下酒席,你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文聘嬉笑着随黄承彦过去,回头看向厅上众人,“女眷不喜美酒,何不叫上那两位兄弟一起?”

子竹起身答礼道:“在下创伤未复,近不得那东西,我这兄弟一介书生,便不献丑了!”

文聘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书生一眼,笑骂着与黄承彦去了偏厅。

黄月英见文聘走远,起身关了门窗,冲着那书生申斥道:“你这人好没意思,居然还有脸找上门来!如今你是出息了,天下间谁不知道你华文轩的大名,经还敢大大咧咧地东游西逛,今日只是恰巧碰上这文将军来讨酒吃,下次万一装上对头了,岂不是要连累我黄家?”

小乔自然知道这二人的底细,在一旁娇嗔道:“月英姐姐这话说的,哪怕是妹妹想念姐姐了,顺道来看看也不成么?”

黄月英看向小乔,轻轻地啐了一口,脸上一阵绯红。

华文轩方才被文聘吓出一身冷汗,此时终于心神稍定,朝着黄月英笑了笑,“文轩本无意叨扰,只是我这子竹哥哥面上有伤,这硬面甲戴上会磨破创面,文轩以为,这天下间只有月英姑娘的巧手才能制出贴合面部的软皮甲,所以才绕道襄阳,来寻姑娘你了!”

黄月英看了一眼华文轩,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脸笑盈盈的走到华文轩面前,狠狠地朝着他的脚面踩了下去。

大小乔的哂笑和华文轩的尖叫让厅上的气氛瞬间没那么紧张了,小乔娇嗔道:“文轩公子这便是真真自寻死路了,便是实情,见了月英姐姐就不能说两句知心话来暖暖么?非得这么直白?”

“他就是个蠢货,该说实话的时候偏要哄你,该说假话的时候却装作耿直!”黄月英看着华文轩笑骂道,“你当天下人都与你想想的一般傻么?什么子竹哥哥,此刻便只我一人,还不说实话!”

华文轩呆愣着看向黄月英,舔了舔嘴唇,“月英说什么,我怎么不懂!?”

“你!”黄月英作势又要去踩华文轩的脚面,“你道我是傻子的么?这位姑娘与乔妹妹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必是她那远嫁江东的姐姐,孙策若真是死了,这位姐姐安能笑得出来?也就我那父亲不知乔妹妹的底细才会为你所哄,什么子竹兄弟,怕不是孙伯符吧!”

华文轩还要辩驳,一旁的子竹起身,拦在华文轩之前,笑道:“这位黄姑娘心思缜密,又是我这兄弟的知己红颜,在下若在藏匿,便是不恭了,姑娘猜得没错,在下便是孙策!”

孙策朝着黄月英拱了拱手,黄月英狠狠地瞪着华文轩,啐了一口,“你这良心都让狗吃了!”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碰了碰孙策,小声嘀咕道:“你不说尽量不要暴露身份么?”

孙策面色凝重地看向华文轩,“此时说了,也就黄姑娘一人知道,她是你知己,你必然有办法安抚,我怕再争辩下去,惊了偏厅吃酒的那个,你我便脱不得身了!”

华文轩看向偏厅,“那个文聘?不会吧?这不是吃酒去了么?”

孙策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文聘怕是从我等上岸便盯上了!这次应该是来试探究竟的!”。

华文轩看向孙策,孙策轻轻一笑说道:“我等几时说过是从江东逆流而来的?这文聘却能一口点出,还不是早就盯上了?”

华文轩心中一沉,暗道:这下岂不是要把黄家给连累上了?

第122章 旧人

孙策的怀疑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文聘在黄家吃了顿酒离开后,黄承彦回来与二人说道:“这文聘乃是在城头上见了你等坐船逆流而上,疑你等是江东使臣,他与刘家大公子刘琦刚刚商议要借口孙家屡屡犯境,江夏黄祖数败无能,换刘琦与文聘前去江夏接替,若是此时江东来人议和,怕坏了他们的好事!”

华文轩看了一眼孙策,淡淡地说道:“本想着隐姓埋名还在能在此多叨扰几日,如此看来,我等还是早早北上为妙!”

孙策亦是点了点头,黄月英见天色已晚,便引着小乔去安顿了,孙策自与大乔回厢房歇息,只剩得华文轩孤零零的与偌大个厢房为伴,华文轩忽然好想何晏,内心却浮起一丝莫名其妙的感觉,在黄月英这想何晏,在何晏身边想黄月英,这到底是人格分裂还是人性犯贱?

迷迷糊糊地睡了一晚,等到华文轩起了身,用了些糕点来到后院,黄月英正在往孙策脸上糊黄胶泥,乍一看跟做面膜似的,华文轩噗嗤一笑,黄月英斜眼看向华文轩,手一抖,一把泥巴糊在了孙策的嘴上。

众女不由哈哈大笑,冲着孙策打趣起来,却都避了名讳,姐夫,夫君的笑起来。

黄月英嬉笑着帮孙策摸去嘴上的泥巴,娇嗔道:“这可怪不得我,是你那兄弟冷不丁地吓了我一跳,这才失了手的!”

“姐夫?那泥巴什么味道啊?”小乔打趣道,“好吃么?”

孙策一边忍不住呸呸的吐了几口,一边回道:“若是想尝尝,那边还有!”

众人又是一顿嬉笑。

华文轩凑到黄月英身边,问道:“这泥巴直接糊脸上,不怕伤口受影响发炎什么的?”

黄月英虽是不知道发炎是什么意思,倒也明白华文轩所说的意思,没好气的答道:“就你知道的多,我在下面垫了一层丝薄的蜀锦,两位姑娘在这,我哪敢让这位大人物吃半点苦头!”

“黄姑娘这话让在下无地自容了!”孙策此时动也不能动,连笑一下都怕那泥巴移了位置,只能强忍着笑意说道:“在下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这身子健硕,经得起折腾,姑娘但凡顺手便可,不必怕在下吃不住痛!”

华文轩讪笑着,看着黄月英仔细地将和了几种液体的黄胶泥一点一点均匀地抿在孙策的脸上,一股异香从黄月英的脖颈处飘散,惹得华文轩只觉得一股热气在丹田处攒动,不自觉地靠的更近了。

黄月英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嘴角一咧,凑着手上的泥巴朝着身后一摸,正好抿了华文轩一嘴。

众人又是一通嬉笑怒骂。

正在笑闹着,院外却传来了黄承彦的声音,“硕儿!快看谁来啦!”

“唉!稍等,马上完了!”黄月英认真地将敷在孙策脸上的泥巴抹平展,取了帕子擦了擦手,看向大乔交代着,“须得劳烦你夫君在此做个一两个时辰,待脸上的泥巴凝结了取下,我自有妙用!”

说完,黄月英便朝前院来,故意凑到华文轩身边,口吐莲花,气若游丝,抛了一个媚眼过去,惹得华文轩身子一晃,刹那间竟像何晏做派一般,华文轩忍不住伸手去拉,却被黄月英闪身躲了,黄月英头也不回地轻声笑道:“你就想想吧!”

华文轩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目送黄月英去了前院。

小乔站在大乔身边,看了华文轩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轻轻了摇了摇头,高声叫道:“何姐姐?你怎得在此?”

华文轩猛地一惊,慌神地四下张望,却没得人影,正要问小乔,却见姐妹两人已是笑得花枝乱颤,便是明白自己是被捉弄了,扭头看向孙策,也是强忍着脸部,动也不敢动,只是喉咙见那喉结上下颤动,已是笑得不能自已了。

初春的阳光温暖柔和,竟是晒得众人困意四起,华文轩坐在凉亭中,见孙策已是坐在原地鼾声四起,心底也是佩服,这坐着纹丝不动也能睡着。

正要起来捉弄,却见黄月英引着一个须发具白的老者进了院子,两人一脸严肃,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一愣,连忙上前拱手示意,那老者却摆手示意他切莫声张,做了个手势,让华文轩随他出来。

华文轩看黄月英颔首,便回望了一下已是渐入梦庄的众人,蹑手蹑脚地跟着黄月英和那个老者来到前院一处偏厅里。

进了偏厅,黄月英将门窗关了,轻声给华文轩介绍道:“这位是‘水镜先生’司马徽,与我父有旧,亦是当年教我鞭法之人!今日来府月英特地为文轩约来,有些要紧事你可以向司马公讨教!”

华文轩一愣,想起黄月英说过,若干年前有一人前来投庄,遗下了张角铁鞭的制作图样和鞭法口诀,难道便是眼前这个“水镜先生”司马徽?诸葛亮和庞统的师傅,是张角黄巾军的余孽?!

黄月英朝着司马徽施了一个礼,便退出了屋子,将门带好。

司马徽上下打量着华文轩,一双浑浊却不失睿智的眼睛围着他打转,“我听月英说,你身怀异术?可以隔空取物,呼雷引电?”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点头称是。

司马徽轻轻地颔首,抚了一把花白的胡子,“我乃司马徽,字德操,早年间,曾是大贤良师张角的贴身近卫,良师身故后,遁来荆襄隐居,微有薄名。近些日子听闻曹家出了个人物,手段竟与当年良师一般,徒自好奇,想不到今日在这遇见了?!”

华文轩深躬一下,轻声地回道:“司马公见笑了,文轩不过是偶得异术,身子带电,这些鞭术、隔空取物只不过是依着良师的手段现学现卖而已!”

华文轩解开手上的手套,将其中的电磁铁岔开让司马徽看。

司马徽看了一眼,默默地看着华文轩,沉默不语。。

华文轩正觉地尴尬,司马徽忽然冷冷地问道:“这么说来,你也是所谓的穿越之人喽?!”

华文轩大吃一惊,这司马徽竟然知道穿越一事!

第123章 水镜先生

司马徽一语吓得华文轩心头一颤,他瞪大了眼睛盯着司马徽,呢喃道:“司马公方才说什么?你知道良师的真实身份?”

司马徽见华文轩这反应,便知已是猜中了,微笑着走到室内一处榻上,请华文轩入席就坐。

两人坐定后,华文轩急迫地询问着,“司马公何以知道这等事?那于吉我也见过,并无这般洞悉良师秘密啊?!”

司马徽微微一笑,向一旁的小火炉上座着的水壶中注了一点泉水,“那于吉,不过是把弄戏法的贴身近侍,替良师蛊惑信徒,竖立威严时拿来用用,近不得良师的私房!”

司马徽看了看一脸懵逼的华文轩,笑了笑,“良师与德操乃是性情相投,交浅言深,他以张角之名现世,取黄巾乱天下以为己谋,这些事没有一件少得了老朽的!”

华文轩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须发具白的老人,“良师留下的物件和他身上的传言,在文轩看来,应该是与我一样,从未来穿越而来的!不知司马公都知悉多少?可否为在下点拨一二?”

司马徽搓着手,如当日于吉那般做法,似乎也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良师确实跟在下说过你所指的未来的样子,初时,我也是不信,直到越聊越深,又见识过良师的诸多神迹后,才逐渐明白了,这世间之事,难料难解!”

“良师初立太平道,纵横天下所向睥睨,多少朝廷的兵马都抵不过良师的呼雷引电,良师一人领军攻伐,于吉等人施术蛊惑信徒,德操与同仁主理政务,让州郡重现繁华,曾几何时,德操也以为,这天下当真要改头换面了!”司马徽提起这些往事,眼中绽放着骄傲的荣光,声音都有些颤动。

华文轩吞了一口唾沫,这呼雷引电的本事,便是已经试过两次,他仍是心怀诧异,丝毫没能明白操纵的心得,这张角竟是如此信手拈来,一人领军攻城略地,便能搞得天下大乱,也真是可怕!

华文轩不由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心中暗道:若是我也能像张角那般,把这呼雷引电的能力运用自如,那还怕什么千军万马?我一人便可了!华文轩不由想起了漫威的雷神,心中无比激动。

司马徽见了华文轩这幅模样,微微笑道:“你若想如良师般运用自如,老夫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华文轩一愣,赶忙问道:“该当如何?”

司马徽低头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什么,许久之后他头也不抬的嘟囔道:“良师曾以口诀教我,想试试我等凡夫俗子是否也可以,那几句口诀是什么来着?”

华文轩迫切地望着司马徽,心情无比激动,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若真能运用自如,我华文轩还不得轻松征服整个天下?

“屏息聚气提丹田,运劲通络臂朝天,五指生电应天际,唤云呼雷凝一线!”司马徽似乎想起了当年的往事,学着良师曾经的手段,高高举起了右手臂,口中小声嘟囔着,“后面还有什么来着?我记得还有一句的!”

华文轩听了这几句如白话一般的口诀,学着司马徽的姿势,默默地依着口诀所说,一步步运着体内涌动的电流,逐渐凝结在高举的手掌上,再由五指隐隐发散出去。

司马徽还在苦苦思索最后一句,华文轩默默重复着口诀中的操作,两人正在研习,外门的黄月英忽然推门进来,连声惊呼道:“文轩你做了什么?为何天色大变乌云压顶?方才还是好好的天气啊!”

华文轩一惊,赶忙跑到院内,昂头看向天空,果然是乌云盖顶,闷雷阵阵,他惊喜地看向黄月英,一激动,抓住黄月英的双臂,用力地摇晃起来,“成了!成了!老爷子的口诀当真有用啊!”

黄月英一脸娇羞地看向华文轩,空中沥沥细雨缓缓落下,华文轩愈发兴奋,乌云压顶细雨绵绵,这不正是发挥雷电真正实力的绝佳环境么?!怪不得张角可以以一敌万!

黄月英将华文轩拉进屋,却见司马徽已是脑袋歪在一侧,没了言语。

华文轩大惊,连忙跑上前,大呼道:“司马公!司马公!你还有句口诀没想起来!你可不能走了啊!”

黄月英顿时愣在当下,呆呆地看着华文轩用力的摇晃司马徽。

许久,司马徽口中打出一声巨大的鼾声,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竟是睡着了!

司马徽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黄月英连忙上前倒了一盏茶水递上去,司马徽一饮而尽,看向华文轩,“啊?老夫睡着了?还有一句口诀没说呢!”

华文轩喘了一口气,笑道:“司马公吓死在下了,怎得悄无声息的就睡着了!”

司马徽呵呵一笑,思索了片刻,说道:“还有一句口诀,引力旋掌扯入地,散尽电火定坤乾!”

华文轩听得这一句,便作势要行此法,司马徽连忙拉住华文轩,喝道:“你这小子!在这行了此法,这个黄家庄园还要不要得了?你恩将仇报要害死德操么?”

华文轩一愣,连忙停下手中动作,屋外的阵阵闷雷和沥沥细雨许久才停下,华文轩正要与黄月英说话,黄月英却是一声惨叫,吓了华文轩和司马徽一跳。

“怎么啦!大小姐,别一惊一乍的行么?”华文轩掏了掏耳朵,埋怨道。

黄月英惨笑道:“下雨了!他还在后院晒太阳!”

华文轩瞬间想到孙策此时还顶着那泥巴面膜在后院仰着脸睡觉,心中已是笑翻了。

黄月英连蹦带跳地跑向后院,华文轩笑着看向司马徽,“此法如此厉害,良师也是时运不济,英年早逝,不然这天下当真是要黄巾遍地了!”

司马徽仿佛忽然想起了什么,认真地看向华文轩,“此法虽是厉害,却可能正是如此,才会让良师忽染重病,却查不出任何原因,精神五日具散,肉体三日枯竭,良师临走前,曾小声说过,什么反噬之类的话语,老夫并不甚明白!”。

反噬?!华文轩的心境如同蹦极一般,从激动的高点一落千丈。

玩个毛啊!会死的啊?!

第124章 拐点

天上的那阵雨,早将孙策脸上的黄泥面膜冲化了大半,孙策闭目睡着了,被水打醒后还以为是什么新的步骤,竟是一言未发,知道休憩在凉亭的大小乔醒来发现下雨了,孙策早已衣衫尽湿。

黄月英笑得前弓后仰,又帮孙策重新固定了一下面甲,华文轩与司马徽站在前院瞧见了,正要过去,司马徽却拉住华文轩,“良师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文轩公子既是穿越而来的人,想必也能在此乱世闯出一份基业,还望公子珍惜这份天赐良缘,认认真真地为百姓造福啊!”

华文轩恭恭敬敬地给司马徽施了一礼,“文轩不过一介学生,并无什么宏图伟略,便是想过自立门户,也只是不愿做旁人手中之刀,不甘人后而已!”

司马徽捋了一下胡子,认真地看向华文轩,“若是公子不知为何而战,漫无目的行随性之举,必然屡屡碰壁处处受阻,百姓不得安康,臣下不免焦愁!以老夫子看来,当今天下英雄,欲成王霸之业的,不外乎曹家、袁家、孙家、马家,其余诸子要么守成,要么志短,要么干脆只是为祸一方,不成气候!”

司马徽看了一眼渐渐散去的乌云,“便是这几家,也是各有内忧外患,并无十足雄主可以超越他人,无论天时地利人和,当下都还一片混沌,不分长短!而此时,文轩公子这身异术,便足矣打破他们之间的这种平衡,公子自然可以认为这样一来,公子便是众家眼中的红人,受尽恭敬!但老夫子在这要提醒公子一句,刀只有攥在自己手里,才是最安全的,无论公子最终选择跟随何人,都会成为别家的眼中钉肉中刺,甚至说,会成为所有人的敌人!因为生而不凡,便为异数!异数,则人人欲除之!”

华文轩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司马公这是在给文轩谏言啊!这些道理,文轩自是懂得!只是文轩如今作为却不为王霸之业,但求活也!”

司马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华文轩,“求活!?一人求活易,百人求活难,文轩公子享天赐异能却不思怜悯众生,宁可随波逐流但求一人安稳,也不愿庇护黎民护国安康,若真如此,老夫子只能怨天尤人,怪这老天爷为何将这身本事赠给这无用之人,呜呼哀哉啊!”

华文轩呆愣了一下,抿了抿嘴唇,低头不语。

司马徽看向后院正在戏谑的三女和孙策,低声说道:“天下间有多少同她们一般年纪的孩童流离失所,葬身沙场,又有多少无辜百姓为战乱所迫,食不果腹!良师想要的,便是以一己之力庇护天下苍生,扭转这黑暗的局面,只是可惜啊!逝者已矣!再无一人有此包容天下的胸襟了!”

华文轩听了这段在现在会被称为心灵鸡汤的论述,心底还是泛起了一丝激动。

自穿越至今,一路征战沙场,深陷廷论家斗,竟已是有种远离真实世界的超脱感,回想起战场上那一双双充血狰狞的眼睛,一副副残缺不堪的躯体,一汪汪浑浊污秽的血池,华文轩忽然意识到,似乎他从未接触过真实的世界,便是在市井酒肆穿梭,也从未体验过真正的,这个世界的生活。永远紧盯着沙场,关注着权谋,连军粮如何征集,兵源如何填充都没真正关心过,更不说那一张张面如死灰的年轻面孔背后,会有多少妻离子散双亲嚎哭!

一瞬间,华文轩似乎被点醒了什么,一直以来内心深处的那种不真实感,始终让他对这混乱的年代没能感同身受,今日被司马徽这一席话引到这里,华文轩的脑海中如电影倒放一般,将之前发生的种种全都回顾了一番,他的额上不知何时,已是浮起了一片汗珠。

华文轩看向后院正在嬉戏的众人,对啊!他们是人!他们是真实存在的人!那些士卒,那些小厮,那些劳役,他们都是真实的人,他们也需要活着,他们也要生存,但仿佛自己之前从未考虑过这些,是因为从未见识过真正的地狱么?从未看到过白骨皑皑,尸横遍野么?人生来本无差异,却被降世的家庭、身份、地位决定了活着的方式和意义,即便是这貌似公平的抽签方式,还要任由当权者的争权夺利和无休止的征伐破坏既定的平稳生活,这难道就是老天的公平?那为何又要给我这种人这身奇能异术呢?

华文轩看向司马徽,低声支吾道:“天下这乱局,却是良师一手造成的,司马公为何单点我来说道?”

司马徽神情肃穆,两手交叉于袖中,“汉室羸弱,宦官当权,门阀林立,荼毒百姓!如此乱局,若非破而后立,如之奈何?”

“可是破而后立,便要战火四起,饿殍满地”

“便是良师不作为,这天下一样是这般模样!”司马徽打断了华文轩的话,义愤填膺地呵斥道:“为官者不爱民,为君者不惜命,则天下必乱,昔日王莽篡汉,更行旧制,天下群雄并起,若无光武帝荡平天下,弹压四方,何来我朝百年安稳?”

华文轩看着司马徽,一颗汗珠自额上滑落,“可是,我不过区区学生,怎么能”

“文轩公子!”司马徽凝视着华文轩,朗声说道:“治世安民自有经世之才佐翼,只要文轩公子能一统天下,余下之事只需知人善任,足矣!”

华文轩心中似乎有股按奈不住的激动想要涌出,之前便是想过要自立,却无今日这般激情踊跃,难道我真的是这天命之人!老天送我来这年月,便是要我一统天下庇护众生?

司马徽看着华文轩,若有所思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天子放鹿于中原,争先恐后者众,文轩公子切莫瞻前顾后谋而无断,枉费了上天赐予你的异术!”

“毕竟!”司马徽背着手,朝着黄家的大门走去,“能力越大!责任也就大!”

华文轩沉默不语,目送着司马徽离开了黄家。。

转过头来,华文轩却猛然一惊!

这老夫子刚刚说的话,怎么如此耳熟呢?

第125章 刘家大公子

司马徽早已消失在华文轩的视线中,如大隐于市的智叟一般让华文轩的眼前出现了一条先前并不明晰的人生道路。

华文轩默默在心中品味着司马徽临走时的那句话,那到底是他从大贤良师张角那里听来的,还是说,他本就是张角本人?!不然,这句出自美国漫画《蜘蛛侠》的名言,怎会出现在东汉末年?品味之下,华文轩愈发觉得细思极恐。

黄月英在远处好不容易取下孙策脸上的胶泥面膜,便要回工坊去忙碌了,路过华文轩身边时,若有所思地瞟了一眼这个痴痴呆呆看着远方的男人,狠狠地朝着他的脚背多了一跤。

华文轩抱脚蹦跳看向幸灾乐祸钻到工坊的黄月英,也是哑然失笑,真实的世界之所以吸引人,便是有爱有泪有笑有怒可以让每个人都尽情的释放自己的情绪,脚面传来的痛感,心中的那份甜蜜,让华文轩更加坚定了心中的那份坚持。

什么天降大任,什么庇护众生,对于一个人来说,保护自己心中的那一份小甜蜜,便是最重要的诉求。

华文轩轻轻叹了一口气,心境已从方才与司马徽的那番沉重对话中走了出来,看向正在轻轻给孙策带上面甲的大乔,微笑着走了过去。

众人在后院中谈笑风生,欢闹正欢,忽见前院黄承彦引着文聘及一个病弱书生样子的青年走入后院。

众人连忙上前施礼,黄承彦见黄月英并不在,顿了一下,给众人介绍道:“这位是荆州牧刘景升的大公子刘琦,这位文聘将军,你们见过的!”

华文轩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刘琦,拱手示意,心中暗想:这刘琦便是刘表那个失宠的大公子?日后依附刘备的那个?

文聘看着华文轩,侧脸朝着黄承彦笑道:“方才在下与大公子在西山行猎,忽见天上乌云骤起,想着来寻你这庄子暂歇避雨,没想到越是往你这个庄子来,乌云越重,竟还下起雨来了。”文聘猛地收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的看向黄承彦,“在你庄外山岗上,才看出来,这乌云竟是凝聚在你这庄子上的,四下放晴万里无云,只你这庄子周边阴雨连绵、闷雷阵阵,想必乃是黄老夫子在家中做什么法术了?”

黄承彦一愣,悄悄瞥了一眼华文轩,讪笑道:“文仲业这话太抬举老夫子,我哪里会什么法术啊,想必又是家中那小女做什么怪!”黄承彦朝着刘琦拱了拱手,“大公子见笑了,小女喜欢捯饬奇门木械,经常搞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物件来,大公子请看,”黄承彦指向后院中竖起的那木塔,“此乃小女玩闹之作,说是引雷蓄电用的,这哪里算是什么法术啊!简直是胡闹!”

刘琦冷笑着看了看孙策身边的大小乔,一边回着黄承彦的话,一边眼神死盯着这两个国色天香的美人,“黄老夫子哪里话,即是令姝的小把戏,嬉戏玩闹而已,无伤大雅即可!”

孙策见刘琦这眼神不善,向前站了一步,抬手施礼道:“黄老爷子若无他事,子竹先带夫人及舍妹回房了,不打扰您与二位贵客游园!”

刘琦正要摆手说话,黄承彦赶忙抢在前面说道:“子竹公子乃黄某贵客,何必如此客气,请回,请回!”

刘琦一面沮丧地瞥了黄承彦一眼,孙策自引着大小乔回去厢房,华文轩一脸尴尬地立在一旁,心中暗叨:这刘琦一脸色眯眯地模样,看着眼眶下一片阴黑,身子单薄气息不足,必是阳元有亏,被哪个小妖精给掏空了。

文聘见了眼前这局面,解围道:“黄老夫子乃是名门大儒,家中藏书甚多,大公子也是饱读诗书一肚子学问,不妨我们回书房,老夫子陪大公子论文,也可让仲业学习一二?”

黄承彦连忙点头称是,便要引着刘琦回书房,没成想黄月英却举着个木制模具闯入后院,与刘琦等人正好迎面而立。

黄承彦猛然咳嗽了两声,小心翼翼地腾挪向前两步,装作无事地挡在刘琦侧面,拱了拱手,“小女无知,冲撞了大公子,还请大公子见谅!”黄承彦头也不回的训斥道:“月英,还不回闺房!瞎跑什么!”

文聘虽是黄家常客,却不见几次这黄月英,失语说道:“老夫子?这是令姝月英么?怎得今日看起来与往日大不相同啊?”

黄承彦连忙冲着文聘使了个眼色,文聘一惊,连忙改口,“这愈发不像话了,本就是山野粗陋了,怎得也不梳洗打扮就跑出来了!”

刘琦却是那一瞬间就瞅见了黄月英的真容,按下了黄承彦的手,“无事,无事,在下也是喜好摆弄些小玩意,与令姝爱好相同,今日既是相见了,不如讨教一番!”

黄月英方才后退了几步,听了众人这番话,却进退不是,背身呆立在了原地。

华文轩此时纵使百感交集,却苦于乃是庄客的身份,插话都不十分合适,只能杵在后院里干着急。

黄承彦一脸尴尬,这刘琦虽是不得宠,却仍是刘荆州的大公子,万万不能硬碰硬的驳了他的面子,正在焦虑,自前院传来一声吆喝,“黄老夫子!哪里去了?不在前院待客,却猫在后院作甚?”

众人朝前院看去,只见一个年约四五十岁的鸿儒引着一个头戴纶巾的年轻人正朝后院走来,黄承彦见是救星,连忙拱手喊道:“庞德公!你这糟老头子瞎叫什么?刘荆州家大公子在此,休得无礼!”

刘琦一听是庞德公来了,脸色一阴,收起那一脸的谄媚,轻咳了两声,立时便要走。

那庞德公引着那白净年轻人走进了一些,见了眼前这一幕,也是冷笑了一声,拱手示意道:“原来是刘琦公子在这儿,老朽失礼了!”

刘琦换了一脸的恭敬,深躬下去,“不敢不敢!庞德公乃是家父尊崇的荆州名士,家父曾严令我等兄弟以师礼待之,今日乃是刘琦孟浪,却是身子虚得很,无法俯身行叩师礼!”

庞德公一眼瞥见正背对着众人的黄月英,眼珠一转,似是明白了些什么,呵呵一笑,“刘景升学富五车,亦是道学先驱,三纲五常长挂嘴边,想必大公子也是言传身教出来的饱学之士,小老儿今日就出个论题,考考大公子,日后见了令尊,也好与他品鉴一番!”

刘琦深躬不敢起,低声问道:“敢问庞师,何题?”。

庞德公眯着眼睛,注视着刘琦,轻声说道:

“论语,吾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1

第126章 初会

刘琦听了庞德公的话,顿时汗如雨下,哽咽着回道:“小侄明白了,小侄这就回去好好研习,定做一篇锦绣文章呈给父亲和庞师!”

刘琦头都不敢抬,引着文聘便离了黄家。

文聘回头看向黄承彦,略带歉意地笑了笑,黄承彦扬了扬下巴,示意文聘跟上刘琦。

庞德公看着刘琦落荒而逃的样子,冷笑道:“刘景升至今都不明白,为何他连番诚邀我等老叟出仕却无一人愿去,生子如刘景升这样,皆豚鼠耳!”庞德公笑着看向身边的年轻人,“大儿子色中厉鬼,年纪轻轻却如行尸走肉,胸无点墨却只喜风花雪月!小儿子年幼,却被后妻宠溺,将来必是软弱无能之辈,脱不得母家把控,可怜这荆襄大好河山,竟是要葬在这昏庸无能之辈手中!”

华文轩听得庞德公一番言语,心中不免生出崇拜,果然是饱学之士,言谈举止不失名门鸿儒的风度,却三两句话便打发了方才那个一看就居心裹测的刘琦。

黄承彦拉过黄月英,朝着庞德公笑道:“你这老头子,若不是今日来的巧,我正愁着怎么把这公子哥给打发走呢!”

黄月英微笑着对着庞德公施了个礼,“侄女黄月英,谢过庞德公仗义执言了!”

庞德公上下打量了一番黄月英,笑道:“我说那刘琦怎得杵在那动也不动,今日侄女果然不曾掩饰妆颜,又是一幅笑里含春的样子,难道府上有了动心之人?”

庞德公朝着后院一看,果见华文轩进退不得的站在那里,正焦急得瞅着这边,庞德公不由哈哈一笑,打趣道:“原来后院藏有娇客,黄老头子,还不快快请来,让我见识一番?是何德何能,能让我这心比天高的侄女忘乎所以?”

黄月英一脸娇羞,黄承彦笑着将华文轩请上前来,介绍道:“此乃小友华文轩,乃是曹家子桓公子亲信,途径此处前来拜会,讳忌诈称子瑜,切莫说破!”

庞德公微笑着打量了一番华文轩,笑道:“仪表不凡,不拘小节,当是个人物,曹家子桓最是心胸狭隘之人,能容得下这位公子,想必定是有过人之处吧!”

黄承彦笑着回道:“庞德公不知,文轩公子乃是方外之人,非此间人物,稍后细细道来,我先布下酒宴。”

“刚好!黄老头子把那私藏的佳酿取出来,我今日也引一小友前来拜会,老叟与新才同桌,我等一醉方休!”庞德公看向身旁的那名年轻人,“这可是琅琊名门之后,年纪轻轻便有经世之才,日后必成我朝的栋梁!”

黄承彦与华文轩看向那名年轻人,那人拱手施礼道:“在下琅琊诸葛亮,见过黄老前辈和华公子!”

我哩个去!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酒席在正厅备好了,黄承彦引着众人一一落座,因都是新朋旧友,并无外人,所以黄月英与大小乔也列席而坐在一侧,黄承彦与庞德公并肩坐了上首,孙策、华文轩、诸葛亮坐在一侧。

众人杯盏交错,相谈甚欢,便是初见,也因品性相投,渐渐没了隔阂。

三巡酒后,庞德公抚须笑道:“想不到文轩公子竟有这特异的来历,真是让老朽大开眼界啊!只是不知在文轩公子的认知里,这在坐的众人都在你所谓的历史中是何地位啊?!”

华文轩捏起一颗枣子,笑道:“历史就如浩瀚星海,源远流长,便是如汉高祖那般的人物,在这长卷中,不过如夜空中的繁星一般,单论一颗也是微不足道!”

华文轩绕有深意地看向诸葛亮,“只不过呢!人之流芳百世,建功立业不过一方面,品行德茂是另一方面,著书立传者众,千古尊崇者寡,不过呢,这席间倒有一人!”

众人皆是一惊,看向华文轩,庞德公放下手中酒盏,认真地问道:“高祖斩白蛇立下我朝千秋功业,却不如这席间之人?敢问文轩公子所指乃何人?”

华文轩将枣子放回盘中,看向诸葛亮,轻声说道:“便是这位诸葛兄了!”华文轩极力地按捺住心中的激动,仍是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诸葛亮回眸看向华文轩,端起一盏酒,笑道:“华公子说笑了,在下不过山野陋民,略懂经学,哪里可以与高祖并谈!”

黄承彦诧异地看着华文轩,默默地嚼着一枚枣子,“文轩公子此言,当是有底的,若非这位诸葛小友当真如他所言,名垂千古,断然不会轻易说出这番话来的!”

庞德公双手按在案上,注视着诸葛亮,“孔明如今虽隐居山林,确实是有雄才伟略,不过说到日后名垂千古功盖高祖,老朽还是未能理解!”

一旁的孙策也是诧异地看着华文轩,“高祖乃是我朝开国之君,这诸葛公子何德何能?竟能超越他?”

华文轩也是暗自揣度,这要解释起来,岂不是要将这诸葛亮的事迹一一分说?那不就和剧透一样了?会造成何等后果真是难以想象呢!

想到这,华文轩连忙打岔道:“只不过,如今的天下局势,已同文轩所知的历史大不相同了,诸葛兄的人生轨迹会是如何,文轩此时也说不准了!”

“哦?”庞德公更是好奇,“为何?”

华文轩抿了抿嘴唇,“诸葛兄本会从龙出仕,助那刘皇叔闯出一番天地,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流芳千古,可是如今皇叔已死,世道大改,所以文轩也说不准诸葛兄的后事如何!”

诸葛亮那双明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诧,他看向华文轩,笑道:“文轩公子所言,孔明从龙出仕,想必应是为刘备羽翼,辅佐他称王了!”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诸葛亮笑看向孙策方向,“难道这天下间,只刘皇叔一人才为当世英雄?可为亮之佐辅,建立功名?”

孙策被他看得心中一颤,低头默默地端起酒盏,诸葛亮笑看将视线转向大小乔方向。

华文轩见他一直盯着孙策和大小乔,生怕这天下间第一聪慧的人物看出什么破绽,连忙端起酒盏,笑道:“便是天定,如今风云变色,物是人非,文轩这些旧识,也仅是参考,当不得预言,博诸公一笑而已,切莫当真!文轩斗胆,敬各位一盏!”

众人皆笑,起身举起酒盏一饮而尽。。

华文轩笑着擦拭了一下嘴角,诸葛亮笑着靠向他的身侧,轻声笑道:

“文轩公子莫欺村夫眼拙,这子竹公子难不成是江东孙伯符么?”

第127章 选择

诸葛亮这话,差点让华文轩手中酒盏失手掉落。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慌忙笑道:“诸葛兄这是哪里话,孙策已死多时,怎会在这席间!”

诸葛亮笑着退回位上,笑而不语。

华文轩惊出了一背冷汗,怀揣心事战战兢兢地陪完了整个酒席。

夜色渐深,酒也愈沉,黄承彦与庞德公皆已显露醉意,黄月英见华文轩神色不对,早早地命下人扶两位老爷子回房歇息,这边走到诸葛亮面前,施了一礼,“庞老爷子已是醉了,还请诸葛公子随他一同去偏房歇息一晚,招呼不周还请见谅!”

诸葛亮笑着看向华文轩,“也好!也好!文轩公子不嫌,与在下一同前去,你我以茶作酒再聊数语如何?”

华文轩一愣,笑道:“好,好!”

黄月英见华文轩魂不守舍的样子,也不再做声,示意下人引两人去侧院厢房。

到了厢房中,诸葛亮请华文轩落座,两人面对面端坐,相视不语。

待下人安置好,出了屋子,华文轩问道:“诸葛兄何以会猜子竹便是孙策?”

诸葛亮微微一笑,“家兄诸葛瑾现下居于江东,孔明前些日子方才去省亲,恰巧见得孙策将军与夫人狩猎而归,经愚兄指点,方知乃是孙家的掌事人。今日宴席上,得见夫人,想起那日情形,又见这子竹公子面硬甲,却露出面上的火创伤疤,神色身形与孙策相仿,故而诈之!见文轩公子神色,便知孔明猜中了!”

华文轩吞了一口唾液,笑道:“原来如此,那诸葛兄没有当席点破”

“亮岂是不懈风情之人!”诸葛亮笑着看向华文轩,“孙伯符既隐姓埋名在此,江东之事无外乎诈死、驱离之计,如今江东声讨曹家不仁,文轩公子身背行刺之名,以孔明所虑,难不成孙策乃是诈死遁世?为情所困?为孽所扰?为君所系?”

华文轩瞠目结舌地看向诸葛亮,暗暗深提了一口气,这诸葛亮果然非比寻常,这是第二个聪慧的让人胆寒的人物,果然天下间能制衡诸葛亮的只有司马懿!

“诸葛兄思维缜密!”华文轩朝着诸葛亮拱了拱,“如此看来,乔夫人的确实不易抛头露面,不然伯符这番心血便是枉费了!”

诸葛亮笑了笑,“无妨,在孔明看来,见得乔夫人之人寥寥,以身形断人身份之法,亦非常理,孙权将军既已昭告天下其兄已死,便是孙策重新站出摇旗呐喊,也是徒劳之法,尚在两可之间。人之生死随声名、随权位,便是他人识得了,又有何用?”

华文轩默然无语,诸葛亮这番话倒也无错。

诸葛亮看向华文轩,“如今天下乱世,正是世间英杰辈出之时,文轩公子身怀异术,却只是依附于曹家,难道无争雄之心?”

华文轩心头一颤,结结巴巴地说道:“有倒是有!只是”

诸葛亮抬手止住华文轩的话,笑道:“文轩公子不必再言,为霸者当是心如磐石,意念如炬,争雄夺势之情溢于言表,公子吞吞吐吐模棱两可,想必乃是仍心有余悸!”

华文轩连忙说道:“不!不!文轩只是觉得自己才疏学浅,又无名臣志士以为辅佐,何德何能可以”

“才如徐元直,尚且无法满足文轩公子?!”诸葛亮冷笑了一下,“天下英豪或倾慕雄才大略的霸主,或依附于高门大户的世家,或觊觎那些怯懦无能内无可依的庸主,文轩公子以为,你可恃的是哪一点?”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诸葛亮默默地站起身,“文轩公子虽有异术,却心如止水,孔明甚是钦佩,只可惜阁下心中并无远图,亦无争雄之心,那便安稳为人羽翼,日后荣登大位未可知也!”

诸葛亮默默地转身,走向内室,轻声叹道:“只可惜,阁下非孔明所等之人!”

华文轩顿时心里凉哇哇的,这,就是面试失败的感受么?怎么感觉这诸葛亮一副嫌弃的样子?我还有机会么?

华文轩看向内室诸葛亮渐行渐远的背影,默默地起身离开了厢房。

夜已深了,华文轩晃荡在空空荡荡的黄府中,慢慢走回自己的屋子,方才诸葛亮那副嫌弃的表情仍是历历在目,这天下第一的智囊主动提问,却给不出一个像样的答复,连华文轩自己都觉得自己真实烂到家了,此时的心境,就像三国志游戏中,搜索出了诸葛亮,却登录失败一样,心如刀割,百感交集。

到了门口,却见一个身影坐在廊下,华文轩定睛一看,却是黄月英。

黄月英见华文轩回来,依旧是那般失魂落魄,走上前来问道:“那诸葛亮到底说了什么?酒席未完你便失了魂似的,怎得从他房里回来更甚了?!”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坐在廊下的护栏上,将方才那一幕诉与黄月英。

黄月英小心地坐在华文轩身边,听华文轩说完,噗嗤一笑,“这有什么好难的,不过是一介书生罢了,看不上就看不上呗!难道天下非他不可?只有他才能搏下这锦绣河山?”

华文轩闻着黄月英身上的幽香,心情顿时缓和了许多,“我也想如你这般洒脱啊!但司马公今日说的话,却也是正理,七尺男儿身怀绝技却只想着自己,我也觉得老天这是不是选错了人!”

“心系黎民这些高谈阔论,说给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就可以了!”黄月英在漆黑的夜色中扑闪着大眼睛,显得尤为动人,“你纵是身有异术,也不过凡夫肉体,何苦做那等败则家门尽毁的险事呢?”

华文轩的心里像被猫抓了一般,手脚都焦躁不安的乱动,几欲触碰身边这个尤物,却始终不敢僭越雷池。

黄月英见这华文轩犹豫尴尬地样子,心中虽是羞怯,却更多的是不解,抬起满面春光的脸庞,直视着华文轩,轻声问道:“你这呆子!便是心中有平叔,倒也真是按捺得住,明明心中有我,却不愿碰我一下,到底月英哪里配不上你了!”

华文轩的心在胸中扑腾扑腾地跳着,近在咫尺的诱惑让他脑力乱作一团,黄月英越是靠前,他却步步后退,退无可退之处,黄月英紧逼上前,申斥道:“你倒是说啊!”

华文轩眼一闭,轻声说道:“因为我总会想起,你本是诸葛亮的夫人!”

他看向黄月英,无力地说道:“我不能碰他的女人!因为”。

黄月英瞪圆了杏眼,盯着华文轩,质问道:

“就因为你想要他佐翼你,是么?”

第128章 决断

华文轩无力地撑着快要倒过护栏的身子,看着一脸嗔怒的黄月英。

黄月英皱紧了眉,后退了一步,一脸冷漠地说道:“瞻前顾后,犹豫不定,华文轩!你根本就是个懦夫!你连信自己的勇气都没有!你心中有我!却要担忧你记忆中的史实!哪怕你自己都知道现在已经与你已知的史实完全不同了,你却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我知道为什么那个诸葛亮看不上你了!换了是我,我也看不上一个连相信自己都那么犹豫的人!”

黄月英甩袖转身离去了,留下华文轩一脸震惊地杵在门口。

华文轩低头看了看双手,司马徽、诸葛亮、黄月英,这三个人的话萦绕在他脑海中,看似毫无关联的话语,如今却在华文轩心中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难道我真得是一个自私自利、举棋不定、优柔寡断、自欺欺人的废物么?一路走来的一幕幕重放在华文轩的眼前,与曹丕激战淮南时的慷慨激昂,与张郃追兵僵持不下深陷重围时的绝处逢生,难道都是假的么?是什么让我丧失了信念,是什么让我怀疑起了自己?华文轩又想到之前与郭嘉夜谈后的那份坚定。

我要做执刀人!华文轩脑中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他的手紧紧地攥在了一起,对!我出现在这世间,本来就是天大的笑话了!我还拘泥于史实试图让历史重回正轨,如今曹操、刘备都死了!三国早已不是原本的三国了!放手一搏又如何?!便是我一统天下,改写了历史,又如何?

华文轩目光如炬地抬起头,奔向黄月英离开的方向,黄月英正在漆黑的夜色中缓缓走向闺房,失魂落魄地轻拭着脸颊的落泪,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连忙转身看去,只见黑暗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猛地将她笼罩,一双温热的嘴唇由不得她反抗便紧紧贴了上来,两手来不及推开眼前这人,便被紧紧地反扣在身后,若非这熟悉的味道和他强势的行径,黄月英差点就要高声呼喊起来了。

华文轩扣住黄月英的小手,深深吻着眼前这个每每让他心猿意马的美人,仿佛终于捅破了那层一直以来横在两人之间的,竖在华文轩心头的那层隔膜。

华文轩深吻之下,仿佛已是用尽了体内的最后一丝气息,才缓缓抬起头,两人急促地呼吸声,在这寂静的夜空中回荡。

一呼一吸,抑扬顿挫,这种释放,让两人都陶醉的无法睁开双眼,任凭躯体本能地在黑暗中摩擦,漫无目的地寻找着什么,感受着渴望已久的触感,享受着由心底而发的愉悦。

黄月英沉重地喘着,呢喃道:“我是别家的夫人,你不能这样!”

“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华文轩将头埋在黄月英胸前,轻声回道。

“坏人!流氓!我答应过平叔!我不能”黄月英的呢喃化作轻轻地喘息,响彻耳畔。

华文轩抬起头,借着月色,盯着黄月英含春的双眼,柔声说道:“从此之后!你与平叔,便是我华文轩的娥皇女英,不争,不抢!”

华文轩猛地将黄月英抱起,大步流星地踏入黄月英的闺房。

一轮皎月,高挂夜空,赋予大地一片银白,空旷的田原上,只有清风吹拂树冠的沙沙声和虫鸣鸟叫,听得让人心醉。

翌日清晨,庞德公与诸葛亮拜辞,众人到庄口相送。

诸葛亮朝着华文轩轻轻拱了一下手,“山高路遥勿相忘,文轩公子多多保重,后会有期!”

“诸葛兄多多保重,日后文轩定会亲上隆中拜会,还望到时能让诸葛兄刮目相看!”华文轩回了个礼,笑道。

诸葛亮微微顿了一下,也是一笑,随庞德公一同上了车驾,慢慢离去了。

黄月英站在华文轩身边,轻轻地怼了一下他的腰间,嘀咕道:“再不追,可就真走远了,那可是你心心念地大才!”

华文轩侧脸轻声笑道:“走就走呗,我扣下他夫人,早晚还是我的人!”

黄月英轻轻啐了一口,使劲捏了华文轩腰间一把,“无耻!”

黄承彦觉察到二人的嬉戏,尴尬地别过脸去,将孙策等人请入庄子。

华文轩等人又在黄家住了两日,黄月英试了多种熬胶的方子,才做出了一套完全贴合孙策面部,又柔软透气的面甲,外面又用金银箔做了点缀,威严大气。

孙策见面具已成,便提议离去,华文轩与黄月英商议过后,同来见黄承彦辞行。

黄承彦自知留不住这个打小就是自有主见的女儿,见华文轩与她也是两情相悦,便也不横加阻拦了。

寻了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众人备好行囊,拜辞了黄承彦,便一路朝着许都行来,孙策与大乔在豫州地界与华文轩等人分开,一则是孙策答应过大乔,带她看遍山川湖泊,二则是许都毕竟乃是京畿重地,又难免碰见曹丕,恐生误会。

孙策带着黄月英做的面甲,牵着大乔的手,看向华文轩,“天下之大,再相见不知何年何月,文轩兄弟多多保重,照顾好我这妻妹,不然我可轻饶不了你!”

华文轩亦是满目伤感,拱手说道:“伯符兄也要珍重,此去山高路遥,但凡有用得着文轩的,一封书信便可,文轩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孙策一笑,举手示意了一下,与大乔并骑离去。

黄月英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渐渐消失的身影,轻叹了一声,“伯符将军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宁可舍下那江东富庶之地,伴乔夫人遨游天地,真真是爱美人不恋江山啊!”

华文轩一脸讪笑地扛了扛黄月英,“我倒是爱美人,可惜没得江山可恋!”

小乔饶有意味地看着两人打情骂俏,幽幽地说道:“这下回许都可热闹了,不知何晏姐姐会如何处置你这对冤家!”。

华文轩白了小乔一眼,“平叔生性阔达,哪里来的一门子干醋!”

三人说笑着,一路赶向许都城。

第129章 转性儿

初春的许都城,集市日隆,走街串巷的贩夫走卒来往的愈发频繁,何晏早早命人封了府门,各自歇息去了。她虽是曹操的养子,却一直未外放官职,除了曹家兄弟与同为曹操养子的秦朗来往较密,旁人却是极少登门的,再加上何晏本就是女扮男装,偌大个许都城中,知晓她身份的人不过曹家兄弟和府上这杆子旧人,她也乐得闲杂人少点。

何晏回到房中,用一把银针拨弄着油灯的灯芯。这华文轩已经去江东许久了,连那个同去的司马懿都逃回许都了,这冤家却一封报平安的书信都没得,虽据司马懿说,乃是有人救了他们,但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着实让人担忧。这几日间,江东传来消息,说是华文轩因故刺杀了孙策,不由让何晏更是忐忑,以孙策与华文轩的关系,这必是栽赃嫁祸,但天下间却传的神乎其神,让何晏愈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日复一日地等着华文轩回来。

何晏刚要和衣睡下,门上有人来报,说是华文轩带着小乔回来了,何晏一时情急,仅穿着里衬便跑了出来,跑出来没多远,未到正厅,便看见华文轩与小乔正在向后院走来,何晏心头惊喜,径直地跑上前去,一跃扑到华文轩怀里。

华文轩此时却是满腹心事,离许都越近,越是发愁这黄月英之事该如何说起呢,这边进了院,心底都还没个确实的打算,正在寻摸着,忽然何晏便扑了个满怀,盘算好的套路瞬间被吓了个一干二净。

华文轩瞅着眼前仅穿了内衬的何晏,吱吱呜呜刚想说话,却被何晏华伸嘴堵住,嘴上那柔软缠绵却不似往日那般让人欲仙欲死,华文轩蹭了个空,嘟囔道:“平叔,勿急,我”

何晏伸手堵上华文轩的嘴,满眼含春地盯着华文轩,“怎能不急!乔姑娘又不是外人,看便看了去。许久不见,难道华郎不急?”

华文轩被唬的满头是汗,嗯嗯啊啊却说不清一个字,一旁的小乔早笑得倒噎气,远远跟在后面的黄月英早已看了个真切,尴尬地立在远处,轻轻地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何晏吃了一惊,看向远处,蹭的一下从华文轩怀里跳出来,一脸羞红地看了看华文轩。

华文轩也是一脸囧色,轻声说道:“我我们,先回房吧!听我解释!”

何晏诧异地点了点头,几人随着华文轩一同来到何晏闺房,华文轩尴尬地瞅了瞅小乔,小乔嬉笑着做了个鬼脸,“这般趣,今日不看,回头也是要缠着两位姐姐问的,不如让我做个旁证,反正男子三妻六妾也是正常,我早日学学了也好约束我家那个憨子!”

华文轩苦笑着点了点头,众人一同进了屋,尴尬地坐在屋子的几个角落,气氛一时凝固了起来。

华文轩嗓子里像是冒了火一般,急得一头虚汗,却始终拿不定主意从何说起,黄月英倒是有主见的很,却碍于这等事,倒是不方便先开口了。

小乔见三人尴尬地不敢言语,便插话道:“文轩公子都想了一路了,怎得到了眼前了,却又不敢说了?”

何晏抬起头,看向华文轩,脸上一阵臊红,啐道:“你这冤家,嘴笨的很,不说罢了,平叔答应便是!”

华文轩看向何晏,惊喜道:“平叔愿意?”

何晏轻轻地点了点头,黄月英倒是深提了一口气,啐道:“这等羞事平叔也愿意?月英实在难以启齿,这太离谱了!”

何晏一脸诧异地看着黄月英,“月英姐姐与平叔相交甚好,平叔自愿与姐姐同侍文轩,男子三妻四妾又不独他一个的,有何不愿意的?”

黄月英看了看小乔,气得直跺脚,小乔那边早就笑得前俯后仰,“平叔姐姐怕是还不知道文轩公子提的什么要求吧?”

何晏眼神一愣,盯着华文轩,心知必不是什么好事,华文轩挠着头,顶着何晏那泼辣的眼神,吱吱呜呜地说道:“也没什么啦,月英只是问文轩,日后日子怎么分,我便回了何必分开,日日为伴不好么?”

何晏顿时绯红了一脸,看向黄月英,黄月英也是羞得捂住了半边脸,华文轩不明所以地左顾右盼,仍是云里雾里。

何晏又羞又气,紧紧捏住里衬的衣角,骂道:“难道文轩那时代,便是如此么?”

华文轩讪笑着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回道:“哪里,哪里,我那时代只能一夫一妻,哪里有现在这般”

“那便更不得如此了!”何晏羞怒道:“平叔都许你纳了别人了,文轩怎能还提这般要求!”

“啊?”华文轩一愣,“不分日子,日日厮守不好么?”华文轩求助般看向黄月英,黄月英也是羞红了脸,飞起一掌扇在华文轩的右脸颊上,一片红印登时爬上他的侧脸。

华文轩捂住侧脸,看向何晏,“何故啊!平叔,都是夫妻,为何还要分日子啊!?”

何晏已是羞的满脸臊红,嘟囔道:“虽是夫妻,也是两人相依,怎可怎可三人同眠?”

小乔虽是路上便已偷笑过了,听着何晏说起,也是笑的一脸通红,“文轩公子都不嫌弃,平叔与月英姐姐可以一试啊?!”

黄月英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等羞事,与礼不和,你这小骚蹄子也说得出口!”

华文轩心底顿时来了一股倔气,笑道:“若是往日,文轩倒也就不勉强了,毕竟我乃方外之人,循规蹈矩还是要得!”华文轩话锋一转,一脸怪笑地看着何晏,“只不过,文轩此番在荆襄,得高人指点,明白此生深意,若是遇见这点规矩便畏首畏尾,那文轩今后如何做得了大事?”

小乔听得话音不对,便起身离了房,“文轩公子这是倒了性子了?两位姐姐可要自求多福喽!”

何晏和黄月英瞠目结舌地看着小乔带上门,惊恐地互视了一眼,脸上如开了灶台一般火烫。。

小乔一脸羞臊的小点脚快步走远,身后却传来华文轩在屋里喊出的叮嘱。

“明日不起勿唤,这事文轩今日得把它办踏实喽!”

第130章 参赞

翌日清晨,青丝粉纱帐下,一双粗细不一的玉臂搭在榻边,偌大的睡榻上,几床鸳鸯被胡乱零散地堆成了个小山,屋子里散布着男女衣衫和横飞散落的男女靴子,一只艳红的秀带耷拉在一旁的衣架上,在斜射的艳阳下,为整个屋子笼上了迷幻的艳红色。

窗外,一声犹豫的轻咳声后,小乔轻声唤道:“有人醒了么?”

屋里一片静寂,小乔许久没见回话,嘻嘻一笑,“那我进来了哦!”

屋里顿时一阵呼呼啦啦的乱想,华文轩连忙叫道:“等!等!等下!”

小乔偷笑了许久,料是穿衣也是够时间了,故意将门一推,大步往里一迈,嬉笑道:“文轩公子,好”话没说完,眼前一幕倒是惊得小乔瞠目结舌逃也似的飞奔而出。

华文轩奋力地挣脱着交缠在他胸前的两对玉臂,一手提着又被褪到胯间的裤子,一手去够早被扔得老远的腰带,连声告饶道:“我错了,姑奶奶们!乔姑娘过来必是有急事,我去去便来!”

小乔羞红了脸,飞奔出去了好远,才想起还有事要传,扭头又回到门口,一抬头刚好撞见光着上身提着裤子飞奔而出的华文轩,顿时脸上又是一阵臊红。

华文轩连忙使着眼色,让一步说话,一边将怀中的衣服扔了一地,麻溜地穿着,一边轻声问道:“来得好,来得好!不然今日死定了!”

小乔羞笑道:“没个正经的!前头有人传话来,说曹丕大人有令,让你起了便去丞相府议事!”

华文轩一愣,这曹丕消息好厉害,这一路都没通传,消无声息地回了许都城,怎得这曹丕立马便知道,还知道我在何府?若不是一路都有人盯着,便是这何府中必是有曹丕的眼线。

华文轩来不及细想,迅速把衣服穿好,急匆匆地走向前厅,随手捏了几块糕点塞在口中,便向丞相府行去。

小乔臊红着脸,看向何晏的闺房,心中一阵好奇与羞涩。

华文轩骑着何府的马,来到丞相府,通传了一声,便随着门童进了前厅,只见偌大的前厅中,只有曹丕与郭嘉、司马懿三人分列上下席。

华文轩拱手施礼,曹丕笑盈盈地看向他,“文轩公子一路劳顿,这一回许都也是不辞辛苦,到底是少年英雄,非比常人啊!”

华文轩也是一笑,打量着曹丕,许久不见,这曹丕唇上竟蓄起了一层黑须,看起来愈发有些大人的感觉了。

下首的郭嘉也是笑着问道:“文轩公子这许久不见,也是愈发稳重了,怎得也不书信报下平安!”

华文轩顿了一下,尴尬地回道:“奉孝公见谅,这一路躲避孙家的追杀,隐姓埋名绕道荆襄,方得回这许都,身边也并无送信之人啊!”

曹丕笑着站起身,“无妨啦!既是平安回来了,子桓也就放心了,听得仲达说那日凶险,又独自被送过江去,也不知文轩公子下落,让子桓着实担忧了许久!”

华文轩瞥了一眼坐在郭嘉身边的司马懿,轻轻点了点头。

司马懿站起身,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那日,我与文轩公子遭人嫁祸,又遇杨修这个小人纵火,当真是必死无疑,幸得有人相救,奈何仲达那日已被浓烟迷倒,救命恩人是谁都没看清楚!”

华文轩愣一下神,微微一笑,回道:“乃是周公瑾的部将,孙策虽是死了,但周瑜并不相信他们的栽赃嫁祸,这害孙策的,必是另有其人!”

“哦?”司马懿笑了一下,看了曹丕一眼,“那周瑜为何但把仲达送过江去,却留文轩在彼?”

华文轩心中一阵嗔怒,早知你这司马懿如此多事,那日便该让孙策寻机除了你。

“周瑜将军尚有不明之事询问,此事本与仲达无关,又怕连累到你,便送你先过江去了!”华文轩敷衍道。

司马懿徒自无语,曹丕笑了笑,看向华文轩,“我听仲达说,那日,是孙策夫人栽赃诬陷,不知何故?”

华文轩看了一眼满脸狐疑的曹丕,拱了拱手,“乃是被那孙权逼迫的,周瑜将军留在下两日,便是撇清此事,如今大乔姑娘已由周瑜将军安排,逃离江东了!”

曹丕的眉脚跳动了两下,轻声问道:“逃了?逃往何处?”

华文轩顿了一下,眼珠一转,回道:“想是往南了,去往交州地界,孙策已死,大乔姑娘万念俱焚,便要遁世修行吧!”

曹丕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重重地坐回位置,沉默不语。

郭嘉倒是猜得一二,轻咳了一声,“文轩一路辛劳,今日唤你前来,却是有事相商议。”

华文轩转为正色,看向郭嘉,拱了拱手,“文轩恭听!”

郭嘉站起身子,朝着曹丕拱了拱手,转向华文轩说道:“如今天气渐暖,豫州平定,子桓公子前几日请表,欲挥军北上,趁袁家新败,一举铲除袁绍!”

华文轩抿了抿嘴唇,“袁绍那边近况如何?”

郭嘉看了看司马懿,司马懿会意,起身说道:“如今河北动荡不安,袁绍重病,卧床不起,三子夺权各立山头,在邺城拉拢嫡系相互攻讦,袁谭家底虽在青州,却有田丰、沮授等人支持,袁尚仗着袁绍及袁妻刘氏偏爱,与审配、逢纪等人占住袁绍府邸,却是不允两位哥哥上门探视,那袁熙虽是实力最弱,却得了幽州和羌胡的支持,也是守在邺城伺机而动!那并州高干进取河内不得,退守壶关,坐山观虎斗!”

华文轩点了点,问道:“那河内之危已解,不知我那元直兄何在?”

郭嘉顿了一下,一脸尴尬地说道:“文轩去的久了,怕是还未得知,西凉马氏破了郿坞,围攻长安已近一月,徐庶受子桓公子所托,领兵入长安去助曹洪将军了!”

华文轩心中顿时咯噔了一下,这曹洪守不住关中,倒是不出所料,只是如今徐庶也去了长安,若是长安有失,那岂不是玉石俱焚?如今河北兵锋已退,曹丕不引许都之兵去救,却从曹彰的河内分兵救援,便是想削减自己兄弟的权势,顺便坑自己的叔叔,何必让徐庶掺和这浑水呢!!

华文轩看了一眼一脸期待的曹丕,一脸严肃地说道:

“文轩以为,此时断然不应北上!”

第131章 惊喜?

曹丕倒是一脸诧异地看向华文轩,一旁的郭嘉也是略感意外,插话道:“文轩公子,何以不可北上?”

华文轩吞了口吐沫,脑中飞快的思索着,这当然是为了救徐庶喽,又没法明说,只能先凑合几个理由,打消曹丕北上的念头先。

“一则,袁家虽是新败,实力尚在,此时举兵北上,能不能一战而胜未可知,先是落了趁人之危的骂名!”华文轩朝着曹丕拱了拱手,慢慢悠悠地说道:“二则,西凉马氏骄纵,若是让他们占了长安,麾下那些虎狼之师得了便宜,必然不会收手,那么潼关以西则不为公子所有了,洛阳危矣!以文轩看来,袁家三子互搏,若能待袁绍自行病死,三子相争,我等坐享其成,便是最得利的方法,何必劳神伤身!”

曹丕默不作声地向后靠了靠,看着华文轩,郭嘉看了一眼曹丕,轻声说道:“文轩公子,袁绍虽是病重,几时会死未可知也,文轩公子怎就敢如此肯定?”

华文轩心中一横,坚定地点了点头,“相信在下,袁绍离死不远矣!”

郭嘉看了一眼曹丕,曹丕自鼻孔冷哼了一声,起身说道:“既然文轩如此肯定,那便静候一段时间吧!”

华文轩见曹丕并无他话,连忙上前一步说道:“如今既然并不北上,请子桓公子下令西援长安!”

郭嘉顿时面露苦色,却不敢言语,曹丕转身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长安路远,子桓已令河内曹彰就近去援,豫州方定,河北袁绍仍隔江对峙,哪有兵马去援?”

说罢,曹丕便要回,华文轩顿时急了,抢上前去,“长安乃是关中重镇,万万丢不得,何况元直兄尚在”

“子桓的亲叔叔也在!”曹丕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华文轩,看得华文轩后脊一凉,“文轩难道听不懂本丞相的话么?许都无兵可派!”

华文轩心头一紧,若是往常,他断然不会再争辩一句,但是此时的心境,已是大不如前,华文轩眉头一皱,拱手说道:“许都防务吃紧的啊!文轩便请带本部兵马去援,羽林骑兵马虽少,为守边陲,文轩愿以死相搏!”

众人皆是一惊,曹丕更是睁大了双眼,逼视着华文轩,似乎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华文轩竟会如此坚持。

华文轩咬了咬牙,双膝跪地,拱手喝道:“文轩请令,去救长安!”

郭嘉惊恐了偷瞄了一眼曹丕,曹丕已是震怒不已,一旁的司马懿插话道:“长安城坚,西凉马氏乃是轻骑来袭,仲达以为,子廉将军定能固守坚城待援,马氏围城日久后勤难以为继,必然早遁,恐怕文轩公子尚未抵达,长安之围已解!如此浪费军粮,若是袁绍不日病死,岂不耽搁北伐?”

华文轩此刻恨不得活剥了这个司马懿,怒瞪他了一眼,厉声喝道:“孤城待援,若无后援,城中军心涣散,待援无望,难免节外生枝,臣下羽林骑不过千人,费不得多少粮草,我只带口粮出发,一路自筹粮草,不消得动用军粮储备!”

曹丕亦是恨得牙痒痒,见华文轩都夸口到这份上了,若还是坚持不允,还不知会僵持到什么时候,便冷笑一声,转身看向华文轩,“文轩可知口粮撑不过三日,便是去洛阳也需星夜兼程?”

华文轩心中虽是没底,但既然已经撑到这儿了,说什么也得挺下去,“文轩只知,长安乃是重镇,文轩他日曾提过需钟繇公往镇关中,子桓公子一意孤行,偏选了曹洪将军,如今边疆势危,文轩需得为了朝局稳定,千里去援,计不得后果了!”

曹丕冷哼了一声,咬牙切齿地喝道:“依文轩这番话,倒是子桓害得文轩公子要不计后果千里劳顿了!”

华文轩心头一紧,自知失言,俯身说道:“不敢,文轩失言!”

“罢了!要去便去吧!”曹丕挥袖转入后堂,唬得郭嘉、司马懿两人连忙施礼恭送。

待曹丕走远,郭嘉默默来到华文轩身边,将他搀起,关切地问道:“文轩千里奔波而回,何必再动这干戈!难道文轩不懂子桓公子深意?”

司马懿微微一笑,“文轩公子真乃侠骨柔情之士,元直兄有友如此,此生无憾了!”

华文轩默不作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司马懿,用力地捏了捏郭嘉的手,转身回了何府。

回到何府上,华文轩一脸严肃的来到正堂,何晏、黄月英两人正在把弄女红,见华文轩进来,本是一脸娇羞,却看见华文轩脸色阴沉,赶忙上前来迎。

“子桓哥哥那边出了什么事?怎得华郎脸色如此难看?”何晏问道。

华文轩接过黄月英端来的一盏茶水,一饮而尽,“甘宁呢?如今在何处?”

何晏转头未见小乔,便说道:“甘将军应是去了营中校场,连日操练正紧,华郎要见他,我命人去通传!”

何晏见华文轩点头,连忙转身出去交代下人去唤甘宁。

黄月英为华文轩续上茶水,“是何关紧事情?急得脸色都变了?”

华文轩定了定神儿,将方才情形说与黄月英和何晏,两人也是脸色大变。

“这曹丕其实是要坑他的子廉叔叔,只因这曹洪曾经扶持曹植,与他争曹家权柄!”黄月英轻声说道。

何晏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轻声嘟囔着:“子桓哥哥不会吧!那可是父亲的族弟,几次救父亲于危难的!”

“那是救曹操,又不是救他曹丕!”华文轩一脸轻蔑,又端起一盏茶一饮而尽,“子桓公子生性薄凉,且不说坑亲叔叔了,送自己心爱的女人眼都不眨的,有什么可奇怪的!”

何晏想起曾经那幕,心中也是一凉。

黄月英无言,站起身子,拉着何晏往后院,“即是如此,少不得远去关中,我等先去收拾行装!”

何晏随着黄月英去了,华文轩冷静下来候着甘宁。

等了许久,甘宁才气喘吁吁地闯荡进来,两人来不及叙旧客套,华文轩便将方才之事告知,正欲商议行程,甘宁脸色一变,惊呼道:“只带口粮?文轩这可坑苦咱们了!”

华文轩一愣,看向甘宁,甘宁轻声说道:“便是正常取了粮草前去,都不一定够,这还要自筹粮草,文轩这不是给咱自己找麻烦么?”

正常取粮草都不一定够?啥意思?华文轩一愣,转念一想,拉着甘宁到靠里的地方,轻声问道:“难道兴霸兄人招多了?”

甘宁轻轻地点了点头,“羽林骑满额一百二十八人,我以招募遴选为由,广纳兵源入营备选,算上参选兵额不过两千人!如何办得了大事?!”

华文轩额上瞬间起了一层冷汗,“招了多少?”。

甘宁默默地伸出了五根指头,华文轩瞬间释然了,“两千五?不过超了几百人,没多几个!”

“不是两千五,是五千人!”甘宁满眼得意,华文轩却一脸懵逼!

第132章 惊吓!

“五千?!”华文轩惊呼道。

甘宁连忙上前捂住华文轩的嘴,“切莫声张!这让曹丕或者旁人知道了,这可是谋反的大罪!”

华文轩连忙把差点从喉咙里蹦出的心按回胸间,“五千人!足足超额一倍多啊!羽林骑的营房狭小,兴霸兄如何安置他们啊!”

甘宁一脸得意,轻声说道:“我将那多出的三千人,划分为三队,轮流回营歇息,以行军操练为名一拨一拨拉出城去,入深山操练,余下的在营中校场整备遴选,一则掩饰了连弩,二则我军旗甲一致,出入城门又不待兵刃,便是那守城兵士都只道我军整日操练进进出出,日子久了,就连文书都不查了,何况羽林骑本就属皇宫禁卫,一般人不敢拦下!”

华文轩这才稍稍安心,“那粮草兵饷从何而来?参选人头自有补贴,咱可是多了三千人的!”

甘宁微微一笑,“粮草兵饷之事还是简雍和那个什么李孚想的法子,每日去山间操练,都伐木劈石负重而回,简雍买通了将作掾1,把这些资材都买作官建之用,算上给兵丁的贴补,反而还能落下不少钱财!”

华文轩一愣,这倒是个好方法,免费劳力自给自足,还能锻炼体质,虽说这些文臣臂不能抗肩不能挑,到底是脑子活套,果然是物尽其用人尽其能啊!

甘宁笑了笑,“但这毕竟不是长远之计,前番同曹丕一同打袁绍的延津时,便有人问道为何羽林骑竟有过千人马,被我搪塞过去了,长此以往,毕竟遭人惦记!”

华文轩点了点头,轻声吩咐道:“既然如此,今日兴霸兄便命人马分批出城吧!相约个地方汇合,既是不用军粮,也无需暴露人数,兵粮之事出了城再从长计议!”

甘宁点了点头,“那文轩就先做准备,明天蜷歇一日,我安排兵马出城,权当遴选结束散人离城,待回来时再做打算!”

甘宁一转脸便要出去,却见小乔端着两盏茶水过来,见甘宁要走,也是脸上一红。

华文轩连忙摆手,“我还有事要与平叔商议,兴霸兄不急这一时!”说罢便退出正厅,去往后院了。

在何府中温存了一日,华文轩又请了简雍、李孚、石韬到华府叙事。

李孚与石韬虽是未曾与华文轩谈那么深,却从简雍明里暗里地言语中,早已明白了华文轩的筹划,论起事来也不遮掩避讳了。

简雍毕竟随刘玄德征战日久,于钱粮之事操持熟络,一听华文轩夸下粮草自筹的海口,便皱眉低头不语了。

“文轩公子虽是豪情,却到底没有独自带兵出征过,这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何况长安距许都甚远,单程便需二十日,这五千兵马人吃马嚼,若是单论起来,以华府和何府的财力,怕是要一朝倾尽了!”李孚仍是一副耿直模样,像个道学先生一般侃侃而谈。

石韬乃是徐庶旧友,见华文轩为救徐庶不惜对抗曹丕,心中倒甚是钦佩,“我石家自从淮南时为黄祖所妒,已是举家迁来许都了,荆州那边的贩马之路没了,钱财倒是不多,只是倾尽所有也是杯水车薪,倒是仍有优劣马匹数百,可充作军用,毕竟羽林骑编制中并未提供过多马匹。”

华文轩拱手称谢,“若是如此,加上羽林骑原来的马匹,我军倒能撑起一只千人马队,只是这马草又是一笔开销了!至于兵甲嘛,我权去寻摸一圈,那张辽、张郃如今麾下皆有人马,料想多少能讨要来些!”

简雍抬头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若是如此,依宪和看来,不如沿途想些法子,打打秋风!”

华文轩看向简雍,“何意?打秋风?”

简雍微微一笑,“长途行军,沿路皆是汉土,又赶上春临,雨水充盈,寻猎索食亦能活!然而西出潼关之后,便是战地,尚不知要与马氏对峙多久,须得多囤粮草备战,所以只能寻个对手打打秋风了!”

华文轩诧异地看着简雍,“宪和此言,当是有了对象了!”

简雍笑而不语,转身去了书房,取来一卷地图,寻出并州地形图摊开,指向一角,“此地乃是首阳山北,河东之地,这里便是文和所说的打秋风之地!”

华文轩脑海中不停的搜索着相关的讯息,这地方,虽是属于并州地界,却近司隶弘农,这里会有什么?

简雍指向那里,笑道:“文轩公子可能不知,此为南匈奴犯边之地,每每皆是望首阳山而回,只因过了首阳山,便是黄河,匈奴蛮子以轻骑为傲,却不得舟渡,所以河东之人多有内迁,中原战乱,特别是董卓乱政以来,被劫掠的汉人与南迁匈奴蛮子竟是将河东做成了私市,多有不惧死的贩夫走卒在此处聚集!这里必能提供与马氏对弈所需军备!”

华文轩顿时茅塞顿悟,曹丕允了出兵,寻州郡借粮必然不可,那便找个软柿子抢一点,这样曹丕也是没话说了!

华文轩上前拍着简雍的肩头,兴高采烈地说道:“宪和果然好算计,这匈奴屡屡犯边,我等此番既能教训了他们,又能备齐军需,一举两得!”

简雍笑咪咪地看着华文轩,“文轩公子先别高兴,如此安排却有两个弊端,”华文轩一愣,简雍笑盈盈地说道:“一来,如此行军,便要绕过黄河,多行近百里,自许都到彼处的军粮,仍需自筹!二来,那南匈奴久居关内,四下劫掠,历任司隶校尉皆头疼不已,要从强盗手中抢食,恐怕并非文轩公子所想的那般容易!”

华文轩一愣,嘴上应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按宪和说的办,路上咱们再想法子!”

华文轩回到何府,却见一名曹丕的近侍刚好离开。

华文轩走入前厅,却见何晏一身男装,面露难色,赶忙上前问道:“那曹丕派人来作甚?”

一旁的黄月英按着何晏的肩头,轻声说道:“方才曹丕派人吩咐下来,说过几日曹家族人要一同拜祭先父曹操,让平叔早做安排!”。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曹丕这是要强留何晏在许都,以防自己生变啊!

用意如此明显,忌惮之心袒露无疑啊!

第133章 一路向西(踏上旅途,坚持两更)

曹丕欲留何晏在许都,于情于理于规矩,华文轩都无法阻止。

何晏亦是明白了曹丕之意,只能依依不舍地将华文轩嘱托给了黄月英。

华文轩特意寻了个清晨出城,初春的许都城中大雾弥漫,仿佛入了仙境一般,可惜此时的何晏却一点都没有成仙的愉悦,她恋恋不舍地拉着华文轩和黄月英的手,眼圈憋的通红。

甘宁与简雍已经先行出城集结人马了,华文轩与石韬、李孚、小乔在何府门口依依话别。

华文轩到底不放心何晏自行在许都,石韬因为入了丞相府,有官职在身,未得调令不方便同往,便留下李孚、小乔在何府照应。

华文轩哄了何晏半天,才将她的眼泪拭去,领着众人出城西行。

西行不远,在一处山岗上,甘宁与简雍早早便候在此处了,五千人马整戈待发。华文轩看了看这旗甲鲜明的队伍,不由喜出望外,暗叨:到底是属于自己的人马,这便是本钱了!

华文轩一面示意开拔,一面询问道:“这数千人马兴霸兄掌控的如何?有无不愿随我等西去的?”

甘宁骑在马上,咧嘴一笑,“文轩不必多虑,这批人马皆是兴霸一一甄选出来的,大部分都是同乡,我以乡里为别,分作八队,每队约五百人,公选出一领头的为伍长,余下千余人选出两人为伍长,共十名伍长,行则同路,分则同心,何平叔几乎散尽家财让我去维护他们,手上但不吝啬,心中必定无恙!这五千人,便是你华文轩的私兵,除了你我,谁也调不动他们!”

华文轩看着眼前这批整齐行军的人马,不禁点了点头,“配备如何?连弩分配到位了么?”

“黄姑娘的设计太过繁琐,我已令三批工匠日夜赶工,也才配得两千只手弩,五百只大弩,”甘宁看向黄月英,“连箭矢都是特制的,如今人手配备两匣二十只,辎重里还有五百匣!”

黄月英抿嘴一笑,“能产出两千只都不错了,我自己设计的赶工出来一只都要近三天时间!”

华文轩轻咳了两下,不好意思地说道:“兴霸兄不必那般见外,以后叫弟妹便可!”

甘宁一愣,看了看羞红脸的黄月英,“那平叔?哦!我懂了!在下明白!”

众人说笑着,一路向西前行。

靠着口粮和一路狩猎,再加上简雍存下的贩卖资材的余钱,勉强维持住五千人的生机,一路马不停蹄地赶路,到了洛阳,都已是第五日了。

甘宁引着前军在渡口处寻船安排渡河北上,华文轩与简雍、黄月英寻了一处树林,摊开地形图商议北进首阳山的事宜。

“此处过了黄河,再行数十里,便进入并州地界了,也就是南匈奴犯边的地带!”简雍指着首阳山方向,缓缓说道:“昔日匈奴内讧划分南北两支,北匈奴久居关外,南匈奴便是关内这波,是数十年前随已故单于于扶罗进犯中原的,如今的单于乃是其弟呼厨泉!”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这个名号对于常玩三国志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印象的。

“这匈奴依赖草原,虽是屡屡犯边,也是轻骑入寇,若要劫他许多粮草,难不成要一直北上?”华文轩看向简雍,“五千人的粮草,怕不是要一直直捣黄龙才行吧?”

简雍捋了捋胡子,笑道:“不妨事,宪和已给文轩公子安排好了!那石韬家以贩马为生,边塞以茶盐换北地军马乃是常事,如今朝局混乱,边塞疏于防范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那河东便是双方默契约定俗成的交易市场。我等在许都开拔前,我已托石韬修书一封,先一步送到与石家多有往来的南匈奴左贤王处,相约互市,订北地骏马三千匹!如此大买卖,那左贤王必然亲到,我等便详装买马,将其捆了去!骏马添做军备,以左贤王为质,令这些蛮子供给大军粮草!”

华文轩一愣,这不就是绑票么?这简雍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设下如此阴损之计?

不过转念一想,这匈奴屡屡犯边,借轻骑马快打劫了就跑,也是边患令人头疼之处,两国相争,两族对立,哪里来的阴损呢?想到这华文轩不由莞尔一笑,“宪和此计甚妙!不过我等这五千人若是浩浩荡荡地杀过去,亦是怕那匈奴人起疑心啊!”

简雍点了点头,“我等领五百精壮之士扮作买马商队,余下的人马分一半化妆潜入河东互市伺机而动,待我等擒下左贤王之后,自行汇合,迫南匈奴与我等谈判!”

华文轩会意,笑着看向远处渡口的甘宁,“好家伙,又是一场恶战,也不知兴霸兄的旧伤好彻底了么?”

黄月英看了看华文轩,心疼道:“此番擒王想必文轩又要以身犯险,千万小心行事,月英自随大队殿后,不教文轩分心!”

华文轩微笑着点了点头,捏住黄月英的小手,亲昵地揉搓着,“谅那区区匈奴左贤王,能有多大能耐,我身负神力,要拿他还不是简简单单?”

黄月英默然无语,轻轻捧着华文轩的手,点了点头。

过了黄河,向西北又行了两日,甘宁便命队伍化整为零,留了两千人随着黄月英缓缓进军,华文轩和简雍领了五百人扮作采买的马商,余下所部随甘宁一同化妆做各色人马分批潜入河东互市。

华文轩穿戴上简雍早早准备的商人装扮,坐上甘宁在渡口处寻来的一辆破马车,用两匹瘦马拖了一路望互市而来。

此处虽属并州地界,却已是近塞外风貌,绿草盈盈遍布山岗,华文轩坐在马车中,不时从窗口处举目四望,暖暖地春风吹得一脸惬意,若不是生逢乱世,这里真是一出游玩的好地方,华文轩一想到千百年后的今天此处的污染和荒芜,不由阵阵揪心,深深地呼吸着这混杂着青草芳香与泥土芬芳的纯净空气。。

行约半日,华文轩正在车中昏昏欲睡,忽然只听得外面一阵嘈杂声,华文轩连忙探头来看,只见一道寒光已直逼眼前,华文轩顿时心中大惊!

这是何故?!

第134章 河东互市

华文轩见那寒光直贴脸而来,连忙缩头躲避,定睛一看,却见车队已被千余人的匈奴轻骑包围了。

一队匈奴骑兵正在车队中往来穿梭,瞪着小眼检视着每一个人,一名为首的匈奴人带着一副夸张的人骨项圈,立在车队正前方虎视眈眈。

华文轩下得马车,来到简雍身旁,小声嘀咕道:“这些蛮子要做什么?动手略显仓促啊!”

简雍打量着四周,轻声说道:“应不至于动手,看起来也不像是劫道的,倒像是在等什么人?”简雍悄悄抬手示意,让从人藏起兵刃,好在都是短兵加手弩,不细看倒是觉察不出什么。

冲入车队的那队骑兵绕了几圈,回到那为首的匈奴人身侧,嘀咕了几句。那人点了点头,驱马前行过来。

简雍朝着华文轩示意了一下,起身迎接上去。

“我等是来自荆州的马商,受石家所托,采买北地骏马,敢问是何人拦路?”简雍坐在马上,拱了拱手问道。

那名匈奴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简雍,两撇可笑的小胡子动了动,操着并不灵光的汉话昂头答道:“我家大王命我巡检,说你们汉人多诡诈!怕是下套想与我王不利!”

简雍听得这古怪的口音,强按着笑意,回道:“我等乃是正经商人,除了防身匕首,别无利器,你家大王可以放心!”

那匈奴人口中蹦出几句听不懂的番语,畅怀大笑。

华文轩来到简雍身旁,怪问道:“他笑什么?”简雍摇了摇头。

那匈奴人似乎听到了华文轩的话,狞笑着说道:“我说!你们这点人,怕是不够我军分食,一人一口都不够!”

华文轩心中咯噔了一下,口气如此之大,难道那左贤王带了数千人马前来?

事实证明,华文轩还是小看了堂堂南匈奴左贤王。

华文轩领着车队,随着这波匈奴人来到河东互市,立刻便被眼前的这一幕壮观的景象惊得呆若木鸡。

河东古城残破不堪,斑驳的城墙,破烂的门楼,随处可见的砍痕和断矢证明了它饱经战火硝烟的过往,干枯的护城河早已成了堆砌残垣断壁废料的垃圾场,自四门向外,连绵不绝各色各样的帐篷就像一张五颜六色的大网,紧紧地围住了河东古城。帐篷之下,天南海北操着各色口音的贩夫走卒来往穿梭,褡裢,皮囊,六色肩包,形形色色的容器交相辉映,好一副天南海北大杂烩的盛况。

华文轩斜坐在马车后栏,跟随着那队匈奴轻骑穿过这熙熙攘攘的市集,在各色眼神的注视下,向河东古城前进。

整个城外集镇中,时不时可以看到来往巡视的匈奴人和身披破衣残甲的汉族兵将,处置着集镇中出现的各种纠纷,天南海北的各色方言,杂烩着听得懂听不懂的叫骂声,与交汇着口水四溅手舞足蹈的讨价还价声,竟是有种别样的繁华喧嚣。

进得河东古城,华文轩的毛孔瞬间就紧绷了起来。密密麻麻的匈奴裘皮帐篷塞满了整个瓮城,喧闹的匈奴语响彻整个古城,牲畜的嘶鸣和胡姬的笑闹让这个地处黄河北岸的砖瓦城池宛如矗立在西域一般。

自瓮城进入旧城大殿的路上,华文轩大概估量了一下匈奴人马,竟是约有万余人,还不算上从军的奴隶和后勤。

华文轩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这怎么感觉不像是打秋风呢?竟像是送温暖里?

到了旧殿门口,华文轩与简雍跟随着领头的匈奴人,进入大殿,余下的从人被挡在了殿外。

偌大的殿内,几处隆隆的篝火正在滋滋作响,火光将整个阴森的大殿映照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几个袒胸露乳的胡姬正在随着手鼓和胡琴的音律,在殿中扭动着腰肢,忽闪的长睫毛随着风情万种的眼神散发着挑逗的韵味,敷在面上的纱巾随着喘息忽上忽下,看得华文轩心中还有那么一点小激动。

上首坐着一个穿金戴银的匈奴大汉,头上的皮毛裹巾上插满了五颜六色的尾羽,见华文轩与简雍进来,微微一笑,伸手招呼着上前来。

华文轩捏了捏腰间的铁鞭,微笑着和简雍走上前去,擦过胡姬身边,浓烈的香料味和一种说不上来的体味熏得他猛的一晕,果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简雍走在前面,到了那匈奴大汉的面前,却被左右亲卫抽刀挡住,忙拱手施礼道:“在下简雍,奉石家掌事所托前来采买骏马,拜见左贤王殿下!”

左贤王翻着笑眯眯的小眼睛,看了看简雍,手中捏着一根鱼刺,不耐烦地剔着牙。两侧的亲卫也完全没有放下佩刀的意思。

简雍见左贤王并不回应,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方银饼,递给亲卫,放到左贤王面前的案上,笑道:“小人初次拜见,不熟络咱北地风俗,略备小礼献上,打个银饰赠妻妾还是够的。”

那左贤王讪笑了一下,用手取了银饼,在手中颠了两下,丢与一旁跪着的女奴,那女奴叩头接住,放入一旁的镶金皮匣内。

左贤王站起身,看着简雍,操着并不流利地汉语,说道:“你们汉人!奸诈!须得防范!”他看了看一旁的华文轩,狡黠的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生人!更要小心!”

简雍在一旁陪着笑,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们石家常来常往,哪里敢欺瞒殿下您呢!”

左贤王笑了笑,“你们买马,两千匹!数量太大!钱呢!齐么?!”

“齐!齐!”简雍在一旁答道。

“哦?”左贤王小眼一瞥,盯着简雍,“两千匹!不是两百匹!银车何在?”

一旁的华文轩赶忙回道:“银车吃重,落在后面了,就到!”他边说边向左贤王靠近,却被左右亲卫挡下,丝毫近不得左贤王的身。

简雍看得也是愈发着急,这样盘问下去迟早会露破绽,若不能先擒住左贤王,万一失手跑了,可就前功尽弃了。

华文轩心中一急,便按捺不住,想要硬闯,左右亲卫见他面色不善,齐齐抽刀指向华文轩,一通胡语叽里呱啦说个不停。

简雍更是不安,斜眼看向左贤王,便去摸袖中的匕首。

这时,跪在一旁的那名女奴忽然操着流利的汉话说道:“这是殿下最喜欢的垫子,怎可踩踏!?”

简雍一愣,看向那女奴。

左贤王更是一惊,一通胡语叽里呱啦的呵斥了一阵,高举的手却迟迟不敢打下去。

那女奴叩头连声用胡语回话,简雍心中思量一番,冲着华文轩使了个眼色,朝着左贤王拱了拱手,“既然左贤王不信我等,这买卖我看就算了!”。

说罢,简雍作势要走,拉着一脸懵逼的华文轩便往殿门口走,方到门口处,一小队匈奴卫士便挡在了眼前。

华文轩不由攥紧了简雍的手,看来免不了一场厮杀了。

第135章 塞外明珠

简雍看了看眼前这幕,轻轻地按住华文轩的手臂,转身向殿内看去。

只见那左贤王恭敬地垂手站在一侧,从屏风后转出一身形干瘦神情猥琐的老头子。

简雍微微一笑,拱了拱手。

那老头抬眼看了一下简雍,走到左贤王面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左贤王庞大的身躯都猛地一缩,显得极为惊惧。

华文轩诧异地看着那老头,简雍靠向华文轩,轻声说道:“这老头才是左贤王!”

华文轩品味了一下方才那女奴说的话,心中猛然领悟,再看向那女奴时,真正的左贤王早已站在她面前,拉起她项上脖圈,一身粗陋的胡服之下,一对精巧的汉家棉鞋甚是扎眼。

假扮左贤王之人取下头上羽毛,褪下身上装束,露出一身伤痕,按刀垂手立在一旁。

左贤王眯着小眼,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奴,干瘦的手搭在她的头上,慢慢端起她的脸庞,那是一双多么坚韧明亮的眼睛,面上的沧桑掩盖不住她原本的秀丽,看起来约带成熟的样貌却与汉族贵妇无恙,华文轩心中一沉,这女奴到底是谁?为何却似汉家女子?

左贤王端详着女奴的模样,撇头看向简雍,流利地说道:“即是买马,不与我族做买卖,还想去哪寻这么好的骏马?”

简雍讪笑了一下,拱了拱手,“即是做生意,那便休得相互欺瞒,左贤王为何还不与真面示人?”

左贤王形容萎靡地笑了笑,看向那女奴,“你道破这一切,是何用意?莫不是见着了旧相识?”

那女奴不敢抬眼,努力地想要挣脱下巴上左贤王那干枯露骨的手,左贤王眉头一皱,抬手就是一掌打在脸上,紧接着又要接二连三抬手,那女奴抱头躲避,惨叫连连,华文轩意欲上前,却被简雍死死按住。

左贤王边打边用胡语咒骂着,身边的亲卫都充耳不闻,死死盯着华文轩与简雍两人。

那女奴吃痛,抬手相抗,将那左贤王推了个踉跄,左贤王恼羞成怒,从身旁亲卫腰间抢出腰刀,便要下黑手,华文轩一时情急,大喊一声:“住手!”

场上众人都是一惊,左贤王的亲卫纷纷拔刀在手,华文轩将简雍拉到身后,抽出腰间铁鞭,横扫出去,击倒数人。

殿上顿时大乱,胡语四起,一队队匈奴人蜂蛹而入。

华文轩拉着简雍一路冲向左贤王,几个拦路的早着鞭倒地,各个都是中电酥麻的样子,那左贤王看得一愣,慌忙起身躲避,却被脚下那女奴死死抱住了腿。

华文轩见殿上匈奴人越来越多,心知若让这左贤王跑了,必然深陷重围,前功尽弃。索性撒开手,直冲到左贤王身边,一脚踹开他身边的两名侍卫,先前假扮的那个大汉还要来挡,一拳打在华文轩的肩上,华文轩抓住来拳,一阵电劲直穿过去,顿时将那大汉电得浑身冒烟,屎尿俱淋。

左贤王惊得目瞪口呆,已是忘了挣扎。华文轩早抄起一把胡刀架在他脖子上。

华文轩厉声大喝道:“都放下兵器!再乱动就宰了你们的王!”

那群匈奴亲卫迟疑了一下,又向前了几步,华文轩用刀紧紧地硌着左贤王那干瘪的脖颈,迟疑地看着这步步逼近的亲兵。

那女奴从旁边站起身子,抄起地上的胡刀,朝着左贤王的手臂上狠狠地割了一刀,鲜血瞬间喷溅了一地。那女奴操着匈奴语,大声地呵斥着什么,震得那些亲兵步步后退,纷纷退出殿外。

那女奴拉着左贤王,朝着殿门走去,当着围观的匈奴士兵的面,又是一刀砍在左贤王的左腿上,逼着围住殿门的匈奴人自发地闪开了一条同路。

华文轩与简雍对视了一眼,默默地跟上了那女奴。

守住马车的那群羽林骑连忙掏出兵刃,护住马车,上前接应。配合着华文轩等人将鲜血淋漓的左贤王扔上马车。

那女奴打开马车后窗,将左贤王的头颅从窗中探出,一把胡刀割去几缕白发,扬洒于马车后,架在脖颈上,匈奴人不敢再追。

华文轩与简雍看得是目瞪口呆,等那女奴翻身回车厢后,华文轩拱手问道:“听得你说话,不像是匈奴人?”

那女奴平复了一下神情,深吸了几口气,刚要说话,那左贤王竟用匈奴语咒骂起来,竟要上前抢夺胡刀,华文轩情急之下一手抓住他的手臂,电了个舒舒服服。

那女奴看着浑身抽搐,身冒白烟的左贤王,也是一惊。

简雍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她像受惊的小羊羔一般猛地惊颤了一下,横着胡刀搁在脖颈前,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两人。

简雍与华文轩对视了一眼,放缓了语调,柔声问道:“我等乃是大汉羽林骑,姑娘看起来像是我大汉子民?不知是否可以报上籍贯姓名?”

那女奴扑闪着惊恐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两人,慢慢地将刀放下,略显生疏地施了个礼,“我本是汉人,没于匈奴多年了!一直在这左贤王身边为奴!”

华文轩不由一阵心悸,汉人,在匈奴人身边为奴,还是位姑娘,可想而知会早到何种残酷欺凌。

简雍施了一礼,轻声问道:“我看姑娘举止端庄,知书达礼,应是位大家闺秀,不知姑娘籍贯何处?父母姓甚名谁?”

那女奴低头不语,似乎是勾起一阵惨痛的回忆,泪花在脸颊缓缓飘落,简雍迟疑了一下,将自用的方巾地上前去。

那女奴接过方巾,擦拭了一番,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奴家父亲乃是前朝左中郎将蔡邕!奴家名琰字文姬!1”

华文轩与简雍大惊失色,简雍慌忙在这狭小的车厢内辗转着下拜,连声说道:“小生失礼!晦暗明珠,原来姑娘竟是蔡邕大人的女儿!”

华文轩心中更是徒自震惊不已,真没想到这歪打正着碰上的女奴,竟是蔡文姬!

两人正在震惊,只听车外一声巨响,一阵人喊马嘶声四起,马车一个急刹竟是差点翻了过去。。

华文轩一个激灵,从窗户窜出,伏地一看,却是一颗巨大的木铁合制的摆锤生生砸在了马车前竟将一匹驼马砸成了肉泥。

道路前方一队一队匈奴骑兵陆续围了上来,华文轩暗叫:不好!这匈奴人难道不要他们的左贤王了?

第136章 风暴

华文轩看向远处的高地,一群全副武装的匈奴骑兵已是步步逼近了。

简雍和蔡文姬合力将那浑浑噩噩的左贤王脱下马车,蔡文姬一手持刀架在左贤王脖子上,一手指向远处逼近的匈奴人,用匈奴语呵斥了几声。

不想那群匈奴人竟在马上呵呵大笑了起来,用匈奴语回了几句,蔡文姬顿时脸色一变,无助地看向华文轩,“他们说,匈奴人崇尚武力,他们部落跟着左贤王是因为他的实力强大,如今左贤王沦为俘虏,除了他本部族的人,没人会在乎他的性命!”

华文轩顿时变了脸色,若是如此,这可真是前功尽弃了,这河东至少有数万匈奴人,便是来了一半,也决不好应付的!

那群匈奴人狞笑着便要冲上前来,华文轩指挥着从人,以马车为中心,将蔡文姬护在中心,紧张地看着步步紧逼上来的匈奴人。

这里近河东古城的城门,越来越多的匈奴人得到了消息,陆陆续续地围了过来,放眼望去,竟是渐渐有数千人之多了。

从衣服配饰上看来,确实似乎有不同之处,各个部族之间也在相互怂恿着,撺掇着别人先去挑起事端。

华文轩抽出腰间的铁鞭,抖成九节鞭状,严阵以待。

一队留着牛须胡的匈奴人率先冲了上来,他们挥舞着胡刀,拍成一列直冲了过来。

华文轩虽有五百从人,却从未操练过,也不知他们的行军战术。一名领头的青年军士刚喊了一声“列阵!”华文轩便猛冲向前,挡在了正前方。

众人正是大惊失色时,华文轩抖动铁鞭左抽右打,在马队中见缝插针来回穿梭,匈奴人明显大意了,任凭华文轩如穿花蝴蝶一般在马队中几进几出,铁鞭所到之处,人马皆倒,看得围观的匈奴人无不惊讶地指指点点。

简雍及这批羽林骑也都是第一次见华文轩上阵,无不惊诧连连。

华文轩在趁着匈奴马队乱成一团之际,抽身出阵,闪到一边,羽林骑中领头那个连忙喝道:“齐射!一列!”

只听得一阵胆机弹簧之类的啪啪作响,一列拍成纵队的羽林骑高举手弩,射出一阵箭雨,将面前本就混乱不堪的匈奴马队射得人仰马翻。侥幸躲过第一波弓矢的匈奴人还没来得及庆幸,第二波箭雨又骤然而至。这声响一连五声,五波齐射,竟将这波数百人的匈奴马队团灭在了阵前。

华文轩暗自叫好,感叹这黄月英改进的连弩真是厉害,小巧玲珑便于携带。这羽林骑看来也是日夜操练出来的,应对有策,临阵不乱,这甘宁不亏是名将。

围在周围的匈奴人更是喧闹了,越来越多的部落加入了进攻的队列,从四面八方开始向前逼近。

弓弦响起,箭矢横飞,华文轩将铁鞭舞成花,遮挡着匈奴人射来的箭雨,简雍与蔡文姬躲入马车中,四面八方涌上来的匈奴人很快就突破了区区五百羽林骑组成的圆阵。

一时间,河东古城的街道上变为了血肉横飞惨叫连绵的乱战之地。匈奴人用马队撕裂了华文轩这边的阵型,将每个人都拉扯入紧身肉搏的混战中。

一名溅了一脸血羽林骑一边用短刀挡住匈奴人砍来的胡刀,一边举起手弩,连发三箭,射倒了眼前这个凶神恶煞的匈奴人。他刚想用手擦拭一下脸上的血渍,一柄铁枪就从他的口中贯穿了出来。

华文轩手中的兵刃虽是不见血,却是匈奴人倒下最多的地方,渐渐地,匈奴人也发现了这是个不好惹的对象,慢慢围成了一个圈。

但是那些凡胎肉体的羽林骑,便没那么庆幸了,渐渐地被数倍与己的敌人淹没了。

马车已经落入敌手,简雍和蔡文姬被一群赤膊的匈奴人从马车中提了出来了。他们狂放猥亵的眼神打量在蔡文姬的身上,像一群饿狼在嗅触一支待宰的羔羊。

简雍早被挑飞了手中的匕首,被人高马大的匈奴人一脚踢倒在地,胡刀架在脖颈上。就连那迷迷糊糊的左贤王,早不知被谁横加一刀,隔断了喉咙,徒自躺在血泊中。

华文轩左右冲杀,却被几重包围,匈奴人手持长兵,将他死死困在圈内,时不时用弓箭偷袭他的死角。

华文轩咬着牙,掰断插入左肩头的一支箭矢,右手上不自觉地冒出一阵幽兰的电光。

这群畜牲!华文轩咬着牙,看向马车方向,所带的五百羽林骑已经所剩无几了,蔡文姬被几个放下兵刃的赤膊大汉围在圈中来回推搡,本就衣不附体的蔡文姬紧紧抓住几片破衣,勉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

华文轩眉头紧皱,怒火直冲头顶。司马徽的叮嘱让他一直按捺住冲动,轻易不敢动用这异术,但是此刻他已经顾不得许多了,他横扫周身,划出一个圈,高举右手指向天空,心中默念着曾经司马徽告诉他的口诀:

屏息聚气提丹田,运劲通络臂朝天,五指生电应天际,唤云呼雷凝一线,引力旋掌扯入地,散尽电火定坤乾!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雷骤起,偌大个河东古城上空,阴云密布,狂风大作,被卷起的旗帜和城边的五彩帐篷呼啸着蹿入天空,被撕成一缕一缕的破布条,隆隆的雷声从天空中传来,巨大的雷闪凶猛地撕裂了空气,划出一道道裂隙。

这巨变,让在场的上万匈奴人无不惊恐万分,他们震惊地望着天空,手中的兵刃忍不住被抛到了一边,更有胆小的人已是五体投地拜倒在原地。

围在华文轩身边的匈奴人更是面如死灰,他们身上的手上的铁器,都被强大的吸力撕扯到华文轩头顶上空的漩涡中,拧成麻花飞入天空,华文轩本人周身缠绕着湛蓝的电光,电花四射,充能激荡,一团团气旋如祥云般盘旋在他周围,当真如同天神下凡一般。

远处,甘宁引着乔装打扮过的数千羽林骑终于从集镇那边冲杀了过来,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也是被齐齐地惊呆了。

蔡文熙身边的那些赤膊大汉也都惶恐不安地拜倒在地,齐齐望向华文轩的方向念念有词,细听之下,竟是所有匈奴人都在发出同一个匈奴词语。

简雍揉着闷痛的胸脯,凑到蔡文姬身边,小声问道:“文姬姑娘,他们在说什么?”。

蔡文姬按捺不住脸上的激动,注视着天神下凡般的华文轩,小声回道:

“他们在说!风暴之神现世了!”

第137章 乱长安

最近的这三天,是徐庶自出仕以后最难熬的日子了。

偌大的长安城中数十万百姓和数万将士挤作一团,自围城伊始,到今天已经是第六十一天了,六门被马家大军牢牢围困,城内的粮草已经严重短缺,六十多天的人吃马嚼,已经将这西北重镇多年的粮草积蓄蚕食殆尽。

相对马氏的围攻和粮草的消耗殆尽,更可怕的是城中蔓延开来的疫病。

近百万人的吃喝拉撒,让整个长安都臭气熏天,两个月的连番厮杀,城墙下横尸遍野,城内的伤兵营和停尸房也早已爆满了。不知何时掀起的死亡瘟疫正在快速蚕食着守城大军的意志和肉体,就连主将曹洪都已经染上了疫症,接连显现出初期症状,有传言说,马氏主将韩遂信奉巫术,是他见攻城难下,动用了巫蛊之术,试图将整个长安变成一座死城。

伤病之痛,流言之畏,口腹之饥,让长安守军固守待援的信心愈发淡漠了,这才是最让徐庶赶到恐惧的。

围城两月,马家在长安城下损兵数万,其中不乏马家血亲,倘若一朝城破,这满城黎民百姓面对西凉铁骑,不知会是何等下场。

徐庶站在西门楼上,浓烈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掩住了口鼻。西门的三千守兵,是如今长安城中最后的精锐了,是徐庶自河内曹彰处带来的一万兵马中仅存的后备力量。

如今马氏连翻强攻不成,已转攻为困,探明曹家并无其他援军的情况下,马家韩遂竟令人开始在渭水畔垦田,大有困死长安城的意图。

长安已经陷入了进不能攻,退则必死的境地了。

徐庶看了看这仅存的人马,也都是面如死灰。这时,身后传来了阵阵呵嗽声,徐庶转头看去,却是主将曹洪在副将的陪同下,登城巡检。

曹洪的脸上遮着一方白巾,这已是城中医者所能做的唯一防范措施了。他手持长戈,权做拐杖,强撑着,巡视着城头。

远处,马家军的营房内炊烟四起,空气中竟似乎能嗅到炖肉和煮饭的香味了。

身为主帅,曹洪已从前些日子便于普通士卒一样,一天只用一餐饭,疫病和饥饿正在摧毁他原本健硕的身体,他望向西面马家大营,手中的长戈用尽力气的捶打着城头上的青砖,咒骂道:“马家小儿!要打便打!数倍于我尚不得入城,竟行此阴损之计,简直有损他马家门风!”

徐庶上前安抚了一番,看着曹洪拱手说道:“如今城中粮草将尽,再这么下去,不用两日,将士们便要动手杀马了,城中上有数十万百姓,区区几千匹老弱瘦马,远远不够的!再这么下去,人相食已是可想而知的结果了!”

曹洪抬起肿胀的眼皮,看了看徐庶,“若无徐元直仗义相助,这长安早就破了!我那乖侄子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夺我兵权,褫夺爵位,如今大限将至,元直不必随我困死长安,自引这些精兵从东门突围而去吧!”

徐庶迟疑了一下,这曹洪虽是平日嚣张跋扈,但是从行伍中论,确实乃是一员尽忠职守的骁将。他不愿一同突围的原因,无非也就是怕败回许都之后,无法忍受曹丕的冷嘲热讽和借故欺辱。

徐庶拱了拱手,说道:“元直才疏学浅,不能助将军破敌,着实惭愧!但先前,元直挚友华文轩曾再三叮嘱在下,多多照看长安动向,曹洪将军既愿死守,元直断然无法擅离,还请曹洪将军谅解!”

曹洪的眼中充满了血丝,钦佩的看了一眼徐庶,抿了抿干瘪的嘴唇。曹洪看了看远处,小心翼翼地说道:“长此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几日探哨报来了马家前寨的粮草所在,我意领兵前往烧制,元直在西门领兵接应,若他前军被我引走,便趁机夺些粮草回来!”

徐庶看着曹洪,心底其实是反对的,不过如今已到了背水一战的境地,实在拿不出更好的办法来阻止曹洪冒险了。

徐庶站在城门楼上,看着曹洪整备兵马,倾全城之兵凑出两千轻骑,朝着西凉马家的前寨奔去了。

马家西门前军督军乃是大将成公英,想必也是没料到曹洪会突然杀出做困兽之争,一时间前阵乱作一团,鼓声大作,各路兵马无头苍蝇一般的赶来堵截。曹洪麾下乃是一群背水一战的精锐,随着曹洪往来冲杀,直奔粮草大营而去。

徐庶在城门楼上看得火起,激动地立在城墙头上,吩咐着守兵准备出城接应。只见得火起之处旌旗密布,硝烟四起,整个马家前军的兵力都被曹洪吸引了过去,徐庶不由提曹洪捏了一把汗。

徐庶身侧,一员偏将试探着问道:“曹洪将军去了许久,要不要前去接应?”

徐庶犹豫再三,俗话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若是曹洪陷在此处,长安的军心必然大乱,但若贸然接应,徒伤兵力不说,要是把自己也搭进去了,这长安岂不要拱手相让?

正思索间,一个士兵喊到,“杀出来了!曹将军杀出来了!”

徐庶登上城头矮垛,放眼看去,果然曹洪正一马当先领着一队轻骑从乱战中脱出,朝着城门方向赶来。

徐庶拔剑在手,大喝道:“开城门!枪矛阵出列,不可放入马家一兵一卒!”

曹洪身披两处重创,在护卫的掩护下直奔城门而来,见城门将开,急得连声大呼:“快关城门!”

然而毕竟相隔甚远,城门仍是渐渐要打开了。

曹洪回头望去,只见他身后紧追不舍的有一批打着曹家旗号穿着破衣烂甲的西凉兵,正悄无声息地随着大队望城而来。

这是个圈套!曹洪此时真是心急如焚,那粮草大营中满是干草,人来人往皆是假象,草垛里藏得全是西凉兵单单只为诱他曹洪了!就连那火势,都是马家人自己放的。

眼见城门将开,这伙西凉兵必然趁乱冲入城中,曹洪眉头紧皱在距离城门两箭之地的地方猛然调转马头横刀背城而立。

远处的马家军阵中,贾诩摇着茶盏,冷冷地注视着调转方向的曹洪轻骑,“曹子廉啊曹子廉!此时才想明白,不觉得太晚了么?”

一旁一个顶着豹头银盔身披鱼鳞甲的少年将军提枪而立,望着长安城楼,冷冷地说道:“斩了曹洪,长安便是我马家的了!”

贾诩看了看身边这个少年,微笑道:“拿下长安,进逼潼关,则天下可定,你父亲的仇,早晚得报!”。

贾诩微微躬了一下身,恭敬地示意道:“天下勇武,剩者寥寥,江东孙策听闻也遇刺身亡了,普天之下,怕是再无人能与将军您一战了!”

贾诩抬眼看向那人,恭敬地呼道:“您说呢!?孟起将军!”

第138章 马家麒麟儿

曹洪的举动,让站在城墙上的徐庶心头一颤,他看向曹洪那拖得长长的队伍,狼烟动地中似乎已经开始逐渐交手了。

队伍里混有西凉兵!徐庶的心中闪过一个念头,那粮草营难道也是个圈套?

曹洪立在城门外,帅着余下9的马队,反身冲入敌阵,双方在长安西门外的空旷地带上混战厮杀起来。

曹洪领的人马本就不占优势,在敌营中冲杀一番已是损伤过半,如今面对紧追而来的西凉精骑,更是只有招架之力。

贾诩见曹洪死战不入城,冷笑一下,催动大军掩杀上去,便是不得趁乱破城,擒下曹洪,也可大乱守兵军心。

眼看着,曹洪便要被西凉兵团团围困了,徐庶在城门上还是按捺不住了,将剑一挥,领全军来救。

贾诩见长安城门洞开,便知这是守军要做殊死一搏了,连忙催动各门守兵靠拢过来,形成合围之势。

贾诩来到马超身边,笑盈盈地说道:“如今长安之兵倾巢而出,若能一战而定,则关中尽归我有了!”

马超傲然地看了看远处正在合围而上的西凉兵马,抄起手中的亮银月牙枪,翻身上马,将斗篷一扯甩到一旁厉声暗喝道:“看我生擒那厮!”

这边混战中,曹洪已是独木难支,身上两处重伤让他只能赖与左右护卫的帮助,在这犬牙交错的战场上苟活。

徐庶领着西门仅剩的两千人马冲到曹洪身边,死死地将他护在阵中。曹洪抬起满脸血渍的脸,怪道:“为何下城!快快回去!”

徐庶仗剑站在曹洪身侧,轻声喝道:“三军不可夺帅,若是将你葬送在这里,长安军心必乱!”

曹洪无力地叹了口气,“技不如人,本该一败!论心齐,我曹家不如马家,论谋略,我不如贾诩,长安这个败局在元直未来时,便已注定了,非元直之过,却要元直随我担责,子廉无颜以对啊!”

眼看又有一波西凉兵杀到眼前,徐庶与曹洪振奋精神,此次盯住局势。徐庶领来的这批河内兵,组成长蛇阵,结成盘蛇吐芯状,用少量长兵前置减缓西凉铁骑的冲力,拉长敌军队列,再以区域优势兵力包围分割敌军,达到以少胜多的目的,暂时稳定着战局。

徐庶紧张地看着阵前,以他连日守城的经验来看,这断然不是西凉精锐的全部能力。

正在观望中,只见又一彪精骑随着一员白马银枪的小将冲到了阵前。徐庶的瞳孔忽然放大了许多,马家掌事马超竟然亲自上阵了。徐庶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的长剑,一旁的曹洪显然也看到了马超出现在阵前了,他用力地撑着长戈,站直了身子,朝着马超来的方向大喝道:“马儿亲来!若能拿下他!敌军休矣!”

曹洪撑着血红的眼睛,瞪视着马超,马超毫不畏惧,在阵前枪挑横压的间隙,用轻蔑地眼神穿越层层护卫回敬着曹洪,傲然霸气的神将之风让曹洪及左右亲卫都不禁胆寒。

马超领着一彪精骑在长蛇阵头冲杀入阵,一轮月牙枪舞的密不透风,河内兵不得近身,马超白马银枪一骑当先直冲阵中,徐庶见马超用不可当,大喝一声:“收阵!”

长蛇阵顿时由盘蛇出芯变化为圆形阵,将孤军突入的马超等人围在中间圆形阵外围形成内外两层,外层死命制住想要继续突入的西凉兵,内层向内不断压缩,想要困死人数劣势的马超等人。

马超勒马提枪四下一看,脸上却无一丝怯意,他翻身下马,一手挺枪,一手抽出马鞍中藏起的一卷皮鞭,狞笑着环视一周。

徐庶与曹洪身在阵心,却都是一惊,这般气定神闲,这马超果然是西凉第一骁勇之人!

马超从人集中与马超身后,合力抵抗着圆阵外环的挤压,马超一人大步流星直冲阵心,手起扬鞭卷住一员士卒,轻舒猿臂扯向身前,一柄月牙枪早到,直入咽喉。

众士卒皆是大惊失色,皮鞭细长,长兵不能及,马超力大,一两个人都根本拉不住,排好的阵型逐渐被马超一点一点蚕食,马超身披鱼鳞甲,寻常弓矢具不得入,又兼马超灵敏,一时间,虽是困住了马超,却不得处理之法,竟如孙猴子入了腹,好一通乱搅。

外围的西凉兵借着势大,逐渐突破了圆阵外围,马超浑身浴血,直冲着曹洪而来,徐庶捏紧了长剑挡在曹洪之前,虎视眈眈地看着逐渐逼近的宛如战神吕布重生一般的马超。

贾诩立在瞭望台上,看着一团大乱的曹军阵型,他的身后一个精壮的须发具黄的西凉汉子慢慢走上前来,贾诩头也不回的说道:“马家有此麒麟儿,韩兄弟在西凉,怕是永远都要屈居人下了!”

韩遂冷笑了一下,望着敌阵中傲然而立的马超,一身银甲已是沾满了血污,“他老头子一样是勇冠西北,到头来还不是轻松的让坐而论道者割去了首级,杀人不一定非得自己用刀!”

贾诩微笑着看向韩遂,这个拥有一半羌族血统深受西北蛮族拥戴的西凉二号人物,饶有兴致地笑道:“若下长安,马孟起必然名声鹊起,天下振动,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韩遂冷笑不语,叉手而立,不以为然地看向长安城。这时一员哨探飞马来报:“城北二里处见无数人马飞奔而至,看旗号甚杂,大多乃是匈奴轻骑!”

贾诩与韩遂大惊,互视了一眼,贾诩喃喃自语道:“难道曹丕说动了匈奴人?”

韩遂眉头紧皱,厉声喝道:“鸣金!快唤孟起回来!”韩遂转身下了瞭望台,接着吩咐道:“传令成公英,帅三千人马向北阻截,通知后军,退过渭水扎营接应!”。

马超杀得如血葫芦一般,狞笑着矗立在这血肉横飞的修罗场中,他的身后,西凉兵早已突破了前阵,进逼到阵中,曹洪徐庶等人的跟前,双方之间,仅有数十名挺枪而立的近卫了。

马超抖擞枪头,甩掉一团血肉,隔着前阵注视着曹洪,脸上浮起一阵冷笑。

第139章 解围

马超正要挺枪向前,忽然听到中军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鸣金声。

马超身边一名亲兵凑上前来,正要说话,马超便抬手止住了,“费得好大功夫,才有此良机,此时鸣金?怕不是怕我拿下大功?”

马超挺枪向前,一马当先,众亲随无奈,只得跟上。

徐庶也听闻西凉军中响起了一阵鸣金声,惊怪之余抬头回望,果见城头靠北处有兵士向远处指指点点,似有异状。

徐庶来不及细想,举剑高呼:“我家援兵到了!长安有救了!我家援兵到了!”

徐庶顾不得一脸惊异的曹洪,挺剑向前,连声高呼着和冲在前面的马超从人战作一团。

曹洪身边的将士见徐庶身先士卒,虽是不确定援兵是否真的到了,但也挥舞兵刃,随着徐庶模样,高呼着同样的口号冲上前来。

呼声连连,反倒让冲上前来的马家军心生疑惑,难道真是曹家援军来了,所以中军才鸣金收兵?

两军对垒,最怕的便是心中的那一份迟疑,希望可以让人奋不顾身,疑虑也会让人心生胆怯。

一时间,战斗的局面似乎一下子调转过来了,马超连番厮杀之间,感觉从人渐渐稀少,反倒是曹家的残兵败将越战越勇!

马超提枪拦下两名欲逃的亲随,大声呵斥仍无法让他们停下退却的脚步,一怒之下马超手起一枪将两人刺成了串糖葫芦。

马超从人顿时进退两难,只能勉力向前继续厮杀。

贾诩在西凉中军的瞭望台上看得真切,连声招呼着台下的韩遂,“少将军似乎没有收兵的意思啊!”

韩遂抬头看了看贾诩,眉头紧锁,翻身上马,对着从骑喝道:“随我去救少将军!”

贾诩望着绝尘而去的韩遂,脸上已是没了一丝笑意,他望向东北方向,心中忧虑不小,那成公英能拦住这彪匈奴人么?

马超距离徐庶已经只有十米距离了,他握紧了月牙枪,直奔过来。徐庶也一直都在提防着这个已经杀红眼的战神,连忙举剑来迎。

马超一杆月牙枪刺挑连击滴水不***得徐庶只有招架之力,更兼马超力大,徐庶直觉得举剑之手的虎口处隐隐作痛,竟是要抓不住剑柄了。

马超亦是发现了这一点,仗势欺人又接连连横扫,徐庶招架不住,连剑带人都飞出好远。

马超提枪来拿,就要得手,却被曹洪一戟逼退,马超看着苟延残喘的两人,皱紧了眉头,正欲继续上前,远处东北方向,传来了阵阵沉闷的牛角号声,正在搏杀的人们都不自觉地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同为久居边塞的将士,这牛角号声只意味着一件事:匈奴人要发起进攻了。

正在马超等人发愣的时候,远处的韩遂领着马队赶了上来,连声大呼:“孟起上马!暂且收兵!”

徐庶及曹洪也是一愣,西凉兵要退,难道这匈奴人真是援兵?

曹洪强撑身子,挺戟大喊:“将士们!援军已到!留下马儿!封万户侯!”

残留的曹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蜂拥而上,连马超都暗暗吃了一惊,且战且退。

城头上的守兵应该是看到了北面的战事,料事匈奴人要与西凉人为敌,也趁势杀了下来。

马超见曹军竟是越杀越多,更是恼羞,奈何所带之人所剩无几,独木难支,只能连连后退,待到韩遂及从人到了近前,马超翻身上了韩遂的马,两人共骑翻身回营。

马超在马上回头恨恨地望向站都站不起来的徐庶与曹洪,怒火攻心,大骂不止。

韩遂带着马超领着从人不回中军,径直向渭水边奔去。西凉中军东北方向,万余匈奴铁骑背靠斜阳卷着滚滚狼烟奔驰而来,冲入西凉军阵中。

徐庶与曹洪收整残兵,返回长安城门上。倚楼远望,直至此时,他们尚不能确定匈奴人就是援兵,虽然他们与西凉兵的战斗正在激烈的进行中。

太阳缓缓落下,长安城下的战火硝烟渐渐散去,匈奴人攻破了西凉兵的中军大营,追赶至渭水河畔。

曹洪正在听凭医官为他包扎伤口,城下通传有人自北门请入城,自称为羽林中郎将华文轩一行。

徐庶顿时心头一喜,连唤快请。曹洪也是一惊,这华文轩是如何收纳匈奴人为战的?

华文轩与简雍、黄月英、蔡文姬来到城门楼上,见过曹洪,徐庶的脸上洋溢着藏不住的激动之情。

“羽林中郎将一路辛苦!在下先谢过解围之恩了!”曹洪强撑着身体,冲着华文轩等人施了一礼。

华文轩看着这个曾经在丞相府大堂上横眉冷对过自己的曹家大将,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他回礼说道:“将军孤军坚守长安数月,功不可没,文轩不过略施援手,不足挂齿!”

徐庶待两人寒暄完了,问道:“那匈奴人最是桀骜不驯之徒,文轩是以合礼驱使?”

华文轩笑了一下,将那日挟持左贤王后发生的事备述给二人,“匈奴人久居草原,风雨雷电乃是其所崇拜的自然神明。我以雷电之力示人,匈奴人自然把我当成了神明转世,那叫一个崇拜的五体投地啊!现在这左贤王手下的万余人马,对我是马首是瞻,让干什么都行!”

徐庶与曹洪两人听得的是一愣一愣的,华文轩又将蔡文姬介绍给他们。两人慌忙见礼,曹洪虽是粗鄙武将,却知道曹操对蔡文姬之父蔡邕是极为尊重的,还差点求娶了蔡文姬,徐庶更是对蔡邕的经学尊崇备至,见华文轩这一行诸多机缘巧合之事,不禁咋舌。

几人正在城门楼上客气,城下报道:“有一人自称甘宁,引着千余人欲入城,还有数千匈奴奴隶运着粮草跟随。”。

曹洪看向笑盈盈的华文轩,连忙摆手让进,简雍笑道:“匈奴人不尊礼化,文轩公子早命他们驻守城外,只允许甘宁押运粮草并数百汉族奴隶入城,一则可解这些汉人之困,二则长安困守数月想必粮草短缺,一石二鸟,文轩公子早已想到了!”

华文轩干笑着看向简雍,这些安排明明简雍想到的,却硬塞到自己身上,当老大果然是名利双收啊!

第140章 回师

长安之围已解,西凉军受困城下数月,粮草不济军心不稳,退过渭水后再无力围城。

华文轩与曹洪连日来稳定长安局势,联络州郡供给粮草,也是忙的连轴转。

这日,自城外信使来报,西凉军马超、韩遂约见长安主将曹洪、华文轩,许以不带从人单人单骑在长安西渭水河畔相见。

曹洪伤势虽已止住,但马超神力仍历历在目,本是有些推辞之意,华文轩不好勉强,只能提议替之。

渭水河畔,华文轩单人单骑来到约定之地,马超、韩遂、贾诩已在此恭候了,一叶扁舟停在岸边接应。

华文轩下马来见,与马超等人互通姓名,贾诩此刻与他相见,两人心中都是五味杂陈。

“文轩公子如今名满天下,真是可喜可贺啊!”贾诩讪笑着拱了拱手。

华文轩看着贾诩,想起汝南之事,也是百感交集,“文和公安好!”

马超并不识得华文轩,却知道是他引来的匈奴人,坏了自己的好事,一脸不忿地盯着华文轩,“我道是何等英雄气概的人物,敢坏我好事,今日一见,原来不过是个文弱书生!”

华文轩并不分辩,微笑着看向这个二十出头的马家麒麟儿,心中却幻想着,这马超也是用枪,同样都是银甲白马,若是与赵云一交高下,不知又会是什么结果呢?

贾诩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孟起莫要小看这文轩公子,曹家如今能与袁绍抗衡,在官渡沾了大便宜,还要多感谢他啊!听闻最近江东孙策横死,也是拜文轩公子所赐!”

马超眉头一挑,他自幼习武开始,天下间当世英雄,便只听闻孙家猛虎孙策,曹家许褚可与自己过招,这华文轩竟能独身搞定孙策?倒是真让马超深感惊异。

韩遂却无马超那般多心思,拱了拱手说道:“今日约曹家主将曹洪相见,为何他不亲来?”

“伤重难行,还请见谅!”华文轩微微一笑,“不过韩将军勿急,文轩不过先到一步,曹家夏侯元让将军稍后便到,韩将军稍后几日可自行问他!”

韩遂脸色一变,“夏侯惇要来?”贾诩也是一皱眉,这夏侯惇乃是跟随曹操南征北战第一良将,若他来长安那便当真是棘手了。

华文轩微笑着看向贾诩,“这长安乃是西北重镇,之前子桓公子稳定东境,无暇相顾,如今腾开手了,自然会领大军西进来会各位!”

贾诩转头看向韩遂,他们进取长安,不过是趁曹丕专心北拒袁绍,趁机想要拿下长安以为东进的根本,不想袁绍那边竟是寥寥数月便退回河北了。若真是曹军主力西进,不消说正面对垒便是守,西凉兵也拿不下长安了。

韩遂同样是心中默默盘算着,此次围攻长安,虽是沾了点便宜,却始终没有动摇曹家在关中的根本,长安拿不下来,西凉兵在关中始终站不住脚,如今当务之急反倒成了如何阻止曹洪为报一箭之仇怂恿曹丕全力西进了。

华文轩见众人无语,便知道他们心中定也是有了顾虑。他趁势接着说道:“如今南匈奴已宣誓效忠我大汉,听候号令,北境安宁,不过匈奴人始终桀骜好战,确实头疼的很,曹丕公子怕是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华文轩这话倒是像针一样刺进了西凉三人的心里,赤裸裸地威胁让三人心中多有不忿,却说不得什么。

韩遂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西凉兵马虽少,却也都是能争善战的精锐,又兼羌胡之助,怕是曹丕亲来,也近不得西凉吧!”

华文轩冷笑着回道:“子桓公子的本意是与袁绍争雄河北,若非你西凉兵东进长安,何来的兵戈相见!”

贾诩漠然无语,东联袁合击曹家乃是他的主张,利用马超为报父仇攻曹心切,倾西凉全力兵围长安,也是他贾诩怂恿的,这韩遂乃是马腾的结拜兄弟,按辈分乃是马超的假父,西凉的二号人物,却因军权大多在马家手中,始终对攻曹持有暧昧状态。

如今战则无必胜之心,尚且后援之事不可轻视,听韩遂这话音,外强中干,似有息事宁人之意,贾诩倒是暗自捏了一把汗,可别把他贾文和当筹码推出去了。

马超虽是不忿,却也无可奈何,毕竟围城数月,西凉兵也军势减弱,再战恐有不利,不如退回西凉再做后图。

韩遂见众人也都无话,便拱了拱手,“若是如此,在下便亲修书一封,还往文轩公子带给曹丕公子。我西凉虽是崇武,却并非化外不训之地,愿与曹家定下合约,休养生息!”

华文轩自然心中暗喜,却不愿表露,淡然说道:“那便请子桓公子定夺吧!”

华文轩回到长安,将此情况讲与众人,众人皆是大喜过望。

曹洪更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抚掌大笑:“关中远离西凉,若马家退兵,必然不敢久占,迟早还是我们的,如此一来,一战无功,那西凉必然需要休养生息许久,关中安矣!”

长安事既平,华文轩便与众人商议回许都之事。南匈奴万余精兵连同部族共计数万人,却无法带走,华文轩便拜曹洪分渭水北岸至河东以为其游牧生息之地,拱卫长安。

华文轩让甘宁在这匈奴人中遴选五百精壮之人充作羽林骑,混在原本的队伍中,一行数千人浩浩荡荡地望许都而回。

沿途州郡早接曹洪军令,早备好接济粮草,丝毫不敢怠慢,行至弘农,蔡文姬引华文轩等人回蔡家老宅凭吊,自请守孝,华文轩不便阻拦,只好听任,又请人将蔡文姬在南匈奴期间所生两子寻回,交于蔡文姬扶养。

至洛阳,韩遂亲笔书涵被曹洪令快马送至,华文轩自知必是请和文书,亦无放在心上,随着大队悠哉悠哉地望着许都而回。

待快到许都城时,前军来报,丞相曹丕的特使满宠来见。。

华文轩连忙出列来见,满宠严肃地拱了拱手,盯着华文轩问道:“丞相命文轩公子驻军城外三十里,孤身进城领罪!”

华文轩一愣,什么鬼?解了长安之围,还要领罪?!还要孤身进城?!

第142章 笼络

一连好多天,华文轩都与众人呆在华府,等待着丞相府的消息。

曹丕那边却似乎犹豫不决一般,迟迟没有消息,华文轩莫名其妙被夺了兵权,也没人通传相府议事,弄得华府的一杆人等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一连等了十多天,这日,忽然门口来了一个大内官,通传华文轩入内宫问话。华文轩与众人也是一愣,这汉帝深知曹丕小心眼,一向不问外事,怎得今日忽然要华文轩进宫问话?还不是明诏入宫?

依着徐庶和简雍的意见,如今正是风口浪尖之时,不宜与大内走得太近。但华文轩却是无所谓的性格,他对汉献帝的兴趣还是很浓厚的,所以还是随着入了宫。

华文轩跟着大内官从汉宫侧门悄悄地进入,一路兜兜转转绕了好多弯,才来到了汉献帝的寝宫。

进了寝宫,大内官便退下了,华文轩在宫门口等了许久,才见汉献帝从内宫里晃晃悠悠地出来,身后还跟着荀彧和徐晃。

华文轩看到这两人,心头也是一愣,怎么这两人也在这里?

汉献帝见华文轩发愣,笑了一下,请身后这两人入座,也请华文轩一同入座。

华文轩目视徐晃,可惜他却并不理睬,径直坐在席上,华文轩这才发现徐晃竟是身着戎甲佩剑在这的!

汉献帝瞥了一眼华文轩,笑道:“说起来,华爱卿还是朕的羽林骑,是朕的近卫之臣,算上今日,也不过第三次相见吧?”

华文轩不知道汉献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能点头拱手敷衍了一下。

汉献帝看向荀彧,“华爱卿随丞相南征北讨屡立奇功,理应加官进爵才对,怎么如今才只是个掌管区区百余人的中郎将?听说最近还被夺了兵权!”汉献帝看向徐晃,“可有此事?”

徐晃拱了拱手,一脸严肃地回道:“确有此事,乃是在下奉丞相之命收得兵马!”

汉献帝笑了笑,看着徐晃幽幽地说道:“君下乃我大汉的将军,朕有一事相求,不知将军可允?”

徐晃吓了一跳,赶紧离座拱手回道:“圣上严重了,陛下之命何人敢不从!”

汉献帝笑着安慰道:“爱卿莫急,朕知道,丞相强势,朕不会让爱卿难做!朕只是觉得既然华爱卿乃是朕的近卫之臣,这卫戍之事不可麻痹大意,是否可将华爱卿那些人马稍稍还给他一些,朕这皇宫不过区区几个护卫,万一有什么变故,不好让丞相落下个疏于禁卫的不忠之名啊!”

徐晃心头也是一惊,连忙跪下,一脸尴尬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华文轩也是瞬间呆若木鸡,这汉献帝是发什么神经啊!这什么时候啊!这边曹丕本就猜忌的不得了,你在这时候替我出什么头啊!

华文轩目瞪口呆地看向荀彧,难道是这老狐狸要借刀杀人?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荀彧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华文轩,脸上仍是一副风清云淡的事不关己样子。

汉献帝又起身与徐晃寒暄了几句,便让徐晃先退下了。

华文轩见徐晃先离开,荀彧却纹丝不动心中暗暗叫苦,看样子今天真该听徐庶的话,就不该来这大内。

汉献帝笑盈盈地送走徐晃,回到座上,一脸微笑地看着华文轩,“华爱卿,请茶!”

华文轩狐疑地端起茶,看向汉献帝,一旁的荀彧站起身,默默地来到华文轩的面前,“文轩公子心中可是忐忑不安?如今曹丞相正是猜忌之时,又有汉帝出面为你说话,更是要你万劫不复?”

华文轩皱了皱眉头,却一点都不想理这个老狐狸。

荀彧笑着捋了捋两撇小胡子,“其实文轩大可放心,徐公明非曹丞相旧部,又最是忠肝义胆之人,他懂吾皇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华文轩看了看一脸微笑的汉献帝,“荀令君的意思是?想要告诉徐公明,曹丞相连负责宫禁戍卫的兵权都可以随意处置,僭越之心昭然若揭?”

汉献帝忍俊不禁,轻笑了一下,“华爱卿乃是聪慧之人,这天下权臣当道日久,恐怕很多朝臣都已经忘了,这天下,乃是我汉家天下,这朝廷该是我刘姓之人发号施令!”

汉献帝站起身子,看着华文轩,“当今朝上,对曹家不满者为数不少,倘若有朝一日群臣奋起,一致抗曹,不知华爱卿以为,有几分胜算?”

华文轩心头一震,这汉献帝口气不小啊!当着荀彧面敢说这样的话,想必乃是通过气儿了?

华文轩支支吾吾地说道:“文轩一介书生,日近又无权无势,这等大事,陛下何必问我!”

荀彧呵呵一笑,却不言语。

汉献帝直勾勾地看着华文轩,盯着他的眼睛,“华爱卿身怀异术,又有万夫不当之勇,朕富有天下,有何不可赐之?”

汉献帝上前,抓住华文轩的手,凌厉的眼神看得华文轩一阵胆寒,“若是华爱卿愿为朕心腹,辅朕铲除奸邪,你便是我大汉的大将军!”

华文轩眉头一挑,心中扑通通地跳了起来,这皇帝开的价码可不低啊!大将军,军权尽入我手啊!汉末自何进、董卓之后,大将军便后继无人了。这大将军的诱惑让华文轩的头嗡的一下涨了起来,若真能做大将军,等于直接给个国家全军总指挥啊!不好过自己奋发图强艰苦创业?万一创业不成,小命都得丢掉啊!

汉献帝见华文轩迟迟没有回应,笑盈盈地朝着内官招了招手,内官会意,转身去了侧殿,许久之后,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回来,盘子之上,放着一副金光闪闪地锁子甲。

汉献帝让内官将盘子递于华文轩,“此物,乃是先前董卓赐予吕布的金丝软甲,那吕布自恃天下无敌,不屑穿戴,李傕郭汜为乱时,吕布走得急,落在了宫中为朕所收!”。

汉献帝从盘子中取出软甲,拎在华文轩身前比量着,“这软甲号称刀剑难入,乃是天下第一护身之物,昔日董卓老贼为拢吕布把持朝纲,亲授之!今日朕便为请爱卿相助还政于社稷,亲穿之!还望爱卿明白朕的一片心意!”

说罢,汉献帝便亲手将这件金光灿灿的软甲,披在了华文轩的身上!

第143章 左右为难

华文轩战战兢兢地回到华府,他将金丝软甲放在案上,将宫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给众人。

厅上的气氛一度十分尴尬,如同空气凝固了一般,一丝声响都听不到。

华文轩打量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轻声叹道:“悔不听元直兄的话,我就不该跟着去那皇宫!”

徐庶起身,不安地踱着步,“若是文轩不去,兴许皇帝认为你并无效忠之意,直接就将你推入深渊了,你去了,是这样一套说辞,不去,还不知会是什么招数!”

简雍点了点头,“我们这个皇帝,别看没点实权,跟着荀令君耳熏目染,心思倒也真多!”

何晏不安地看了看华文轩,“你与子桓哥哥本就关系紧张,如今又冒出个皇帝,子桓哥哥本就对之前皇帝分权给子建的事耿耿于怀,这下可好,这不强逼着你和子桓哥哥翻脸么?”

华文轩也是满面愁容,甘宁见众人都是紧皱眉头,便猛地一拍书案,站起身来,“不就是干么?他可是皇帝!我们帮皇帝夺权不是臣子应尽的义务么?!”

然而甘宁这一记响却并未刺激到众人,甘宁潸然无趣,又坐了下来,一旁的小乔怪嗔道:“且不说何晏姐姐与曹丞相的关系,便是抛开了这层关系,夺权也是要看实力的!皇帝虽有名份,手下却无可调之兵,而曹丞相麾下,可是精兵猛将云集!”

徐庶欣赏地看了看小乔,“乔姑娘说的正中要害!皇帝虽是大汉名义上的主君,却无实权,荀令君一力维护汉室,笼络门阀世家,却仍不得不依靠曹家的军力,普天之下,又有几人会如曹孟德一样奉天子入许都,挽汉室与将倾呢?只怕,取而代之者众吧!”

黄月英起身为众人续了点茶水,“朝廷号令不出京畿,各路诸侯垄断天下钱粮,便是刘景生那般的守成之主,都说过:自为荆襄主,不思常伴君!这样的话,皇帝要想找曹家夺权,只怕是难上加难!”

简雍笑着看向黄月英,补充道:“若外无强援,夺权之事不过是黄粱一梦而已!”

华文轩听得众人的话,心中那大将军的火热劲头已是消散的无影无踪了,这年头,若不是烫手山芋,怎能沦落到我头上呢!

众人正在商议,忽然前面有人来报,说是曹丞相有请。

众人顿时大惊,徐庶急切地说道:“曹子桓消息来的好快,文轩前去应对切不可全盘托出,要为自己和汉帝留条后路!”

后路?后路是什么?华文轩一脸懵逼地随着来人一路赶到丞相府。

曹丕与司马懿早早的便在正堂中候着了,华文轩四下一看,心中怪道:“这郭嘉是什么情况?为何许久都不见了?这司马懿如今竟是红人了?哪都有他?”

曹丕见华文轩进来,微微一笑,“听闻文轩进了大内,入了皇帝寝宫,可是有什么好事?”

华文轩心中一颤,硬着头皮将汉献帝寻徐晃讨要兵权一事简单的说了。

曹丕面无表情地看着华文轩,“皇帝也是想得周到,虎贲尚不足用,还惦记着羽林骑那百十号人马!”

司马懿冷冷地盯着华文轩,“陛下涉世未深,易为奸邪蒙蔽,仲达以为,这应是有人教唆陛下另有它图!”

曹丕看着华文轩,却在答着司马懿的话,“仲达此话怎解?皇帝福有天下,还有何可图?”

司马懿拱了拱手,“只怕是陛下起了飞鸟尽良弓藏的心吧!”

华文轩心头泛起一阵难以描述的恶心,这司马懿也得亏能说的出口。

曹丕看着华文轩,淡淡地问道:“文轩以为,皇帝这是要做什么?”

“这个!”华文轩顿时语塞,迟了好久才说道:“皇帝不安于世,想要证明一下存在,就像小孩被互视的久了想要抱抱是一个意思!”

这下轮到曹丕和司马懿一愣了,华文轩这话虽是奇特,大概意思确实懂了。这话接得前不着店后不着村,却也不能说是没回答,倒是让曹丕和司马懿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曹丕沉默了许久,起身说道:“皇帝也许是在这许都城待久了,有些闷了,想要找点事情做做,如今北方袁绍仍未咽气,西北马氏又方平复,子桓确实分身乏术,不然还可陪皇帝略微周游一下!”

提到西北马氏,华文轩忽然想起那封已经转交给曹丕的韩遂亲笔信,便插嘴问道:“韩遂托文轩带给子桓公子的信,可有交代什么要紧事?”

曹丕被问的一愣,碍于情面,勉强回道:“不过求和而已,并无什么要紧事,倒是提及文轩你现在被匈奴人奉若神明,听凭驱使,子桓并不信得此事,必是挑唆而已!”

华文轩不禁一阵心颤,这韩遂真是个老狐狸,求和就求和,还在信中参我一本,真是居心叵测!

一旁的司马懿倒是眼珠一转,插话说道:“不如就让文轩公子陪圣驾巡游一番,即可满足圣上的诉求,又能令文轩公子远离朝堂这是非之地,省得言官们一直攻讦羽林骑超额募兵一事!”

曹丕扭脸看了看司马懿,迟疑了一下,“陪圣驾巡游?去哪?”

司马懿微微一笑,看了看曹丕,拱手说道:“儒道是我大汉立足之本,孔孟之道更是经世治国之典范,圣上不修其身,难撑社稷,不如就让文轩公子随圣驾出游鲁国,如何?”

曹丕不经意地挑动了一下眉毛,默默地看向华文轩,文轩以为呢?”

华文轩此时还是一脸迷茫,这鲁国在哪?孔子在曲阜我倒是知道,可曲阜现在属于何处呢?

曹丕见华文轩不语,抿了抿嘴唇,“若是文轩并无异议,那明日子桓便上朝请示陛下,着文轩随圣驾出游鲁国!”

回到华府,徐庶听了华文轩的讲述,不由急出满头大汗,“这可如何是好!”。

华文轩看向徐庶,“到底怎么了?”

徐庶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抓住华文轩的两臂,急切地说道:“鲁国如今在青州地界,却是曹袁两家的兵锋之地,若是曹丕此时起了弑皇自立之心,只怕此番又是要送文轩你去死地啊!”

第144章 计中计

曹丕强迫汉献帝出游鲁国的消息,很快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以荀彧为首的汉臣当然极力的阻止,却架不住曹丕的威逼利诱,汉献帝也是无奈,只能接受这一安排。

皇帝出游,主管礼仪的曹植自然慌张了起来,安排各种仪仗祭祀典礼事宜,命钦天监看了日子,却迫于曹丕的淫威,匆忙定了最近的出行时间。

华文轩这边则更是尴尬,曹丕并未还其旧部,而是令许褚从虎贲军中,挑了五百壮士一同跟随圣驾出行。

华文轩接到指令的时候感觉自己更像是被扣押着一同出行的囚犯。

传令官走了之后,众人坐在华府的大厅上,皆沉默不。曹丕这安排让人,让他们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徐庶沉默了许久,起身拿出一份青州地图,鲁国在泰山西南,袁谭的大军就近在咫尺,臧霸屯兵任城,但他到底是敌是友尚不得知!最坏的可能,曹丕果真要弑君,而文轩就是被安排好的替死鬼!”

华文轩皱紧了眉头,看着青州地形图,曹丕的这一举动让他深深感受到了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的感觉,求生欲让他闹钟紧张地寻求着任何可能的脱身之法。

甘宁来到华文轩身边,轻声说道:“我等费尽心力筹来训好的人马,说剥夺就剥夺了,我等孤军冒进解了长安之围,不赏反惩,文轩要认真考虑一下了。我交兵权前,已安排心腹之人收缴了所有连弩,并嘱咐了,但有异动,必然誓死追随你我!”

华文轩看向甘宁,“兴霸兄的意思是?”

“曹丕欺人太甚!不如反了去!”甘宁咬牙切齿的轻声说道。

徐庶等人也是皱紧了眉头,何晏与黄月英在一旁不好插话,只能互视了一眼,出了正厅,在外面攀谈聊天,以防下人充作曹丕耳目。

徐庶轻声说道:“便是那数千兵马愿意跟随我等造反,许都夏侯氏手握重兵,青州臧霸麾下亦有数万兵马不可轻动啊!”

华文轩看着青州地图,头上冒起了一阵冷汗,他来回踱着步冷冷地说道:“臧霸害了刘皇叔万余人马,还害我于不仁不义,此仇必报!”

徐庶看了看怒气丛生的华文轩,捋了捋胡子,“以元直看来,此去鲁国,臧霸必有异动!文轩此时的处境,已是鱼上砧板,随时便要为人刀俎了!”

徐庶皱着眉,看向华文轩,“元直斗胆说一句,倘若文轩仍犹豫不决,我等怕是也要遭受诛连了!”

华文轩惊讶地看着徐庶,徐庶盯着华文轩,指向青州地图,“若我是曹丕,送汉帝及文轩入鲁国境内,使臧霸诈称袁绍兵马领兵掩杀,一则除掉疑心的臣下,二则扫平篡权之路最大的障碍,也就是汉帝,三则,还能顺势栽赃袁氏,为北上制造借口。”

简雍惊问道:“曹丕虽是心胸狭隘,但与文轩公子有旧时情谊,不至于如此阴毒吧?”

“倘若曹丕自行为之,当不至此!”徐庶看了看简雍,“但如今曹丕身边建言的谋主乃是司马仲达!最是阴损小人一个,此番迫使汉帝出游,便是这司马懿的诡计!”

华文轩想起许久不见的郭嘉,若真如徐庶猜的那样,那郭嘉此时的消失便显得尤为扎眼了。

华文轩皱紧了眉头,心中的疑惑让他始终犹豫不定无法抉择。

正在此时,前门下人领着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走入正厅。

华文轩正在惊异,来人取下穿戴,却是郭嘉!

众人都是一惊,郭嘉却微笑着示意众人切莫声张,他轻声说道:“奉孝遁形前来,自有苦衷,恐为人知,所以长话短说!”

徐庶见郭嘉以目视之,便招呼着众人先行离开了正厅,偌大个厅中,只剩下了华文轩与郭嘉两人。

“奉孝公何以闭门不出?难不成是子桓公子”华文轩正要询问,却被郭嘉抬手止住。

“子桓公子如今偏听司马仲达之言,欲图不轨之事,奉孝久劝无功,所以推病不出!”郭嘉的脸色似乎很着急,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气,“子桓公子年轻气盛整日被那小人撺掇,难免有失计较,当今天下诸侯未定,若子桓公子仍一意孤行,那便是第二个袁术,天下共讨的对象!奉孝受孟德公提携之恩,必然拼死相阻,此事不劳文轩公子劳神!”

华文轩的脑中顿时嗡了一声,这曹丕怎得要提前十几年时间篡汉?这司马懿到底想干什么?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华文轩脑海中浮现出来,难道这司马懿是要推曹丕入火坑?联想到如今曹丕不过十四五岁,年纪尚轻,正是血气方刚之时,华文轩不由打了个冷颤,这司马懿怕不是经过惨遭灭门的事情之后,也笃定要做持刀人了吧!

郭嘉哪里想得到华文轩此刻的心境,他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此去鲁国,司马懿必有所图,所为不过二人,文轩与汉帝!”

“子桓公子怨恨汉帝已久,此番放置青州,恐假袁绍之名行图穷现匕之事!青州臧霸必是那深藏不露的匕首!”郭嘉的眼中闪过了一丝恐惧,“而文轩公子深为司马懿忌惮,此番与汉帝同行,又兼遇到这前番结下怨恨的臧霸,奉孝恐怕会有人与文轩不利啊!”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这郭嘉乔装来见,又点破了曹丕的小心机,看来这两人如今是真的渐生嫌隙了!

华文轩拱了拱手,“奉孝公即是点出了文轩的难处,还请奉孝公指教求生之法!”

郭嘉抿了抿嘴唇,“当今局势,奉孝已断然无法劝阻子桓公子,但若让子桓公子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怕是曹家会遁入万劫不复之地!”

郭嘉看了看华文轩,轻声说道:“为今之计,能阻止这一切的,恐怕只有文轩公子你了!”。

华文轩一愣,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郭嘉,“我?该当如何?”

郭嘉一字一句地轻声说道:“司马懿要行图穷现匕之举,既然我们不能阻止地图开启,那么,我们只能折断这只匕首了!”

第145章 艰难的抉择

郭嘉的话恰恰点中了华文轩心中的想法,此时的处境,若要反转断然是没可能了,无论对汉帝来说,还是对华文轩来说,臧霸都成了解决当下问题的唯一关键。

郭嘉看着华文轩,幽幽地说道:“昔日子桓公子为除刘皇叔的余部,差点害文轩公子命丧红叶谷。文轩公子回许都后,子桓公子曾许你日后自行了断此事,公子可还记得?”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的内心深处,一直藏着找臧霸寻仇的念头,安能不记得此事。

“正是因为文轩公子有这句话的保证,折断匕首一事,才只有你可以完成!”郭嘉盯着华文轩的眼睛,认真地说道:“子桓公子的心计,我等万不能当面戳破,所以只能由文轩公子你来间接阻止此事,事后子桓公子也因先前的承诺,无法降罪于文轩公子!”

华文轩笑了笑,“如今我已退无可退,还能治我什么罪!?只不过臧霸手握重兵,我岂能万军之中取其首级?”

郭嘉沉吟了片刻,慢慢说道:“先前红叶谷之事,奉孝曾代子桓公子与臧霸交流甚久!奉孝此番可诈称有机密之事面议,诱其出城。即是机密之事,臧霸必然不会带多少从人,那时文轩公子便有机可趁了!”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这倒真是个好办法。郭嘉见华文轩应允了,便将蓑衣斗笠穿戴上,华文轩心中却始终有个疑虑未解,连忙叫住,轻声问道:“奉孝公且慢,文轩有事请教!”

郭嘉回头,华文轩拱了拱手,问道:“昔日红叶谷一事,子桓公子咬定已命臧霸留我性命,今日奉孝公即认了当时参与了此事,不知可否了却我心头之惑?”

郭嘉皱了皱眉头,他已明白华文轩到底想知道什么了,他犹豫着带好斗笠,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华文轩,“君子行事,有可为有可不为,子桓公子,是雄主,却非君子!”

华文轩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许多,“这么说,子桓公子从一开始就一直在忌惮我了!”他盯着郭嘉,慢慢走上前来,“若当真如此,当时我潜回许都藏在荀令君家中,却有一把火不偏不倚地烧毁了荀府大半宅院,这也是子桓公子所为了?”

郭嘉顿了一下,整了整蓑衣,头也不回地走出正厅,众人在外见郭嘉要走,连忙施礼郭嘉却急匆匆地离了华府。

众人回到正厅,却见华文轩面色惨白地瘫坐于地。

徐庶连忙上前搀扶,“文轩这是何故?郭奉孝此时前来,所为何事?”

华文轩捏了一把徐庶的手臂,心有余悸地看着众人,将方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惊得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何晏更是震惊地站都站不住,口中连声嘟囔着歪倒在了黄月英怀中,“不会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徐庶上前将华文轩扶起,轻声安慰道:“以曹丕性格,此事不难理解,何况以文轩之能,他有所忌惮也很正常,只是万万想不到他竟敢痛下杀手!”

甘宁在一旁怒斥道:“这等小人,亏我等还舍命相伴,文轩兄弟不可再过犹豫了,横竖是个死,我宁可马革裹尸,也不愿不明不白地死在小人的奸计之下!”

华文轩此时的脑中一片空白,现实的残酷让本还沉浸在幻想之中的他瞬间觉得这么长时间一来,自己就像一个白痴一样被这些乖坏鬼胎的人们耍弄来耍弄去。

曾经信誓旦旦想要做持刀人却一直犹犹豫豫不敢立时向前,一直想着等待机会,却等来了一次又一次的身处险境。华文轩不由重重的捏了一把徐庶,“元直兄,为今之计,我该如何是好?”

徐庶深思了许久,看了看甘宁、简雍等人,轻声说道:“如今若要强行抗命,胜算仍旧几近于无,以区区千余众要想对抗曹氏,纵使文轩可以以一敌万,没有城池粮草维系,没有百姓民心支持,也是徒劳无功而已,不如此番先从郭嘉之意,先除臧霸,再行打算!”

简雍插话问道:“此行有汉帝在侧,何不拥汉帝联袁绍共讨曹丕?”

徐庶见甘宁等人点头附和,不由摇了摇头,“诸君请三思,以文轩之力,便是换了门庭,又有几人不忌惮?汉帝空有名号却无实权,袁绍必然僭越,以袁绍比曹丕,还不如暂且折服,伺机而动!”

华文轩想了一下袁家的乱相,轻轻地点了点头,“元直兄所虑周全,青州夹在曹袁之间,又是袁谭与臧霸深耕之地,两雄相争我等势弱,无论投向何方都是同一待遇,不如权且忍耐,待两方相争之时,我等趁乱而行!”

众人随声附和,华文轩如释重负般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却在盘算如何依郭嘉所说,先除臧霸。

但一想到此行只有许褚手下的五百虎贲,断然不可能为他驱使,若要单枪匹马去寻臧霸的晦气,华文轩心中还是有点没底的,毕竟他的这些能力,曹家人大多都已知晓,若稍加针对,便当真是棘手了。

他将心中疑虑说给徐庶,徐庶沉思了片刻,轻声问道:“我记得曾听文轩提过,先前在冀州曾遇到一员大将名曰赵云,尚在青州蛰伏,不知能用否?”

华文轩心中顿时如拨云见日一般,是啊!怎么就把这赵云给忘了呢?!还有关羽正在青州养伤,也不知他折了一臂还有一战之力没有了!

众人见华文轩神色顿开,不由轻松了许多,接着又商议了许久才散去。

第二日,徐庶引着简雍先行前往青州去寻关羽和赵云,华文轩刻意示弱,顺着曹丕的安排开始着手准备从驾之事。。

曹丕依然寻了个借口,控住何晏联同黄月英一起留在许都,防范着华文轩私逃。

慌慌张张地筹备了十几日后,汉献帝圣驾出城,曹丕帅百官于西门相送,华文轩领着许褚选派的五百虎贲充当禁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青州鲁国进发了。

第146章 毫无退路

汉献帝的车队从许都出发一路向着青州前进,五六日后抵达黄河南岸的濮阳城。

濮阳守将曹仁早引了大军出城相迎,华文轩随着皇帝的车队进了濮阳城,权歇一日略备粮草后再向泰山进发。

这一次出行,由于华文轩是皇家禁卫,并无从人相伴,随行的五百虎贲更是许褚精挑细选出来的心腹,时时刻刻都在留意华文轩的一举一动。

华文轩吃过曹仁备好的迎驾盛宴,孤零零地回到临时军营,除了大帐门口的两个守卫外,竟是寻不出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眼下正是春暖花开之时,曹仁却断然拒绝了汉献帝想要出城看看的要求,礼节方面做足之后,竟借口军务繁忙,再不打照面了。

华文轩在帐中卧榻冥思,也不知徐庶和简雍能不能顺利地寻到关羽和赵云等人。

正在寻思间,帐外一内官来请,说皇帝有事相商,华文轩跟着内官,来到了戒备森严的濮阳太守府。

汉献帝瘫坐在榻上,地上东倒西歪的放着一堆酒具,从他泛着潮红的脸上可以看出,他已经醉的很沉了。

汉献帝看到华文轩进来,端起酒盏,“华爱卿,来与朕一醉方休!”

华文轩本就爱酒,更见不得堂堂大汉皇帝竟是如此潦倒的状况,不由动了恻隐之心,他向前来接过汉献帝手中的酒盏一饮而尽。

汉献帝呵呵一笑,迷糊着眼睛看向华文轩,“爱卿此番与朕共黄泉,切莫不要怪朕哦!”

华文轩也是一愣,看了看殿外的那些守卫,“陛下说些什么,文轩听不大懂!”

汉献帝嘻笑着站起身,“华爱卿何必明知故问,此番曹丕比朕去那鲁国,想必定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在彼处,又想撺掇我刘家天下,又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其心之歹毒,堪比其父曹孟德!”

华文轩默不作声地看着汉献帝,门口那些虎贲是许褚精挑细选来的心腹,难保这些话迟早会传到曹丕那里,为何这汉献帝此竟是毫不遮拦了?

汉献帝华文轩不回应,一声惨笑道:“华爱卿可是怕了?朕可不怕!曹子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此等掩耳盗铃之事,华爱卿以为,你我还有命从鲁国回去么?即是回不去,还有何可怕?”他起身冲着殿门外的虎贲破口大骂道:“你们以为你们还有命回去么?!曹子桓派你们来送朕一程,岂会独独给你们留个归处?”

汉献帝将手中酒盏抛了过去,砸中那虎贲的头盔,陶制酒盏瞬间碎成几片,余酒顺着虎贲的头盔一点一点滴了下来,虎贲虽是浑然不动,但是华文轩还是注意到,他的眼角不自觉地挑动了几下。

华文轩默默地站在一旁,汉献帝转身看向华文轩,一脸的惨笑,“华爱卿啊!华爱卿!荀文若真是看走了眼啊!”汉献帝瞪着华文轩的双眼,表情有些狰狞,“文若说你有济世之才,说你是朕唯一可依靠之人,说你与那曹子桓非同类人,我呸!你确实与曹子桓不同,你比他更懦弱,更无胆!”

汉献帝上前扯住华文轩的领口,用力地撕扯着,“朕赐你的金丝软甲呢!朕寄托在你身上的希望呢!你都不敢穿!”

汉献帝猛地推了华文轩一把,“懦夫!天下尽是无胆鼠辈!天下之人都不敢与曹家为敌!”

汉献帝一个踉跄,华文轩赶忙上前想要搀扶,汉献帝狠狠地将华文轩伸上前的手捏住。

“朕的天下,刘家的天下,不能断在朕的手里!”汉献帝轻声喝道:“华爱卿可有胆与那曹子桓一交高下?朕愿与你共江山!”

华文轩猛然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汉献帝,手腕上传来的感觉,看得出汉献帝此时的求生欲是何其的强大。

但是华文轩又想到徐庶说的那些话,轻易不敢将计划透漏给任何人,几番欲言又止。

汉献帝失望地看着华文轩,迟迟等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他失望地站起身,踉跄着晃晃悠悠地反身回到榻上,口中无助地嘟囔:“都是无胆匪类!都是,都是,父兄啊!你的江山朕守不住了!父兄!”

华文轩看着失魂落魄的汉献帝,他的珠冕早已摔落在地,哪里还有一点皇帝的模样。

华文轩见汉献帝逐渐昏睡过去,便慢慢地退了出去,门口两侧的虎贲像看犯人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华文轩心底气郁,亦是不甘示弱地回瞪了过去,看得两个虎贲不得不转眼看向别处。

华文轩心事重重地回到军营中,大帐门口的两个卫士见他回来,也连忙收声,防贼一般的看着他。

华文轩回到大帐,在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睡了过去。

两天后,车队继续向着东北方向行进了,一路上汉献帝都在八马御鸾中借酒消愁,时不时得会有内官因不知什么小事,被献帝一脚踹出车内。

华文轩随着前队行进在前,初春的暖阳让整个大地都呈现出了一副勃勃生机,但是在华文轩心中,却是愈发的忐忑不安。特别是进入青州地界之后,臧霸的人马一站一站的迎接着车队,也一批又一批地融入大队中,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华文轩觉得每一个人都在用异样地眼光看着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难以按捺。

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高耸入云的泰山了。来自孔子故里鲁国的礼官,早已出迎数十里接驾。

汉献帝在车辇中探头看了看蓝天,神情憔悴的让华文轩差点没认出他来。

华文轩随着大队缓缓地进入这儒家圣地,他身边的护卫不知从几时开始,竟比平日多出了许多陌生的面孔,更让他感到惊讶的,却是这些人的装束,轻装短打之下,华文轩竟看到了各种皮制护具。。

一切看来都如徐庶猜测的那样,曹丕真得是在处心积虑地筹划着一场大棋,一场足矣改变三国命运走向的阴谋。

两天后,真正的危机感,才降临在华文轩的面前,臧霸亲帅一万兵马,进驻鲁国。

第147章 鬼门关前

华文轩站在汉献帝侧后方,狠狠地盯着前来参拜的臧霸。

臧霸跪在汉献帝面前,不经意地看向华文轩,眼神中满是不屑与怨恨。

汉献帝不修边幅的形容和散漫的举止,让华文轩已经感觉眼前这个大汉天子已经游走在崩溃的边缘了。

臧霸低垂着头,他的参拜并未得到汉献帝的回应,依照礼节,他并不能有下一步的动作。

汉献帝饶有意味地看着跪在下面的琅琊相臧霸,这个人任命诏书居还是汉帝本人御笔亲书的,那时,曹操方征吕布回师,在金銮殿中,强迫着汉献帝,一笔一笔地书写着褒奖诏书,那曹孟德不怒而威的眼神,站在殿门处的曹家诸将眼中的不屑与不耐烦,让汉献帝至今回想起来,都一身冷汗。

“琅琊相?朕竟是第一次见到大汉的琅琊相!”汉献帝惨笑着,侧卧在榻上,看向臧霸,“听闻琅琊相乃是先丞相曹孟德麾下的忠贞之士,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是何等忠贞!”

臧霸明知汉献帝是在无事消遣,却又犯不着因这点事搞尴尬,慢慢地抬头看向汉献帝。

汉献帝抿嘴笑道:“好一个忠贞之士,连脸上都写着大大的曹字,可笑!真是可笑!大汉的琅琊相,裂土分疆的一方大吏,看朕的眼神,却好似要吃掉朕这个天子!你说呢!华爱卿!”

华文轩看向臧霸,他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的,显得极不自然。

臧霸不等汉献帝的平身之话,自行站起身来,恨恨地瞪了一眼华文轩,转身向殿外走去,“皇帝醉了!找人给他醒醒酒!”

华文轩也是一惊,曹丕张扬跋扈,也至少面上三分和气,这臧霸竟敢如此对汉献帝,怕不是失心疯了!?不!不会!他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如此放肆!

华文轩看了一眼已经懒得发脾气的汉献帝,心中不由泛起一阵同情,做皇帝做到这份上,着实是可怜了。

在鲁国,汉家皇帝的第一件事,便是在孔院中沐浴祭祀,自汉武帝独尊儒术之后,这已是每一任汉家皇帝到泰山祭祀之行中必有的环节,也是皇帝贯彻三省吾身中自省失德于天后的必要环节,只不过大多走一形式,迁一皇子代劳,可怜汉献帝竟做了百年来第一个亲自来孔院自省的大汉天子。

偌大的孔院行如小城,也分内外,最核心处的孔庙立在一山包上,可以俯瞰整个孔院及周边,郁郁葱葱的松柏将这整个孔院学宫包裹的严严密密,只有东西南三门敞开,城墙乃是光武帝刘秀去泰山封禅时,路过孔院休憩时加盖的,虽是不高,却异常坚固。

汉献帝沐浴更衣后,在孔庙中祭祀已毕,领着华文轩站在孔庙前的平台上,眺望着远处的泰山,“我高祖斩白蛇兴汉室,武帝、光武帝功高盖世,泰山封禅受天下万民敬仰,为何到了朕这里,权臣当道,生灵涂炭?大将军何进身为外戚,以权谋私祸乱朝纲,为阉宦所杀,留下一个烂摊子,父兄仰仗董卓,尊其为太师独揽大权,仍不满足,擅行废立之权,吕布王允胸无大志,李傕郭汜一方兵痞,皆不成大气,曹孟德挟持百官来着许都,多行不轨,天下竟无一人再关心朕之安危,擅权自封者众多!难道这天下,真就再无一人有戡乱扶正之心了?”

华文轩听了汉献帝这一长段的感概,心中却也蛮不是滋味。

遍观历朝历代,亡国之君并非全然昏庸无能,只是可惜,积重难返,无力回天而已。

华文轩看向汉献帝,眼下,虽然不知道那曹丕和司马懿到底准备用什么方式来除掉汉献帝,但可以肯定的是,汉献帝必然是无法平安回到许都了,而他华文轩,因为是汉献帝的禁卫跟随,也是凶多吉少的下。

第二日依常例,乃是汉献帝在学宫中受教向学的日子,华文轩在学宫外,看着悠悠蓝天出神。

忽然墙外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华文轩连忙起身转出城门,只见随驾的虎贲正在换防,华文轩连上前拦下一队虎贲问道:我是随行禁卫的头!为什么未得我令便换防?这换来的又是何处兵马!?”

那虎贲也是被问得一愣,却不好言语,拱手回道:“琅琊相传来军令,说袁绍轻骑已过黄河,直奔鲁国,似是欲来夺圣驾的,所以”

袁绍?华文轩顿时苦笑不得,竟真是打着袁绍的幌子要来下手了!袁绍此时正忙于三子相争,哪里有兴趣来夺这个空头汉帝呢!

正在笑着,华文轩忽然发现不对劲了,换防之事行的奇怪了,换下百人,却只补上不到十人,原本十步一岗的学宫中,竟一时间冷清了许多,补上来的人竟是这些日子以来贴身护卫或者说贴身盯防自己的那些臧霸的从人。

华文轩心中越来越不安了,他慢慢退学宫正中央的孔庙,孔庙的近卫竟也早已被撤了,华文轩暗叫一声,不好!这群孙子跳过我直接换防,岂不要在此时动手?!

华文轩连声呵斥内官们关闭孔庙的大门,拉出学宫中的书案和铜灯堵塞在大道。

汉献帝本在那孔庙中午休,听得院中嘈杂,起身来看,见华文轩正在手忙脚乱的指挥内官们布置路障,不由大笑道:“文轩不堵圣贤书,捉弄这些阉人何意?”

华文轩抬头看向站在台子上的汉献帝,“陛下,怕是贼人要动手了!”

“动手便动手呗!”汉献帝满脸的不在乎,讪笑着看向远方,“曹子桓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朕也只能成全他了,让他遗臭万年,成为连他爹都不如的小人!”

华文轩苦笑道:“以曹丕的才智,哪里会藏自己的手,史书从来都是活人写得,怕是这次,陛下不得称心如意了!”

汉献帝饶有兴趣的看了看华文轩,“华爱卿!你与朕同在一条船上,何以你从头到尾都面无惧意?难道爱卿早有准备?”。

华文轩也是一顿,却又不好多说什么,正要回话,却见汉献帝已是目瞪口呆的看向了远方。

与汉献帝同在平台的内官们,连连惊呼道:“火!火!走水了!快来人呀!走水了!”

第148章 孔家学宫

火光伴随着浓烟,从学宫的三门处慢慢愈演愈烈,从着火点来看,这是早有预谋的,最早的起火点直接封锁了逃出学宫的路。

华文轩看着浓烈的火势,额上不由浮起了一层冷汗,这辈子看来是和这火干上了,几次三番的差点葬身火海。

汉献帝看着四下火起,惨笑连连,“这曹子桓,真真是连手都不想脏,我大汉高祖颠覆暴秦,以黑君火德创下这百年基业,今日,竟要随我刘协葬身在这曹家的妒火中,真是可笑啊!可笑!”

华文轩却是心头一惊,火乃是他与徐庶等人约好的信号,无论是否寻到关羽、赵云,华文轩这边但有变故,便以火为号,赶来救援。

此时火起,臧霸万余人马尚在近处,徐庶等人前来岂不以卵击石?便是寻了赵云那近千人马,前有烈火挡路,后有臧霸人马夹击,不是一朝尽丧?

正在踌躇间,孔庙的大门外忽然传出一阵拍门声,“快开门,我等禁卫赶来救驾!”

华为修一个激灵,是了!学宫内还有臧霸方才换防来的从人!

“不许开门!”华文轩连声喝道,却难阻内官们为了活命,哪里顾得他的说辞。

庙门打开,换防进入学宫的那群臧霸从人都褪去了外蒙上了黝黑的面甲,露出内衬中的皮具,手持利刃长兵涌入孔庙中。

几个内官争前恐后的挤出庙门想要逃命,却被后面的蒙面人乱剑砍死。

余下的内官们不知所措的步步后退,蒙面人进得庙堂大开杀戒,竟是一个活口不留。

内官、宫女们拥挤着退向汉献帝所在的孔庙平台上,华文轩抽出腰间铁鞭,站在平台的唯一入口处,死死把持住这一段阶梯。

惊慌逃命的内官与宫女,像沙丁鱼一般簇拥着挤过华文轩身边,华文轩如铁钉一般杵在那里,死死盯正在拾阶而上的蒙面人。

蒙面人看样子也是深知华文轩的本事,手带皮护手,身披皮护具,所有兵刃竟都是木柄的。

几个站在前列的蒙面人率先抢上前来,挥舞着刀兵强攻上来,华文轩将鞭化作长杖,谨慎地应对着,兵戈交错之声四起。好在此处台阶为唯一登上太孔庙平台的捷径,华文轩掐住这唯一通路,蒙面人虽有百余人,缺伸展不开,一次只能三人并行。

华文轩手持长杖,催动手中劲力,肉眼可见的电流环绕在这黝黑的镔铁长杖上,激发出的电花随着每一次的兵刃相交四下激荡,便是沾上了皮具,也让中招者一个激灵,只是远不没到让人酥麻倒地的程度。

华文轩仗着兵器长,废了好大劲,才搞定了第一波的三个人,后面的三人又挺戈向前了。

看样子,这群蒙面人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就算用车轮战,也要把华文轩困死在这孔庙中。

百余蒙面人,三三成列,整整齐齐地站在台阶上,竟是没有一丝的慌乱紧张,齐齐注视着眼前正在以一敌三的华文轩。

华文轩一边手忙脚乱的应对着三人围攻,一撇见那些正在齐齐看向自己的蒙面人,心中不由一阵慌乱。

一个手持斩马刀的蒙面人见是空隙,抢上前来,闪身躲过华文轩横扫的铁鞭,来到华文轩身后,正要动手,黑色的面甲中忽然一柄短剑随着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汉献帝头戴珠冕,身穿祭祀华服,一手将血淋淋的镶嵌着数块汉白玉的短剑从那人口中拔了出来。

汉献帝一脚将那个惨死的蒙面人踹下台阶,冷笑着看向震惊在原地的华文轩,“我刘协,乃是高祖血脉,岂能坐视乱臣贼子在此张扬跋扈!”汉献帝瞪向那群蒙面人,大声呵斥道:“你们这群蝼蚁小人!不就是想要朕的项上首级么!”他将珠冕抛下台阶,厉声说道:“那便上前来拿吧!刘家子孙不是怯懦怕战的无胆鼠辈!”

刘协上前一步,与华文轩并肩而立,笑道:“朕今日不是天子,乃是一求活的凡人!”

刘协与华文轩对视了一眼,“直到方才,求生让我放下了皇帝的包袱,我竟觉得异常轻松,或许我天生就不该是天子,若不是董卓废了父兄,也许我刘协也是一方安乐公,真是,何苦生在帝王家啊!”

华文轩心头一沉,这刘协若不是摊上这乱世,或许真的可能会是一个好皇帝,成为中兴之帝也未可知也!

那群蒙面人却并未被刘协的慷慨陈辞打动,他们依然前赴后继地冲上台阶,挥舞着各色兵刃攻向华文轩和汉献帝。

好在汉献帝站在华文轩的一侧,让华文轩不用再慌于招架弱侧的进攻。只是这前赴后继的车轮战,让两人逐渐丧失了方才的慷慨激昂。

刘协身穿祭祀用的华服,衣袖宽泛,挥舞不便,臂上已着了数刀,索性寻了个空隙退后几步,将广袖在臂上兜了几圈,取方巾扎好,又用短剑割去了袍襟,蹬飞了脚下有些绊脚的长履,翻身又战。

四下的火势已经逐渐围了上来,滚滚狼烟将整个孔院笼罩在迷雾中,内官和宫女惊恐的惨叫声和华文轩与刘协一边的金戈交错相映成辉,让原本书香门第的孔庙竟如修罗场一般恐怖。

华文轩的雷电之力被这群蒙面人的皮制护具克制,又碍于刘协就在身边,他也无法肆意发动,战况也是陷入胶着。

好在蒙面人的数量越来越少,刘协与华文轩又占据地利,居高临下以二敌三,局面上并不吃亏。看来臧霸只算了华文轩,却完全没把刘协当成回事。

随着人数大减,站在最后侧的几个蒙面人互视了一下,缓缓退向了庙门处。

华文轩与刘协已是精疲力尽,大口的喘着粗气,瞪视着这几人。

余下的不到十人的蒙面缓缓退到庙门,从怀中取出了火折子,方才内官们堆放在门口的书案等点燃,又将火种引向庙周围的松柏木上。。

不消多时,整个孔庙都笼罩在了一片火海中,刘协惨笑着看了一眼布满整个台阶的蒙面人尸首,将手中短剑抛到地上,昂首长叹。

空气中的浓烟渐渐让所有人都剧烈的咳嗽起来,周围的温度正在缓慢飙升,火焰即将吞噬这里的一切生命。

第149章 呼风唤雨

炙热的气息在学宫中四下蔓延,孔庙在这一片火海的正中央,热浪卷着浓烟肆意地乱窜,早有宫人和内官因为惊恐和吸入浓烟躺倒在地上。

不知何时,孔庙的背后,也被烈火侵蚀,熊熊烈火顺着朱漆攀上廷柱,掀翻瓦顶,一步步靠近着汉武帝御笔亲题的“为人师表”匾额。

华文轩与汉献帝并肩站在孔庙前的高台上,举目远眺,整个学宫中竟无一处平安,纷纷接二连三地葬身火海,南门方向,遥遥能看到有旌旗异动,华文轩心急,攀上一旁的汉白玉护栏,单脚独立举目望去,却是有一彪不知来历的人马竟敢与火海相争,冒着浓烟正在向孔庙方向前进。

只是这熊熊烈火和滚滚浓烟正不断的阻止着他们的前进,不时可见到高举的旌旗被火苗舔舐,倒塌的梁柱横身挡在路前。华文轩心中不由愈发焦急,若是猜得无错,应该是徐庶的人马,浓烟滚滚中不见有多少人马,也不知是否寻到了赵云等人。

汉献帝见华文轩举目远眺,一脸焦急,不由淡淡笑道:“华爱卿原是早有准备啊!可惜没猜到这群歹人的手段如此下作吧!如今你我受困火海,便是神仙下凡也难救了,何况凡胎肉体!”

华文轩却不想理睬他,他紧张了看了看周围肆无忌惮烈火,额上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炙烤,竟浮起了一层斗大的汗珠。

这学宫已经完全葬身火海了,除了臧霸留下的死士,怕是再无一人会留在此处了,这冒火前来的必然是生死相交的信义之人,华文轩皱起了眉头,他的脑海中想起来曾经在黄月英家中,按照司马徽的口诀,聚起的那片乌云和那阵忽如其来的暴雨。

华文轩默念着口诀,将全身力气集中在两手中,缓缓抬起。

他的心中有那么一丝忐忑,他想起了司马徽曾经告诫过的,张角似乎就是运用着异能太多次,才遭受了反噬,一朝横死的!但是他已经完全顾不得这些了,就像前些日子在河东古城面对匈奴时一样,他的心中只有一念头:风雨闪电顺我念,随心所欲雷神显!

游走的电流凝聚在华文轩高举的双手上,汹涌澎湃的能量肆意地越出手掌心,向着浓烟密布的天空咆哮着。

浓烟在无风的半空中渐渐旋转凝结,形成一个个内外衔接的圆圈直升天际。原本万里无云的晴空中渐渐凝聚起了一片片愁云,凝滞困顿的空气中似乎传来一丝涌动,汉献帝诧异地看着天空中的异相变化,瞳孔随着天空中渐渐凝聚形成的雷云一点一点地放大。

华文轩全身的力量从脚下聚集在丹田,顺着奇经八脉扫荡联协到全身的每一处细枝末节,经由两臂延伸到两掌,借助十指向着天空肆意的释放着力量。天与地之间各自的强大能量涌动似乎借由华文轩,形成了一道肉眼不可见的无形桥梁,两股力量在云层的高度上相互碰撞,纠缠,擦出一道道闪电,磨起一朵朵乌云。

学宫之上,一望无际的乌云凭空而出,驱逐着阳光,用黑暗笼罩住整片大地,阵阵闷雷声在天际中隐隐传来,漆黑一片中,一道道湛蓝的闪光似有似无。空气中的闷热愈演愈烈,却平添出了一丝湿潮,原本一动不动的枝杈和旌旗渐渐在空中摆动起了身姿,灼烧着皮肤的热浪渐渐被阵阵凉意驱逐。

随着一道似乎快要划破天空的霹雳闪亮天空,一声震耳欲聋的炸裂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中,狂风起,斗大的水珠从天空中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滋润着每一片被炙烤的大地,浸湿了所有身陷火海的物件,解救了每一个在火焰中挣扎的生灵。

汉献帝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的神迹,伸开双手,感受着这从天而降的甘霖,原本被高温侵蚀的肌肤又一次感受到了丝丝清凉。他看向依然高举双手,站在汉白玉围栏上的华文轩,心中充满了震惊之余的质疑,他到底是谁!

华文轩并没有放下他的双手,被高温和烈火胁迫的身体让他迫切地需要雨水的滋润,狂风吹拂身躯的清爽,暴雨打在肌肤的冰凉,都让他此时欲罢不能。

冥冥中,他似乎感受到了来自天空中的一股莫名其妙能量呼应,如同想要把他的灵魂从身躯中抽离一般,这种包裹起来的安心舒适,无以言表的契合呼应,让他肆无忌惮地释放着身体中的雷神之力,每一个细胞都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潜力。电流以肉眼可见的形态直入天际,湛蓝的光柱绽放出强大的动能,让整个高台上的人们都被迫寻找着附着物,不然便要被直推出去。

汉献帝看向这庙门,暴雨熄灭了学宫中的每一处火焰,留下了一片狼藉和废墟,那彪自南门而来的队伍渐渐从庙门处涌入孔庙。

为首的两人中,一人白马银枪英姿飒爽,乃是赵云,一人布衣短打手持长剑,却似游侠一般,乃是徐庶。他们进入孔庙,也不下马,自步道台阶徐徐上台,齐齐看向已是双眼无神浑身萦绕湛蓝电流的华文轩。

徐庶随华文轩在许都,曾与汉献帝有一面之缘,又见刘协身上的华服虽是被划成了布条,却依稀可见乃是天子装饰。徐庶慌忙翻身下马,跪拜于地上,“臣华文轩挚友徐元直,救驾来迟,还请陛下降罪!”。

赵云看了一眼徐庶和汉献帝,翻身落马,却只是朝着刘协拱了拱手,便按住徐庶说道:“元直!我看文轩这模样似乎有些不对啊!”

徐庶猛然回头看去,只见华文轩在这链接天地的光柱中似乎已是没了意识一般,双眼无神,眉头紧皱。顺着电流看向天空,只见头顶上弥漫的浓烟乌云中,闷雷阵阵,电花四溢。再看向周边,暴雨倾盆狂风大作,火势早已偃旗息鼓,华文轩这边为何却毫无收手之意?

第150章 前路未卜

徐庶与赵云互视了一下,汉献帝默默地走上前来,将方才的一切简单地描述了一番。

徐庶紧皱眉头,连声呼唤了几下,华文轩那边却毫无反应,他看向赵云,轻声说道:“此事必有古怪,要赶快让文轩停下,晚之悔矣!”汉献帝转头看向惊慌失措的内官们,呵斥道:“快去寻些木械来,要长柄的!”

赵云回身看向四下,眉头一皱,“无需麻烦!”他翻身回到台阶上,取下几名蒙面人的护手甲,叠了几层捆扎与右臂上,徐庶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连忙上前,用剑将几份贴身皮甲切去一半,罩在赵云的右侧身体上。

赵云半侧身躯全都包裹在皮甲中,走向电流肆意迸发的光柱,凝视着被包裹其中的华文轩,心一横,猛然将整个右手伸向华文轩。

一股撕心裂肺的酥麻自手臂上传来,赵云身披鳞甲上的每一个鳞片都直直张开,让他看上去就像一只远古时期的剑龙一般,整个身体都竖起了尖锐的骨剑,他的发髻也挣脱了发带的束缚,从头上的银盔中每一处缝隙蹿出,如同浸在水中一般轻柔地飘散在空气中。

徐庶震惊地走向侧面,去看赵云的状况,只见他仍旧紧皱眉头,对抗着电流产生的推力,缓缓接近华文轩的身躯。他坚毅的眼中闪过丝丝幽蓝的电花,他紧绷的肌肉撑起数层皮甲,饶是如此,从他痛苦的表情和不禁颤抖的身躯中可以看出,这强大的力量仍旧让他痛不欲生。

赵云感觉半副身躯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肉体上的麻木让他仅靠意志和骨骼强撑着接近华文轩,缓缓抓住他的领口。华文轩如同置身水中一般,被赵云缓缓抽离光柱。

随着华文轩整个身躯离开电流,这道沧天巨柱伴随着气旋消散无踪,天空中的乌云依旧倾泻着斗大的水珠,只是不再绽放阵阵雷鸣电闪了。

赵云拼尽全力地将华文轩拉扯出来,便无力地瘫倒在地。华文轩毫无知觉地应声而倒,徐庶连忙上前接住。

汉献帝连忙唤着内官上前帮忙,将二人抬进已经焚毁近半的孔庙中。

宫人取来水,灌与华文轩,华文轩呛了好几口水之后,终于缓缓恢复了意识。赵云强撑着身子,用左手褪去右身上的皮甲,到了紧贴肉身的那一层,一阵痛彻心扉的撕裂感让他忍不住大喝起来,伴随着一阵闷哼,赵云将已经黏在一起的半身皮甲全部撕下,露出如同被百蛇缠身般布满细条焦黑灼伤的肌肤。

华文轩挣扎着靠在徐庶身上看向赵云,只见他的整条右臂上,白皙的肌肤上,无数被电流游走灼伤后留下的蛇形伤痕自右手虎口一路延伸到右侧身躯直至腰腹间。

赵云试探着捏了捏右手五指,虽是仍然酥麻无力,但还在还未废掉,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华文轩努力恢复着神志,徐庶将方才的情形讲于他,华文轩在心中也是一惊,结合着当时自己的感受,虽是无法解释这一反应,却隐隐约约觉得这并非是什么好事。

汉献帝见华文轩醒来,凑上前来,“华爱卿!如今火势已减,我等若不伺机离开,只怕那臧霸要上门了!”

华文轩站起身来,看向徐庶,“那臧霸必是未走远,片刻便到,若遁走半路被追上,怕是更难解决!”

徐庶微微一笑,“文轩且信元直这次,我与子龙假借臧霸军旗号混入学宫,臧霸未必有察觉,我等先行遁走,留下焦尸即可,余事令作他图!”

华文轩看向赵云,赵云轻轻地点了点头,“我等轻骑前来,备有良马数匹,先行接你们退入山林,看臧霸作何打算之后再行应对之策!”

汉献帝闻声,便褪下身上衣物,唤来一名与他身形相差无几的内官来,那内官不知何事,应声向前而来,汉献帝拾起地上短剑,挥手一剑刺入他的咽喉,众人皆是一惊。

汉献帝又唤来几名内官,“将我衣物穿在他身上,寻一处未熄的火场丢了去,燎烤到面目全非丢在阶梯处!”

赵云皱了皱眉,却不与理睬,起身来到华文轩身旁,伸手搀起华文轩,“元直谋划缜密,今日先随我等出去,再行商议!云长及从人正在南门外候着!”

华文轩默然无语,回头看了看众内官正在将汉献帝的衣物穿在那名方死之人身上。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华文轩和汉献帝也换了一身衣物,随着徐庶与赵云的人马悄无声息地顺着布满焦木断垣的道路一路奔出南门。

南门外,一彪人马身着臧霸军服正在道旁值守,见赵云一马当先出来,便收了伪装跟上大队。

一行人出了孔院,一路向西南奔去,行约半日有余,来到一山间,名曰九里山。

进入山中,在一处山涧中寻到一处寨子,独臂关公正身披绿袍坐在马上,恭候多时了。

华文轩与众人相聚,不胜欢喜,又兼汉献帝随行,众人更是恭敬,将献帝奉为上首,于寨中蜷歇。

翌日,探哨回报,臧霸寻到了献帝衣物,诈称华文轩与袁氏内外勾结,劫驾不成纵火为乱,献帝葬身火海,华文轩逃窜河北。

华文轩站在寨门口,望着满目绿树盈盈,不由一声长叹。徐庶来到华文轩身旁,轻轻地将手搭在华文轩的肩膀上,“文轩无需自怨自艾,曹丕深妒已久,这般栽赃乃是迟早的事!”

“文轩不是在乎栽赃,我自穿越之后,已经带走了多少英雄豪杰的性命,天下之人看我是灾星也没什么奇怪的!”华文轩苦笑了一下,“只是兴霸兄和平叔月英尚在许都,我这背了一身债,尚有天涯浪迹之路,他们怕是要遭受牵连深陷囹圄吧?”

徐庶微笑了一下,“文轩若是为此事焦急,大可不必了,元直临走前,留下锦囊给了甘兴霸,此间消息一到许都,甘兴霸只需依我所言行事,必然可保众人安危!”

华文轩一愣,看向徐庶,徐庶笑了笑,拍了拍华文轩的肩膀,“为人智囊,若不得君安,岂不是徒有虚名?文轩命在寰宇,这等小事,便由元直代劳吧!”

华文轩感激地看向徐庶,以他的了解,徐庶只要能说出这种话,那必是早有安排,无需多虑了。。

远处的篱笆旁,本欲来寻华文轩的汉献帝躲在一处幽暗地儿,长叹了一口气,望向漆黑的天际,一颗流星拖着长长地尾巴划破天际,落于西北方向。

是夜,远在邺城的袁绍郁郁而终,河北袁家三子夺位,兵戎相见。

第151章 逼上梁山

山寨中权歇了一日,众人聚在大帐中商议随后的安排。

汉献帝被奉为上首,但是他却一点都兴奋不起来,历经过董卓、李傕、郭汜、曹操、曹丕等历代权臣之后,精于洞悉环境的刘协发现偌大个军帐中,除了关羽可能是真正的纯臣,其余他人都是以华文轩马首是瞻的,难道我刘协一辈子都只能是别人的幌子?汉献帝此时的心境有些复杂,虽然华文轩等人一如既往的谦卑和恭敬,但是对于随后的方针,堂堂汉帝却似乎一点话都插不上。

“为今之计,不如南下!”简雍在帐下看着华文轩说道:“孙权独占江东六郡,兵强马壮,又兼地利,抗曹丕!”

“非也!”徐庶轻轻地回道:“孙家在江东根深蒂固,我等奉汉帝贸然前往,孙权是迎还是不迎?若迎,则文轩兄弟如何自处?若不迎,我等便是啸聚山林的乱匪,一郡之兵可擒!”

关羽看了看台上坐的刘协,“可是我等奉迎着汉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孙权他”

“云长谬矣!”徐庶微笑着打断关羽的话,“曹丕那边寻到了汉帝衣物,宣告天下汉帝身死,纵然我等推汉帝出来,天下又有几人识得?”

刘协的身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朕有随身小玺可证身份!”

“他曹丕会矢口否认,说随身物件乃是被人顺走,如之奈何?”徐庶看向汉献帝,摇了摇头,“陛下蛰伏深宫多年,天下几人方识君?”

“你是说!朕的生死不在朕自己!而在他曹丕信口胡言?”汉献帝蹭得一下站起身子,瞪着徐庶。

徐庶微笑着拱了拱手,“如今能证明陛下身份的,唯有许都的那群老臣了,如荀文若等!但颍川荀氏为求自保,未必敢在这件事上与曹丕硬憾,毕竟,曹子桓非曹孟德,弑君之事都敢做出来,此人心计之阴毒,更胜乃父!”

汉献帝茫然自失,瘫倒在榻上,华文轩看了看徐庶,抿了抿嘴唇,做皇帝做到这份上,也真是够窝囊了。

徐庶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青徐偏安一隅,实为四战之地,北有袁谭,南有孙权,西有曹丕,皆是大敌,非我等久居之地!”

华文轩点了点头,“那元直兄以为,该往何处?”

徐庶指了指西南方向,“荆州刘景生,坐拥沃野千里而不思进,可图之!”

“但刘表毕竟乃是一方霸主,凭我等这千余人马,如何做得此事?”华文轩反问道。

徐庶捋了捋胡子,“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元直给兴霸的锦囊,便是要他通传羽林骑的旧部,假借操练、探亲等借口,离队向南,在宛城南部山林汇合,同时让他告知何姑娘,以探曹操之陵的理由,与黄姑娘、乔姑娘等人离开许都!”

华文轩瞪大了眼睛看着徐庶,“曹子桓既有心害我,怎么可能会放她们出城!”

徐庶眯着眼睛,看向华文轩,“元直也是一招赌了,若曹子桓仍对文轩或何姑娘有一丝恻隐,则必然会网开一面。”

“那曹丕若定要赶尽杀绝呢?”华文轩惊问道。

“若是如此,只能强行越城而出了!若有不测,文轩兄弟只管怪到元直身上便可!文轩兄弟志在天下,岂能一直被曹丕捏了七寸?”徐庶的话虽是轻飘飘地几句,却让华文轩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华文轩看着徐庶,却似乎有些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徐庶从华文轩的眼神中看到了异样,却似乎并无慌张,他上前拉住华文轩的衣袖,淡然说道:“大丈夫在世,当成一番功业,但七情六欲缠身给,终有不舍,元直必当尽力周全,但若与大道相违,元直亦会替文轩割舍,纵使背上千古骂名又或雷霆震怒,在所不惜!”

堂上的众人都被徐庶的话震惊了,华文轩许久了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五味杂陈,这徐庶料事先机,着实替我铺好了路,只是这番替我割舍的话,未免太过直白了。

赵云在一旁起身说道:“若真如元直这般说法,文轩公子要是不放心,子龙就去许都一遭,救三位姑娘出城!”

徐庶摆了摆手,“子龙勿急,我与许都石韬约好,以快马互通消息,若有动静再安排不迟!”

徐庶看向华文轩,“当务之急,文轩须下定决心,何去何从,前无明路,后有追兵,迟疑不得!”

华文轩看了看一脸茫然坐在榻上的汉献帝,心中却是犹豫不定。

徐庶再三督促,华文轩起身,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徐庶一皱眉,来到华文轩耳边轻声说道:“文轩切莫犹豫,功败垂成在此一举!我已让人托书给广陵陈元龙,备述曹丕不义之举,邀其西进汝南方向公举大事!只是碍于堂上有外人,不便明说!”

外人!?华文轩诧异地看了一眼徐庶,只见徐庶朝着堂上使了个眼色,汉献帝?

华文轩正要说话,徐庶却后退了一步,拱手说道:还请文轩兄弟速做打算,力挽狂澜,匡扶汉室在此一举了!”

华文轩环视了一圈,帐下的众人都起身,拱手以望,心底油然而生的激动,让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手。

翌日,华文轩与众人整理人马,奉汉帝南下继而西进,在山林间小路缓缓向汝南方向进发。

行约五日,石韬快马依徐庶所留暗哨沿途追赶来报,“石韬、李孚与三位姑娘顺利逃离许都,正向宛城之南山林赶去,甘宁先行一步,整理旧部,并去书信往南匈奴,以图外援。”

得知何晏与黄月英平安华文轩不由心中稍安,正与徐庶、关羽、赵云商议下一步行军方向,简雍却慌慌张张地闯荡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到,“皇帝!皇帝!没了!”

华文轩等人大吃一惊,连声问道:“没了?怎么没得?”。

“方才我去请安,久久不见帐中动静!”简雍喘的无以复加,“宪和进去一看,皇帝却是从帐后遁走了,随行不过几名内官!”

华文轩不由一愣,这汉献帝想干嘛?

第152章 师出无名

皇帝的遁走,让众人陷入一阵迷茫,华文轩更是难以理解,他一边督促赵云速去寻找,一边拉着徐庶问道:“如今远在山林中,皇帝孤身出逃又会去往何处?整个中原都在曹丕手上,他还有谁可投靠?”

徐庶紧皱眉头,看向远处,“文轩勿急,切由元直分析一下!”

徐庶在帐中来回跺着步,时而停下静思,时而疾走沉默,许久后,他脸上神情大变,看向关羽,“云长速去催促大军急行,务必三日内进入豫州地界!”

关羽一阵诧异,领命下去了,华文轩连忙问道:“怎么了?元直猜到了什么?”

徐庶皱紧眉头看向华文轩,低声喝道:“皇帝可能去投臧或者直奔许都去寻曹丕了!”

华文轩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曹丕可是要弑君的啊!”

徐庶轻轻叹了一口气,“前些日,我等堂上议事,曾说过,如今汉帝之生死,权在曹丕,若曹丕广告天下,汉帝烧死在了孔庙,则汉帝百口莫辩,天下人亦不识君!”徐庶一脸惊恐地看向华文轩,“元直以为,那汉帝为保自身荣华,会去卑躬屈膝恳求曹丕,甘愿幽禁深宫做曹家傀儡!”

华文轩也是一惊,连声嘟囔道:“不!不会吧!”

徐庶摇了摇头,“人心裹测,皇帝醉心争权,依托文轩你,也不过是要借你之力摆脱曹丕的淫威。如今虽是与你逃出死地,却不想皇帝的身份会由曹丕一语抹杀,这,恐怕才是汉帝心中隐藏最深的牵绊吧!他不想放弃皇帝这个名号,更没有信心会让我等俯首称臣!”徐庶紧皱着眉头,严肃地说道:“归结到底,他就是个没做好准备的小孩,贸然卷入这权利争斗的漩涡,现在发现冒然进来,会连最后的尊严名号都赔了去,所以,想要出局,置身事外吧!”

华文轩听得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答不上来,一旁的简雍紧张地问道:“若是如此,皇帝子去寻曹家谈条件,元直又为何如此紧张?”

徐庶的眼中闪过一次恐慌,“汉帝手中现在已无可谈之砝码,想做傀儡都得看曹丕乐意不乐意,唯一可能拿来说的,便是我等行踪了!”

华文轩也是一惊,看向徐庶,“你是说,汉帝会把我等的行军路线告诉曹丕?”

徐庶点了点头,“我军兵少,隐秘行军,穿梭与山林,可以攻其不备,悄无声息地向西南行去,过汝南,自宛城地界向南进入荆州,若是汉帝将我等行踪告知曹丕,他必定在汝南地界补下天罗地网以待,如此一来,我军休矣!”

华文轩皱了皱眉,心中盘算着,若是如此,后有臧霸紧追不舍,前有汝南乐进堵截,中间许都曹丕领大军攻其侧,真是死棋了!

未几,赵云拎着一个一脸划痕的内官进来,那内官一见华文轩便跪地疯狂磕头,连声告饶。

华文轩问他汉帝下落,才知汉帝要他几个内官向相反方向走,自己一路向西寻小路去往许都方向了。

华文轩忍不住大喝:“我费劲心力,在孔庙中救他出来,他却又要投那曹家,是何道理!?”

那内官哭拜于地,回道:“陛下说文轩公子麾下人马皆是人之龙凤,假以时日又是一方权臣,若此时回许都,或许还能以皇帝之名苟且偷生,若一路随你等逃窜,指不定死时连个名号都没有,对不住列祖列宗!”

华文轩勃然大怒,胸中似有郁结不吐不快,徐庶朝着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会意,将那内官拖出去。

徐庶安抚道:“文轩兄弟何必动怒,既知皇帝去向,我等也好早作准备!”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

徐庶催动大队急行,自山林中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在青徐交界处一路南下,朝着汝南方向进发。

在汝南东北,华文轩一行遇到了早早等候的广陵陈登,广陵陈家本事一方富户,辎重车马不计其数,其余田产房屋散尽,募兵六千往来公举大事。

陈登将华文轩等人请入帐中,华文轩还是第一次见陈登,不由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精明外露的一方大吏。

陈登也是从徐庶等人口中,得知过华文轩的奇能异术,心中倾佩不已特别是被华文轩点破爱吃鱼生这一隐秘私事,更是摩拜到五体投地,今日相见,便将华文轩请到上首,自与徐庶坐在一侧,甚是恭敬。

“元龙乃是大才,本应在这江淮之地立下不世功勋,竟愿倾尽家财前来公举大事,文轩深感佩服!”华文轩朝着陈登拱了拱手。

“不敢!”陈登也是一直在打量华文轩,“钱财乃是身外物,世间大义方为男儿根本,曹丕背弃孟德公宏图,弑君自立,十恶不赦!元龙本欲举广陵之兵伐之,奈何广陵偏远,又近孙权,只怕腹背受敌难以自知,恰好徐元直有书信来此,元龙便与老父一同来此了!”

华文轩朝着陈登之父:陈珪拱了拱手,以示敬意。

陈珪捋了捋白花花的山羊胡,看了看左右,“不知陛下何在?”

徐庶略带尴尬地将汉帝遁走之事告知,陈登和陈珪都是一愣,华文轩自然知道,单凭自己的名声怎么可能请动天下名士,这陈登与陈珪也是看在汉帝随军,有希望从龙入关的机会,才甘愿放弃广陵的一切赶来会兵。这如今汉帝遁走,师出无名,那可就真成了散兵游勇了。

陈珪和陈登曾经在刘备、曹操、吕布三雄之间周旋,不仅可以安身保命,最后还光耀门楣由商入仕,靠得便是出身商家的活套和机灵。

陈珪捋了捋胡子,微微一笑,“汉帝走时慌张,可有物件落下?”

简雍在一旁回道:“帐下小洞只荣一人钻出,大批宫禁物品都留在帐内了!”

“可有天子随身物件?”

“有宝剑一把,为汉帝亲配!”

陈珪狡黠地笑了笑,看向华文轩,“汉帝年幼,不识大局,此番乃是自己将自己置身两难之地了!”。

华文轩不解地看向陈珪,“先生何意?”

陈珪微笑着看向华文轩,“天助文轩公子一盛名,且看老夫安排吧!”

第153章 雄心万丈

陈珪来到书案旁,奋笔疾书了许久,华文轩在侧观看,虽是许多字并不明其意,但同文的的意思还是明白了。

简单点说就是,曹丕偏信奸邪,图谋不轨,弑君自立,害死了汉献帝,华文轩作为禁卫亲随在汉献帝临死之前受天子所托,兴义军伐曹氏,有天子御赐随身宝剑为凭,号召天下诸侯共讨之!

陈珪书完檄文,拎起来走上前来,朗声念了一遍,声如洪钟,慷慨激昂,众人听了无不振奋。

华文轩在一旁又听了一遍,轻声问道:“如此说来,汉帝岂不进退两难?”

陈珪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陛下自选歧路,非臣下所迫,如今曹丕公告天下,汉帝为文轩公子所害,借口公子远遁河北,要兴中原之兵北伐!公子以此檄文公示天下为求自保,无甚不妥!只是汉帝之生死,世人已无甚关心了,便是汉帝到了许都,料想那曹丕也断然不会轻易推翻之前的公示,任由傀儡骑在头上!”

华文轩抿了抿嘴,毕竟曾与刘协共同浴血奋战,虽然是刘协自己遁走的,却始终于心不忍,这檄文一发,等于他和曹丕双方都一口咬定刘协已死,天下间见过刘协本人的屈指可数,等于他活着也算是死了!

徐庶在一旁看出了华文轩的犹豫,上前轻声说道:“文轩兄弟无需自责,汉帝乃是自选的死路,我等今日兴兵,本是要以匡扶汉室,迎旧主入京畿为名!他这一走,我等师出无名,破不得已出此下策,非臣下之罪也!”

华文轩抬头看向众人,心中五味杂陈,赵云在一旁拱了拱手,“此去西面不到百里便是汝南,若文轩犹豫不决,我等师出无名,到了汝南城下,便是散兵游勇,无论百姓还是大户,都不会支持我们的,难道要迫使子龙率众劫掠么?”

华文轩皱紧了眉,众人齐声劝诫,他无奈地走到帐门口,沉声说道:“那便从陈珪先生之策吧!文轩行义兵匡汉室,全赖诸位帮扶了!”

众人连声称是。陈登自随其父去处理檄文之事,关羽、赵云与简雍出去调动兵马整理粮草,准备向汝南进发。

徐庶来到华文轩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元直看文轩神色,似有隐情,可否与元直略讲一二?”

华文轩回头看了帐内,已是旁无他人,便轻声说道:“文轩并非不想自立,只是这事来的太过突然,也过于蹊跷了,与文轩认知中的历史竟是出奇的吻合,若是继续演变下去,文轩岂不变成了他人了影子,在重蹈覆辙?”

徐庶一愣,“文轩兄弟所指何人?”

“大汉皇叔刘玄德!”华文轩轻声说道,徐庶也是一惊,华文轩将所知历史中刘备的发展之路粗略地讲给徐庶,从三让徐州讲到青梅煮酒,从官渡之战讲到土城聚义,从蛰伏新野讲到三顾茅庐,一直说到赤壁之战后刘备入蜀。

徐庶听得不由心慌,寻了处草垫坐下,脑中飞快的吸收着这超乎常理的知识。

华文轩从三国演义的记录上讲完,看着一头冷汗的徐庶,“如今天下局势已经大变,文轩不敢以常理度之!已知的历史讯息已经被现实打破了,所以远不如先前那般胸有成竹,孔院之事以后,再无文轩预知之事了!”

徐庶扣着草垫的缝隙,心中杂乱无章,他虽是早已知晓了华文轩的奇能,但还是第一次如此详尽地听他讲述这么一段既定的历史,可惜这历史的主角竟已不在了!

徐庶缓了许久,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上的冷汗,“文轩兄弟今日以诚相待,并未夸耀吹嘘,足以可见你的为人真挚,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至真至纯已是奢求,文轩兄弟身怀惊天动地之才,却未徇私利己,当为众生拥戴之主,元直蠢钝,薄有才干,必会倾尽全力辅助文轩兄弟成为华夏共主!”

华文轩一惊,连声说道:“不!不!元直兄误会了!”他上前抓住徐庶的手,“文轩只是讲述了历史上本该发生的事,却因我的出现打乱了历史进程,如今机缘巧合被推到这般田地,心中诚惶诚恐,所以才求教于元直兄啊!”

徐庶起身,按住华文轩的手,“文轩兄弟细思,你凭空而至,却带走了当世两位雄主,依文轩兄弟所言,曹孟德独霸河北,刘玄德雄踞蜀中,如今两人已逝,这般伟业又由何人来继承?曹丕根基虽弱,却有曹氏宗亲拱卫,玄德公人马尽失,便是关张两将也只余独臂关羽,蜀中之事何人来继承?放任益州刘璋这等无能之辈坐守天府之国,待曹丕平定河北,江东孙家进军荆州,天下岂是三分?乃是孙曹两家划江而治吧!”

华文轩一愣,看向徐庶,“元直兄此言,何意?”

徐庶一把推开华文轩,后撤一步翻身跪下,“文轩兄弟当为玄德公转世!成就不世之功,逆转三国之事!”

华文轩心头猛得一揪,一时的兴奋伴随着对未知的恐慌让他脑中瞬间混乱如麻,他连声摆着手,“不!不!我只是一介学生,哪里可以”

徐庶抬头拱手喝道:“若文轩兄弟不拾级而上,当前局面该当如何?既已至此,做富家翁而不得!如陈登父子,宪和等,抛家弃子舍下家业跟随你而来,若文轩兄弟无称雄之心,有何颜面对他们?”

华文轩顿时哑口无言,陈登本是曹家器重的广陵太守,东面藩屏,信了自己的预言,又兼汉帝在侧伟业可图,变卖家财随军而来,简雍之才本可在曹家混得一官半职,如今虽自己混迹山林,又想到可能早已在宛城之南等候的甘宁、何晏等人,华文轩顿时觉得自己再犹豫不决,便是要连累下更多的人了。

华文轩上前扶起徐庶,轻声说道:“文轩明白了!便是可以负了自己,文轩也不能负了诸公!”

华文轩看着一脸转忧为喜的徐庶,轻轻说道:“天子放鹿于野,有能者居之!文轩便为了诸公,为了自己,放手一搏!”。

华文轩拉着徐庶转身来到帐门,挑帘出去,望向刺眼的骄阳,

“从今日起!我华文轩便要争霸天下!”

第154章 事与愿违

华文轩与徐庶并骑在山林,浩浩荡荡近万人在青徐交界的山林中穿梭,进入豫州地界之后转向西南,朝着防守最薄弱的汝南进发。

汝南自李通叛而复降之后,便是由裨将军李典守备的。袁绍南下时,曹丕命李典北进援护,又遭黄巾军刘辟等为乱,随后虽被夏侯惇帅兵平定,却只得汝南孤城安稳,黄巾余孽仍旧啸聚山林,特别是汝南之南的大片山区,竟是匪乱不断。

华文轩领着大军在山林间行进了十余日,自汝阴向西进发,竖起早有陈登等人备下的大汉旗帜,讨曹檄文也由陈珪安排从人四下开始分发。不几日,整个豫州南部都在风传华文轩兴义兵为汉帝复仇的消息了。

自汝阴出了山林,沿途城镇要么望风而降,要么坚守不出,却是并未对行军造成影响。

华文轩与众人早已商定好了西进的方向,沿途并不做无谓的攻伐,兵锋直指汝南。

据汝南城西不到五十里处,早有黄巾余部刘辟等传书信来,愿为侧翼,进军汝南,华文轩粗算了下,算上刘辟那万余人马和沿途加入义军的流民,自己手下竟也有了小三万的兵马了,而据探马来报,汝南李典处,仅有不到万人,还有不少官渡之战时的伤兵。

大好的情形,让华文轩不由自信满满,汝南城对于他来说并算不上陌生,特别是那里的地牢。

大军行至汝南西十里处扎营,开始伐木制造攻城器具。

华文轩在营中瞬间有一种满满地自豪感油然而生,以往都是为别人打仗,如今却是为了自己,颇有一种蛰伏多年一跃成龙的快感。

只是这工程器具原来打造起来这么麻烦,五日后竟才刚刚备好了云梯和冲车。不过汝南城听闻已是风声鹤唳了,华文轩急于求成,下令翌日攻城。

这可以算是华文轩的第一次攻城之战了,先前一直都是守城,一直都是敌众我寡,如今终于扬眉吐气了。

翌日,风和日丽,华文轩在徐庶等人的簇拥下,纵马来到汝南城下不到一里处的高地上,早有徐庶安置下瞭望之所以便观战,华文轩望到城门楼上飘扬的曹家旗帜,不由感慨万千,这熟悉的感觉让他有点与自己为战的感觉,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己阵中的大汉旗帜,却是越看别扭,心中暗道:我不是也该换个旗子,换个华字的,不过又一想,我现在打着的是为汉献帝复仇,这么早就露出峥嵘,有点不妥。

正在想着,前军赵云领着几骑过来请战。华文轩志得意满,笑着点了点头。

不几时,汝南城下杀声震天,赵云亲率大军向前,于汝南东门外一字排开数十架云梯,中路两步冲车同进,攻城声势浩大,华文轩站在瞭望台上,只见李典正在城门楼上,手持长弓静待。

华文轩看了一眼徐庶,心中却有一丝忐忑,先前黄祖、李通大军数倍于寿春之兵尚且连攻不可,今日换作我来攻城,该不会也是举步维艰吧?

三通鼓罢,赵云前队挥旗齐进,城门楼上箭如雨下,华文轩在瞭望台上看得真切,赵云前队督得乃是陈登自广陵募集的步卒,身上甲胄尚缺,在箭雨之下,中招者不少,千余人在云梯两侧排成一道道数列,高举皮盾冲向高耸的城墙。

待到云梯靠近,方架上,又有被城头上推倒的,城下赵云领着白马义从巡回齐射,试图压制住城上的弓箭手。

冲车蒙着兽皮,被两队短刀大盾的步卒簇拥着,缓缓推向城门,城上面的火箭齐齐招呼过来,冲车几次被点燃,都被一旁的从人蒙上皮裘被盖灭了。

华文轩在瞭望台上看得热火朝天,侧向徐庶问道:“主攻东门得势,是否从旁门详攻以为呼应?”

徐庶一愣,“工程器具不足,若主攻东门尚且不足,何来剩余从旁门入?”

华文轩尴尬地吞了口唾沫,这攻城讲究真多,怎么和之前打的仗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再看城门前,云梯上密密麻麻的士卒顶着大盾,一人为先顶在正上面,余人皆顶在侧面,城门楼突出部分,数十个弓箭手正从两翼用箭矢招呼着云梯上的活靶子。

惨叫声和喊杀声响彻四野,赵云在阵前举枪一指,第二批云梯接二连三地冲了上去,丝毫不给城门楼上一丝喘息的机会。待到近墙根,城门口上忽然掷下数十个熊熊燃烧的火球,却是用藤蔓编制的一人高藤球,浸满了桐油自城墙上点燃了掷下,滚过之处桐油溅落火焰四起,无数兵将顿时被烧成了火人,无力地挥舞着四肢,然而桐油的黏着让火焰逐渐包裹住了他的周身,不需多时已是烧得只剩一具焦尸了。

华文轩第一次站在城下看攻城战,也是第一次如此认真地关注着战损,先前便是血战淮南之时,他也从未将兵卒的性命看得如此之重,如今他每看到一团汹涌而下的火球,每看到一具中箭倒地的肉体,心中都是猛然一沉,毕竟别人的和自己的还是感受完全不同。

第三遍鼓罢,城门楼上终于见到了汉军旗帜,云梯处陆续有人跃上城头,挥洒而下的箭雨已逐渐零星起来。

冲车抵达了城门处,隆隆地撞门声自城门下传来,华文轩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注视着城门处。

一锅冒着浓烟的液体自城门上泼洒下来,烫得冲车两侧的从人惨叫连连,一根火把掷下,城门下顿时成了一片火海,两部冲车与百余从人尽丧于此。

城门楼上,一具又一具尸首被扔下城墙,汉军的旗帜所剩无几,赵云连连督促后续人马上前,却始终占不得优势。

战至日斜,前队损失过半。徐庶皱紧了眉头靠向华文轩,轻声说道:“强攻不得不如切退!”。

华文轩心中似乎有跟紧绷的弦随着徐庶这句话应声断,无奈地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看向汝南的城门楼,心中暗叨:

这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

第155章 真正的战争

大寨中,华文轩望着汝南城门楼外的硝烟出神,心中那股激情早已被今日的惨败冲淡的无影无踪。方才赵云清点前队人马,攻城器具折损过半,兵将折损近三千人。

华文轩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巨大的怀疑,仗到底该怎么打?他回忆起先前参与的几次战斗,细细地品味着,无论是寿春还是官渡,他华文轩似乎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指挥过大队人马,每一次都是身为整场战斗中的一枚棋子,只需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更从未参与过攻坚战。

华文轩想起昨日他坚持攻城时,徐庶欲言又止的表情,一股愧疚油然而生。

华文轩正要去寻徐庶,徐庶却自军帐中挑帘出来了,见华文轩一脸郁闷,便笑着走上前来,拱手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汝南城坚,李典又是曹家名将,要想一战而胜之,未免太小看他了!”

华文轩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摸着脑袋上逐渐可以束成一簇的头发,“打战这种事,还是要多听元直兄和元龙兄你们的,攻城这种事,真是硬来不得的!”

徐庶看了看汝南城的方向,“李典乃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凭坚城固守若无胜算,必然早早遁去了。今日我观他应对之策,竟是扎开架势做长期固守的意思,今日我让简雍四下看了,汝南城周边的粮草都已被李典早早收缴了,如此坚壁清野,怕是决意要将我等困于此地了!”

徐庶昂头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冷笑了一下,“若无外援之念,凭他城内不足万余的老弱残兵,老道如李典者,也不会如此坚决!必是早有书函报信,援军不日便到,这才有了今日固守之坚决!”

“援军?”华文轩一愣,就算他在兵法上是个小白,也知道久困坚城之下会被内外夹击的风险。

徐庶点了点头,“算着日子,汉帝到许都已有多日了,若是曹丕知晓了我等的行踪,必然一面传令各州郡沿途堵截,一面令大军沿途追击。汝南周边,许都之兵防范河北,未必会轻动,徐州自守之地,更兼元龙被我等侧反,应无大碍,所以追兵若至,必是屯兵任城的臧霸!”

“臧霸?!”华文轩一愣,“臧霸乃是琅琊相,职在青州,何苦远来豫州?”

徐庶讪笑了一声,看向华文轩,“我等之于曹子桓,恰如烫手山芋,处之后快,却又不想烫了自己,臧霸恰好就是那个曹丕并不怜惜的触手,就如取书简做厕筹,岂有每次都换的道理,必然是用一个从一而终!”徐庶笑着看了看华文轩,“这比方虽是不雅,却是极贴切的,可惜臧霸却浑然不觉,只是愚忠而已,若真有朝一日除了我等,他便也是鸟尽弓藏的对象!”

华文轩点了点头,“若是如此,我等久困汝南风险甚大,该当如何?”

徐庶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李典坐镇汝南实在凶险,我等避无可避,只能破之,不然西进荆州李典必然袭我后路,此去荆州又无旁路可绕,着实头疼!”

华文轩看了看汝南城方向,轻叹了一声,若真如此,那只能迎难而上了。

这一夜,华文轩睡得极为浅薄,满脑子都是攻城之法,什么电视剧、电影上演得都如此简单,全是蒙人的,真打起来,就像士兵们用刀剑一块块地剜那城墙似的,难之又难。

第二日,华文轩分兵两侧,自东西南三门攻城,均分攻城器械,令赵云、关羽各领五千人马攻东西两门,华文轩自引八千人马仍攻南门。

徐庶虽是觉得分兵之策有些轻佻,毕竟攻城器械并不足,本可集中南门连攻十鼓,分散之后东西两门只有四鼓之物,南门虽有六鼓,却要直面李典的中军。但是华文轩坚信此法可以分散李典兵力,让其顾此失彼。

军鼓开檑,华文轩穿上汉献帝给的金丝软甲,身披精铁铠,来到阵前。

从东西两门传来的鼓声渐渐短促,华文轩取来头盔,带在头上,皱紧了眉头盯着城门楼上的李典,咬紧了牙关。

军鼓骤停!华文轩挥鞭一指,大喝一声:“杀!”

云梯队与冲车齐头并进,华文轩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屁股,胯下的黑鬃马打着响鼻,原地踏着前蹄。

眼见第一梯队到达城墙根,华文轩连声督促第二梯队整队前进,一侧的徐庶诧异地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文轩兄弟何必如此着急?”

华文轩并不回头,回道:“时不我待,我不想到臧霸大军在后,就如鲠在喉!今日如拿不下汝南,晚上估计文轩觉都睡不好了!”

徐庶默然无语,吩咐传令兵去探东西门消息。

汝南城上,李典的防守依旧滴水不漏,他本就是步弓手出身,麾下士卒精于长弓,城头上号令齐整,箭雨如梭,华文轩的攻城部队在抵达城下的路上就要折损五分之一,到了城下,来自城头上的檑木和左右侧齐来的箭矢更是让人无处躲藏。便是随着大队冲上了云梯,来到城头上,又要迎接四面八方刺来的长兵,更有甚者,爬满士卒的云梯被整个从城头上推倒,数十丈的高度坠落,下场可想而知。

华文轩眼见攻城器具只余两鼓了,翻身下马,抄起一面皮盾便冲了上去,徐庶和陈登等人连声呼喊,华文轩却充耳不闻,挺着大盾便朝着一处云梯跑了过去。

华文轩一身主将装束,挺身在前,麾下士卒无不振奋连连,一往无前地跟随着向城墙上冲去。

城门楼上的弓手自然也发现了华文轩的穿戴独特,箭矢连连招呼过来,倒是为随行士卒吸引了火力。华文轩挺着皮盾,右手催动电磁铁,拉来数个铁盾,左右格挡着,一路奔向云梯。

充耳的铁器交加的叮当声让华文轩不由愈发加快了脚步,便是有空隙处射入的箭矢也透不得他身上的金丝软甲,很快他便冲上了云梯,攀至近城头处,华文轩猛然大喝一声,猛丢出右手上的数个铁盾砸向曹军士卒,掏出铁鞭如天神下凡一般跃上城门,催动手上电力横扫一片,击飞数个曹军将士,杀出一片空场。

终于上来了!华文轩心头一震,猛然回头望下,正要呼喊后续士卒登城,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不知何时,汝南城门洞开,自城内一彪轻骑鱼贯而出,掩杀向正在掩护华文轩攻城的前队,猝不及防之间整个攻城前阵已是被搅得人仰马翻,攻城后续部队不得不在徐庶等人的指挥下就地防御。

华文轩奋不顾身创造的一丝空隙不用多时便被城门上的曹军添上了。。

华文轩望向城门楼上,李典正在张弓瞄向他,在李典脸上的冷笑中,华文轩看懂了他的意思:

仗,真不是这么打的!

第156章 引蛇出洞

由于华文轩的分兵安排,面对南门突然袭出的李典轻骑,徐庶等人束手无策,攻城器械被焚毁殆尽。东西两门也毫无进展,徒劳无功。徐庶等人勉强击退李典的轻骑,便提兵来护华文轩,却已无继续攻城之力了,只得引军退回大营。

大帐内气氛一度极为沉闷,华文轩仍然沉浸在城门楼上李典那轻蔑的眼神,连续两天受挫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对战争的认知了,原本他还自负地认为战争不过如此,历经的每次战斗也仅仅是佩服郭嘉一人而已,真到自己统兵独当一面时,华文轩才明白,原来自己还是个白丁。

众人在帐中推演方略,却无从下手,这李典乃是曹家数一数二的守城之人,行事谨慎,从不贪功冒进,一时间众人竟逗无甚良策。

眼见马上要入子时了,众人还是一筹莫展,营外探马来报,有曹家大队人马自汝阴西来,看旗号乃是琅琊相臧霸的部队。

华文轩与众人皆是大惊,汝阴至此若是星夜兼程,明日晚些便可到汝南,若是在这汝南城下被李典、臧霸前后夹击,必是凶险无比的事。

华文轩起身来到陈登和徐庶面前,“臧霸不日便到,两位先生有何良策?”

徐庶看了一眼陈登,拱了拱手,“自古坚城之下对峙,最怕的便是打破平衡,臧霸兵至,便是良机。处置得当,则汝南可下,若不得要领,必然一败涂地!”

华文轩听了这话,更是没头脑了,看向陈登,陈登初时紧锁眉头,稍后方才释然,笑着看向徐庶,“变则有机,元直是想火中取栗?”

徐庶笑了笑,“若是手快,炉火再烈,也燎烧不得!”

华文轩不明就里,所幸摆手称道:“两位先生高谋,文轩猜不得,只管吩咐便可!”

徐庶看着华文轩发笑,“文轩兄弟信我,明日便引一支军围城,围而不攻,待过了晌午,收兵退向东南!”徐庶起身来到汝南沙盘之前,手指向汝南东南方向的一处,“此处名为葛坡,文轩只管寻大路而行,其余他事,元直自会吩咐!”

华文轩看向葛坡方向,心中不免嘀咕,这一看便是诱敌之计,李典小心谨慎之人,怎会犯这错误?

徐庶见华文轩不信,倒也不多言语,看向赵云和关羽,“明日两位将军各领两千人马,随我设伏,勿要走了李典!”

华文轩一脸茫然地看了看陈登,陈登笑道:“元直乃大才,临危不乱,文轩公子勿忧!”

勿忧你个鬼,华文轩心中泛起了嘀咕,真有这么神?

直到第二日晌午了,华文轩顶着日头晒了半日,守兵退向指定方向时,心中都还在想着此事。

不过打脸来得却是非常迅速,不出三里,后队哨探来报,李典帅兵倾巢而出,直追过来。

华文轩顿时泛起一阵酸意,这李典怎么这么不给面子,当真追上来了?

华文轩催促大军急进,朝着葛坡方向便走,一路只寻大路而走,依徐庶所言沿途丢弃辎重旗帜无数,待到了葛坡地界,忽见徐庶与简雍正领着一众步卒当路设卡。

徐庶见华文轩一骑当先过来,便令前阵打开一道豁口,容华文轩一军通过。

华文轩过了关卡,折返回来,来到徐庶身侧,轻声问道:“这李典乃是持重之人,为何这次会紧追不舍?”

徐庶微微一笑,“我等知道臧霸要来,这李典岂能不知?他固守坚城,就是为了诱使我等在这城下,待臧霸引大军来援,内外夹击而已。今日文轩兄弟围而不攻,我又令简雍督粮草绕城而过,制造我军退却的假象,这李典坚守两日,岂能在合围之际功败垂成?必然紧追不舍,宁舍自身也要拖住我等的步伐,故而必然冒进!”

华文轩轻轻的点了点头,“所言甚是,但是李典兵马非少,这一战岂不是要拖慢行进步伐,臧霸又近在咫尺!”

徐庶看向华文轩,“臧霸一行就如膏药,若任由其一路尾随,总有尾大不掉的一日,不如在此地先行击溃,便是日后再战,也不得这么多人马了!”

说话间,李典大军追至阵前,李典一马当前冲将过来,见徐庶这边正严阵以待,不由大惊失色,徐庶在马上高喊道:“曼成将军,别来无恙呼?”

李典勒马看来,破口大骂道:“华文轩!子桓公子待你不薄!你竟弑君远遁至此,真天下无心无义之徒也!”

华文轩无奈地看了看徐庶,“我真懒得与他争辩了!”

徐庶微微一笑,拔出腰间长剑,向前一指,战后箭雨骤发,李典心一横,举刀向前,两队人马瞬间厮杀在了一起。

华文轩与徐庶身在阵中,关注着阵前局势,李典人马虽少,却与徐庶这边势均力敌,华文轩心中暗道:这徐庶定是埋下了伏笔了,不然怎会只得这点兵马?

正寻思着,徐庶向阵后发了个指令,两通急促的鼓声震得华文轩耳朵直疼。

李典大队两侧,赵云和关羽各引一军从密林中杀出,李典军阵型大乱,腹背受敌,顿时丧失了再战的能力,李典见势不妙,引军便退,徐庶却不欲拦截,只命大军追击,沿途剿杀。

直杀到夕阳斜下,李典已是折返回了汝南城下,连声叫门。

却见陈登从城门上探出半个脑袋,嬉笑道:“曼成将军何以来的如此之晚啊?”

李典顿时大惊失色,身后华文轩等人正在拍马杀到,李典慌忙引着剩余人马奔向东北,却早有兵马自汝南东门杀来,李典更是心慌,慌不择路之间正撞到赵云马前。。

赵云也不欺他人少,喝停了从人,一人一骑直冲向李典,李典顿时勃然大怒,拍马舞刀冲了上来,两人相交之时,赵云虚晃一枪,侧身后仰,李典长刀一出便知中计了,却为时已晚,赵云轻舒猿臂,一把抓住李典腰间缎带,将他拽下马来。

李典只觉的视线从马前转向天际,巨大的拉扯让他完全没有反应的空隙,脑后传来一阵剧痛,眼前已是一片黑暗了。

第157章 待人之道

李典被赵云的士卒捆成个麻花,押上汝南城大殿。

华文轩坐在大殿主位上,看向这个曾经一起奋战过的曹家大将,心中百感交集。

李典抬头看了一眼华文轩,虽是满脸的气愤,却并无过激的举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额上两捋乱发飘落面前,惹得李典不耐烦地摆了摆头。

一旁的徐庶看了看华文轩,走上前来朝着李典拱了拱手,“曼成将军受委屈了!只是吾等欲南去,又受累在此坚城之下,不得不与将军交手!还请曼成将军海涵!”

李典瞥了一眼徐庶,冷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既然擒了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徐庶回头看向华文轩,华文轩轻咳了一声,这意思是人情给我做喽?

华文轩起身下了台子,来到李典面前,将他身上五花大绑的麻绳解去,“曼成将军多虑了,若不是曼成将军驻守汝南,挡住了文轩南遁之路,文轩才不愿与将军为敌呢!前两日的苦头,文轩至今还记得的!”

李典松和了一下有些麻木的肩头,看向华文轩,“你这小人!曹丞相如此器重你,你却恩将仇报,连弑君这等大逆不道之事都做的出来!你今日便是南逃,天下何处能容你?”

华文轩抿嘴笑了一下,“曼成将军!以阁下对我的认知,你觉得温馨像是那种能做出弑君之事的人么?”

李典顿了一下,别过脸去不言语了。

“兵家相争,什么借口寻不出来,栽赃嫁祸不更是寻常事由?”华文轩笑了笑,替李典掸了一下盔甲上的灰尘,“难道袁绍攻讦曹家的那些事就真实无误么?”

李典鼻孔中冷哼了一声,却并不理睬了。

华文轩看了一眼徐庶,徐庶轻轻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如先前约好的那般处置。

华文轩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典说道:“此番请了曼城将军来此,是想托曼成将军给子桓公子带句话!”

李典一愣,转身看向华文轩,华文轩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立,文轩本就是方外之人,无意争雄,但求苟活于乱世而已,奈何机缘难测之下,与子桓公子生了罅隙,还请曼成将军回去之后,替文轩好好转告子桓公子,紧逼之下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河北三子相争,正是乘虚而入一统北方的好机会,何必追着文轩这般蝼蚁不放呢?”

李典看向华文轩,一番欲言又止的样子,华文轩笑着朝李典拱了拱手,“文轩深感子桓公子昔日之恩,不愿与子桓公子为敌,既不能常伴左右相扶而立,那便各走天涯永不相见,曼成将军醇厚守成,还望一定把文轩的话带到!”

李典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曼成知道了!“

华文轩点了点头,“曼城将军可以走了,殿外已命人安排好了坐骑。”

李典犹豫再三,转身走向殿外,待到门口处又停了脚步,转头问道:“汝南虽是被你占了,但臧霸大军弹指便到,你作何应对?”

华文轩收起笑,冷冰冰地看向李典,“臧霸与文轩于公于私都有大仇,曼成将军不必在意,昔日红叶谷事后,子桓公子曾许我待退了袁绍,便随意私下解决,还请曼成将军回禀子桓公子,就说文轩谨遵钧令了!”

李典顿了一下,默然无语地离开了大殿。

待李典的身影消失在大殿门口,徐庶来到华文轩身边,轻声说道:“希望李典此去,可以为文轩公子争取一点时间,不然曹子桓一直苦苦相逼的话,怕是我等到不了荆州地界便要连遭血战!”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他望向殿外的夜色,“希望如此吧!但是眼下最要紧的,乃是寻踪而来的臧霸,他才不会理睬子桓与我的昔日旧情!”

徐庶点了点头,“臧霸兵多,可惜长途追赶锐气尽失,元直已安排下大宴招呼他!”

华文轩饶有兴致地看向徐庶,“哦?文轩拭目以待喽!”

两人相视而笑。

待到深夜子时,臧霸先锋部队到达汝南城下,一路上军报连连催促,说汝南势危待援,所以臧霸军星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自任城一路赶来,已是人困马乏。

臧霸自中军来到阵前,见汝南城头上灯火通明,旌旗密布,人影闪现,显然已是严阵以待了。

臧霸正要守兵围城扎营,身旁的一员偏将忽然大喝道:“城头上的乃是草人!”

臧霸猛然回首,定睛仔细看去,果然在灯火闪耀的间隙看到几个草扎假人穿戴着兵甲手持木棍正装作守城兵士立在暗处,臧霸大骂道:“无胆鼠辈!怕是已经遁城而逃了!”他抽出腰间长剑,大手一挥,“众将速进汝南,整备军械稍作休息再行追击!”

臧霸军连日星夜兼程,早已困乏,听得进城休整,顾不得整理队形便蜂拥而入了。

先锋军进得东门,果见瓮城内遍扎草人,竖起篝火无数,却不见一兵一卒,想是华文轩等早已弃城而逃了,更不在意戒备,直入汝南大道。

汝南城大道上到处堆放着七零八落的辎重车驾,看得出弃城时走得有多匆忙,有贪财者立时下马找寻值钱的物件,先来后到者争抢不休,一时间整个先锋军数千人竟被堵塞在了这长长的大道上,前队不进,后队也被挡在了瓮城之中,门外的兵士不知里面发生了何事,却已是困乏的急了,破口大骂着向城里挤去,臧霸本人也被挡在了城门外,见里面拥挤不堪乱作一团,不由心生疑虑。

臧霸抬头看向高耸的城门楼,春夜稍凉,微风渐起,一片灯火通明处,篝火闪耀将假人的身影映照在墙壁上,竟似会动似的。

臧霸寻思着,“这华文轩得了汝南城却并不整备也不凭城坚守而是弃城而逃,到底是不习军略,空有奇术而已!”

臧霸冷笑着低下头,看着城门大道两侧的野草随风摇摆,随口而赋诗一句:“野篙徐徐空摇枝,随风乱舞路人痴。”。

偏将在旁正抚掌逢迎,臧霸却忽然收起了一脸得意,大惊失色,

“徐徐?徐徐?!糟了!徐元直在彼!”

第158章 开胃酒

臧霸忽然想到徐庶正在华文轩军中,猛然一惊,连声督促大军全力后退,可惜前军拥堵不堪,哪里还能退得出来。

臧霸正急得满头大汗之时,城内三声闷雷一般的鼓声在这静寂的夜空中传来,城门楼上忽然从城垛下立起无数人马,拉弓仗剑盯着臧霸的大军,却似看着一顿大餐一般。

城内大道两侧的小巷中,无数人马涌出,左侧乃是白马银枪的赵云领着白马义从与长枪队,专断退路。右侧却是独臂横刀的关羽领着仅余不足百人的白毦兵并陈登所部的广陵刀盾兵,专侍杀戮。大道两侧的房屋顶上,瓮城的城墙之上,陈登领着步弓手高举火箭,用一波波的箭雨照亮了整个漆黑的夜空,瓮城内的篝火和草人成了引火助燃的最佳利器,一时间野火燎原,惨叫连连。

臧霸在城门外见城内火起,狼烟洞地,心知不妙,头上的城墙上,严阵以待的步弓手将手上的弓矢齐齐对准了马上的臧霸,两个熟悉的身形渐渐出现在城门楼的篝火旁。

华文轩望着城门楼下的臧霸,身后的瓮城中传来了阵阵惨叫,让他仿佛回到了红叶谷中,这惨叫声,混杂着噼里啪啦的火焰炸裂声,一切都是这么的熟悉,他想起曾经在红叶谷大寨中看到的一幕幕惨象,想起被一枪穿透胸膛,挑起扔下悬崖的陈到,想起陷入重围鏖战在谷口的张飞,想起在那火焰中挣扎哀嚎的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华文轩的双手忍不住猛地拍在城门楼城垛的青砖上,他撑起身子,爬上城垛,迎着清风拂面的夜空,昂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去,像是一展了胸中的积怨一般。

臧霸调转马头,厉声骂道:“无耻小儿!竟敢用奸计害我!”

华文轩低着头,轻蔑地盯着臧霸,大喝道:“论奸计!文轩哪里比得上琅琊相你啊!可惜今日等不得你亲入城,不然,定叫你也尝尝元直兄这头盘!”

臧霸又羞又恼,却不知华文轩说的头盘是何物,城中喊杀声已经渐行渐进,城门处陆续有后队人马涌出,无不身带火伤箭创,臧霸恨不得此时便重整队伍攻城,却架不住前队已经大乱,又兼深夜,哪里可行。

华文轩却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良机,举手示意一下,万箭齐发,劈头盖脸地射向城门楼下。

臧霸拨马边走,哪里顾得上那些步卒,身后声声惨叫如催命符一般直追得臧霸抛出二里路才稍稍心安,收兵少歇。

华文轩看着四下逃窜的臧霸军,心中的积怨终于得以释放,春夜的凉风从未如此轻柔过,就像何晏的小手在撩拨面孔一般。

城内直杀到天色放亮,赵云及关羽才齐来汇报,斩首千余人,俘获近两千,烧死近三千人,如此算来,臧霸的先锋竟是几乎千军覆灭了。

折腾了一晚上,华文轩与徐庶安置一下白日职守之人,便让大家先行休息去了,待到晌午再议。

华文轩躺在榻上,回忆起这两天的战斗,心中感慨万千,果然这战争并不像书上讲的那般简单,并非一味热血搏杀便可的,想起徐庶的精妙安排,又想起郭嘉先前的神机妙算,华文轩觉得深感挫败,看样子,在这乱世中称王,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呢!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华文轩才迷迷糊糊地起了身,刚好有近侍赶来叫醒,说是徐庶来请入大殿议事。

来到大殿,华文轩见众人都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由暗自揣度,这些人都是铁打的么?一日睡的这么少却精神的很。

徐庶见华文轩仍是一脸眯瞪,不由一笑,看向赵云,“文轩兄弟这身板看来不行,还请子龙将军有时间了多多调教一番,行军打仗不是玩闹,没有一副钢筋铁骨,可是吃不消的!”

赵云也是笑,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到底是方外之人,不习练也是正常。”

华文轩心里就不服了,“哪里,我好歹也是没事就去健身房撸铁的,虽是不像各位将军那般一身腱子肉,但我抡起那铁鞭也是毫不费力的!”

赵云哈哈大笑起来,徐庶也是抿嘴不言,华文轩见他们似乎有不屑之意,问道:“何故?为何耻笑?”

赵云上前来讨要铁鞭,华文轩取下递了过去,只见赵云退后几步随手舞了几下,又定为长棍,信手摆弄了一番,讪笑着说道:“这鞭子,乃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习来耍花架子的,便是化作长棍,无论长度,力度都不足以匹敌一般甲胄,若不是文轩公子有异术配合这兵器,断然是上不得战场的!”

华文轩接住赵云丢过来的长鞭,心中不免犯了嘀咕,话倒是没错,这鞭法本就是黄月英教的,身形轻渺,远不及赵云和关羽的武艺那般大开大合看起来就令人心生畏惧。

华文轩看向一旁的关羽,盯着他放在一旁的青龙刀,“云长公可否让我试试你那大刀?”

“哦?文轩兄弟当真要试?”关羽也是一愣,满脸的质疑。

华文轩顿时有些生气了,你关羽独臂都能舞的密不透风,我双手具在,难道还不能试试了?

华文轩不待关羽递来,自己走上前去,伸手去拿。

可惜一抬手,指尖传来的吃力感便让华文轩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华文轩双手齐上,暗自运着力,勉强举起青龙偃月刀,扎了个架势,双臂如同灌铅一般僵直。

关羽抚了一把胡子,眯着丹凤眼笑道:“关某这刀,用精铁所铸,重八十二斤,寻常人家抬举仍显吃力,何谈习武。”

华文轩皱着眉,想要武个花架式,却是动弹不得,只得丢在一旁,不由暗道:这关羽一只手就比上我全身力气了,曹家众将能与关羽对招的倒是很多,万一日后要是碰上了,总不能完全指靠一身异术吧?

华文轩摇头说道:“云长公真乃神力,文轩不能比!日后还望云长兄与子龙兄多多指点,打熬好在下这副肉身!”。

众人都是一笑,这时,前面传令兵奔来报道:“淮南乐进领军万余已到汝南城东,与臧霸合兵一处,正分兵把住四门出路,一图围攻!”

华文轩也是一愣,又多了个乐进,着实是棘手了。

第159章 头盘

乐进的到来让华文轩心中不安,这李典和乐进乃是与华文轩一同在曹丕麾下鏖战过的,乐进虽是不如李典那边稳重,却是个才思敏捷的悍将,臧霸虽是一方大员,战事经验却不比乐进,这两人合兵一处可是棘手了。

徐庶捋了捋胡子,筹谋了一会儿,看向华文轩说道:“乐进乃是有勇有谋的名将,俗话说,上兵伐谋,下下策才是攻城,乐进与臧霸合兵也不过三四万之众,攻城乃是不智之举,元直以为,乐进必然会有诈计先行!”

众人默然,翌日,众将登城门望远,只见离城五里处,臧霸与乐进的新建的营盘纵横交错互为相援,各处烽火望楼齐整,巡哨探马往来奔驰,徐庶不禁默默叹了一口气,“这乐进确是谋将,行军布寨颇有郭奉孝的风范!”

华文轩放眼望去,却分辨不出任何破解之法,正在思量,城下令兵来报,城南有自称黄巾刘辟者领兵数千前来扣门,华文轩看了徐庶一眼,“这刘辟相约一道围攻汝南,却从头到尾都在山林中观望,怎得此时来投了?”

徐庶眯着眼睛看向陈登,“元龙以为呢?”

陈登笑了一下,“诸如此等贼寇,无利不起早,前番围攻汝南,他见我军兵少,不敢上前相助,如今臧霸、乐进大军围城,他却在这时来投,岂不是自请入瓮?以元龙只见,所图无外呼内应罢了!”

徐庶笑着看了看华文轩,“元龙只见正中下怀,那乐进确实聪明,只可惜过于自负,欺文轩兄弟这边没有智囊么?”

华文轩不禁吐了吐舌头,心中暗道:若是没有徐庶、陈登,只怕此时自己真的深信不疑了,毕竟那刘辟在三国里可是一直与曹家为敌,不过刘辟到底只是投了刘备,试图攀龙附凤光耀门楣,我华文轩一介平民,哪有什么好巴结的呢?想到这里,华文轩顿时释怀了,世间之事驱利者众,如徐元直这般人物重情义是一方面,难保也是看了自己身怀异术,有机会成就大事,才会一路相随的,毕竟徐庶也是一介布衣,在这三国乱世中,不得豪门大家的推举,最多做个文吏罢了。

华文轩回想起曾经在书中看过的桥段,试探着问道:“若这刘辟此时乃是诈降以为内应,我等可否假意接纳,以为诱饵,伺机而动?”

徐庶一愣,饶有兴致地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此言甚妙,元直正有此意!”徐庶看向陈登等人,笑道:“文轩兄弟看来是深藏不露而已,胸有成竹啊!”

华文轩连声推诿,心中却是得意的很,这边徐庶便唤来赵云轻声交代道:“子龙且去迎了刘辟入城,将他人马分散安置,选心腹之人监控起来,但有异动,先斩后奏!”

赵云领命下去安排了,徐庶看向华文轩,“若是元直猜的没错,这刘辟入城必有约好的信号,城外之敌见号行事,我等只需分兵在东门两侧隐好,待到城内事发,自有子龙在内弹压,这城外,就要有劳文轩公子和云长将军了!”

华文轩点了点头,不自觉地捏了捏腰间的铁鞭,“运筹帷幄文轩不如元直兄,这沙场厮杀却是甚合我意!”

徐庶笑道:“此乃非常之法,文轩兄弟身系大家的前程命运,不可轻易以身犯险,元直此番安排乃是因为城内乱起之后可能会异常凶险,因为不知这刘辟会在何时何法动手,故而让文轩兄弟领兵驻外,以保安全!”

“哦?”华文轩也是一愣,“元直兄的意思是”

徐庶伸手止住华文轩的话,“只是猜测而已,元直会严守文轩兄弟的行踪,假作你还在城内,以防走漏风声!”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日后的深夜,月黑风高,城中几处火起,刘辟手下的兵马冲破封锁四下放火,赵云依令率军弹压,可惜城内小道崎岖,刘辟手下又多是鸡鸣狗盗之徒,攀墙入户不约而同地朝着汝南大殿摸了过去。

华文轩驻守城外一处密林中,见得城内火光冲天,不由心惊,却又想起徐庶的叮咛,只能按兵不动。

城内赵云四下弹压,一边令兵缉拿,一边催促救火,忙得手忙脚乱,嘈杂之声引得城门楼上的守兵都忍不住回头观望,华文轩一墙之隔,只听得喊杀声和救火的呼声越来越近,却不能赶去帮忙,而东门外却又毫无动静,不由心急。

他躬着腰,轻轻地向东门靠近,却一不小心踩到了自己布的暗哨身上,那暗哨本来俯身在以山坡后,密切观望着东门情形,忽然被人一脚踩在了屁股上,吓得顿时一个激灵,持刀回身一看却见是华文轩,连忙要拱手致歉,华文轩赶紧摆手示意停下,两人正相视而笑,华文轩却一眼瞅见东门外一箭之地,有一团黑漆漆地物件慢慢地朝着汝南城移动。

华文轩连忙将那暗哨按伏在地上,两人紧张地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借着月色,只见越来越多的黑形出现在了大道两侧的草丛中,华文轩借着天空中一闪而过的月光,分辨出那竟是曹家兵士身披黑帐,正在匍匐着向着城门方向前进,黑帐随着兵士的前进在夜空中蠕动,时不时可以看出云梯的棱角来。

那暗哨顿时大惊,就要起身大喊示警,华文轩一把将他按住,悄悄喝道:“先去通知将士们准备待命,先莫声张!”

那一团一团的阴影缓慢地靠近了城墙根,一个个口含树枝的曹家将士从黑帐中钻出,紧贴着城墙,缓缓取出云梯,慢慢靠向城墙,城内的喧闹吸引了城门楼上几乎所有守军的注意力,丝毫没人觉察到眼皮底下的动静。。

慢慢的,无数云梯架在了汝南城墙上,曹家士卒开始慢慢向上攀爬,华文轩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看向大路上,只见乐进正引着一队人马缓缓靠近着,人衔枚马裹蹄,端得是纪律严明。

乐进在马上看得云梯上的士卒已近城墙顶端,缓缓抽出腰刀,正要呐喊,寂静的夜空中却传来了一阵似曾相识的声音,“乐将军别来无恙啊!”

第160章 副菜

寂静夜空中传来的声音,让乐进口中衔着的树枝一个哆嗦,掉落在地。

乐进在夜色中检视,只见大道一侧,火光渐起,一个身影站在远处的一个土坡上,手持长鞭傲然而视,却是再熟悉不过的老熟人华文轩了。

乐进强作镇定,呵呵一笑,挥刀一指,大声喝道:“本欲进城擒得你这小贼,想不到竟自寻死路跑到城外来了,也罢,省得我再入城了!”乐进说罢,便命大军点火,擂鼓开始攻城。

大道上,火把接二连三地升了起来,蜿蜒数里,宛如一道长蛇呈现在漆黑的夜色中,军鼓阵阵,城墙上下喊杀声四起,城墙上的守军这才有所反应,张弓拔剑准备应对。

乐进在火光中看向华文轩,一面督促着大军向前,一面引着亲卫便向华文轩冲来。

华文轩镇定自若,身后的火光渐盛,旌旗层出,随他驻军在外的三千精兵已在这密林中蜷缩了近两日,早已不耐烦了,挥舞着刀兵便迎着乐进的大军冲了上来。

乐进见华文轩亦有大军在侧,不敢怠慢,连声呼和着中军转向华文轩这侧,正准备厮杀,道路另一侧只听得擂鼓阵阵,一彪马军自南侧土山上疾驰而下,为首一员绿袍大将单手挥舞着青龙偃月刀一骑当前,片刻间便到眼前,整个中军被拦腰冲断。

华文轩大喝一声,随军冲入敌阵,劲力迸发,周身萦绕着湛蓝的荧光,在漆黑的夜色中更是显得极为鬼魅。

华文轩挥舞着铁鞭左右冲杀,铁鞭上时不时又火花炸裂,着鞭者无不酥麻到地,见者闻风丧胆。乐进军中将士多有参与过寿春之战的老兵,一见“雷神”出现在阵前,无不胆怯,人口相传之后,竟是全然不顾乐进的呵斥,连连后退。

乐进的中军在突如其来的夹击之下,迅速土崩瓦解,军心涣散之时,便是乐进力战也无法挽回。

乐进遥望向汝南城门楼,虽是鏖战正酣,但是防御阵线却丝毫没有出现混乱的迹象,远没有料想中的刘辟作乱后可以趁乱登城的情形,原本趁着夜色登上城门的士卒由于得不到后援的支持,已经陆续败退下来,城中的火光虽是浓烈,却没有愈演愈烈的样子。

乐进紧皱眉头连斩两名怯战后退的副将,都无法阻止阵线的进一步败退,只能无奈地下令后队变前队,撤兵。

华文轩与关羽确是得势不饶人,一路紧追,本来因为隐秘行军而排成的一字长蛇阵,如今却因为前军的溃逃,自相踩踏之下阵线大乱,乐进在许都时便知关公神力,不敢应战,拨马边走,主将一退,大军更是溃散,华文轩与关羽一路追杀直逼到曹家大营门口才悻悻而归。

华文轩与关羽一路折回,沿途检视,此番伏击,斩敌虽不到两千,却是极大的打击了敌军的士气。而且城内还有近万人的乱匪,也容不得这两天在城外耽搁。

华文轩与关羽领军入城,只见城门处已是尸横遍野,陈登领着守城兵士紧紧把住了登城的两处入口,使得作乱的贼军始终不得上城墙,没有给城外的曹军一点念想。

本来正在向城墙上冲击的黄巾贼寇一见华文轩与关羽大军到来,心知无望,立时放下兵刃乞降。

华文轩与关羽一路自城门口到大殿,沿途贼寇望风而降,只是满地尸骸的惨状还是让华文轩心惊不已,这城内情况如此紧急,怪不得徐庶会让我助手城外了,想必之下,猝不及防的出击确是比这城内的形式好了很多。

待到太守府内墙处,却见赵云正领兵将这里层层围住,却不得进入。

华文轩下马上前,惊问道:“子龙为何在此踌躇?元直何在?”

赵云连忙单膝跪地,拱手说道:“子龙有负所托了!”

“为何?”华文轩连忙扶起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赵云望向太守府内的大殿,“徐元直为营造你仍在城内的样子,这几日一直在太守府务事,城内事发,子龙领军四下弹压,城内兵马本就不多,徐元直怕在下人手吃紧,命全城内卫都随我到缉拿乱匪了,不想竟有一伙子贼人不知从何处翻墙越户进了这里,如今制住了元直与我等对峙,要以元直性命换得出城,子龙正不知如何处置!”

华文轩大惊失色,这还了得?竟敢挟持人质要挟我?华文轩勃然大怒,便要进去,这边赵云和关羽连忙上前拦住,关羽说道:“如今元直贤弟在他们手上,不知生死,你乃主将,莫要孤身犯险!”

华文轩将关羽的手甩到一边,低声喝道:“这伙贼人潜道此处,必然是为了文轩的项上人头,元直故意将我安排到城外,就是因为虑到了这一点,如今他因我落入贼手,我岂能坐视不管?”

华文轩挺身向前,赵云还要拦,华文轩死死地瞪视了赵云一眼,“子龙难道不解文轩心意?若是子龙落入贼手,我华文轩也一定披荆斩棘前去营救,将心比心,若我华文轩此时在殿中,子龙难道也会坐视不理?”

赵云默然放下手臂,华文轩整了整衣甲,将长鞭收入腰间,孤身走向大殿。

大殿门口,数十个头包黄巾的大汉正在警戒,见华文轩孤身前来,不由大惊,连忙上前拦住,为首一个满脸络腮胡的胖子连声问道:“你是何人?敢孤身前来?”

华文轩瞥了他一眼,“在下华文轩,你们来这太守府,不就是为了我么?如今我来了!”

那胖子大惊失色,上下打量一番,赶忙指挥着从人将兵刃架在了华文轩的脖颈间,押着他走入大殿。

只见偌大的太守府大殿中,百余黄巾乱贼正紧张地四下聚集窃窃私语,正台上,一个光头大汉正坐在平日华文轩坐的榻上,畅饮着佳酿,顺嘴流下的酒浆将榻上淋得乱作一团,一柄环首大刀靠在榻侧,上面的斑斑血迹让华文轩觉得格外扎眼。

台下徐庶面上带伤,被反绑的双手强按在地上,已是晕了过去。

华文轩顿时怒由心生,咬牙切齿地来到大殿上,大声喝道:“我乃华文轩,这里做主的是何人?”。

正在饮酒的光头朝着台下一瞥,冷笑了一下,顺手将酒坛砸在了华文轩面前的地上,

“老子我便是大贤良师座下南天神将刘辟!有话就说,有屁快放!”

第161章 大餐

华文轩看着台上那个面目可憎的光头,咬了咬牙,轻声喝道:“我便是华文轩,你们冒险入城潜入这里,为的就是我吧?如今我来了,到底想怎样?我们商量商量?”

刘辟抿了一下嘴,冷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呀!曹家悬红你的脑袋,出的价格可不低啊!”

华文轩看了看瘫在地上的徐庶,冷笑着看向刘辟,“你想拿悬红?我就在你的面前,只是外面这情形,你觉得你还走得了么?”

刘辟拎起榻旁的环首大刀,用榻上的垫子擦拭着刀身上的鲜血,“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你爷爷我干的就是刀口舔血的买卖,什么风浪没见过,你今日送上门来,便别想着轻易的走掉!”

华文轩朝着徐庶呶了呶嘴,“拿我一个多简单,放了我的人,我跟你回曹营!有我在,外面的人不敢动手!”

刘辟看了看华文轩,又瞅了瞅徐庶,“这废人伤了我几个兄弟,就这么放走了岂不太便宜他了?”

“那你想如何?”华文轩的语气冰冷了起来,“我都不请自来送你富贵了!你却连我的兄弟都不元放过?”

刘辟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茬,默默地朝徐庶身旁的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两个大汉架起徐庶便朝殿门外走去。

刘辟拿着刀,慢慢走向华文轩,身旁的从人也都握紧了兵器,慢慢靠了上来,他用刀轻描淡写地在华文轩脸前比划着,华文轩虽是怒极了,却并不言语,慢慢后撤了一步,“你号称是黄巾军,可曾见过大贤良师?”

刘辟瞥着绿豆小眼看向华文轩,满脸的不耐烦,“见他做了劳什子,我领着寨里兄弟披黄巾的时候,那老爷子早归西了!再说这汝南离河北相隔那么远,各占各的山头,各过各的日子!”

“那我就放心了!”华文轩笑了笑,回头看向殿门外,那两个大汉将仍未苏醒的徐庶扔下台阶,便返身回来关上了殿门。

刘辟一愣,“放心?放心什么?”他觉察到华文轩这话音不对,伸手示意从人上前制住华文轩,几个手持长兵的黄巾军上前用尖刃贴住华文轩,刘辟将刀架在华文轩脖子上,冷冷地说道:“如今你是自身难保了,还看那废人做甚!你可是我们兄弟的通关文牒,这汝南城还得靠你领着我们出去了!”

华文轩冷冷地笑了一下,“不急,不急,你既没见过大贤良师,可曾听闻他的手段?”

刘辟不耐烦地将刀一横,利刃的冰冷立时让华文轩的脖子上感受到了一阵冰凉,“什么鬼手段?没听过,你这杀才怎么如此话多!”

华文轩忍不住笑出了声,忽然觉得这刘辟如此可爱,刘辟被他笑得发毛,示意从人向前逼他出殿。

华文轩微笑了一下,双手缓缓举高,心中默念口诀,催动全身劲力汇集与两掌,饶有兴致地看向刘辟,刘辟不知华文轩要做什么,不自觉地后闪了一下,紧张地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坏笑了一下,“做贼呢,也要多打探点消息,不然怎么知道你面对的是何人呢?”

刘辟看着华文轩摆出的这怪异的姿势,迟疑了一下回道:“何人?你不就是华文轩么?”

华文轩盯着刘辟,嘴角一扬,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乃雷神是也!”

随着话音,华文轩闭上双眼,猛然下压双手,扯动劲力,肆意释放着电能。

可惜了这大殿,在我这雷击之下,岂不是要毁于一旦,华文轩的心中飘过了一丝得意。

可是许久过后,耳边却并未有什么异样的声响,反倒是脖子上的刀刃愈发用力了,一道口子出现在脖颈上,华文轩吃痛睁开眼睛,却见众黄巾都安然无恙,刘辟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一脸迷茫,那把环首大刀就架在自己脖子上,渗出幽幽的寒气。

“你干嘛呢?”刘辟撇着那古怪的强调,用刀身敲打着华文轩的脸,“弄啥幺蛾子呢?摆个破姿势吓你老子呢?”

华文轩一呆,抬头看了看大殿的屋顶,纹丝不动的样子,只有一片木屑缓缓飘落,落在他的眼前。

我去!什么情况?不灵了?华文轩顿时跟吃了自己拉出的便便一样,这算什么?千里送人头么?

刘辟用刀尖顶着华文轩的脖子,押着他走向殿门。

华文轩满腹懊恼,悄悄碰了一下那把顶在自己腰间的长矛,一阵劲力催动,那持矛的士卒顿时酥麻僵直倒地。

刘辟等人大惊失色,连忙去看,却不知是华文轩做的手脚。

华文轩倒是更奇怪了,这电力仍在啊!为何却不能呼雷引电了?

走出殿外,外面已全然大亮了,赵云领着大队正在内墙门口处守着,见刘辟等人押着华文轩出来,连忙严阵以待。

华文轩回头看了一眼大殿,寻思着:难道是因为在房内的缘故?这老天爷看不见我在何处?又或者是这房顶挡住了我这电力?

华文轩一边随着刘辟等人走下台阶,一边心中默念口诀,与天地呼应。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上,逐渐凭空而起几朵乌云,渐渐遮住了艳阳,天地变色让刘辟和赵云的人马都大惊失色,惊恐地看向天空。

这才对嘛!华文轩心头一乐,原来是在室内的缘故!吓得人家小心肝噗通噗通的!

刘辟看着华文轩又摆出方才的姿势,眉头一挑,“我你娘,又要作甚!”

华文轩心如明镜,默默催动劲力,呼应着天空中的无穷力量,刘辟眼见华文轩的周身渐渐萦绕起一道道幽蓝的电光,如盘龙一般螺旋而上,自双臂绽放向天空,顿时像见了鬼似的,不自觉地连连后退。

华文轩只顾着按照口诀所说呼应天地,冷不防刘辟一刀捅了过来,惊得远处的赵云目瞪口呆,想要上前却又不知华文轩这模样到底要什么。

刘辟用尽全力的一刀捅在了华文轩的后腰,然后刺破了外衣后却分毫不入了,黄灿灿的金光在缝隙处闪耀,华文轩回过头来,自言自语道:“这汉帝果然没有骗我,金丝软甲当真刀枪不入!”。

刘辟吃力地抬起头,看向满面电光的华文轩,天空中的乌云已经凝聚成了华盖一般,严密地遮住了整个太守府,刘辟不自觉地瘫倒在地,下意识地告饶道:“求,求,求你放”

华文轩的眼中闪过一丝电花,冷冷地说道:“晚了!”

第162章 佐餐红酒

刘辟的瞳孔渐渐放大,眼睁睁地看着粗大的雷电从头上的乌云中直劈下来,身边的从人一个接一个的被击倒在地,浑身冒着青烟,肢体僵直保持着倒地前的动作。

华文轩并未使出全力,召唤下来的雷电远不如先前在学宫中那般万雷齐鸣,不过对付这百余号的黄巾贼还是绰绰有余的。

华文轩独独放过了刘辟,就这么让他死在雷下,未免太便宜他了。

远处的赵云生怕华文轩又像在学宫中那般失控,赶忙上前来,却见华文轩这次并未尽了全力,乌云尚未全完凝聚便已收了手,百余黄巾贼只剩下几个呆若木鸡的可以幸免,眼见赵云领人过来,连忙伏地求饶。

华文轩让赵云将刘辟连带剩下的人收监,这边就来看徐庶。

徐庶早已躺在一旁的墙边醒来了,见华文轩过来,连忙撑着身子起身,华文轩一把按住徐庶,“元直兄受累了!”

徐庶笑了笑,“不打紧,不过是些硬伤,我也没想到真会有人趁乱到这太守府里!”

华文轩自然知道徐庶乃是怕自己出事才故意为之的,连忙让赵云去找医官。

臧霸与乐进此番损兵折将不少,更是连带将方才招抚过来的刘辟一军尽丧,军中士气低沉。

这边华文轩等人倒是着实轻松了许多,徐庶那收得乃是硬伤,歇息了一两天便没什么大问题了,简雍与陈登、陈珪抓紧时间整备军需,准备西进事宜,毕竟这里地处豫州,若是曹丕亲率许都大军南下,到时候跑都没法跑了。

华文轩在太守府的后院中仔细研习着这异术,种种迹象看来,自己对这雷电的力量还是知之甚少,而且运用起来也并不娴熟,每每都要默念口诀逐步逐句地操作才能有效果,一旦事出突然,真不知还有没有时间慢慢来。

华文轩取了两根铁制兵器,在后院中尝试变化着身体中的能量涌动循环,用右手的电磁铁产生正反两极的效果,将那铁制兵器吸来推去,初时吸力大,取来简单,但推力小,运用不娴熟,而且无法把控方向,不过到底还是起到了一些效果,训练半日便可将周身的铁制物件呼来喝去。就是频繁的运用体内的这股能量,身体似乎愈发地燥热了,华文轩不得不赶紧停了下来,一想到张角可能就是因为运用这异能太多才导致早亡的,华文轩忍不住想要给自己泡杯枸杞养养生了。

正在歇息,徐庶自前院过来,手上拿着一封书简,华文轩连忙迎上前去,“元直兄身子如何了?不要过分操劳啊!”

徐庶微笑着回道:“这带兵打仗粮饷缺一不可,文轩兄弟不习军务,又是方外之人,只能元直代劳了!这不,争纳粮草的事终于有眉目了,元直特来与文轩商议西进宛城的事宜!”

“宛城?”华文轩顿时来了精神,“要打宛城么?”

徐庶摇了摇头,“宛城城坚粮足,又近许都,我等在城下久战则腹背受敌,何况汝南城外本就有两个跟屁虫在这候着!”

华文轩笑道:“这两个家伙若还敢来,那才真是有胆!”

“胜败乃兵家常事,文轩不可大意!”徐庶将书简收入袖中,“乐进与臧霸虽是新败,麾下仍有两三万人马,虽不足以强压我等,但若是一路追赶,难免有机可图!元直已派人去淮南散布消息,诈称江东孙权今日欲领兵北上,看那乐进回也不回!”

华文轩点了点了头,“若是乐进领着那一万人回淮南,臧霸这不足两万人马,应该奈何不了我们西进的!”

“何况,兴霸在宛南山林中蛰伏日后不短了,日久恐生变故!”徐庶看了看华文轩,“而且你那两位红颜知己也在山林中困居,难道你就不想他们?”

华文轩脸一红,这徐庶什么时候也会开人玩笑了!

两人正说笑间,关羽也从前院跑来了,见两人正在说笑,上来插话道:“两位还有心情在此说笑?”

华文轩见关羽脸色不善,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方才许都方向探马来报,说曹丕亲提大军五万挥师南下,算下日子不要三天便要兵临城下了!”关羽的脸色极为难看,本就红彤彤的脸上愈发阴暗,“这臧霸与乐进在此就是先拖住我等的脚步,再不走,这汝南城便要成为我等的囚笼了!”

“云长勿急!”徐庶轻松地笑道:“我这不正在与文轩商议西进的事么!”

“西进?”关羽丹凤眼猛然睁大了许多,“我以为你们两人被这两场胜仗冲昏了头脑,还有空在此嬉闹!”

“云长公说的是!”华文轩朝着关羽拱了拱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是眼下城外这两块狗皮膏药如何处置呢?”

关羽眯着眼睛看徐庶,“关某只知厮杀!这等筹谋之事,还是元直来吧!”

看得出,经过这一系列的战斗,徐庶的谋划能力在这几人中得到了公认的推崇,也还好有徐庶在此,不然这行军打仗钱粮琐事都能把华文轩给烦死。

徐庶捋了一把胡子,沉吟了一下,“我等便是走,也悄无声息地撤走,更不能让臧霸军一直跟在后面!”徐庶看了一眼华文轩,“我听说你留下了刘辟的性命?”

华文轩点了点头,徐庶嘴角一扬,“如此的话,元直就用这只老鼠,来逗一逗城外的两只猫吧!”

徐庶胸有成竹样子让华文轩着实钦佩,啥时候我才能和这徐庶一般神机妙算,诡计百出啊!

徐庶将两人唤近身前,嘱咐道:“两位仍帅前日兵马在城外设伏,待到曹军至城门,便两侧齐出冲杀一阵,然后见好就收,分头退却,在汝南城西八里地山岗汇合!”

华文轩一听,这不还是之前赚臧霸的那处空城计么?哦!不对,诸葛亮都还没用这个招,还不能叫空城计!

“先前咱已经用过这招对付臧霸了,他便是个蠢材也不会再中第二次计了吧?”华文轩问道。

徐庶笑道:“文轩放心,这次和之前并全然相同,这次伏兵只有你与云长两军,以轻骑为主,城内并无他人!”。

华文轩一愣,这是何意思?

徐庶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两位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第163章 今日例汤

徐庶安排关羽去营中整备军需准备开拔,这边就喊上华文轩去了大牢。

“元直兄是想用刘辟那厮?”华文轩问道,“刘辟本就是诈降的,与你我并不熟络,他怎会任由你我摆布?”

徐庶微笑着回道:“有时候想要让人听话,并不一定非得告诉他真相!蠢材也是好用的!”

华文轩想想刘辟的德性,却是个粗鄙之人,隐隐约约已经此啊到徐庶想要干些什么了。

到了大牢门口,徐庶稍停了一下,轻声说道:“进去后文轩兄弟只管听我说话就好!”华文轩点了点头。

来到刘辟牢门前,这光头大汉还躺在草席上睡大觉呢!

徐庶轻咳了一声,吓得刘辟一个激灵翻身起来,见华文轩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自觉地又朝着后墙靠了过去。

“刘将军不必惊恐!”徐庶安抚道,“我等本非亡命天涯之人,只是苦于受托汉帝遗命,不得不与曹家相争,刘将军在汝南广有名声,却不得曹家器重,不得不流落山林为寇,不知阁下可愿与我等共赴国难?”

刘辟古怪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徐庶,“你和这半仙在这说什么胡话呢?曹家如今兵多粮广,就凭你们这点兵力还想和曹家抗衡,别说笑了!”

华文轩本欲开口骂人,却想到徐庶先前说的话,不由冷哼了一声。

徐庶故作遗憾地看了看刘辟,“刘将军眼下虽是不愿,但文轩公子乃是爱才之人,先前在太守府外就不忍杀你,如今我等便要撤离汝南了,军中并无牢狱之便,但若要放阁下回曹家,岂不是更是给曹家助长羽翼?甚是苦恼啊!”

华文轩听了徐庶这假惺惺的话,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转念一想,谁知道徐庶这会儿在下什么套呢,还是别太刻意的好。

想到这,华文轩收起那一脸的冷峻,转为满是遗憾的怨念。

刘辟也是一愣,脸上却洋溢出一丝沾沾自喜来,华文轩心中忍不住暗暗骂道:这果然是个蠢材,这么假的话也信了,未免太自恋了吧?

徐庶转头看了看华文轩,满是遗憾地问道:“刘将军既不愿归降,公子又不忍杀之,元直斗胆建议,不如先放了刘将军吧?”

华文轩看了一眼徐庶,一时却不知作何回应。

那刘辟见华文轩不语,赶忙在牢中喊道:“如此也好,俺回头好好考虑考虑!”

华文轩忍不瞪了刘辟一眼,刘辟浑身一哆嗦,赶紧补充道:“俺发誓,绝不回曹家,俺还回林子里去,做俺的山大王!”

徐庶别着脸偷笑了一下,一脸正色地看向刘辟,“刘将军可要守诺,文轩公子爱才的很,本不欲放你去助曹丕的!”

“是是是!”刘辟赶紧如捣蒜般点头,“俺肯定不回那曹家啊!给我个大将军我都不回!我就是回山里收拾下细软安置下家眷,随后便来文轩公子麾下马首是瞻!”

徐庶强忍着笑,回看了一眼华文轩,华文轩也是脸崩的铁磁,轻轻地点了点头。

“文轩公子既是答应了,那元直稍后便为将军在外面备好马匹,刘将军可要三思,那曹丕乃是弑君的乱臣贼子,天下共讨的祸首!”徐庶再三叮嘱,刘辟如孩童般说一声点一下头,无比听话。

徐庶与华文轩出了地牢,徐庶便令守卫去寻匹伤跛老马来,华文轩如释重负般笑道:“元直兄也是伶牙俐齿之人,今日不用才思改换欺瞒了?”

徐庶笑道:“刘辟这般趋炎附势的墙头草,待出了汝南城,一定会第一时间去寻臧霸、乐进,他人马具丧与此,哪里还有本钱做山大王!”徐庶看了看远处守卫牵来的那匹老马,腿脚都不利索了,又瘦又老,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刘辟从这里出门,一路见我军整备行装准备撤离汝南,还不赶紧去邀功请赏?那臧霸与乐进必然也知道攻不下汝南至少也得拖住我等,不然曹丕大军南下扑了个空,他两人岂不要受罢黜?更何况我等一撤,汝南城唾手可得,到时他们假冒军功说是他们夺来的,将功补过,曹丕也未必会怪罪他们先前的两场大败!”

华文轩听徐庶分析的偷偷是道,忍不住连声夸赞,“元直兄真是料敌先机啊!有元直兄在此,我还惦记什么诸葛亮啊!”

徐庶也是一笑,“诸葛孔明才思敏捷,胜我数倍,此去宛南,元直得随文轩兄弟一同去请才行!”

华文轩想起之前在黄宅中与诸葛亮的会面,默默地点了点头。

稍后,徐庶命人释放了刘辟,刘辟出了牢门,见只有徐庶一人,想问却又怕特刻意了,抿了抿嘴,朝着徐庶一拱手,“大恩大德改日相报,文轩公子不在,还请先生放心,刘辟只是回去收整部下,不日便来寻你们!”

徐庶笑了笑,“文轩公子已领前队向西而去了,刘将军考虑清楚了,便一路向西寻我们便可!”

刘辟心中暗喜,点了点头,便朝东门而去。

华文轩躲在城门楼上,悄悄地注视着刘辟从大道一路向东门而来,沿途兵士各种收整行装准备开拔,却都不是假的,那刘辟本就走得慢,又狐疑地四处打量,全然不知华文轩在城门上盯得只想发笑。

刘辟一路从大牢走到瓮城,又从东城门而出,怕华文轩这边有人跟踪,还刻意寻了山间小路绕了个弯才开始奔向臧霸大营。

徐庶登上城门,来到华文轩身边,“这蠢材必然以为这是邀功请赏的好机会,那乐进自诩多谋,必然不会听从臧霸之言,臧霸先前虽是吃过亏,但哪里想到我们会连摆他两道!”

华文轩哈哈大笑起来,徐庶一边吩咐城上的守兵整备收拾,准备随军西撤,一边轻声叮嘱道:“文轩与云长追杀一阵吓退曹兵便可,切勿莽追,元直先行一步,我们城西汇合!”

华文轩送走了徐庶,来到城东自己的设伏点,麾下乃是陈登从广陵带来的轻骑,看着他们简陋的装备,华文轩忍不住想念起自己那批吃皇粮的羽林骑来,也不知甘宁能忽悠来多少。。

正想着呢,前面暗哨来报,曹军倾巢而出直奔汝南城而来。

华文轩忍不住咧开嘴,冲着身后的轻骑笑骂道:“收拾家伙,给这群没记性的家伙好好上上课!”

第164章 餐后甜点

臧霸与乐进一马当先,领着几乎全部人马冲着汝南城而来。

臧霸本是犹豫的,徐庶多智,这刘辟一看就是个蠢货,怎能信了他的话呢!但是乐进却是个极其自负的人,坚持认为华文轩定是知道了曹丕挥军南下,这次已是丧家之犬要西逃了,怎么劝都不听。

比官职来说,他臧霸总督青徐兵马,乐进本是不如他的,奈何乐进乃是根红苗正的曹家旧人,又是曹丕身边的红人,高得臧霸便是有一万个担心的理由,也全吞在自己肚子里了。

一路奔向汝南,远远望去城头上确实已经没了旌旗,城西探马来报:敌军大队人马早已开拔出城一路向西,辎重无数。

乐进轻蔑地看了一眼臧霸,“若是按兵不动,跑了华文轩是小,你我都得落得个纵敌流窜胆小怯战的骂名,此番占了汝南城,好歹也算有个交代,不然日后你我还怎么在朝中为官!”

臧霸是先前吃过了徐庶的苦头,听了乐进的讥讽而已没法回应,只能祈愿这次别出什么幺蛾子了!

乐进传令全军速进,直冲向汝南东门。

臧霸倒是留了个心眼,没冲那么快,渐渐落在了中军,刘辟仍是骑着那匹老马,竟也是赶到了臧霸前面,一脸惊讶地问道:“琅琊相这般大度?乐将军看样子要抢汝南头功了,你还在此不紧不慢?”

臧霸心中都快把这个刘辟千刀万剐了,嘴上却只是冷笑道:“这般无用之功抢来作甚,刘将军若想邀功请赏,那可得快点跟上了!”

刘辟头也不回地快马加鞭想要赶上前队,胯下之马却拖了后腿,始终稳定在臧霸之前。

臧霸心中忐忑,悄悄收拢自己的部下,稳步慢进,乐进笃定了汝南乃是空城,一骑在前急于抢功,也顾不上催促臧霸跟上了,眼见汝南东门洞开,细看来竟已是空无一人。

乐进不由心中暗喜,正要催促大军跟上,只见两侧山岭密林间忽然遍插旌旗,杀声震天,无数人马自两侧冲杀过来,乐进顿时大惊失色!中军的臧霸见果然有埋伏,立马掉头,冲着自己的部署喊道:“有埋伏!快撤!”

突如其来的冲击让大军立马后队变前队掉头就跑,乐进在阵前看得真切,山林中多有假人充数,两侧冲来的也尽是轻骑,人马不过数千,正想原地阻止反击,奈何后面臧霸跑得忒快,直将乐进一彪兵马卖在了前面,乐进孤军突前不过数千人,两面夹击之下又没有后援,哪里经得住关羽和华文轩的冲击,未战多时便已溃不成军,乐进独木难支,只能率众四散而逃。

可怜刘辟马慢,开战时姗姗来迟,溃败时被卖在了最后面,关羽看得诧异,纵马来到华文轩身边,问道:“这刘辟怎么骑这般老马?是要关某斩之还是擒来?”

华文轩连声笑道:“这等蠢材抓来作甚?还是送给曹家自己处置吧!”

关羽眯着丹凤眼,瞅着这刘辟之马一脚深一脚浅地拼命逃窜,忍不住鄙夷地哈哈大笑。

刘辟听得关公的笑声如此雄壮,竟似就在耳畔,连忙又抽了几鞭子,谁料这马也是倔强,硬生生地急刹车了,将那刘辟从马头直甩出去,刘辟被摔了几个跟头,也顾不得再来牵马,徒步抱头鼠窜了。

华文轩与关羽也不多追,见好就收,直奔汝南城西。

众人在汝南城西山岗汇合后,不加停歇,缓缓向西前进了。

华文轩与徐庶等人在中军并骑而行,拖后的探马回报,“乐进与臧霸回营后似乎起了争执,两军在营中差点动起刀兵来,最终乐进率军回了寿春。”

徐庶看向华文轩,笑道:“这必是得了淮南的线报,赶着回寿春防范江东的!”

华文轩昂头看了看渐渐阴沉下来的天色,“元直兄,我等到了宛南地界,到底该作何打算呢?既是打不了宛城,难道我们去打襄阳么?”

徐庶微笑着看向远方,“刘景升这人,元直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天上下个雨都怕砸到头,曹丕弑君的消息传开之后,别家雄主必定想得是如何趁机攻伐,这刘表怕是只会想着如何抵御曹家南下,着实是个庸才!”

华文轩默默地点了点头,这刘表其人倒与历史上的一模一样,都是不思进取之人。

徐庶在马上看了看正在行军的大队,“刘表虽是胸无大志,但他到底还是汉室旁支的宗亲,如今陈珪老爷子已经将你得了汉帝遗命起兵讨贼的消息传往了各州郡,这刘表不会无动于衷的,何况我等麾下还有这近两万人的队伍,暂居边塞以为藩屏的道理,刘表不知,蔡氏也懂!”

“蔡氏?蔡瑁?”华文轩嘀咕道,“这荆州果然还是实际把控在这两人手中啊!”

徐庶看向华文轩,“文轩兄弟即知前事,便知这荆州乃是两大豪族把持的,刘表虽薄有才名,却是个外强中干之人,荆州大小事务都是蔡家与蒯氏兄弟来定,若不是刘表娶了蔡氏为妻,怕不是早被赶出荆州了!”

华文轩抿嘴冥思了一会儿,“如此怪哉,为何我这一路走得竟越发像刘玄德了?”

徐庶一愣,看向华文轩,“文轩的意思是,刘皇叔若还活着,也会南下荆州?”

华文轩点了点头,将刘备南逃荆州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徐庶听了也是一愣,默然无语。

“只不过我与刘备相比,早一步得到了元直兄的辅佐,而且到荆州时,我的兵马也比刘备多了许多!”华文轩看了看前呼后拥的人马,微微一笑,“刘备到荆州乃是逃难,我这去荆州,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南征!”

徐庶若有所思地问道:“文轩方才说,那刘表本欲让荆州给刘皇叔,却最终被蔡氏所阻,最终投了曹家?”。

华文轩点了点头,“书上这么写的,谁知道正史里到底是怎样,不过刘表离死不远倒是真的!”

徐庶低头嘀咕道:“若是如此,何不自取?”

第165章 结义

徐庶的话音虽是不大,华文轩倒是耳朵尖得很,连忙问道:“元直兄想取荆州?”

徐庶默不作声地看了看华文轩,深吸了一口气,“荆州偏安一隅,远离中原战火,自换黄巾之乱起,中原豪族迁居荆州者众多,流民南迁也是经常之事,荆州如今田富民强,西接巴蜀,东连吴会,北接中原,南连南越,四通八达。一旦占据荆州,沿江而下可以进取江东,顺江而上可以取川蜀,领兵北上可以北伐中原,此乃兵家用武之地。”徐庶盯着华文轩的眼睛,认真地问道:“如此天赐之地,文轩兄弟难道不想取之?”

华文轩听得颇有些热血沸腾,刘表乃是昏庸之主,蔡瑁张允之流的战力从书上看也并非什么名将水准,何不趁着如今兵精粮足取而代之,以为争夺天下的资本?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真这么好打,当初刘备为什么不直接反客为主呢?难道真像书里说的那般是介意破坏自己的仁德之名?那后来偷人家刘璋的益州又算怎么回事?

徐庶见华文轩不做声,以为华文轩又在犹豫不决,连声说道:“此去宛南非长久之计,大军岂能在山林中空乏,打宛城,则长安,许都两方来援,为今之计只能南下荆州啊!”

华文轩连忙回道:“元直兄说的是!文轩也在想如何取而代之,但是文轩与军政大事并不熟悉,那刘表盘踞荆州日久,以我们这点兵马,攻得下么?”

徐庶见华文轩并非拖沓,面露喜色,“既然文轩兄弟与在下不谋而合,那元直就甘愿为君分忧,在下这一路上必能想出个好手段,让文轩兄弟坐镇荆州!”

华文轩不由向徐庶拱了拱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一路向西行了三五日,大军终于到了宛城地界,早有探马报来甘宁眼下正在宛南的山林之中等候,华文轩一想到终于可以见到何晏与黄月英了,忍不住连声催促这大军急行,猴急的模样又被徐庶一顿取笑。

众人在山林间崎岖小路摸爬了两日,终于来到了探马所报的大山中,甘宁等人早早地便在山口处等候了。

华文轩抿了一把脸上的臭汗,将方才沿路采的山花藏在背后,兴高采烈地奔来过来。

甘宁许久未见华文轩,激动地一把将他搂住,就差没亲上了。

华文轩一边挣扎着反抗,一边四下打量,怎么没见何晏与黄月英。

这边甘宁却在华文轩的背后摸着了什么物件,一把抢了过来,拿来一看,却是一束山花,姹紫嫣红的。

甘宁不由一愣,华文轩一见他那一脸古怪的神情,便知这呆子又想歪了,却懒得再多说什么,连声问道:“平叔和月英呢?怎么也不见乔姑娘?”

甘宁撇了撇嘴,“文轩兄弟心中只有那两位美娘子么?”

华文轩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拳锤了甘宁两下,“明知故问,快说啦!”

“你那两位美娇娘把我的乔妹也拐走了!”甘宁故作气恼地说道,“她们说这山林困苦,先行一步去了襄阳黄家,说在荆州等我们!”

华文轩顿时没了脾气,这俩娘们还挺知道享受的。

众人收整兵马回到甘宁在此摆布了许久的山寨,虽是粗陋,却好歹有了个歇脚的地方。

甘宁将众人请入大帐,帐内早已布下了宴席,甘宁连声招呼众人就坐,吩咐近侍去烫酒。

华文轩见石韬与李孚都在列,连忙过去见礼,两人虽与华文轩略有交际,却不如甘宁等人近乎,自觉地坐到了一旁,甘宁把华文轩按在上首,拉着徐庶分列左右作陪,端起一盏酒说道:“今日齐聚在这山林,乃是为了同闯天下,干一番大事业,在坐诸公都是我文轩兄弟的挚友,便也是我甘兴霸的兄弟,兴霸别无所长,为胆也!诸公若有需,只管说来!干了这一盏!大家都是兄弟!”

众人兴高采烈地齐齐举起酒盏一饮而尽,赵云也是义气之人,坐在甘宁身旁相谈甚欢,关羽想起昔日桃园结义,不由潸然落泪,甘宁问明缘由,脸上一收嬉笑,端起一盏酒来到中间,朝着关羽便拜了下去,众人皆是一愣,关羽怪问道:“兴霸这是何意?”

甘宁抬起头,正色道:“昔日兴霸见云长兄与翼德兄相濡以沫,累念刘皇叔在世时动情,兴霸自幼独闯江湖,干得是没本买卖,见惯了这世上的尔虞我诈,对云长兄这般重情重义之人仰慕已久!如今刘皇叔与翼德将军虽是不在世了,兴霸愿奉云长兄为兄长,兴霸虽不及翼德将军那般神威,却也是豪爽阔达之人,日后定会以兄长之礼待之!还望云长兄不要嫌弃!”

关羽闻言甚是动容,本就罡红的脸上因激动便得更加红润,他起身过来扶起甘宁,丹凤眼撑得浑圆,激动地看向甘宁,“关某如今仅剩一臂,已是废人,承蒙各位不嫌,坐得这大帐,兴霸情真意切关某岂敢嫌弃!”关羽转身取来自己的酒盏,看向赵云,“子龙!你随大哥时间晚些,但大哥始终当你是自家兄弟,此刻既是关某与兴霸结义,你何不赶来补上?”

赵云大笑着端起酒盏,走上前来,“子龙亦有此意!只是怕二哥你嫌弃我!”

关羽顿时怪道:“怎得!我关某人一介武夫,还敢看低他人吗?”

华文轩正在琢磨怎么掺和一脚,那边徐庶就起身笑道:“云长公素来愤世嫉俗,连那曹操都不放在眼里,岂是我等小民敢高攀的?”

关羽语塞,情急之下将酒盏递给甘宁,一把将徐庶从位上拉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把华文轩拉起来,“既是结义,几人无妨,省得你们都传我关云长自视甚高!”

关羽看向陈登等一干文人,独臂拱了拱,“我等粗人行这莽事,就不拖累各位先生了!”

陈登、简雍等人一来是文人骚客,习惯了称名号谈资辈论师出,这结义之事便是不置可否了,二来毕竟相聚的时间晚,不比这几个在许都时便日夜聚首的人物,便一齐回礼婉拒了。

关羽看向华文轩,“文轩兄弟,不知你那地方有没有这规矩,若是不便,请恕关某冒昧了!”。

华文轩心中早已乐开了花,连连摇头,又连连点头,“有!有!有!”

众人见他并无什么架子,一齐大笑着将手中酒盏齐齐碰在了一起。

第166章 合围

碰过了酒,拜过了天地宗亲,便依长幼排了年续,关羽自然排了第一,甘宁次之,赵云第三,徐庶第四,华文轩到成了老幺。

待到改口,关羽却死活不受,“关某昔日与大哥结义桃园,大哥始终是大哥,你们叫我大哥,我受不起!”

众人正是尴尬,一旁的简雍笑道:“这有何妨,年幼长续自在人心就可以了嘛!云长公只是听不得大哥这个称谓,你们还叫他二哥不就好了!”

众人皆是一乐,齐齐拱手唤道:“二哥!”

关羽这才眉开眼笑,抚着髯须开怀大笑,一旁的简雍趁势举杯相邀众人又喝了一盏。

华文轩与甘宁等人归位,华文轩侧身问道:“我这边算上陈元龙自广陵带来的兵马共有近两万人,你这里有多少?”

甘宁吃了一惊,“两万人?哪里来的这么多人马?”

“陈登从广陵带出来七八千人,沿途散尽家财又招募了几千人,加上云长在青州收拢的玄德公旧部和赵云带来的白马义从,差不多有近两万人了!”华文轩微笑着看向甘宁,“加上你的人马,我等便是去打荆州,看样子也差不多了!”

甘宁笑道:“我这里招纳了一部分羽林骑的旧部,也就千把人,原来你选的那群匈奴人,离了你早回草原了,徐晃也知道你的底细,倒也没拦着!”

华文轩默默地点了点头,“徐公明倒是个持中的明白人,他效忠的是他的职务,而非曹家的狗腿子,曹子桓此次弑君嫁祸,若是他明白其中缘由,指不定会与曹丕渐生嫌隙,汉帝回了许都,若是有命见到徐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汉帝回许都了?”甘宁惊问道,“徐庶来信之说汉帝被你救了出来,我说怎么没见汉帝人呢!”

华文轩将汉帝逃回许都的事告知,甘宁这才了然。

酒宴一过,众人都喝的嘧啶大醉,各自歇息去了。

翌日,华文轩早早地起来,来到寨外远眺,宛南这山林真是再熟悉不过了,八百里伏牛山嘛!当真是个好去处,自古便是藏寇的好地方,历朝历代的贼寇都曾在此间蜷歇,包括日后的闯王,在这淮河上游的山林中养精蓄锐一番,再出山便仍是好汉一条。

华文轩以为自己是起得最早的,谁知远处的徐庶已经在和赵云一样安置各路兵马了,远近山头上密密麻麻的旌旗已在飘扬,看样子是准备扎寨。

华文轩晃晃悠悠趁着清晨的清风来到徐庶等人身前,“怎得要下寨么?不是要开拔荆州么?”

徐庶一脸沉重地看向华文轩,“昨夜探马来报,宛城守将夏侯渊起兵一万南下,把住了我等出山的关口,曹丕大军在颍川得到了我军动向,现已到达宛城地界,正日夜兼程赶来此处,我等都小看了曹丕了,他竟是要将我等困在这山林中,一网打尽!”

华文轩摸了摸脑袋,看向南面,“这山翻不得么?此去荆州应该没多远路吧?”

徐庶看向南面,“此处山高险峻,又有大河拦路,沿途多为崇山峻岭并无人烟,大军在这山中一日行不到三十里,粮草如何接济?”

华文轩顿时觉得自己问了个废话,这是东汉末年,哪有什么逢山开路的本事。

徐庶引着赵云和华文轩回到大帐,指了指地图,“如今夏侯渊抢先一步守住安众关口,我等出山南下之路被堵,而曹丕大军如今正从东北方的襄城方向而来,若被曹丕兵临山下,他两军互成犄角,便是攻不进山,困也把我等困死在这穷山恶水之中了!”

华文轩看着地图,瞬间有种被人囚入笼中的感觉,他开始庆幸何晏与黄月英并不在此处了,如徐庶所言,这局势怕是比汝南时更为险峻了。

正在思量间,又一探马来报,“汝南臧霸领军一万自东面尾随而来,现已到鲁山之南!”

徐庶更是皱紧了眉头,他的脸上丝毫见不到昨日那般轻松了。

徐庶看向华文轩,“我等要速作决断了,大军翻山越岭向南必然是死路一条,但若是减员轻装前行,军中粮储应该够到新野境内!”

“减员?”华文轩看向徐庶,“减到多少?”

徐庶默默地看向赵云,“怕是只能维持数千人的口粮!”

赵云轻轻点了点头,“而且最好还是轻骑前往,步卒在这山林间步伐太慢会延误进度,粮草未必供应的了!”

华文轩倒吸了一口凉气,两万人马!一下子要放弃这么多!这怎么舍得?

徐庶心知华文轩的顾虑,轻声说道:“如今曹家三面合围而来,若不壮士断腕,那便只有一战了!但如今腹背受敌,我等又在山林之间,粮草自筹,以元直来看,胜率堪忧!”

华文轩皱紧了眉头,在帐中来回踱着步,这边甘宁与关羽等人陆续来到帐中,徐庶将前事一一告知,众人一片哗然。

关羽看着踌躇的华文轩,想了又想,“云长有个法子,不知当不当讲!”

华文轩抬头看向关羽,点了点头。

关羽看向地图,“诸公所虑无非是不能一战而胜,被夏侯渊拖住,不到三日便会被曹家三面围攻!此间乃是山林,易守难攻,此去安众不过一日,关某愿率三千人在此固守,诱敌前来,文轩兄弟可率大军西进,与那夏侯渊决战,谅他宛城之兵不过一万有余,敌我旗鼓相当,我军又有元直在此,岂有不胜之理?”

华文轩一愣,看向徐庶,徐庶紧锁眉头,呆呆地看向地图。

关羽连声催促道:“元直既是熟读兵书,应知关某所言非虚,若无人守住这山口,曹丕与臧霸必然星夜兼程数日便到,一旦在安众不能速战速决,便是三面合围,大军休矣!”

徐庶咬了咬嘴唇,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无奈,关羽上前来,注视着华文轩,“文轩兄弟放心,一日不得你们突破安众的消息,关某便在此坚守一日!关某但凡一息尚存,这山口便丢不了!”

华文轩看向众人,众人都默然不语,徐庶来到华文轩身侧,轻声说道:“为将者,专断!文轩的决断与大军休戚相关!还请速作决定,发号军令!”

徐庶默默地来到书案前,取过一枚军令,递与华文轩。。

华文轩看着一脸坚毅的关羽,缓缓地将军令交在他手上。

“那么!一切拜托云长兄了!”

第167章 攀岩活动

分兵留下五千人配给关羽和陈珪守住这山口之后,华文轩领着大军出山向西进逼安众。

夏侯渊自宛城提兵而来,于大道上下寨,死死地挡住了自宛南去往荆襄的唯一通路。

夏侯渊乃是夏侯惇之弟,亦是曹家久经沙场的悍将,远非乐进、臧霸之流可比。他分兵左中右三寨,紧紧相依,背靠山峦,前面大道,屯粮与山涧,唯一通路却被中军寨死死挡住,三寨互为犄角,暗合三才阵,进可攻退可守。

徐庶站在高处下望,不由一阵忧心,他看了看身旁的华文轩,“夏侯渊到底是悍将,急切不可胜之!”

华文轩远眺着夏侯渊的营盘,不由想起郭嘉曾经也布下类似的阵法,确实难以破解。

徐庶看向一旁的陈登,“元龙有何办法?”

陈登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三寨互为犄角,除非我们同时攻打三寨,让其不能呼应,不然其势凶险!”

华文轩一时也没了主意,只能督促大军在夏侯渊大寨对面安营扎寨,下书约战。

谁知夏侯渊却丝毫没有应战的意思,反倒是继续加固防线,等着华文轩领兵来攻。

华文轩在瞭望台上看着如乌龟一般盘踞在安众山口的三所大寨,顿时一筹莫展。

第二日,众人齐聚在帐中,商议破敌良策。

徐庶将周边地形图画了大概,平摊在案上,“夏侯渊毕竟久经沙场,此三寨依山临道,堵住了南下的必经之路,水源和粮草充足,我等急于速战,当下可选余地并不多啊!”

华文轩皱着眉,看着地形图,“他这三寨背靠高山,若是能绕道山后拿下制高点,居高望下,应该可破!”

陈登顺着华文轩所言,看向他所说的方向,“此山陡峭,唯一上山之路被中寨挡住,若要上山,飞檐走壁才可以吧!”

徐庶捋了捋胡子,琢磨了一下,“此山确实陡峭,所以夏侯渊必然疏于防范,若能取巧上山,确为良策。”

甘宁在一旁说道:“既然正面强攻不得,只能巧取,那还犹豫什么!我甘兴霸出身巴郡,什么悬崖峭壁没见过,我去带人上山!”

众人齐视甘宁,徐庶默默地说道:“上山只是其一,居高而下虽然可以压制三寨,但倘若兵少,必为夏侯渊所欺,此乃险棋啊!”

华文轩看向徐庶所画的地形图,轻声说道:“三寨正面乃是大道,强攻必然损失惨重,唯有兵出险招了!我等犹豫不决多拖一日,云长兄那边就须多守一日!”华文轩看向甘宁,“我与兴霸兄一起前去,正面交给各位了!”

徐庶几番欲言又止,陈登等人也是面面相觑的,华文轩自然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但是如今却别无他法,若要甘宁孤身犯险,一旦破不了三寨,则满盘皆输。

华文轩看了看徐庶,一脸坚毅地说道:“我意已决!元直兄,我等今晚趁夜色绕行至山后,择路上山,以烽火为号,但见三寨后山起火,元直兄只管叫子龙兄领大军来攻便可!”

徐庶迟疑了一下,只得点了点头。

当日夜间,华文轩与甘宁领着三千精锐步卒趁着月光绕行十余里,在山涧密林中披荆斩棘而行,终于在天色方亮时到达三寨后山的侧面。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面陡峭光滑的岩壁,山涧露水繁多,整个岩面更是湿滑,华文轩看了看甘宁身上背着的铁爪和麻绳,心中顿时没了低。

甘宁望着这山崖,顺手扯了一根带叶嫩枝噙在嘴里,四下观望了一番,回望众人,“此山壁陡峭,却并非登不得,越是如此陡峭之处,夏侯渊必然疏于防范,我打头阵在前,寻可固定之处做锚地,尔等以我锚地为系,便落不得山崖,只是一次只能两人同上!”

甘宁沉吟了一下,又低声喝道:“此山不高,山顶兴许会有探哨,无论何时,未到山顶不许出声,凡登山途中未允先声者,旁人即刻杀之!便是落了山崖也不得喧哗!都懂了么!”

身侧众人皆是一惊,没等华文轩上前,甘宁已经扒下上衣,露出那一身腱子肉,大步走向了山崖。

只见他将一盘麻绳套在上身,寻了处可以下手的地方,便猛得窜了上去,时而两手并用,徒手攀爬,时而用铁爪系上麻绳,飞勾当空一跃,石壁湿滑,甘宁几次脚下打滑,险些掉落下来,看得山下的华文轩冷汗频出。

直攀了近一个时辰,甘宁终于到了一个可容几人歇脚的斜坡,他便取下麻绳,寻了一处嵌入山体的坚固磐石,用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再将麻绳下端甩下山崖。

早有甘宁贴身从人,仿着甘宁做法,套上麻绳便沿着绳索一路攀了上去,甘宁少歇片刻,得了送上去的麻绳,便接着向上攀去了。

一直到晌午,甘宁终于沿着最后一段崖壁,双脚腾空,双臂腾挪着来到了山顶,他勉力维持着身形,缓缓爬了上去。

华文轩空悬的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

将士们悄无声息地沿着甘宁留下的五段绳索,缓缓向上攀去,只是绳索负重有限,每一段只能两人同上,而且到底石壁湿滑,攀爬难度很高,不时有士卒从绳索上掉落,轻则伤筋动骨,重则一命呜呼,所以轮到华文轩时,天色早已完全漆黑一片了。

因为怕被发现行踪,沿途连火把都不能树,华文轩随着前面的从人一路摸黑向上,手上已被麻绳喇得出了血泡,两臂也渐渐使不上劲了。

待到最后两段绳索,华文轩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他无奈地靠着崖壁,朝着山顶的甘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连摆手。。

甘宁一边嬉笑,一边寻来一段绳索顺了下去,教华文轩将自己绑了,再由山顶的将士将他一点一点的拽了上去。

华文轩两肋下缠了数段麻绳,被一点点地拽上去,他望着山涧的漆黑一片,耳畔传来阵阵阴冷的山风,心中却在暗暗叹息,这身子还得练啊!

168章 破局

华文轩好不容易被拖到了山顶,漆黑一片中,甘宁引着前军缓缓向着周末摸索开来。

闪烁的火光预示着这里也是有敌军的,甘宁口含一把短刀,领着几个贴身的从人慢慢摸了过去,在草丛中隐逸着行踪,寻找好一个时机两下同时动手,猛然扑上去,一手扣住口鼻,一手将短刀在颈间一划,悄无声息地干掉了两个放哨的卫兵。

华文轩随着大队缓缓向前,甘宁已将山顶驻守的几个人困成了粽子,口中塞上了布条。

甘宁见华文轩过来,提着短刀横在一个领头将官的脖子上,轻声喝道:“问你什么只管摇头,点头!敢多出一个声响,莫怪你兴霸爷爷刀快!”

那将官忙连连点头,甘宁示意从人取出他口的布条,那人猛然站起身,便要高声示警,甘宁反应是够快,他嘴刚张开,甘宁那把短刀便已将他的脖颈割开,顿时血如泉涌,空洞的发出一阵嘶鸣。

甘宁拿袖口擦拭了一下刀身上的鲜血,看向剩下的几人,狞笑着走了上去,“你们还有谁想试试?”

几个余下的士卒连忙跪地如捣蒜般磕头,甘宁示意松开一人,那人连连磕头却不敢言语一声。

“山顶是否还有哨所?”甘宁冷笑着质问道,那人连连点头。

“还有几个?都在哪个方向?”甘宁又问,那人却徒自点头四下乱指,甘宁不耐烦的举了举刀,“说!让你说了!”

那人惊惧地吞了口唾沫,小声回道:“山顶还有三处哨所,一所十人,以火为号,为防山后来人!”

甘宁冷笑了一下,朝着那人所指的方向呶了呶嘴,早有从人领着机灵的兵士摸了过去,甘宁看了看这吓得魂飞魄散的曹家兵士,笑道:“山上还有多少兵马?为何这般要紧地方才只你们这点人马?”

那人跪在地上俯身回道:“山上别无兵马,山腰处乃夏侯将军屯粮之所!此山三面皆是峭壁,我等在此只是眺望周边的望哨,哪里知道将军们神力能飞上这里。”

甘宁呵呵一笑,示意从人将他捆好,这边拉着华文轩来到一旁,“如此说来,我等不如趁夜去偷粮草大营,火势一起,夏侯渊必然大乱,徐庶那边催动大军赶来夹击,此战必胜!”

华文轩点了点头,这边便吩咐下去四下寻找材料制造火把等物件,好在这山林中多有松柏,倒也方便。

甘宁望了望天色,东方已是泛了白,华文轩便抽出铁鞭轻声喝道:“不能等到天亮了,夏侯渊见我等人少,难免相欺,一战克敌便在此时!”

甘宁狞笑着看向麾下众人,抽出腰刀高高举起,“跟我走!放火烧粮!”

麾下人马虽已是折腾了一晚精疲力尽,却见甘宁身先士卒,不由也是强打精神连声高呼着,跟着甘宁冲下山去。

这厢徐庶也是一宿没睡,早早便在营中巡视着,关羽那边昨夜送信过来,曹丕大军虽未交战,已经进逼山谷。

关羽与陈珪麾下不过五千兵马,曹丕自许都而来,少说也有三万兵力,便是强攻,关羽也断然守不了几日。

徐庶在营中查看着,天未放亮,很多兵士都还在帐中休憩,鼾声四起,清晨的的凉风刮得徐庶有点透心凉,他不由抱住了两臂。

这时,一袭披风从身后搭了上来,徐庶回头一看,却是赵云。

两人相视一笑,赵云望着对面的山头,轻声叹道:“想必元直也是在担心兴霸与文轩吧?”

徐庶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二人此行困难重重,却是制胜之匙,元直困顿,未有良策,只得寄希望于他们犯险,于心难安啊!”

赵云也是苦笑了一下,正要回话,忽然看见对面山头上半山腰处的密林间似乎有一缕青烟冒出。

赵云心头一惊,揉了揉眼睛看得更细了些,徐庶见赵云神色不对,也转身望了过去。

营中早有望哨看见烟起,连声喊道:“对面山上起烟了!有烟气!”

越在此时,徐庶越是稳重,他拉着赵云奔向瞭望台,“只是烟气,未见火光,尚不能断是否得手,我等且去细看!”

两人在瞭望台上仔细看去,天已大亮,对面半山处的烟越来越浓,冒烟的地方沿着半山腰处延伸了好远,从瞭望台看去,夏侯渊寨中似乎有些慌乱,几队骠骑从寨后蜂拥上山,赵云激动地看向徐庶,“应该是火!元直!发兵吧!”

徐庶认真地看了看局势,几处浓烟中似乎确有火光闪烁,他沉吟了一下,惊觉道:“文轩他们烧了夏侯渊的粮草!山中湿气浓重,所以烟气大却不露明火!”

徐庶在瞭望台上连声大喝:“上马!出击!”

赵云也不等待,提枪上马朝着自己营中赶去,帐下众人早已听闻火起,已经穿戴整齐整戈待发了!赵云举枪遥指着对面山脚下的夏侯渊中军营,大喝道:“敌军失了粮草,必然阵脚大乱!随我杀将过去,先拔头筹!”说完,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徐庶在瞭望台上紧张地看着战局,山腰处的浓烟已经将整个山都笼罩在了一片白茫茫之中,山下的兵马正在陆陆续续地从寨后上山,华文轩与甘宁只有五千人马,也不知能否坚持得住。

寨前,赵云已经领着大队围了上去,箭矢你来我往,整个山谷中都响彻了喊杀声。

徐庶这边的进击军鼓和夏侯渊寨中的戒备鸣金遥相呼应,原本清净地山林中顿时热闹非凡,山中的惊鸟四下乱窜,走兽发出咆哮若隐若现,竟交织成了一首独特美妙的乐章。

待到晌午,对面的山上的白雾中隆隆火光终于喷薄而出,舔舐着每一寸土地,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马在浓烟与火光中拼杀,陆续有败退的兵将自山上被赶入山下的营寨。。

赵云那边猛攻中军营,还是收到了效果,两侧寨根本无力前来夹击,中军营的阵前防御已经完全垮了。

随着寨门的轰然倒地,徐庶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第169章 失算

战斗一直持续到了天色将暗,徐庶引着后队踏入了已是一片焦土的夏侯渊大营。

赵云追击夏侯渊未果,已领着白马义从回到了营中,见徐庶正在焚毁殆尽的大帐前发愣,连忙赶上前来,“那夏侯渊跑的倒是挺快,这山涧小路众多,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了。”

徐庶微微点了点头,四下看着已成残垣断壁的大营,他一个营房一个营房的查看着,哪怕都是化为了朽木,他也要命从人扒开废墟查看立桩的痕迹。

赵云不解,只能在一旁静候。

等不多时,华文轩与甘宁自山上下来,见徐庶这般模样,也敛起了嬉笑,华文轩走上前去,见徐庶仿佛并无喜色,不解地问道:“元直兄为何一点都不高兴?如今安众落入我手,南下之路已通,还有何顾虑?”

徐庶轻轻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太快了!太快了!”

“太快了?!”华文轩一头雾水。

徐庶抬眼看向华文轩,“探马来报夏侯渊自宛城提兵一万前来安众,若以兵力相抗,更兼夏侯渊乃是名将,便是被我等袭了粮草,也不至于一触即溃!何况便是丢了大营,也应当收兵重整拖住我等!如今看来却似已经完成了任务,飞也似的逃了,这是其一!”

“其二!”徐庶指着大营中的营盘痕迹,“元直方才一直在检查他营中的军帐,从痕迹上看,一寨最多屯兵千余人,三寨就算容纳五千人,那另外五千人难道露宿街头?”

华文轩心头猛然一沉,“元直之意,那夏侯渊分兵向了何处?”

徐庶紧锁眉头,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看向东北方,关羽驻守的山口。

这时,一彪人马自北而来,却是陈珪旗号,众人连忙出营来接。

为首乃是李孚与石韬两个文士,石韬见了华文轩和徐庶,连忙滚鞍下马,“山口失守了!”

众人心中一震,华文轩连忙问道:“怎会两日不到便失守了?云长兄呢?”

“那夏侯渊不知从何处绕上了后山,三面夹击之下关将军独木难支,如今正在后面且战且走,曹丕三路大军如今距此不足五里了!”石韬一脸的焦急,众人齐齐看向徐庶。

徐庶一脸惊怒,来到华文轩身边,“文轩兄弟引着大队速速南撤,过了渝水便安全了!”

“那云长兄呢?”华文轩看向徐庶,徐庶皱了皱眉头,轻声喝道:“元直料敌未果,致使云长兄深陷三面围攻,理应受罚!我引千人在此等候接应,你们速速南去,若被曹丕大军咬住,则满盘皆输了!”

华文轩还要争辩,一旁的甘宁一把拉住两人,“这等断后接应的事,哪里轮得到你们两个!都给我南撤,这等功劳休与我甘兴霸争抢!我自引一千轻骑在此接应,护云长兄归队!你等且在那渝水南岸少歇!”

徐庶与华文轩自然不肯,甘宁朝着赵云使了个眼色,赵云便一手一个拉着华文轩与徐庶向营外走去。

赵云将两人强扶上马,一旁的陈登轻声说道:“三军不可夺帅!文轩公子日后须得保全好身子,我等甘愿赴汤蹈火一力扶持,乃是为了日后的光耀门楣和天下苍生,若文轩公子仍与那孙伯符一般,时不时将自身设于险境,岂不枉费众人的心意?”

华文轩默然无语,看向徐庶,徐庶无奈地摇了摇头,赵云见两人不再挣扎,便在两人的马屁股上各击一掌,引着大队人马一路向南而行。

待到天色全黑,蜿蜒的大队中火把林立,宛如一条火龙一般行走在山涧。

前方探马回报,已到渝水北岸,正在寻船过河。

万余将士拥挤在渝水北岸的滩涂上,赵云与徐庶四下布置防务,可惜这一片滩涂间竟也是无险可守,只能伐木以作鹿角简单地将渡河浅滩保护了起来。

趁夜搜索,好不容易才寻到到了十余艘舢板,一船可坐十人,陆陆续续地可以将兵马运过河去。

“元直与诸位先生先走一步,到河对岸整兵,子龙兄随我在此稍后,万一曹丕大军杀到,也可阻他一时片刻!”华文轩背对渝水,望着空洞洞的山口,凌厉的山风拍在脸上如刀割一般。

徐庶默然地看了看一脸坚毅的华文轩,随着一众谋士一同渡过河去了。

舢板负重小,在湍流的河中左右摇摆,往来接送,只是效率太低了,许久了才渡得一半人马,辎重都还在岸边等候。

“如此下去不是办法!”赵云在一旁焦急地说道:“我引轻骑护着辎重一路向南,寻一处浅滩过河,我们在新野境内集合!”

华文轩看了看还停滞在岸边的辎重,小心地叮嘱道:“若是遇了敌军,可先弃粮车,务必留下性命!”

赵云点了点头,引着白马义从护送辎重一路向南而去了。

岸上顿时没有那般拥挤了,只是舢板又在河中倾覆了两只,一直往来运送到眼见着天色渐渐放亮,只余最后一批兵士了,为首的军士长来唤华文轩。

华文轩焦急地看向山谷,却仍是渺无音信,河南岸,先行过河的众人都在翘首以盼,华文轩迟疑了一下,还是随着兵士来到了舢板上。

湍流的大河在白日里看去竟更是宽广,华文轩坐在船上,眼睛死死地盯住山谷口,期盼着关羽和甘宁的身影。浪花啪打着舢板,节奏就如军鼓一般雄壮,行至河中间,放言四望,山野遍布,奇石林立,若无战事,这里真是一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只不过此时的华文轩心中却无暇以顾,正在等候间,山谷中似有旌旗摇荡,在浪花激荡声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嘈杂的马蹄声,华文轩不顾军士阻拦,在舢板中站起身,望向山谷。。

两匹马齐头并进,正从山谷中疾奔而来,身后从人的手中高举着旌旗,上面斗大的“关”字将华文轩从疲惫涣散中拉扯了回来,华文轩惊喜地想要高喊,却立马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在关羽和甘宁的身后,密密麻麻的曹家重骑正紧追不舍,黑压压地如蝗虫一般遮天蔽日而来。

第170章 搏命

关羽和甘宁引着不到五十人的从骑冲到了滩涂,看向正在河中半渡的华文轩。

时间仿佛在一刻停滞了,关羽与甘宁两人各自带伤,明显已是人马俱疲了,身后的曹家重骑仍在逼近。

华文轩连声督促道:“往回划!回去救人!”舢板上的军士犹豫了一下,看向华文轩,“这批舢板已是满载,便是划回去了,也是载不得人了!”

华文轩顿时急得直冒火,一把抢过军士手中的划桨,奋力向北岸划去,却是用力过猛,舢板差点都倾覆了,却只是在河中转了个圈。

华文轩抽出腰中铁鞭,连声骂道:“给我回去!都给我回去!”军士无奈,只得收拾船桨,向北岸划去,只是河面宽广,如今已是半渡,想要划回去也需时间。

关羽在岸边,望见华文轩举动,也是心头一震,他看向甘宁,“如今追兵将至,文轩若是摇桨前来,恐怕不得脱身了!”

甘宁望向这湍流的河面,抿了抿干瘪的嘴唇,“兴霸水性好,自量可以带云长兄过去!”说着,便下马开始解取甲胄。

关羽坐在马上,百感交集,他望了望已在咫尺的追兵,领头的臧霸正率领重骑从山谷中蜂拥而出。他又看向正在拼命向北岸靠近的舢板,华文轩正连声催促这士卒奋力摇桨。

关羽调转了马头,朝向山谷,甘宁已尽去甲胄,脱得赤条条的,见关羽转了马头,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扯住嚼头,“云长兄莫作傻事!兴霸定能送你过河!”

关羽在马上,一脸激动地看向甘宁,“云长贱躯沉重,又只余一臂,兴霸便是水性再好,只恐也会拖累了!”

关羽回首看向华文轩,“关某此生得以与众兄弟聚义,实乃三生有幸!如今刘皇叔与翼德具已仙逝,云长留贱躯在世,乃是为了与他二人复仇,如今局势危机,关某不能让文轩与兴霸再受拖累!”关羽抬刀止住了甘宁的争辩,“兴霸年富力强,断然不必在此蹉跎!你且游去对岸,文轩兄弟命在天下,还要多劳兴霸辅佐了!”

甘宁皱紧了眉头,看向山谷中的追兵。

关羽举刀大喝:“从人听令!但识水性者随甘将军渡过此水,不识水性者,沿河逃去,将陨势危,与尔等无关,留得性命以报家恩!”

从人闻言,都面面相觑,犹豫再三,有几个识得水性的便下马褪去衣甲站在甘宁身侧,余人却无一个沿河逃跑的。

关羽罡红的脸上泛起一阵激动的抽搐,他看向甘宁,“兴霸莫在犹豫,你手上已不只自己一条性命,速速带他们渡河去吧!”

甘宁攥紧了双拳,无力地挥舞了两下,怒吼道:“走!”

舢板上的华文轩看了岸上的一幕,也是惊得目瞪口呆,一面连声催促速划,一面起身焦急地看向北岸。

甘宁领着从人来到河边,迟疑了一下,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华文轩连忙指挥其他几个舢板前去接应,自己死死地盯住仍在马上背对着河的关羽,心头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关羽看也不看河岸,单臂高高举起青龙偃月刀,瞪视着山谷中涌出的曹家重骑。

早有先到一步的重骑来到了岸边,见关羽这般架势,却都惊得不敢上前。

臧霸挤开人群,勒马上前,却见关羽一人领着十数个从人在案上列阵,心头也是一惊,脸上却不露半分,冷笑着喊道:“关将军何必苦苦挣扎!我家丞相乃是爱才之人,如今已是死地,何不早降?”

关羽冷冷地看着臧霸,手中的偃月刀缓缓下坠,直直指向臧霸,“琅琊相脸红不脸红!昔日红叶谷,我三弟葬身火海,关某自废一臂,数千将士都为你所害,此仇不共戴天!早降!?关某却非那厚颜无耻之徒!”

臧霸紧锁着眉头,这关羽乃是万人敌,虽是折损了一臂,却不敢小觑,若真是舍命相搏,还不知道会不会连累到自身呢!

臧霸挥刀一指,轻声喝道:“既是冥顽不灵,那边休怪本将无礼了!”

两列重骑随着臧霸的手势两侧同出,直冲向关羽,关羽横刀在前,看得敌军近了眼前,举刀便迎了上去。

百余人的重骑将关羽及从人团团围住,还好此处滩涂泥泞,骑兵不便冲杀,关羽坐下之马不多时便已倒毙,关羽翻身落地,却落得个步伐轻盈,在重骑间往来冲杀,一身绿袍已是渐满了鲜血。

华文轩见关羽被围在中间,更是一股热血直冲头脑,一把将一个兵士推入水中,抢过船桨用力划向岸边。

关羽刀重,独臂到底难以维系,更兼身受两处重创,渐渐地便已举不动刀了,只能无力地将刀拖在身后,无助地来回抡起。

岸上的从人不多时,已尽数倒在了血泊中,躺在他们身边的是数十具曹家重骑的尸体,臧霸见关羽已是强弩之末,冷笑着驱马而行,来到关羽面前。

臧霸在马上,按刀轻声笑道:“昔日白门楼上,刘备不救吾主吕布,反倒落井下石诱曹操斩了他!这仇,今日臧霸也是报得了!”

关羽强撑着身子,看向臧霸,口中鲜血直流骂道:“三姓家奴倒生养出了你这般忠肝义胆之人?高顺、陈宫以身相随,怎不见你臧霸一臣不事二主?”

臧霸脸色一变,挺刀指向关羽,“倒不妨你关云长也是伶牙俐齿之人?且看是你嘴快,还是我的刀利!”

华文轩在舢板上看得臧霸要动手,声嘶力竭地吼道:“臧霸!住手!我杀了你!”

臧霸闻声,瞥向河中舢板,冷笑道:“强弩之末还敢猖狂,稍后便收拾你!”

臧霸正欲挺刀向前,却不知何时关羽手上的青龙偃月刀横抡了过来,臧霸方才的那一分神,被关羽抓到了机会,他用尽全力将拖在身后的刀抡向臧霸,重力在动力的加持下,让臧霸避无可避,他的头颅和手上的长刀一同被青龙偃月刀横劈成了两段。。

臧霸从人的长矛姗姗来迟,齐齐刺入了关羽的胸腹。

关羽看向臧霸跌落地上的那半片脑袋,含笑而逝。

第171章 诀别

岸上发生的这一幕让华文轩目瞪口呆,他手中的船桨缓缓滑落到水中。

甘宁从水中探出上身,捡起船桨扔到船上,见华文轩一脸怒容地瞪着岸边,连忙回头望去,也是震惊在了当下。

臧霸的从人不知所措地围着关羽和臧霸的尸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彪军马自山谷中缓缓挤上前来,为首的乃是曹丕。

曹丕在众将的簇拥下,来到岸上,显然眼前这幕让他也略感惊讶,臧霸的血腥场面让他忍不住取出一块方巾,紧紧地捂住了口鼻,身后的从人连忙上前将关羽从人的尸首和臧霸的尸首连同掉落在地上的那一块一并收拾走了。

曹丕翻身下马,看了看跪在地上浑然不动的关羽尸首,迟疑了一下,轻轻拱了拱手。

曹丕的身后,徐晃、张辽等与关羽略有交情的曹家大将,也无不面愤慨,上前一一施礼。

曹丕来到河边,望向河面中的舢板,与华文轩隔空相望。

“文轩公子走的急,不与子桓叙叙旧么?”曹丕喊道,“此去荆襄又是别样一番天地,不知何日还能再见?”

华文轩立在船头,望着曹丕,心中却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曹丕见华文轩不回话,回头示意众人都显退回山谷,众将犹豫了一下,默默地收兵回了山谷中,偌大个滩涂上,只剩下曹丕一人和关羽的尸首。

华文轩迟疑了一下,吩咐将士把船划过去,甘宁虽是觉得不妥,却一眼瞥见了关羽的尸首,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待到舢板靠了岸边,华文轩下到浅水中,却不再上前,与曹丕始终保持一段距离。

曹丕微笑了一下,朝着关羽的尸首呶了呶嘴,“关云长乃是忠肝义胆之人,他的尸首你们带回去厚葬!”

甘宁愤愤地走上前去,与曹丕擦身而过,若是华文轩此时要他拿下曹丕,他一定可以很轻松地完成任务。

甘宁托起关羽的尸首,慢慢回到舢板上,华文轩这边却始终一言不发,甘宁几次看过去,都不得回应。

华文轩看着曹丕,看着这个三番五次要陷害自己的人,心中乱做一团。

如今袁家已经大乱,三子相争,曹丕若是北上,必然可以轻松荡平河北,那么曹家势必会成为天下雄主,华文轩尽心尽力地辅佐曹丕,相让历史重归正规,却不想在自己身上捅了这么多篓子。汉献帝差点横死,关羽张飞都已身死,还不说最早升天的曹操与刘备,眼下这局面,竟是一团乱麻了,就连西凉马家也多了一个贾诩,未来天下如何,还真是难以料定啊!

曹丕默默地看着华文轩,凌厉的眼神中似乎也有一丝感慨,毕竟眼前这个人是辅佐他执掌曹家,四处攻伐的昔日密友,如今在这血腥的滩涂上四目相对,身份角度却是大相径庭了。

“此去荆襄,文轩有何打算?”曹丕轻轻地问道。

华文轩面无表情地回道:“并无什么打算,逃命而已!”

曹丕抿嘴笑了一下,“荆州刘景升乃是守成之主,难堪大用,荆州沃野千里,人丁兴旺,文轩不如自取之?!”

华文轩顿了一下,却不言语。

曹丕背着手笑了笑,“文轩勿忧,如今河北未平,子桓并不想南北两线开战,今日在此别过,子桓定会挥师北伐,文轩有的是时间在南面筹划!”

华文轩看着曹丕,心中却是挣扎,“袁家三子相争,互不能容,你只需分化瓦解伺机而动便可,若是强攻,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岂不是不划算?!”

曹丕敛起了笑,华文轩的话着实让他有些意外,本是生死相搏的对弈,为何华文轩仍在为他筹划?

华文轩看出了曹丕的质疑,笑了笑,“天下本该是雄主一统,还平宁于百姓。不论归统在何人之下,免受战乱便是对天下人最好的交待了!”

曹丕舔了舔嘴唇,“父亲在世时,也说道与你同样的话!”他看向华文轩,“机缘巧合之下你我走到现如今的地步,若非如此,你”

“子桓公子!”华文轩打断了曹丕的话,他并不想就曹丕这一时的感性再做讨论,因为他深知曹丕的秉性,“时当如此,我们都没有办法改变什么!还请善待汉帝,毕竟学城那一出已让你完全站在了荀彧他们的对立面上!若你仍想一统天下,就请学学你父亲,挟天子以令诸侯,而不是急于僭越!”

曹丕的眼神愈发凌厉了,这才是他与华文轩最大的矛盾吧!

华文轩朝着曹丕拱了拱手,“子桓公子志在天下,河北袁氏虽乱,仍有强兵十万,还请子桓公子小心对待!文轩此去荆襄避祸,不劳你费心了!”

说罢,华文轩便返回了舢板上,甘宁与众军士将船缓缓划向南岸。

曹丕看着华文轩渐渐远去,忍不住大喊道:“此去荆襄多多保重!待子桓平定河北,再来与文轩一较高下!”

华文轩看着已经被鲜血染红的滩涂,看着站在一片血污中的曹丕,不由轻叹了一口气。

退回南岸,徐庶等人接住关羽的尸首,天气已渐渐变得湿热,不便保存,于是众人在南岸寻了一处依山傍水之处,将关羽安置了。

众人立在关羽之墓前,默默地哀思,华文轩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竖在了墓前,权当墓碑了。

在南岸整备了一下兵马,不记赵云与辎重队伍,尚有兵将万余人,只是辎重都与赵云在绕路过河,军中口粮撑不过两日,众人聚在帐中商议筹粮之事。

“此地已属新野境内,我等这般折腾,想必那刘景升也必然会知晓!”徐庶看向华文轩,“我与荆州名士相交甚好,不如由我先行去探探口风?”

华文轩点了点头,“此去襄阳倒是近,只是我们这般多的人马,恐会惊到新野守将!”

徐庶看向河面,“我军原地驻扎与此,新野兵少,未必敢轻举妄动”。

正说着,一骑探哨飞奔而来,连声报道:“有兵马自新野杀来,约有万人!”

众人皆是一惊,这反应也太快了吧!

第173章 荆州

华文轩与徐庶对视了一眼,文聘见二人似有迟疑之色,便拱手说道:“文聘在帐外等候,诸公商定后请随在下一同前往襄阳!”

待文聘出去后,华文轩看向徐庶,“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徐庶捋了捋胡子,看了看陈登,“文轩兄弟若是始终犹豫不定,我等纵使有奇谋也未必可得奇效!”

华文轩一愣,心中却知道徐庶说的正是问题的根结。

徐庶看了看华文轩,“我等如今驻在新野,与襄阳近在咫尺,若要强取,未必没有胜算!但若是文轩兄弟踌躇未定,待荆州有了防备,纵使再多一万人马,也是徒劳无功了!”

华文轩皱了皱眉,看了看身旁的甘宁、赵云等人,抿了一下嘴说道:“刘表虽是守成之主,但这荆州坐拥甲兵十万众,麾下也并非都是无能之辈,便是要夺,也得巧取吧!”

徐庶微微一笑,“元直只问文轩一句话,是要为刘表麾下寇,还是夺荆州以自立!”

华文轩默然不语,一旁的甘宁叫嚣着:“管他刘表还是曹丕,哪个不是徇私自利之辈?若是千里迢迢赶来荆州仍是被人捏住脖子,还不如不折腾的好!”

徐庶瞪了甘宁一眼,甘宁自知失言,默然无语。

华文轩却心知肚明,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能够学刘备来荆州之时,甘愿坐镇新野以为藩屏了。

且不说刘表并不一定会念及所谓的天子遗诏,但是麾下这陈登、甘宁一众人马,一路搏杀而来,可不是贪图一点小功名的,若是在这事上跟刘备一般优柔寡断,怕不是先起了内乱。

华文轩转身看向众人,目光坚定地说道:“荆州四战之地,若此时不取,必然拱手相让强敌,文轩虽无治世之能,但诸公皆乃大才,我们便以这荆襄之地为根基,与那曹家一搏!”

众人群情激昂,徐庶微笑着点了点头,唤过石韬,取出一封书信来,“广元兄,还请你顺江而下远去江东,将这封书信赠与孙家掌事孙权!”石韬拿了书信从侧门而出。

华文轩等人皆好奇徐庶书信中写了什么,徐庶却连连摆手,唤了陈登随华文轩一同出去见文聘。

文聘自新野取了车驾,一路护送着三人望襄阳而来。

路上华文轩再三追问书信之事,徐庶这才笑盈盈地说道:“那书信乃是激将法,我于前篇痛陈孙权不思进取,坐视杀父仇人黄祖屯兵江夏,后篇以刘表昏庸无德无能不配领荆州为由,邀江东与我等平分荆襄!”

华文轩一愣,“我等如今只这万余人马,孙家坐领江东六郡兵马何止十万,我们又有何能与孙家平分荆襄?”

徐庶微微一笑,“你会这般想,那孙权必然也知道,更不会将我们放在眼中,他必然会自顾自地去讨江夏,而无暇顾及我等接下来的行动!”

“接下来的行动?”华文轩看了一眼陈登,陈登看向徐庶,问道:“元直可是想让荆州祸乱四起无暇顾及之后趁乱取之?”

徐庶微笑着点了点头,“荆州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汹涌,只需我等轻轻一搅便可!”

华文轩对徐庶的筹谋已是钦佩万分,既然他心中已有定策,那边八九不离十了。

华文轩歪在车厢里,脑中已经开始盘算荆州还有哪些人物可以收拢了。

当夜到了襄阳,文聘先安排三人去了驿馆,约好第二日一早去见刘表。

翌日一早,文聘便领着马车前来接了三人,往刘表府上而来。

入了刘表府,文聘领着三人来到堂上,只见刘表端坐在台上,身侧坐着后妻蔡氏,下首蔡瑁与蒯氏兄弟坐于一侧,文聘自知身份低微,便到一旁按剑而立。

华文轩等人来到厅***手通报了一下姓名。

刘表起身上前,打量了一番华文轩,“你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曹家雷神?你害了汉帝?”

华文轩也打量起这个传说中坐拥荆襄却不思进取的守成之主,身材雄伟挺拔,美髯到胸,端得是一副美男子的品貌,华文轩不由吞了口唾沫,应声回道:“不敢,在下华文轩,雷神什么的不过传闻而已!至于汉帝,稍后必有分晓,文轩乃是汉帝贴身羽林骑,岂有弑君的道理!到底是谁想要篡位,恐怕刘荆州自有分辨吧!”

刘表微微一笑,看向后妻蔡氏,“这小可有点意思,你雷神的名号现在传得九州皆知,何必在此糊弄老儿呢?”

那蔡氏看向华文轩,面无表情地问道:“这位文轩公子,传闻你有异术在身,可呼风唤雨,不知可否让我们这般乡野村夫见识一下?”

华文轩看了看徐庶,微微一笑,看了看堂上,瞥见一旁挂着的一副盔甲,随手一抬,便将它吸到手上。

堂上的众人无不大惊,华文轩有意显摆,便将盔甲一丢,运起体内电流,内外逆旋在体内形成一股磁场,将堂上所有铁制物件尽数拉向自己。

一时间,穿着铁甲的卫兵,陪着铁剑的蔡瑁,便是拿着铁壶一旁侍奉的下人,都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将自己不断拉向华文轩。

这一招,便是徐庶与陈登也是头一次见到,华文轩见众人都已大惊失色,便也不多施展实力了,调息了一下,收了劲力。

这边惊惧的蔡瑁拔剑在手,抢到刘表身前,指着华文轩骂道:“大胆妖人!欺我荆州无人么?”

刘表上前按下蔡瑁的剑,笑道:“无妨,此乃夫人要文轩公子展示一下异术,非有意冒犯,莫失了礼!”

台上的蔡氏也站起了身,微笑着看向华文轩,一脸赞许地说道:“文轩公子这手异术倒是吓人的很,身边又多是文武兼备之臣,若能留在荆州帮扶景升,不失为荆州百姓之福啊!”。

华文轩一愣,昔日刘玄德投靠刘表,这蔡氏百般抗拒,为何今日见了我,反倒是当面拉拢了起来?

华文轩诧异地看向徐庶,徐庶倒是明白华文轩的疑问,侧身轻声说了两个字,“刘琦!”

第174章 妇人之见

华文轩顿时恍然大悟,这蔡氏必然是得知了自己与刘琦曾经有过的不快,这是要拉拢自己为她小儿子刘琮保驾护航啊?

徐庶倒是机灵的很,拱手说道:“文轩公子身负汉帝遗诏,联诸侯讨叛逆,天下间无人不知刘荆州义薄云天,所以我等与文轩公子一路南下,径直来投,却不想刚入界,便被刘荆州大公子刘琦领兵挡在了新野,若非在下久居荆襄,深知刘荆州品行,旁人还以为刘荆州畏曹氏如惧虎,连接纳我等的胆子都没了!”

刘表的脸上顿时有点挂不住了,倒是那蔡氏窃笑了一下,“那大公子乃是不明事理,诸公休怪!”

文聘在一旁十分尴尬,想要为刘琦开脱,却找不到什么借口,沉吟了许久才说道:“先前文轩公子不是说汉帝半路被劫了去么?既然汉帝只是被劫了,何来的遗诏呢?”

陈登笑了笑,看向文聘,“那曹丕既然干的出弑君之事,哪里还在乎天下骂名!汉帝遭劫已有月余,诸公可听闻有汉帝回朝的消息?”

文聘本就口拙,被抢白一番更无话可接,一旁的蔡瑁早就看这个攀附刘琦的文聘不顺眼了,在一旁喝道:“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儿?出去候着!”

文聘眉头紧皱,默默地出了大堂。

华文轩绕有所思地目送文聘出了大堂,这边刘表朝着陈登拱手说道:“广陵陈元龙久仰了,今日得见,景升不胜自喜!”

陈登笑了笑还礼说道:“刘荆州客气了!元龙薄有微名,不足见笑!”

刘表还要攀谈,这边陈登轻咳一了声,向后退了一步,目视华文轩,刘表一愣,华文轩已是明了,这是陈登在捧自己啊!顿时挺了挺胸膛,颇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

刘表尴尬地一笑,“陈元龙乃是徐州名士,却随文轩公子千里迢迢来了荆州,可见文轩公子不只身怀异术,品行必然也是出类拔萃的!”

华文轩抿嘴笑了笑,“诸公抬爱罢了!”华文轩还要接着说,却见刘表面色不善,便停了言语。

蔡氏见气氛略有尴尬,在一旁笑道:“诸公劳累,妾身在后堂略备薄酒为各位洗尘,还请诸公在偏厅稍事歇息!”

华文轩等人连忙回礼称是。

来到偏厅,徐庶支走下人,笑着说道:“文轩今日露得这手,元直还是初见啊!”

华文轩心道:我练了许久的本事,哪里能说露就露,再说这电流逆向产生磁场的原理,这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啊!

“练了许久,今日小试牛刀而已!”华文轩笑道,“今日情形,两位怎么看?”

陈登笑了笑,“刘表也是如曹子桓一般的嫉贤妒能之人,今日元龙观其面相,心底必是起了防备之心的!”

徐庶点了点头,看向华文轩,“不过还好,那蔡氏必定以为文轩公子与刘琦不和,可以依仗公子辅佐幼子刘琮,刘荆州乃是惧内之人,只要蒯氏兄弟不起疑心,我等在荆州便是可以肆意而为的!”

“蒯氏兄弟?”华文轩虽说知道这两人,但今日在堂上,这两人却始终一言未发,“他们有何可疑心的呢?”

徐庶摇了摇头,“刘荆州忠厚老实,蔡氏虽是心思缜密,却始终是个妇人,眼界甚短,但那蒯良、蒯越两兄弟却实为大才,我等若要下荆州,必然要严防此二人!”

华文轩品着两人的话,心中揣摩着对策。

这时,有下人来请众人赴宴,华文轩等人随着下人一同来到后堂。

刘表等人早已就坐,只是少了蒯氏兄弟,在刘表身旁一半大孩童也列席坐在蔡氏身旁,应该便是刘琮了。

刘表脸色已不像先前那般生冷,见众人来了,便请入席,众人各分主次入了座。

三巡酒过,刘表借口小解,便先离了席。

蔡氏目送刘表出了后堂,微笑着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此番来荆州,当真是为了联诸侯抗曹氏?”

华文轩正要回答,徐庶在一旁笑道:“不敢欺瞒夫人,抗曹却为实情,不过更多的也是为了避祸!”

“避祸?”蔡氏笑盈盈地看向徐庶,“文轩公子身怀异术,统兵过万,何谈避祸之说?”

徐庶饶有深意地看了看华文轩,“夫人有所不知,文轩公子虽是天赋神力,却是清心寡欲之人,淡泊名利只求略有功名安享田园之乐!”

蔡氏迟疑了一下,看向华文轩,华文轩已是明白了徐庶的意思,连忙讪笑道:“文轩不思进取,只求齐人之福,并不喜攻伐!”

“哦!?”蔡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蔡瑁,“文轩公子身怀异术,又有大才相助,不欲逐鹿中原么?”

“文轩愚钝!”华文轩拱手笑道,“只愿携娇娥共享天伦,只不过诸公错爱,误了大家前程!”

陈登忍不住偷笑,忙在一旁装模作样的轻叹了一下。

蔡氏看了看华文轩,又看了看刘琮,“文轩公子过谦了,便是无意逐鹿中原,天下之大也不会枉费这天赐神力!我荆州沃野千里,带甲之士十万,必然可保这一方安宁!文轩公子只需安心在此休养,我这幼子愚钝,还需公子及两位先生多多指教!”

终于说到真正的心事了!华文轩心头一乐,朝着蔡氏拱了拱手,“多谢夫人抬爱!”

一旁的蔡瑁轻咳了一下,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尚有万余兵马在新野,刚好可以留驻此处以为北部藩屏!”

徐庶微微一笑,目视蔡瑁,“只是大公子如今正屯兵新野,如此安排,岂不令大公子生疑?”

蔡氏冷笑了一下,“大公子性急色厉,难堪大任,有文轩公子的精兵在彼,便不须得大公子戍边了!”

蔡瑁在一旁附和道:“北有文轩公子御曹,东有黄祖屯兵江夏防备孙家,荆州可安枕亦!大公子嘛,便请去江陵练兵吧!”。

华文轩与徐庶、陈登对视了一眼,拱手称是。

待刘表回席,众人又客套了几番,便各自回了。

第175章 草庐对(为等PK坚持不上架)

待华文轩等人回到新野城外大营,自襄阳传来的移防军令也一同到了。

刘琦心知此乃蔡氏从中作梗,却没得分辨什么,只得领着文聘去往江陵。

华文轩与众人入了新野城,布置城防完毕,便请众人到府上议事。

徐庶拿出一副荆州地形图,置于案上,众人齐齐围了上来,徐庶指着襄阳方向,轻声说道:“如今襄阳城内由蔡瑁之侄张允领防,兵力约有三万!襄阳城坚,强攻乃不智之举!”

华文轩摸着下巴,轻声说道:“若是如此,元直兄之前为何那般胸有成竹?”

徐庶瞅了一眼华文轩,笑道:“元直自是无解,便是依元直所谋,调襄阳之兵去救江夏,利用刘琦与蔡氏之矛盾,阻了江陵援兵,如何进得襄阳坚城,元直尚无对策!”

众人皆是一惊,甘宁一旁碰了碰徐庶,“元直!切莫乱讲,你可是军师,你都没注意,难道要兴霸想法子么?”

徐庶看向华文轩,笑道:“元直虽是未有对策,但有一人必可解燃眉之急!”

华文轩顿时一个激灵,“你是说?诸葛亮?”

徐庶看了看华文轩,含笑不语。

华文轩想起昔日见诸葛亮时那般狼狈模样,不由傻笑了起来,众人却不知这两人打的什么哑谜,都是一头雾水。

华文轩也不多解释,一面安排简雍、李孚处理新野政务,一面让甘宁、赵云整理城防,又拜托陈登及陈珪在荆州四下游说,寻访名士,安排妥当之后,便与徐庶定好日子去拜访诸葛亮。

这日风轻云淡,艳阳高照,华文轩与徐庶早早上马望着卧龙岗而来。

路上途径昔日首次相遇的村落,两人还饶有兴致地回到了那间茶肆重温旧事,绿树盈盈,春风洋溢,若非此间乃是大争之世,华文轩当真可以在此惬意地偷生一辈子了。

到了卧龙岗,徐庶引着华文轩直奔草庐,门上童子见得徐庶乃是熟客,也不多言语,径直将两人引入正室。

诸葛亮正在房内沏茶,见了两人来,默不作声地取出两个茶盏,放在案上,两人坐在茶案前,拱手施礼。

“元直何以来的如此之晚?”诸葛亮头也不抬,继续研磨着茶叶。

徐庶淡淡地笑了笑,将自己面前的茶盏向前推了推,“来请你这大才,岂不得先把繁琐之事处理掉,沐浴焚香之后再来?”

“哦?”诸葛亮嘴角一歪,笑道:“焚的什么香?怎得一点味道都没有?”

徐庶哈哈大笑,“你这孔明仍是刨根问底的性儿,我焚的乃是‘妄’香!”他看向华文轩,“妄想把你这隐士请入凡尘,平戡乱世!”

诸葛亮抬眼看了看华文轩,手上给二人倒上茶,“元直之才干堪当一国重任,却有扶不起的庸主?”

华文轩顿时一脸尴尬,默默地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却烫到了舌头,怕失仪又不敢声张,忍得眼泪都快出来。

徐庶也端起茶盏,不紧不慢地吹着,“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便是庸主,元直也有信心帮扶他成就一方伟业!如今九州崩羸,群雄逐鹿,英雄豪杰各展其才,孔明在这四方草庐中坐井观天,甘做农夫了此一生么?”

诸葛亮默不作声,看了看华文轩。

华文轩放下茶盏,拱了拱手,“诸葛先生命中注定是为当世大才,便是看不上我华文轩,他日也必定能随明君一展抱负,这四方草庐只不过是先生隐世之所,并不妨碍先生胸怀天下!”

诸葛亮轻笑了一下,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徐庶看了看诸葛亮,“昔日元直与你共商天下大事,赏析天下英雄,你所看重的两人如今都已早逝,难道你还等着他们重生不成?”

华文轩喝了一口茶,心中暗道:原来这诸葛亮心中看重的乃是两个人?一个刘备?还有一个是谁?

诸葛亮为两人续上茶,轻声说道:“并非是在下自负,只是孔明所奉仍是忠贞之事,若辨不明,甘愿放过!就像昔日在黄家见了文轩公子,其志不明,其愿不定,必然做大事瞻前顾后犹豫不定,元直跟随已久,当知孔明所言非虚!”

华文轩顿时脸一红,看向徐庶,徐庶皱了皱眉,微微一笑,“孔明所言却是如此!只不过元直与你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元直更看重的乃是性格相投,品行正直,以兄弟待之!而你为才所累,非成霸业者不从,所以刘表三番五次相请,江东你哥哥一直来信邀约,你都断然拒绝了!”

诸葛亮似乎很介意徐庶当着华文轩的面点破自己的心底事,敛起了笑容,正襟危坐地看向徐庶,“我等肯学经年所谓无非惊世渡人,你我虽有王佐之才,自身却并无王霸之相,若不能乘龙救世,又与山野间夸夸其谈者何异?”

徐庶看出来诸葛亮被自己点破了心结,起身笑道:“天下为才所累者何止你我,庞德公才智如何?却乐得隐居田园育人作乐,你孔明能作得如此么?”

诸葛亮脸色一变,低头不语。

华文轩看出徐庶一直在以言语相激,心中却是怕惹恼了诸葛亮,在一旁插话道:“我华文轩虽是方外之人,本意与世无争,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走到今日田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万万没有退步之说了!元直与众兄弟皆以身家性命相辅佐,文轩便不为自己,也得在这乱世中搏杀出个名堂!”

诸葛亮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这意思,你仍是被迫如此?”。

华文轩一愣,想起昔日黄家诸葛亮的那番话语,连忙回道:“如今天下大争之世,便是文轩不与人强,自有不自量者为乱,文轩如今只想联手各位才俊戡平乱世,还天下一个平和,若文轩当真一统天下,能使四方安定,百姓安居,文轩自愿摒弃天下共主,与诸位联手造福百姓!”

诸葛亮和徐庶都是一愣,齐齐问道:“文轩所言何意?”

第176章 大胆的设想

其实在华文轩的心底,还未对这个方案思虑成熟,但是如何说服诸葛亮,此时也是没有任何更好的办法了。

华文轩起身,拿来一套茶具,将方壶放置在中央,六枚柳叶盏分布周围,他看了一眼迷茫的两人,侃侃而谈道:“文轩就以这套茶具来描述一下文轩所虑的世间难题!”

华文轩指着方壶,“此壶就如君权,自我朝以前,无外乎父传子,子传孙,延绵不绝而已,然则权利大多置于各部,天子强势,则会有如秦王暴政,鱼肉天下!臣下跋扈,便会有董卓作乱,擅行废立!只因权利集中于天子一人,天子贤明,则国泰民安,天子昏庸,则朝纲祸乱!前有权臣当道,后又宦官篡权,归根结底乃是因为权利太过集中,将天下之势系于一人!”

诸葛亮与徐庶听得倒是有点心惊肉跳了,也正常,在这个封建制都才刚刚起步的东汉末年,华文轩跟他们讲这个,确实有点超前了,只不过这两人都是天下间极聪慧的人物,脑中辨析不多时,便已知道华文轩所说的为何意了。

徐庶微笑着看向华文轩,“文轩所言,莫非是指周公旦辅成王,伊尹代太甲之事?”

华文轩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权臣或宗室辅政难免有所偏私,毕竟不是人人都像伊尹那般是大贤,一人辅政或如霍光,或为梁翼,于国于民都算不得好事!”

诸葛亮扶了扶头上的方巾,“那么依文轩公子之意,何如?”

“天子之下设议会,分权而立,相互掣肘!”华文轩绞尽脑汁地挖掘着关于君主立宪制的记忆,“议会,可以理解为当今天下各行各业各门各派有身份地位有才学名望之人组成的一各部门,专门讨论商定天下大事的!”

徐庶一愣,“那天子有何用?”

华文轩抿嘴想了一想,“天子就是天子啊,富有天下,只不过有议会来打理天下而已!”

“那天子犯法呢?”诸葛亮插话道,“难道与庶民同罪?”

“是啊!”华文轩笑了一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罪大恶极,该杀杀,该换换,只不过是由议会咋那么多人按照一定的顺位从天子血脉中选出继承人就可以了!”

徐庶傻笑了一下,“如此说来,这天子岂不成了摆设?”

华文轩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要这么说,其实也不错!只不过天子依旧是子承父继,一脉相承而已!”

诸葛亮忍不住站起身,隔窗望向远方,脑中飞快的思考着华文轩的说法。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生怕他想左了,正要继续解释,诸葛亮回头盯着华文轩说道:“文轩公子这一说法,可称得上是猖狂了!若依你所言,真不知天下几人赞同几人抗拒!”

华文轩摊了一下手,“这样才会有所谓的公平,天下并不完全会被个别人的私念把持,也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昏庸而致使天下大乱!遍观大汉百年传承,有几次不是因天子昏庸致使民怨四起?”

诸葛亮与徐庶对视了一眼,徐庶看向华文轩,“天下诸侯纷乱,各自拥兵自重,文轩以为此法可解?”

华文轩抿了抿嘴,这个还真没想清楚,毕竟中国幅员辽阔,若交议会统一安置,以现在的信息传递方式,岂不是要吃大亏。

诸葛亮见华文轩不语,便笑了笑,“看来文轩公子对此法也并未参透!”

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点了点头,诸葛亮拿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若由议会重臣领兵,又恐私下联合为乱,若军权另授,议会岂不是又成了摆设?”

华文轩咬了咬嘴唇,看样子是白费口舌了,毕竟自己都没考虑清楚,随口便将这舶来品丢了出来。

诸葛亮昂着头沉吟了片刻,“除非,天下兵马也细分,各州县留下必须兵马,边塞戍卫部队按地域划分,余下兵马交由议会管辖,各司其职,相互制约,则独一无法无乱也!”

华文轩看了徐庶一眼,徐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诸葛亮看着屋顶,在这方圆之地来回踱着步,“以礼法规劝,用法理制约,上至天子下至黎民都要遵从!”

华文轩一旁插话道:“诸葛先生说的在我那个年代叫宪法!是国之根本!”

诸葛亮似乎被华文轩这声给拉回了现世,他呆看了华文轩一眼,缓缓拱了拱手,“文轩公子所说的设想,虽不完善,却着实有许多可取之处,若可完善,当真是为上策!难得文轩公子为天下计,丝毫未有偏私之意!孔明博览群书只见成王霸之业者独揽天下大事,未见如文轩公子这般让权者,真是令孔明钦佩不已!”

华文轩连忙拱手还礼,“这却不是文轩自创的,乃是取自他国成功例子,只是恰好置之当下,可解困居而已!倘若天下豪杰皆为己,这争斗岂不是要连绵不绝?”

诸葛亮看了徐庶一眼,笑道:“元直眼界非凡,文轩公子品行确实远超我等!”

徐庶瞥了华文轩一眼,冷笑道:“可惜啊!这般超脱之人却未天下所不容,曹丕为了害他,三番五次设计,自青徐一路追击到荆州!如今来了荆州,刘景升也不过是想让他做个藩屏而已!”

诸葛亮朝着徐庶啐了一口,“荆州沃野千里,人丁兴旺,乃是为战之地!若在刘荆州手里迟早葬送了!元直你深知荆州事故,何不助文轩公子夺之!”

徐庶眼睛一亮,笑着看向华文轩,“徐元直才疏学浅,那襄阳城兵多城坚,文轩这边不过区区万余人马,自保尚难,何谈夺荆州啊!”

诸葛亮顿时气结,指着徐庶便要再骂,华文轩早会了徐庶的意,在一旁拱手道:“诸葛先生注定将为天下苍生谋福,若不嫌弃,此番还请先生指点迷津!”。

诸葛亮一愣,暗暗叫苦,竟是中了徐庶的套了。

徐庶看着诸葛亮呵呵一笑,冲着华文轩使了个眼色,华文轩背着手,在身后举了个大拇指。

第177章 出山第一策

华文轩领着诸葛亮和徐庶回到新野城,召集众人到府上叙话。

众人都是初见诸葛亮,又见华文轩甚是恭敬,也都跟着见礼,倒是把诸葛亮搞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众人客套了一番,徐庶便将话题引到了取荆州上,他先将安排石韬去诱孙权打江夏和蔡氏怂恿刘表调刘琦去江陵练兵等事讲给诸葛亮,诸葛亮看着荆州地形图,心中似乎已是有了底气。

诸葛亮沉吟了一下,指着襄阳城说道:“若要取荆州,必要拿下襄阳,襄阳乃是荆州钱粮之所,拿下襄阳则荆州动荡,刘表德行有亏,南部诸郡多有叛意,必不为助!则荆州可尽入文轩公子之手!”

徐庶点了点头,“只是那襄阳城内仍有不少兵马,而且城坚粮多,如何取之?”

诸葛亮瞥了徐庶一眼,“元直前面都走两步棋了,你道你并无方略?”

徐庶讪笑道:“棋艺各有偏私,元直的揣度不如孔明的缜密嘛!”

“元直欺我啊!”诸葛亮笑骂道,“罢了!你偏要孔明现眼,孔明就斗胆一试!”诸葛亮看了看华文轩,华文轩忙点头说道:“先生快说,我等就等你来破局呢!”

诸葛亮笑道:“元直先前以激将法去诱孙权打江夏,若无料错,不日江夏便有战报入襄阳!如今江东兵强马壮,周公瑾又是多谋之人,江夏黄祖必不能挡,若告援于襄阳,刘表不得不救之,则襄阳兵少矣!”

诸葛亮看了徐庶一眼,徐庶抬了抬手,示意继续,诸葛亮笑了笑,继续说道:“刘表并不善战,襄阳领兵去援的必然是执掌军权的蔡瑁,待蔡瑁远去,只需一得力之人独送书信于蔡氏,就说江陵刘琦欲趁襄阳空虚北上,意欲逼迫刘表让位,以蔡氏之夫人肚量,必然慌乱,再借机荐请文轩公子领兵入襄阳以防刘琦,则大事可成!”

华文轩沿着诸葛亮的规划细细想来,确实是不费刀兵便入得襄阳,上兵伐谋果然不假!

徐庶寻思了片刻,看向诸葛亮,“蔡氏偏颇,要哄他不难,但那蒯氏兄弟颇有谋略,若点破我等谋划,刘琦之兵又迟迟没见动静,那我等便无法再安居新野了!”

“蒯氏兄弟怕不就是元直所言的难办之事?”诸葛亮微微一笑,“蒯氏兄弟乃荆州名士,虽有谋略却依旧只是喜好风月的文人脾性,若要困住此二人,只需取一风雅之物,请至山林软禁两日便可!”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风雅之物?哪里去弄?要去买么?得多少钱啊?

徐庶笑盈盈地看向华文轩,“风雅之物,文轩公子处便有这天下闻名的墨宝,可借来一用!”

华文轩一愣,徐庶笑着看向简雍,简雍转身出帐,片刻便回,手上却多了几副字帖。

“此乃蔡邕亲笔所书的碑文字帖!”徐庶笑着拿过一副字帖,打开视与众人,“昔日救蔡文姬回许都时,蔡文姬为答谢文轩公子搭救之恩,自老宅中取来相赠的,文轩公子还说这字繁复,并不识得几个呢!”

华文轩一拍脑袋,却是丝毫也记不得此事了。

诸葛亮等文人都凑在徐庶处细细观赏,华文轩与那一杆武将倒是对此完全不懂,只在一旁傻站。

诸葛亮看着那字帖,笑道:“若有此物,不怕那蒯氏兄弟不来!”

“那请他们来新野?”华文轩问道。

“非也!”诸葛亮笑道:“若来新野,蒯氏兄弟必然起疑,当请去一个他们熟悉必不设防的地方,又不能距离襄阳太远,也必须受文轩公子把控的地方!”

华文轩心头一亮,便猜到诸葛亮所指的是何处了,“先生说的乃是黄家?”

诸葛亮点了点头,“你与黄家有久,黄老夫子又是荆州名士,由他出面相邀,蒯氏兄弟必然不曾防备。”

“那么,谁去襄阳说蔡氏呢?”徐庶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捋了捋胡子,“那便只有在下去请庞德公走一趟了!”

“哦?”徐庶也是一愣,这等事情,若是让徐庶去请庞德公,恐怕他心里都一点底儿都没有,这诸葛亮居然自请了,看来庞德公与诸葛亮的交情,远在他徐庶之上啊!

“既是如此!”徐庶见大局业已商定,便转身看向众人,“那便各自行事吧!还请文轩兄弟安排事项!”

华文轩轻咳了一下,端起一点架子,朗声说道:“就依方才说的,有劳诸葛先生去说庞德公老爷子,我与甘宁先去黄府,交付蔡邕字帖及安排相关事宜,元直兄留在新野伺机而动!”

众人拱手称是,便各自散去了。

是夜,华文轩与甘宁乔装改扮了一下,各骑一马从南门而出,直奔黄家而去。

到了黄家,已是深夜,华文轩与甘宁却不欲暴露行踪,将马栓在远处山岗之上,自后院翻墙而入。

华文轩看着黄家后院这熟悉的环境,又想起马上就能见到的两个美娇娥,心情不免有些小激动,差点被门槛绊倒。

些许声响却引来厢房的一声娇嗔,“何人?敢擅闯黄府!”

华文轩抬头一看,却见三女正着锦裙从暗处齐齐奔来,何晏一见华文轩,便要惊叫,黄月英却是心思缜密,见华文轩与甘宁都乔装改扮了,还不走正门,必是有什么要紧事要避人耳目,连忙伸手捂住何晏的嘴,朝着华文轩两人使了个眼色,引着众人回到她的厢房。

华文轩与甘宁到了黄月英的厢房,将诸葛亮之计说于三女,黄月英倒是皱了眉,“文轩你要做大事,月英赴汤蹈火也会随你,但如今你这是要把我爹爹也拖进来,倘若事不成,荆州哪里还有我黄家立足之地?”

华文轩笑道:“这又不是我定下的计策,乃是那个本该成为你夫君的诸葛亮定下的!这诸葛亮算无遗策,若是此事不成,只能说文轩这一肚子历史知识是喂了狗了!”

黄月英忍不住啐了一口,点了点头,“今日已晚,明日我去请爹爹来后院,你自与他说!”。

甘宁见别无他事,便起身与小乔去了侧房。

华文轩如释重负般地松了一口气,刚要坐下歇息,却一眼瞥见两女一脸的坏笑,不由暗暗叫苦,看来今晚又是一番恶战!

第178章 设局(频道推,封推,首页强推都上了,什么时候PK啊?)

华文轩迷迷糊糊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了,何晏自去打了水来为他梳洗,黄月英已去前院去请黄承彦。

华文轩看着何晏在堂前忙前忙后的张罗伺候着自己,不由想起昨夜的温存,忍不住又将这个尤物拉到怀中揉捏了起来,待到黄月英回来,又撞见了这一幕,不由娇嗔道:“又趁我不在想要做体己事么?爹爹都已经到了后院了,还不赶紧收拾下去忙正事?”

华文轩瞧着泛起醋意的黄月英,愈发觉得可爱,这边应承着站起身梳洗,那边走到黄月英身后猛然探过头来亲了一下樱桃唇,羞得黄月英猛然把他推开,骂道:“没个正经的!要让我爹爹看见了算个什么回事!”

华文轩瞅着两女乐悠悠地回道:“若是黄老爷子见了,文轩便就坡下驴就地一滚,双膝跪地连声讨饶!”他朝着两人做了个鬼脸,“求老爷子收了我这上门新客!”

黄月英与何晏都是一通笑骂,三人正嬉闹着,却听屋外传来了黄承彦的声音,“月英啊?那文轩公子在何处啊?”

黄月英顿时一阵慌乱,连忙拉住想要开门而出的华文轩,一边使了个眼色要华文轩翻窗先去后院,一边冲着屋外喊道:“爹爹!文轩公子可能去后院了吧!”

华文轩连忙从窗口翻出去,心里一想,也是,人家大家闺秀待字闺中,自己一没上门提亲二没明媒正娶,夜宿闺房算怎么回事呢?

华文轩到了后院,还没喘口气,便见黄承彦已到了凉亭,他赶忙上前来迎。

黄承彦看了看华文轩这模样,心里也是一愣,嘴上却不说破什么,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老朽听闻小女说,文轩公子清晨造访却不敢从正门入,怕走漏了风声,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

华文轩暗自调息了一下呼吸,将诸葛亮之计缓缓道来,黄承彦听了也是眉头嚯嚯地直跳,“交代老夫办的事倒是小事,只是文轩公子自己要做的那件事,当真是泼天大事了!一旦文轩公子事遇不畅,黄家这名声,在荆州可就不值钱了!”

华文轩深躬下去,诚恳地说道:“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文轩也不敢轻易来见黄老爷子,文轩麾下万余将士,元直、兴霸诸多兄弟,皆是要受牵连的!这诸葛亮乃是当世英才,算无遗策,取荆州当是十拿九稳的!”

黄承彦低头沉吟了起来,他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大争之世,若想置身事外,只怕是白日做梦,请蒯氏兄弟来此,对老夫来说不过小事一桩,他二人都是老夫的旧相识,又皆是喜欢舞文弄墨之人,要说是得了蔡邕的字帖,只怕是两人连夜都会从襄阳赶来我家的!”

华文轩顿时心头一宽,这样说便应该是没问题了。但黄承彦脸上却不见一丝轻松,华文轩连忙拱手问道:“黄老爷子可是还有什么顾虑?”

黄承彦沉吟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只是老夫一心只想让月英寻一户书香门第不谙世事的人家,文轩公子却是这世间罕有的才俊,若要文轩公子淡泊名利远离是非,未免可惜!但要小女随公子出生入死建功立业,老夫又于心不忍!不知文轩公子能解否?”

华文轩顿时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不过心底却明白为什么历史上黄月英嫁给了隐居草庐的诸葛亮了,只是那时的黄承彦恐怕也是万万没想到诸葛亮日后的也会从龙出关,建功立业,乃至名垂青史吧!

黄承彦见华文轩许久未曾回话,也是一笑,“罢了罢了!老夫也不过杞人忧天唠叨两句而已!我家这女儿自小都喜欢与老夫唱对台,眼下文轩公子正是建功立业争名逐利之时,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到时再说吧!”

华文轩只能尴尬地与黄承彦相视一笑,黄承彦又问了华文轩一些细节,应允了软禁蒯氏兄弟在黄府三天的事,便取了蔡邕字帖便回前院临摹去了。

华文轩如释重负般地松了口气,回到黄月英的闺房,甘宁与小乔也过来,华文轩说起方才黄承彦的那话,众人又是一通笑闹,黄月英笑骂道:“你怎不说你宁愿舍了天下来满足爹爹的一番苦心呢?试试他是不是真的就一点松口余地都没有?”华文轩只能尴尬地摸了摸头。

待到天色渐晚,华文轩与甘宁便要趁夜回新野,何晏与黄月英送至后院,华文轩便要翻墙而出,何晏却上前说道:“这一走又要许久不见,这诸葛先生不是算无遗策么?那边应该没什么风险!平叔要跟文轩一同回新野!”

黄月英听了便也要跟上,华文轩顿时犯了愁,连忙安抚道:“姑奶奶们!这便是再足智多谋,到了襄阳城中免不了还要刀兵相见!你们两个虽是身手非凡,沙场之上的血雨腥风你们又不是没见过,文轩哪里护得住啊!你们忘了孙尚香么?”

提起孙尚香,何晏顿时眼一红,“平叔就是担心你的安危才硬要跟上,还不是想要帮你忙而已!”

“小祖宗!”华文轩上前搂住何晏,“你们在此处安歇,若是那蒯氏兄弟听闻襄阳有变硬要逃去,你们可以帮黄老爷子拦住他们啊!这也是帮了文轩大忙了!”

“这算什么忙?两个鸿儒而已!”何晏惬意地躺在华文轩臂膀里,嘀咕道。

华文轩看了看甘宁,“若不是有两位武艺高强的娘子在这,文轩还得让兴霸兄在此看守,如此一来,在襄阳交战时,岂不是要少了一员强将?”

何晏玩弄着手指,勉强应允了。

华文轩便要走,却见黄月英一脸嗔怒,先是不解,转念一想才恍然大悟,连忙上前又搂住了黄月英,“你也乖乖的,你也帮了大忙的,抱抱!”。

甘宁和小乔见这三人如此腻歪,忍不住唏嘘了起来。

好容易哄完了,华文轩与甘宁才赶忙翻过墙头,在山岗上寻到马匹,连夜便赶往新野。

第179章 动手

华文轩与甘宁回到新野,刚好碰到随诸葛亮一同来到城内的庞德公。

庞德公见了华文轩,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个拐走他忘年交的年轻人,“文轩公子看起来虽是有些别致,老夫上次见在黄家见过时,也不觉得有什么非比寻常的本事,今番来到荆襄,却竟是要将我荆州才俊一网打尽啊?”

华文轩连忙拱手施礼,“哪里,哪里!庞德公见笑了!”

庞德公回头看了看诸葛亮,笑道:“你本就是隐逸山林的明珠,出仕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想到你会选择一个如此年轻的俊杰,更没想到一出手便是要老夫帮你做这种大事!”

诸葛亮却是神秘的笑了笑,“文轩公子毕竟是方外之人,有许多超越我等认知的大学问,又有奇能异术在身,胸怀更是包容四海,在下择主,看得是长远,以亮之才干,若不能帮扶主公由弱变强,那才真是愧对十年寒窗了!”

庞德公抚须大笑,“看得出,你们这些年轻人,到底还是嫌弃我们这些老人家,思想迂腐跟不上你们的脚步了!”他看向华文轩,敛起笑容,“孔明来请,我必然不会推脱,只是襄阳满城百姓是无辜了,便是那些士卒,又有几个不是荆襄子弟?不知文轩公子可有什么法子,尽量少动刀兵,也算是老夫为荆襄百姓说情吧!”

华文轩看了看徐庶,这般顾忌在往来黄家的路上便已合计过了多次,如果一切顺利,华文轩之兵得以进入襄阳,尚不知襄阳守备兵力会有多少,襄阳毕竟乃是荆州治所,亦是刘表的根本,岂会拱手相让,到时必然会是一场殊死搏杀!虽然攻其不备,又有猛将甘宁、赵云在,战而胜之该是没问题,但到底是巷战,多少必然会造成无数死伤。

华文轩沉吟了片刻,看向徐庶,“若是我先一步入襄阳,伺机控制住刘表,能否让襄阳守兵不战而降?”

“若要不战而屈人之兵,核心却是那蔡氏!”徐庶皱了皱眉,“而且光有蔡氏还不行,刘表、蔡氏、刘琮缺一不可!因为刘表虽是名义上的荆州牧,襄阳守兵却是忠心于蔡氏的,但若只控制了蔡氏,刘表动兵权也是不可抗拒的!”

华文轩也是犯难,便是蔡氏答应了华文轩的兵入城抵御刘琦,也断然会让亲信护卫左右,若要在举兵的同一时间控制住刘表一家,谈何容易。

庞德公寻思了许久,插话说道:“老朽有办法让徐元直所说的三人齐聚一堂,但能不能控制住,就要看文轩公子自己的本事了!”

华文轩一愣,“是何办法?”

庞德公笑了笑,“到时便知,老朽乃是刘家两公子的师傅,寻个理由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左右旁人必然无理由跟随,只能看文轩公子你自己了!”

“那便行!”华文轩击掌笑道:“以文轩这点本事,控制住他们还是没问题的!便是刘表左右再多几队近卫也是无妨!”

“咳哼!”徐庶轻咳道:“文轩公子是不是忘了与元直的约定,怎得又提起这孤身犯险之事来?”

华文轩摸着脑袋笑了笑,“这不是没别的办法嘛!再说,那刘表和蔡氏,一个是文弱,一个是妇人,刘琮仍是个孩子,文轩借机控制住他们,那些卫士哪里敢上前来!”

徐庶仍要多言,诸葛亮上前打断道:“元直!你仍是这般直爽,文轩公子必然是不得轻冒风险的!但此一时彼一时,若想要减少无谓的牺牲,这是唯一的办法!何况,我们这里还有两位武艺高强的将军,我们可以入城之后便即可让两位将军潜入官邸,以助文轩公子!”

徐庶愣了一下,无奈地笑道:“还是你虑事周全,元直便是个直脾气,丝毫活套不了!”

两人相视而笑,庞德公点了点头,看向华文轩说道:“那便依次开始吧!世纪一到,文轩公子便随老夫前去襄阳,老夫自然会依孔明所言陆续说服蔡氏!”

华文轩拱手称谢,诸葛亮自去引着庞德公去住处歇息了。

十日后,孙权倾尽江东之兵进逼江夏的消息传到了襄阳,刘表大惊失色,本欲令长子刘琦提兵去救,那蔡氏却怕刘琦掌了兵权会更难处理,怂恿其兄蔡瑁领兵出征,蔡瑁却并非真心想救江夏的黄祖,因为黄祖乃是黄家旁支的顶梁柱,这黄家在荆州素来与蔡家阳奉阴违,近年来黄祖还有成为刘表心腹的迹象。所以蔡瑁托病不出,却令其侄张允领襄阳兵两万代他出征江夏。

又过了十日,诸葛亮估算张允之兵应该已到江夏,便放出消息令人散布至襄阳城,同时请庞德公去往襄阳。

为了让谣言发酵几日,华文轩与庞德公不紧不慢的朝着襄阳进发,待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襄阳城,见连门口守值的兵士都增多了不少,皆是议论纷纷。

华文轩自寻了个理由去往港口集市混迹了几日,庞德公径直去了刘表府上,不到三日,庞德公说动了蔡氏。

这天,华文轩正在茶肆与人比腕力,一个自称州牧府下人的人来寻见他,说荆州牧刘表有请。

华文轩随着来人到了刘表府上,却不走正门,从偏门直入后院,那蔡氏与庞德公正在后院凉亭等候。

蔡氏见了华文轩,先是赞扬了一番华文轩,借着也不说借兵抵御刘琦,只说江夏战事吃紧,欲请华文轩先至襄阳,后往江夏。华文轩便装作并不识得庞德公,满口答应了。

蔡氏见华文轩并无推辞,便满心欢喜地去说刘表,刘表本不欲如此,却架不住蔡氏再三夸大孙家兵精将猛,也是动了心。

刘表去问庞德公,庞德公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新野之兵毕竟自北来投,张允麾下皆是荆襄儿郎!”

刘表顿时起了私心,便邀华文轩领兵进驻襄阳,随后兵发江夏。

于是,不到十日间,华文轩的兵马便在甘宁、赵云等人的带领下,大摇大摆地向着襄阳城进发了。。

结果,到了襄阳城外,却得到刘表处的军令,严令外军不得入城,只能城外驻扎。

唬得甘宁、赵云两人心中一惊。

第180章 襄阳城

原来那蒯氏兄弟虽是接到了黄承彦邀请品鉴蔡邕真迹的帖子,着实有点心急火燎的,却一听刘表府上的耳目说刘表邀请了新野的华文轩领兵入城,顿时觉得不妥,连夜去劝刘表万万不可放外兵入城。

刘表本就对蒯氏兄弟的话言听计从,便依他们说得安排下去了,待到华文轩算着甘宁等人该进城了,才得知这消息,脑袋也是一懵。

但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蒯氏兄弟已经去了黄家,黄月英和何晏必然会立刻将他们软禁,若是这边临场退缩,那黄家便是脱不了干系了。

于是,华文轩借着安抚部队的名义出城,在城外与甘宁、赵云等人商议对策。

到了城外大帐,诸葛亮也随军而来,见了华文轩便问城门之事,华文轩将蒯氏兄弟说刘表的事一一告知,诸葛亮捋了捋唇上的胡子,转念一想,“便是进不得城,这襄阳也要拿下!不然大动干戈地布置了许久,都得前功尽弃!”

华文轩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让我来!”一旁的甘宁声如洪钟,冷不丁地插话道:“我引十余人乔装混入城去,到了约定的时间便强开南门,子龙兄弟便领兵杀进城去!”

诸葛亮眯着眼睛看向甘宁,“城门处现在戒备森严,皆有重兵把守,区区十余人如何开得了门?”

甘宁自腰间拿出手弩,“有文轩这神兵利器在此,兴霸自然有把握!我自城门楼上吸引注意,趁城门处兵马离岗来拿,便命剩下之人偷开城门,时间紧迫还请子龙兄弟轻骑突入,不然便是百人怕是也撑不住!”

诸葛亮拿过手弩仔细端详了一番,默然不语。

华文轩的手重重地按在甘宁的肩上,“时间紧迫,那便这样定了!明晚庞德公会邀刘表一家到书斋指点刘琮辩学,我便在此时制住他们,子龙兄弟入了城,切莫恋战,速来书斋助我!我会尽快让刘表令城内守兵放下刀兵!”

众人都点头称是。

第二天晚上,华文轩早早地随庞德公在书斋门口等候,不多时,刘表一家便在蔡瑁的护卫下到来了。

华文轩一面称礼,一面偷瞄了一下蔡瑁麾下的侍卫,貌似有近百人,不由吞了口唾沫。

庞德公引着众人来到厅上,与众人坐了便开始教授刘琮辩学,蔡瑁却是武人,听不得这些繁文缛节,便推开门按刀立于门外透气,华文轩亦是听不大懂,却装得一本正经的在一边旁听。

夜色渐渐深了,华文轩不由略须有点紧张,低着头四下张望,却不巧与门口处的蔡瑁四目相对,两人都是心头一惊,脸上却不漏声色的笑了笑相互示意。

蔡瑁的眼神分明就是在说,明显你也是什么都听不懂,却硬要陪在这里,到底想要搞什么鬼?

正在胡思乱想间,书斋外跑进来一人,惊慌失色地趴在蔡瑁耳边低语了几声,华文轩紧张地看过去,只见蔡瑁脸色一变,眼神瞟向华文轩,手已不自觉地按向了刀柄。

华文轩顿时心明,朝着庞德公使了个眼色便站起身来,一把将房门关上。

刘表与蔡氏顿时乱了阵脚,惊慌失措地问道:“文轩公子这是何意啊?”

华文轩却不敢回头,紧盯着房门处,蔡瑁一脚将门踹开,几名近卫随之鱼贯而入。

蔡瑁挺刀指向华文轩,狞笑着骂道:“无耻鼠辈!竟敢偷袭襄阳?不想活了?”

刘表顿时大惊失色,看向华文轩,“这从何说起?到底发生何事?”

“方才南门守备传来消息,有一伙贼人趁夜从城内偷袭,强开了南城门,这华文轩的先锋部队已经冲入南城了!”蔡瑁一边答话,一边示意从人将华文轩拿下。

三四个护卫挺身上前,却被华文轩轻而易举地电翻在了当场。

众人不由大惊,华文轩抽出腰间铁鞭,用脚踢了踢一个还在抽搐的护卫,“在下敢孤身在此,蔡将军就不想想为何么?”

蔡瑁一面呵斥外面的护卫赶紧进来,一面挺刀步步紧逼,华文轩冷笑着,将铁鞭化为铁棍,指向了刘表。

蔡瑁迟疑了一下,又进一步,华文轩又指向蔡氏,蔡瑁顿了一下,却不敢再动。

华文轩不由呵呵大笑,“蔡将军还真是心疼自己人!”他扭脸看向刘表,“什么春秋大义随后再说,我那兵马既已入城,还请刘荆州速速下令守军放下刀兵,免令城中子弟遭受血光之灾!”

刘表面露惊惧,正要大营,一旁的蔡瑁大喝道:“休要听他胡说!放下刀兵岂不任人鱼肉?谅他一个人撑不到有人来救!我们拿下他,他的兵马自然望风而降!”

“你不怕我杀了他?或者她?”华文轩看了看蔡氏,蔡瑁顿时火冒三丈,身边的卫士越围越多,却不敢上前。

那蔡氏已是被眼前这幕激怒得无以复加,破口大骂道:“杀了他!枉费我如此轻信你!竟是个白眼狼!”

“嗯?”华文轩用铁棍指了指蔡氏,“你不怕我电倒你?”

蔡氏瞪着眼睛冲着蔡瑁喊道:“若不拿下这人,襄阳就没了!荆州就完了!还犹豫什么?你见过哪个噬杀之人用钝兵的?!”

蔡瑁犹豫再三,连声喝道:“上!拿下华文轩!”

十几号卫士高举刀兵纷纷涌了上来,华文轩恨不得先把那失心疯似的蔡氏先电倒,只是那刘琮正惊恐地伏在蔡氏怀里,让心软的华文轩只得先应付眼前的卫士们。

蔡瑁看准时机正要绕后去拿庞德公,门外却喊道:“蔡将军!有一人冲过来了!”

蔡瑁狠狠地瞪了躲在一旁的庞德公一眼,没好气地冲出屋外,破口大骂道:“守住门口!不过区区一人惊慌个什么?”

话音刚过,华文轩只听得屋外传来一阵兵戈交加的清脆声,随着一声巨响,房门被一骑白马硬生生地顶开了,压倒了一片卫士。

赵云一身血污骑在马上,手中长枪高高挑起一人的尸首,众人望去,却是蔡瑁被一枪穿了胸膛。

随着蔡氏的一声哀嚎,刘表无奈地闭上了眼睛。

刘表下令放弃抵抗的军令随着天色的渐渐放亮,传遍了襄阳城的大街小巷。

华文轩在赵云的护卫下走上大街,甘宁与诸葛亮等人正引着大军赶来。

诸葛亮满脸喜悦地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缓缓说道:“恭喜文轩公子,不,恭喜主公!襄阳城,是我们的了!”。

华文轩听着这陌生的称谓,看了看诸葛亮身后密密麻麻的兵马,深吸了一口气。

这清晨的空气怎会如此舒爽,真是令人心旷神怡啊!

第181章 左右为难

襄阳城的硝烟已经散去两日了,偌大个襄阳城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人们都在议论新近登上高堂的这位华文轩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在原本刘表的府邸里,也是一片喧嚣,他们的争议主题也是一个人,刘表。

华文轩端坐在台上,听得台下两方人在相互辩驳,虽是言之凿凿,却始终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诸葛亮、陈登坚持要将刘表软禁在襄阳,毕竟刘表乃是朝廷明诏敕封的荆州牧,号令无知百姓还是可以的,而且有刘表在手,江陵的刘琦便不敢轻举妄动。

徐庶与简雍等人则建议将刘表放归江陵,一方面可以大乱江陵目前的政治平衡,另一方面可以彰显华文轩的大度,搏一个仁德之名。

华文轩万万没有想到,坐在主公这个位置上没两天,便要面对如此难题,面对互不相仿的两方,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华文轩见一时也争辩不出个对错,便站起身来,安抚道:“两种意见各有利弊,既是互不相让,请诸君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晚些时候再做决断!”

诸葛亮与徐庶习惯性地把这种辩驳当成正常交流的方式,倒也没有面红耳赤,齐齐拱手称是。

送走了一干谋士,华文轩留下甘宁和赵云来到后院。

每日随这两员猛将习练武艺已是华文轩自关羽死后的习惯了,赵云枪术无双,专教华文轩持棍时的攻防之法,因为他自带异术,那铁棍触及便可电倒一人,所以赵云将他那百鸟朝凤枪中的点挑刺撩悉数传教给了华文轩,但有机会便让华文轩以棍对战甘宁,初时,华文轩不过十招便乱了阵脚,会被甘宁那把钝刀砍的骨头生疼,渐渐地已是能扛上些许时间了。

只是今日,华文轩心中有事,又是不过十招便脚下拌蒜,被甘宁一记追砍劈中了右肩,看得赵云挤了挤眼睛,连声呵斥道:“文轩是不是有心事!怎得又是不出十招便败了?难道子龙这枪法比不上兴霸那乱劈柴?”

“什么乱劈柴!”甘宁顿时不乐意了,“我这刀法虽是自创,也是有名号的!乱劈柴是什么玩意?”

华文轩见两人也要争执,连忙摆手说道:“兴霸兄刀法凌厉,子龙兄枪法精妙,一是文轩学艺不精,二是确实心中有事,怪不道两位哥哥身上!”

赵云和甘宁心知华文轩仍在为刘表之事分神,便收了兵器,来到华文轩身旁,甘宁抿了抿额上的汗,安抚道:“他们这杆子文人,就喜欢没事争辩几句,办事又不爽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无需为这事烦心!”

赵云在一旁插话道:“两位军师也是因为角度不同,才会有意见分歧,能谋者并非善断,这事,文轩还得拿个主意才行!”

华文轩看向两人,说道:“若是两位哥哥来选,你们会如何决断?”

甘宁瞅了瞅还在细想的赵云,笑道:“若是我,便放那刘表回去,老子先礼后兵,人我放了,但江陵迟早还要打的,若想免受二次侮辱,不如趁早献城投降!”

华文轩噗嗤一笑,“那江陵也是用兵重镇,若放了刘表回去,不怕更难打了么?”

甘宁摸了摸脑袋,笑道:“那刘表乃是文人,哪里懂得打仗的事,倒是那跟着刘琦的文聘,看着好像更麻烦些!若是不放刘表,刘琦必然将兵权尽数放给文聘,江陵岂不是更难打?”

“哦?”华文轩饶有兴致地看向甘宁,“依兴霸兄的意思,放刘表回去,反倒江陵更好打了?”

甘宁点了点头,嘟囔道:“兴霸虽是说不出为什么,但感觉元直说的对!该放!”

华文轩呵呵一笑,“我来替兴霸兄圆一下感觉!”他昂头看着蓝天,轻声说道:“江陵如今有刘琦坐镇,众仇敌恺,又有文聘执掌防务,强攻不智!若将刘表与蔡氏放归,江陵便是刘表与蔡氏为大,刘琦麾下之人不得不听命于刘表,刘琦自己也会心有不甘,文聘也未必就能独掌大权,所以放刘表,实为乱军心而已!”

“如此说来!元直说得对嘛!就该放了刘表!”甘宁呵呵大笑,看向仍在沉吟的赵云。

华文轩笑了笑,看向赵云,“子龙兄以为呢?”

赵云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华文轩,“在下以为诸葛先生所言也甚有道理,刘表毕竟乃是荆州正主,轻易放去难保结果如何,若是刘表可以动员整个荆州的力量来反抗我们,势必会对我们的下一步行动造成阻碍!”

华文轩点了点头,这也恰恰是他拿不准的地方,毕竟刘表当年只凭朝廷的任免文书一骑入荆襄,联姻蔡氏,降服黄家与蒯家成为乱世荆州之主,到底有何真本事,到现在华文轩也捉摸不透。而诸葛亮一向小心谨慎,所以才会坚持不放刘表。

甘宁仍是那个脾气,没好气的说道:“如今我等占了襄阳,城防万余人马也已归顺,如今文轩手握三万重兵,便是那刘琦在江陵新募兵马,怕也是一战击溃的新兵蛋子,有何可惧的?那江夏兵马倒是多,如今孙家正在那啃硬骨头呢!哪里能来援助!”

华文轩默然无语,这甘宁虽是莽脾气,有时候却独独能点中要害,这荆州虽是刘表为尊,但其实只有荆州北部完全备其掌控,过了江陵往南,荆南四郡皆是荒莽之地,土司蛮夷与刘表委派的太守相互掣肘,未必能与刘表一道兴风作浪!

一想到荆南长沙还有名将黄忠和魏延,华文轩顿时心中美滋滋的,赶紧想办法解决了江陵这个拦路虎,便要去长沙收人了!!

正想着呢,前院传话过来,说是黄家押着蒯氏兄弟过来了。

华文轩顿时一愣,这蒯氏兄弟到底乃是荆州智囊,若能收拢过来未必是坏事,连忙一边传令下人喊诸葛亮、徐庶、陈登过来,一边拿起汗巾擦了一把脸,换上常服便往外赶。

第182章 主公的感觉

华文轩换好了衣服,来到正殿,果然见黄承彦正一脸惭愧地与蒯氏兄弟坐在下面,而蒯氏兄弟则是满脸的嗔怒。

华文轩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朝着蒯越、蒯良拱了拱手,“二位受委屈了!”

蒯越别过脸去,并不搭理华文轩,蒯良冷笑了一下,骂道:“奸诈小人,我主好心收留尔等,你们却恩将仇报坑害我主!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卑鄙下作之人!”

甘宁顿时火冒三丈,便要上前打人,一旁的赵云连忙将他按住,华文轩微微一笑,朝着蒯良深躬了下去,“文轩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文轩身负天子重托,号令天下诸侯起兵伐曹!刘荆州身为一方大吏又是汉室宗亲,却只想置身事外安图享乐,坐拥荆州四战之地而自守,掌控十万带甲猛士而不动,日后岂不连累各位荆州大才落得个慵懒无能的名声?”

蒯良愣了一下,反问道:“我主刘景升乃天子敕封的荆州牧,州牧者必然将安民保境放在第一要务,自灵帝后天下大乱,流民为祸,唯我荆州安泰!岂非我主的功劳?如今便是要讨伐曹氏以救天子,奈何南有蛮夷作乱,东有孙家掣肘,岂能说北伐就北伐?”

华文轩张了张嘴,焦急地组织着语言想要反驳,这名士到底是名士,这张口便是伶牙俐齿的,让人如何招架的住。

一旁的蒯越也转过头来,看向华文轩,“我主刘表乃是汉室宗亲,又是堂堂正正的荆州牧,性格温润,光有名声,天下名士无不敬仰!你不过是个区区小吏,谎报天子亲信僭越臣规,便是让你坐了襄阳城又如何?豪门大家敬而远之,黎民百姓非议纷纷,你又能张狂到几时?”

华文轩一口倒噎气差点上不来,皱着眉头轻咳了几声,蒯氏兄弟见华文轩应对不上,面露轻蔑之色,黄承彦本就有愧在心,此时也不便插话,只能干愣着看向华文轩。

蒯良站起身,走上中厅,看向华文轩,“我主如今被你软禁在何处?若你尚有一丝良知,速去叩首谢罪还襄阳一个公道,你或可仍在荆襄间留有一丝颜面!不然,史书上必然留下你的骂名无数!”

华文轩猛然站起身子,看向甘宁,甘宁也是面露凶相,暗暗地去摸腰间那的刀把。

厅上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蒯良看向华文轩那怒目而视的双眼,轻佻地笑了笑,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荆州名士若都与你等这般颠倒黑白,无怪乎刘荆州守成不争,变为碌碌无为之徒!”

蒯良和蒯越转身一看,却是诸葛亮与徐庶、陈登来了。

诸葛亮等人来到殿上,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陈登冷笑着看向蒯良,“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奸雄并立,小人当道,刘景升手握十万重兵坐拥千里沃野,却尸位素餐不思进取,文轩公子手握天子遗命,号令天下共讨国贼,汝等不竭力相助却只想着守成自保,趋小利而枉顾大义,此等无能之辈却坐拥荆襄之地,岂能令天下人信服?”

蒯良顿时脸上一红,手指陈登却无言以对。

蒯越皱了皱眉,冷哼了一下,“食人俸禄却夺人身家,无耻之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刘景升深受皇恩,却不思图报,坐拥荆襄却只为私利,岂不更是厚颜无耻?”徐庶冷笑着看向蒯越,拱了拱手,蒯越却是一脸一别,并不想理睬。

诸葛亮看着兄弟两人,眼珠一转,微笑着轻声说道:“蒯氏二良的名号,亮多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蒯良瞥了一眼诸葛亮,冷哼了一声,“礼乐崩坏,竖子当道,连这等山野村夫都可以登堂入室了!”

华文轩顿时大怒,便要上前,诸葛亮抬手制住他,笑着看向蒯良,“在下久居山林,与两位名门望族想比,却是山林陋民了!”

蒯良似有不屑神情,诸葛亮话锋一转,低声笑道:“往后只怕蒯氏的名号还会愈发日盛街知巷闻呢!”

徐庶心知这诸葛亮必然另有伏笔,故意问道:“哦?此话怎讲?”

诸葛亮饶有兴趣地看了徐庶一眼,笑道:“你没听街上的孩童都在传唱一首童谣么?偌大荆襄有个刘,一朝失算万古休,二蒯贪图赏字画,徒留庸主看坟头!”

殿上的众人都是哄堂大笑。

那蒯氏兄弟气得面红耳赤,径直要挥袖离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华文轩笑着摆了摆手,“先领两位风雅之士去偏厅歇着,寻两幅字画好好鉴赏一下!”

蒯氏兄弟在众人的哄笑中狼狈不堪地离去了。

华文轩笑了许久,看向诸葛亮,“这蒯氏兄弟心高气傲,却未必没有真才实学,诸葛先生可有什么法子把他们收归我用?”

诸葛亮笑了笑,“蒯氏与蔡氏都是荆襄的豪门大户,与刘表相扶相依多年,一朝失势岂会善罢甘休?若要收为己用更是难上加难了!”

华文轩略显失望,徐庶却心知他为何会这么在意蒯氏兄弟,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文轩兄弟不必担忧,荆州人杰地灵,英才辈出,这蒯氏兄弟虽有才学,却并非不可替代之人,更兼此二人心高气傲目无他人,众多大才都不屑与之为伍。元龙兄在新野遍寻名士时便已与荆襄名流打好了关系,相信假以时日,荆襄名士会多有来投者!”

华文轩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看向诸葛亮,“文轩回去思量再三,决定释放刘表!”

诸葛亮一笑,“也好,在下这就去办!”

华文轩一愣,“诸葛先生不想听什么缘由么?”

诸葛亮笑了笑,看向华文轩,“君有令,臣下安敢不从?需要什么缘由?”

华文轩茫然失语,诸葛亮又说道:“为君者当断则断,为臣者依令行事便可,另外!”诸葛亮看向徐庶及陈登,笑道:“从今往后,二位的称谓也当变变了,文轩公子即为吾主,登堂议事当称主公!”

徐庶与陈登也是一笑,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连声喊道:“是!主公!”

华文轩一愣,“不用吧!不用这么客气吧!都是自家兄弟!”

诸葛亮正色道:“主公日后麾下从人何止数十人,称谓之不同,君臣之远近,主公难道相让后来者觉得亲疏有别?”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华文轩连忙摆手,诸葛亮笑道:“那便请主公下令吧!臣等谨遵号令!”。

诸葛亮说完,带头朝着华文轩深躬了下去,徐庶等人也连忙敛了一下笑,跟着躬了下去。

坐在堂上的华文轩不自觉挪动了一下屁股,原来做主公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183章 夜袭江陵

刘表被释放之后,不出意料,果然直奔江陵而去了。

刘表到江陵之后立刻发布号令,招揽荆州兵马意图讨伐襄阳的华文轩,但是正如华文轩猜测的那样,效果并不理想。荆南四郡使出各种借口推诿,保持观望状态,江夏被孙权围攻甚急,丝毫分不出一点兵力来援。

待到八月下旬,襄阳的局势终于完全掌控在了华文轩的手上,他终于可以腾开手,解决掉江陵这个绊脚石了。

华文轩留陈珪、陈登父子把守襄阳和新野,令赵云督军数千人把守襄阳以东各个渡口防范江夏方向的水路,以甘宁领八千兵马为先锋,简雍李孚总督粮草,诸葛亮与徐庶为左右军师,自引大军两万浩浩荡荡地朝着江陵进发了。

时日以至夏末,荆襄之地依旧是酷暑难耐,大军每日趁一早一晚凉爽时进军,待到了江陵城下时,天气已经转凉,华文轩望着城头上的刘表旗号,心中顿时略有些激动。

襄阳放了刘表,华文轩已占了贤名,此番若再能攻下江陵,则整个荆州就唾手可得了。

刘表与刘琦矗立在城门楼上,望着华文轩的大军,心中泛起一丝凉意,他派去谈和的使者连华文轩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诸葛亮一通说辞打发了,看起来江陵一场搏杀,便是决定他刘表归宿的决战了。

华文轩在离城五里处下寨,召集众人议事。

“江陵如今防务如何?”华文轩见人都到齐了,便急切地问道。

徐庶先前已派人入城查探,便走上前来,拱手回道:“江陵城坚,城内兵马约有两万多人,多是最近招募的新兵!领防者乃是刘表简拔于行伍的无名之辈,名曰霍峻!”

华文轩一笑,这刘表果然不信文聘,就冲这等猜忌之心,日后要收文聘真是易如反掌!只是这霍峻倒也算是一号人物,只不过历史上在人才济济的蜀国并不显得突出而已,倒是他儿子日后名气不小,不过现在估计还是个小童罢了。

华文轩看向甘宁,“如此疏于防备,兴霸兄以为该当如何?”

甘宁咧嘴一笑,“文轩兄弟啊!主公放心!如此轻而易举之事,兴霸自然当仁不让!明日清晨臣便领军登城,管教主公晚上便在江陵城安眠!”

徐庶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轻咳了一下,拱手说道:“刘表虽是庸主,荆襄之地却多有俊杰,那霍峻从其兄啸聚乡里多年,今刘荆州委以重任,必有异于常人之处,还请主公与甘将军从长计议,切莫轻敌!”

华文轩笑道:“诸葛先生是没见过我这兄长的本事,明日看他登城!”

诸葛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却不再多话。

徐庶见诸葛亮不语,心道:那江陵又不是什么大将镇守,甘兴霸勇力过人,带兵有方,说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便也不再多言了。

翌日天还没亮,甘宁便引先锋千余人,面涂黑漆,口含短匕,身披黑甲,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江陵城墙。

华文轩留诸葛亮守寨,自自引步骑一万余人与徐庶一道缓缓进军以为后应。

甘宁趁着夜色,身缠抓钩,靠向江陵城墙,抬头窥视间,见城头上火光硕硕,人影却是一动不动,想必守兵都已睡着,便摆了摆手,招呼登城的千余人靠上城墙,寻阴影处悄然立起云梯,余下众人以抓钩伺机登城。

甘宁手下有人善学公鸡打鸣,便隐身在墙根处,某足了劲连叫了三遍鸡鸣,扯着嗓子拉了老长,众人趁其扰乱视听纷纷甩钩上城,以鸡鸣掩饰抓钩的磕碰之声,鸡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了老远,尚在一里外的华文轩都听见了,不由与徐庶相视而笑。

甘宁在城下稍待一阵见城上毫无反应,便比了个手势,从人纷纷从抓钩、云梯处陆续开始登城。

甘宁身先士卒从抓钩的绳索处缓缓登上城门,贴着城垛的阴影处悄悄摸向城门楼,篝火闪烁间,那守卫浑然不动,甘宁侧身在阴暗处慢慢接近,缓缓取下口中短匕,猛然向前一扑,手持匕首狠狠地捅向了守军的脖颈间。

鲜血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狂飙而出,只有一股一股地黑血顺着匕首淌过甘宁的手。

咦?奇怪!为何这血没有一丝温度?甘宁惊怪着掰过守军的脸,却赫然发现那守军的脸早已漆黑一片,却是一具死了多时的尸首,甘宁顿时一惊,望向周围,从人们也多发现了各处守兵的古怪,正惊诧间,城门楼之上的忽然火把齐亮,自城内无数火箭划空而来,将偌大个城墙上照得灯火通明,自瓮城内涌出无数兵马正拾阶而上,从四面八方朝着城门处围了过来,甘宁暗叫不好,连忙喊道:“中计了!快撤!”

登城便是费力爬上来的,下城哪里会方便,第一批士卒还未落地,城下的刘表兵马便自台阶处攻上了城墙。

甘宁手下那千余登城士卒被压缩拥挤在一段见宽不过数丈的城墙上,头上箭矢连绵不绝,登城将士不带盾甲和长兵,与早做准备的刘表守军哪里拼得过,多有被迫跳城者,一时间哀嚎连连。

远处的华文轩见江陵城方向火箭连天,喧闹不已,还道甘宁已经得手,连忙催动大军向前。

华文轩领着队伍高举旌旗,升起火把直冲到城门口,却赫然发现城门处的铁门依然纹丝不动,而城墙上的喊杀声连绵不断,时不时还有败逃之人自城墙上掉下,灯火闪烁间在拥挤的人群中,华文轩竟然看到了甘宁的身影。

徐庶一见事非我愿,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华文轩的马便往回拉,“情况不对!速速退去!”

华文轩忧心甘宁,强撅着不走,正在纠缠间,铁门却吱扭扭的打开了,华文轩一喜,指着城门方向冲着徐庶喊道:“城门开了!甘宁得手了!快冲!”。

早有眼见的轻骑一听华文轩口令便纵马向前,直冲入城,不想刚入城门口那马竟急急刹住立了起来,早有一排长枪贯穿马匹前胸,连带马上之人一同被刺穿成一串糖葫芦。

华文轩心头一凉,大事不妙啊!

第184章 惨败

甘宁在城头的乱军之中瞥见城门之下华文轩与徐庶已领兵而来,急得满头大汗,飞起一脚踹倒了面前的刘表士卒,退向城垛方向,早有从人将他护在身后。

甘宁趴在城垛上连声呼喊,城头上喊杀声震耳欲聋,金戈之奏鸣已让他的声音丝毫传不下城,眼见着城门洞开,瓮城中的刘表兵马自城门处蜂拥而出,华文轩与徐庶似乎仍未察觉,大军竟朝着城门方向奔去,甘宁不由急出一身冷汗,四下看去,寻了个抓钩拿在手上。

两军在拥挤的城门上挤成一团,手中的刀兵漫无目的的挥舞着,碰撞着。甘宁翻身向前,连连刺向刘表阵前的士卒,顺手将抓钩及绳索捆在眼前这个已经完全丧失反抗能力的士卒身上,又在人群中来回窜了几个来回,手上绕了几圈绳索,在两军将士惊愕的眼神中,飞跃下了城墙,绳索拽在那刘表士卒的身上,猛然倒向人群,巨大的拉动力让整个群人都倒向了城墙外侧,甘宁飞身下城,被重重的砸在了城墙壁上,手上被绳索勒出了几道血痕,甘宁低头一看离地尚有数丈,心头一横,松了手上的绳索,跳将下来,还好城下泥土松软,是震得甘宁一口热血涌到了嗓子口。

城门口,刘表的长枪队蜂拥而出,直奔着华文轩的中军而来,徐庶浑身发紧,连连大喝:“有埋伏!后撤一百米!列阵!挡住!”

华文轩的中军在徐庶的指挥下徐徐后撤,结成方圆阵,刘表的大军已冲至眼前,前队的大盾成功的阻止了敌军的突袭,华文轩与徐庶立在阵中,紧张地注视着局势。

城门处的刘表大军正源源不断地冲过来,城门楼上的战斗已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原本防守空虚的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弓弩手,一员大将立在城门路处将手一挥,一阵齐齐的火箭扯着呼哨铺天盖地而来。

“挡箭!”徐庶一边连声高呼,一边一把将华文轩按伏下身子,身边的护卫连忙站在二人马前,高举大盾,华文轩伏在马身上,只听得一阵叮叮铛铛的敲击声,身边的惨叫哀嚎此起彼伏。

箭雨过后,华文轩抽出铁鞭,连声说道:“这样不是办法!得杀进去!”

徐庶皱着眉头,看向前阵,前阵已经与刘表的大军厮杀起来了,一个身影自刘表军方向冲杀而来,徐庶一看,却是甘宁。

甘宁孤身一人自刘表前军身后冲杀过来,挤入华文轩前阵来见二人,“城内有埋伏!我们中计了!”

华文轩一惊,望向城门楼,千余登城队伍已经被屠戮殆尽,成堆成堆的尸首被人从墙头上踹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弓箭手正随着整齐划一的口令向这边齐射过来。

华文轩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江陵城门,心有不甘地骂道:“来都来了!城门近在咫尺!我等杀入城去!”

徐庶来不及阻拦,华文轩便一马当先的冲了上去,甘宁摇着头,无奈地抢过了一把大刀,跟了上去。

华文轩化鞭为棍,在马上使出赵云的枪法,一路直冲向城门处,所过之路湛蓝的电花四起,中招者无不被电流萦绕,浑身酥麻倒地,看得城门楼上议论纷纷。

甘宁领着大队随着华文轩冲杀向前,只是刘表的队伍人数并不落下风。

华文轩左右冲突,却始终不得近城门半步,胯下之马身中数枪,几乎要将他掀落马下,徐庶在远处看得真切,急忙引着近卫来救。

徐庶舞着长剑,冲到华文轩身边,拽住他的马头,“不能再拼了!天就要亮了!城下混战再不走就走不了啦!”

华文轩却是心有不甘,羞怒已令他失去了理智,冲着步步紧逼的刘表士卒连连大吼。

甘宁也冲到这里,一刀砍翻一个试图想前的刘表士卒,拉住华文轩的衣角翻身上了他的马,“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且退,我们明日再战!”

说完,从华文轩手中抢过缰绳,猛拉马头,掉头便走。

徐庶放两人先走,招呼着士卒结阵缓缓后退。

天色已渐渐放晴,华文轩大军的形势渐渐明了,城门楼上令旗挥舞,城内角号四起,一彪又一彪的骑兵从城门处鱼贯而出,直冲华文轩大军的两翼。

徐庶暗暗叫苦,如今华文轩阵中人才匮乏,最缺的便是压阵之人,左右两翼乃是最薄弱的地方,天色一亮,城门楼上便可一览全貌,自然不难看出左右两翼与中军步调的不一致。

徐庶连声呵斥传令兵,“鸣金速退!全军不可恋战,速归大营!”

一阵急促的鸣金声自中军响起,这便是传说中的逃命金,一闻此声那便意味着各自逃命,意味着整个军阵的彻底溃逃。

华文轩被甘宁裹挟着退往大寨,大军的身后,刘表的骑兵紧追不舍,竟似乎要趁乱荡平大寨的样子。

华文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大军若是如此溃逃下去,难保不会冲垮自家大寨。

退到大寨前一箭之地,华文轩方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诸葛亮早立在瞭望台上,守寨将士严阵以待,前军结了圆阵立在寨前的大道上,但凡有败兵来便得放慢脚步,自阵脚缓缓退入大寨。

华文轩与甘宁退入寨中,登上瞭望台,诸葛亮朝着二人拱了拱手,“主公少歇,甘将军,请速去寨后引两千轻骑出西侧林间埋伏,但闻军中擂鼓响起,便冲出大道追击,至江陵城二里处而回!”

甘宁一愣,挤着被汗珠刺激的睁不开的眼睛,“如今大败而归,这两千轻骑又能如何?”。

“兵不厌诈,刘表今日得了甜头,肯定会妄图找回昔日的颜面,掩杀而来。徐元直乃稳健之人,必然且战且退!”诸葛亮眯着眼睛看向远方大道上,“刘表一路追来厮杀连连必然困乏,却不曾想我们在这里严阵以待,眼看趁乱一举拿下已是无望,必然对峙一下便要回江陵城,厮杀一夜人困马乏,乘胜而回定是疏于防范,所以兴霸将军悄无声息的追杀上去,必能攻其不备,收获颇丰!今日惨败的面子,便让亮为你找回吧!”

甘宁心头一震,拱了拱手便去了寨后。

第185章 智囊的意义

徐庶压着中军阵脚,且战且退,左右两翼已经在刘表军骑兵的冲击下支离破碎,越来越多的溃兵融汇到中军这边,却冲乱了原本的阵型,徐庶心急火燎地望向北面,朝大寨方向看去。

诸葛亮在瞭望台上看得仔细,见徐庶中军已退至寨前,便下令前军缓进。

徐庶麾下的士卒见援军缓缓向前,心中亦是平添了几分底气,慢慢地也就站住了阵脚,与刘表军对峙起来。

徐庶望见寨中瞭望台上,华文轩安然无恙,顿时心中稍稍平和了一些,指挥士卒排好阵型,严阵以待。

对峙不多时,刘表军缓缓退去,徐庶这边不敢恋战,亦不追击了。

徐庶正要收兵回营,忽然一通急促的军鼓声自营内传来,却是进军信号,徐庶一愣,揣度道:这诸葛亮搞什么名堂?

想归想,这军令还是要执行的,徐庶抽出刚刚收鞘的长剑,指向退却的刘表军,大喝道:“冲!”

原本得胜而归的刘表军万万没有想到华文轩这边还有力气追击,只能仓皇接战,徐庶催动前军与刘表军殿后的部队接战,双方本就精疲力尽了,勉强作战却是谁也讨不到便宜。

徐庶正诧异间,刘表军侧翼忽然大乱,却是甘宁领着那龙精虎猛的两千骑直冲了过来,养精蓄锐已久的骑兵冲入这鏖战半天的疲惫之师中,如砍瓜切菜一般轻松。

甘宁强打着精神在刘表军中来回冲杀了一圈,刘表的队伍这边已是溃不成军。

徐庶与甘宁领兵掩杀了一阵,得了便宜就顺势收兵回营了,刘表那边先赢后输倒也没得着什么便宜。

华文轩与众人帐内相见,不由面带愧疚之色,诸葛亮倒是眼尖,一旁劝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况此番只是中了刘表那边的埋伏,所幸损兵不多,主公不必自责。”

徐庶在一旁抿了把汗,“今日之事,必然不是那刘表的主意,如今江陵城中文聘不受重用,到底是何人在主持防御?”

诸葛亮若有所思地沉吟了一下,“刘表如今收拢荆州兵马到江陵,荆襄之地本就人杰地灵,中原战乱迁徙至此的名士不在少数,如今江陵城中守备森严,若能探得虚实,在下必然能寻得可破之法!”

甘宁这边便叫嚣着要去,诸葛亮连忙安抚道:“我且安排人前去打探消息,主公与甘将军权且歇息一下,待江陵有消息孔明便来回报!”

折腾了好半天,华文轩确实困乏,便依了诸葛亮的话,先行到帐后歇息了。

翌日一早,诸葛亮便与众人一同来到帐下,“那江陵城中如今统兵的正主乃是文聘,只不过刘表和蔡氏忌惮文聘与刘琦的关系,已将文聘架空,扶了几个新人来各抓一块!”诸葛亮看了看华文轩,继续说道:“昨日设伏之人乃是主管守城的新晋城防尉南阳人李严!领兵出击的却是刘表新近力捧的乡间豪杰叫霍峻!”

华文轩抿嘴一乐,李严、霍峻,这都是书上留得名号的人物,倒也真是有两把刷子。

徐庶看着地形图,“如今江陵以南的四郡都在观望此间的战事,说白了就是在等我们与刘表决出个胜负来,若是我等在这江陵城下耗日良多,难免四郡会有异动!何况江夏方向如今战事胶着,孙权围城这么久了,始终拿不下江夏城,一旦孙权露怯先行撤兵,江夏那数万兵马便将置我等于死地了!”

华文轩摸了摸下巴,脑袋上的头发已经扎成一束耷拉到了脖颈间,搔弄得脖子好痒,诸葛亮看着抓耳挠腮的华文轩,沉吟了片刻,“亮有一计,只是不知主公是否敢用!”

华文轩一愣,“是否敢用?只要能拿下江陵城,有何不敢?”

诸葛亮微微一笑,看向徐庶,“那刘表如今入了江陵城,又有蔡氏在侧,刘琦的日子必然不好过!于父慈子孝来说,那刘琦倒未必会与刘表同心,以亮看来,若是主公愿许刘琦为荆州牧,割让荆南四郡与他,只占了襄阳与江陵北攻曹氏,臣以为,或可速破江陵!”

华文轩想了一下,以诸葛亮这计策,岂不是要放弃长沙那两员猛将?那怎么舍得?

“诸葛先生,荆南四郡虽然偏僻,却也是荆州土地,江陵虽城坚,却并非不可破,还请军师再想想!”华文轩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盯着华文轩,眼珠一转,拱手问道:“看主公之意,荆南四郡似乎很重要啊?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华文轩便将长沙郡的那俩员猛将的情况告知众人,众人都是一愣,徐庶不由大笑道:“主公这一相人的本事确实天下第一,无人可及!既已知长沙有名士在彼,那便断不能拱手相让!”

诸葛亮捋了捋胡子,沉吟着看向地形图。

众人一边嬉闹着,一边等着诸葛亮拿出什么奇谋诡策。

华文轩一脸期待地看着诸葛亮好久,却始终不曾言语,不免焦虑地问道:“军师可有良策?”

诸葛亮似乎忽然被唤醒了一般,应声抬头看来,“亮在想一件事情!”

“何事?”

诸葛亮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地说道:“主公既有如此相人之法,虽是广纳贤良之基,但以亮与主公先前的了解,如今大势已变,刘玄德已死,那些本会因名声大义投奔而来的人,真会如主公所愿俯首称臣么?主公有这个把握么?”

华文轩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诸葛亮继续说道:“此一时彼一时!若主公始终以刘玄德之事代己,以昔日旧识度今日局势与英杰,亮以为,未免有失公允了!难道主公帐下的皆是史上刘玄德的旧部?”

华文轩一愣,不自觉地看向甘宁,众人随着目光所指,齐齐看向了过来。

甘宁也是一愣,“为何看我?我服的是文轩又不是什么刘玄德!”

华文轩莞尔一笑,诸葛亮的意思他已知道了,若是始终墨守成规,用旧识去评定人情世故,岂不是自己给自己画了个圈,他华文轩本就是打破常规而来,却故步自封,岂不是可笑至极?就因为荆南有名将,就不顾当下,影响当前的判断和决策,着实是有点因噎废食了。。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就依军师之意办吧!何人可与刘琦接头?”

诸葛亮微笑着看向华文轩,华文轩一愣,“我?!”

第186章 上兵伐谋

华文轩看向徐庶,徐庶也是一愣,连忙说道:“文轩不可轻动,孔明你怎能让主公冒险?”

诸葛亮微笑着看向徐庶,“元直急什么?亮又没说要主公亲去江陵!”诸葛亮转向甘宁,“亮这就修书一封,还请甘将军冒险走一趟,在城中伺机寻到那刘琦,将书信亲手交于他!若是那刘琦有意详谈,便约定好时日,在城外相见!”

甘宁点头称是,诸葛亮见华文轩点头,便来到书案边,奋笔疾书起来。

甘宁携书出了大营,诸葛亮看华文轩似乎仍有些担心,便安抚道:“主公不必担忧,甘将军熟悉水性,那江陵城两面临水,又有水道直引入城,便是门口盘查的近,甘将军也能从水路入得城去。”

华文轩点了点头,偏向诸葛亮一侧,轻声问道:“诸葛先生是怎么知道这帐下并非尽是玄德公旧部?”

诸葛亮微微一笑,欠身说道:“臣是诈你的!以臣所见,若是臣提前知道了天下大势和名臣猛将,必定料敌在先,将人才尽抓入手,毕竟先入为主,哪里还会放任流失呢?”

华文轩一笑,“诸葛先生果然是聪明绝顶,与书上所计无二!”

诸葛亮饶有兴致地看了华文轩一眼,“不知主公若是有空,可否将在下的一生说来听听,也好让在下有个心里防范?”

“呃!”华文轩倒是犹豫了,这泄露天机之事,真不知道讲出来到底是福是祸!

诸葛亮见华文轩犹豫,倒也不多追问,“主公不急与这一时,命自天定,事在人为,亮只愿竭尽所能以报知己罢了,人生苦短,眨眼便知!”

华文轩看着帐外射进来的眼光,茫然失神。

在城外等了两日,甘宁便从江陵城中潜了出来,来到大帐来见华文轩,“刘琦那厮倒是爽快的很,一听我的来意便同意见面了,约在明日子时江陵城南西的河中岛!”

华文轩点了点头,看向诸葛亮,“便照先生所说,约其作乱?”

“许以重利诱其行事,如此一来一则江陵可破,二则刘琦败了自家名声,便是主公许以四郡之地,怕是他也没本事收起!”诸葛亮的眼中闪着一丝狡黠,“刘表为人迂腐偏听妇人之言,又疏于子侄教导,坐失荆襄乃是迟早的事!”

华文轩听着诸葛亮这几句话,心中所有所思道:这话怎么听着竟像是劝勉呢?

到了第二日子时,华文轩与甘宁如约来到河中岛,一处芦苇荡环抱的空地上,那刘琦领着文聘等候多时了。

刘琦见华文轩过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脸没好气地问道:“约我来此,到底有何要事相商?”

华文轩亦是看不上这刘琦的为人,冷笑道:“我家军师有意给你留条后路,让你免遭灭城之苦,不过看你这模样,似乎并不领情啊?”

“灭城?”刘琦轻蔑地看了华文轩一眼,“就凭你这点人马?”

华文轩冷哼了一下,摇了摇头,将诸葛亮先前的计划讲给刘琦,那刘琦默不作声,倒是身边的文聘破口大骂道:“奸诈小人!竟敢离间我家公子?是不是活腻味了?”说罢,便要拔剑相向。

甘宁哪里由得他胡来,也横刀向前,两人对峙在夜色中,便要厮杀。

刘琦上前按下文聘的剑,文聘大惊,正要说话,却被刘琦打断,“我那后母蔡氏终日想要置我于死地,我父受其蛊惑,已多日不见笑颜。就算此番守住江陵,早晚我会逼死!”

夜色中,刘琦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他看向文聘,“蔡氏不死!荆州早晚是刘琮的!若是依这诸葛亮的说辞,我尚可保荆南四郡,将养之后再作他图亦非不可呀!”

文聘皱紧了眉头,看向华文轩等人,他深知刘琦秉性,华文轩这番话语正中刘琦隐藏心底的纠结,以文聘的性格大义,他是断然不能接受这般卖主求荣之事的,但刘琦其实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只是总觉得诸葛亮的计谋不至于只是如此浅显的,而且荆州北部富庶,拿下襄阳、江陵之后,怎么会放过唾手可得的荆南呢?正逢乱世,哪里会有人会被一口说辞所累呢!

华文轩见刘琦似有动摇,便连声催促道:“我领天子遗命,奉旨讨伐曹氏,本不欲为难你刘家,若是你能劝乃父与我共讨国贼,我等立刻就退兵!”

刘琦冷笑了一下,“明知不可为,说来做甚!”他犹豫了一下,轻声说道:“明夜这个时辰,我打开西门,希望文轩公子遵守承诺,让荆南免受兵祸!”

华文轩心头一乐,点了点头便与甘宁离去了。

回到大营的路上,华文轩看着漆黑的夜空,不禁感慨道:“袁家三子相争,致使河北落入曹操之手,刘表崇信后妻,疏离长子,致使这刘琦情愿卖父求存,想不到这伦理纲常在这东汉末年竟还是如此松垮!真是难以理解!”

甘宁笑道:“这有何难?文轩你此时虽无子侄,却有佳人相伴,你说说,平叔姑娘与月英姑娘,哪个才是你最疼爱的?”

华文轩莞尔一笑,“兴霸兄如今也喜欢取笑我了!你那小乔姑娘怎得不教你点好?”

两人笑骂着回到大帐。

帐内,诸葛亮与徐庶见两人回来,忙了解了一下见面的详情。

徐庶抚掌大笑道:“如此一来,江陵可破也!”

诸葛亮却是微笑着,若有所思,华文轩一愣,看向诸葛亮,“军师似乎另有所想?”

诸葛亮点了点头,来到书案前奋笔疾书了一番,又唤来一名军士,小声嘱咐了半天,将方才写下的字条交给那人,那人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夜色中。

华文轩等人忙来问道:“军师又布下了什么妙计?”。

诸葛亮笑着看向华文轩,拱了拱手,“亮本是一介布衣,上阵厮杀非我所能,所以在下只能在这方寸间出谋划策为主分忧了!前日我提明计与主公,分荆南与刘琦,主公似有不舍之意,但毁诺去夺又有失主公声名,所以亮思索再三,只得一万全之计,即可下江陵,亦可不必担忧刘琦之约!”

华文轩眉头一挑,连声问道:“何计?”

第187章 一石二鸟

诸葛亮微微一笑,婉婉道来。

原来方才那名军士,却是去做死间的。诸葛亮将华文轩与刘琦相约的内容写在绢中,让那军士趁夜混入城去,再故意被巡夜值守的刘表军士拿下,将相约起事的消息放与刘表。

诸葛亮笑道:“如此一来,刘琦本就屡遭猜忌,蔡氏必然以此为凭要拿下刘琦,但刘琦毕竟乃是刘表长子,以刘表优柔寡断的性格,必然是要坐实了刘琦真有反意才会下手!”诸葛亮转身,看向徐庶,“明日到了相约之时,元直自引偏军至西门,诱刘琦开城门,那刘表必然以重兵在后,元直不必入城,只待城中父子相搏!”他又看向甘宁,“待城中乱起,甘将军率大军猛攻北门,到时刘表顾此失彼,北门兵力必然涣散,甘将军劲力搏杀便可!”

诸葛亮调过头来,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如此一来,江陵便可一战而定!刘表父子猜忌,又失了荆州富庶之地,便是逃去荆南也未必能行得起什么大风浪!刘琦则成了无心无义不忠不孝的丧家之犬,不足为虑!主公也再不用担心什么荆南之约了!荆州当是唾手可得了!”

华文轩只觉得脑中嗡的一下,似乎打开了另一扇大门,若依下棋为喻,他们寻常人可以看到三五步之外,这诸葛亮竟是落子看穿十步!

徐庶捋着胡子,品着诸葛亮的这一步步安排,击掌笑道:“果然精妙!一石二鸟!”

诸葛亮笑道:“上兵伐谋,如此一来刘家父子相争,军心涣散,无论主公看上他家何人,都可招抚一试!”

华文轩眼睛一亮,这才真说到自己心坎里了。

既然计策已定,众人便分头行动早做准备去了。

待到第二日子时,徐庶大张旗鼓地向着江陵西门进发了,华文轩与甘宁领着大军藏在城北的山林间,密切地关注着江陵城中的变化。

甘宁衔了一支柳叶,望着灯火通明的江陵北门,城墙上,巡哨在来回巡视,烽火台上依稀仍可看到正在休憩的弓弩手,墙垛一侧,桐油檑木堆成了小山,甘宁不由嘬了下嘴巴,小声嘀咕道:“这守城之人当是员良将,防御层次鲜明又互为依托,若是正面强攻,死伤必然不少!”

华文轩想到那日说的,默默念叨着:“李严!却是个人才,能文能武的全才!还是我老乡里!”

“老乡?”甘宁一愣,问道:“兴霸只知文轩是方外之人,想不到也是那宛城的?”

华文轩点了点头,“日后的变化可多着呢!等回头有时间了我细说给你!”

甘宁笑了笑,正要说话,却见江陵北城门上一队一队的士兵正在开向西面,蜿蜒而去的火把照亮了整个街道。

“刘表动手了!”华文轩一笑,向前靠了靠,“定是那刘琦已经有所动作了!兴霸兄,我等也早做准备吧!”

甘宁微微一笑,拔刀在手,小声喝道:“兴霸自去抢那城门楼,待到城门打开,主公只需大军掩杀而来便可,切莫冲在前面抢了在下的功劳!”

华文轩忍俊不禁,讪笑了一下,便引着大军慢慢摸下山去,朝着江陵北城门靠近过去。

待到离城墙一箭之地,甘宁便领着麾下数百人悄悄摸了上去,开始架云梯,飞钉爪。

江陵城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城西处的喧闹吸引了,城西处灯火通明喊杀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华文轩大军已经进了城呢!

城头烽火台上,一个一脸胡茬的巡哨正在望向城西,一双粗壮的大手悄无声息地从他的背后伸向了他的脖颈间,窒息的感觉让他瞬间体验到了由心而发的无助,无望的挣扎让四肢在空中凌乱的挥舞了片刻,眼前的景色便被一片空洞的黑暗替代了。

甘宁领着先锋摸上城头,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了各处的巡哨,缓缓摸向了城门下的两派哨卫。

甘宁引着大队,从城头上放下绳索缓缓滑到半空中,朝着两侧台阶处的先锋做了个手势,两处人马同时呐喊着冲下城墙,刘表的哨卫顿时大惊失色,齐齐挺枪来迎。

甘宁等人迅速空开绳索,自半空中一跃而下,一队人排成纵列背靠城门面朝内,挡住刚刚反应过来的哨卫,另一队人迅速靠近城门,斩杀门口的看守后,果然打开城门。

华文轩在城门外见城门缓缓打开,迅速上马抽出铁鞭向着江陵城一指,大喝一声:“冲!拿下江陵!”

麾下兵将见城门洞开,主君又一马当先,顿时群情激昂,呐喊着冲向江陵城。

城西,徐庶领着偏师在城门外饶有兴致地看着刘家父子相残,从城门楼上打到城内大街,刘表竟是亲提了长枪来与刘琦对峙,刘琦胆怯,命文聘出城来求徐庶进军。

文聘来到徐庶阵前,一见只有徐庶一人坐在马上,却丝毫没有进城的意思,顿时心中已是明了。

徐庶在马上,望着城内火起,笑道:“文将军,你乃忠义之士,可惜跟了这等鼠目寸光之主!一世英名早晚会被这蠢材玷污的,你若是此时回去,且不说刘荆州是否能轻饶了你,便是北门处大军杀至,乱军之中元直也保不住你啊!”

文聘胸中满是郁结,紧攥着手中的长刀,恨不得一刀劈死那个刘琦。

徐庶翻身下马,抚着文聘的肩头,轻声说道:“文将军乃是治军之才,可惜却投在这庸主之下,刘荆州不思进取,立意自守,麾下亲信高官厚禄却无寸尺战功,真正有才者埋没乡间,这是文将军想要的日子么?我主华文轩虽是年少,却是极重情重义之人,如今又手握天子遗诏,名正言顺地兴兵伐异,如此建立功勋之事,文将军不想共举么?”

文聘眉头紧皱,回望了一下江陵城,自城门看去,城内已是硝烟四起,想必华文轩的大军已经冲进城来了。。

“有心杀敌,无力回天!”文聘丢下长刀,看向徐庶,“成王败寇,文聘愿降了!”

徐庶大喜过望,赶忙上前拉住文聘去寻华文轩。

第188章 招降

经过一夜折腾,江陵总算是落在了华文轩手上。

华文轩坐在江陵太守府的大殿上,听着兵将们汇报战况,刘琦已在乱军之中被蔡氏的亲信所杀,刘表在丧子与丢城的双重打击下,一病不起,华文轩所幸派人在襄阳城边的僻静处寻了处宅院,送刘表与蔡氏、刘琮到那里颐养天年了。

霍峻、李严等人皆被甘宁所擒,一道被押上了大殿。

华文轩见两人也是一脸的不服气,不由哈哈大笑,倒是笑得两人一脸茫然。

“两位将军心有不平也是应当的!”华文轩敛了一下笑,淡淡地说道:“真刀真枪的打,两位将军依托江陵坚城,文轩真不一定可以占到便宜!”华文轩看向甘宁,甘宁想起那日被逼的跳墙,不自在的扭了下脖子。

“行阴谋诡计算不得本事!”霍峻虽是被绑了双手在背后,气势却不输平日,连声骂道:“我主刘表宅心仁厚,宽宏大量!怎就收留了你这般阴损小人!”

华文轩微微皱了皱眉头,“趋小利而忘大义,那刘荆州若是愿意与我共诛曹氏,文轩岂会夺他田舍?”

霍峻把脸一别,轻蔑地瞟了华文轩一眼。

华文轩顿时火冒三丈,暗暗骂道:若不是你有个二子叫霍戈,就凭你这三流武将的身份,砍就砍了!

李严倒是一脸的平静,上下打量着华文轩,插话说道:“胜败不过兵家常事,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只是还望这位文轩公子切莫降罪与江陵百姓,若是文轩公子日后另有雄图,江陵乃是鱼米之乡,稍加经营便是练兵首选之地,不可荒废了!”

华文轩点了点,这才像是个请降的好态度嘛!

“我只是个方外之人,治军治国都是个门外汉,不知二位是否愿意留下帮我?”华文轩一脸恳切地看着两人,没想过两人先后都摇了摇头,华文轩顿时一愣,这霍峻死倔也就算了,这李严你说的头头是道,为啥也摇了头?

正郁闷着,殿外徐庶引着文聘过来,华文轩见文聘并未背绑,便知徐庶定是说动了此人,连忙示意从人将霍峻和李严押了下去。

文聘来到华文轩面前,略显尴尬地拱手说道:“败将文聘,见过文轩公子!”

华文轩一笑,抬手示意道:“文将军又未与我直面而战,何来败字,将军乃是荆州名将,奈何因为刘琦而被刘荆州所嫉,一直不能放开手脚施展才华,若是文将军不嫌弃,便留在帐下与兴霸兄一同做个先锋如何?”

文聘咧了咧嘴,朝着一旁的甘宁抱了抱拳,“仲业见过甘将军,还望日后甘将军多多提点!”

甘宁大大咧咧地一把拉过文聘,“那么客气干啥!出生入死一起打天下,哪里来得这么多文绉绉的话语!”

众人皆是一笑,文聘又朝着华文轩说道:“方才我见李严、霍峻被带了下去,不知文轩公子准备如何处置他们?”

“我倒是想要所有人都为我所用!”华文轩尴尬地笑了笑,“但那个霍峻始终语出讥讽,倒是十分看不上我!”

文聘连忙拱手说道:“这两人仲业有些交情,便是这江陵文官里也有几人乃是治世之才,若是文轩公子信得过在下,仲业便去为君请来!”

“如此甚好!”华文轩一乐,看来这乱如麻的线团找到线头了,连忙挥手示意道:“文将军只管请来,文轩志在千里,此等人才多多益善!”

文聘领命出去了。

许久不曾吭声的诸葛亮看向华文轩,“如今荆州初定,荆南偏远,征讨不易,而且江夏之战的分晓迫在眉睫,主公不宜轻易南下!”

华文轩一愣,他正要提议趁势南下去打长沙里,话还没说就被诸葛亮堵住了。

“襄阳、江陵初定,需要假以时日稳定,派遣得力可靠的文吏稳定局势,大军粮草也需筹措,如今已近初秋,百姓急于收割早稻,若是此时兴兵,于民不利!”诸葛亮侃侃而谈,“何况主公刚收荆襄之地,当要收整士子之心,建立名号,方为上策!”

华文轩细细的品了一下诸葛亮的话,这诸葛亮到底老谋深算啊!虽然诸葛亮一辈子没干过主子,却真是一个干主子的好把式!他真的一点当主子的心都没有么?

诸葛亮见华文轩久久不回应,话锋一转,“此外,主公也当尽快承袭官职,对有功之臣行封赏,以慰臣心!”

甘宁插话道:“封赏什么的随后再说不迟,都是自家兄弟何必急于一时!”

诸葛亮微微一笑,“臣下的封赏可以推迟,但是主公的官职须得尽快承袭!”他转脸看了一眼甘宁,“不然就如方才文仲业那般,只能直呼主公为文轩公子,臣下尴尬,主公听起来也不太顺耳吧?”

华文轩莞尔一笑,“军师说的是,不过文轩身有羽林中郎将的职衔,这个不行么?太低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华文轩笑道:“那也不能现在找汉帝请赏吧!”华文轩见诸葛亮默然无语,也是一愣,“难道是要袭承刘表的”

“对!就是刘表的,荆州牧!”诸葛亮朗声说道。

甘宁心头一震,华文轩也是抿嘴不言,这一州之牧可是非同小可,若称州牧,便是为一方诸侯,荆州之主,便是那曹丕也不过领得豫州牧而已!最主要的是,如今荆南四郡名义上还在效忠前任荆州牧刘表,此时就称州牧,华文轩反倒有些迟疑了。

“主公非但要称荆州牧,还要公告天下,发布征曹檄文,以示名正言顺,同时,亮会助主公在荆襄重拾月旦评的荣光,广揽天下名士!”诸葛亮说完垂手而立。

华文轩一愣,什么公告天下,征曹檄文之类的,只要诸葛亮说了,那必然是对的,照做就完事了,但这个月旦评是什么鬼?品评诗词歌赋拷问经诗典籍可不是我擅长的啊??

华文轩将自己的疑惑说与诸葛亮,诸葛亮也是一愣,“主公从何处听说月旦评是拷问这些的?”

啊?不是么?电视剧里演错了?

第189章 湖石

华文轩将《大军师司马懿》中杨修主持月旦评的形势讲与诸葛亮,诸葛亮听得是哈哈大笑。

华文轩也是一乐,看来现代人编剧到底不行,连忙问道:“既非如此,那月旦评到底是考评哪些?”

诸葛亮收了收笑意,整了整衣衫,“月旦评乃是汝南郡人许劭兄弟对当地的名士进行点评,品的不外是品德,样貌,才干,气度等等,吟诗作对画画写字这些怎能称得上是才干?评的乃是这人日后的成就,结合相面之说断人身后富贵,此乃月旦评也!”

华文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这些东西我除了样貌之外,看不出什么门道啊!相面这种事更是一无所知啊!”

诸葛亮微笑着看向华文轩,“主公不是方外之人嘛?你既可断言在下会成为一代名士,那些见注于史册的人物恐怕主公也都记在心中吧!我等只需选拔那些主公知道日后必成大器的便可!如此一来荆襄名士岂不进入我手?若是长此以往,便是临州名士也要慕名而来了!”

华文轩一拍手,“妙啊!我怎么没想到呢!”他猛然站起身来,激动地在大殿上来回走动,“若是这般做了,何愁寻不到人才?”

华文轩歪着脑袋看向诸葛亮,“月旦评有品武艺的么?”

诸葛亮昂头想了一下,“没有!”

“那若是想要选拔武艺高超的人物,该当如何?”华文轩问道。

诸葛亮又想了一下,“取一花红,冠以名号,公告天下,有能者自取者!”

华文轩笑道:“那便如此安排!稳定局势,诸葛军师比我在行,还请多多费心!月旦评和这比武之事,我来!”

诸葛亮拱手笑道:“若要名声广博,月旦评的评选人须得取个天下闻名的大儒来,方能取信于人!”

“何人适合?”

“庞德公是也!”

两人相视而笑。

华文轩平定江陵之后,留徐庶镇守江陵,稳定局势,自领诸葛亮与甘宁回到襄阳,开始筹备月旦评与比武之事。未几,文聘劝降李严、霍峻两人,华文轩令文聘去往江陵助徐庶,其余两人留在帐下听用。

待到深秋,荆州丰收,诸葛亮派人四下筹措粮草,整备军需,有刘备旧部孙乾自北来投,恰好配给诸葛亮做了副手。江夏之战到底有了结果,孙权攻破江夏,阵斩黄祖,张允领着败兵投了江东。孙权虽是胜了,却损兵折将元气大伤,屯兵柴桑休养生息,调吴地粮米过冬。

入冬之后,陈登将华文轩重启月旦评和招募比武之事广告天下,陈珪手写讨曹檄文遍传诸侯。

自北方来的消息,曹丕与民休息,将养士卒,以曹仁代臧霸之位统御青徐,拓展军屯。汉帝返回许都的消息渐渐传开了,曹丕仍奉汉帝为天子,篡权之事暂时偃旗息鼓了。

袁家三子在河北开战,连袁绍的灵柩都来不及下葬,只能扔到邺城的大殿中任其腐坏。袁绍麾下众臣分崩离析,多有趁乱谋私者,审配、郭图、田丰各自拥立本主,纠结兵马,就在邺城周边连番征伐,继而演变成为幽、冀、青三州大战。

荆南四郡自刘表重病之后,相互联系,招募兵马,着手准备抵御华文轩的入侵,四郡中又以长沙太守韩玄实力最为强大,三郡各怀鬼胎,各自暗暗防备。

冬日第一场雪来的倒是场面宏大,荆襄之地往年并不见得如此大的降雪,华文轩也是穿越之后第一次见到如此盛景,襄阳城中的幼麟湖都冻结了水面,华文轩与甘宁领着何晏、黄月英、小乔来到湖边赏雪,甘宁命人打来一只梅花鹿,在湖边架起篝火,就地处理了一下放在火上炙烤,一时间香气扑鼻。

小乔与黄月英久居江南,倒是未曾见过如此大的雪,边走边玩,倒是上了冰面,只是那冰面脆薄,几经碾压之后竟是骤然开裂,吓得两女站在原地惊恐地大叫。

华文轩与甘宁连忙上前,甘宁慌不择路,便要一脚踩上冰面,华文轩倒是看到了冰面上的裂痕,连忙拉住甘宁,“兴霸不可再上冰面了,不然冰面破裂只会越来越快!”

甘宁焦急地看向小乔方向,拽住华文轩的胳膊,“那你说怎么办?”

华文轩眼珠一转,取下腰间铁鞭,却仍是够不着两人,索性将长鞭直扔过去,大喊道:“趴在地上!抓紧鞭子!”

两女闻声,连忙拽紧鞭子,华文轩一手把住岸边的一块巨大的湖石,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催动吸力,以隔空取物之法,将鞭子连带握紧鞭子的两女缓缓拉向岸边。

那鞭子加上两女的体重之后,分外沉重,华文轩这边使出浑身力气,那鞭子却是噔得老直,只移动了半步。

湖面上的状况渐渐吸引来了许多围观之人,有的去取来绳索试着一抛,却是仍离有两丈之遥。

华文轩越使劲越觉得哪里不对,感觉自己浑身的电流竟像是被吸走了一般,始终无法集中与手上,他顺着体内电流的方向,一眼望去,却停在了那块湖石身上。

华文轩顿时一愣,怎么感觉自己体内的电流一点一点地被这块湖石吞噬了?甘宁一脸诧异地看向华文轩,“何事?”

“这石头仿佛有古怪!怎得感觉力量被它吸走了似的!”华文轩松开那块湖石,感觉又可以再次掌控体内的电流了,他再次扬起手,催动吸力,那铁鞭拖着两女,缓缓移向岸边,竟是出奇的轻松。

二女被拖到岸边,围观的人群一阵唏嘘,都被华文轩的神奇异术震撼了。

华文轩却对岸边这块湖石倍感兴趣,他双手按在湖石上,感觉体内的电流如同被吸引了一般,自双掌源源不断地涌向石头内,疲惫之感瞬间涌上华文轩的脑海中。。

华文轩大惊失色,连忙撤手,甘宁那边刚扶起两女,见华文轩脸色难看,连忙上前查看,华文轩低声说道:“这石头能吸走我体内异能,必有古怪,查查这石头什么来历!”

甘宁也是一愣,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190章 婚配

华文轩回到府邸,却始终对那湖石记忆犹新。

不多时,甘宁来寻华文轩,“那湖石听襄阳的老人们说,乃是天降陨石,很早就在这湖畔了!”

华文轩诧异地摸了摸下巴,“这石头古怪的很,区区一块石头就能吸走我全身的电流,若是让别人知道了,我这一身异术不就全废了?”

甘宁安抚道:“哪里会有人知道呢!回头兴霸便将那石头推入湖底!管叫文轩兄弟放心!”

华文轩点了点头。

甘宁走后,何晏悄无声息的来了前厅,神秘兮兮地将华文轩拽到一旁,“你且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华文轩顿时觉得何晏可爱无比,一边任由何晏拉拽,一边上下其手,惹得何晏娇嗔一声方才老实,何晏看向华文轩,轻声说道:“文轩对月英姑娘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啊?”华文轩一愣,“那自然是平叔你的好姐妹啊!是我华文轩的小心肝!”

何晏羞红了脸,忍不住啐了一口,“你若真是这般想的!就听平叔一言,这里毕竟是荆襄之地,月英姑娘的娘家好歹也是本地大户!月英骄纵乐意跟你,但毕竟是女孩子家家的,传将出去,你让黄老爷子的脸面往哪搁呢?”

华文轩顿时哑口无言,何晏又叮嘱道:“就是月英姑娘,说到底她也是个弱女子,哪能当面催你这些个!平叔不知文轩你那时候男女婚配是怎样办的,但如今你既在这里,便得顾忌到这里的习俗,你这样霸着月英姑娘的人,却始终没个名分给她,终究是让人心凉的!”

华文轩默默地拉起何晏的手,“明白了,文轩懂你意思了!”

何晏缓缓抽出自己手,轻声说道:“既是懂了,那边莫辜负了月英姑娘一片苦心,早日明媒正娶!”

华文轩坏笑着一把扯过何晏,将她抱在怀中,“小傻瓜!再明媒正娶也得论个先来后到吧!要娶不得先娶你?”

何晏皱了皱眉,眼睛瞥到一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父母已亡,长兄如父,难道你要去寻我那子桓哥哥么?”

华文轩一愣,何晏顺势挣脱了他的怀抱,“平叔自是苦命人,能与文轩长相厮守便已心满意足了,不敢妄想那明媒正娶之事!你记得平叔说的话,早点给月英姑娘一个交代!”

“平叔这话就不对了!”一声申斥从两人身后传来,黄月英一脸怒色地走了过来,“什么叫给我一个交代!难道他这臭男人不该给你交代么?”

何晏默然无语,华文轩一时也没了办法,黄月英皱着眉,拉起何晏的手,“要嫁就同我一起嫁,要不嫁,就任他孤家寡人去吧!”

华文轩顿时慌张了,连连告饶,“娶!娶!两个都娶!”

何晏白了华文轩一眼,闷不吭声地与黄月英一同回了后院,留下华文轩徒自苦恼。

正在想着解决之法,徐庶自外面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副荆襄布防图。

徐庶见华文轩一脸愁容,连忙问道:“何事如此忧心?”

华文轩知徐庶乃是心细多谋之人,便将方才的窘况说了一遍。

徐庶初闻也是一愣,不过心中揣摩了一番后,便有了主意,拍着华文轩的肩头说道:“这事简单!文轩这等婚配大事,包在元直身上了!”

华文轩连忙问是何法,徐庶却笑而不语,只与华文轩约定了第二日前去拜会黄家老爷子黄承彦。

第二日一大早,徐庶便登门来唤,华文轩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一看,那徐庶竟是整备了洋洋洒洒两大车的厚礼,肉蛋糕饼,纱布绸缎,金银器皿一应俱全,把华文轩吓了一跳。

“元直兄!你早说是去提亲,我也好自己准备些东西,怎能让你如此破费?”华文轩连声埋怨道。

徐庶呵呵一笑,“你这是哪里话?长兄如父,元直虚长你几岁,你又是方外之人不懂我朝礼节,婚姻大事我不帮你筹划,谁来帮你?”

华文轩连声道谢,徐庶朝府里观望了一下,“那便请月英姑娘和平叔姑娘一同走一遭吧?”

华文轩一愣,却又不懂这是何规矩,只得照办。

黄月英与何晏出来一看,也是吓了一跳。

黄月英拉着华文轩说道:“昨日不是说了吗?要娶一起娶!你这是作甚?”

华文轩无助地看向徐庶,徐庶上前拱手说道:“两位姑娘放心,一切都包在元直身上了!”

黄月英与何晏诧异地对视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徐庶早安排了马车将两女载了,与华文轩一道骑着马,望黄家而来。

行到中午,到了黄家大宅,早有门房小厮进去通传了黄承彦,黄承彦早早地便在门口候着了。

见车队过来,黄承彦赶忙上前答礼,将两人请入大厅,黄月英与何晏也一同进了屋。

众人坐定,黄承彦心知华文轩此行所谓何事,却不好明说,只待华文轩自行开口,可华文轩却不知怎么说,眼巴巴地看着徐庶,徐庶也是被逗的一笑,走上中央朝着黄承彦一拱手,“黄老夫子安康,徐元直斗胆越殂代疱,随我家主公到府提亲,同时恭贺黄家双喜临门!”

“哦?”黄承彦也是一愣,“双喜临门?不知是哪双喜?”

华文轩也是诧异地看向徐庶,这徐元直肚子里卖的什么药?双喜临门?

徐庶微微一笑,看向黄承彦,“其一喜,自然是令姝与我家主公华文轩的婚事,郎才女貌,天地之合,相信黄老夫子当不会棒打鸳鸯吧?”

黄承彦抚须大笑,“这个自然,我家月英自幼有主见的很,老夫哪里能拗得过她啊!”

黄月英顿时飞红了脸,暗暗瞅了华文轩一眼。。

徐庶又看了何晏一眼,“这二喜嘛!黄老夫子乃是荆襄名士,大贤之人,我想代我家主公请黄老爷子收何平叔姑娘为义女,不知老夫子可有异议?”

众人皆是一惊,何晏更是目瞪口呆地看向华文轩,华文轩亦是不知徐庶这般安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第191章 婚考

黄承彦本是一惊,连忙看向黄月英,黄月英顿时明白了徐庶的意思,拉着何晏上前说道:“我与平叔本就情同姐妹,平叔自幼丧父,母亲也早已亡逝,普天之下唯有那曹家兄弟与她有义兄妹的名分,如今平叔远在荆襄无依无靠,就请爹爹收她做义女吧!”

黄承彦顿了一下,看向徐庶,徐庶轻轻地点了点头,黄承彦便起身笑道:“既是月英都无甚意见,我又有何不乐意呢?!”

黄月英顿时大喜,连忙拉着何晏便行大礼。

何晏还在懵着,迷迷糊糊地随着黄月英跪在地上,朝着黄承彦磕了两个头。

徐庶见这事行得如此顺利,口舌都没废便成了,也是一乐,连忙招呼人把一应彩礼都奉上。

黄承彦笑咪咪地看着,却惊问道:“为何是两份?”

黄月英忍不住凑上去踩了黄承彦两脚,朝着何晏方向使了个眼色,黄承彦顿时恍然大悟,朝着华文轩笑道:“文轩小友竟是要一次夺我两个宝贝女儿啊?”

华文轩正在暗笑,听到黄承彦说话,连忙深躬答礼,“岳父大人见谅!”

徐庶见这事圆满结束,便与黄承彦商议着给三人定个良辰吉日。

黄月英与何晏更是喜不自禁,嬉闹着去了后院,华文轩不懂礼节,只剩徒自高兴了,一想到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左拥右抱,不由心里乐开了花,还是这古时候好啊!

当下双方约了良辰吉日,赶在开春之前把这喜事办了。

可苦了华文轩,既是迎亲,何晏与黄月英倒是留在了黄家,大喜之前都不能再见,本是一肚子欢喜的华文轩到了出黄家门时才知道这规矩,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回了襄阳,众人陆续知道了华文轩的喜讯,一个接一个的登门道喜,倒是让华文轩忙的个不可开交,家中又无他人能帮忙,只能拖着甘宁与小乔在宅邸中照应。

一直折腾到快开春,良辰吉日,华文轩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黑红礼服,徐庶走在前面做路引,甘宁押着八色大礼殿后,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黄府门前。一路上沿途百姓许久不见这般声势浩大的排场,孩童追逐嬉闹大人簇拥围观,倒是让华文轩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新郎官的那种自豪与羞涩。

到了黄家门,自有层层关卡考研,第一关,黄老夫子乃是名门望族博学大儒,考量新郎官的才情,上书一联去对,可苦了华文轩兄无点墨,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上联发呆。

还好这题倒是出给整个迎新队伍的,徐庶站在前面昂头品了一会,随口说道:“风自南来花开一池并蒂莲,这老爷子倒是没打算欺负文轩这个方外之人,这联倒是简单的很!”华文轩连忙使眼色让徐庶快答,徐庶笑着捋了捋胡子,贴着耳朵轻声说与华文轩,华文轩脸上一笑,高声答道:“爱由心生奉成两家有情天!”

围观的人们一阵啧啧赞叹之声,拦门的老学究笑着摆了摆手手,华文轩连忙与众人一同涌进前院。

只是这前院的阵仗更是吓人,只见偌大个前院中,硕大的酒碗似乎依了什么方位摆满了整个院子,从门口一路摆进了正堂,正堂房门紧闭,钥匙却栓了根红绸正在前院正中央放着!那酒碗有多有少有高有低,若是一路直喝进去,只怕是今日这洞房也进不得了!

甘宁哈哈一笑,回望着押车的从人们,这都是从打家劫舍开始一路跟着甘宁的壮汉,“兄弟们,随我上阵喝酒!”

甘宁一把扯去自己的皮袄子,露出薄丝里衬,便要上前端碗喝酒。

“且慢!”徐庶一手将他拦下,“若是照兴霸这喝法,只怕是众兄弟齐上阵才行,我看这酒碗摆阵之法却是暗和八门金锁阵,若是不以破阵之法去拿那红绸,只怕今日这酒,得会管够啊!”

甘宁打量着前院的酒碗,最小的一碗约有半斤的样子,越靠里面酒碗越大,靠到内层便是直接上了酒坛的,若真是直冲着钥匙一路喝过去,甘宁心中也是没底。

华文轩倒是似乎被提醒了什么,八门金锁阵?不就是昔日淮南之战时,郭嘉摆的那阵法?阵后我还巴巴得缠着郭嘉研究了许久的那个阵法?这阵我熟啊!

华文轩顿时自信满满地向前迈了一步,仔细看去,果然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布下的八卦阵!

“兴霸兄且听我口令!”华文轩兴奋异常,拉着甘宁来到一侧,“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此等死阵又无中控之人变化,想来必是这般方法!”

徐庶惊讶地看了华文轩一眼,“元直倒是小看了文轩兄弟,此等蹊跷的阵法你也识得?”

华文轩面露得意之色,“昔日郭嘉郭奉孝曾摆过此阵,我缠着问了许久才懂得这阵法的精妙!若是中控有人摇旗调度,则此阵变化莫测,约有四四一十六种变法,若是战场上见了那才真是头疼里!”

甘宁随着华文轩手指的方向,自正东喝起,谁知一口下肚甘宁却是一愣,“怎么是水啊?”

徐庶也是一愣,走上前来端起阵前的一碗酒一尝,却是辛辣无比,“这黄老爷子也是孩童性格,若是不得破解之法一路喝过去,只怕是二十个壮汉也得倒下吧!这阵前摆的酒确实多年的老酒头了!”

甘宁方知厉害,一路按着华文轩指点,尽喝的是清水,虽是腹胀却好过嘧啶大醉!

喝了许久,只剩内圈三层酒,甘宁及左右从人都是喝得肚圆,徐庶笑着走上前去,望着那内圈的小坛,“兴霸少歇,元直替文轩来取钥匙。”。

说完徐庶端起一坛便往嘴里灌,却突然像呛到了一样喷口而出,“我的天呀!这酒如此辛辣!”

正说着,围观的众人却是一片哗然,华文轩也是大吃一惊,那徐庶口中喷涌而出的竟是血红的液体。

第192章 人逢喜事精神爽

华文轩被徐庶一口喷涌而出的血水吓了一跳,这娶媳妇怎得还下毒谋害亲夫的?

徐庶一抿嘴,也是吓得一愣,口中传来的火辣辣的灼烧感以及酒中的怪味让他忍不住仔细嗅了嗅,“这酒中为何有茱萸味?”

旁边围观的众人有懂行的,顿时笑道:“那是花椒、茱萸、小蒜浸泡的辣酒!巴蜀家家户户都会自酿,却是入菜的调味品!”

徐庶顿时慌了神,这一坛子辣酒进了肚,那还了得?

华文轩也是一愣,初听辣酒还以为是放了辣椒的,后来一想辣椒是原产南美洲的,明朝之前中国就没辣椒,所谓三辛料乃是葱姜蒜、茱萸、芥末、花椒这些中国原产的物件。

华文轩见徐庶一脸苦相,连忙跑上前去,“这一坛太多,元直兄一下喝了恐怕会受不了,今日本就是我华文轩娶亲,怎能让哥哥们受累!”

说完华文轩劈手夺来,憋着气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徐庶心有不忍,又抢过来饮了一气,甘宁虽是肚胀,也抢着喝了个坛底。

一坛喝完,三人顿时觉得从口到肚一路尽是火辣辣地灼烧感,可距钥匙仍有两层。

“长痛不如短痛!反正是迟早的事!”华文轩心一横,又上前打开一坛,闭了气猛喝了一口,却是出奇的美味!

华文轩一愣,停手看向甘宁与徐庶,“这酒怎么有股甜味?”

徐庶忙上前嗅了嗅,“这酒里有蜜!”

华文轩方才五脏六腑都快辣出火来了,一口蜜酒下肚却是无比舒服!连忙让甘宁与徐庶各自饮了一口,顿时火烧火燎的感觉瞬间没了。

徐庶讪笑着:“我说这黄老夫子怎得如此狠心,原来后面备了解药!”

华文轩看向那第三层,“也不知那第三层是个什么讲究?”

甘宁揉着滚圆的肚子,笑骂道:“管他是个什么讲究,今日文轩娶妻,便是刀山火海也得上啊!”

说罢,甘宁上前随手将那酒坛拿来,封口一拆,却是一口清水,徐庶大笑道:“这老爷子连漱口之物都备了,端得是想得周到!”

华文轩兴高采烈地走上去,拿过正堂钥匙,便去开门。

三人推门而入,正堂之上却是张灯结彩红火一片,黄承彦端坐台上,黄月英与何晏一袭盛装一左一右侍奉着,各自又跟了两个丫鬟,让华文轩不由看愣了神。

徐庶与甘宁推搡着华文轩走上正堂,在黄承彦面前跪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来时路上徐庶已将规矩礼仪都告与了华文轩,他此时只需一项一项地做下去便可领了新人回府。

徐庶与甘宁看着华文轩在那蹑手蹑脚地行礼,随着婆姨与两女行合欢之仪,不由在一旁偷笑。

折腾了老半天,华文轩终于从黄承彦手中接过了两女的手,这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黄承彦将他们送到府门口,看着两女被华文轩请上马车,不由老泪纵横,早有前来观礼的司马徽与庞德公在一旁开导安抚。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又奔回了襄阳,未到城门口,早有赵云精挑细选出的百十号白马义从在道旁做仪仗,清一色的白马银甲,让华文轩不觉地笑开了花。

一路奔到府邸,诸葛亮领着一杆文士早已恭候,都是笑逐颜开喜气连连。

是夜,华文轩府上大摆宴席,群臣聚齐,直把华文轩灌得迷三道四才送入洞房,早有两个新妇接了伺候不在话下。

趁着这喜事,襄阳城也是着实热闹了几天,又赶上参加新春月旦评的各方名士陆续来到襄阳,一时间荆襄热闹程度堪比盛世升平了。

待到开了春,柳叶抻了嫩芽,月旦评如期举行,华文轩特地与徐庶一同请了庞德公与司马徽坐镇,品评各方名士,华文轩私底下又将报上名来的花名册一一端详,找出史书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另一边比武也同步开始,花红却是堂堂襄阳城门尉的职缺和甘宁逃出许都之时从华府中带走的那双典韦的大戟。

中原连年征战,从闹黄巾到阉宦杀何进,从董卓乱政到李傕、郭汜之乱,名门望族南迁者众多,荆襄有赖于刘表的守成之法,倒是如世外桃源一般安定,月旦评和比武一事参与者众多,短短一个月时间倒是让华文轩收获颇丰,特别是比武那边。

月旦评吸引了大量名士前来,华文轩仗着自己的记忆力,将其中打量有名有姓的人物提前圈画了,私下拜托庞德公与司马徽美言几句,一月之内共入:陈震、潘濬、向朗、邓芝等多位名士,只是华文轩几次三番的记错时间线,缕缕查找如马良、蒋琬、费祎等人的下落,饶是庞德公与司马徽久居荆襄,也是未闻其名,直到那向朗与马家交情匪浅,告知说马家长子马良如今年方十三,华文轩这才意识到,不是人家不在家,而是自己来早了!

另有庞德公的侄子庞统,却游学江东未回,令华文轩遗憾不已。

但那比武第一的得主倒是让华文轩万万没想到,怎么竟是魏延?

华文轩掐指一算,也是,此时距离刘备入荆州还有几年时间,那魏延本该在此时投到荆州文聘帐下,这才轮得到他在刘备过襄阳时闹的那出儿。

而此时襄阳已经易主,他没有文聘处的经历,自然也就没有迎刘备不成逃去长沙的道理了,所以流落此间,直到遇上华文轩这次比武大会。。

除了魏延之外,倒也是有几个响当当的人物出现在了擂台上,比如魏延擂台战的对手,自荆南来的五溪蛮子:沙摩柯,日后随着刘备入蜀的张南、冯习、高翔、傅肜,还有三国传奇人物:廖化!

至此华文轩麾下也是人才济济文武兼备,内有诸葛亮、徐庶、陈登料敌先机,外有赵云、甘宁、魏延决胜千里,文吏副将皆是得力之人,正赶上去年荆襄丰收,粮草充盈,华文轩的目光慢慢转向了荆南四郡,那里,还有一员名叫黄忠的大将在等着他去收服!

第193章 谋划荆南

襄阳大殿中,华文轩召集麾下众人商议进军荆南四郡之事。

徐庶这边早早地备好了荆南地形图,众将围在地形图前,等候着华文轩的指示。

华文轩看着地形图上,荆南四郡偌大的疆土,武陵、长沙、零陵、桂阳四个郡在荆南各据四角,互为犄角,彼此援护,他看向诸葛亮,轻声问道:“军师以为,荆南四郡当先取何处?”

诸葛亮捋了捋胡子,“荆南四郡以长沙兵马最盛,南部零陵与桂阳多在观望,若能一战而胜,声势大振,或可令两郡免受兵祸!”

华文轩看了看诸葛亮,“军师的意思是?”

“不但要胜,更要胜的势如破竹,令观者闻风丧胆俯首称臣!”诸葛亮轻轻颔首,看向华文轩,“若是主公能施展神威令四郡折服,则事半功倍!”

华文轩一愣,这可是诸葛亮第一次向自己提要求,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诸葛亮毕竟来的时间短,尚不知他这异术的底细,更不知这呼雷引电的本事却是置他于死地的引子。

甘宁一旁插话道:“今时不同往日,文轩如今身负大任,怎能亲冒檑石,再说又不是我等打不过那四郡联兵,堂堂正正摆开架势打一场,打不服他们赖我与子龙!”

甘宁瞥了一眼一脸不悦的魏延,又接了一句,“还有这位魏将军!”

诸葛亮正色道:“孙子曰: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如今我军虽是强盛,战则必胜,但眼下荆南四郡摇摆不定,若一一破之,则尚需时日休憩,若可完其国,则必有大益!”诸葛亮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如今我军虽占了荆襄,却仍处四战之地,北有曹家虎视眈眈,东有孙家伺机而动,唯有西面益州刘璋柔弱可欺!依亮所见,我军当速下荆南四郡,趁曹丕忙于北伐河北,孙权处置东蛮叛乱之时,整备兵马不日进图益州,以为根本!”

华文轩自然明白诸葛亮的这番筹划,这与他曾经提给刘备的套路是一样的,果然无论形式如何变化,人的思路还是会照本宣科的!

倒是诸葛亮的进图益州之说让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三五成群的议论纷纷。

甘宁流落宛城前,曾在巴郡起兵反抗过刘璋,这时提起进图益州,他自然是第一个举手赞成的,“益州乃是天府之国,有民数十万,又远离中原灾祸,若能取做根本当时是最好不过的!”

徐庶也在一旁附和道:“昔日高祖也是据关中而定天下,益州刘璋与汉中张鲁皆乃昏庸无能之辈,若能得起土地则天下可定!”

华文轩顿时想起了历史上的刘备,鼎盛之时坐拥益州、荆州、汉中,进可攻退可守,若不是关羽得罪了孙权,还真不好说天下格局会如何呢?但是一想起这个,华文轩反而有点后怕,我如今走了和刘备一样的老路,难不成日后我也会像刘备那般遭遇?

华文轩环视了一下殿上的众人,心中却是一点谱都没有,眼前这些人中,又有几人敢说真比关羽个人能力强的?以刘备与关羽那般“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兄弟情来说,出了甘宁可能会有如此忠贞,其他人又真的会一直与自己同心协力么?

诸葛亮见华文轩不说话,默默地走上前去,指着地形图婉婉道来:“我军若要进图荆南,自江陵南下,则有走公安至武陵和走巴陵至长沙两路可选,以亮所见,若攻武陵,则三郡不救,我军每到一处则须鏖战,若攻长沙,则三郡皆救,却始终观望,犹豫不定,我军只需一战则可降四郡,只是长沙城坚,未免互有损伤!”

华文轩点了点头,却不表态,诸葛亮先前探了探身子,用手指向长沙与武陵之间的位置,“此地名曰汉寿!为武陵与长沙之间要道!若主公同意在下所请,此地乃是上选!”

众人不解诸葛亮之意,纷纷上前来看,诸葛亮看了看众人,细细分析道:“我军自江陵南下,取道公安,假意进取武陵,然后至洞庭湖旁折路去往长沙,屯兵汉寿!荆南四郡以长沙太守韩玄为首,初时我军假意去武陵,则韩玄必然屯兵于境伺机而动,我军半道折往长沙,则韩玄必然起疑,武陵太守金旋乃懦弱之辈,必然起兵来救已示清白,汉寿背靠洞庭湖,地处武陵、长沙之间,距桂阳、零陵不远,若四郡合围则汉寿为死地也!韩玄等人随不习兵法,但帐下必有善战之人,四郡一旦合围至此,必然以为大胜可期,若我军能在此时背水一战,大破联军,则四郡信心皆丧!若我军在开战之前,以轻骑走水路绕行至长沙,必可趁虚而入,拿下长沙,依亮看来,三郡必定俯首称臣!”

众人听诸葛亮分析的头头是道,无不赞叹,徐庶皱着眉头,看向华文轩,却又有不忍之色。

华文轩自然知道徐庶的意思,诸葛亮的筹划自然是天衣无缝,只是若要在合围之中取得大胜,仅靠三军用命是万万做不到的,自己的异术也在诸葛亮的规划之内,只是诸葛亮不知道这异术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而已。

华文轩沉思了一下,此时曹丕正在全力北伐河北,若能一战定四郡,必定是大有裨益的,四郡地处荆南,除了长沙近江夏,需要防备孙权这个小人偷袭,其余三郡都是只有蛮夷作乱而已,而此时五溪蛮的沙摩柯正在麾下,有他坐镇怕是那蛮夷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三郡便能成为我东征西讨的大后方了!!

想到这,华文轩不由看向地形图,如今只是公元201年,曹家尚未一统北方,孙权也不过刚刚接下江东,若是我可以速定益州,指不定马超还在西凉乖乖等我,那一统天下哪里还是奢求,简直就是唾手可得啊!

华文轩站起身,坚定地指向汉寿,“就在这里!让他们感受一次绝望!”

第194章 兵困汉寿

谋划荆南的计策已定,甘宁与徐庶就先走一步,到江陵整备兵马和粮草了。

华文轩回到府里,将计划大概地讲给何晏与黄月英,没成想两人却不约而同地跳脚大骂起来。

“那诸葛亮为何如此居心裹测?明明你都已经知道滥用那异术会让你性命不保,为何还要答应他这蠢材?”黄月英怒气冲冲地叫道,华文轩被她吓了一跳,看着黄月英在破口大骂诸葛亮,这感觉为何如此别扭?

何晏也是一脸不解地问道:“战场厮杀生死有命!但明明可以让自己身处险境的,为何还要故意如此?”

华文轩将诸葛亮所想的一战定四郡之法说于两人,“我觉得诸葛亮说的对!与其让他们负隅顽抗,不如一战瓦解他们的抵抗心理,让他们望风而降,百姓也可免遭战乱之苦,我军也不必跋涉千里远赴烟瘴之地!”

何晏仍是有些忐忑,“传闻那荆南盛行巫蛊之术,那日我见那擂台上有一蛮子,脖颈间竟是挂了一串人骨,面色迥异,须发皆黄,甚是可怕,不如此去荆南文轩留驻江陵,且让甘将军他们出出风头?!”

华文轩自然知道何晏所说的乃是五溪蛮子沙摩柯,只是那巫蛊什么的,华文轩是从来不信的,便是如今他可以呼雷引电,也不信这世间有鬼怪之说。

两女见劝不动华文轩,只得开始为他备下烟瘴药品,收拾行装,黄月英还特地为华文轩打造了一支楠木连弩,小巧精致尚可折叠收入袖中,甚是精美。

三五日后,华文轩留下赵云、陈登并几名新入仕的大才镇守襄阳,以魏延为先锋,张南、冯习为副将,沙摩柯、廖化为护军,诸葛亮与陈珪为军师,领兵三万一路望江陵而来。

待到了江陵,徐庶与甘宁早备好了船舶与粮草,主路由华文轩带领取陆路过公安往武陵而来,另一路由甘宁、徐庶乘大船自长江入洞庭湖直奔汉寿。

正如诸葛亮所料,一开始华文轩兵锋直逼武陵之时,其他三郡只是屯兵边界相互观望,却都止步不前,武陵太守金旋见外援无望,只能坚壁清野以备华文轩大军围城。

十日后,华文轩大军过公安,渡油江,却兵锋一转,一路向东,大有直抵长沙之意。

长沙太守韩玄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修书三郡,邀以为援,南部两郡:零陵、桂阳见华文轩似乎准备先拿最强硬的长沙郡开刀,皆以为有机可乘,纷纷挥兵北上。

零陵太守刘度以其子刘贤为将,猛将刑道荣为先锋提兵八千汇合桂阳太守赵范的六千兵马进驻进驻湘潭。

武陵太守金旋亦提兵东进,却不用麾下从事巩志之言断华文轩陆路粮道,反进兵浣水对华文轩驻地汉寿形成夹击之势。

至五月末,华文轩大军进驻汉寿,与徐庶、甘宁等会师一处,四郡联兵亦形成合围之势,大战一触即发。

汉寿大营帐中,华文轩正被肆虐的蚊虫叮咬的不胜其烦,止不住地呼扇着双臂,帐内已有诸葛亮安排的两名力士正在用力地呼扇着芭叶,驱赶着一团一团涌入帐中的蚊虫。

华文轩抿了一把额上的汗,怨声哀道:“这荆南果然是荒莽之地,到处都是密林和蚊虫,这比打仗都让人烦躁!”

诸葛亮却仍是书生的脾性,便是早已汗流浃背,仍是穿着全套的外衣和里衬,轻声叹道:“荆南虽是盛产稻米,却奈何环境甚是恶劣,仅此蚊虫一项,便令人望而生畏。”

“难道就没有蚊香么?”华文轩没好气地说道,帐下众人都是一愣,徐庶看了看甘宁,问道:“何为蚊香?”

华文轩这才意识到,这时代还没蚊香这东西出现呢!哎?不对啊?那香炉里明明有熏香啊?

“那香炉里燃的是何物?”华文轩见帐下并无香炉,只能伸手比划到。

徐庶勉强明白华文轩所说的乃是何物,答道:“乃是松柏木料或油脂,加入丁香等药材所制,仅为祛除异味,宁神安心之用,并无驱蚊效果啊?”

华文轩回想起曾经无聊查过的蚊香百科,连声问道:“艾草和雄黄有么?”

徐庶倒是与医理不通,用眼神求助与众人,陈登之父陈珪年近六十须发皆白,从后面上前拱手说道:“此二物乃药材,主公要来何用?”

华文轩一听有这东西,便连忙说道:“还是现在做柱香的法子,取艾草闷烧成灰,加上少量雄黄碎屑,当熏香来用,一盏香灯可管这大帐内蚊虫尽走!”

众人皆是一愣,甘宁诧异地说道:“文轩还对这东西有研究?”

华文轩被叮咬的烦躁,连声说道:“快去安排此事,不然我就要被蚊子烦死了!”

诸葛亮看向陈珪,“那艾草荆襄之地随处可见,雄黄让医官寻些便可,吩咐江陵制香工坊速速造来试用!”

陈珪点头称是,便退下安排去了。

华文轩站起身,看向地形图,“如今按诸葛先生所谋,我军已在汉寿为四郡兵马紧紧包围。不日四郡兵马便会三面夹击,不知诸葛先生以为,如何抵挡?”

诸葛亮轻咳了一下,缓缓说道:“四郡兵马虽众,却各怀鬼胎,韩玄虽有一万重兵,却只想保存自身实力,其余三郡兵马相加不足两万,若是与我军正面交锋,则必然两败俱伤,所以臣以为,他们必然会出诈计!”

“哦?”华文轩饶有兴致地看向诸葛亮,“我印象中,这四郡麾下并没有什么多谋之人啊?何来诈计?”

诸葛亮微微一笑,“自古善谋者未见自夸,自诩多智者多为蠢材,四郡之中虽然并无史册所注的谋士,但必有自命不凡的蠢材急于献策,所以!”诸葛亮看了看魏延,“若四郡围而不攻,我军自有水路粮草补给坦然自若,只需静待四郡动向再随机应变即可!”。

话音刚落,帐外进来一传令兵报道:“桂阳太守赵范有密函随一妇人送到!”

华文轩不由与徐庶对视了一眼,这诸葛亮真是多智近妖啊!

第195章 樊氏

不多时,一女子蒙着面纱随着守卫慢慢来到帐内,随之而来的一阵异香让帐内的老爷们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那女子环视了一圈,视线停留在华文轩身上,轻撇朱唇问道:“你当是那个领兵犯境的华文轩喽?”

华文轩动了动干涩的喉咙,点了点头,方要答话却感觉嗓子像被卡住了一般,“嗯,你是,何人?”

那女子隔着薄纱看了华文轩一眼,缓缓将面纱摘去露出真容,众人顿时眼前一亮,当真是个绝色美女啊!

华文轩也是见过大小乔盛世美颜的人,仍是心头一颤,为何这南国尽出落些绝色美女?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贱妾樊氏,乃是桂阳太守赵范的嫂嫂!”那女子轻轻施了个礼,身姿婀娜让人浮想联翩。

华文轩倒是想起了这个典故,这不是赵范想要强推给赵云的那个守寡妇人么?怎得赵云没来,这是要推给我喽?我可是有了两个美娇娥在房中的人,哪里意志会这般不坚定!是吧!

樊氏见华文轩不言语,只是拿眼神打量自己,微微一笑,从胸前内衣里取出一卷白绢来,“我那太守兄弟性子怯懦,想保一郡百姓太平,又怕为其他三郡人知道了怪罪,特命贱妾带密函拿来给你,求个恩典!”

华文轩见她从内衣里取出白绢,领口大张大合见一双前胸呼之欲出,顿时嗓子干涩难忍,连声咳嗽起来,一旁的诸葛亮定了定神,上前拱了拱手,便要取绢。

那樊氏却看不都不看诸葛亮一眼,手一缩又将白绢护在胸前,娇滴滴地说道:“我那兄弟疑心重的很,与妾身说过,要屏退旁人亲手交于华文轩!”樊氏的媚眼一瞟,瞅了诸葛亮一眼,“你是华文轩么?”

诸葛亮乃是饱读诗书的斯文人,虽然指点江山淡定自若,但面对这般弱水三千的局面,也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了,尴尬地看了华文轩一眼。

那甘宁倒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连声吆喝道:“即使如此,便先散了!让主公看过密函再行定夺!”

说完便拉着徐庶要往外走,徐庶虽是觉得不妥,但华文轩又没拿个主意,一犹豫间已是被甘宁拉出了帐。

余下的如魏延、沙摩柯之流一是新来,并不熟悉华文轩的这边的情况,二是觉得樊氏一介女流之辈,留她一人在此也无伤大雅,便面露“我明白!我懂!”的笑容,一同走出帐去。

诸葛亮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见众人都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只能默默地跟着退出帐去。

华文轩心中倒是矛盾的很,无数声音在脑中吵个不停:那白绢上写的什么啊!写什么不重要,关键是我看不懂啊!看不懂不重要,怎么能从那里拿出来啊!那里,那里!好想看看啊!

樊氏见帐内已无他人,笑盈盈地款款走向前来,将放在胸前的那卷白绢递给华文轩。

一阵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华文轩被迷的头晕目眩,连忙接过那白绢,抖动一下打开,眉头一皱定睛看去,却是一卷无字白绢。

“这是?何意呀?”华文轩怪问道。

那樊氏身子前倾,朱唇微启,口吐莲花地说道:“文轩公子这都不懂么?不如坐下让妾身为你解释一下?”

说着樊氏的玉手便按在了华文轩的肩上,拉着他便往那榻上按去。

华文轩如中了迷魂大法一般,身不由己地随着樊氏来到榻旁安坐。

樊氏一边将那一双玉臂缠在华文轩的脖颈间,一边顺手就将华文轩的外衣褪去,下巴抵在华文轩的脸颊上,柔声细语地说道:“若是简单一封书函,寻个小厮便可送来!我那兄弟是个小心之人,总怕书信留下把柄,这才央奴家委身前来,把口相传!”

樊氏那满是暧昧地嗓音直入心扉,让华文轩浑身酥麻春心荡漾,虽是心中始终浮现着黄月英与何晏的模样,亦是止不住身体的本能反应。

樊氏双手把住华文轩的肩头,一条白嫩的大腿缓缓自华文轩的腰间环了上来,本就绷不住的放浪形骸彻底肆意释放了起来,华文轩心中最后那道堤坝也挡不住与生俱来的荡漾春心。

樊氏一边将华文轩的手拉向自己怀中,一边趴在华文轩耳边呐喃道:“我那兄弟虽是个太守,却是惜命之人,他本不欲兴兵顽抗,只是碍于那韩玄势大,不来又恐怪罪!”

樊氏娇嗔了一下,翻身将华文轩按在榻上,华文轩只觉得自己虽是兽性大发却又全身软弱无力,只能任其揉搓,樊氏的舌尖在华文轩的脸上划来划去,刺挠的感觉让华文轩的心都似乎要蹦出胸膛了。

“明日公子只管引着大军去打那韩玄,我那兄弟说了,零陵和桂阳之兵断然不会插手的,公子只管拿下韩玄,三郡便尽归公子所有了!”樊氏妩媚地挤着眼睛,骑在华文轩的腰间,双手搭在自己腰身上,便要褪去外衣,隐约间华文轩发现,这美人竟是没穿内衬。

樊氏看了华文轩那渴望的眼神,却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咬着下唇笑道:“公子既是要拿下荆州,那可不能辜负了奴家啊!妾身好歹也是知书达礼的官宦人家,三媒六聘公子可是不能少的!”

“如此大礼,夫人当真受得了么?!”一声申斥自两人身后传来,吓得樊氏一个激灵从华文轩身上翻身下来。

华文轩挣扎着抬起头看去,却是诸葛亮与徐庶、甘宁三人,只是这三人的面上都覆了湿巾。

樊氏顿时吃了一惊,却面不改色地问道:“文轩公子的家臣怎得如此无礼,这等闺房之乐也要旁观么?”

甘宁却是不答话,徒自按刀上前,一把扯住樊氏的小臂将其拽到一旁。

徐庶上前从腰间摸出一个物件,在华文轩鼻前晃了晃,顿时让华文轩觉得清神醒脑,身子又便得充满了力量。

华文轩坐起身子,一脸懵逼地看向诸葛亮,“这是什么妖术,竟能让我浑身无力任其摆布?”。

诸葛亮扯下面上的湿巾,冷冷地看向樊氏,“南境善巫术,却是这等迷香的功劳,差一点主公就着了她的道了!”

华文轩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反倒有些后悔,为何你们不稍微晚点再进来?

第196章 色心

这种真实的想法确实难以启齿,华文轩睁了睁迷瞪的双眼,看向樊氏。

“若是真有心降,何必弄这些旁门左道?”华文轩努力定了定神,看向樊氏,眼神却不自觉地依旧朝那领口看去,“夫人这手段,岂不是白费了赵太守的一番苦心?”

樊氏倒是一乐,缓缓地将衣衫整了整,翻着眼看向华文轩,“我那兄弟倒是真想降,只不过在贱妾看来,降了也不过是保住太守之位而已,仍旧困在那山野村夫出没的穷乡僻壤里,倒不如!”樊氏冲着华文轩呶了呶嘴,笑道:“与你这新贵攀门亲戚,好歹不浪费了我这百里挑一的身子!”

诸葛亮是翩翩君子,看不得樊氏在此搔首弄姿,厉声喝道:“那赵范若是真有心归降,何苦劳你这守寡之人抛头露面?此事,必是有人教唆,想要赚我家主公罢了!”

华文轩眉头一挑,心中若有所思道:诸葛亮虽是聪慧,却都使的是阳谋,若是由他来处理这事,左右不过借桥过河弄假为实,但此行的目的乃是震住四郡之兵,若是仍旧如往常一般对阵冲杀,我这雷电术一开,哪里能分得清敌我呢?

华文轩走上前去,笑道:“诸葛先生多虑了!我看这樊夫人也不过是为他兄弟所迫,那赵范必定是怕就此降了我没有好下场,这才迫使樊夫人来此行动!”

樊氏倒是懂得顺坡下驴,瞬间转做楚楚可怜状,颜面哭诉道:“到底是文轩公子英明,奴家寡居多年,若不是为了我那兄弟和亡夫一家老小,如何能作得这般丢人现眼之事!”

“你!”甘宁顿时变了脸,便要上前打人,却被徐庶伸手拦住。

诸葛亮诧异地看了看华文轩,拱手说道:“这樊氏劝主公明日攻韩玄,必是有诈,此时我军身处重围,只能固守,哪里能轻出?何况韩玄乃是四郡中兵马最盛!若是攻而不破,定有腹背受敌之祸啊!”

“荒谬!”华文轩站直了身子,瞪向诸葛亮,“我军兵多将广,又有天子遗诏,兴讨逆之师,何处不是望风而降?那赵范不过区区小郡太守,兵马微薄,安敢诈降?”

“主公!”诸葛亮仍要争辩。

华文轩猛地将书案掀翻在地,“不过一区区美人!你们就百般阻挠!难道日后我富有天下,选个秀女你们也要管?”

诸葛亮一愣,身后的徐庶轻轻地拽拽了他的衣角。

华文轩皱了皱眉,大喝道:“明日尔等领大军去攻韩玄!胆敢敷衍定斩不饶!”

华文轩回头一脸色相地看向樊氏,“元直兄!替我备桌酒席,今晚我要与美人探讨一下南国风土人情,明日尔等自行出战不必等我!”

徐庶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拉着诸葛亮与甘宁出了大帐。

那樊氏转忧为喜,笑着扑到华文轩的背上,止不住的揉捏,“文轩公子到底明事理,妾身不过妇道人家,哪里会像方才那书生所言的,还赚了他主公,妾身今晚真得好生伺候一下公子,多谢公子体恤之恩啊!”

华文轩也是笑逐颜开,拉着樊氏的手便搭在了肩头,“连日骑马行军这身子是真打熬不住了,尤其是这肩头酸疼无比,这营中尽是些粗莽大汉,连个捏肩的人都没有!”

“看公子说得,这等肌肤相亲之事,便是方才那莽大汉愿意揉捏,公子您就真乐意?”樊氏一边说,一边抱着华文轩,前胸抵住他背部,用两肘轻轻地在华文轩肩头上揉搓着。

华文轩乐得消遣她,一边享受着,一边盘算着,等会哪里疼呢?

双肩按了一会儿,樊氏便要将华文轩扑倒,华文轩却一个闪身躺倒在了榻上,让樊氏冷不丁地扑了个空,伏在了他的腿上。

“美人果真是体恤,文轩这双腿已是肿胀了多日,今日真是有劳了!”华文轩讪笑道。

樊氏面露尴尬,却又不能拒绝,只能忍气吞声地又来揉捏华文轩的双腿。

好歹将华文轩按得几乎要鼾声四起了,樊氏趁机便要朝华文轩的大腿根摸去,华文轩猛然一个激灵,翻身下榻,道了声:“内急!”便抢出帐去了。

来回拉锯了许久,徐庶终于命人将酒菜端到了大帐。

徐庶来到华文轩身侧,打量着华文轩身上的衣衫竟是完整的,不免有些意外,趁着樊氏出恭,华文轩悄悄地怼了一下徐庶的肚脐下三寸,徐庶吃痛只能俯身,华文轩趁机低声说道:“这樊氏必定是要拖我在营中,明日元直将人马都带走,文轩刚好将计就计,让他们见识一下我的本事!”

徐庶到底是见过华文轩手段的人,立时就明白了华文轩的用意,轻声回道:“明日我与甘宁走水路直取长沙,留下沙摩柯待队人马在水营接应你,若有不测便往水营走!”

华文轩点了点头,徐庶见樊氏回帐,便退出帐去,临走前朝着樊氏那杯酒使了个眼色。

华文轩不明就里,那樊氏来到华文轩身边,便似没了骨头一般贴了上来,“公子好生无趣,大好时光却让贱妾如婢女般伺候了许久,难道公子对奴家的身段不满意?”

华文轩把脸从樊氏的嘴边挪开了点,笑道:“如此良辰美景怎能没有美酒作乐?来!夫人与我共饮一杯!”

樊氏娇嗔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那盏酒,便要过来与华文轩喝个交杯,华文轩只能虚应了一下,两人环着手臂一饮而尽。

华文轩这边让酒夹菜,樊氏方才为华文轩揉捏了半日,倒是早饿了,也便顺手吃喝了起来。

华文轩趁机连连劝酒,那樊氏也是风月场上的伶俐人,自持酒量大,也不推辞,拉着华文轩连喝了许多。。

不多时,那樊氏便觉得有种招架不住的困乏袭上头来,华文轩见樊氏眼神迷离,浑身酥软,便明白了徐庶那眼神的意思,趁势起身将樊氏抱起,一脸淫笑地将她丢在榻上。

樊氏头晕目眩,迷迷糊糊中见华文轩倒是就范的样子,身子刚挨了榻便昏睡了过去。

第197章 将计就计

华文轩见那樊氏迷迷糊糊地睡去了,赶紧收了收自己的色心,抖着手把那樊氏的外衣扯开,又盖了一身缎子。

华文轩推帘出了帐,凉风一吹,顺便带走了汹涌澎湃的欲念,帐外的卫兵早已撤的远远的了,一看便是徐庶那个回事的办的好事!

华文轩这边正思索着去何处将就一晚,自远处走来一个巡营的将官,见了华文轩便躬身施礼。

华文轩本没想答礼他,却觉得这人似乎有点眼熟,待他抬头起来才发现,却是徐庶。

徐庶连忙冲着华文轩使了个眼色,拱手低声说道:“文轩别露了马脚,营中有别家的细作!”

华文轩心中一个激灵,收回了想要伸上前去的手,“既是如此,我岂不是不能出帐了?”

“文轩兄弟既然要将计就计,演戏当然要演全套了!若是让他们起了疑心,难保会依文轩兄弟所猜的那样来攻大营!”徐庶不敢穿帮,一直保持着半躬身的样子,“明日我会让诸葛军师与魏延领大军去攻韩玄,只留少许老弱兵士在营,但见外兵攻营,便往水营那边去!文轩兄弟觉得如何?有无把握面对上万敌军?”

华文轩也不敢演过了,冷冷地说道:“多少人倒是无所谓,只要不用顾忌伤及自己人,文轩还没试过这异术到底能有多大范围呢!”

徐庶轻轻应了一下,后退两步拱了拱手,便退下了。

华文轩生怕演的不像,连声大喝道:“一点眼力劲都没有!不到日上三竿别来烦我!耽误老子好事!”

华文轩回了帐,倒是烦起愁来,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是种煎熬,何况那樊氏倒是生得甚是妖艳,一股少妇的轻熟感,身段又保养的极好,华文轩立在帐门口,心中倒是如猫抓了似的难受。

挣扎了许久,华文轩吹了灯,倒卧在榻旁,装作失身掉下的样子,和衣而眠了。

一直睡到第二天近中午,樊氏才迷迷糊糊地起了身,见华文轩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虽是诧异,却好歹将华文轩留在了大营中,心中窃喜。

樊氏下了榻,将华文轩扶起,华文轩睡的也是不踏实,大清早上裤腿处顶得老高,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樊氏偷眼瞧见,又来搔摸,华文轩连推带躲的跑出帐去,营中果然已经没什么人值守了,偌大个军营中竟是只剩老弱病残了。

樊氏嬉闹着跑出来,见了营中样子,也是一脸得意之色。

两人正整理着衣服,营外忽然传来一阵击鼓声,四郡联军摇旗呐喊着冲将过来,不多时便已快到营前了。

营中的老弱兵士哪里能挡,迅速败退下来,纷纷逃向水营。

华文轩强作镇定地拉着樊氏便要去水营躲避,那樊氏哪里肯,死拉硬拽地强留华文轩在营,连华文轩的马都给她抢先一鞭赶出老远。

待到四郡联军进得大营,为首的一彪马队直冲到华文轩大帐这里,领头的乃是一彪形大汉手持一柄长斧身着别致的皮甲,一见华文轩仍在与樊氏撕撸,不由哈哈大笑,“我道这华文轩是什么神人,原来竟是如此好色之徒?!”

华文轩此时戏精附体,装得正上瘾,破口大骂道:“你是哪来的鸟人!若不是我信了这毒妇的谗言,全力去攻打韩玄,尔等死活也入不得你爷爷的法眼!”

那大汉冷笑着,下马走过来,“在下乃是岭南第一猛将刑道荣,你嘴巴既然如此能说,就让我来试试你手上本事!”

华文轩连连摆手,“太少了!太少了!在让人围上来点!”

刑道荣一愣,将那开山斧横到身前,华文轩连忙说道:“不是,你家太守都没来,你怎能取我性命!不如等他们来了,我等好生商议一番!”

刑道荣忍不住啐了一口,轻蔑地瞪了华文轩一眼。

不多时,联军的大部队都涌入大营,为首的乃是长沙太守韩玄,对于如此轻易就拿下了华文轩的大营,他也是一肚子的狐疑,不过听到前锋来报说擒住了华文轩,顿时笑逐颜开。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更别说在乱军中擒住主将了!这华文轩只要拿在手上,何愁大兵不退?

韩玄喊了其他两位太守和代父出征的刘贤,在大营校场中稳坐了,便令人去带华文轩过来。

华文轩自大帐一路走过来,四下查看默数着四郡联军的人马,心中已是有了底儿了。

华文轩随着来人到了校场,眼前四人依次坐在榻上,刑道荣按斧立在一侧。

那樊氏已是不知何时把妆容都上好了,摇曳着身姿来到了一小胡子身边,那便应当是桂阳太守赵范了。

韩玄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文轩,略带诧异地看向樊氏,“嫂嫂确定?这便是那华文轩?”

樊氏瞪了韩玄一眼,“瞅不清楚就上前点,老娘认准的人还有假?”

华文轩忍不住破口大笑,“樊夫人昨夜睡得死,在下那般鲁莽都不曾将你弄醒,你就不怕今日起来我已经调包了?”

赵范一脸尴尬地轻咳了起来,那樊氏脸一红,啐了一口,“也不知你那是什么破糟糠,老娘我在桂阳喝倒几个爷们也不在话下,昨日竟是着了你的道了!”

华文轩一脸坏笑地看着樊氏,“反正你来不就是想把我给睡了吗?你主动我主动不一样么?倒是夫人你睡的死,在下是怎么弄也弄不醒你啊!”

“你!”樊氏的脸更红了,那赵范听不下去了,起身拔剑在手,破口大骂道:“你这奸诈小人,赚了刘荆州还要打我等荆南四郡的主意,速速令你的人马退出荆南,永世不得踏入这边半步!不然,今日便要你好看!”

华文轩撇了撇嘴,“若是我说,不!你等拿我如何?”

韩玄起身冷冷地看向华文轩,“如今你已落入我手,如若不听话,自有邢将军为你松松骨!”。

华文轩瞅了瞅刑道荣手中挥舞的开山斧,拿腔拿调地喊道:

“哎呦!我好怕啊!”

第198章 电闪雷鸣

华文轩装腔作势的样子令在场的众人忍不住皱了皱眉头,那刑道荣忍不住提起斧头便要上前。

刘贤挥手止住刑道荣,笑道:“文轩公子到底是个人物,不几年间声名鹊起,论这世间能同时得罪中原曹家、河北袁家、江东孙家的人物,除了这位文轩公子,怕是寥寥无几吧?”

华文轩忍不住一笑,那刘贤话锋一转,“只不过眼下文轩公子身在我等手中,性命只在旦夕,若是仍旧如此强硬的态度,只怕你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了!”

刘贤见华文轩不语,更是得意洋洋,接着说道:“你令大军去攻韩太守的营,却不知营寨内有大将黄忠领着万余人马坚守,岂是一朝一夕便可攻破的?如今大营被偷,主君落入我手,你那兵马还不慌忙回救?顾此失彼之间安能不败?文轩公子便是不心疼那两万人马,也得担心自己的小命不是?”

华文轩歪着脑袋,看着刘贤,“我,在你们手上?难道不是你们在我手上么?”

众人先是一愣,瞬间破口大笑起来。

华文轩冷哼一声,环视着这群神情放肆的无知之人,如此轻慢的态度,看来我这雷神之名在荆南那偏远地区还不是很吃得开嘛!

樊氏笑得前俯后仰,曼妙的身姿让众人忍不住齐齐侧目,赵范尴尬地坐下,尽力遮挡住樊氏那呼之欲出的胸脯。

这时,一骑哨探从营外飞奔而至,“华文轩大军继续猛攻我军大营,丝毫没有回军的意思!”

韩玄一愣,挤了挤本就只剩一道缝的眼睛,“文轩公子啊!你这兵马连回援的意思都没有,这还是你的人么?”

华文轩无奈地耸了耸肩,两手一摊,看向樊氏。

赵范急切地看了看樊氏,连声质问道:“这到底是不是华文轩啊!怎会有兵马不救自家主将的?”

樊氏被众人质疑的眼神看得直慌,再次认真地打量着华文轩,“是啊!是这小子啊!这小子是叫华文轩啊!”

韩玄抿了抿嘴,挺剑指向华文轩,“快!命你的兵马速速停下!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华文轩摸了摸头,一脸坏笑地看向众人。

“在下确实是华文轩!”华文轩甩了甩袖子,整了整衣领,“我那兵马断然是不会回来的,因为我这边并不需要他们帮忙!”

华文轩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众人,暗暗提了一口气,“我华文轩虽是方外人士,出入沙场倒是不多,名声未至荆南,倒是让各位见笑了!”

韩玄后撤一步,原本晴空万里的,怎么忽然起了风了?

那刑道荣提着开山斧,注视着眼前有所异动的华文轩,一旁的樊氏上前来,扯住刑道荣的臂膀,惊恐地看着华文轩周身渐渐浮现起来的电花。

华文轩闭气凝神运气周身的电流,亦着口诀与天空中的力量建立着联系,整个大营中已无自己任何人马,既然是要降服四郡的心,那便放手一搏吧!

天空中的乌云逐渐涌起,微风愈演愈急竟有肆虐之势,华文轩的周身绽放出幽蓝的电光,连他的瞳孔都泛出了雷电的颜色。

樊氏本就杏圆的双眼瞪得更加夸张,惊恐逐渐爬上了她娇媚的脸庞,天空乌云中传来的隆隆声和时不时闪过的雷光让她更是胆寒,刑道荣虽是彪形大汉,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却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畴,他顾不得自己的手臂逗已经被樊氏掐出了血痕,大步向前走来,举起开山斧便朝华文轩的头上劈来。

华文轩皱了皱眉,手脚正依着口诀运行,脱不开身,可这刑道荣的大斧已到了眼前,心中不由暗暗骂道:若能腾开手脚,非得划出一道闪电劈死你这丫的!

正踌躇着,只见一道粗壮的雷电划空而下,不偏不倚正中刑道荣手中高举的开山斧。

一声巨响之后,刑道荣整个人都被湛蓝的雷光萦绕,他的四肢剧烈地震颤,开山斧早已碎裂成了几段,众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这么准?华文轩自己也是一愣,那雷电劈的位置不偏不倚正是自己想要去的地方,难道我又解锁了一项新技能?

华文轩一边继续着口诀中的动作,一边看向樊氏,心中却是有些不忍,那便劈赵范吧!

华文轩心有所想意有所念,一道雷电划空而下正中赵范头顶,一缕白烟瞬间从赵范的周身升起,他瘦弱的身躯在榻上不住的颤抖,韩玄等人连忙起身避之不及。

联军的将士逐渐围拢了上来,但是面对眼前的这一幕也是束手无策。

口诀已经完毕,天空中盘踞的乌云中已经可见迸发的雷光四溢,华文轩感受到自天空中降下的巨大力量正在涌入体内,身子中的电流已经让他感觉有些控制不住了,莫名的外来意识逐渐在他的脑中驱赶着自我,他无助地挥舞着双臂,无数雷电随着他的手臂所向,自天空的乌云中喷薄而出,所向睥睨地肆虐着大营中每一寸土地。

电光所指的地方,尘土飞扬,青烟骤起,无数兵士被强大的雷电击倒在地,人们像看到怪物了一般四散逃命,距离华文轩最近的众人有赖他对樊氏的恻隐,倒是逃出了生天。

韩玄跪地连声求饶,其余众人也是瘫坐一旁,吓得近乎失禁。

华文轩一面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一面试图收拢自己体内正在迅速外泄的能量,只是他的挣扎似乎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眼前的四郡联军已是军心大乱,此时停手便是最好的时机,若是继续下去,不知还要有多少兵士会被电成一具具焦尸,华文轩的自我意识正在逐渐被赶出自己的躯体,渐渐地他就要抵挡不住了。

电光火石之间,在华文轩的身后,一个魁梧的身躯顶着一面庞大的皮盾疾奔而来,皮盾上,一道道闪电接连激起团团电花,迷离间华文轩从那人的特异装束看出来,正是徐庶昨日所说的,留下照应自己的五溪蛮子:沙摩柯!

第199章 五溪蛮子

沙摩柯扛着加固多次的巨大罩身皮盾飞快地奔向华文轩,他周身萦绕地电花让沙摩柯也有点胆怯。

沙摩柯犹豫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方黑石,试探着从华文轩的背后慢慢贴了上去。

华文轩周身肆意释放的能量似乎一瞬间被导流一般,尽数涌入那方黑石,华文轩的自我意识也瞬间控制了大脑中枢,趁着这个空档,华文轩迅速调整了体内的电流,重新把持了这股涌动的力量。

那股从天空中降下的力量,也随着华文轩重拾自我意识而逐渐消散,天雷缓缓减弱,乌云逐渐散去,只留下这一营中苟活的众人,傻愣愣地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努力掩饰着自己方才的内在挣扎,轻蔑地看着韩玄,“韩太守!还要不要一战?”

韩玄跪在地上,眼神又瞟见了被电成焦尸的刑道荣,连声高呼:“降了!降了!我等愿降!”韩玄辗转着转过头去,冲着还能爬起来的兵士们喊道:“快去通知黄将军,就说我们降了!快去!”

华文轩冷笑着,强撑着身子,走到沙摩柯身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黑石,那必定又是徐庶从甘宁处听闻了湖石的消息,早早备下了应对之策吧?华文轩心中却闪过一丝胆怯,加上沙摩柯,已经有三个人知道这黑石的效果了,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韩玄投降的指令很快便传到了黄忠大营和长沙城,华文轩的兵马并不大费周章就轻松地控制了长沙郡。

随之而来的,整个荆南便轻而易举的纳入了华文轩的掌控之中。

长沙城的太守府,华文轩略带疲惫地坐在榻上,看着分列两侧的文臣武将和拜伏在地上的荆南众人。

韩玄胆战心惊地奉上长沙太守印鉴,一旁的黄忠被解了兵器,立在那里直摇头。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军师之意,荆南四郡该如何安置?”

诸葛亮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荆南四郡地处边陲,又身居山林,依臣之见,可迁流民至此开垦荒地以充军需!”

徐庶点了点,补充道:“中原连年征战,入荆襄避祸者众多,外来人口对本地士族的冲击势必会造成不小的麻烦,若可迁流民至荆南,一方面可以转移矛盾,另一方面亦能新增不少良田!”

华文轩看了看荆南的众人,目视诸葛亮,诸葛亮会意,拱手说道:“荆南不同他处,蛮夷众多,教化甚难,多蚊虫蛇蝎等毒物,寻常内地官吏至此都需适应许久,此次荆南四郡联手以抗主公,多是由长沙太守韩玄牵头逼迫,而且长沙扼守洞庭湖与长江,又近江东,乃是要害关口,不如另选一得力之人驻守此地,其余三郡除桂阳需另选官吏外,仍依旧制便可!”

荆南的众人除了樊氏与韩玄无不感激涕零,韩玄抿了抿嘴,叩首说道:“韩玄斗胆与文轩公子为敌,乃是念及旧主刘荆州的恩德,此乃臣子之义也!如今既已降服,还请公子怜悯,我家三代为官不能断在我这儿啊!”

华文轩见黄忠一脸的轻蔑,也是一笑,“韩太守莫慌,文轩已为阁下选了个好差事,定能让你忠孝两全!”

韩玄大喜过望,连连叩首。

那樊氏也往前蹭了蹭,“文轩公子如此宽宏大量,如何不体恤一下奴家,我那兄弟已经一命呜呼,可怜我夫家老小几十号人顿时没了依靠,还请公子怜悯,给奴家个名份,奴家便是浆洗奉茶也好照顾夫家那边!”

华文轩冷哼了一声,虽是心生厌恶,但到底是面对女人,一时也无好的处理办法。

徐庶出列拱手说道:“臣有一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华文轩笑了笑。

徐庶看了看荆南众人,回望华文轩说道:“荆南初定,尚需一得力大将镇守此间,威慑四郡,主公麾下有一得力之人最是适合,元直以为,不如让他驻军汉寿,一方面威慑四郡,另一方面还能联协蛮夷!”

华文轩想了一下,“你是指,沙摩柯?”

徐庶点了点头,看向沙摩柯,“沙摩柯虽是五溪蛮子,却自幼厮混在汉人之中,教化无虑,又是主公亲点的武将,必然感恩戴德,又他驻军在此,除长沙需要常备兵马外,其余三郡只需些许城防兵将便可!”

华文轩顿时会意,点头称是,沙摩柯连忙出列拱手而立。

华文轩忽然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笑道:“你可有妻妾在旁?”

沙摩柯一愣,拱了拱手,“主公勿忧,臣的部族里没有妻妾之分,只要臣看上那家女子,打将过去便是,打赢了那便是臣的!”

厅上众人不由哄堂大笑,这蛮夷的习俗真是彪悍!

华文轩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你既做了我的部曲,那便是大汉的臣子,就得遵从大汉的礼节,男子娶妻成家乃是正理,你若打到汉家百姓,文轩可护不了你,自有法度治你!”

沙摩柯也是尴尬地笑了笑,“那自是不敢!”

华文轩指着樊氏,“不如我就为你指配一个?这樊氏虽是守寡之人,却也是极为标致的,何况她还有一手按摩伺候的本事,定能让将军满意!”

那樊氏惊得瞪大了眼睛,沙摩柯却不在乎她是什么守寡之人,咧嘴大笑,“多谢主公赏赐!”

华文轩心里笑开了花似的,摆手说道:“那便这样说定了,汉家规矩将军可懂得,你可得看好了你这内室!”

沙摩柯拱手笑道:“臣知道!主公勿忧!臣身形魁梧,臣的那些女人们白日里都走不动路的!”

华文轩再也忍不住笑,连连摆手,“准你先退了,快去吧!”

沙摩柯也不推辞,一脸讪笑地走向樊氏,不顾她一脸的惊恐扛起来就走,众人知他蛮夷性子,直来直去,也都是大笑不止。

处理了樊氏,华文轩又与众人安置了一番荆南的事务,便要散去,那韩玄蹭到华文轩跟前,求问是何职务。。

华文轩神秘兮兮地回道:“我意由石韬去桂阳接替赵范,可大军的马匹就无人照料了,刚好襄阳的马场离刘荆州隐居之地不远,不如韩太守就去替在下养马如何?”

韩玄顿时面似苦瓜,尴尬地呆在了原地。

第200章 猜测

屏退了众人,华文轩却留了徐庶在侧。

徐庶隐约间已经料到华文轩为何会留他到最后,默不作声地垂手而立。

华文轩抿了抿嘴,“沙摩柯是元直兄安排的?”

徐庶点了点头,华文轩虽然早已猜到,但确认之后仍是心情复杂,“那黑石?”

“是从那块湖石上凿下来的!”徐庶拱了拱手,低头说道:“兴霸说了那黑石的功效,我们都认为,这是避免你重蹈覆辙的唯一解决办法!”

华文轩想起学城中那丧失意识的感觉,不由头皮发麻,“但是,既然这黑石可以制约我的异术,怎能让沙摩柯知道?”

“沙摩柯乃是一介蛮子,又与各路名士没有瓜葛!”徐庶看向华文轩,“而且他是文轩简拔入伍之人,忠诚程度甚至要高过那些降将!”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徐庶的话虽然未能完全说服自己,但归根到底也是为自己着想,一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两人默然无语,正在此时,诸葛亮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跑进来,连声说道:“哨探来报,孙权大军自江夏而来,已到巴陵!”

华文轩心头一紧,这孙权为何偏偏这时候捣乱?

徐庶皱眉想了一下,拱手说道:“主公勿忧,先前的消息说孙权屯兵柴桑休整,如今骤然自江夏而来,兵马未必会很多,依元直看来,更像是前来恐吓而非真正意义上的开战!”

诸葛亮摆了摆手,“据哨探说,人马不少,先锋大将旗号乃是太史慈,若只是试探,何须如此兴师动众?”

华文轩想起昔日在孙策府的密室中,与孙权见的最后一面,当时的情形尚且历历在目,如今便要兵戎相见了么?

“先暂定孙权确要开战,两位军师有何应对之策?”华文轩轻咳了一下,看向徐庶与诸葛亮。

诸葛亮取来长沙地形图,与徐庶看了许久。

“江东兵马自江夏而来,并未选择走水路逆流而上,而是从陆路走赤壁,巴陵一线,必然是料想我等攻长沙正酣,或立足未稳要来巧取!”诸葛亮捋了捋胡子,神情却似乎放松了很多,“江东优势在水军,此番却弃长用短,主突袭力战,恐怕孙权不曾想到我军一战而定四郡,此刻已经稳坐长沙了吧!”

徐庶点了点头,“孔明这话分析的有理,恐怕这孙权本是要来浑水摸鱼的,走到巴陵方知我军已入长沙,如今乃是进退两难!主公不必慌张,元直以为,不日便会有孙权书函到此!”

华文轩这才稍稍心安,这死孙权还想着趁火打劫?还好此番平定荆南不是按部就班的一仗一仗打过来,不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长沙估计会发现孙权已经在这插旗了!

两日后,孙权的特使诸葛瑾自巴陵而来,华文轩让诸葛亮去接了带到太守府殿上。

诸葛瑾也是新入仕孙家不久,刚好赶上诸葛亮提前出山,孙权知道他们是亲兄弟,特地简拔诸葛瑾从小吏直接出任特使前来长沙见华文轩。

诸葛瑾随着诸葛亮来到大殿,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先讲了一堆的客套话,主题思想就是恭贺华文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荆南,马屁逢迎的话说了一大堆,也不知是他自己现编的还是孙权让转述的,听得华文轩浑身不自在。

华文轩等诸葛瑾说完,连忙插话道:“恭维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文轩只想问一个问题,你家主公此番提兵前来长沙,所谓何事?”

诸葛瑾吞了口唾沫,拱手回道:“我家主公与文轩公子有旧,此番荆南四郡联军围攻公子与汉寿,我家主公不忍,特意行围魏救赵之法自江夏南来攻长沙,期望助公子一臂之力!”

好家伙,这么说我还得承你孙权的人情了?

“那得多谢你家主公的好意喽?”华文轩冷笑着看向诸葛瑾,“若不是我在汉寿一战而定,此时想必孙家兵马已到长沙城下了呗?”

诸葛瑾尴尬地抿了抿嘴,笑而不答。

诸葛亮此时面对自己的主公和自己的亲哥哥,不表态恐怕是不行的,他朝着诸葛瑾拱了拱手,“兄长!如今我家主公手握天子遗诏,奉旨联协天下英雄共讨曹氏,此番收付荆南四郡也是为了免生后患,江东孙家世代忠良,此时不思北上,却领兵南下伺机趁乱而为,非英雄所为吧?”

诸葛瑾此前不过是个文吏,哪里左右的了孙家朝堂,听了诸葛亮这话,也只能笑笑不回应。

华文轩此刻对孙权的所作所为真是深恶痛绝,但是一想到日后还要进军益州,荆州兵马又不是很多,哪里可以两边作战?所以这江东孙家还只能好好谈,得罪不起。

华文轩起身上前,看向诸葛瑾,“你家主公自江夏千里迢迢来到长沙,没有个交代只怕他也无颜回兵,这样吧!你且回去,就说故友邀他相见,定下日子我与他在洞庭湖上相聚,都不带刀兵坦诚相见!”

诸葛瑾楞了一下,却又不敢擅自应允,只能拱手答道:“是!我这就回去禀报我家主公,还请文轩公子稍待,日后书信相邀!”

华文轩点了点头,示意诸葛亮带他哥哥出去。

等两人出乐殿门,徐庶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我听文轩昔日讲述那孙权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此番你与他相见,会不会”

华文轩摆了摆手,“如今他是一方雄主,坐拥江东的主君,便是他不要名声,江东各路人马也是要脸的,他们那边的情况与我们不同,孙权说白了就是个共主,却不敢开罪麾下的各大家族,此番我约他相见,绝对会来一大票人的!”。

徐庶点了点头,“如此说来,孙权有时也是身不由己啊!”

华文轩像是被提醒到了什么,对呀!昔日孙策把话说得多明白,这孙权不可能这么快就同我翻脸啊?所以此番来长沙,未必是孙权真心实意的,毕竟知道内情的江东人士并不多,在旁人眼中,我华文轩仍是那个刺杀孙策的曹家雷神啊!

第201章 舟上谈

诸葛瑾回去没多久,孙权便同意了见面的要求。

到了约定的那日,华文轩早早地坐着船自洞庭湖北上,来到巴丘附近,远远地就能看到孙家的一艘大舰正停在岸边。

华文轩坐上小艇,领着徐庶与甘宁,来到孙家的大舰上,孙家大舰上只留下几名船夫和孙权等人,便缓缓离了岸,在湖面上随风摇荡。

华文轩来到大舰中的正堂,孙权与周瑜、陆逊正坐在厅中,见华文轩来了,三人连忙起身相迎。

众人就坐,孙权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华文轩,“文轩公子自曲阿一别,更是俊朗了!”

华文轩笑了笑,看向孙权,心中却是一顿暗骂,嘴上恭维着,“哪里!哪里!仲谋将军也是愈发英明神武了!”

众人以茶代酒,举了一盏。

华文轩并不想与孙权多废话,单刀直入地问道:“此番仲谋将军领大军前来长沙,是要与在下开战么?”

孙权顿了一下,笑道:“文轩公子快人快语,依旧不改昔日本色啊!”他端起茶盏,一饮而尽,“荆州刘表本就是我孙家世仇,江东子弟恨不得生啖其肉,此番文轩公子虽然占了荆州,但那刘表尚在人间,再加上文轩公子,毕竟乃有刺杀我长兄的嫌疑,两项相加之下,文轩公子觉得,我等此番南下,所谓何事?”

一旁的甘宁皱了皱眉头,忍不住一阵躁动,对面坐着的周瑜以目示之,摇了摇头。

华文轩看了看周瑜与陆逊,这两人都是深知内情之人,也便不再避讳什么了,“仲谋将军这话我自然是理解的,只不过文轩劝将军可要三思,伯符将军昔日的告诫文轩至今仍是历历在目的!”

孙权冷笑了一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江夏已入我手,杀父仇人黄祖业已伏诛,江东十万兵芒却不可闲置,若是弑兄之人近在咫尺而仲谋不为所动,文轩公子以为,会是何等后果?”

华文轩抿了抿嘴,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一旁的徐庶清了清嗓,说道:“如今天子蒙难,孙将军却执迷私情,实在是人心寒啊!”

旁人搭话,自然孙权帐下的人要出来接盘,周瑜微微一笑,起身给众人添了点茶水,“私情也好,公义也罢,左右不过为天下记,这乱世若无雄主荡平寰宇,岂不是要一直分崩离析战祸连连?”

华文轩冷笑了一声,“公瑾兄这话,难道是指文轩也是这祸端之一?”

孙权捋了捋棕黄的胡子,默然无语。

华文轩皱了皱眉,话锋一转,“既是如此,那文轩就先行告辞了,长沙城下等着诸位大驾光临!”

孙权眉头一挑,身后的陆逊起身拦道:“文轩公子稍安勿躁,此番我等应邀来谈,足以证明我主并非想要与公子为敌,只不过如今你我两家毗邻,荆州又在江东上游,为保江东百万父老,主公不得不防啊!”

华文轩见陆逊这般态度,也是冷笑了一下,“如今文轩手握天子遗诏,平定荆州联协诸侯讨伐曹氏,哪里有心思管你江东事务!仲谋将军何必在我这里白费功夫,如今曹丕志在河北,徐州空虚,广陵陈元龙又随我来了荆州,正是你孙家渡江之时,何苦一门心思寻我的晦气?!难道我华文轩这点手段还挡不住你江东这点兵马?”

孙权皱了皱眉,汉寿的情形,早有哨探禀明了,华文轩一人降服四郡联军的情形,以讹传讹之间更是夸大了不知多少倍,原本孙权是将信将疑的,但那周瑜昔日与孙策在寿春城外亲眼见识过华文轩的手段,佐证之下,更让孙权心惊胆寒了。只是一直苦于颜面,进退不得,这才不得不继续进驻巴陵。

孙权深提了一口气,看向华文轩,“仲谋并非一门心思进图荆州,只不过形势所迫而已,如今曹氏擅权跋扈,乃是天下共敌,仲谋亦想提兵北上,但是文轩公子乃是世间猛虎,如今曹家放虎归山,又在我江东毗邻之地,怎能不防呢?”

华文轩听了孙权这口气,便知他底气已泄,轻声说道:“虽然我与仲谋将军并未深交,但伯符将军对我有恩,孙家救寿春的人情,曹丕不记得,我华文轩记得!仲谋将军只管放心,如今我的目标只有曹丕一人,便是占荆州也不过为了有安身立命之所,仲谋将军只要信得过我华文轩,你我便以江夏、长沙为界,互不越界,秋毫无犯!”

孙权舔了舔嘴唇,看向周瑜,周瑜起身拱手说道:“文轩公子的意思,你我以此为界各取天下?”

华文轩点了点头,“旦过江去,信马由缰,文轩初定荆州,不比你江东安稳,益州刘璋如今屯兵巴东虎视眈眈,江北之地,孙将军自取之吧!”

孙权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朝着华文轩一举,“文轩公子快人快语,仲谋倒是钦佩的很!以茶代酒先干为敬!”

两人碰了一盏,周瑜在旁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华文轩,“如今曹家大举北伐,徐州防守空虚,但是宛城一线近许都,又有洛阳、长安在旁,文轩公子难道要从此处北上?”

华文轩抿了抿嘴,这周瑜是在探底?明眼人都知道,他孙家自曲阿北上广陵,徐州空乏,一路必然顺风顺水,但是一则江东幅员辽阔,又有长江之便,最怕的就是上游的华文轩趁虚而入,二则若是两家兵马同出,他孙家的压力也小得多了不是,这周瑜说到底是为孙家着想,不得不谨慎应对。

徐庶看了看周瑜,心中揣摩了一下,笑了笑说道:“如今荆州方定,政局不稳,讨曹虽是头等大事,却是着不得急!荆州不比江东,钱粮军需都得现筹!便是要进军,怕是也得等暑劲过了再说!”。

周瑜笑了一下,不再言语。

两下说定,这边周瑜便命大舰靠岸,华文轩等人上岸少歇,便要坐小艇回去,正在寒暄着,忽然远处一彪轻骑猛然冲过来,马上一银甲将头带血红面甲手持一杆烁金月牙戟直奔华文轩而来。

第202章 神亭之谊

华文轩正在与周瑜说话,斜眼处看见一骑冲将过来,顿时大惊失色。

那孙权也是一愣,连声大喝道:“子义!休得胡来!”

华文轩猛然心惊,这是太史慈?!这家伙二话不说直奔我来,想必是因为孙策的事,恨极了我吧?

眼见太史慈已经挺着月牙戟到了眼前,众人连忙躲闪避让,连孙权都踉跄着闪到了一边,华文轩被甘宁猛然拉到身后,甘宁拔刀在手大喝道:“孙家的奴才便是如此放肆么?”

一旁的陆逊见太史慈折身还要来,连忙拔剑在手,挡在华文轩前面,指着太史慈喝道:“子义将军!今番乃是两家主公洽谈的大事!怎可枉顾道义寻私仇?”

那太史慈透过面甲,瞪着陆逊,也不搭话,两腿一夹,又冲将过来了!

陆逊见这太史慈这行动,也不敢怠慢,挺剑而立,太史慈见陆逊并不闪躲,皱了皱眉,也不躲闪,径直得冲了过来。

太史慈月牙戟长,占了先机,枪刃直戳向陆逊的面门,陆逊毕竟难比这些驰骋沙场的猛将,只能取个巧劲,一边用剑身隔开月牙戟的枪刃,一边凭着腕劲想要挑起太史慈手中兵器,奈何太史慈力大,又借了战马的冲劲,兵刃交加之间陆逊顷刻便被掀飞了老远。

孙权与周瑜也是大惊失色,但孙策的下落又不能告诉太史慈,这太史慈和孙策是神亭大战结下的情谊,历战江东又有过命的交情,此刻的太史慈怕是谁的面子也不给了!

华文轩与甘宁待太史慈冲出一段,赶忙上前扶起陆逊,那太史慈远远地调转马头,双眼通红地瞪着华文轩,大喝道:“华文轩!你个缩头乌龟!敢与太史慈一战么!”

甘宁提刀起身回骂道:“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如今两家主公据在,你就如此放肆!不怕天下人耻笑你们江东下黑手?”

孙权在一旁听不下去了,看向周瑜,“公瑾!子义上了性,不可放任他如此乱来,得想个法子!”

周瑜又不能把孙策未死的消息说漏了嘴,可若要按下太史慈,一两个人怕是也没那本事,正焦急间,远处的程普、黄盖等一干老臣见这边出了状况,一齐拍马赶来了。

周瑜见有人帮手,赶紧招呼着这一群江东老臣,联手去按住那太史慈。

太史慈本无意与这干老臣较劲,只想着去寻那华文轩,反倒让这干老臣缠住了手脚,硬生生地给拖下马来。

太史慈一边使着蛮力拼命挣扎,一边隔着面甲破口大骂,直将那华文轩祖宗八代都骂过来了个遍!

孙权一脸尴尬,这太史慈号称江东第一猛将,又是军功赫赫的统兵大将,稳定江东还得仰仗的人物,但这当着华文轩的面让太史慈如此放肆,传出去了他孙权的颜面可就丢大发了。

孙权来到华文轩身边,拱了拱手,“见笑的很!惊到文轩公子了!这子义将军乃是吾兄的挚友,多半还是为了那事,还请见谅!”

华文轩抿了抿嘴,连连摆手,这太史慈和孙策的交情,史书上是有记载的,虽说没有自己刺杀孙策的真凭实据,但人云亦云之事,窝在心里久了,也就慢慢成真了。

华文轩看向太史慈,那血红面甲之下怒瞪的双眼,连带那群江东老将看自己的眼神,华文轩也是明了。

江东群臣心中,孙策乃是孙家当仁不让的主君,一朝暴毙,谣言四起。有说孙权弑兄篡位的,有说华文轩听命曹丕,下手刺杀的,但无论死因到底如何,江东群臣的心气是始终过不去的!这太史慈今天这出儿不过是个冲天炮,一来也是他与孙策真真是以命换命的交情,二来也是仗着自己在江东独一无二的身份,踩着孙权的底线来挑战孙家的权威来了。若是今日不想法子平息一下这群人的暗怒,回头连这孙权在江东也其身不正,步步维艰。

华文轩思索了再三,走上前去,太史慈虽是被几个人死死地压在身子底下,奋力挣扎之下,把人堆也撑得抖了三抖。

太史慈隔着血红的面甲,死死地瞪着华文轩,破口大骂道:“无胆鼠辈!奸诈小人!我家主公待你不薄,昔日出兵寿春,若不是我等冲杀在前,只怕你与你那曹家小子,早就见了阎王!今日在这碰上了你,若让你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打量我江东无人么?!”

华文轩冷冷地看着太史慈和那几个七手八脚压在他身上的江东老臣,轻轻地说道:“骂得好!若是我华文轩真是害了伯符将军,此刻不还得羞愧致死?”

太史慈龇牙咧嘴地看着华文轩,程普、黄盖等一干老臣也是紧张地看着局势,一边提防着华文轩向太史慈动手,一边死命地压住太史慈拼命想要挣脱的四肢。

华文轩深吸了一口气,笑道:“我知道无论如何你们都会认为,伯符将军之死与我有莫大的关系,人死如灯灭,何必徒留仇恨在身后!我华文轩敢作敢当,在这就当着各位的面,对天为誓,我华文轩,若有害伯符将军之心,天打五雷轰!”

太史慈被按在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人在做!天在看!发誓有个屁用!”

华文轩微微一笑,朝着江东众臣抬了抬手,“我知道,今日若不能让太史慈将军满意,这仇怨,便会一直延续下去!诸公请高抬贵手,放太史慈将军起来!”

程普、黄盖等人也是一愣,手上的劲力却是松了,太史慈猛然发力挣扎着站了起来,恨恨地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吞了一口唾沫,心里也是没底儿,后撤了一步,抽出腰间的铁鞭,朗声说道:“子义将军!我华文轩仍是那番话,伯符将军亦是我敬重的兄长,文轩断然没有害他的理由,若子义将军仍是苦苦相逼,文轩愿意放手与将军一战,以解将军之怨恨!”

江东众将皆是一愣,这太史慈乃是江东第一猛将,碍于情面才会被他们几个按下的,这华文轩敢与太史慈单挑,怕不是活腻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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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单挑

太史慈听到华文轩的话,也是一愣,他虽然是铁了心要寻华文轩的晦气,也料定了必然不会顺利,却万万没想到华文轩会自己送上门来要求单挑的。

太史慈狞笑着看向华文轩,“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动了刀兵生死各由天定!”

华文轩笑了笑,“这个自然!我华文轩问心无愧,料想上天也一定会还我一个公道的!”

身后的孙权等人却是皱起了眉头,你华文轩大大咧咧地把这事儿给定了,万一太史慈个憨货真把你性命取了,我孙家的名声不还是全完了么?

孙权向前走了两步,“子义莫要太过鲁莽,吾兄之事至今未有定论!这文轩公子又是应邀前来商议正事的,万一伤了他性命,我江东又多一外敌不说,世间流言蜚语还不把我孙家骂成不仁不义之徒?”

太史慈却是脖子一梗,任谁也劝不下,起了身来就抄起那杆月牙戟,狞笑着看向华文轩。

徐庶靠到甘宁身旁,“以兴霸看来,文轩有几成胜算?”

甘宁摸了摸胡子,幽幽地说道:“若以武艺来说,便是在下也没把握能剩这太史慈!不过文轩有异术在身,那太史慈使得兵器也是铁铸的,但凡触碰到,还不是得麻翻喽!”

徐庶点了点头,心中稍安。

没成想,华文轩却自顾自地来了句,“在下身负异术,若以此与将军相搏,太过占了便宜,文轩便把话先撂这儿,绝不用这雷电伤你!”

太史慈一愣,众人更是一惊,徐庶与甘宁差点没背过气去。

华文轩这呼雷引电的本事,江东众将多有耳闻,太史慈还是昔日同孙策与周瑜一同在寿春城外见识过的,其实本来还是心有余悸,如今听华文轩这么一说,反倒是心中有些犹豫了。

太史慈攥了攥月牙戟,皱着眉头瞪着华文轩,“我并未强求你如此这般!你又何必假惺惺的?便是你用天雷轰了在下,子义也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华文轩微微一笑,“我与伯符将军相交恨晚,他的兄弟便是我华文轩的兄弟,他的朋友便是我华文轩的朋友!你与伯符将军神亭大战,彼此惺惺相惜,伯符将军更是为你屡屡留手,不然你那一骑随从,安能挡住孙家十三骑悍将?”

太史慈皱了皱眉头,“神亭之事,为何你这外人会尽知?”

华文轩既有心化解这敌对关系,自然不能说是书上看的,深情地说道:“昔日我与伯符将军深夜初见,促膝而谈,通宵达旦,相见恨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如今想来,斯人已逝,呜呼哀哉啊!”也不知是哪个点触动住了心中事,华文轩竟被自己现编的几句话给感动的落下了几颗泪珠。

太史慈怒目而视,大喝一声挺戟上前,华文轩连忙一边后退,一边挥鞭去挡,众人见两人始终是要一战,连忙齐齐后撤了老远围成一个圈。

太史慈毕竟久战沙场,手上一支月牙戟舞的虎虎生风,大开大合之间刺、劈、挑、扫联协的是严丝合缝,把华文轩逼得连连后退,好不容易寻个机会一鞭缠住了太史慈的手臂,没成想太史慈蛮力一扯,竟将华文轩拉向枪尖。

众人惊呼之间,华文轩勉强侧了一下身子,那枪尖还是划着腰腹戳了过去,直将他腰身间的衣甲撕扯成了一缕一缕的碎片。

华文轩只觉得腰间一阵剧痛,低头去看,还好穿了汉帝赐的金丝软甲!

太史慈见一击中的,料想华文轩不死也残,结果却看到华文轩连滴血都没见着,腰间一片金灿灿的样子,顿时勃然大怒,抡着月牙戟便又冲了上来。

华文轩心知这金丝软甲也只护得胸腹,若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难免会葬送到这太史慈的手上,连忙抖擞了一下身躯,变鞭为杖,使出赵云教授的枪式来迎太史慈。

太史慈见华文轩换了架势,也是一愣,一套金蛇吐信先攻中路做个试探,华文轩见太史慈使了枪术,便记起昔日赵云教的破解之法,一个后撤步闪到一侧,铁棍做枪持了,朝着月牙戟的刃端就是一挑。

太史慈只觉得手中长杆猛然泄力,差点都拿捏不住了,心头一惊,战意却愈发激昂,“好小子!枪术倒也识得!”

华文轩却无心怠慢,这破招昔日赵云也让他尝试过,轻轻一挑之下手中那长枪是压根攥不住的,这太史慈不但攥住了,而且纹丝不动,真是个可怕的对手。

太史慈见华文轩也不搭话,便欺身上前,连连抢攻,那月牙戟能刺能劈,月刃寒光如炬,在华文轩的脸前扫了好几回了,最近的时候,华文轩的鼻尖都感受到了丝丝寒意。

华文轩一边使着枪术划圆困守,一边伺机抢攻太史慈一下,却是赵云先前教过的步战枪法:蛇盘。

太史慈平时都是马战,忽见这奇特的枪法也是越战越勇,渐渐地到底是太史慈力大占了上风,华文轩的双臂都已是酥麻得抬不起来了。

华文轩深知一味防守下去,这招式上虽然不会落了下风,但气力不济终究是会吃大亏的,几番格挡之下瞄了个空隙,突然挺杖向前直刺向太史慈的眉宇间。

太史慈正抢攻正酣,没成想华文轩会此时突然出击,边忙横戟隔开这一击,华文轩顺势转身松了手,任由铁杖划空翻了几个跟头,从右手间摆到了左手,刚好身形已经右倾,立时右手撑地左手前送,那铁棍被华文轩的左手攥着远端,直戳向太史慈的心房。

刀光火石的一瞬间,华文轩这套双龙出海衔接得是炉火纯青,打得太史慈是目瞪口呆毫无招架之力,眼瞅着铁棍便要戳中目标,兵器快递到跟前了,那铁棍却死死地停住了,看得远端的甘宁与徐庶顿时暴跳如雷。

太史慈顿时缓个神来,飞起一脚将铁棍踢得老远,手上的月牙戟直接架在华文轩的脖颈间。

月刃上冰凉的寒意让华文轩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第204章 人情冷暖

看到华文轩被太史慈擒住,甘宁与徐庶连忙冲将过来,连声喝道:“太史慈!快放了我家主公!”

太史慈却并不理睬,直勾勾地看向华文轩,华文轩长叹了一口气,瘫倒在地上,一脸的悔恨。

孙权也赶上前来,心情却极是复杂,这华文轩如今已经被月牙戟架在了脖子上,只需他一声令下,太史慈登时便可取他性命,莫说什么呼雷引电了,话都说不出口便可令他一命呜呼的!想起昔日在江东时的几次唇枪舌剑,想起如今这身怀异术之人竟吞下了荆州,占住了江东的上游,孙权心中已是默默地起了杀心。

周瑜与陆逊自然知道这个主子并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借着上前劝解的机会,挡在孙权身前,“子义,文轩公子身负异术却为公平并不施展,子义武艺高强,便是胜了,也无需取其性命啊!”

太史慈却不顾这些人各自的重重心事,按着月牙戟,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却跟没事人似的,两手搭在肚子上,饶有兴致地看向众人。

江东众将也都默默地围了上来,冷淡地看着眼前的局势。

太史慈闭目深思了许久,缓缓地抬起了月牙戟,看着华文轩冷冷地说道:“以你这三脚猫功夫,你杀不了伯符!”

众人都是一惊,一旁的周瑜连忙上前打着圆场,“文轩公子本就与伯符之死无关!子义何必咄咄逼人!”

甘宁和徐庶赶紧上去扶起华文轩,只见他的脖颈间都已被月牙戟的月刃划出了一道血痕。

一旁的孙权见太史慈收了月牙戟,不免有些失望,却又不能表露心境,上前拱手致歉道:“子义虽是鲁莽,却最是忠义之人,还望文轩公子多多见谅,仲谋回去一定重重责罚!”

华文轩摸着脖颈间的伤,微微一笑,“不妨事,终究伯符将军也是死在我访江东之时,诸公对我有所怀疑也是理所应当的!不过我华文轩行的正站的稳,做不出那下三滥的事!”

孙权脸色瞬间有些难看了,这华文轩指桑骂槐的竟是在指责我么?

周瑜这边拉住太史慈,连连敷衍道:“既是无事,文轩公子也是大人大量,我等便依舟上之约,共讨曹贼!江东与荆州互为毗邻,不动刀兵!”

华文轩微笑着朝周瑜和孙权拱了拱手,便坐自己的小艇回了长沙。

路上,徐庶蹭到华文轩身旁,轻声问道:“主公今日这招玩的可是极为凶险!若那太史慈是个六亲不认的莽夫,万一坏了你的性命,你让兴霸与我如何回长沙交差?”

甘宁一愣,“什么凶险?什么意思?”

徐庶冷笑一下,“兴霸今日没看出来么?文轩兄弟那一棍是定然可以戳到太史慈的,只不过临到头了文轩兄弟收了手而已!”

甘宁看向华文轩,“既然是能赢的局,为何要收手?”

“赢了他,又如何?”华文轩懒洋洋地靠在船上,枕着双臂,“我那棍又没枪头,戳中了又能如何,便是太史慈认了怂,江东众将能记恨我一辈子!”

“便是你让了他,你就能保证他不敢立马杀了你?”甘宁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小船都让震得摇晃了两下。

华文轩幽幽地说道:“太史慈今日寻我麻烦,一来确实是因为我害了孙策的性命,二来,其实也是打了孙权的脸,孙权这位置得来不正,坏了我的性命,也是也就是弄臭了孙权的脸面,太史慈虽是武将,却并非不带脑子的蠢货!我卖他个人情,送他个台阶,全了他忠义无双之名,他岂能取我性命?”

甘宁不忿地暗骂了两句,“亏得我与元直百般焦虑,你却如此托大!回去讲与诸葛军师,少不得唠叨你!”

华文轩呵呵一笑,“那太史慈若真要取我性命,那几个江东老臣岂能按得住?凭感觉来说,我估计也就子龙能与他对弈了!”

甘宁顿时不服了,嚷嚷道:“文轩你这话什么意思?方才若不是你硬要上,我便与那太史慈大战三百回合了!我听你这话音,你是觉得我还不如子龙是吧?好!回了长沙我便叫了子龙咱们校场上见!我让你知道知道我锦帆贼的真正水平!别当你在宛城耍阴招赢了我,便可小看我!”

三人嬉闹不止,一路去往长沙。

回到长沙之后,甘宁急切地将太史慈之事告与诸葛亮,万般期待地等着诸葛亮数落华文轩。

没成想诸葛亮却是默默地品了一番,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主公今日做法,真是令臣刮目相看,不以私情乱大义,不以陋名强作颜,主公英明!”

甘宁顿时没了言语,笑骂着与徐庶一起退出了大殿。

待两人走远了,华文轩嬉笑着看向诸葛亮,却发现这人像换了副面孔似的,严厉了许多。

“主公身系万民,岂可如此造次?万一坏了性命,臣等如何交代?”诸葛亮嗔怒道,“侧卧之榻岂可容他人酣睡,我等占了荆州,等于掐住了江东的脖子,那孙权必然视你如眼中钉肉中刺,如此险事,日后万万不可为了!”

华文轩微微一笑,“无妨,那周瑜与我有旧,陆逊也颇有交情,江东却并非那孙权说了算的!”

诸葛亮冷冷地说道:“若是如此,恐怕这周公瑾的时日无多啊?!”

“此话怎讲?”华文轩一愣,惊问道:“难道孙权敢害周瑜?”

诸葛亮冷冷地看了看华文轩,“我听我哥哥描述的孙权行径,定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为,那孙策死的不明不白,臣料想,与孙权也绝脱不了干系!若真是如此,孙权为得大位,连自己哥哥都可以处之后快,那么哥哥留下的权臣,又会有什么好下场呢?”

华文轩顿时脊背发凉,诸葛亮这判断,倒是与孙权的为人不谋而合了。

诸葛亮见华文轩脸色大变,忙话锋一转安抚道:“不过主公放心,如今孙权立足维稳,尚需这些老臣帮他稳定局势,倒不见得如臣所说!”

华文轩点了点头,心境却复杂了起来,若是孙权敢动周瑜,那孙策还不得千里杀回来寻仇?

第205章 文姬南下

在长沙休整了两天,按照诸葛亮和徐庶的意见,安排沙摩柯领兵一万屯驻汉寿,调石韬、潘濬分任长沙与桂阳太守,调高翔领兵五千进驻长沙防范江东。

安排妥当之后,华文轩随着大队缓缓返回襄阳。

一路上,华文轩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这次打荆南,明明没有费什么力气,带来的两三万人马分散驻军待到回师,却只有一万多人了,要靠这点兵马与曹家对抗,怕是除非仗仗开神力才行吧?

待到了襄阳,华文轩脖子上的划痕已经好得多了,徒留了一段红印,却不料那甘宁嚼舌根似的把樊氏那日的行径添油加醋地说给了前来迎接的何晏与黄月英。

等华文轩在大殿处理完积攒的政务,回到府邸后院,衣裳都没换呢,便被两房夫人一通冷嘲热讽。

何晏虽是大家闺秀,又一直跟在曹操身边,知道男人那些花花肠子,却气不过这边刚娶了夫人,一跑远就瞎胡混,更气人的是,竟然跟曹操一个脾性,玩的还是个寡妇,惹得何晏撇着个樱桃小嘴,直把华文轩数落得像个名教罪人似的。

华文轩求爷爷告奶奶对天发誓才哄了何晏收了声,黄月英那边却是懒得动嘴直接上手了,认定了华文轩脖子中的那划痕是樊氏所为,死活不许华文轩碰她,华文轩一伸手便是一巴掌打上去,搞得何晏也火气又上了头,两人一合计,竟是把华文轩赶出了府邸。

华文轩一脸苦相地在襄阳中晃荡,这种糗事又能找谁说理去呢?

华文轩这边正在心中暗骂着甘宁,一拐弯却看见徐庶正站在一马车前,恭恭敬敬地候着一妇人款款下车,华文轩心头一乐,这徐元直难道也看上了哪家姑娘?

正要上前打招呼,身后猛然中了一掌,顿时痛得扎心,一回头,却正是害他流落街头的甘宁。

这正是冤家路窄,华文轩哪里会轻饶了他,猛然扑上去一顿拳头招呼,甘宁自知理亏,也任由他发泄了一番,正挨着打呢,一眼瞥见徐庶与一妇人入了驿站,顿时也乐了。

“停!停!那不是元直么?怎得与一妇人在一起?”甘宁捂着脑袋,拉着华文轩便往驿站去。

华文轩虽是好奇,却不想打扰徐庶清净,连连挣扎,奈何甘宁力大,硬拽着将华文轩拖到了驿馆之中。

徐庶正与那夫人坐了面对面饮茶,冷不丁瞅见两人进来,也是一愣,“怎么大半夜的你俩不在府上伺候夫人,倒跑这来了?”

华文轩没好气地朝着甘宁啐了一口,“还不是兴霸兄乱嚼舌根子,搞得我有家难回!”

甘宁憨笑了一下,“行啦!我家那个一听我如此逗你,还不是把我也给踢了出来,说你定然是回不去府了,要我来寻你吃酒!你说我家那个怎么对你两位夫人这般了解呢?”

甘宁一边坏笑着,一边走到那夫人身前,“一直以为元直是道学先生,轻易不动凡心,今日到底是见了哪位天仙?这么晚了还来饮茶?”

甘宁与华文轩走上前来,那夫人一转身,两人也是一愣,却是蔡文姬!

蔡文姬朝着两人施了个礼,轻声说道:“深夜到来不敢叨扰,想着明日再请元直先生通传一声,不巧在这儿先见过了!”

华文轩上下打量了一下蔡文姬,离了匈奴蛮夷之地许多日子,气色明显红润了许多,又恢复了名门之女的气质,丝毫看不出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

甘宁与华文轩落了座,徐庶略显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夫人此番是应庞德公之邀来荆襄研学的,刚巧我回来之后去拜访庞德公,得知姑娘正好今夜到来,便出来迎接一下。”

“迎的好!不去庞德公家,却引来驿馆,元直打的什么主意?”甘宁一边捏起桌上的茶点塞到嘴里,一边打趣道。

徐庶顿时红了脸,“哪里话!这不是刚好夫人从关中过来,我来请茶问安顺便了解一下曹家的动向,谁跟你似的,净是杂念!”

华文轩听得两人斗嘴,也是笑得不能自已,不过说起曹家的消息,华文轩倒是好奇很。

蔡文姬喝了一盏茶,笑道:“我一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消息来道,左右不过道听途说罢了。那曹丕几次三番想请我去许都,许给几户名门大族的官吏,都被我推了,曹家人已是许久不见了!”

徐庶自然是不信这般客套话的,蔡家虽是没落了,蔡邕的名声仍是十分显赫的,朝中汉臣更是多有蔡邕当年提携的后辈,如今荀彧尚在朝堂,岂会放任蔡文姬这颗绝佳的棋子置身事外?

徐庶朝着华文轩使了眼色,华文轩会意,拨弄着茶盏轻声问道:“如今朝中局势如何?汉帝回了许都之后,为何杳无音信?”

蔡文姬深感华文轩大恩,自然没法推脱,只能如实相告,“天子回许都之后,就被曹丕软禁在了内宫,对外声言天子受了惊吓,神志不清,由他代掌国事了。”

这个结果,倒是华文轩与徐庶先前猜测的最好选项了,至少仍有性命在世。

“那荀令君呢?”徐庶一旁问道:“难道荀令君会坐视不理?”

蔡文轩顿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甘宁起身寻来驿馆主事,屏退了驿馆内的所有人。

蔡文姬见无了旁人,才缓缓说道:“荀令君先前曾派人找过我,希望我可以出面与一些老臣联手说动朝中掌着兵权的汉官,拥立曹植为丞相,除掉曹丕!”

三人心头一惊,这曹植与曹丕之争到底还是没能完全放下啊!

华文轩抿了抿嘴,“夫人所说的,掌着兵权的汉官,是谁?”

蔡文姬看了看华文轩,轻声说道:“乃是留驻许都的徐晃将军和顶替臧霸继任琅琊相的张辽将军!”

华文轩虽然早已猜到,心头仍是一震,看样子,曹丕此次北伐凶多吉少啊!荀文若善筹划,徐晃、张辽都是曹操的降将,与曹丕并无深厚情谊,又都是忠肝义胆之人,若是真能说动这两人,恐怕曹丕连老窝都得丢了吧!

第206章 算账(求订阅,求盟主,给个大礼你让加几更加几更)

襄阳城的硝烟已经散去两日了,偌大个襄阳城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喧闹。人们都在议论新近登上高堂的这位华文轩到底是个什么来路。

在原本刘表的府邸里,也是一片喧嚣,他们的争议主题也是一个人,刘表。

华文轩端坐在台上,听得台下两方人在相互辩驳,虽是言之凿凿,却始终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诸葛亮、陈登坚持要将刘表软禁在襄阳,毕竟刘表乃是朝廷明诏敕封的荆州牧,号令无知百姓还是可以的,而且有刘表在手,江陵的刘琦便不敢轻举妄动。

徐庶与简雍等人则建议将刘表放归江陵,一方面可以大乱江陵目前的政治平衡,另一方面可以彰显华文轩的大度,搏一个仁德之名。

华文轩万万没有想到,坐在主公这个位置上没两天,便要面对如此难题,面对互不相仿的两方,一时间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华文轩见一时也争辩不出个对错,便站起身来,安抚道:“两种意见各有利弊,既是互不相让,请诸君给我一点时间考虑一下,晚些时候再做决断!”

诸葛亮与徐庶习惯性地把这种辩驳当成正常交流的方式,倒也没有面红耳赤,齐齐拱手称是。

送走了一干谋士,华文轩留下甘宁和赵云来到后院。

每日随这两员猛将习练武艺已是华文轩自关羽死后的习惯了,赵云枪术无双,专教华文轩持棍时的攻防之法,因为他自带异术,那铁棍触及便可电倒一人,所以赵云将他那百鸟朝凤枪中的点挑刺撩悉数传教给了华文轩,但有机会便让华文轩以棍对战甘宁,初时,华文轩不过十招便乱了阵脚,会被甘宁那把钝刀砍的骨头生疼,渐渐地已是能扛上些许时间了。

只是今日,华文轩心中有事,又是不过十招便脚下拌蒜,被甘宁一记追砍劈中了右肩,看得赵云挤了挤眼睛,连声呵斥道:“文轩是不是有心事!怎得又是不出十招便败了?难道子龙这枪法比不上兴霸那乱劈柴?”

“什么乱劈柴!”甘宁顿时不乐意了,“我这刀法虽是自创,也是有名号的!乱劈柴是什么玩意?”

华文轩见两人也要争执,连忙摆手说道:“兴霸兄刀法凌厉,子龙兄枪法精妙,一是文轩学艺不精,二是确实心中有事,怪不道两位哥哥身上!”

赵云和甘宁心知华文轩仍在为刘表之事分神,便收了兵器,来到华文轩身旁,甘宁抿了抿额上的汗,安抚道:“他们这杆子文人,就喜欢没事争辩几句,办事又不爽快,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无需为这事烦心!”

赵云在一旁插话道:“两位军师也是因为角度不同,才会有意见分歧,能谋者并非善断,这事,文轩还得拿个主意才行!”

华文轩看向两人,说道:“若是两位哥哥来选,你们会如何决断?”

甘宁瞅了瞅还在细想的赵云,笑道:“若是我,便放那刘表回去,老子先礼后兵,人我放了,但江陵迟早还要打的,若想免受二次侮辱,不如趁早献城投降!”

华文轩噗嗤一笑,“那江陵也是用兵重镇,若放了刘表回去,不怕更难打了么?”

甘宁摸了摸脑袋,笑道:“那刘表乃是文人,哪里懂得打仗的事,倒是那跟着刘琦的文聘,看着好像更麻烦些!若是不放刘表,刘琦必然将兵权尽数放给文聘,江陵岂不是更难打?”

“哦?”华文轩饶有兴致地看向甘宁,“依兴霸兄的意思,放刘表回去,反倒江陵更好打了?”

甘宁点了点头,嘟囔道:“兴霸虽是说不出为什么,但感觉元直说的对!该放!”

华文轩呵呵一笑,“我来替兴霸兄圆一下感觉!”他昂头看着蓝天,轻声说道:“江陵如今有刘琦坐镇,众仇敌恺,又有文聘执掌防务,强攻不智!若将刘表与蔡氏放归,江陵便是刘表与蔡氏为大,刘琦麾下之人不得不听命于刘表,刘琦自己也会心有不甘,文聘也未必就能独掌大权,所以放刘表,实为乱军心而已!”

“如此说来!元直说得对嘛!就该放了刘表!”甘宁呵呵大笑,看向仍在沉吟的赵云。

华文轩笑了笑,看向赵云,“子龙兄以为呢?”

赵云嗯了一声,抬头看向华文轩,“在下以为诸葛先生所言也甚有道理,刘表毕竟乃是荆州正主,轻易放去难保结果如何,若是刘表可以动员整个荆州的力量来反抗我们,势必会对我们的下一步行动造成阻碍!”

华文轩点了点头,这也恰恰是他拿不准的地方,毕竟刘表当年只凭朝廷的任免文书一骑入荆襄,联姻蔡氏,降服黄家与蒯家成为乱世荆州之主,到底有何真本事,到现在华文轩也捉摸不透。而诸葛亮一向小心谨慎,所以才会坚持不放刘表。

甘宁仍是那个脾气,没好气的说道:“如今我等占了襄阳,城防万余人马也已归顺,如今文轩手握三万重兵,便是那刘琦在江陵新募兵马,怕也是一战击溃的新兵蛋子,有何可惧的?那江夏兵马倒是多,如今孙家正在那啃硬骨头呢!哪里能来援助!”

华文轩默然无语,这甘宁虽是莽脾气,有时候却独独能点中要害,这荆州虽是刘表为尊,但其实只有荆州北部完全备其掌控,过了江陵往南,荆南四郡皆是荒莽之地,土司蛮夷与刘表委派的太守相互掣肘,未必能与刘表一道兴风作浪!

一想到荆南长沙还有名将黄忠和魏延,华文轩顿时心中美滋滋的,赶紧想办法解决了江陵这个拦路虎,便要去长沙收人了!

正想着呢,前院传话过来,说是黄家押着蒯氏兄弟过来了。

华文轩顿时一愣,这蒯氏兄弟到底乃是荆州智囊,若能收拢过来未必是坏事,连忙一边传令下人喊诸葛亮、徐庶、陈登过来,一边拿起汗巾擦了一把脸,换上常服便往外赶。

第207章 生意经

华文轩换好了衣服,来到正殿,果然见黄承彦正一脸惭愧地与蒯氏兄弟坐在下面,而蒯氏兄弟则是满脸的嗔怒。

华文轩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上前来,朝着蒯越、蒯良拱了拱手,“二位受委屈了!”

蒯越别过脸去,并不搭理华文轩,蒯良冷笑了一下,骂道:“奸诈小人,我主好心收留尔等,你们却恩将仇报坑害我主!天下间怎会有如此卑鄙下作之人!”

甘宁顿时火冒三丈,便要上前打人,一旁的赵云连忙将他按住,华文轩微微一笑,朝着蒯良深躬了下去,“文轩这也是迫不得已而为之啊!文轩身负天子重托,号令天下诸侯起兵伐曹!刘荆州身为一方大吏又是汉室宗亲,却只想置身事外安图享乐,坐拥荆州四战之地而自守,掌控十万带甲猛士而不动,日后岂不连累各位荆州大才落得个慵懒无能的名声?”

蒯良愣了一下,反问道:“我主刘景升乃天子敕封的荆州牧,州牧者必然将安民保境放在第一要务,自灵帝后天下大乱,流民为祸,唯我荆州安泰!岂非我主的功劳?如今便是要讨伐曹氏以救天子,奈何南有蛮夷作乱,东有孙家掣肘,岂能说北伐就北伐?”

华文轩张了张嘴,焦急地组织着语言想要反驳,这名士到底是名士,这张口便是伶牙俐齿的,让人如何招架的住。

一旁的蒯越也转过头来,看向华文轩,“我主刘表乃是汉室宗亲,又是堂堂正正的荆州牧,性格温润,光有名声,天下名士无不敬仰!你不过是个区区小吏,谎报天子亲信僭越臣规,便是让你坐了襄阳城又如何?豪门大家敬而远之,黎民百姓非议纷纷,你又能张狂到几时?”

华文轩一口倒噎气差点上不来,皱着眉头轻咳了几声,蒯氏兄弟见华文轩应对不上,面露轻蔑之色,黄承彦本就有愧在心,此时也不便插话,只能干愣着看向华文轩。

蒯良站起身,走上中厅,看向华文轩,“我主如今被你软禁在何处?若你尚有一丝良知,速去叩首谢罪还襄阳一个公道,你或可仍在荆襄间留有一丝颜面!不然,史书上必然留下你的骂名无数!”

华文轩猛然站起身子,看向甘宁,甘宁也是面露凶相,暗暗地去摸腰间那的刀把。

厅上的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蒯良看向华文轩那怒目而视的双眼,轻佻地笑了笑,正要说话,身后却传来了一阵幽幽的声音,“荆州名士若都与你等这般颠倒黑白,无怪乎刘荆州守成不争,变为碌碌无为之徒!”

蒯良和蒯越转身一看,却是诸葛亮与徐庶、陈登来了。

诸葛亮等人来到殿上,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陈登冷笑着看向蒯良,“如今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奸雄并立,小人当道,刘景升手握十万重兵坐拥千里沃野,却尸位素餐不思进取,文轩公子手握天子遗命,号令天下共讨国贼,汝等不竭力相助却只想着守成自保,趋小利而枉顾大义,此等无能之辈却坐拥荆襄之地,岂能令天下人信服?”

蒯良顿时脸上一红,手指陈登却无言以对。

蒯越皱了皱眉,冷哼了一下,“食人俸禄却夺人身家,无耻之极!”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刘景升深受皇恩,却不思图报,坐拥荆襄却只为私利,岂不更是厚颜无耻?”徐庶冷笑着看向蒯越,拱了拱手,蒯越却是一脸一别,并不想理睬。

诸葛亮看着兄弟两人,眼珠一转,微笑着轻声说道:“蒯氏二良的名号,亮多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蒯良瞥了一眼诸葛亮,冷哼了一声,“礼乐崩坏,竖子当道,连这等山野村夫都可以登堂入室了!”

华文轩顿时大怒,便要上前,诸葛亮抬手制住他,笑着看向蒯良,“在下久居山林,与两位名门望族想比,却是山林陋民了!”

蒯良似有不屑神情,诸葛亮话锋一转,低声笑道:“往后只怕蒯氏的名号还会愈发日盛街知巷闻呢!”

徐庶心知这诸葛亮必然另有伏笔,故意问道:“哦?此话怎讲?”

诸葛亮饶有兴趣地看了徐庶一眼,笑道:“你没听街上的孩童都在传唱一首童谣么?偌大荆襄有个刘,一朝失算万古休,二蒯贪图赏字画,徒留庸主看坟头!”

殿上的众人都是哄堂大笑。

那蒯氏兄弟气得面红耳赤,径直要挥袖离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华文轩笑着摆了摆手,“先领两位风雅之士去偏厅歇着,寻两幅字画好好鉴赏一下!”

蒯氏兄弟在众人的哄笑中狼狈不堪地离去了。

华文轩笑了许久,看向诸葛亮,“这蒯氏兄弟心高气傲,却未必没有真才实学,诸葛先生可有什么法子把他们收归我用?”

诸葛亮笑了笑,“蒯氏与蔡氏都是荆襄的豪门大户,与刘表相扶相依多年,一朝失势岂会善罢甘休?若要收为己用更是难上加难了!”

华文轩略显失望,徐庶却心知他为何会这么在意蒯氏兄弟,他上前一步,拱手说道:“文轩兄弟不必担忧,荆州人杰地灵,英才辈出,这蒯氏兄弟虽有才学,却并非不可替代之人,更兼此二人心高气傲目无他人,众多大才都不屑与之为伍。元龙兄在新野遍寻名士时便已与荆襄名流打好了关系,相信假以时日,荆襄名士会多有来投者!”

华文轩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看向诸葛亮,“文轩回去思量再三,决定释放刘表!”

诸葛亮一笑,“也好,在下这就去办!”

华文轩一愣,“诸葛先生不想听什么缘由么?”

诸葛亮笑了笑,看向华文轩,“君有令,臣下安敢不从?需要什么缘由?”

华文轩茫然失语,诸葛亮又说道:“为君者当断则断,为臣者依令行事便可,另外!”诸葛亮看向徐庶及陈登,笑道:“从今往后,二位的称谓也当变变了,文轩公子即为吾主,登堂议事当称主公!”

徐庶与陈登也是一笑,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连声喊道:“是!主公!”

华文轩一愣,“不用吧!不用这么客气吧!都是自家兄弟!”

诸葛亮正色道:“主公日后麾下从人何止数十人,称谓之不同,君臣之远近,主公难道相让后来者觉得亲疏有别?”

“不不不!不是这意思!”华文轩连忙摆手,诸葛亮笑道:“那便请主公下令吧!臣等谨遵号令!”

诸葛亮说完,带头朝着华文轩深躬了下去,徐庶等人也连忙敛了一下笑,跟着躬了下去。

坐在堂上的华文轩不自觉挪动了一下屁股,原来做主公的感觉是这样的。

第208章 北上

刘表被释放之后,不出意料,果然直奔江陵而去了。

刘表到江陵之后立刻发布号令,招揽荆州兵马意图讨伐襄阳的华文轩,但是正如华文轩猜测的那样,效果并不理想。荆南四郡使出各种借口推诿,保持观望状态,江夏被孙权围攻甚急,丝毫分不出一点兵力来援。

待到八月下旬,襄阳的局势终于完全掌控在了华文轩的手上,他终于可以腾开手,解决掉江陵这个绊脚石了。

华文轩留陈珪、陈登父子把守襄阳和新野,令赵云督军数千人把守襄阳以东各个渡口防范江夏方向的水路,以甘宁领八千兵马为先锋,简雍李孚总督粮草,诸葛亮与徐庶为左右军师,自引大军两万浩浩荡荡地朝着江陵进发了。

时日以至夏末,荆襄之地依旧是酷暑难耐,大军每日趁一早一晚凉爽时进军,待到了江陵城下时,天气已经转凉,华文轩望着城头上的刘表旗号,心中顿时略有些激动。

襄阳放了刘表,华文轩已占了贤名,此番若再能攻下江陵,则整个荆州就唾手可得了。

刘表与刘琦矗立在城门楼上,望着华文轩的大军,心中泛起一丝凉意,他派去谈和的使者连华文轩的面都没见着,就被诸葛亮一通说辞打发了,看起来江陵一场搏杀,便是决定他刘表归宿的决战了。

华文轩在离城五里处下寨,召集众人议事。

“江陵如今防务如何?”华文轩见人都到齐了,便急切地问道。

徐庶先前已派人入城查探,便走上前来,拱手回道:“江陵城坚,城内兵马约有两万多人,多是最近招募的新兵!领防者乃是刘表简拔于行伍的无名之辈,名曰霍峻!”

华文轩一笑,这刘表果然不信文聘,就冲这等猜忌之心,日后要收文聘真是易如反掌!只是这霍峻倒也算是一号人物,只不过历史上在人才济济的蜀国并不显得突出而已,倒是他儿子日后名气不小,不过现在估计还是个小童罢了。

华文轩看向甘宁,“如此疏于防备,兴霸兄以为该当如何?”

甘宁咧嘴一笑,“文轩兄弟啊!主公放心!如此轻而易举之事,兴霸自然当仁不让!明日清晨臣便领军登城,管教主公晚上便在江陵城安眠!”

徐庶觉得气氛似乎有些不对,看向诸葛亮。

诸葛亮轻咳了一下,拱手说道:“刘表虽是庸主,荆襄之地却多有俊杰,那霍峻从其兄啸聚乡里多年,今刘荆州委以重任,必有异于常人之处,还请主公与甘将军从长计议,切莫轻敌!”

华文轩笑道:“诸葛先生是没见过我这兄长的本事,明日看他登城!”

诸葛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却不再多话。

徐庶见诸葛亮不语,心道:那江陵又不是什么大将镇守,甘兴霸勇力过人,带兵有方,说起来应该也不是什么难题。便也不再多言了。

翌日天还没亮,甘宁便引先锋千余人,面涂黑漆,口含短匕,身披黑甲,悄无声息地摸向了江陵城墙。

华文轩留诸葛亮守寨,自自引步骑一万余人与徐庶一道缓缓进军以为后应。

甘宁趁着夜色,身缠抓钩,靠向江陵城墙,抬头窥视间,见城头上火光硕硕,人影却是一动不动,想必守兵都已睡着,便摆了摆手,招呼登城的千余人靠上城墙,寻阴影处悄然立起云梯,余下众人以抓钩伺机登城。

甘宁手下有人善学公鸡打鸣,便隐身在墙根处,某足了劲连叫了三遍鸡鸣,扯着嗓子拉了老长,众人趁其扰乱视听纷纷甩钩上城,以鸡鸣掩饰抓钩的磕碰之声,鸡鸣声在这寂静的夜里传了老远,尚在一里外的华文轩都听见了,不由与徐庶相视而笑。

甘宁在城下稍待一阵见城上毫无反应,便比了个手势,从人纷纷从抓钩、云梯处陆续开始登城。

甘宁身先士卒从抓钩的绳索处缓缓登上城门,贴着城垛的阴影处悄悄摸向城门楼,篝火闪烁间,那守卫浑然不动,甘宁侧身在阴暗处慢慢接近,缓缓取下口中短匕,猛然向前一扑,手持匕首狠狠地捅向了守军的脖颈间。

鲜血却并未像往常一样狂飙而出,只有一股一股地黑血顺着匕首淌过甘宁的手。

咦?奇怪!为何这血没有一丝温度?甘宁惊怪着掰过守军的脸,却赫然发现那守军的脸早已漆黑一片,却是一具死了多时的尸首,甘宁顿时一惊,望向周围,从人们也多发现了各处守兵的古怪,正惊诧间,城门楼之上的忽然火把齐亮,自城内无数火箭划空而来,将偌大个城墙上照得灯火通明,自瓮城内涌出无数兵马正拾阶而上,从四面八方朝着城门处围了过来,甘宁暗叫不好,连忙喊道:“中计了!快撤!”

登城便是费力爬上来的,下城哪里会方便,第一批士卒还未落地,城下的刘表兵马便自台阶处攻上了城墙。

甘宁手下那千余登城士卒被压缩拥挤在一段见宽不过数丈的城墙上,头上箭矢连绵不绝,登城将士不带盾甲和长兵,与早做准备的刘表守军哪里拼得过,多有被迫跳城者,一时间哀嚎连连。

远处的华文轩见江陵城方向火箭连天,喧闹不已,还道甘宁已经得手,连忙催动大军向前。

华文轩领着队伍高举旌旗,升起火把直冲到城门口,却赫然发现城门处的铁门依然纹丝不动,而城墙上的喊杀声连绵不断,时不时还有败逃之人自城墙上掉下,灯火闪烁间在拥挤的人群中,华文轩竟然看到了甘宁的身影。

徐庶一见事非我愿,顿时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华文轩的马便往回拉,“情况不对!速速退去!”

华文轩忧心甘宁,强撅着不走,正在纠缠间,铁门却吱扭扭的打开了,华文轩一喜,指着城门方向冲着徐庶喊道:“城门开了!甘宁得手了!快冲!”

早有眼见的轻骑一听华文轩口令便纵马向前,直冲入城,不想刚入城门口那马竟急急刹住立了起来,早有一排长枪贯穿马匹前胸,连带马上之人一同被刺穿成一串糖葫芦。

华文轩心头一凉,大事不妙啊!

第209章 马氏河东

华文轩与简雍、赵云等人扮作贩马的客商,一路北上自宛城向西北行进直奔弘农,赵云精挑细选了二十名白马义从扮作另一队货商,依简雍的意思装了一批刚制出来的蚊香,跟在他们后面。

过了弘农又北上了十来天,一行人终于翻过了首阳山,来到了河东郡,这里俨然仍是一片繁华的集镇,胡汉杂居,各地人土风情都可以在这里找得到。

华文轩的到来,似乎让这里的匈奴人有些意外,他并没有遇到想象中的那般礼遇,虽然匈奴人仍旧称他为“雷神”,看他的眼神依旧是尊崇备至,但是,远远没有像之前那般的百依百顺了。

直到他随着匈奴人来到河东城的大殿上,他才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马超坐在大殿的上首,正在饶有兴致地看着胡姬的舞蹈,一见华文轩等人走入大殿,也不起身,只是手往旁边一指,示意华文轩等人落座。

华文轩迟疑了一下,还是引着众人来到马超的旁边,慢慢坐下了,赵云看华文轩神色不对,默默地提着枪,站到了华文轩的身后。

胡琴悠扬手鼓铿锵,大殿中央的十多个胡姬穿着暴露,腰系铜铃,跳的那叫一个妖艳,马超一边看着一边捏起桌上的果子砸向中间领舞的那个女子,神情尽极了放荡不羁。

一曲舞罢,马超挥挥手,示意舞姬们退下,却独留了那个领舞的女子在身边,时不时的揉捏一把,“文轩公子真是心大啊!这一年来你办了好大的一番的事业,天下人都啧啧称奇,没成想在这偏远边塞之地,还能遇到你,真是缘分啊?”

华文轩看着马超,双眼却不自觉地在回避他怀中那胡姬投来的热辣眼神,“这等边塞之地,却是盛产良马的好去处,在下也没想到,马将军不在西凉,怎会跑到这里来呢?”

马超舔了舔嘴,拍了拍那胡姬的屁股,示意殿上的从人都出去。

“这一切还不得拜你华文轩所赐?”马超向后靠了靠身,双眼瞪视着华文轩,“若不是昔日你在长安阻了我的好事,只怕现在我已在洛阳城下了,怎会委身来这边陲!”

华文轩自然知道,马超心中必然是一股子怨气,但是当日也订下了休兵养民的约定,总不至于现在翻旧账吧?

马超看着华文轩,幽幽地说道:“韩遂那东西在羌狄那里名气大得很,借着我在长安城下吃了亏,处处排挤我马家人马,老子要不看在他与父亲是结义兄弟的份上,早就翻脸了!谁知道那贾诩竟然与韩遂串通一气,据住天水扼住我粮道!逼我退出西凉!如今的西凉是韩遂与贾诩的天下,我马家早早就迁到安定了,待来年水草充盈之时,看我怎么收拾韩遂那老东西!”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那贾诩是什么人物,乃是天底下最善玩弄阴谋的人,马超这种莽夫,其实能玩过他的?

“既然马将军在安定,又为何会跑到河东来?”华文轩拱手问道:“这河东乃是南匈奴的地盘,怎么会是你坐在大殿上?”

马超笑了笑,站起身子,“韩遂、贾诩善用诡计,又扼住我粮道,我马超便是在世项羽,也硬憾不得!不过我马家精骑打个草原流寇什么的,还是很简单的!”马超饶有兴致地看向华文轩,“这都还得拜你文轩公子所赐啊!若不是你弄死了左贤王,这里的部落群龙无首,又怎会被我轻易各个击破呢?河东商贾众多,水路便利,远比那安定收入的多,如此宝地,今朝便宜我马孟起了!”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看向简雍,简雍微微一笑,起身问道:“在下简雍,先恭喜马将军入主河东了,河东乃是边塞互市的头牌,声名远播,十三州的贩夫走卒行商需储都是慕名而来,只要保住了河东的名声,生意往来必然源源不断,马将军的关税自然也能转得盆满钵盈!”

马超冷笑了一下,看向简雍,“这位先生说话有点意思,你是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了,生怕我不让匈奴人把马卖给你们么?”

简雍微笑不语,马超冷哼了一下,摆手说道:“若真是如此,你们就太小看我马孟起了!昔日长安城下,你我各为其主,打便打了,即便是我打输了,今日也不会拦你在此做生意,大丈夫光明磊落,真是气不服,生意你们照做,回头出了河东我自去抢回来便是!”

华文轩一愣,这马超说话倒是真直接。

正在攀谈间,殿外进来一人,却是马超的部署,趴在马超耳边小声地嘟囔了几句,华文轩耳朵尖,却听到了“姓孙的”几个字,等那人出去,华文轩朝着马超拱了拱手,“敢问方才是何事?为何文轩听起来,似乎有要紧事?”

马超看向华文轩,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我差点都忘了,这事问你就知道了!”

华文轩一愣,“何事?”

“江东孙家的孙伯符,相传都是你刺杀的!果有此事?”马超问道,“你真的亲手杀了孙策?”

华文轩心头一惊,连忙敷衍道:“哪里,乱讲!在下不过是个替罪羊而已,那孙伯符武艺高超,孙家又良将无数,怎么可能会是我刺杀的?”

马超倒是眼中似乎有些兴奋,“既是如此,孙策到底是生是死倒也未必是么?”

“死了!死了!肯定死了!”华文轩连忙回道:“那日山火烧了两三天呢,火场中拖出了孙策的尸首!”

“都烧成那样了!还看得是孙策?”马超问道。

“腰间佩饰,身材,这些都对的上!”华文轩继续敷衍着,这马超今日到底要做什么?怎么盯着孙策不放了?

马超抿了抿嘴,自言自语道:“难道搞错了?”

华文轩在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马将军如此关心孙策?你与他有久?”

“我在西凉,他在江东,有个屁的久啊!”马超笑骂道:“只不过人言江东小霸王,是唯一能与我大战三百回合的猛将,今生不能与其单挑,实乃憾事!”

华文轩心中稍定,“那确实是可惜了,孙伯符的本事在下见识过,确实是员猛将!”华文轩想起那日的太史慈,心头仍是一揪,若不是赵云教了自己一点看家本事,怎能侥幸战成那般结果。

华文轩与简雍这边就要告辞,去市集上买马,正说着间,殿外来了一队士卒,架着个姑娘,来到马超面前,马超摆了摆手,“既然不是孙策,留着何用,发卖了便是!”

华文轩顿生好奇,扭脸一看,我艹!怎么是大乔啊?!

第210章 囚虎

大乔在一众士卒的簇拥下,也看见了华文轩,一脸的激动,却不敢言声。

华文轩顿时大惊失色,赶紧敛了一下神情看向简雍,简雍也瞅见了大乔,却不漏声色地回身笑道:“这女子看起来颇有些姿色,怎得马将军要把她发卖了?”

马超抬起头,看向简雍,“这事说来话长,怎么?简雍先生缺内室么?”

简雍抿了抿嘴,笑道:“家中确实空乏,不过这等事情还是知根知底地好些,毕竟乃是内宅之事,不可大意!”

马超顿时哈哈大笑,“那是!那是!睡在一块的人若是不知底细,怎么能睡的踏实!”

马超来到大乔面前,“这女子与一蒙面人在互市上与人械斗,那蒙面人倒是能打的很,一个人打翻了几十个匈奴人,连我那维持秩序的巡哨都撂翻了好几个!”马超伸手想要去捏住大乔的下巴,却被躲开了,华文轩分分钟就像上前,却被简雍暗暗拉住了,“马将军的意思是,这女子发卖了,好弥补你的损失?那蒙面人呢?尚何处?”

马超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简雍,“那蒙面人被我手下四员猛将围住,还顽抗了许久,现在关在地牢里!简雍先生怎么对这事如此关心呢?”

简雍笑了笑,“在下不是说了么,在下内宅缺人!”

马超的眼神一瞥,看了看一脸不自然的华文轩,“哦?”他缓缓走到大乔面前,猛然捏住大乔的脖子,华文轩眉头一皱,脸色瞬间一变,便要上前,简雍猛拉不住,周围的士卒顿时大惊,抄刀在手,严阵以待。

马超冷笑一下,看向华文轩,“看来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吧?文轩公子?你好像认识这女人啊?”

简雍见瞒不住,上前笑道:“马将军见笑,这女子实为文轩公子旧相识,早已出嫁了,今日得见了唯恐节外生枝,所以才斗胆一问!”

马超冷笑着看了看华文轩,又看了看大乔,喃喃自语道:“旧相识,早已出嫁了,又是如此国色天香?”马超盯着大乔上下打量了一番,冷笑道:“难道你是那乔氏姐妹?”

华文轩心头一惊,手就不自觉地去摸腰间的连弩,马超转身看向华文轩,嘴角微微咧起,“文轩公子是在隐瞒什么吗?看样子,这一切好像都与你有关啊?”

马超向前走了两步,瞪视着华文轩,“难道,那蒙面人真的是孙策?”

华文轩咬了咬牙,说道:“这确是乔姑娘不错,但孙策已经死了!你休要为难他!堂堂西凉马家,竟然沦落到欺负弱女子的份上了?”

马超瞥了华文轩一眼,“马孟起堂堂男子汉,怎么会去欺负妇孺,我要的,不过是与孙伯符堂堂正正地打一场而已!”

马超朝着那群侍卫摆了摆手,“带这位夫人下去,好生照料不得为难!传话给那蒙面人,若要救他夫人,就养好身子与我好好打一场,若胜了,马超亲自送他们出城,若输了,休怪我马超翻脸不认人!”

华文轩看着大乔被人带下去,心头满是怒火,马超冷冷地看了一眼华文轩,“我要的不过是堂堂正正打一场,旁人知不知道他是孙策我不在乎,我知道就行了!文轩公子来是买马的,那就少生事端,免得让我坏了规矩,在这儿动手!”

简雍在一旁轻轻地拉了一下华文轩,示意先走。

华文轩皱了皱眉,引着众人退下了。

出了大殿,来到集市上,华文轩寻了处僻静之地把简雍和赵云喊过来商议,“伯符将军对我有恩,文轩断不能坐视不理,但买马之事亦不能耽误了!宪和速去集市寻良马,尽快办好买马之事,我与子龙兄在城内伺机去救大乔和孙策!”

简雍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便带了两个亲信去了城外集市。

赵云默默地看向华文轩,“那孙策当真没死?”

华文轩抿着嘴,点了点头,赵云便不再多问了。

接下来的几日,华文轩与赵云潜伏在城内,观察着马超的行踪,寻找着关押孙策的地方。

好不容易寻到了一处废弃的茶肆,戒备森严,每日只有食盒送进送出,华文轩料想孙策可能就关在这里了。

当晚,趁着夜色,华文轩与赵云摸进了那间茶肆,悄无声息地放倒了几个门口的侍卫,摸进了茶肆内,只见一个硕大的铁笼正放在茶肆的正堂中央,周围用铁链又将铁笼死死地固定在了原地,整个茶肆内漆黑一片,只能透过屋顶上落下的月光,看到铁笼内一个彪形大汉在背对着门口站立。

华文轩慢慢摸了上去,赵云警惕地看着周围,整个茶肆内渺无声息,更是瘆得慌。

华文轩摸到铁笼边上,轻声唤道:“伯符兄?”

那身躯猛然一震,悄然回头,露出那副熟悉的面甲,“文轩兄弟?你怎会在此?”

华文轩一喜,连忙四下寻找可以放孙策出来的机关,“说来话长,伯符兄先随我出去,我们再想法子救乔夫人!”

孙策不语,缓缓走上前来,“不,我若先走了,那马超必然不会善罢甘休,夫人一介女流受不得苦,文轩兄弟还是先想法子去救她吧!”

华文轩一边摆弄着铁笼的门锁,一边回道:“马超不过是想与你打一场,倒不见得一定会对夫人无礼!我们先出去,再从长计议!”

那铁笼的门锁却似乎是锁死了的,无论华文轩怎么想法子,都是纹丝不动的。

赵云背靠铁笼,面朝外,寂静的夜色中只有华文轩手中传来一阵一阵的铁器交加声,赵云竖着耳朵,细细辨识着风中传来的嘈杂之声,他轻轻地按在了华文轩的手上,低声说道:“有点不妙啊!好像有人来了!”

华文轩一愣,刚放下手中的铁锁,茶肆的二楼上忽然灯火齐明,无数火把从外面涌了进来,恍得众人眼前一片炫光。

马超一身亮银甲,在左右侍从的护卫下,从门外缓缓走入茶肆大堂,皱紧了眉头瞪视着华文轩。

第211章 约战

马超在火光下,看向华文轩,“我道是谁这么大胆呢!原来是文轩公子!在下不是告诫过你么?休要坏我好事!”

华文轩皱了皱眉头,起身说道:“他放下声名与世无争,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马超冷笑了一下,“我只求与他一战,又不是逼他再起!”

“若要一战!何必掳我夫人?”铁笼内的孙策幽幽地说道:“我已是一个死人,便是你打赢了我!又有几人知道?”

马超瞪视着孙策,一字一句地低声喝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与你一战乃是我必生夙愿!错过了吕奉先,我再不能错过你了!”

孙策隔着面甲,看向马超,手紧紧地攥住铁笼的杆子,“何必苦苦相逼,我输给你便是了!”

马超歪了一下脑袋,冷笑了一下,“孟起当然知道你会有此念,所以……”马超从怀中取出了一个不知什么东西,放在鼻子下嗅了一阵儿,“所以在下不得不耍了一点小手段,让你不得不与我奋力一战!”

相隔甚远,华文轩与孙策具看不得那是什么东西,马超冷笑着撒手丢了过来,那物件却是轻薄的很,顺势飘落了老远,缓缓落在了他们的面前。

借着火光,隐隐可见乃是一方丝帕似的东西,华文轩眉头一挑,上前拾起一看,却是一片绸缎,看情形是撕扯下来的,华文轩心头涌起了一阵不详的预感。

铁笼内的孙策隔着面甲也是看得清楚,轻声喝道:“马孟起这是何意?”

马超一脸的轻蔑,冷冷地看着孙策,“国色天香、风华绝代啊!在下久居西凉,许久见不得如此水灵的人儿了,若不是非要用强,孟起倒是想让尊夫人在我马家常住一段时日了!”

铁笼顿时一震,孙策整个人都扑到了铁笼的一侧,他的声音虽然依旧低沉,但是愤怒的情绪让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免胆寒,“马孟起!你敢!”

马超也是一愣,但转眼间便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对!就是这种感觉!为了让你保持这种恨不得杀了我的感觉!今晚我便再麻烦一点,马家兄弟众多,我们可没有吃独食的习惯!”

华文轩也是怒由心起,大喝一声便要上前,马家兵士的长弓劲弩齐齐地举起瞄向了他。

赵云一把将华文轩拉在身后,看向马超,“孟起将军也是习武之人,这般欺侮算不得好汉吧?”

马超低眼瞥了赵云一眼,“你是何人?有甚资格在此指责本将军?”

赵云抿嘴不语,只是死死地将华文轩护在身后,华文轩抽出铁鞭,指向马超,“我道你是个好汉,想不到手段竟是如此卑劣?早知如此,昔日在长安城外,就该将你赶尽杀绝,永绝后患!”

华文轩仍要再骂,笼中孙策的手轻轻地搭了过来,“文轩兄弟先走吧!这已是我与马孟起的私事!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华文轩回头看向孙策,隔着面甲,他的那双眼睛已经愤怒地让人不敢直视,孙策低声喝道:“马孟起!明日,我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你一战!你敢么?!”

马超在楼上,冷冷地笑道:“有何不敢?!在下只要与你一战,不惜得要你名声,旁人无知你姓名者!”

“好!马孟起!生死有命各自安心,你若胜了,放我夫人同文轩兄弟走,我的性命随你处置!”孙策沉声喝道。

马超冷哼了一下,“你若胜了!我亲自送你等出城,他不要来买马么?我那匹良驹照夜玉狮子也一并送你了!”

“一言为定!”孙策松开了铁笼,看向华文轩,“文轩兄弟先走,无论明日结果如何,请一定照顾好我夫人!”他又望向马超,“我既答应与你一战,绝不留手!若再敢折辱我夫人……”

“我要的是你!不是一妇孺!”马超打断了孙策的话,冲着楼下的兵士挥了挥手,“华文轩!你若再插手此事,我保证你出不了河东城!”

华文轩瞪了马超一眼,转身看向孙策,孙策摇了摇头,示意华文轩先走。

华文轩与赵云出了茶肆,在漆黑的夜空中来到河东城内的大街上,心头甚是沉重。

“想不到伯符兄便是遁入尘世,也躲不过这般琐事!”华文轩自言自语道:“更是可惜了大乔,平白无故受此侮辱!”

赵云舔了一下嘴唇,轻声回应道:“依子龙来看,乔夫人未必真受了折辱!”

“唔?!”华文轩回头看了一眼赵云,“子龙兄是怎么知道的?”

赵云轻笑了一下,“一则那马超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年纪轻轻便在西凉继承了马家的衣钵,我观其面相举止,虽不一定是什么知书达理之人,但至少也算是个豪迈阔达的少年英雄了,这般下作之事,未必会做得出来,他只是想激怒伯符将军罢了!”

华文轩回想了一下马超的做派,默默地点了点头,赵云接着说道:“二来,我不知道文轩兄弟是否留意到,前几日见乔夫人,穿的乃是绣粉薄衫,今日那片绸子却是素白,乔夫人身处囚笼,未必肯更衣吧?”

华文轩一愣,这等细节琐事,还真是没留心啊!他钦佩地看向赵云,“子龙兄这分析丝丝入扣,真是让文轩汗颜啊!”

赵云笑了笑,看向天空,“马孟起不过是执迷在了武道之上,至强至刚才是他的人生之道,若非子龙昔日受了玄德的指点,恐怕此时也会如马孟起一样的执着与挑战各路英雄吧!”

赵云长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道:“江东孙伯符,提起这个名字,在下也是满心的冲动,若能与之一战,当真是快哉!”

第二日,河东瓮城下,平日操练用的擂台被马超用层层鹿角围了个水泄不通,只留了一道一人宽的空隙走人。

马超身披银镜铠,头戴雪狮盔,手持银枪立在擂台正中。

瓮城之上,四面城墙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汉话,匈奴语,羌狄胡语掺杂在一起。

远处,一个彪形大汉在两队护卫的押送下,自城内缓缓走来,马超举枪遥指,大笑连连,四方城墙上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鼓噪,一场恶战即将来临。

第212章 天雷地火

孙策来到了擂台之上,他的衣衫早已残破不堪,露出那健硕的肌肉,马超指了指地上摊放的几身衣甲与兵器,朗声说道:“公平一战,我不欺人!兵刃自选!”

孙策抬头望了望天空,逐渐适应着耀眼的日光,他来到兵器架,选了几样在手里颠了颠,又随手丢在了一旁。

直到提起了一杆玄铁大戟,孙策才微微皱眉,拿在手中挥舞了几番,“你们西凉兵器为了便于马战,分量不足,唯有这杆大戟还算趁手!”

马超皱了皱眉,冷冷地说道:“伯符将军倒是好眼力,此乃家父在世时演武所用的兵刃!”

“哦?”孙策不由低头看了看这杆大戟,“你我的父辈曾经同朝为官,若不是这天下大乱,你我或许早就有机会堂堂正正地较量一番了!”

马超挥了一下长枪,看向孙策,“自孟起习武一来,有两个名字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就是吕布,可惜已经死在曹操手上了,另一个,便是你江东之虎孙策!”

孙策攥紧了大戟,扎了架势指向马超,“天下至强之人无数,马孟起你又何必拘泥于一两个吹捧起虚名来的人物,能与你我殊死一搏的大有人在,便是昨日文轩兄弟身边的那人,你敢说你一定赢得了?!”

马超眉头一挑,看向孙策,“废话少说!先打赢了我再说教!”

孙策一笑,“来吧!”

马超正待向前,却见孙策只是提了大戟,却并无穿什么兵甲,脸上也是一笑,收了势,取下头盔,脱了衣甲,露出一背黝黑的刺青来,却是一副腾龙在渊。

城墙上的人们爆发出一阵唏嘘,包括躲在人群中的华文轩与赵云,赵云皱着眉头,轻声喝道:“这两人不要命了么?都不穿衣甲?!”

华文轩紧张地注视着擂台之上的两人,孙策对马超,这可不就是天雷地火之争么?这平日里割据一方的霸主,竟然就在此间赤身相搏,这是何等的激荡人心啊!

马超脱得赤条条的,只穿了一条皮裤,举枪指向孙策,“公平对决!不留余地!”

“好!”孙策大喝一声,咆哮道:“来吧!”

话音刚落,马超一步抢先挺枪刺来,孙策横戟隔开,再刺又挡,兵戈交加的清脆声在鸦雀无声的瓮城中来回激荡,两人迅猛的身手让四墙之上围观的人们震撼不已,呆立在当场。

赵云站在城垛旁,冷冷地看着擂台上两个赤条条的身形你进我退,你来我往了数个回合,华文轩却于这武艺不甚精通,只看得出两人势均力敌,谁也占不得上风。

“子龙看来,谁会赢?”华文轩侧向赵云,轻声问道,赵云皱了皱眉头,“两人初次交手,都未尽全力,你来我往相互试探,不过高手对决,十招便可知晓底细,恐怕……”

话音未落,孙策这边便首先变招了,趁着马超一枪刺空,孙策一个欺身上前,贴住马超侧面,一杆大戟横抡而上,马超眼神一愣,顺势一转躲了过去,大戟擦着马超的腰身而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马超却也不怪,咧嘴一笑,挺枪又来,刺面门,踢下盘,枪首被隔,枪尾来挑,一条银枪婉若游龙将孙策紧紧困在其中,大戟力沉,到底没有银枪来得迅猛,好在护身有余,又省下了收枪的动作,一时间孙策倒也吃不到亏。反倒是寻个空隙,用大戟架住了枪头,马超深知若如前番轻易撤手,必然又被欺身上前,便大喝一声,双手紧抓枪杆硬压了下去。

马超久居西凉民风彪悍之地,倒练得一身蛮力,强压之下孙策不敢怠慢,一手托住前端向上,一手压在后端向下,两人各自暗暗使出全身力气,谁也不敢轻易撒手。

城墙之上爆发出一阵唏嘘之声,赵云略带紧张地盯着两人,轻声说道:“这两个疯子,竟然要用蛮力来决胜负?”

华文轩一愣,看着擂台之上浑然不动的两人,“子龙这是何意?”

“两兵相交,却互不相让,此时两人一上一下都在这角力,这一拼若是不全力以赴,必要吃了大亏的!”赵云冷冷地说道:“既是全力而为,若有任何一方力竭,这兵刃可就不长眼了!”

华文轩不由攥住了拳头,从城垛旁探身望去,场下的两人仍旧是互不相让,某足了劲在死死相抗。

大戟与银枪在两人手中都快弯了长杆,两人的额上都爆出了缕缕青筋,整个擂台上鸦雀无声,只能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压迫声。

一阵凉风从城门口吹拂过来,擂台两侧的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兵刃相加处,一阵咯咯声让两人的眉头不禁一皱,手上的力道像被忽然卸了一样,同时向前闪了一个趔趄,城墙上爆发一阵惊叹。

那银枪和大戟的前端竟是齐齐断开了,各自手中只余了一段精铁枪杆。

马超也是一愣,看向手中只余数寸的枪杆,孙策暗暗喘息了一下,也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大戟枪杆,却比马超手上的多了一寸。

马超咧嘴一笑,大喝一声舞着枪杆便冲了过来,却是当了哨棍用,孙策也是冷哼一下,扯下身上的布条将断杆捆于手上。

眨眼间两人又混战了在了一起,这次却无什么长兵,皆是短棍,便于进取不利阻挡,索性也没了章法,各自抡了起来,铁棍敲击在肉身上,发出一阵阵的闷响,却说不上来是谁吃了亏谁占了便宜,反正都没少挨。

厮打一阵孙策猛起一脚将马超踹的老远,两人唇上各自淌血,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马超起身,看向手上的铁棍,却已是被血污弄的几番想要脱手,所幸一甩手扔到了一旁,孙策也是狞笑了起来,丢下短棍,将上身的布条扯下,缠在拳上,冲着马超勾了勾手!

城墙上在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加油助威声,肆意讥讽声络绎不绝,看得华文轩与赵云都是一阵热血沸腾,这两人看样子是不分出个胜负誓不罢休么?

第213章 世间无双

两个精壮的汉子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直看得城墙上的人们惊呼连连。

孙策一个闪身躲过马超的鞭腿,顺势一把抱住马超的下半身,一个抱摔将他按到了地上,两膝向上抵住马超肋间,双拳连续不断地打向他的面门。

马超一面高举双手,护住面门,一面用尽腰腹之力一个鹞子翻身,试图将孙策甩下身去,孙策却顺势揪住马超腰间的裤带,借力打力将他摔出老远。

马超顿时怒由心起,撑了一下身子又冲了过来,两人四掌相抵,青筋暴起,又在擂台中央开始了角力。

孙策却似乎已经发现了应对马超的方法,虚应了片刻猛然撤劲,待马超失身向前时,脚下一勾,顺势又将马超撂了出去。

马超急收身形才没落得个狗吃屎的狼狈之相,更是恼羞,抬眼一看,刚好摔到了兵器架这边,顺手提起一把朴刀,又挑起一把甩给孙策,横刀划了架势。

孙策知道马超这是看出拳脚上沾不得便宜,又要借兵刃找回场子了,不禁冷笑了一下握紧了朴刀遥指向马超,“来吧!一战方休!”

马超皱了皱眉头,一咬牙,猛冲过来,当头三连斩,接回身踢,趁孙策向后闪身之际,更是欺身上前猛追,不料孙策却将关刀中的拖刀斩用在了朴刀上,一记回手横扫直擦着马超的脖颈过去。

马超却似不要命了似的,继续欺身向前,孙策也是大惊,城墙上的赵云也是猛然向前趴,暗暗喝道:“不好!输了!”

只见马超生抗了孙策这记拖刀斩,全然不顾孙策手中那朴刀在自己脖颈间留下的血痕,猛冲道孙策的身前,一刀横在了孙策的脖颈间。

整个瓮城中都爆发出了雷鸣般的叫好声,尤其是马家的士卒,更是叫得地动山摇。华文轩记起马超先前说过的话,连忙拉着赵云下了城墙,来到擂台边上,却被守卫的士卒给当下了。

马超缓缓地站起身子,手中的朴刀一直指着孙策。

孙策隔着面甲瞪视着马超,口中长出了一口气,“马孟起!你赢了!”

马超狞笑着看向孙策,“我赢了!你的命!便是我的了!”

华文轩在擂台下,看向马超,马超轻蔑地瞟了一眼华文轩,那神情就像获胜的孩子一般骄傲。

城墙之上,响起了一阵整齐划一的口号,“杀!杀!杀!”

这是匈奴人千百年来延续的决斗习惯,胜者大多数时候会选择杀掉他战败的对手,来彰显自己的武功。

马超裸着上身,攥着朴刀,看向缓缓站起的孙策。华文轩皱了皱眉,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若是马超敢上前一步,他便直接冲上擂台去救孙策。

马超剧烈地喘息着,看向四周的城墙,他在犹豫到底该如何处置孙策。

华文轩暗暗摸向了腰间的铁鞭,一旁的赵云按了按他的肩,向上走到擂台边上,朝着马超喊道:“孟起将军胜之不武啊!”

马超一愣,瞪着眼睛看向赵云,“你这话有何根据?”赵云走向马超,马超朝着擂台边上的卫兵摆了摆手,示意让赵云上来。

赵云来到马超面前,微微一笑,“方才伯符将军那记拖刀回身,若不是怕伤了你性命,何至于只是给孟起将军脖颈间留下一道浅痕!孟起将军难道浑然不知?”

马超一愣,挤了挤眼睛,看向孙策,赵云笑了笑,“孟起将军又何必自欺欺人?以伯符将军今日之处境,便是在这擂台之上伤了孟起将军,难道就能全身而退么?孟起将军口口声声所言公平一战,难道就只局限与衣甲与兵刃?伯符将军心中的包袱,孟起将军难道也能背上?”

华文轩不由暗暗叫好,赵云这番话说得丝丝入扣,直指要害,这马超今日反倒是赢也不是,败也不是了。

马超缓和了一下气息,盯着赵云,冷冷地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云咧嘴一笑,“你二位皆是世间英雄,可惜大志相左,各占一方,比武切磋乃是武道所向,何必拘泥于胜负?”

马超冷冷地看向赵云,“话说起来倒是似乎很有道理,可惜马超有一习惯不好,就是不喜欢听人讲道理!”马超抬起朴刀,指向赵云,“打赢我,在下便听你的!”

赵云摇了摇头,看了看马超,“你已鏖战许久,在下胜之不武!”

马超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冷冷地说道:“你就这么肯定能赢我?”

一旁的孙策走上前来,将手中的朴刀递给赵云,看向马超,“孟起将军既然坚持要战,赵将军就不必推辞了!不过伯符提醒孟起将军一句,切莫轻敌了!”

赵云回望了一下华文轩,盯着马超微微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你我都是用枪之人,那便以棍带枪如何?取两根哨棍一用吧!”

马超冷笑着,吩咐远处的兵士寻来几根白蜡红漆哨棍,马超与赵云各自拿了,来到擂台中央摆好了架势。

城墙之上又掀起一波欢呼声,看热闹到哪都不缺人啊!

华文轩却是心中稍安,那马超毕竟已经在孙策那里已经耗费了大量体力,赵云以逸待劳战而胜之应该是问题不大的。

赵云单手擒住哨棍的中端,斜架在腰间,马超双手攥棍,架在齐肩的位置,两人在咧咧风中默然对视。

赵云单手舞了个架势,欺身上前,一根哨棍直戳向马超腰间,马超双手握棍将它向身侧一架,一记犀牛望月将哨棍从另一侧直刺赵云面门。

赵云俯身一躲,将哨棍收在腰间,脚下扎了个架势,华文轩看得仔细,那便是百鸟朝凰枪的起势征兆了。

一旁的孙策也是一愣,双眼直盯着赵云那怪异的身形。

马超不敢怠慢,攥紧了哨棍严阵以待。

赵云的双眼闪过一丝金光,手中的哨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团团刺来,马超倒吸了一口冷气沉着应对,一时间连擂台上的风势都被两人的身形带动的更加猛烈。

第214章 祸事

赵云手中的那杆哨棍盘龙一般罩住马超周身,马超左右招架,忙得不可开交,饶是赵云只是单手持枪,力道上倒吃亏不小。

一套连刺打完,赵云脚下一转,大开大合横扫向前,银光一片一片迫近马超,马超不敢怠慢,竖棍来挡,棍杆相交之际,赵云那边却忽然撒手,手中哨棍尾端随着惯性和摆劲竟是以马超手中之棍为圆周划空而至,马超心头一惊,不得不连忙撒手撤棍,向后一闪躲过这一击,又猛然上前抢过哨棍直突向赵云。

赵云这招隔山拜佛被马超躲了,脸上也是浮起一丝微笑,这才是真正武道之人追求的高手对决带来的快感,台下的华文轩已是看呆,这几招赵云可没教过我啊!

马超突入赵云方寸之间,左手为桥,右手按棍,一套绣花枪连连刺来,短平快,来势汹汹,赵云一边左右闪躲,一边单手持棍划圆,撤身向后,马超急追,赵云再退。

正追赶间,马超忽然惊觉,这赵云连连后退步伐不乱,身形却似渐渐扭转向前了,必有后手,顿时刹住了前进的步伐。

真巧此时,赵云前脚方落,脚尖着地后就地一旋,整个身形经过前面几步的调整,顺势整个向后猛冲了过来,手中那棍如蛟龙出海直刺向马超面门。

马超只觉地混身上下汗毛竖立,脑后惊风,双手紧握哨棍瞄得真切,也直刺过去。

在围观众人的一片惊呼中,两杆哨棍不偏不倚的在空中尖尖相对抵在了一起,赵云眉头一挑,笑道:“这倒是个好应对,将我后手的两招追击堵在了手里!”

马超冷笑了一下,“承让了!若不是这哨棍,哪里有这机会!若不是方才孟起看出了伏笔,看是也没机会应对了!”

赵云微微一笑,眉头紧皱,全身力气灌入右臂,马超只觉得一股无穷的压力从哨棍上传来,也是暗暗提了一口气,双手紧握哨棍硬生生地接了下来。

两人在擂台上暗暗使出了全身力量隔着两根哨棍博弈着,四周城墙上的人们鸦雀无声,呆愣地看着擂台上。

华文轩倒是离得近,两根哨棍兵芒相抵的地方已经爆发出了滋滋的炸裂声,可想而知两人的力道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境界了。

赵云到底是单手持棍,身形也不能如马超一般站立,脚下逐渐有些站不住了,但倔强的好胜心让他始终不想放弃,支撑脚猛然一提,狠狠地向后踏了一步,实木扎起的擂台上瞬间被他踩出一个凹槽,吓得华文轩眉头一挑,好家伙,终于知道少林寺那群武秃驴是怎么把地砖踩出一个一个大坑的了。

马超也是力大,但始终却无法前进一步,何况眼前这个人还是单手持棍,心中不免更是气郁,猛然大喝一声,全身倾向前去,催动浑身全力向前缓缓冲去。

两人全力相抵,那哨棍到底是承受不住,赵云手中的那根哨棍首先从中心爆裂炸开,马超得以继续向前,手中哨棍一戳向赵云面门。

在人群的连声惊呼中,马超的哨棍停在了赵云面前半步处。

两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各自暗暗调息着。

“孟起将军好武艺!”赵云依旧是保持着谦逊的笑容,马超却是一点都笑不出,虽然场面上看是他胜了,但这赵云却是单手,虽然自己与孙策大战耗费了一点体力,却仍旧觉得这是种屈辱,马超抬眼看向赵云,“擂台之上徇私藏力,看不起我马孟起么?”

一旁远远站着的孙策走上前来,“孟起将军这就不对了,子龙将军是见你耗费了许多体力,不愿占你便宜才单手迎战的,怎可说是让着你!”

马超冷哼了一下,扔下哨棍,华文轩在台下拱了拱手,“孟起将军到底是赢了,文轩斗胆请个面子,不要再为难伯符将军了如何?”

马超冷冷地看了华文轩一眼,“我若是不肯呢?”

华文轩被呛得一口倒噎气,“伯符将军与我有恩,无论孟起将军今日要如何在下,伯符将军这事我也是管定了!”

马超冷眼瞧着华文轩,眼神却是极为不善,“孟起最恨你这种充大拿的,好像天下之大唯有你们才是重情重义之人似的!孟起自幼习惯不好!不乐意听人说教!”

华文轩一愣,暗道:这马超果然是头倔驴,只能顺毛捋!

华文轩刚要开口,远处一骑哨马从瓮城外飞奔而至,直来到擂台边上拱手报道:“韩遂、贾诩意欲趁将军不在偷袭安定,已被庞德将军察觉,特命属下送亲笔书函来报将军!”

马超大怒,飞身下了擂台,来取书函,那哨探从怀中取了一卷皮纸,却是手上一抖,糊了马超一面白色粉末。

华文轩大惊失色,台上的孙策连声喝道:“好贼人!敢用石灰粉!”

那哨探见得了手,从腰间拔出弯刀,便要劈向一脸石灰粉的马超,早有一杆哨棍从擂台之上直飞过来,正中面门。

那哨探跌落马下,早有擂台边上的卫兵围了上来挺枪制住。

孙策与赵云赶下擂台,来看马超,只见马超已是一脸石灰粉,混杂着汗液正在侵蚀着马超的面门,孙策连声喝道:“快去取油来!孟起休用手再碰这东西,万一伤了眼睛就完了!”

赵云按住华文轩的肩头,“这贼人断然不会孤身前来,城中必有异动,主公要当心!”

正说话间,城头上也顿时乱了起来,一群商旅打扮的人挥舞着刀兵自城头上杀下来,更有一群匈奴打扮的人连声高呼着什么,召集匈奴人一起起事!

华文轩顿时大惊,这必又是那贾诩的奸计吧!

这时,马超的族弟马岱带了一队轻骑从城内赶到瓮城,见马超这等情形,也是大惊失色,连忙将华文轩等人团团围住,破口大骂道:“无胆鼠辈!敢害我哥哥?!”

瓮城城墙上已经大乱,若是再在这里耗费时间,那可能都得在这给马超陪葬了,华文轩眉头一皱,转脸看向赵云,“寻到简雍,领着我们的人照顾好孟起将军!这贼人若是混在商队内,人数不会太多!他们必是想擅动匈奴人一起举事,我得去按下那些蛮子,城内不能先乱!”

华文轩又看向马岱,“马岱将军请速去把手四门,倘若又外兵趁虚而入就麻烦了!若是无人前来,就关了城门我们瓮中捉鳖,一个贼人也不让走了!”

马岱一愣,你是哪来的葱?竟然指挥起我来了?

第215章 浑水摸鱼

马岱正要骂人,华文轩却是眼神一睖,神情大变,唬得马岱心头一惊,“滚去守门!不想死就按我说得来!”华文轩的声音便得极为严厉,让众人都是一惊。

华文轩皱着眉头,看向痛苦不堪的马超,此刻在他的心中,已经是充满了悔恨,若不是他莫名其妙的穿越过来,若不是曹操与刘备早早死掉,那贾诩仍旧是曹家的忠臣谋士,哪里会有这么多事!

马岱愣在当场,不知所措,马超躺在孙策怀中,厉声喝道:“按他说的办!”

马岱一愣,赶紧带兵奔向城门。

赵云诧异地看了一眼华文轩,去护卫处寻了一匹马,便赶向城外集市,华文轩看向孙策,“伯符兄!孟起将军就先拜托了,我去城墙上稳住匈奴人!”

孙策点了点头,华文轩头也不回的冲向城墙,数十个货商打扮的人正鼓动着匈奴人冲下城墙,与马超的士卒对峙。

华文轩也不搭话,径直地走了上去,早有识得的匈奴人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那群货商却不明就里,一边连声鼓噪着招呼匈奴人继续向前,一边成群结队地冲向华文轩。

华文轩抽出腰间铁鞭和连弩,一手持鞭左右挥扫,一手持弩专瞄着领头吆喝的人射去,一时间着鞭被电倒的,中弩翻身躺下的不计其数,余者大惊失色,齐齐退向城墙上,混入匈奴人的队伍里。

华文轩一步一步走上城墙,怒目而视着那群趁乱起事的匈奴人,厉声喝道:“是草原上的汉子!便放下刀剑,莫让贼人利用了!”

人群中早有会汉话的匈奴人将这话转做匈奴语四下传播,匈奴人始终还记得华文轩呼雷引电的本事,乖乖地放下了刀剑,毕恭毕敬地望向华文轩,惹得那群货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华文轩见他说话还管用,不由心头一喜,望向那群货商大半的人,“我不管他们有多少人,浑水摸鱼之事今日是别想了!”

一个领头的贼人挥舞着弯刀,冲将过来,华文轩手起一弩射中他的膝盖,趁他半跪之际将铁鞭戳在他的肩头,催起浑身电力尽数穿了过去。

只见华文轩周身一道道湛蓝的电流如触手一般顺着铁鞭爬向那贼人,直将那人电的浑身抽搐青烟四起,周围的贼人们与匈奴人慌忙下拜。

华文轩望向远处,四下里都有匈奴人不明就里跟着这群商贩打扮的人在与马超的士卒混战,难不成要一处一处去劝解?

华文轩心中一急,爬上城头,一把抢过一杆铁枪,挑起一面旌旗向天一指,催动电流直击天空。

也不知是动了哪处机关经脉,这次的电流并未像往常一样抵达铁器的尽头便又折返回身上,而是透过铁枪尖刃隔空炸裂开来,如同火树银花一般当空划出一道又一道的劈裂,闪光照亮了半片天空,幽蓝的色彩覆盖了整个瓮城。

正在混战厮杀的人们瞬间被城头上的奇异景色吸引住了目光,众人齐齐回头昂首看向站在城墙之上的华文轩,早已对华文轩崇敬之至的匈奴人,不自觉地放下了刀兵,缓缓地伏下了身子,齐齐用匈奴语连声高呼:“雷神保佑!”

马家的兵将却也是看出了门道,但凡不放刀剑也不俯身祷告的便是混在人群中的贼人,如此一看倒也没多少,便挨个擒拿而来。

这边马超的从人取来了点灯用的酥油,孙策小心翼翼地帮马超擦拭了许久,马超才稍稍能够睁开一点眼睛。

马超坐起身,抬眼看到华文轩如此模样,也是目瞪口呆,朗朗晴日,华文轩手中的铁枪尖头处,却比太阳还要耀眼,肉眼可见的电光和四下激荡的电流让华文轩宛如天神下凡一般。

华文轩见广而告之的效果已经达到,生恐继续下去又会被夺了心智,连忙收势,下了城墙。

周边的匈奴人纷纷起身,毕恭毕敬地垂手跟在他的身后,慢慢地竟是蜿蜒成了一条长龙,待到华文轩下了城墙来到擂台边,匈奴人的队伍都还没完全下城墙。

马超强撑着站起身子,皱着眉头看向华文轩,华文轩张了张嘴,轻声说道:“孟起勿忧,在下只是不想有人趁人之危,只望孟起将军还能看在文轩薄面,不要为难伯符将军,送还乔夫人!”

马超半靠在孙策身边,无力地点了点头,“乔夫人当下该在大殿,这群贼人也不知会不会去那边,文轩公子速去看看吧!”

孙策闻言心中愈急,将马超交给其从人照顾后,便寻了一马,朝着大殿飞奔而去。

华文轩远远望见赵云已经引着从人过来了,便朝身后的匈奴人交代道:“护好孟起将军!配合马家人马把那群作乱的贼人拿下!”

匈奴人经人翻译之后,点头便去了。

华文轩待赵云到了跟前,翻身上马,引着一行人追赶孙策去了。

到了大殿,果然有一群蒙面贼人正从里面出来,正与孙策对峙,大乔被五花大绑挟持在后面。

孙策手上空无一刃,这群贼人自然不放在眼中,陆续冲上前来,孙策左右招架,伺机反击。

赵云看得真切,接过从人递过来的银枪,一马当先直直冲了过去,人马所到之处,挑飞数个贼人。

华文轩引着大队陆续赶来,将孙策护在中间,华文轩自翻身下马,直冲着大乔过去了,几个贼人连忙上前阻拦,却被华文轩几鞭抽倒在地。

押着大乔的那贼人见势不妙,横刀搁在大乔的脖颈间,连声吼道:“再上前!便要了她的命!”

华文轩皱眉一愣,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

孙策那边怒火中烧,瞪圆了虎睛缓缓走向那贼人,那贼人却是不妨,连连后退,刀都架不稳了,“别再过来啊!再过来,我真动手了!”

孙策走到离大乔五步的距离,停下步伐,直勾勾地盯着那贼人,轻声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华文轩一愣,问这个干什么?肯定是贾诩那老贼派来搞马超的人啊!

那贼人迟疑了一下,并不言语,孙策冷笑道:“刀都不敢架好!是怕伤了我夫人么?”

那贼人皱了皱眉,“谁说的!你若再上前一步!我便……”这边说着,那边持刀之手便扬起,做劈砍状,孙策瞄得真切,手上不知何时拾得一块菱形碎石,甩手一记飞矢正中那贼人眉心,石没前额许多,登时便是死了。

孙策自去给大乔解绑,华文轩却心生好奇,上前摘去那贼人的面巾,不由大骇惊叫:“怎么会是他?!”

第216章 信义

黄承彦本是一惊,连忙看向黄月英,黄月英顿时明白了徐庶的意思,拉着何晏上前说道:“我与平叔本就情同姐妹,平叔自幼丧父,母亲也早已亡逝,普天之下唯有那曹家兄弟与她有义兄妹的名分,如今平叔远在荆襄无依无靠,就请爹爹收她做义女吧!”

黄承彦顿了一下,看向徐庶,徐庶轻轻地点了点头,黄承彦便起身笑道:“既是月英都无甚意见,我又有何不乐意呢?!”

黄月英顿时大喜,连忙拉着何晏便行大礼。

何晏还在懵着,迷迷糊糊地随着黄月英跪在地上,朝着黄承彦磕了两个头。

徐庶见这事行得如此顺利,口舌都没废便成了,也是一乐,连忙招呼人把一应彩礼都奉上。

黄承彦笑咪咪地看着,却惊问道:“为何是两份?”

黄月英忍不住凑上去踩了黄承彦两脚,朝着何晏方向使了个眼色,黄承彦顿时恍然大悟,朝着华文轩笑道:“文轩小友竟是要一次夺我两个宝贝女儿啊?”

华文轩正在暗笑,听到黄承彦说话,连忙深躬答礼,“岳父大人见谅!”

徐庶见这事圆满结束,便与黄承彦商议着给三人定个良辰吉日。

黄月英与何晏更是喜不自禁,嬉闹着去了后院,华文轩不懂礼节,只剩徒自高兴了,一想到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左拥右抱,不由心里乐开了花,还是这古时候好啊!

当下双方约了良辰吉日,赶在开春之前把这喜事办了。

可苦了华文轩,既是迎亲,何晏与黄月英倒是留在了黄家,大喜之前都不能再见,本是一肚子欢喜的华文轩到了出黄家门时才知道这规矩,顿时有种说不出的酸楚。

回了襄阳,众人陆续知道了华文轩的喜讯,一个接一个的登门道喜,倒是让华文轩忙的个不可开交,家中又无他人能帮忙,只能拖着甘宁与小乔在宅邸中照应。

一直折腾到快开春,良辰吉日,华文轩骑着高头大马,身披黑红礼服,徐庶走在前面做路引,甘宁押着八色大礼殿后,一路敲锣打鼓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黄府门前。一路上沿途百姓许久不见这般声势浩大的排场,孩童追逐嬉闹大人簇拥围观,倒是让华文轩生平第一次体验到了新郎官的那种自豪与羞涩。

到了黄家门,自有层层关卡考研,第一关,黄老夫子乃是名门望族博学大儒,考量新郎官的才情,上书一联去对,可苦了华文轩兄无点墨,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上联发呆。

还好这题倒是出给整个迎新队伍的,徐庶站在前面昂头品了一会,随口说道:“风自南来花开一池并蒂莲,这老爷子倒是没打算欺负文轩这个方外之人,这联倒是简单的很!”华文轩连忙使眼色让徐庶快答,徐庶笑着捋了捋胡子,贴着耳朵轻声说与华文轩,华文轩脸上一笑,高声答道:“爱由心生奉成两家有情天!”

围观的人们一阵啧啧赞叹之声,拦门的老学究笑着摆了摆手手,华文轩连忙与众人一同涌进前院。

只是这前院的阵仗更是吓人,只见偌大个前院中,硕大的酒碗似乎依了什么方位摆满了整个院子,从门口一路摆进了正堂,正堂房门紧闭,钥匙却栓了根红绸正在前院正中央放着!那酒碗有多有少有高有低,若是一路直喝进去,只怕是今日这洞房也进不得了!

甘宁哈哈一笑,回望着押车的从人们,这都是从打家劫舍开始一路跟着甘宁的壮汉,“兄弟们,随我上阵喝酒!”

甘宁一把扯去自己的皮袄子,露出薄丝里衬,便要上前端碗喝酒。

“且慢!”徐庶一手将他拦下,“若是照兴霸这喝法,只怕是众兄弟齐上阵才行,我看这酒碗摆阵之法却是暗和八门金锁阵,若是不以破阵之法去拿那红绸,只怕今日这酒,得会管够啊!”

甘宁打量着前院的酒碗,最小的一碗约有半斤的样子,越靠里面酒碗越大,靠到内层便是直接上了酒坛的,若真是直冲着钥匙一路喝过去,甘宁心中也是没底。

华文轩倒是似乎被提醒了什么,八门金锁阵?不就是昔日淮南之战时,郭嘉摆的那阵法?阵后我还巴巴得缠着郭嘉研究了许久的那个阵法?这阵我熟啊!

华文轩顿时自信满满地向前迈了一步,仔细看去,果然是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布下的八卦阵!

“兴霸兄且听我口令!”华文轩兴奋异常,拉着甘宁来到一侧,“从正东‘生门’打入,往西南‘休门’杀出,复从正北‘开门’杀入,此阵可破!此等死阵又无中控之人变化,想来必是这般方法!”

徐庶惊讶地看了华文轩一眼,“元直倒是小看了文轩兄弟,此等蹊跷的阵法你也识得?”

华文轩面露得意之色,“昔日郭嘉郭奉孝曾摆过此阵,我缠着问了许久才懂得这阵法的精妙!若是中控有人摇旗调度,则此阵变化莫测,约有四四一十六种变法,若是战场上见了那才真是头疼里!”

甘宁随着华文轩手指的方向,自正东喝起,谁知一口下肚甘宁却是一愣,“怎么是水啊?”

徐庶也是一愣,走上前来端起阵前的一碗酒一尝,却是辛辣无比,“这黄老爷子也是孩童性格,若是不得破解之法一路喝过去,只怕是二十个壮汉也得倒下吧!这阵前摆的酒确实多年的老酒头了!”

甘宁方知厉害,一路按着华文轩指点,尽喝的是清水,虽是腹胀却好过嘧啶大醉!

喝了许久,只剩内圈三层酒,甘宁及左右从人都是喝得肚圆,徐庶笑着走上前去,望着那内圈的小坛,“兴霸少歇,元直替文轩来取钥匙。”

说完徐庶端起一坛便往嘴里灌,却突然像呛到了一样喷口而出,“我的天呀!这酒如此辛辣!”

正说着,围观的众人却是一片哗然,华文轩也是大吃一惊,那徐庶口中喷涌而出的竟是血红的液体。

第217章 再聚荆州

华文轩与孙策、赵云、大乔等人踏上了返回荆州的路程。

孙策与华文轩齐头并进,不无感慨地说道:“文轩兄弟的举动,真是令伯符刮目相看啊!人,乃是天下之根本,南匈奴十数万人,想来桀骜不驯,袁家和曹家三番五次招抚,却又过不多时复叛,文轩兄弟既然可以令他们折服,迁去荆州也不过是费点周章的事而已,就这么轻飘飘地送给了马孟起,这下马家可是欠了你一个偌大的人情了!”

华文轩抿嘴笑了一下,看向孙策,“伯符兄不是外人,文轩便坦诚相告了!南迁匈奴人并非是不可行之事!但是文轩心中有两个顾虑,一来,匈奴人桀骜不驯,尊崇鬼神而枉顾礼法,荆州却多是谦谦君子,两者相容必有罅隙,此乃不稳定因素也!二来,匈奴人习惯游牧生活,荆州却无大片草场供应,若让他们刀耕火种,只怕比登天还难,但若是只用他们打仗,南方多丘陵山地,轻骑却是施展不开,何况相比子龙兄的白马义从和兴霸兄的羽林骑,匈奴的轻骑也不见得厉害到哪去!”

孙策不由哈哈大笑起来,“想不到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文轩兄弟如今思虑竟是如此深远,真是让伯符佩服啊!”

华文轩也是一笑,“有件事,我还没跟伯符兄提及!”

“何事?”孙策扭脸看向华文轩,“但讲无妨!”

华文轩将长沙之战后孙权领兵犯境的事和自己与太史慈单挑的事讲述给孙策,听得孙策又是一阵大笑。

“我那个弟弟,到底与我是不一样的路子,我领兵打仗讲究名正言顺师出有名,大张大和正面为敌!仲谋却是习惯了深思熟虑,谨小慎微,每每总想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若不是生在这乱世,仲谋必然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孙策笑着,看向华文轩,“至于子义嘛!性情中人,重情重义,这点上远比那些跟了我们老爷子几十年的老臣更强,子义是只认我,那些老臣却是只要是我孙家,谁都可以!”

华文轩也跟着笑了起来,许久后,才接着说道:“只是仲谋将军这般脾性,与公瑾和子义却不是一路人,文轩怕仲谋将军会忍不住排挤他们!”

孙策慢慢敛起了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排挤也是正常之事,毕竟不是自己带出来的兵,若是不能令行禁止,自然是要换人的!只要仲谋别起了歪心就好!”

华文轩默然无语,这历史上周瑜与太史慈都不是长寿之人,太史慈亡于206年,刚好四十岁,正值壮年,周瑜好点,死在210年,却是二十五岁的大好时光,距今都不剩几年光景了。历史记载从来都是后人评说,真正的死因大多都会被篡改,连孙策都能说出别起歪心这种话,这太史慈和周瑜到底因何而死,还真不好说了。

一行人自弘农转向宛城,一路赶回荆州。

一路上华文轩劝说孙策先与大乔同他一起到荆州,毕竟经过河东一事后,曹丕肯定已经知道了大乔的下落,甚至已经知道了孙策未死的消息,所以无论是曹丕还是孙权,都有了对他二人下手的理由,孤身飘零四海已不是上佳的选择了。

待到了宛城南,一行人终于赶上了先押送军马回荆州的简雍,一路上简雍将带去的蚊香高价售出,在河东又受了匈奴人的款待,马匹价格压得贼低,一正一反算下来,数百匹种马竟是没花几个钱。

路上又走了三日,众人终于回到了襄阳。

华文轩让赵云与简雍先行去交接马匹之事,却引着孙策与大乔到府邸,又唤人去喊小乔来府相聚。

四女相见顿时兴奋的不得了,拉去偏厅说私房话,华文轩与孙策再正堂与甘宁叙旧,正说话间,徐庶与诸葛亮也收到了消息,登门来访。

徐庶进来大厅,也是兴奋异常,与孙策客套了老半天,那诸葛亮昔日在黄府倒是与孙策有过一面之缘,还曾点破过孙策的身份,今日见了,也是相贺连连。

华文轩见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心中正美着,诸葛亮板着个脸便走了过来,华文轩顿时脖子一缩,暗道:这军师又要过来说教了!

诸葛亮一脸严肃地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正待开说,那边徐庶抢先一步将他的手按下,搂住华文轩的肩头说道:“孔明先生!文轩兄弟不是那般不识趣的人,他已经知道此事办的不妥了,不然为啥临走都不敢跟你我打声招呼呢!如今既然安全回来了,就别再训斥了,元直替他给你赔个不是,下次我一定看牢他,不让他再以身犯险!”

诸葛亮被徐庶一顿抢白,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徐庶上前拉住诸葛亮的手,安抚道:“普天之下,能斗过文轩的,真没几个人,就凭他那一手异术,若不是隐忧在,一统天下根本无须我等冲锋卖命!”

诸葛亮皱着眉看向徐庶,抿了抿嘴,华文轩连忙上前拱手说道:“文轩知错了,此事凶险,文轩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没敢跟两位军师汇报,但此事却是非文轩不可,还请诸葛先生不要见怪!”

诸葛亮被这一左一右堵得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众人许久完了,各自坐下,华文轩又将河东发生之事一一说了一边,众人听得也是感慨不已。

“此番主公可是给马家送了个大礼啊!”徐庶捋了一把胡子,轻声说道:“有了匈奴人相助,恐怕西凉那边要变天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韩遂麾下坐拥八健骑,又有贾诩相助,本是兵马上就沾了些便宜,但是如今马超得了匈奴精骑,西凉又是广袤的开阔地带,胜负就不一定了。”

甘宁抿了抿嘴,“那个曹丕为何会在河东?他不是正在北讨袁尚么?”

诸葛亮摇了摇头,“连日来我整理各路线报,曹家那边似乎近况颇为复杂啊!曹丕初时围攻邺城不利,取司马懿之计退兵黎阳坐看袁家三子相争,就在此时却得知曹彰欲在河内郡起事,又依司马懿之计广发公文声称欲再次围攻邺城,却率轻骑星夜兼程只用了六日便从黎阳赶到了河内,打了曹彰一个措手不及,而后褫夺了曹彰的爵位罚去许都为曹操守坟,等于是被圈禁了!曹丕出现在河东,只怕就是从河内郡直奔过去的!”

众人连连点头,华文轩也是明白了,这应该算是蔡文姬所说之事的后续发展了,看来这曹丕有了司马懿傍身,处理起事来倒是得心应手啊!

是夜,众人在华文轩府上推杯换盏着实热闹了一番,相约第二日午时之后在大殿军议。

第218章 兵分两路

襄阳城的大殿中,华文轩与众将齐聚,讨论下一步的大计。

诸葛亮首先出列,说明了一下四方诸侯的动向,“江东孙权如我们所料,正屯兵曲阿,意欲北上徐州,广陵走了陈元龙后,继任者无能,城防渐衰,想必徐州一带又将是一片烽火!”

华文轩摸了摸新长出来的胡子,嘀咕道:“既是如此,曹家必然无法招架,我等便可抽身进取巴蜀了!”

诸葛亮微微颔首,“话虽如此,但蜀道艰难,我等若在荆襄顺行而上,当走夷道、巴东这条路,粮道悠长,难度不小!”

华文轩点了点头,“那军师怎么看?”

诸葛亮抿了抿嘴,“如今曹家的主要精力仍在河北,江东又趁势北上,曹丕首尾难顾,以亮来看,何不趁势北上进取宛城、洛阳一线,切断长安与许都的联系,或可彻底扭转局面!”

华文轩心头一惊,在脑海中的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这个方案,确实是招破局良策,如此一来关中将不为曹家所有了,曹家为保后方,也必然优先去救徐州,若能一举拿下洛阳,东拒虎牢,这才是真正的一本万利之法啊!

只是,这方案也是有个致命的问题,战线分割过长,两面受敌,宛城、襄阳一线又是核心位置,若是被切断了,则荆州具失。

不过此刻的华文轩,面对殿上的这群文臣武将,却是信任无比的,何况,若是打到长安,西凉马超受了自己那么大的恩惠,必然也是颇有益处的。

“军师之计虽险,却不失为破局良策!”华文轩起身说道,“既是如此关乎功败垂成之大事,我们便投票表决吧!”

众人顿时一惊,投票表决是个什么鬼?

华文轩又将君主立宪与议会制跟众人讲了一遍,对于从小认知就是天授君权的众人来说,这才是如同天书一般的论述,饶是华文轩讲的口干舌燥,好不容易才让众人明白举手投票的重要性。

“既然大家都明白了!那么我们就对两种方案投票表决吧!”华文轩抿了抿干瘪的嘴唇,“一个是进取巴蜀,徐徐图之!一个是直接北上宛城,进取洛阳,彻底与曹家开战!”

华文轩环视了一下殿上的众人,吞了口唾沫,这恐怕是整个三国中前所未见过的投票表决了吧!若进取巴蜀,则重走刘备发家的老路,但若杀往洛阳,则后事无凭,成则名垂千古,败则倾家荡产。

华文轩暗暗提了一口气,“同意诸葛军师所言,进取宛城的,举手!”

殿上的众人左顾右盼,都在观望。

徐庶看了看诸葛亮,又看了看华文轩,眉头一皱,第一个举起了右手,甘宁瞧见了,也连忙举手呼应,有这两人起头,殿上顿时轻松了许多,一只只手陆续举了起来,对于投票决定军国大事来说,能迈出这第一步,已是难能可贵了!

华文轩站在台上,暗暗数着票数,殿上一共十二个人,却是恰好六对六,这可如何是好?

诸葛亮回望了一下,低头沉吟了一下,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若是平票,则大权仍在主公手上,还请主公定夺!”

华文轩顿时一阵泄气,搞什么,最后还得我来定,不知道我有选择恐惧症么?

华文轩咬着指头,皱着眉寻思了许久,若入巴蜀,虽是有前事可参照,但下场好像并不好啊!荆州一丢,便成了瓮中之鳖,七出祁山而不得,不如搏一搏!

华文轩起身说道:“既是如此,文轩便投诸葛军师一票!北上宛城!”

殿上的众人顿时交头接耳喧哗一片,华文轩看了看诸葛亮,“既定了北伐,还请军师早做准备!”

诸葛亮拱手说道:“荆州连续两年丰收,主公命陈珪设在江陵的制香工坊所产的驱蚊香,如今已卖至南部各州郡,盈利颇丰!便是那连弩,仅江东便订了一万余副,需金银无数,孙家鲁肃无奈之下只能以来年岁入做保!”

华文轩咧嘴一笑,“既然是这样,我荆州兵马自然可以扩张不少喽!”

徐庶在一旁插话道:“主公走的这段时间,新募兵丁近四万人,已在江陵受训至今!如今我荆州兵马之盛,尤过江东!”

华文轩连连点头,连声叫好。

一旁的孙策微笑着出列,朝着华文轩说道:“文轩兄弟议这军事,在下本不该插嘴,但是依在下看来,文轩兄弟方才说的这两个方案,都不失为上策,如今荆州兵马正盛,何不两路同出?以主军北伐,偏师进取巴蜀!”

殿上顿时又是一片喧哗,华文轩一愣,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哈?

“主军北伐,自然由文轩兄弟坐镇,见机行事随机应变!取一慎重谨慎之将,以偏师徐徐进图巴蜀,益州牧刘璋乃是无能自守之主,又倚重蜀人,多有外地迁徙之人日渐不满,若能引以为内应,未必不能吞并巴蜀!”孙策拱手冲着众人说道。

华文轩又陷入了沉思,如今钱粮不是问题,兵马又刚刚扩充,江东孙家进取徐州,必然无暇西顾,何不玩把大的?

想到这,华文轩望向孙策,却碍于在场还有不知孙策底细的人在,不敢点破孙策的身份,“子竹将军所言见解颇丰,让文轩当真茅塞顿悟!只是不知,子竹将军所言慎重谨慎之将,意指何人?”

孙策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在下只是有感而发,却无上佳人选!”

华文轩走下台来,走到孙策面前,“子竹将军虽心在田园,奈何当今天下战火纷乱,做富家翁而不得!可愿与文轩一同匡扶社稷,挽救苍生?”

孙策一愣,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文轩兄弟言重了,在下本就是求田问舍之人,岂敢与你一同……”

“将军不念天下苍生,难道忘了你父亲的遗志了么?”华文轩进一步逼向孙策。

孙策仍在犹豫,一旁的徐庶拱手说道:“若是子竹将军愿引偏师进取巴蜀,元直愿为幕僚,协助将军旗开得胜!”

孙策一愣,看向华文轩,华文轩重重的点了点头,“文轩先前所言非虚,允诺我等共天下,还安康与庶民!”

孙策无奈,只好点了点头,拱手说道:“既是如此,就请文轩兄弟下令吧!”

第219章 出师不利

兵分两路的方针制定好了之后,剩下的就是分头着手准备了。

华文轩引一波人,在襄阳着手准备北伐之事,孙策与徐庶自往江陵,训新兵,准备进取巴蜀之事。

一个月后,江东孙权偷袭广陵得手,继而大举渡江,进取徐州威胁寿春,此时曹丕正忙于稳定许都内的乱局,河北袁家三子仍在邺城厮杀不止,华文轩得此良机,便令诸葛亮撰写讨曹檄文,以清君侧,铲奸邪的名义,公告天下誓师北伐。

华文轩站在襄阳北城门上,望着城外严阵以待的数万荆州将士,旌旗飘扬,兵甲齐整,在阳光下反射着硕硕银光。

华文轩登上城垛,望向阵前的赵云等人,拔出腰间那柄汉帝的贴身佩剑,大喝一声:“出征!”

五万大军随着华文轩的一声令下,浩浩荡荡地开拔向着宛城方向进发了,赵云自领一万轻骑引着张南、冯习为先锋,魏延、甘宁为左右护军,诸葛亮、陈登、邓芝、向朗为随军参议,廖化殿后押运粮草,兵芒之盛,让驻守宛城的夏侯渊坚壁清野,固守坚城待援。

十月中,华文轩完成了对宛城的合围,可就在着手攻城之际,连绵的秋雨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一场忽然其来的阴雨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月,整个宛城周围被生生浇成了泥沼,穿城而过的大河中河水暴涨,由于粮道淤堵,军中粮草时断时续,再加上连日阴雨御寒衣物短缺,将士们多有怨言。

华文轩坐在帐中,满面愁容地看着一众文武,无奈地摇了摇头,“这雨若是再下半个月,且不说我军士气还够不够攻城,便是洛阳、许都方向的援兵走也走来了!”

甘宁带着方才巡营的一头水走上前来,嘀咕道:“这雨来的真不是时候!若是下个两日也就罢了,这一下就是半个月,马厩栓马的桩子都发芽了,那些豆子也都起了毛了,再这样下去,只能让将士们冒雨去割马草来喂了!”

魏延也是苦笑了一下,“这鬼天气,搞得老子衣甲都锈了,属下每日回营,第一件事便是升起炭火,和我那一众亲兵一起窝在帐篷里给兵器和衣甲除锈,再这样下去,还没打呢,家伙事儿都没了!”

华文轩默默无言地听着他们在吐槽,心中却是充满了疑虑。这般出师不利,难道我选择的北伐之路错了?自穿越回这三国之后,虽历尽坎坷,却都逢凶化吉了,为何今日这雨水这般不给面子?

再拖下去,眼见天气渐渐就要凉了,出发时尚且单衣便可,这眼见着恐怕就得备棉衣了,这仗还没打,就要输了么?

诸葛亮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什么,华文轩正在踌躇,帐外进来一人,却是押送粮草自襄阳过来的向朗之弟:向宠。

向宠进了帐,先朝着华文轩一拱手,又朝着他哥哥示意了一下,才说道:“属下自襄阳运送军需和粮草过来,顺便带来了元直军师的口信,他定于本月底进军夷道,入冬前夺取巴东关隘,待到明年春暖花开,水势上涨之后,逆流而上直取巴郡!”

华文轩心头却是一沉,自己出兵比徐庶与孙策早了近两个月,却无寸尺进展,如今他们已经订好了日子进取巴蜀,若是这里迟迟进不得宛城,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华文轩忧心忡忡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点头,轻声问道:“眼见天气转凉,巴蜀多山地,元直为何选择在此时进军?”

向宠朝着诸葛亮拱了拱手,轻声回道:“此非元直军师的本意,军师以为该到春暖雪化之后再行进军,这样比较稳妥!”

“哦?”诸葛亮一愣,“何人还能说动徐元直?”

诸葛亮看向华文轩,华文轩却是摊了摊手,孙策定然是没这本事的,毕竟徐庶跟了华文轩这么久,他的秉性华文轩还是知道的。

向宠低声说道:“是庞德公的侄子,庞士元向元直军师建议的!”

“庞士元?”诸葛亮和华文轩都是一愣,“庞统回来了?”

“是!庞统先生乘船到了江陵,本欲回襄阳的,却被元直军师半道截了,说要同去取巴蜀!”向宠笑着说道:“庞统先生拗不过,只得答应了!”

华文轩心头一沉,落凤坡!他满是愁容地看了一眼诸葛亮,诸葛亮是听华文轩说过落凤坡之事的,他抿了抿嘴,轻声说道:“如今已近月底,便是此时去拦,只怕大军已动身了!”

向宠一愣,“诸葛军师的意思是,此法不可?”

诸葛亮连忙摇头,“非也!既是庞士元的建议,那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亮所言的乃是另一件事!”

诸葛亮看向华文轩,“主公稍安勿躁,自巴东取巴郡,却是不过那险恶之地的,前车之鉴未必会应验!”

华文轩点头称是,看向向宠,“庞统可有解释为何选在此时进军巴东?”

向宠挠了挠头,“属下一直在襄阳,只是从通勤处听得好像庞士元说的是,此时近冬日,巴地多山,天寒的早,所以刘璋必然不防,若此时趁其不备取之,好过开了春,刘璋增兵防备了的好!”

华文轩和诸葛亮对视了一眼,他朝着向宠摆了摆手,“军师以为,庞士元之计,有无可取之处?”

诸葛亮的眸子在火光下一闪,微微一笑,“庞士元之计虽是冒险,却不无道理!这个天气西进巴东,若遇连阴雨或今冬雨雪早至,则前功尽弃,但若是真能攻其不备,倒是可以抢占先机了,巴东关隘若能拿下,则巴郡可图!”

甘宁本就是巴郡人,连忙点头称是,“巴东乃是巴蜀之地的咽喉要道,若得巴东,进可取临江,指向江州,继而拿下整个巴郡,实为上策!”

诸葛亮点了点头,望着帐外的连绵细雨,“非常之时用非常之法,这连连阴雨阻了我等攻城之道,但取城却未必只有攻城这一条路!”

华文轩一愣,看向诸葛亮,“军师是有好计策了?”

诸葛亮转头看向华文轩,微微一笑,“臣有一计,虽是有些犯险,却未必不可一试!”

华文轩起身问道:“何计?”

诸葛亮笑而不语,望向帐外的阴雨,“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此为上兵伐谋!庞士元啊庞士元,你这是一回来就要与孔明较量一番么?”

第220章 智取宛城

诸葛亮唤过魏延来,小声吩咐了许久,众人却从魏延一脸惊讶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线索。

魏延听完,尽管面露质疑,却仍是抱拳称是,看向华文轩,华文轩虽然不知诸葛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出于对他的信任,还是点了点头,魏延领命出去了。

诸葛亮又看向华文轩,拱手说道:“主公,还请明日下令班师回襄阳!”

华文轩一愣,“现在就退兵?这雨还在下着呢,便是走,是不是也等雨停了……”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头,“雨不停,却是好事,要是再大点才好!”

华文轩不解地点了点头,这诸葛亮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诸葛亮又唤过赵云,俯首贴面小声嘀咕了半天,赵云先是惊讶,继而大喜过望,朝着诸葛亮拱了拱手,看了华文轩一眼,便退出去了。

华文轩顿时心中有些不爽了,这怎么还要瞒着我么?

诸葛亮朝着众人拱了拱手,“诸位见谅,此计凶险,亮不得不谨慎待之,待回到襄阳,在下一定一一解释!”

众人皆是不解,华文轩待众人都走完了,走到诸葛亮身边,小声问道:“军师,到底是何计策?为何连我也瞒啊?”

诸葛亮淡淡一笑,“臣用的是诈计,若大家都知道了底细,必然有露马脚之处,故而无关之人还是不知道的好!”诸葛亮见华文轩面露不悦,话锋一转,“主公却是在孔明筹划的计策之内,这事岂能瞒了主公呢?”

华文轩这才舒展了一下眉头,看向诸葛亮,诸葛亮轻声说道:“明日主公下令班师,只需借口泥路湿滑,让大家小心退却,不必赶时间!待到天色渐暗之时,无论退出多远,立时调头进取宛城!”

华文轩一愣,这是什么意思?杀个回马枪?又能有何用呢?

诸葛亮微笑着指了指地图,“我等围攻宛城已近两月,曹家援军为何迟迟不到?一则是曹家现在三线开战,豫州全境都分不出许多兵马来援,二则宛城城坚,又兼连日阴雨,曹丕也料定了我们会不日退兵,徐州疏于防范,广陵一丢,孙权威胁寿春,兵锋直抵彭城,若不救,则东国尽失!所以其实根本没有可能会分兵来援!”

华文轩不解地看了一眼诸葛亮,话是这么说,但这又和退兵有何关联呢?华文轩摇了摇嘴唇,问道:“既是如此,夏侯渊只需坚守城池,静候我等退兵即可,那军师让我明日再折返回来是何缘故?”

诸葛亮浅浅地一笑,“明日,我让魏延领五千人马,扮作曹军的样子,往宛城行进,再令赵云扮作殿后的我军与其交战,连日阴雨,又兼烟瘴,宛城曹军定然不知内情,夏侯渊固守近两月,岂有不盼援军之理,再加上我军一早便撤向襄阳了,必然领兵轻出,则宛城唾手可得了!”

华文轩品了许久,问道:“军师如何料定夏侯渊定然会出兵援助?”

“我等围城两月,连日阴雨,军粮难以为继,士气低沉,难道宛城城内的形势就要好么?宛城内尚有不计其数的百姓,人吃马嚼之下,必然也是强弩之末!”诸葛亮一边说,一边坚定地看向华文轩,“垂死之人,一朝得救,又看到救命稻草,岂有不拉之理?便是为了军功,夏侯渊的属下也会强要出兵的!如此大雾阴雨天气,见不得真切,待他意识到中计时,赵云与魏延定能将他留住,我等趁势直取宛城便可!”

华文轩不由点头称是,虽并非是十拿九稳之计,却是当前破局的好法子,一切就看明日夏侯渊那边会不会当真中计了。

当天夜里,华文轩便下令撤兵回襄阳了,并用明令传告各处。

第二日一早,华文轩便引着大军缓缓向南撤去,天公作美,阴雨不但没有停,宛城周边还起了不大不小的雾气,能见度却是极低的。

华文轩一马当先引着大军缓缓南撤,诸葛亮骑着马,缓缓跟在身后,道路泥泞,辎重又多,行军甚是缓慢,再加上诸葛亮先前的交待,华文轩时不时地令大军停下少歇,待过了中午,却是只走出了不远。

阴雨打得华文轩浑身都快湿透了,待停下少歇时,华文轩跟进寻了处树荫下,让人生火取暖,这边刚脱下衣服开始烤,那边诸葛亮踉踉跄跄地两脚泥便跑了过来,“成了!成了!城南的哨探说,见夏侯渊的旗帜出城东去了!”

华文轩也顾不得衣服全是湿哒哒的,边穿边朝中军走去,“后队变前队!速度向宛城进发!留下步卒押着辎重慢慢走!其余人都给我撒丫子跑!”

雨中滚打的泥人般的士卒们也是一愣,眼瞅着华文轩慌不择路,踩了两脚泥便上马要北去,连忙也都慌慌张张地收拾了一下跟了上去。

在阴雨中疯了一般奔走了半日,终于在天黑前赶到了宛城边上,宛城城头上寥寥无几的守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被溅的如泥人一般的华文轩士卒一直骑到距城墙一箭之地,这才纷纷下马,在迢迢细雨中用简陋的抓钩,和临时组装的云梯奔向城墙。

这等湿滑的天气攻城,城下还是一片泥泞,别说夏侯渊想不到,一般人谁会在这种时候攻城?两脚泥踩在云梯和城墙上,根本就抓不住力道,时不时会有人从先头队伍中打滑摔下来。

但是,恰恰是这种出其不意,让夏侯渊这个征战多年的老将,也忽略了华文轩折返的可能,这次出击,城中并未留下多余的人马。

很快,陆续赶来的华文轩大军从各门开始蜂拥而入,城头上的那点兵将哪里能招架得住多面围攻,很快,城门便宣告失守了,华文轩在阴雨中冷得直打哆嗦,嘴唇冻得发白,等城门打开后,才与众人一起,陆续涌入宛城,直奔太守府,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就地劈了几张书案来生火取暖。

待夏侯渊摆脱了赵云与魏延的纠缠,踉踉跄跄引着大部队赶到宛城外围,城头上早就改弦更张了。

夏侯渊仰天长叹一声,只能无奈地引着剩下的人马向洛阳方向撤去了。

第221章 大礼

坐在宛城的大殿上,华文轩裹了好几层毯子,仍然是不住地瑟瑟发抖。

诸葛亮等人围着火堆,身上的衣衫都仍是在不断滴水,这时,追击夏侯渊的赵云和魏延带着一身的雨水,踩着两脚泥,吧嗒吧嗒地走了进来,魏延的两撇胡子上都挂满了水珠,拱手说道:“军师真是神机妙算,那夏侯渊果真出城来了,待到属下与他都打了照面了,他才意识到不对!却已是走不脱了!”

赵云哈哈大笑道:“我与文长不过是摇旗呐喊,都能哄得夏侯渊亲自出城来!真是前所未闻之事!”

诸葛亮捋着胡子,微微一笑,“所谓料敌先机,一则善谋划,猜到敌军下一步的行军动作!二则揣人心,设身处地站在对手的心态上看局面,以他的性格猜测他会做出何等选择,此乃上兵伐谋的不二法门!”

两将齐齐拱手,大呼佩服。

华文轩从毯子伸出双手,寻求着火堆的温暖,“如今一战拿下宛城,打开了北上的通路,军师以为,我军该如何进取?东进汝南与孙权联手进军许都?还是直接北上洛阳,或者取道上庸攻长安?”

诸葛亮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回头说道:“此番连阴雨,气候必然大变,今年的冬天必将很难过,依亮所见,我军不如稳固宛城周边,提防曹军来犯,待到来年开春之后再行动作!”

“若是如此,会不会耽误军机啊?”华文轩问道:“江东孙权此时正在徐州北进,曹丕定然没法全顾,徐州乃是曹家钱粮之地,若不此时趁势去打洛阳或者汝南,是不是有点太可惜了?”

诸葛亮抿了抿嘴,“若能趁势而下自然更好,但臣之顾虑也未必就是空谈,如若临坚城而不下,宛城再被偷袭,则退无可退了啊!”

华文轩看了看众将,默然不语。

诸葛亮皱了皱眉,面露难色,甘宁在一旁小声说道:“诸葛军师的担忧不无道理啊!此时我等虽是占了宛城,但汝南、洛阳之兵转眼即至,便是那长安的曹洪若取道武关,十多日也就到了宛城了!”

华文轩撇了撇嘴,“好啦,就依军师之言,先在宛城整备,等来徐州孙权的动向之后再行定夺!”

众将拱手称是,华文轩满腹的不爽,只是呆呆地看着火堆,心中却是觉得诸葛亮是不是有点专断了,若是事事都依他,那岂不是要架空主公我?也怪不得只有刘禅这样的君主才能让诸葛亮大展拳脚了。

在宛城整备了半个月,没等来孙权的信儿,却是等来了曹丕的动向,曹丕趁袁家三子相争之时趁虚而入,一举拿下了邺城,袁熙逃往幽州,袁谭逃往青州,袁尚却是去了并州寻高干。

不几天哨马又来报,曹家徐晃领大军自任城北讨青州,袁谭刚入北海便被围住了,不日即克,青州尽归曹家所有了。

得了这个消息,华文轩连忙着急众人议事。

华文轩没好气地说道:“曹丕大军仍在河北,徐州的徐晃却北去了青州,这孙权那边自从拿下广陵之后就再无消息了,我等却在这宛城枯坐了半个多月,只怕那洛阳的城防如今也加固了不少了吧!”

诸葛亮心知这是在说自己,默默地舔了一下嘴唇。

华文轩指着地图说道:“我们拿下了宛城,长安、洛阳、汝南、许都就在眼前,曹丕大军又远在河北,我们不趁此机会北上更待何时?等曹丕回来么?”

众人情知华文轩此时就是在埋怨发牢骚,也无人敢在这时与他辩解,听任他在这里唠叨了许久。

正在说着话,有人从门外来报,说是有使者自许都而来,求见华文轩。

华文轩一愣,许都的使者,会是何人?

待那使者上来之后,华文轩更是心头一沉,怎么会是荀彧呢?

荀彧一身华服,罩着个连头蓑衣,进到殿内之后褪下蓑衣,抖了抖袖子,拱手朝着华文轩说道:“大汉尚书令荀彧,奉天子之名,特来见过荆州牧华文轩!”

华文轩暗暗吃了一惊,这荆州牧乃是自己称的,怎会从荀彧口中说出呢?何况荀彧此刻乃是天使,难道汉献帝也承认了这事?

华文轩及众人与荀彧寒暄了一番,诸葛亮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荀令君此次前来宛城,所谓何事?”

荀彧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号称卧龙的书生,捋了捋胡子,轻声说道:“文若此番先来,是送荆州牧一份大礼的!”

华文轩眉头一挑,“荀令君要送文轩何物?”

荀彧轻声说道:“许都!”

殿上的众人都是一惊,诸葛亮惊异地问道:“荀令君久侍曹家,怎么今日会将许都拱手相让呢?”

荀彧微微一笑,“文若乃是大汉的尚书令,从孟德公征战四野为的也是匡扶汉室,如今孟德公之子专横跋扈,欺辱天子,文若代天子请兵入京靖难,有何不妥?”

诸葛亮抿了抿嘴,皱起了眉头,荀彧微笑着看了看华文轩,“如今曹丕领大军正在河北,徐晃北上青州已经将豫州兵马尽数抽调,许都现在就是空城一座,文若本以为荆州牧得了宛城,便会马不停蹄地取许都勤王,却不知为何半个月来寸尺未进?是要等曹丕稳定了冀州形势挥军南下么?”

华文轩瞥了诸葛亮一眼,尴尬地笑了笑,“宛城初定,未敢轻出!荀令公见谅!”

诸葛亮拱手说道:“荀令君名满天下,乃是谦谦君子,亮本不该质疑什么,但是事关主公和荆州将士身家,在下多嘴一问!”

荀彧一笑,看向诸葛亮,“请讲!”

“令君乃是大汉尚书令,平素并不过问军事,就算许都城防空虚,令君又如何知道洛阳之兵、汝南之兵不会在我等动身后起兵来援?”诸葛亮问道。

荀彧收起了笑容,轻声说道:“洛阳夏侯渊新遭大败元气未复,汝南之兵早已被徐晃调走,哪里来的兵马勤王?”荀彧见诸葛亮仍是不信,轻叹了一口气,“徐晃乃是忠肝义胆之人,为了让天子摆脱曹氏掌控,这才大肆抽调兵马进军青州,一旦荆州牧拿下许都,徐晃将军会直接在青州叛曹归汉!”

殿上的众人又是一片唏嘘,华文轩忍不住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整备兵马!明日进军许都!”

第222章 颍川城

华文轩领着大军朝着许都城进发,天气早已转凉,虽然诸葛亮等人在宛城紧急征集了大量棉服衣被用以军需,但面对日益寒冷的天气,众人心中不免仍是有些忐忑。

荀彧回到了许都城中以为内应,宛城到许都的路程若是急行军,不足三五日,先前以为许都作为曹家根本一定是戒备森严,兵精粮足,哪里想得到竟是已被掏空了,面对唾手可得许都城,华文轩无论如何也不想再等了,毕竟拿下许都,逢迎了汉献帝,他华文轩就是实打实的名臣,也可以像曹孟德那样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华文轩迎着寒风,骑在马上,望着依稀已经能看到的颍川城,这不是荀彧的故乡么?颍川荀氏在三国时期的名声可谓是独一无二了,荀攸、荀彧两叔侄也算得上是曹家数一数二的名臣了,颍川离许都不远,见了颍川,许都不就在手边了么?

派往颍川城的探马回来了,华文轩不由充满了期待,按照荀彧的说法,颍川守将毛玠必然会望风而降,奉颍川以兹军需,虽然诸葛亮等人都是不信,但按华文轩的想法,便是他不降,荆州数万兵马难道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颍川城?

探马到了阵前,拱手报道:“颍川城门楼上旌旗齐整,太守毛玠亲自督军在楼上,言语不恭,丝毫没有要降的意思!”

华文轩的心头嚯嚯地猛跳了几下,看向诸葛亮,诸葛亮抿了抿嘴,拱手说道:“此必为荀彧诈计,不如早退!”

华文轩皱了皱眉头,心中暗道:便是诈计又如何?也许那毛玠自己想不开而已!我手握数万兵马,逢山开路遇水架桥,难道这毛玠不降,许都城我就不打了?想到这儿,华文轩摇了摇头,低声喝道:“兴霸兄!准备攻城!”

甘宁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诸葛亮,拱手称是,便下去着手准备了。

诸葛亮也是面露难色,拱手说道:“主公三思,此处近许都,离宛城却有三四日行程,若被困在这颍川城下,其势难料啊!”

华文轩却不愿让诸葛亮太难堪,笑道:“军师所虑甚是!不过那颍川城必然没有多少人马,兴霸兄定可一鼓而下,拿下颍川城,便是荀彧真是用诈,我军也是进可攻,退可守!”

诸葛亮抿了抿嘴,看向颍川方向,默默不语。

很快,甘宁的攻城部队便集结在了阵前,小小的颍川城在华文轩看来就是吹弹可破的弹丸之地,甚至他都没有做好要长期驻扎于此的准备,寨子都没有扎起。

三通鼓罢,甘宁的先头部队扛着云梯推着攻城车就朝着颍川东门而去了,华文轩与诸葛亮等人列在阵前,满是期待地看着城门方向。

城门楼上的毛玠显然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城门前的陷坑让甘宁的先头部队损失不小,甘宁跨过一个布满荆棘尖矛的陷坑,满是死尸的惨状让他不由汗毛都竖了起来,眼见就进入了一箭之地,甘宁举起了铁盾,加快了奔跑的步伐,铁盾上传来了叮叮铛铛的响声,让甘宁不由心中暗暗吃了一惊:这颍川城中若是兵少,何以这箭雨如此之密集?

甘宁回望着身边陆续倒下的中箭将士,加快了步伐,翻过眼前的鹿角,一股奇怪的味道呛入鼻腔,甘宁一愣停下了脚步,这是什么味道?细细分辨了一下,怎么像是火油的味道?

正在诧异间,一阵火箭从城墙上射了下来,甘宁瞪大了眼睛连声呼喊,“快闪开!有火油!”

可惜战场之上嘈杂纷乱,哪里能喊得动,先头部队大部分人都已翻越了鹿角,甘宁神情大骇,赶紧又窜回了鹿角前面,火箭落地,连天的火势猛然窜起,鹿角后面的土地上浸满了火油,四下看似随意摆放的鹿角荆棘和草堆竟成了助燃的佳品,整个颍川东门外,连成了一片火墙,冲到城墙前的荆州士卒眨眼间便葬身火海,凄惨的嚎叫如利刃一般刺入甘宁的耳膜,让他的心忍不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已经快到城墙根了,但是火势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甘宁的攻城部队被困在城墙上箭雨的射程内,进退两难。

阵前的华文轩与诸葛亮不由皱紧了眉头,华文轩唤过廖化,交代道:“引两千人马去助甘宁将军,带上蒙皮木板!”

那蒙皮木板却是黄月英的杰作,可载三人涉水,可充大盾格挡飞矢,此刻带上,却做何用?廖化不解地看向华文轩,华文轩连声吩咐道:“泼上水,压倒在火海中,可辟出一条生路!”

廖化点头飞奔而去,不多时,正在火海前组织将士躲避箭雨的甘宁,看到了廖化引着兵马撑着蒙皮木板过来。

“这又不是要过河!带这玩意来挡箭么?”甘宁惊怪道,廖化却不做声,看准了箭雨的间隙,带人猛冲上前,将蒙皮木板压倒在满是火焰的土地上,一个接一个放倒,果真踩出了一条通路,甘宁一惊,连忙振臂高呼,招呼着兵将扛着云梯便向城墙冲去。

依靠蒙皮木板踩出的数条通路,甘宁领着先头部队到了颍川城墙脚下,架起云梯,抖开绳索,开始登城。

城头上,檑木巨石接二连三地抛了下来,四面射来的箭矢让攻城部队无从遮挡,只能依靠远处阵前的弓队进行一波一波地压制。

城头上渐渐出现了一处处空隙,甘宁亲冒檑石率先登城,一手举着铁盾,一手拎着长刀,气势汹汹地冲向城头上举着箭矢的曹家将士。

但是曹家将士这边却始终镇定自若,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慌乱,甘宁往来冲杀,占住了一处城墙,陆陆续续有大批攻城部队从这里登上城墙,曹家将军却似乎并不想前来阻止,只是远远地列阵,用弓箭和强弩进行杀伤,甘宁一面组织登城的部队结成盾阵,护着后面来的将士登上城墙,一面引着大部队向着城门楼方向步步紧逼而来。

然而曹军的对峙还是让甘宁始终有些忧心,他一边站在阵中,催动大部队在狭窄的城墙上迫近城门楼,一边慢慢凑向朝着城内的那一侧,寻了机会扒着城垛,看向城内瓮城。

只见瓮城之中,黑压压地曹家精锐重甲长兵,排成一道道纵队,在瓮城内挤得接踵摩肩蓄势待发,一道道凌厉的目光齐齐看向探头出来的甘宁,让他的脊背感到无比的寒凉。

第223章 圈套

随着一阵刺耳的擂鼓声,无数曹家的重甲兵士从城墙阶梯处蜂拥而上,他们手持长兵,身披重甲,让轻装登城的甘宁部队难以招架,很快,甘宁的登城部队就被压缩道了城墙的一端。

华文轩与诸葛亮正在阵前诧异,颍川的城门忽然打开了,鱼贯而出的曹家精骑让众人无不感到震惊。

小小的颍川城中,为何会有这么多曹家兵士?看上去,就像是等待了许久的猎人一样,死死地盯向了华文轩这边。

诸葛亮眉头紧皱,轻声喝道:“主公!势头不对!不如早撤!”

华文轩哪里肯,且不说如此一来只能证明他独断独行是招臭棋,甘宁与廖化眼下尚在城墙上,大军若是现在撤了,他二人岂不是必死无疑?!

华文轩不顾劝阻,抽出腰间铁鞭,一手持鞭一手拉起缰绳,冲着赵云喊道:“随我杀过去!救甘宁和廖化下来!”

赵云看事态危机,也不答话,猛地朝着胯下之马抽了一鞭子,率白马义从直冲过去,诸葛亮见拦也拦不住,华文轩与赵云已各引一军直奔颍川东门而去了,只得唤过魏延说道:“速去轩辕山方向依山下寨,护好水源,封死大路!辎重车马一律入寨等候!”

魏延领命,引了所部直奔南面轩辕山去了。

华文轩与赵云冲在前列,纵马一跃翻过鹿角荆棘,地上的火油早已燃尽,城门上的箭雨呼啸而至,华文轩一边舞着铁鞭挡住来箭,一边抽出腰间连弩,朝着城门前的曹家精骑射去。

曹家的马队已是集结完毕,斗大的两面军旗从阵中竖了起来,却是曹纯和夏侯尚的旗号。

华文轩心头一揪,这二人乃是曹家虎豹骑的统帅,为何虎豹骑会在颍川?

局势却不容华文轩多想,曹家的虎豹骑已整队完毕,排成楔形阵,直冲过来了,虎豹骑对白马义从,对冲却是占了便宜的,只不过华文轩早已给白马义从配备了连弩,两军对冲不到一箭之地,赵云银枪一举,前列的骑手纷纷从马鞍侧取出连弩,连扣扳机,箭矢如蝗般齐齐射向毫无防备的曹家虎豹骑,登时便是一片人仰马翻。

然而当虎豹骑冲到眼前的时候,重甲的威力开始凸显。速度的加成下,双方的长兵都积攒了势不可挡的冲击力,一旦戳中了目标,必然是致命的贯穿伤,但是,曹家的重甲仍然让白马义从的长枪偏斜了许多,一瞬间的对冲之后,阵前一片人仰马翻,两军马队混战在一起,失去了速度的优势之后,白马义从面对虎豹骑的重甲更是束手无策,只能依赖手中的连弩与之周旋,力如赵云,在马上发力,手中的长枪都不一定能够贯穿虎豹骑的重甲。

华文轩仍是依赖着异术,冲杀在前,重甲反而成为了他用电的好媒介,他所幸收起了铁鞭,挥舞着双手,电流顺着他的双手肆意地涌动,划破空气,侵蚀到周边的虎豹骑身上,连人带马一并电倒在地,在铁蹄奔腾的乱战中,被跺为肉糜。

城门楼上的甘宁与廖化此时已被逼到了死角,步步紧逼的曹家重甲兵士已经荡除了一半以上的登城部队,华文轩与赵云的冲击让甘宁等人看到了生的希望,陆续有后排的兵将顺着云梯逃下城墙,或逃去本阵,或奔向马队厮杀的地方。

甘宁与廖化汇合到一处,并肩站在前列,直面曹家兵将,重甲在前,弓弩在后,步步紧逼之下,甘宁等人缓缓后退,一名曹兵略显心急,寻个空隙猛然杀上前来,甘宁举盾挡住他的当头一刀,手中长刀从胁间直刺过去,手上传来一阵顿挫,想必是刺到了重甲上,偏斜了,但重甲始终是有缝隙的,那一瞬间甘宁左右着力道,在那人重甲之上沿着凹凸边缘寻找到了一处接缝,猛然用力将刀插了进去,一阵阻力,却是无助的血肉触感,那个曹兵面露痛苦之色,浑身发出一阵阵颤抖,甘宁再向上用力一提,眼前这个曹兵嘴巴猛地张开,一股股血水喷涌而出,甘宁飞起一脚,将这个必死之人踹到一边,继续死死地盯住眼前的曹家兵将。

前排的兵士不再向前,他们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迟疑,甘宁冷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廖化!带着人先撤,能走多少走多少!”

廖化迟疑了一下,扭头带着人顺着云梯撤向城墙下,甘宁盯着眼前的几个曹家兵士,手上的长刀稳稳地握在手上,这时,从曹兵后侧,一个庞大的身影慢慢挤到前列来,那人一袭重甲,手握铁锤,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甘宁。

甘宁的额上一颗冷汗缓缓滑落,“原来是许将军?许久未见,可还安好?”

许褚冷冷地看着甘宁,面无表情地样子让人更是胆怯,他手中的铁锤缓缓举起,甘宁不由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铁盾和长刀。

城门前的混战中,华文轩的周围已没了一名曹兵,但是赵云的白马义从也损失了不少,曹纯和夏侯尚自知没法制约华文轩,只是命人远远地用箭矢控制一下华文轩的行动,集中力量在围歼赵云的从人,饶是赵云武艺高强,却护不住许多人马,渐渐地也被包围了起来。

华文轩紧皱着眉头,正在纵马去救赵云,城墙之上却传来了一阵惊呼,华文轩抬头看去,只见城垛缝隙中依稀可辩许诸正与甘宁厮杀在一起,华文轩心头一沉,甘宁能单挑的过许褚么?

甘宁手中的铁盾被许褚一击便打飞了,左手上传来的麻木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恐慌,许褚的力气怕是无人可挡了,若在平时,尚可辗转腾挪寻个时机,在这城墙之上,却只有进退两条路了。

许褚再次举起了手中的铁锤,一步步走向甘宁,甘宁猛然闪身上前,举刀划向许褚腰腹,却只能在他的重甲之上留下一道道划痕,许褚冷笑了一下,俯身向前一撞,甘宁猝不及防,被撞退了许多步,倒在身后兵士的怀中。

许褚高举铁锤,朝着甘宁猛砸了下来,甘宁右手持刀,左手扶住刀身,硬生生的接了一击,长刀瞬间断裂,双手的虎口处都被震裂,迸出许都鲜血。

许褚再次举起铁锤,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倒在地的甘宁,手猛挥下来!

历史这种冷科,需要大家抱团取暖,一本不错的历史类佳作,欢迎各位的品鉴。

第224章 死亡是觉醒的前兆

许褚的铁锤高悬在空中,却丝毫没有落下的样子,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背后拉扯住了铁锤,许褚用尽了力气,铁锤却纹丝不动。

许褚转身看去,只见华文轩在城墙高举着右手,遥相呼应着铁锤,稍一松力,那铁锤竟似要飞去华文轩那边似的。

华文轩此刻的心中,却只有救人这一个念想,他催动右手中的电磁铁,死死地拉住了许褚手中的铁锤,连带身披铁甲的许褚都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

甘宁心知这是华文轩从中作梗,咬着牙爬起身子,从旁人手中抄过一把长枪,直刺向许褚脖颈间的缝隙。

许褚一手拉住锤子,一手擒住长枪的顶端,死死地盯住眼前的甘宁,两边力道在无形中对抗,许褚使出浑身蛮力,让甘宁与华文轩寸步未进。

城门前,曹纯在乱军中看到了华文轩的模样,悄无声息地纵马上前,手提关刀,瞄着华文轩的后心便来。

城门楼上的甘宁看到这一幕,也顾不得许都,大声喊道:“文轩看背后!”

华文轩猛然回头,却见曹纯的关刀已到后心,一股巨大的冲击力直直地打在了华文轩的后背上,关刀在华文轩的后心划出一道半圆,将他的衣甲扯得粉粹,直露出里层金灿灿的金丝软甲。

华文轩只觉得嗓子一甜,一股热血从肺腑中喷涌而出,从嘴角流了下来。

曹纯一击中地,调转马头再看,却见华文轩只是受了内伤,衣甲尽破之后露出了里层的金丝软甲,不由一愣,“直娘贼!竟还有护身软甲!早知道直接取你项上人头了!”

华文轩身子一软,几乎跌下马来,强撑着身子看向甘宁。

许褚这边铁锤解脱了,猛起一锤抡向甘宁刺来的长枪,登时便将长枪打折了,回手又是一锤,直打在甘宁的左臂上,一阵钻心之痛涌上头来,甘宁顿时惨叫连连,让城墙下的华文轩也心悸不已。

许褚慢慢走上前来,唬得甘宁身后的士卒不断后退,甘宁此时的左臂已是筋骨尽碎,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五脏六腑都似乎移了位置,此时已是毫无招架之力了。

许褚捏住他的脖颈,一把提起了已经神志不清的甘宁,走到城墙边,将甘宁拎到了城墙外。

喧闹的战场上时间似乎忽然凝固了一般,所有人都看向了城墙上的许褚。

“不要!”华文轩低声无力地念叨着,他的神志有些恍惚,悲愤和内疚占领了他的内心,无助和惶恐彻底击碎了他的自信与坚持,只剩下了乞求怜悯的念想。

许褚的双眼隐藏在头盔中,死死地盯住城墙下的华文轩。

曹纯提刀又冲了上来,但是眼前这个毫无战意的华文轩让他却没了一击致命的想法,曹纯的关刀又一次击在了华文轩的前胸,一口热血从华文轩的口中喷出,宛如一道血色彩虹。

甘宁迷离的眼睛看向华文轩,无助和惶恐写满了他的脸庞。

甘宁微笑着看向许褚,含混不清地嘟囔道:“那…不是…他!他不该是…这个…样子!”

许褚冷冷地看向甘宁,却并不懂甘宁在说什么。

甘宁颤抖着从腰间摸出一把娇小的匕首,缓缓地举向自己的脖颈间。

许褚的目光便得震惊,“你…你敢!”

甘宁咧着嘴,笑了,鲜血从他的嘴角淌到了许褚的手上,城门下,软弱无力的华文轩吃力地抬起头,看到了甘宁手中的匕首,“不要!不要!”他的声音已经弱到连自己都听不清楚了,仿佛是从心中在呐喊,“别!不要!”

甘宁深提了一口气,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许褚的手腕处,剧痛让许褚再也无法用力抓住甘宁的脖颈,甘宁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城头上掉落,坠在了城墙根前。

高耸的城墙上,双方的士卒都鸦雀无声,就连手腕处仍在淌血的许褚也目瞪口呆地趴在城垛边,看向已经没了生气的甘宁。

曹纯却并不在乎这一切的发生,他的眼中,只有眼前这个木桩一般的华文轩,今日拿下华文轩的人头,也算是为曹家除掉一员大祸了。

曹纯的关刀瞄着华文轩的后颈而来,这里没有金丝软甲可以防护,一击之下,华文轩必然身首异处。

然而,兴奋并未如约而至,曹纯的眼前一道刺眼的光芒从天而降,巨大的关注穿破云霄直击在华文轩的天灵盖上,他的身体仿佛萦绕起了一阵幽蓝的光芒,电流肆意地从他的身躯上发散开来,关刀似乎击在了重甲之上,刀刃登时便断成了两节。

战场上的人们吃惊地望着宛如天神下凡一般的华文轩,看着那穿破云霄直冲下来的雷霆,都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华文轩胯下的马也如同被灌注了雷霆一般,幽蓝的光芒闪耀在它的双眼中,马鬃丝丝立起,前蹄重重地踩踏了一下,地面上都闪耀着电流火花。

华文轩的右手高高抬起,曹纯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在将他拉扯向华文轩,他死命地用刀柄插入地下,双腿夹紧了马腹,让自己不至于横飞过去。

但是吸力越来越强,腿首先松开了,曹纯紧紧地抓住刀柄,不消片刻,刀柄拔地而起,曹纯整个人横飞入华文轩的手心里,一股巨大的电流瞬间吞噬了曹纯的身躯,电流如金蛇一般缠绕了他的全身,肆无忌惮地啃噬着他的每一寸肌肤,电流所过之处,肌肤呈现一片焦黑,似乎每一滴水份都被榨干了一样,曹纯的躯体变得干瘪,他连惨叫都来不及,就变成了一具干尸。

惨状让整个战场上的人们都触目惊心,华文轩抬头看上许褚,许褚正在慌慌张张地卸下身上的每一块铁甲。

华文轩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遥指着许褚,许褚已经将浑身上下的铁器尽数卸下,看到华文轩的举动,他不自觉地向后退去。

一束电光从华文轩的手指直直地射向许褚,宛如一道利刃,径直地刺入了许褚的前胸。

许褚茫然失语,轻声嘟囔道:“这下完了!”

幽蓝的电流瞬间吞噬了许褚庞大的身躯。

第225章 雷动颍川

已经陷入暴走的华文轩骑着同样被灌输了电力的骏马,缓缓地走向颍川城东门,曹家虎豹骑在夏侯尚的带领下,放下了陷入围攻的赵云,齐齐冲向了华文轩。

此刻的华文轩已经完全进入了无自主意识的阶段,曹家兵将的装束,就是他辨别敌我的标志,不同于往常的手下留情,此时的华文轩心中,人命如同草芥。

面对呼啸而来的虎豹骑,他的双手微张,巨大的电流从他的两掌划空而出,笼罩住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马的嘶鸣声,人的哀嚎声,一瞬间冠绝于耳。

在华文轩的周边半箭之地,巨大的雷电网渐渐形成,如同球型罩子一般将华文轩护在中央,随着他的移动逐步扩张到新的地方。

雷霆的力量让整个地面的土壤都开始翻腾,地下的生命如中电了一般扭曲抽搐着跃然于地面。

上至飞鸟,下到蛆虫,整个电网中的生命都随之覆灭,虎豹骑慢慢停下了无谓的冲锋,目的目瞪口呆地看向眼前这可怕的一幕。

近处的赵云和廖化,远处的诸葛亮等人,都无助地看向电光四溢的华文轩,一时间都没有应对之策。

华文轩缓缓来到了城门处,电网的外沿已经冲进了瓮城内,巨大的电流击打在城门楼上,瓦片和木屑伴随着青砖碎片被激荡开来,这肉眼可见的死亡边界,让城门楼上的曹家兵将早早地退散开来,没有人想去触碰或者尝试那萦绕着幽兰电光的能量体。

华文轩来到城门处,缓缓下马,慢慢地用双拳捶打着雄伟的城门,巨大的电流萦绕在他的双拳上,形成一股巨大的那能量螺旋,击打在城门上,震得城门不断晃动,碎屑从城门顶端不断落下,整个城门板都摇摇欲坠。

诸葛亮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匪夷所思的一幕,震惊之余,他一直在观察那道从天而降的光柱,那道直贯入华文轩天灵的雷霆。

赵云看着此时的华文轩,昔日在孔家学宫,一模一样的景象在此出现了,但是这一次华文轩的状况似乎更加失控,电流更加粗壮,已经远远超过了人们的认知。

看着华文轩毫无意识地锤着城门,赵云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助,麾下的白马义从惊恐地看着城门处,赵云不禁暗暗担心,浴血搏杀的将士们,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日后还会拼死向前么?难道日后的每一场仗,都让华文轩自己上去暴走就可以了?

随着一声巨响,颍川城的城门轰然倒下,整个战场上鸦雀无声,就连华文轩自己的士卒都没有发出欢呼,仿佛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拿下颍川城一般。

华文轩继续昂首阔步,走入颍川城,奇怪的一幕发生了。

城门楼下,那束由天而降的雷霆光柱变得扭曲和不稳定,环绕在华文轩周围的电网也逐渐消散,赵云离得最近,看的也最真切,华文轩周身的电流正在源源不断地汇入城门楼上,联同天空中的那道光束,都似乎被什么吸引了,正在凝聚在城门顶部。

天空中的那道光束渐渐减弱,华文轩周身的电流也渐渐隐藏了起来,慢慢地瘫倒在了地。

忽如其来的状况让战场上目击整个过程的数万人都束手无措,不明就里地呆在了原地。

赵云纵马上前,直奔城门处,翻身下马去看华文轩状况,已是气若游丝,昏迷不醒了,赵云抬头望去,只见城门顶端,青石之中,赫然镶嵌有一块巨大的黑石。

赵云想起了徐庶曾经的交代,他从怀中取出了一块黑石,看向城门顶端,无论色泽还是质地,一模一样。

远方阵前的诸葛亮望见赵云的举动,这才缓过神来,催动大军入城。

城门洞开之后,华文轩的大军蜂蛹而入,城中的曹军目睹了华文轩的神迹,早已丧失了抵抗的意志,很快,颍川城就落入了华文轩大军的手上。

颍川城的大殿中,诸葛亮和赵云等人正在面面相觑。

甘宁的尸首已经入棺,华文轩依旧在后院昏迷不醒,颍川城中俘获了近两万曹军,却都还扣押在瓮城中,放出去的探马回报,洛阳和汝南的曹军距离许都已不到两日路程了,其势岌岌可危。

诸葛亮命人带毛玠上来问话。

毛玠走上大殿,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复杂,诸葛亮收整了一下心情,轻声询问道:“荀令君诈称许都空乏,诱我主轻进,毛太守以为必是全策吧!”

毛玠抿了抿嘴,“荀文若一世清平,如何用的诡诈之说,许都确实空乏,只不过屯兵于颍川罢了!”

“屯重兵于颍川,拖我大军在城下,汇洛阳,汝南大军合而击之!这般筹划,须得有一可信之人请君入瓮,荀令君与我主有久,我主必然轻进。但能请动荀令君之人,也是非同小可了,曹子桓身在河北,断然无法筹划这一切,那么,究竟是何人坐镇许都?!”诸葛亮的语气逐渐凌厉起来,今日这般险境,若非华文轩出乎意外的暴走,当真会进退两难。

毛玠撇了诸葛亮一眼,冷笑了一下,“荆襄多才子,我中原岂能无豪杰?子桓公子专攻河北,许都乃京畿重地,又岂会空乏无人?”

诸葛亮抿了抿嘴,是司马懿?还是郭嘉?又或者是荀彧自己的主意?不对,按照先前的说法,必然不是荀彧所为,当是一个能说动荀彧的人物司马懿虽然得宠,却是年纪尚轻,资历尚低,难道是郭嘉?自从司马懿得宠后,郭嘉已经倍受冷落,再加上他与曹丕并不和睦,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传出了,怎么会忽然又行使调兵之权了?

诸葛亮看了看毛玠,“郭奉孝避世已久,此番出山为曹家计,看来曹孟德识人之能真是天下一绝啊!”

毛玠冷哼了一声,“吾等蒙孟德公简拔于行伍,为曹家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其实尔等坐论者能懂!”

诸葛亮抿了抿嘴,心中暗暗叹息:坐镇许都者,果真是曹家第一智囊,郭奉孝!

第226章 鸡肋

“郭奉孝么!?”一声虚弱的话语,从殿后传来。

众人连忙转身看去,华文轩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了,晃晃悠悠地摸到了前面。

赵云慌忙上前,搀扶住华文轩,将他引到榻上歇息。

毛玠略带诧异地看向华文轩,“文轩公子今日是大发神威了呀!我等怎么也想不到,会出现这般束手无策的局面,真是天意难违啊!”

华文轩苦笑了一下,幽幽地看向诸葛亮,诸葛亮会意,“先将毛太守请下去,好生看管,不可怠慢!”

毛玠走后,诸葛亮连忙上前探视,华文轩的身子依旧是十分虚弱,他努力地撑着身子,让自己坐直一些,他的目光呆滞,盯着诸葛亮,幽幽地问道:“兴霸兄?”

诸葛亮抿了抿嘴,拱手说道:“尸首已入棺,等着主公定夺!”

“找人送回襄阳吧!厚葬!”华文轩麻木地轻声说道:“全军带孝,为兴霸兄送葬!”

赵云忍不住向前倾了倾身子,“主公文轩兄弟!你不去看看么!”

“我就不去了!”华文轩艰难地转过脸去,“今日之事,都是文轩的错!我没脸见兴霸兄!”华文轩的声音愈发哽咽,两行热泪缓缓滑落,哀伤在大殿中蔓延,赵云也不禁红了眼圈。

赵云抿了一把眼睛,拱手告退,诸葛亮上前拱手问道:“今日之事,虽是主公轻信诡计,但好在如今已拿下了颍川城,不至困于城下。但当下有一急切要事,还请主公如实相告!”

华文轩抬头看向诸葛亮,“但讲无妨!”

诸葛亮抿了抿嘴,“主公身负异术,但今日阵前发生的事,主公可还有印象?”

华文轩皱了皱眉头,轻声回道:“我只记得我在城下看着兴霸兄坠落城墙根前,曹纯提刀向我奔来,而后发生的事情,我只有模糊的印象,我的身躯仿佛不为我所控制了,我的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有人在控制我的一举一动,只有我的意识,在潜移默化地引导我去打破颍川城门,在城门下,我感到我的力量被一股无形的能量不断吸取,在那之后我只有片刻的清醒,然后便晕死过去了!”

诸葛亮神情严峻,默默无语,走到殿门口,取了一只火把,来到一侧,火光照亮之处,一块黑石赫然放在地上。

“如子龙将军所言,主公的异术,当是被此物所制,不知主公可知此为何物?”诸葛亮神情严肃地看向华文轩。

华文轩呆呆地看向那块黑石,和襄阳城外的湖石一般模样,“这石头有古怪,可以吸取我的异术,昔日在汉寿,也是沙摩柯用此物将即将暴走的我拉回来了!”

诸葛亮沉默不语,低头看着那石头,许久后,才轻声说道:“此物被镶嵌在颍川城门顶部,寻常时候根本看不出来,当是人刻意为之的,我带人将其取下,看痕迹,应该已经有些年头了,并非是当下为防主公而设的!”

华文轩心头一震,不是为防自己而设的,有些年头了,难道是,为了防张角?但是此物可以克制张角的异术,为何迟迟没有人拿此物来对付我?还是说,这个秘密并不为人所知?又或者,纯粹是因为我尚未威胁到此人的利益?

颍川?荀彧是颍川人,以荀彧的年纪,似乎不应该与张角有所交际啊?但是荀彧能配合郭嘉的计策,诱我来颍川,难说不是因为知道颍川这里有能克制我异术的东西呀!华文轩又联想到一早穿越而来时,荀彧毅然决然地坚持要杀了自己,包括荀府的那场大火,难道说,从头至尾,一直都是荀彧,在想法设法取我姓名?!

华文轩无力地瘫坐在榻上,脑中一片混乱。

不多时,赵云从殿外回来,“洛阳之兵已距颍川不到一日路程,汝南那边还未有消息,想必也近了,如何决断,还请主公和军师早做决断!”

华文轩看了看诸葛亮

第227章 方向

襄阳华府,何晏端着一盏五仁粥,小心翼翼地来到后院。

已是三九严冬了,襄阳接连下了好几场雪,寻常人家都足不出户,在家中猫冬,华文轩已经将自己关在华府中近一个月了,只是每日定打不饶地在后院中冥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何晏转过门廊,得见华文轩立在后院,他肩头上的雪,已经渐渐积攒起薄薄的一层,显然,他已经站了许久了。

何晏将手上的粥放在门廊旁的案子上,缓缓来到华文轩身旁,轻声唤道:“已经快一个月了,你还要自责到什么时候?每日在这里打熬身子,除了警醒自己,你可曾想过别的?”

华文轩抬起头,望着从天而降的雪花,长叹了一声,“曾经我有两处自傲,一个,是我有一群意气相投的兄弟,一个是我身负的异术,我自诩凭此两样可以纵横天下,如今看来,我也是痴人说梦!”

华文轩轻轻地挪动了一下快要冻僵的双腿,“我以为有异术傍身,便是再大的难关,我也可以应对!但是当我看到兴霸兄在城墙之上被许褚拎着脖子提起来时,我竟然束手无策!当我带领荆州将士步入圈套,面临围攻的时候,我却只想到要去找军师寻求帮助,这异术除了可以护我自己,又有何用?何况,如今这黑石竟可夺我力量,日后曹军阵前皆备此物,我与凡夫夫子又有何区别?”

何晏看着华文轩,轻轻地为他掸去肩上的积雪,“若你是为此困扰,在平叔看来,便是多虑了!诚然,文轩之前的遭遇若无那异术傍身,恐怕远远走不到今日这般田地,但是平日里听文轩讲述你口中的历史,那些名垂青史之人又有几个如你一般,能够呼雷引电?诸葛孔明么?你看他如今有这本事么?”

华文轩不禁一笑,“可能我的出现占了他的位置吧!”

何晏拉着华文轩来到门廊下,端起那盏五仁粥,轻轻地吹拂着,“你这自从宛城回来,茶饭不思,油盐不进,连我与月英姐姐都极少能伴在左右,你为何这般自私,你的身子可不是你华文轩一人的,他还是你那帮兄弟的主公,是荆州百姓信赖的荆州牧,是我与月英姐姐的夫君,若论甘将军之死,你所亏欠的,只有乔妹妹一人而已!”

华文轩默默地从何晏手中接过粥,皱紧了眉,“小乔,还好么?”

“甘将军与小乔姑娘虽未婚配,却是有情已久,小乔姑娘为甘将军守完灵,便与文姬夫人去山中隐居了,一同临摹字画刻字制版,不问世事了!”何晏抖了抖衣袖,为华文轩系紧外衣。

华文轩轻轻地点了点头,何晏见华文轩今日神情稍稍放松了些,便试探着说道:“今日诸葛军师托人带话来,伯符将军那边的军报送过来了,江陵方面的岁入也统计出来了,文轩若是心情好点,不妨去见见军师吧!”

华文轩低头,默默地将粥喝完,把盏递与何晏,“文轩明白了,我这就去大殿议事,多谢平叔了!”

何晏脸上一阵羞红,“怎么今日这般客气!”

华文轩探头在何晏脸上亲了一下,“冥思许久,文轩终于悟道了,今日平叔又亲来开解,文轩不胜感激,今夜我便回房睡,翻你的牌子,可好?”

翻牌子却是何晏与华文轩的闺房密语,华文轩此话一出,羞得何晏一阵害臊,掩面离去了。

华文轩深提了一口气,大声喝道:“来人!更衣!”

诸葛亮与一干文武正在大殿议事,忽见华文轩大步迈进,连忙拱手施礼。

华文轩摆了摆手,“文轩任性,多劳各位鼎力支持,该是文轩感谢各位才对!”

众人寒暄了片刻,华文轩看向诸葛亮,“听闻偏师那边有消息了?”

诸葛亮回头看了看,拱手说道:“元直命人送信回来,偏师赶在大雪封山之前抢占了巴东关隘,只是今年雨雪颇多,粮草供应有些迟缓,请加派人手援助!”

华文轩点了点头,“通知江陵加派人手,务必保证元直那边的粮草供应!”

诸葛亮点头称是,“陈珪自江陵上报,制香工坊与连弩工坊半年收益超过了江陵一郡三年岁入,制香工坊的销路已远至西凉,陈珪提议,以厚禄买通荆南蛮夷充入边疆驻军,并在荆南四郡开辟新田,免费赠予外来迁徙之人,填充荆南人口,亦可让蛮夷远离烟瘴之地,便与管理!”

华文轩又点了点头,“这方法不错,一举多得,陈珪不愧是老谋深算!”

诸葛亮看了赵云一眼,犹犹豫豫地说道:“前几日有使者自许都来,呈上书信一封,是,尚书令荀彧的!”

华文轩一撇嘴,“烧了吧,不外是讥讽嘲笑之语!”

诸葛亮抿了抿嘴,“主公当真不看?”

“不看!荀彧诈我北去,不过是看准了我先前轻信他一心为汉室,与曹家似有罅隙,如今我算是看透了,这荀彧实则是一心为己!谁坐在他上面不重要,重要是的他要做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华文轩不屑地说道:“他要做,就让他做吧!玩弄权术,自私自利,沽名钓誉的所谓清流,留给曹丕慢慢享受吧!”

诸葛亮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应对。

华文轩起身看向众人,“我军虽然从颍川撤了,那一仗,也算不上是毫无收获,我们拿下了宛城,切断了曹家直取襄阳之路,魏延!”

“在!”

“你领三万兵马,进驻宛城,凭险而守,不可轻动!”

“是!”

“赵云、廖化!”华文轩看向赵云,“你二人领兵三万,自襄阳沿汉水而上,直取上庸!”

诸葛亮等人一愣,早有人取过地形图,众人看向上庸。

“主公,上庸郡自古贫瘠多山,人口不过区区十数万,自光武帝以来多为流放、刑徒之人的安置所在!何况上庸申氏兄弟皆乃无能之辈,混迹于此间多年不问世事,主公今日怎得想起了取上庸?”诸葛亮顿时大惑不解。

华文轩看了看地图,指着上庸的西北说道:“因为那里,有我破解这雷电异术的答案!”

众人齐齐看去,华文轩所指之处,却是汉中。

第228章 妙物

寒冬一去,魏延与赵云各自领兵出发了。

诸葛亮一面安排哨探严密监视许都动向,一面调动荆州全部后勤力量,供应两路西进部队。

华文轩坐镇襄阳,每日与何晏,黄月英等人研习器具,探索黑石的奥秘。

经历了无数次被榨干力量之后,华文轩始终无法弄明白黑石与雷电之间的关联,也始终没有弄懂为什么黑石可以吸收他的异术,看来并非所有的秘密都能通过反复试验得出端倪。

倒是黄月英按照华文轩记不太清楚的配方,居然真的捣鼓出了黑火药,着实把华文轩吓了一跳。

当黄月英一脸黑灰的跑过来时,华文轩瞬间就想起了初见她时的模样,那样古灵精怪。

黄月英手上捧着一堆黑色颗粒,忽然从后院闯入书房,把正在与何晏嬉闹的华文轩吓了一跳,“快看,快看,就是这个比例!烧起来可快了!”

何晏惊慌不已,连忙叫人打水来,黄月英将华文轩叫道跟前,华文轩一脸懵逼,暗暗叫苦,我只是大概记得那三种东西为主,怎么这丫头真的把东西搞出来?

华文轩看着黄月英手里的黑火药,心疼地抿了一下黄月英的脸,“做不做得出黑火药不打紧,你说万一要是伤了你,可怎么办?再说,眼下黑火药虽然有了,实际效用也不大,除非是炸城墙时多埋点,平日里保管还是个大问题,不能受潮,不能遇火的!”

“先做出来再说啊!你不是说了么,这火药是火器之本,有了这个,咱们就能研究出比连弩更厉害的武器!”黄月英揉了揉鼻子。

华文轩点了点头,“但是现在的铁器制作工艺不行啊!搞不好可是要炸膛的!”

“炸膛?”

“对!”华文轩皱着眉头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呢?

华文轩取过纸墨,画了一个大炮炮膛的模样,指着炮身说道:“这炮身的材质要是不行,火药在后面爆炸,本应受阻于环境,朝着炮口方向释放冲击力,若是铸造工艺和材质不过关,那么炮身后面就会炸开,伤到在后面操作的人!”

黄月英抿了抿嘴,“那我们弄这火药出来又有何用?”

华文轩张大了嘴巴愣了一下,这本来就是随口一说,怎么能料到黄月英居然搞出这个来了呢!

华文轩揉了揉头,闪电,雷霆,霹雳,霹雳?霹雳雷暴珠?

华文轩摸了摸脑袋,看着黄月英手中的黑色粉末,取了一点放在手中搓了搓,竟是嚓一下冒气了火星,把华文轩的手指燎出了一个泡。

黄月英连忙过来看,“你个呆子!你干了什么?”

华文轩虽是手上疼的厉害,脸上却是一笑,“这玩意或许另有妙用!”

华文轩转身取来一张纸,包了一点黑火药,口用丝线扎好,放到门外老远处。

然后,华文轩用心回想了一下昔日在颍川城外暴走时的感觉,运起全身电力,汇聚在指间上,瞄得真切处一甩手,一束电流直射过去,正中那包黑火药,“啪”的一声,顿时爆燃起来,虽是一瞬间的事,却把那片砖面全都染黑了。

华文轩舔了舔嘴唇,只是区区一小包,便可如此,如果量大的话,再换上容器,容器内壁再放上利器,一经点爆,那岂不是和暴雨梨花针似的避无可避?

华文轩回到书案前,取过笔墨,在纸上画出一个球体,内外两层,内层装火药,外层夹壁中填满铁蒺藜,留一处孔洞直通内层,递与黄月英看,“这样的球形铁器,当下能做的出来么?”

黄月英拿起图纸,端详了一下,心中揣摩了片刻,“问题不大,但是文轩要此物做什么?”

“月英眼下是不知此物厉害,待做出来之后我再告诉你妙用!”华文轩微微一笑,“另外,用棉线掺少许黑火药,用蜡封好,我用来做引线!”

黄月英虽不知道华文轩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办了。

三日后,黄月英寻匠人做出了华文轩所要的物件,又制出一批黑火药,华文轩带着黄月英和何晏来到城外一处僻静地方,将黑火药小心翼翼地倒入球体中,又将棉线做的引线插了进去。

“你二人走远些,到那边山坡后等我!”华文轩指着远处的山坡说道。

何晏并不知道为何如此,倒是黄月英了解黑火药的能耐,她看着华文轩倒入了将近一斤的黑火药,这爆燃起来岂不是很危险。

黄月英拉着何晏来到山坡后,翘首以盼。

华文轩深提了一口气,毕竟这引线和黑火药都是提前了上百年就出现的东西,万一没玩好,这辈子可就玩完了。

华文轩小心翼翼地点起火把,将引线引燃,飞也似地跑向山坡后,三人焦急地候在山坡后,探着脑袋看着那冒出缕缕青烟的引线。

慢慢地引线外端已经燃尽,青烟顺着孔洞慢慢飘了出来。

何晏微微抬起头,“这是干嘛啊?那球没什么反应啊!”

“再等等看!”华文轩探头看去,正要说话,轰隆一声巨响,华文轩连忙探手按下何晏的脑袋,许久之后三人抬头来看,只见那原本放铁球的地方已经是焦黑一片,铁球已经被炸的七零八落飞了好远,周围的树干上,无数铁蒺藜深深地嵌入了树干,离铁球最近的树干明显被铁蒺藜划出了无数道口子。

黄月英和何晏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到了,黄月英万万没想到这黑火药的威力有这么大,华文轩虽然知道烟花也不过如此,不过一想到在三国年代就能弄出炸弹来,也是心头美滋滋的。

“月英,组织一批胆大心细的匠人,成立火器局,全部签下生死契,一个人也不许放走,专攻此物,体积再小一点,可一掌抛掷,引线就这样便可,外露的那一段用蜡封好,注意防潮放火,寻个僻静地方存放,日后定然能派上大用处!”华文轩吩咐道。

黄月英点了点头,既然华文轩的异术被黑石克制了,此物若是成了,华文轩也就不必担忧了,毕竟按照这个威力,什么军阵都不扛不住。

第229章 又见宛城

第一场春雨悄然而至,徐庶自巴东传来消息,积雪消融之后,全军进逼临江,直指江州。

华文轩听完诸葛亮念的军报,正要说话,诸葛亮抿了抿嘴,“军报下面元直尚有劝勉之语,臣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文轩一愣,“但讲无妨!”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递与陈登,陈登看了一下笑道:“元直是借前番颍川之战,劝诫主公,善采良言,切莫意义用事!”陈登再往下看,却是一愣,华文轩眉头挑动了一下,“接着讲嘛!”

陈登舔了舔了嘴唇,“元直说,甘将军之死,罪在主公,望主公以此为戒!”

殿上的众人皆默默不语。

华文轩抿嘴一笑,“元直兄还是这般快人快语,这过失,文轩领了,文轩一定不再肆意而为,多听诸公的意见。”

诸葛亮等人这才神情缓和了一点,这时,殿外军报传来,曹军趁赵云率军西取上庸,尽起长安、洛阳、许都、汝南四镇之兵,共计四万余人杀向宛城,同时寿春张辽领兵两万,正在赶往宛城会战的路上。

殿上一时间议论纷纷,宛城魏延驻军三万,曹军四万兵马围城,待张辽赶到之后两倍于守军,胜负难料,若是丢了宛城,则襄阳之北,只余新野了。

华文轩抿着嘴,坐在榻上沉思着,诸葛亮上前拱手说道:“大兵将至,若我等不作出相应反应,则会动摇守军的信心啊!”

华文轩点了点头,但是襄阳如今只有不足两万的兵马,若是尽数拨走,恐生乱子,华文轩皱了皱眉,“明日,我亲提一万人马,去救宛城!”

诸葛亮看向华文轩,“此番迎战,主公切记不可孤军冒进,经颍川一役后,曹家必然对你的异术有所防范,甚至想到方法克制!切不可掉以轻心!”

华文轩笑道:“那是,不过此番,我有新的武器等着他们,若是他们以为我离了异术便不足为惧,只怕我会让他们很失望的!”

诸葛亮等人并不知道底细,只是点头称是。

三天后,宛城东门楼上,华文轩领着上万兵马刚到宛城,曹家三面来兵便齐齐围了上来。

华文轩站在城门楼上依高望远,曹家的旌旗远在三四里开外,密密麻麻声势浩大,真不知道曹丕那边到底带走了多少人马,怎么还有如此多的兵力在南面呢?

魏延站在华文轩身侧,拱手说道:“长安、洛阳之兵在北侧,许都、汝南之兵在东侧,如今我军兵力尚不落下锋,不如属下今夜出去走一遭,杀杀曹军的威风!”

华文轩看了看魏延,“如今曹军何人是主将?”

“据探马来报,如今北面以洛阳夏侯渊为首,东面是于禁、李典,谋臣乃是郭嘉、程昱、刘晔等,荀彧似乎并未轻出,尚在许都!”魏延看向东面山林,“如今曹家在东门外安营扎寨,想必是要先行困住我等,等待寿春张辽的两万人马到达!属下以为,当趁其立足未稳,挫挫曹军的锐气!”

“郭奉孝么!”华文轩抿了抿嘴,到底还是要正面对战了。

郭嘉与华文轩的交情,可以说甚至超越了曹丕与华文轩,自从曹丕开始猜忌华文轩,司马懿渐渐上位,这个郭嘉就被排挤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如今若不是华文轩打上门来,恐怕郭嘉仍在许都养鱼吧!

“传话过去,我要与郭嘉单骑阵前相见!”华文轩轻声说道。

魏延虽是一愣,这眼看大战在即,却要与对方的谋臣相见,这是何道理?但也不敢违命,默默地下去安排了。

话传到曹营,曹军那边也是一阵犹豫,郭嘉本身与华文轩有久,若非先前华文轩真得打到许都门口了,曹家人是万万不会启用郭嘉的,如今虽然让郭嘉随军出征宛城,那是在是因为荀彧不能轻出,曹丕手下的谋臣算来算去,也就郭嘉还排的上号了,这才勉强同意的。出征前,曹丕还特意托话给于禁、李典,严控郭嘉的行事。

这刚到宛城阵前,就要求见面,郭嘉就算是八张口也说不清楚啊!

但是从级别上来说,于禁、李典此时又不能完全说将郭嘉禁足,毕竟不是夏侯渊那般的曹氏宗亲,而夏侯渊如今尚在北面,如何定夺反而成了于禁、李典的难题。

郭嘉看着使者,轻声说道:“我与你家主公有久,不见有失情谊,但若孤身前往,又恐猜忌,文轩公子身负异术,奉孝不过一介布衣,不如奉孝与曼成将军同往,以免误会!”

使者早已得了华文轩的授意,只要郭嘉能见,带人都无所谓,乐得赶紧完事交差,便忙不迭的答应了。

当天夜间,魏延带了一千轻骑出城,护着华文轩来到阵前,郭嘉这边与李典一起,出寨来见,两边都点了火把,将阵前照得是灯火通明。

华文轩骑在马上,看着久违的郭嘉,心情不免有些激动,“奉孝公别来无恙?经年不见,看上去又消瘦了许多!”

郭嘉看着眼前已经大变样的华文轩,不由有些泪眼婆娑,他拱了拱手,轻声说道:“文轩公子也是变化颇大啊!如今已是一方大吏,却仍是这把青春年少的模样!真是令人钦佩!”

“不敢!都是承蒙兄弟朋友们抬举,不然文轩一介方外之人,何来的这般荣耀!”华文轩微微一笑,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魏延等人,“奉孝公此来,为的可是与文轩一战?”

“各为其主,各显其能!”郭嘉的脸上有些尴尬,“文轩公子前些时候不也兵临颍川么?那宛城本就是曹家附属,这一点,文轩公子应该更是清楚啊!”

华文轩自然心知肚明,穿越后的第一次冒险,就是到宛城劝降张绣,那时的情形至今仍是历历在目,想起宛城,就会想起那年在宛城大河边遇到的意气风发的甘宁,现在想起来,华文轩不禁有些哽咽。

郭嘉却是猜到了一二,轻声说道:“甘将军到底与我尚有些交情,他殒命颍川实属天命,文轩公子如果忘不了哀思,那曹家人呢?颍川一战,许褚将军、曹纯将军,皆命丧当场,夏侯尚侥幸逃得生天,毛玠仍被你等囚在宛城,那么曹丕公子是不是更应该泪目呢?”

华文轩长叹了一口气,刀剑无眼,只要刀兵不止,总会是有人哭,有人笑,所以止战之殇才是天下人共同的课题。

第230章 攻城

郭嘉看向华文轩,轻轻地笑了笑,“明日我们就要刀兵相见了,文轩公子不想说些什么吗?”

华文轩笑了笑,“两军对垒,比阵法谋略,文轩自然不如奉孝公,但是文轩身负异术,奉孝公也不是没有见识过,难道奉孝公以为,你们有赢面?”

郭嘉笑了笑,看向一侧,“文轩公子的异术,似乎更胜从前了,颍川一役,夏侯尚已经被吓破了胆,在许都上下,现在都在流传着迁都北上以避雷神的说法,但是奉孝乃是一介书生,什么神魔鬼怪之谈在我眼中都是瞎说,文轩公子身怀异术不假,但是若这异术真有这般能耐而无克制之敌,文轩公子还需这万千兵马么?岂不是一人便可称霸天下?”

华文轩冷笑了一下,在智者的眼中,问题总是不经意间就被找出了纰漏。

“更何况,此番颍川之战,文轩公子在城门口发生的情形,我等已然尽知了,荀彧也抖出了对抗你异术的方法,亮明了昔日张角覆灭的最终根源,文轩公子,你认为,你还有赢面么?”郭嘉轻声说道。

果然是荀彧,他果然徇私了,颍川城门楼上那黑石果然不是用来对付我的,看来是为了防止张角祸乱中原而设的,谁承想张角病死在钜鹿,压根就没来中原,所以才等到了我!

华文轩舔了舔嘴唇,“难道奉孝公要扛着石头与我来战么?”

郭嘉笑了笑,“毕竟文轩公子的异术可以让你力敌万人,若是不用石头克制住你,只怕倾全国之兵也奈何不了你!”

华文轩也跟着笑了起来,“奉孝公真心说笑了,文轩如今也不敢肆意而为了,不过文轩毕竟是穿越之人,有些东西嘛,毕竟知道的多一点!”

“哦?”郭嘉一愣,“文轩公子一向不打诳语,看来文轩公子早有准备啊!”

“这个自然,奉孝公,文轩有句心里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华文轩幽幽地看向李典。

郭嘉犹豫了一下,“请说!”

“曹丕心胸狭隘,猜忌善妒,奉孝公在曹操身边时便该深有体会,如今曹丕北伐却不用你,难道只是因为司马懿比你更聪慧?还是因为你与他多次政见不合,而你又是曹操手下的重臣,虽非托孤胜似托孤,长此以往,奉孝公以为,该如何自处?”华文轩笑着说道:“荀令君一心为汉,名重天下,尚且要依赖曹家,奉孝公难道不为自己的前程考量一下么?”

郭嘉沉默不语,身后的李典皱着眉头看了看郭嘉,华文轩偷看去,这郭嘉阵前说话尚且要与李典同行,那曹丕怕是忌惮的厉害,何不趁此机会送一程?

“奉孝公,昔日颍川之战,乃是奉孝公的计策,但若无荀令君亲来当说客,文轩怕是不会信的,因为荀令君确实与徐晃、张辽等将军有私,何况昔日汉帝与我随行,亲授机宜,只待曹丕远遁,便动手反曹,这些难道只因荀彧此番赚了我,便可一朝抹去?殊不知荀令君早已与我暗通书信,趁此机会反而赚了许褚的虎贲和曹纯的虎豹骑,奉孝公!你此时是身在谋中不知其踪而已,不如今朝随我去荆州,坐看曹家大乱吧!”华文轩气定神闲地朗声说道。

郭嘉的眉头明显地一挑,身后的李典也是申请严峻,华文轩完全不会给他们辩驳的机会,冲着郭嘉使了个眼色,便回了本阵,只留下哑口无言的郭嘉徒自烦恼。

华文轩回到城中,坐在大殿上,看着一干武将,“诸葛军师如今坐镇襄阳,宛城只能拜托各位了!北门夏侯渊乃是一介莽夫,但是身经百战,廖化、傅肜,你二人把守北门,不可轻出,坚守即可!”

“是!末将领命!”

“魏延,你与我守东门,今日一见,李典与于禁必然对郭嘉有所猜忌,郭嘉为保自身,必然急命攻城已示与我无私,明日必然是一番恶战!”

魏延点了点头,“属下来宛城数月,加固城防,备足檑木,就为了今日一战,自今日起属下就睡在那城门楼上,誓与城门共存亡!”

华文轩点了点头,宛城毕竟是坚城,曹家这么点兵马,恐怕难矣速战速战,但是以郭嘉之谋略难道看不出来么?那有为何来攻呢?

第二日,北门和东门齐齐受到了攻击,夏侯渊自北门以冲车、云梯为先导,直冲北门城墙。

东门这边,于禁压阵,李典自引着前部在城门外不到一里处驻土寨,竟似要常住,城门上的魏延不免有些惊奇,忙派人请了华文轩来城门上查看。

华文轩站在城门楼上,见李典在城门外一里处扎寨,鹿角封路,荆棘密布,以土为壁,里面可见木料源源不断供应上来,寨中立了几个柱子,上面都扎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

华文轩冷笑了一下,真的扛着石头来打仗了!

华文轩拍了拍魏延的肩膀,“情况我知道了,这里扎寨,无外乎土攻和霹雳车,你且盯着,至晚上来报,是土壁越来越高,还是木架越搭越多!”

魏延不解地看了华文轩一眼,这土攻可以理解,就是挖地道嘛!霹雳车又是什么鬼?

华文轩笑道:“此行曹军中可有一谋士叫刘晔?”

“嗯!?有啊!”

“那就对了!”华文轩笑了笑,魏延却是一脸迷茫,“算着日子,刘晔,霹雳车,本该在官渡用在袁绍身上的东西,最终落在我这了,也罢,我回去想想怎么破解!”

华文轩背着手离开了,魏延一面命令城防上的士兵严密监视敌军动向,一面加紧准备檑木和滚油。

北门夏侯渊使出了浑身解数,最终也没能冲上宛城的北城墙,城头上的长弓和连弩一远一近,让夏侯渊手下的攻城部队未到城墙根便折损了大半,气得夏侯渊在阵前破口大骂,但廖化与傅肜却都是淡然处之。

一连持续了两天,东门外李典的营地终于完工了,十余个高耸的木械正对着宛城东门,华文轩站在城门楼上倒吸了一口冷气,该来的迟早要来呀!

第231章 屠杀

华文轩转身吩咐道:“取家伙来吧!”

华文轩自襄阳来宛城,队伍中带来了大量蒙着皮布的马车,而马车中装载的,便是华文轩自襄阳带来的秘密武器,硕大无比的弩车和黑火药炸弹。

弩车接二连三地被推上城门楼,一人高的箭矢由精铁制成,箭矢头部装了各式球形炸弹,有灌装油脂的猛火弹,有塞满铁蒺藜的杀伤弹,华文轩还为这两个炸弹起了个名字,猛火弹叫业火球,杀伤弹叫地爆天星,虽然大家都不知道为啥叫这名字,但至少念起来倒也朗朗上口。

弩车是华文轩与黄月英根据连弩的构造改进而成,射程远,威力大,只是杀伤力之前并不好,但是有了这两个炸弹,调整好引线之后,弩车便成了大杀器。

比发明?好像你们还差了点,华文轩看着曹家阵中正在缓缓装卸巨石的霹雳车,不就是加强版的投石机么,他看了看自城墙之下缓缓推上城墙的弩车,大声喊道:“瞄准曹军前阵,上弦!”

一张张巨大的张弓被两个力士拖拽着拉到满弦,华文轩眯着眼睛,看了看曹家中军正在缓缓靠近前阵,看样子是准备在一通乱砸之后开始攻城了?

“上业火球!瞄准土寨上空!”

弩车的准星陆续转向土寨,一个球形炸弹被塞入弓矢的尖部,一个个火把拿在兵士的手中,却并不急于点燃引线。

曹家的中军渐渐到了土寨附近,华文轩几乎可以清晰地看到李典、于禁等人的样貌了,看样子郭嘉在大寨,并未来前线,华文轩心中稍安,毕竟相比这些武将,华文轩还是更在意相伴许久的郭嘉。

于禁到了阵前,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城头上的奇怪举动让他不免有些惊讶,那一张张巨大的弓弩在城头上齐齐指了过来,阳光照在那一只只巨大的弩箭上,反射到眼中,竟是有一丝慌乱。

于禁转头看了看李典,那刘晔做的霹雳车已经准备就绪,只不过那些巨石能对城墙和城门造成多大的伤害,还是未知数。

华文轩看着蠢蠢欲动的曹军,冷笑道:“先下手为强,让他们见识见识科技的力量!”

“点火,发射!”

一只只火把凑向了炸弹的引线,火星在引线上乍现,缕缕青烟缓缓升起,一支支巨弩陆续开弓,箭矢呼啸着从城门楼上飞向曹家土寨,装满油脂的业火球在空中随之飞跃而去。

阵前的于禁只见到城门楼上无数一人多高的箭矢拉着青烟呼啸而至,射程竟是接近了一里远,惊慌失措,连声大喊:“快躲避!快闪开!”

然而一声声巨响彻底掩盖了他的嘶吼,当空爆炸的业火球宛如礼花般在土寨上空,曹军阵前接二连三的爆炸开来,巨大的火球如一阵阵火雨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燃烧的油脂带着烈火黏在每一寸土地上,器械上,人身上,烈火顺着油脂点燃了一些可燃之物,一时间曹军阵前形成了一片火海。

土寨中,一个个整装待发的霹雳车还没来得及斩断绳索,便被从天而降的火焰吞噬了,木制器械在混杂了油脂的烈火中毫无招架之力,费时费力的器械在火焰中毁于一旦。

于禁侥幸躲过一劫,回望着野火四起的阵前,一个个烧成火人的将士在声嘶力竭的挥舞着四肢,刚刚搭建成功的霹雳车连用都没有用过一次就彻底葬身火海了。

于禁拔出剑,遥指向宛城城门方向,“攻城!”

眼见华文轩的新杀手锏对攻城营地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迎难而上成了于禁唯一的选择,不然三两天的努力将毁于一旦。

宛城东门外,惊魂未定的曹军在于禁的带领下,朝着城墙蜂拥而来,许都和汝南共击约三万兵马,今天看来竟是倾巢而出了,华文轩立在城门楼上,如果说之前尚有一丝怜悯之意,对任何名将都还存有一丝念想,那么如今的他,视生命如草芥。

“拉弓!放地爆天星!”

于禁领着大队,朝着城墙冲来,眼见就要到了一箭之地,城门楼上又传来了一阵阵“嘭!嘭!”声,那是弓弦的响声。

一只只巨大的弩箭朝着攻城部队射来,于禁的眉头紧皱,一边拍马快进,一边连声呼喊,“注意躲避!”

只不过,这一次,躲避都没有用了,一只只随着弩箭射向人群的地爆天星凌空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一个个可怕的铁蒺藜如子弹一般射向正在奔走的人们,虽然铁蒺藜因为爆炸的冲击力有些扭曲变形,但铁总是比血肉坚硬的多。

一个个身影倒在了于禁的视线中,接二连三的爆炸声在惨叫连连的阵中显得如此突兀,这一次火焰只有极小的一团,但是爆炸的黑烟中,无数夺命的铁蒺藜爆射而出,轻而易举地穿透了曹军的甲胄,战马和军士血肉模糊,头部、躯干、四肢,中招者无不血肉模糊,这悲惨的一幕让远在城门楼上的守军都不由心生恐惧。

整个战场上弥漫着黑火药呛人的气味,血肉的腥气让这个味道深深地铭刻在了每一个参加攻城的曹家将士心中,也包括阵中的于禁,虽然他只是被铁蒺藜削去了臂上的一块肉。

于禁的战马已经被贯穿了脖颈倒在了一边,他站在地上,仰望着城门楼上的华文轩,看得出,他没有一丝的怜悯,他仍然在示意装填。

华文轩看着城墙外,那东倒西歪的曹家兵将,眼前似乎浮现起了昔日官渡之战时,沼泽地中的那一幕,他摆了摆手,“继续射!”

魏延心有余悸,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太血腥了,无数活生生的人被爆射而出的铁蒺藜切割的身首异处,虽然冲杀阵前也是这般结果,但是如此远距离的杀伤,还是让城墙上的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

又一轮射击,曹家整个攻城部队都停止了脚步,非也似的逃窜,华文轩看着那些丢盔弃甲的曹兵,冷笑连连。

什么雷电异术,都不如直接杀伤来的好!有这黑火药在手,难道还用我亲自动手?

第232章 汉中

东门溃逃的消息很快引起了连锁反应,北门的夏侯渊连夜撤兵,与于禁等东门之兵合兵一处,退出十里下寨。

华文轩坐在宛城的大殿上,笑眯眯地看着殿上把酒言欢的众将,这次带到宛城的弩车和炸弹,只不过是襄阳工坊赶制出来的一小部分,剩下大多数都已安排人送往徐庶那里了,即便是这一小部分,在宛城也可胜数万兵丁,于禁今日在阵前无助的眼神,至今都还会浮现在华文轩的眼前,若是可以准备充分,就凭这炸弹一项,攻破许都简直易如反掌。

华文轩端起酒盏,来到魏延面前,“今日东门一战,曹家兵马必然胆寒,夏侯渊与其合兵一处,想必也是为了稳定军心,文长将军,可敢代我走一遭!彻底击溃他们的斗志!”

魏延起身拱手说道:“末将愿往!”

华文轩笑了笑,“挑两千壮士,配良马,每人备业火球三颗,去往曹营,既然他们想要合兵一处,那边一起送他们归西!”

魏延领命,下去挑选了两千身强体壮特别是臂力惊人的壮士,各取了业火球三颗用兜绳绑了,随身又带火种一枚,连夜摸向十里外的曹军大营。

夏侯渊与于禁、李典等人正在帐中合计应对之策,魏延已经趁夜色摸到营寨边,魏延骑在马上,在密林间看向曹军营寨,低声喝道:“取火种!兵分两路左右齐出,冲到寨内点火,将业火球扔入寨内各处便退回!”

口令一级一级地传递下去,魏延望了望头上的月亮,一团乌云正在缓缓向它移动,月光渐渐暗淡了,魏延将手指含在嘴里,一声刺耳的口哨响起,两列马队从密林中蜂拥而出,轻巧地越过寨门前的鹿角栅栏,闯入寨中。

夜袭的警报伴随着阵阵鼓声响彻曹营,魏延及从人取出火种,引燃了手中的业火球,扔向一个个营帐,早有一队人马直奔储粮之地和马厩,一时间火球炸裂在曹营各处,魏延等人却不停滞,将业火球尽数扔完便夺路而逃,只留下曹营内的团团烈火在肆无忌惮地燎烧四野。

华文轩站在城门楼上,望着遥远的天边一丛丛火苗渐渐涌起,心中充满了说不上来的激动。

魏延的夜袭彻底击溃了曹军的斗志,原本来势汹汹的四处兵马连城头都没上到,便缓缓退去了。

接到曹军退兵的消息后,魏延等将笑逐颜开,“有了主公这新武器,莫说这区区几万人,便是曹孟德在世,尽起百万雄兵,怕是也奈何不了我等!”

华文轩也是心头初定,这火器既然如此厉害,便万万不能传到外人手中,更是要依靠眼下这优势,快速扩张才是。

只不过眼下冶铁工艺不合格,铸不成炮身,不然造出个大炮也好啊!那弩车和炸弹防守是个好手,但行军打仗却不能以此决定胜负,攻城就更不说了,所以,还得徐徐图之。

华文轩手中出现新武器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大江南北,曹家吃过苦头之后便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华文轩收兵回了襄阳,加紧铸造各类炸弹,倒是把黄月英累的够呛。

入夏后,徐庶攻占江州,赵云平定上庸的消息陆续传来。

华文轩站在地图前,默默地看向了成都和汉中方向,从徐庶报来的书信中看,益州羸弱,人心涣散,徐庶按照华文轩所说的,分化离间益州名士,得到了诸如法正、张松等东州党的支持,以三万偏师直取江州,一战而定。

孙策果然如华文轩所猜测的,骁勇无比,能征善战,当下益州刘璋已经束手无策,只能紧紧把守关隘,妄图拒敌于外。

如今看来,徐庶入主成都已经是时间问题了,那么,从上庸取汉中,便正是好时机了。

华文轩看向诸葛亮,若去取汉中,荆州这么大地方只能托付给诸葛亮了,北面宛城有魏延,还有火器助阵,便是曹丕亲率大军前来,只怕也讨不得好果子吃,再留诸葛亮在襄阳运筹帷幄,调集粮草支援各路,形势好的话,入冬之前便可拿下巴蜀和汉中,完成刘备最鼎盛之时的局面。

“诸葛军师!”华文轩既已想好的法子,便立时便要动身,“荆州就交给你了,西路元直一军直取巴蜀,我意自上庸西去汉中,东边孙权,北面曹丕,就有赖军师多多提防了!”

诸葛亮点了点头,自从华文轩捣鼓出黑火药这玩意之后,防守已经完全可以做到以一当百了,稳定荆州局势对于他来说,更是小菜一碟。

三伏天一过,江东的使臣诸葛瑾便到了襄阳,孙权得知华文轩有了新式武器,特地命诸葛瑾前来商定交易一事。

华文轩为了西去汉中,避免荆州腹背受敌,倒是故作大方的将两种炸弹像之前的连弩一样,与江东达成了以物易物的交易,赚取江东大量存粮,反而江东孙权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送走了诸葛瑾,华文轩召集众人,宣布了西去汉中的计划,将荆州大小事务都交由诸葛亮打理,以赵云为先锋,张南、冯习为左右护军,简雍负责军需粮草,领兵四万,自上庸取道汉水,一路拾阶而上,翻越崇山峻岭直取汉中。

大军在山坳中转了将近一个月,最终才在山民的引导下,抵达了汉中平原,忽如其来地出现在了城固城外。

城固守将哪里猜得到,这山林间会忽然冒出这么多兵马,而且从旗号上看还不知是哪里来的军队,慌乱之间仓促上阵,城防演练都毫无章法,哪里是身经百战的赵云对手,不及三五通鼓,便拿下了城固。

汉中本就不大,只是有赖天险,北有阳平关,南有剑阁、葭萌关,一直免予战火侵扰。

华文轩站在城固的城头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汉中沃野,回想起昔日司马徽所言,想要解开张角衣冠冢的最后一个秘密,就在汉中张鲁身上了。

第233章 张鲁

华文轩到达城固的消息,很快就在汉中平原上传播开来,对于防御重点一直放在阳平关的张鲁来说,如何处置近在咫尺的华文轩成了当前最棘手的事务。

华文轩自然也知道这情况,他翻山越岭而来,粮道早已跟不上了,靠着存粮和山林间采货才支撑到这里,还好城固一触即溃,才有了一个栖身之地,而城固的储粮,也让华文轩稍稍松了一口气。

而面对固守汉中的张鲁,华文轩却并不打算与他正面对抗,一来攻城必然有所损伤,二来汉中城高兵马又不少,正面强攻未必会有好下场,所以华文轩打算修书一封,说明利害。

不过华文轩不会写古时的字,好在简雍一直跟在左右,华文轩口述,简雍动笔,洋洋洒洒晓以利害,又将张角之事挑明,将司马徽所说之事详述。

张鲁接了书信,很快便有了回复,请华文轩引大军入汉中城。

这下,反倒让华文轩有点尴尬了,这一邀请,我去还是不去?去了,难保不是瓮中捉鳖,不去,丢人是小,后面怎么办?

华文轩坐在榻上,辗转反侧,赵云在一旁轻声说道:“主公这一书信不就是为了让张鲁不战而降么?为何如今请我等入城,主公反而犹豫了?”

华文轩抿了抿嘴,“张鲁的回信虽然是邀我入城,却只字未提归降一事,何况汉中城中现在尚有两三万人马,阳平关杨柏那边随时都有可以回师杀来,所以不得不考虑的多了一些!”

赵云想了想,“若是如此,不如这样,主公我等入城之后,我可以带人解除汉中四门守卫,无论张鲁是否真降,我先控制住城防,若是张鲁真降,主公不过落得个谨小慎微的名声,若是张鲁别有所图,汉中城内,我们也落不得下风!”

华文轩沉吟了一会儿,点头说道:“那好!就依你说的办!留张南冯习领五千兵马守住城固,你与我带上大队前去汉中城!”

华文轩与赵云领着大队来到汉中城,城门洞开,一副归降的样子,张鲁亲率汉中官吏站在城门处迎候。

华文轩骑在马上,看着这个传说中的张角内侍,一脸的和气,胖嘟嘟的身材,看样子就是一副人畜无害,张鲁同时也在打量着华文轩,两颗豌豆小眼一直上下滚动。

“在下汉中太守张鲁,久闻雷神大名,今日一见深感荣幸,特以汉中城及汉中数十万民众拱手奉上,助雷神一统天下!”张鲁一边说,一边深躬了下去。

这倒是真出乎华文轩的意料了,既要降,何不早降?我带兵到了汉中了才降,不过转念一想,昔日曹操也是到了阳平关,这张鲁就不战而降了,看样子倒真是一个识时务的家伙。

人家服了软,华文轩也不能不给面子,他翻身下马,上前来扶,“张太守太客气了,如此一来汉中免遭兵祸,数十万民众都该感恩戴德供奉张太守的生祠啊!”

华文轩与张鲁携手进了汉中城,赵云几次示意华文轩是否要按计划动手接管汉中城防,没成想一进城门,张鲁手下的阎圃便将汉中城的兵符印信一概交到了赵云手上,并且亲自带着赵云去接领城防要务。

华文轩心头也是狐疑,待到了汉中大殿,张鲁将华文轩请入上首,自己在下面作陪,便令上酒宴为华文轩洗尘。

“张太守见谅,文轩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一下张太守!”华文轩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汉中城尚有精兵万余人,阳平关之兵马也是朝夕即至,怎么就拱手相让了呢?”

张鲁微微一笑,捋了一把胡子,“昔日我侍奉大贤良师时,良师便有话嘱咐,如日后有人与他一样掌握雷电异术,忽然声名鹊起,那便是如良师一般的穿越之人,若有法克制黑石之能,则当为天下共主!”

华文轩皱了皱眉,这张鲁果然是张角的知情者。

张鲁朝着华文轩拱了拱手,“昔日良师凭雷电之力,纵横河北,我军屡屡以弱胜强,全是仰仗良师的手段,但是良师一面受困与那黑石,一面又被天谴所制,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带着遗憾而逝!”

华文轩抿了一下嘴唇,“那黑石可以吸收雷电的能力,若是只依靠这异术,怕是难以为继,那天谴,可是指的异术释放过多,导致神志丧失,精疲力竭?”

张鲁点了点头,“良师昔日受制于这两点,更兼那朝廷官兵四面堵截,难以抵挡,所以最终覆灭了!”

华文轩点了点头,这倒是与料想中的一样,“那良师留下的衣冠冢,其余几份我都知道是什么了,张太守保管的太平要术,到底是什么物件?”

张鲁一愣,“良师的衣冠冢分散各地,你已尽数知道了?”

“电磁铁,三国演义,铁鞭,别的也没啥了啊?”华文轩两手一摊,“司马徽告诉我最后一本太平要术在张太守这里,所以文轩不远万里来到汉中,就是为了弄明白这雷电异术的最后秘密!”

张鲁抿了抿嘴,走向后室,取过一方木匣,交给华文轩,“此乃良师亲笔所书,号曰太平要术,嘱咐在下待有与良师一般身手之人来了,亲自检阅便可知道!”

华文轩取出匣中的书,却是一本笔记本,翻开来看,满满地简体字,也无怪呼三国时的人们看不懂了。

华文轩对着那书,认真的翻看了一遍,无外乎是记录如何运用雷电之力的心得体会,以及自己在山野中研修雷电之力的日记,这张角也是逗,居然现在山林中将这异术练得得心应手了这才出山,看起来不是一般的轴。

翻到后面,日记中开始出现那个令人费解的黑石了,吸收雷电的力量,让张角的异术无从下手,让张角的信徒丧失对张角的崇拜,直到日记的最后,张角也没找到克制黑石的方法,朝廷的军队对他进行围剿,阵前都要举着无数块黑石,搞得黄巾军只能和官兵正经八百的肉搏,这对于一直赖在张角身上的黄巾军来说无疑是自寻死路。

临翻到结尾,华文轩不禁有些失望,千里迢迢跑到汉中来,为的就是看张角当年的日记?虽然有些操纵雷电的能力确实是第一次见到,但那黑石当道,再多的新花样,又能如何呢?

第2324章 唤雨

华文轩翻到日记的最后一页,张角的日记只记录了寥寥数语。

“征讨城池易,降服人心难,万民归心,改天换地,临终之际才明白一个道理,真正对我死心塌地的,并不是那些被名望和财富招揽来的人,而是被我的异术折服的信服,信仰的力量可以让背叛和欺瞒无踪,可惜明白时已经太晚了。”

被异术折服的人?华文轩嘀咕着这几句话,脑海中浮现出南匈奴的那些人,那算不算是折服么?

张鲁在一旁似乎看出了华文轩的疑惑,拱手说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华文轩愣了一下,“请说!”

“汉中有民数十万,虽说不上富庶,但也足够自给自足了,而且在我治下,民风淳朴,夜不闭户,若此时我负隅顽抗,整个汉中都会全民皆兵,雷神阁下若要拿下汉中,怕不是只有一片残垣断壁了!”张鲁面无表情地说道,“而这一切,都仰仗在下从良师临终所说的那段话,所创立的五斗米教,汉中之民无人不信教,信教者广播海内,只是可惜张鲁一介凡夫俗子,并无什么神迹可言!”

说道这里,张鲁饶有意味的看了一眼华文轩,“雷神阁下在南匈奴的事迹,在下略有耳闻,良师当年呼风唤雨的本事,在下也是亲眼目睹的,如此强大的操控人心之事,阁下并未坚持下去,反倒以攻伐为先锋,但得其地,永失民望,岂不是枉费了阁下的异术?”

华文轩一愣,这倒真是个独特的角度,刀兵相争分长短,却不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若是按张鲁所言,岂不是尽揽天下民心?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若是只有民心而没有刀兵,岂不是仍旧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华文轩舔了舔嘴唇,若是可以双管齐下,不失为便捷之途。

张鲁拱手说道:“今年汉中大旱,若是阁下信得过张鲁,张鲁召集信徒齐聚汉中城下,雷神阁下依良师所书之法,呼风唤雨,则万民臣服,众望归心,汉中安定也!”

华文轩犹豫了一下,这张角的日记中确实记载了呼风唤雨的方式,也描写了昔日成效,确实是万民归心的盛况,但这当众施法,万一演砸了,该当如何?

犹豫再三,华文轩点了点头,看向张鲁,“那就有劳阁下安排了!”

翌日一早,张鲁真的以教令招揽了汉中城周边十里八乡的民众都来到了汉中城下,华文轩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城门楼上,看向城门下,乌压压的人群接踵摩肩齐齐看向城头上,华文轩的心中不由有些忐忑,一旁的赵云也不禁按了按腰间的剑,这么多人,一旦做起乱来,可是个麻烦事。

张鲁首先出列,做了一个双手下压的动作,城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就慢慢变的鸦雀无声了,华文轩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说服力确实了得啊!

“我汉中忽遇大旱,百姓颗粒无收,河道干涸,土地崩裂,此乃天之恶兆也!”张鲁立在城门楼上,侃侃而谈,看得出来,这样的演讲,这个大胖子没少干过。“所幸天降恩泽,有天使自荆州不远万里来助,祝我汉中百姓渡过难关!”

城外一片哗然,华文轩顿时浑身紧张,他忐忑地看了张鲁一眼,这大胖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将华文轩请上城门楼,“阁下只管谨记良师所书的口诀,让百姓亲眼所见神迹,这名声传播出去之后,阁下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华文轩定了定神,迈步走上城门楼,汉中辽阔的平原跃入眼中,成千上万的民众正在城下翘首以盼。

华文轩深提了一口气,心中默念着张角书中所记的口诀,运起周身能量,汇集于双掌,长舒一口气,左右两掌交替而出,打向天空,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流叱咤着涌向天际,城门楼下连连惊呼,民众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不出几个回合,汉中城门上空便出现了一团团乌云盘旋着凝聚在一起,阳光渐渐消散,黑暗笼罩了大地。

民众抬头仰望,只见乌云中雷声大作,霹雳连连,盘旋扭曲在一起的乌云竟似要形成一张鬼脸一般,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等神迹,不由惊慌失措,尖叫声四起。

华文轩看向天空的乌云,立时逆转运气,双手变为吸力,从天际中吸取力量。

凌空出现的狂风愈演愈烈,如螺旋一般从天空中缠绕而下,巨大的风力让城头上的旌旗都随之摇摆,空气中的湿度明显缓缓提升了,有风便有雨,城外的民众已经隐隐约约地感受到了湿润的气息,欢呼声此起彼伏。

待风力提升到了一定程度,华文轩双掌合十,通体的电流直击天空,湛蓝的电光如荧光棒一般直插云霄,巨大的能量涌动通过华文轩的身体直入天际,凝聚在一起的乌云闪烁着雷光与之呼应,看得人们瞠目结舌。

缓缓地,天空中阵阵细雨随风飘落,人群渐渐沸腾了,“有雨了!”“真的有水了”“神仙啊!”

华文轩感觉身体已经无比空乏,但是雨势大有愈演愈烈的情况,听着城门外的欢呼声,他的心情也愈发激动了起来,城门外的民众纷纷跪下,崇敬之意溢于言表。

张鲁在身后,微笑着看向赵云,“得民心者得天下,良师昔日常挂嘴边的一句话,在良师临终前,还时常念叨,说他若不是忘了初心,哪里会遭此大败!”

赵云听得云里雾里不甚明白,张鲁这才意识到,华文轩可能根本没有跟身边的人说那么详细。

华文轩站在城门楼上,看着那些跪地磕头的民众,这才是统治者应有的感觉吧?

华文轩回头看向城头上,无论是将帅,还是小卒,都面露惊诧之色,华文轩不由舔了舔嘴唇,张鲁方才那话他也是听到了,得民心者得天下,民心就是这么简单,我却选择了最难的那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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