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战神 - xp1024.com
《三国战神》


序章

小说的开篇是枯燥了一点,请大家耐心看下去,几章以后,就会好了。

※※※

富丽堂皇的宫殿,绵延数十里,占地极广,建筑风格也远远胜过大汉的其他建筑物,看上去甚是巍峨壮观。

在这广阔的宫殿里,有着无数的美貌宫女,正在忙碌地工作,或是坐在鲜花盛开的园中悠闲地看花、闲聊,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平静的微笑。

对她们来说,经历了长年的战乱和饥荒,能够在这太平盛世,生活在这仙境般的宫殿中,已经是梦中都难以期望的幸福了。

占地极广的宫室中央,是一座小小的山峰。山下有湖,湖中停放着一条崭新的画舫,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成,里面掺杂着檀香木,让船身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整支船画工精细,制作得精美至极。

在湖畔,是大片幽静的树林,郁郁葱葱,看上去甚是喜人。湖边搭建着一座小小的木屋,虽不高大,倒也结实整洁。这整座壮观宫殿的主人,正站在木屋前,低头漫步,默默地想着心事。

这是一个英俊的男子,相貌看上去还很年轻,身上却带着令人望而心折的王霸之气。在他的身上,穿着诸侯王的服色,却穿得比较随意,一头长发也随随便便地用丝绦系住,散落在身后。在他肩上系着一件淡青色披风,在林间的微风中轻轻飘荡。

当他低头沉思的时候,一股淡淡的威严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这脸色凝重的青年男子,不怒自威,那沉静的气质,却让他有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男性魅力。

在对面的湖岸上,传来了女子和孩子们欢快的笑声,打断了这男子的思绪。他抬起头来,看向湖对岸,却见有许多衣衫华贵的美貌女子带着俊秀的孩儿,在湖岸上漫步,一边热热闹闹地说着闲话,里面颇有几个绝色美女,一颦一笑,勾魂摄魄,令人目眩神摇。

那些美女遥遥望过湖面,都满怀倾慕地打量着他。见他抬头看来,都敛袂为礼,或是娇笑着向他招手,邀请他也过来一起游玩。俊秀可爱的孩子们却都跪倒叩头,遥遥向威严的父亲行礼。

一缕微笑在这英俊男子沉静的面容上浮起,他向那边的妻儿们挥挥手,示意孩子们起来,跟母亲玩耍,而他却仍站在那里,并没有渡湖而去的意思。

那些美貌女子也都知道他在想问题的时候不能被打扰,都遥遥向他施礼而去,走向另一边的树林、草地去玩耍。

看着妻儿们走远,这男子脸上温暖的笑容渐渐隐去,再度陷入了沉思之中。

一声轻响在他身后响起,似是枯枝断裂的声音。这威严的王者面色丝毫未变,只是淡淡地道:“无良,是你么?”

一个面容俊秀的年轻男子从木屋后走了过来,羽扇纶巾,面如冠玉,一身的儒雅之气,只有眼中微微带着一丝狡黠的目光,举扇微笑道:“老大,你的耳力越来越强了,我隔这么远,你也听得到。”

英俊男子缓缓摇头,淡然道:“你这次来,又有什么事?”

那名为“无良”的儒士摇扇苦笑道:“老大,我们从前可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是多年来的搭档,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打仗也在一起。结果现在却弄得这么生分,非得有事,才能来找你了!”

年轻的王者转过头看着他,眼中颇有温暖之意,温声道:“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岂是一般?就算见得少了,也是因为事情太忙,而我们这些年来的默契,绝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

他面色一整,沉声道:“好了,你这次来,必有要事,直说吧!”

无良拱手笑道:“老大,你称王这么多年,和我一同掌握朝政,泽被万民,导致天下归心,有没有想到干脆称帝算了?”

王者面色不变,摇头道:“这话你说过几回了。可是称不称帝,又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能够掌握这个国家,让人民都在我们的影响下,安然生活,也就够了。”

无良笑道:“名不正,则言不顺。当今天下,百姓都是只知有王,不知有帝,谈起大王你来,都是诚惶诚恐,敬爱至极,道是你救了天下黎民免于饥荒战乱,不跪在地上磕几个头不敢提起你的尊号。既然已经受百姓如此爱戴,老大何不干脆称帝,令天下百姓,免得困惑?难道你还想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我们来的地方去吗?”

年轻的王者面色平静,温声道:“我并没有这个想法。在原来的世界,我本是浮萍浪子,现在却已在这里扎下了根,无法离开了。就是你,难道舍得离开自己一手建立的基业么?”

无良笑道:“当然舍不得!所以才劝你早点接位为帝,遂了我一桩心愿。”

英俊青年淡然道:“那又何必,反正天子仍在宫中,我们哪有什么必要废了他?”

无良笑道:“你说那小子啊?他在宫里早就闷得快疯了,你要是废了他,他是求之不得!我每次去皇宫,他都要拉着我苦苦央求,要我给他换张脸,换个身份,省得再在宫里当那劳什子皇帝。只要能到外面来看看,哪怕是我把他变成一个扫厕所的老大娘,他都感激不尽。我看他可怜,就经常带他出来闲逛,这不,我带来在你府外太阳底下晒着的随从,就有他一个。当然,脸得先换一下,免得被人瞧破了。”

那大王摇头苦笑,涩声道:“你又在胡闹了。有时间做这些,不如多做些发展工农业的事,若是当初我们有足够的科技力量,平定天下,哪里会有那么困难?”

无良眼神一动,脸上露出在回忆中神往的微笑,轻轻地道:“是啊,我们那个时候,真的是很困难啊。我们那个世纪的超强科技,统统都无法在这个时代实现,最多能造出几件新式农具、生产工具,就已经是划时代的革命了。就连打仗,还得我们亲自上阵,拿着冷兵器去和敌人拼杀。可是金戈铁马,万马奔腾,虽是惨烈了些,却是波澜壮阔,振奋人心,不是更让人怀念那个时候吗?”

英俊王者苦笑道:“战场厮杀,虽是令人热血沸腾,天下却因此而受难甚重。若非当年杀戮过重,我们在海外殖民的计划,哪还会因人口不足而那么发愁?”

无良摆手道:“老大别这么说,大汉本来人口就不多,我们来的时候就已经被黄巾军和官军杀了不少人了,饿死的更是不计其数。要不是我们横空出世,建立起一支当今最强的军队,手持钢刀利矛平定天下,大汉死掉的人,只怕比我们杀的多几百倍!这可不是危言耸听,若是按照历史进程,几十年后,大汉所有人口,加起来只有几百万,怪不得挡不住几族胡人的进攻,被他们欺负。从这一点说,老大你每杀一人,便是救了成百上千人,功德无量啊!”

他说得心潮澎湃,仰天大笑道:“我大汉的疆土,现在一直向北推进到北冰洋海岸,连库页岛都成了你的私人封地,老大你的功绩,比之秦皇汉武之功,已经强了无数倍!那些羌胡异族,匈奴鲜卑,现在都是我们忠诚的属下,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的首领便会按我们的意思,东征西讨,为我大汉开疆拓土!你又是各族最敬重的大王,若是你带领他们西进,各族首领,一定会带上族中精勇战士,与你一同西征,我大汉的疆域,又要扩大上好多倍了!”

那年青大王抬头看着他,目光闪动,沉声道:“你果然不是为了让我称帝来的!说吧,西征欧洲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无良抚掌笑道:“老大到底是老大,一眼就看穿了我心思!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后勤的事,完全不需要你担心!你只要率领那些忠实于你的战士,跨过茫茫北方大地,直捣欧洲,那些欧洲的原始蛮夷怎么会是老大你的对手,可随手而破,将欧洲一地纳入我朝新疆。从此之后,我大汉便无后顾之忧,再不用担心日后欧洲强盗欺凌到我中华子孙头上来了!”

青年王者淡淡微笑,眼中有不可扼止的兴奋之色闪动,沉声道:“很好,我等这一天已经有很久,现在,终于等到了!”

无良笑道:“你徒弟马超和庞德现在正在西域长史府,掌管着千里方圆的广阔地面。他们多次上书,要求向西进军,我已经命他们把控制范围推进到喀布尔一带,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可以把中东石油矿藏,尽皆纳入手中!”

那王者沉思道:“有了石油虽然好,可是我们能造出应用它的机器设备来吗?”

无良呆了一下,笑道:“现在虽然还不行,可是以后一定能成的!不过我们中国自己的石油储备已经足够用上好多年了,那么进攻中东的计划,还是先缓一缓,等到消灭了欧洲强盗的祖先再说!”

英俊男子面色微微兴奋,默默地思考了一阵,叹道:“终于又要出征了!我还以为我会象项羽那样,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结果还是要带兵去打仗!”

无良笑道:“老大不要感叹了,我看你是真的高兴才对!象你这样的人,没有战斗,只怕你会浑身难受。说实话,你能忍着在宫里呆这么久,而不去找人比武打仗,已经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了。至于出征战斗,你也不用担心会死很多人,就算我们不做,将来的蒙古人也会做得更绝,一杀就是成千万、上亿地杀人,如果是我们征服欧洲,至少要比蒙古人仁慈多了吧?”

青年王者缓缓点头,沉声道:“你说得不错。为了这个世界的长汉久安,也只有在最短时间里,平定天下,将整个世界牢牢地控制在同一个政权手中,只要这个政权不出问题,世界大同,便是指日可期。那样世界上的战乱灾祸,必然会减少到最低限度之内。”

无良仰天笑道:“在我们手里,政权哪会出什么问题!别忘了,我那每秒几亿次的运算速度,不是说着玩的!”

青年笑道:“你的运算速度虽快,又有何用?当初你的运算速度并不比现在慢多少,还不是一样面对纷繁芜杂的天下大势,一筹莫展么?”

无良干笑道:“那也是没办法,在这工业基础接近于零的时代,我就算有旷世之才,也没法空手建立起一支机械化部队啊!结果还是得靠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去打仗。说实话,那时候的高科技,从把我们送到这个世界来,就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了。”

青年王者沉默了一下,抬起头,向密林中的山峰看去,眼神变得微微有些迷离,似是陷入了回忆之中。

无良看到他的目光,回过头,也看向那边,微笑道:“老大,在那山顶上,就是我们来时所用的交通工具。可惜经过了这么久,已经不能用了。”

他的声音,也渐渐变得空旷,轻轻地道:“那个时候,真的是很让人怀念啊!”

看着那山顶绿树掩盖下的微型宇宙战船,他的思绪,已经飘回到多年之前,初到这个时代的那一天。

第1-2章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距洛阳城数十里外一座小山上,鸟儿们正在树上鸣叫着,野兽在山林中来回奔跑,找寻着食物,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平和。

“轰隆!”

一声巨响自山顶发出,整座山峰都剧烈地震动起来。无数的山石被震得自峰顶向下滚落,轰响声绵延不绝,鸟兽们都被吓得四散奔逃。

随着这声轰响,小山的顶部上烟尘弥漫。透过烟尘勉强可以看到,在山顶上一块稍为平坦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球,隐隐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许久之后,尘埃渐渐落定。那巨大的圆球上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一扇门,一个长方形的孔洞在金属壁上显现,一名男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男子身材修长魁伟,相貌英俊非凡,面似冠玉,目若朗星,脑后一头乱发用丝带随意地扎住,一脸冷漠的表情,环顾四周,淡然道:“无良智脑,这是什么地方?”

一个身高不足三寸的小男孩从圆球里蹦了出来,站到他的脚边,俊秀的脸蛋上一副精灵古怪的模样,不服气地叫道:“喂,老大,能不能不叫我无良智脑?我决定起一个新名字了!”

“这是什么地方?”男子重复问道。

那小人儿秀气的面庞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仰头大笑道:“你问这是什么地方,不如问这是在什么时代!”

男子皱了皱眉,有些苦恼地道:“你又趁我睡觉的时候进行时空跳跃了!你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小男孩摆手笑道:“没事没事,我现在的技术很熟练了,绝对不会落到时空旋涡里面去的!”

“如果技术熟练有用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时空飞船失踪了。”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你看我们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星际战警和时空警察到处追踪我们,如果不跳得远一点,怎么躲得过去?哼哼,他们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我们会躲到三国时空来!”

英俊男子剑眉一挑,微微惊道:“怎么,你跳跃到了三国时代!”

小男孩纵身跃上一块大石头,高举双手,张开双臂兴奋地大声叫道:“没错,欢迎来到英雄辈出的三国时代!”

※※※

封沙,公元二十六世纪的宇宙超级战士,出生于地球人火星殖民地汉族自治区,以自由佣兵为职业,曾接受客户的委托做过许多震惊太阳系的大案,多年来一直受到宇宙刑警组织的通缉。

无良智脑,二十六世纪的高科技产品,拥有最强运算能力的超级智脑,外形是液态金属人,能变幻成任意形状。但由于液态金属的总质量已经固定,导致他不能变形成为很大的物体。

按照封沙的说法,无良智脑是一个残次品。设计它的设计师是一个精神错乱的疯子,在他精神崩溃前夕,他制造了大量拥有重大缺陷的超级智脑,其中就包括无良智脑这样的个人用智脑。幸好这样的个人智脑数量并不多,它高昂的价格使得大多数购买者望而却步,只有各大财团的董事长或是封沙这样收入丰厚的超级佣兵才有财力拥有它。

虽然是残次品,这些智脑的运算能力却并不弱于任何超级智脑,在某些方面犹有过之。它们的缺陷在于,所有的智脑都象它的设计者一样,或多或少带有一点疯狂,而且毫无道德感,不受任何人类对机器人强制法令的约束。当这些智脑一开始应用时,便产生了很多麻烦,它们疯狂的本性让它们做出了很多令人吃惊的决策,导致了无数重大的灾难。

银河系联合政府很快就发现了一系列灾难的由来,立即发布命令,将那个设计师逮捕入狱,并将他设计制造的智脑全部收回销毁。当宇宙刑警找上门时,那些曾经购买个人智脑的有钱人都将自己新买的智脑交给了他们。只有封沙这个独往独来的宇宙佣兵没有人能找到他的踪迹,他买的个人智脑也就成了唯一一台逃过劫难的疯狂智脑。

封沙买来的智脑的外形是一个俊秀的小男孩,以它开朗的性格和超厚的脸皮,很快就和沉默寡言的封沙混熟了。封沙惊奇地发现,这个小家伙居然比自己还缺乏道德,便随口给他取了个“无良智脑”的名字,并不顾他的强烈抗议将这个名字确认下来。

接下来的几年,无良智脑一直跟着封沙在宇宙中飘流,在每一件震惊宇宙的大案中,都闪现着无良智脑那邪恶智慧的光芒。他的性格并不喜欢出名,因此宇宙中只知道封沙的大名,却没有人知道他身边还隐藏着一个狡猾的军师,封沙也因此为他背了无数的黑锅,当然,封沙并不在乎这个。

让封沙烦恼的是,无良智脑比较喜欢看小说。看小说本来没有什么,但无良智脑的最大爱好是将小说中的情节搬到现实中来,而且将封沙设定为默认男主角。为此,他处心积虑地替封沙安排了无数英雄救美的浪漫情节,当封沙陷入一个个的情感漩涡不能自拔时,无良智脑就会笑咪咪地躲在一边,得意地欣赏着自己创造出来的完美戏剧。

不堪其扰的封沙多次威胁要将无良智脑人道毁灭,并曾愤怒地将他遗弃在那些无人的蛮荒星球上,让他自生自灭。但无良智脑每一次都有办法从那里逃脱,并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封沙,苦苦哀求封沙再次收留他。最后,封沙不得不叹着气原谅了他,默默忍受着无良智脑为他安排的下一场爱情喜剧的上演。

这一阵子无良智脑又迷上了架空历史小说,并背着封沙进行了几次时空跳跃实验,这引起了时空安全局的注意。为抓住危害时空安全的不法之徒,他们与宇宙刑警组织联手,将封沙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最糟糕的是,他们的能源快用完了。如果没有足够的能源,封沙将不能使用他那件超级战士装甲,完全无法发挥出超级战士应有的实力,在面对着穿有高科技装甲的时空警察时,除了束手就缚,没有别的办法。

昨天晚上,封沙驾着微型宇宙战船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只睡了一个安稳觉,便被无良智脑偷偷启动了战船中的时空跳跃系统,将他带到了这个陌生的异时空世界。

此时,无良智脑兴奋地上蹿下跳,口沫横飞地叫道:“老大,你可知道我们到了这个世界,将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封沙懒得理他,只是坐在火堆旁边,烤着自己新打到的一只鸟。为了节约子弹,他并没有用枪,而是用他惯用的甩石手法,用石子从树上打了几只鸟下来,将它们当作了自己的早餐。

闻着一股烤肉的香味传来,无良智脑咽了几口唾沫,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手舞足蹈地大叫道:“老大,我们将是这个世界的神啊!”

封沙连头也不抬,只顾低头烤着鸟肉。

无良智脑见他不理自己,干笑了两声,仍兴奋地叫道:“虽然我们没有足够的能源和武器来征服这个世界,但是凭我多年来上网看小说的经验,想要在这个乱世中立足并创出一番基业,那是易如反掌!虽然您因为没有足够的能源来使用超级战士装甲,而无法发挥超级战士那可怕的力量,可是再怎么说,您也是宇宙一流的战士啊,以我超级无敌的大智慧和老大您神勇过人的武力,一统乱世,称王称帝,简直就象探囊取物一样!”

他的脸上露出神往的表情,喃喃道:“等到我们成了皇帝,无数的百姓将俯伏在地上,诚心诚意地向我们叩拜,我们就会成为他们至高无上的主宰,他们心目中的神!啊,想不到我也会有这么伟大的一天!”

两行热泪从他的双眸中奔涌而出,无良智脑用双手抹着眼泪,激动得泣不成声。

封沙不去理睬那个陷入妄想的液态金属人,撕下一块鸟肉,放进嘴里品尝,满意地点了点头。

享用美食需要一个好的心情和好的环境,可是这一切都被身边传来的呜咽声破坏了。封沙皱起眉头,一把抓住无良智脑,用力向远处丢去。

山坡上,一条小河静静地流淌着。一个超小型的男孩从远方飞来,扑通一声落到河里,将河中悠闲游动着的鱼儿吓得四处逃窜。

无良智脑浑身湿淋淋地从小河中爬出来,站在岸边,用力抖了抖身体,将身上的水抖掉,苦恼地叫道:“老大真是的,又对老子使用暴力!”

他撒开两条小腿,向宇宙战船的方向跑去。等他跑到了,刚好看到封沙把最后一根被啃净的鸟骨丢在地上。

无良智脑干咽馋唾看着那被吃光的美味,心不甘情不愿地奉承地道:“老大您真是了不起的美食家,吃饭都能吃得这么快!”

封沙站起来,冷然道:“回到战船里去,我们跳回到原来的时空。”

无良智脑惊叫道:“老大,时空警察和宇宙刑警正在到处追捕我们啊!”

“他们抓不住我。”封沙淡然道,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无良智脑低头嘀咕道:“真是的,这么喜欢和那些警察较量吗?”

他想了想,又道:“老大,超级战船的能源都用光了,我们没法进行时空跳跃。”

“启动备用能源!”封沙简捷地道。

无良智脑呆了一下,叫道:“可那是我们最后一点能源,是用来保命的,一旦用了,我们就再也没有一点能源了!一旦没有了能源,您的超级战士装甲又没法用,我们就死定了!”

“等回到二十六世纪,我们可以想办法跳跃到能源场附近,尽快弄到能源,我可不想呆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

无良智脑苦恼地搔了搔头,呻吟道:“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除了没有高科技产品以外,一切都挺好!再说老大您又从来不喜欢享受那些高科技产品,现在这地方比我们那个工业时代要强得多了,你闻这空气,多清新,在二十六世纪能享受得到吗?您就当是到风景区渡假好了,等风头一过,我们再跳跃回去。”

封沙冷笑道:“你还想骗我吗?三国时代是古时中国最纷乱的年代之一,你让我到这乱世渡假?恐怕是想利用我来替你完成一统乱世的心愿吧!”

无良智脑脸色微红,尴尬地笑道:“老大您真是明见万里,小弟的一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老大您!咱们就明说了吧,这个世界真的是很快就要陷入大的战乱了,到时候就会江山变色,生灵涂炭,老百姓成千上万地死去,这里就要变成人间地狱了!老大您天性仁慈,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不管吧?”

封沙漠然道:“那是这个世界的历史发展,谁也无法改变。”

“可是那些小孩子都很可怜啊,他们的父兄都会被人抓去当兵,被人杀死在战场上。失去了父亲的小孩子,不是在饥荒中饿死,就是被乱兵暴民当猪羊一样宰了吃掉!呜呜呜,他们都是很可爱的小孩子啊,就这么成了孤儿,承受世界上最深重的灾难!”

无良智脑抹着眼泪,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悲悲戚戚地道。

孤儿院出身的封沙呆了一下,黯然不语。

无良智脑纵身一跃,跳到封沙的肩膀上,拉着他的衣领哀恳道:“老大,以您仁慈的心胸,该不会放着那些孩子不管吧?只有您,才能一统天下,提前结束战乱,保住他们的性命!”

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兴奋之色,凑在封沙耳边低声道:“等到我们功成名就,金钱美女就滚滚而来了!这个世界有很多的美女,每一个都是鼎鼎大名,当初我看小说的时候,简直被她们馋得流口水!尤其是这个时代和我们那个女权至上的时代完全不同,女性都温柔得象水一样,把男人当成她们的神一样崇拜。您想想,如果这些美女跟在您的身边,您就可以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了!”

他说着话,一行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亮晶晶地挂在他的下巴上。

封沙脸上露出一丝冷漠的笑容,丝毫不为所动。

无良智脑忙道:“我知道您是大英雄大豪杰,不会在乎金钱美女,可是这个世界除了孤儿和美女之外,还有很多的英雄好汉啊!他们个个名震天下,武力超凡入圣,难道您不想纵马驰骋在沙场之上,与他们真刀真枪地拼个高下吗?”

封沙耸然动容,不由现出神往之色。

无良智脑心中暗喜,忙趁热打铁道:“老大,您要想和那些三国名将较量倒也不难,一切都交给小弟我,我一定替您办得妥妥贴贴的。虽然不能穿上超级战士装甲一拳轰碎他们,但您的武艺和力气肯定会超过这个时代的人,到时候就让三国的豪杰看一看您超人的武力吧!”

他啪啪地把胸脯拍得山响,郑重地向封沙做出了保证。

封沙沉默了一下,断然道:“就这么办吧!”

无良智脑大喜过望,在他的肩膀上欢呼跳跃道:“老大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哈哈,三国的英雄们,一位更加伟大的英雄就要来啦!”

他欢呼了一阵,停下来,笑道:“老大,战船里面有一支宝剑,是我在宇宙联合钢铁公司订制的,用最优质的合金钢制造,是宇宙中最锋利的冷兵器,完全可以做到削铁如泥,您拿去用吧!”

他纵身跳到前方一块大石头上,伸指向宇宙战船一弹,一道电波自他指尖射出,向战船发出一道无形的指令。

战船的货舱缓缓打开,一道电光自货舱中弹射而出,飞速射向他们。

封沙伸手一抓,将那物体抓到手中,却是一柄宝剑。他伸手拔出剑,森然的寒光自鞘中射出,果然是一柄绝世奇兵。

看着剑身上铭刻的两个篆字,封沙不禁为之动容,喃喃念诵道:“战神!”

无良智脑猛拍马屁道:“老大您真是见多识广,学识渊博,连这么古的字都认识,真不愧是火星大学古文字系出身的高材生!”

“废话,你不是也认识古篆字!”封沙淡然道,收剑入鞘,将它挂在腰间。

突然,又是一道电光直射过来,封沙伸手一抄,将它握在手中,却是一柄奇形长兵器,拿在手里,沉甸甸的,十分沉重,长柄上也雕刻着“战神”两个字。

封沙定睛看着它,口中吐出一个字:“戟!”

无良智脑大声道:“不错,正是方天画戟,威震三国的兵器谱排名第一的神兵利器!”

他满脸都是笑容,自豪地叫道:“这方天画戟乃是二十年前银河兵器公司精心打造的最强冷兵器,用来纪念三国时期的英雄豪杰!因为使用的合金材料十分稀有,加上制造的数量不多,因此那一套冷兵器中的每一件都十分难得,而且价格昂贵,我也是费了不少劲,才得到这么一件宝物!有它在手,老大不要说是武力值加八加十,就算是武力翻倍,也是很正常的事!”

封沙闭上眼睛,紧紧握住戟柄,感受着这盖世神兵在掌中的感觉。

一股无敌的气势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封沙傲然站立在山顶之上,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他踩在脚下一般。

无形的气势笼罩了庞大的范围,山上的动物都感应到了这股气势,匍匐在地,在他的神威下簌簌发抖。

许久之后,封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掌中的长戟,满眼都是笑意,缓缓道:“很好,很好!”

无良智脑站在巨石上,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道:“老大,您真是太厉害了,这神兵简直就是为您造的!小弟对您的景仰,犹如涛涛江水……”

封沙横了他一眼,冷然道:“居然能在战船的货舱里塞下这么一件长兵器,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无良智脑心中一跳,见封沙嘴角带着一丝笑意,这才放下心来,涎脸笑道:“老大,只要能看到您手持神兵的凛然神威,小弟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值得了!”

封沙摆手微笑道:“好了,说说你的计划吧!”

无良智脑也不再废话,向封沙介绍道:“老大,现在正是公元一百九十年,天下大势是,董卓已经率兵进京,强行废了少帝刘辩,立九岁的陈留王刘协为皇帝,把持朝政,上殿不拜,想杀谁就杀谁。刺史丁原不听他的话,他就收买吕布干掉了丁原,在吕布李儒等人的辅佐下,控制了洛阳长安一带。”

封沙沉吟道:“董卓……”

无良智脑愤然道:“董卓此人残暴成性,常残杀百姓冒充军功,还喜欢屠村灭镇,抢来的金银和女人都私吞或是分给兵士,天下人恨之入骨。那家伙还喜欢夜宿皇宫,可怜那些如花似玉的美貌宫女,每天晚上他能玩上几十个,而且还要捆绑滴蜡玩性虐待……”

封沙截口道:“说重点!”

无良智脑抬手抹了抹嘴角流下的口水,大义凛然道:“我们要做的,就是进宫诛杀董卓,以此功绩扬名天下!以老大您超级战士的实力,足可入百万军中取敌上将首级,何惧一个小小的董卓!董卓一死,洛阳贼军群龙无首,我再登高一呼,众军畏死,必然奉您为首,到时候我们挟天子以令诸侯,大汉天下,就是你我二人的囊中之物!到时候宫里那些美女,被董卓玩过的都发钱遣送回家,剩下的您就笑纳……”

封沙不等他说完,便伸出手指在他头上一弹,将他从大石上弹飞出去,滚落尘埃。

无良智脑雪雪呼痛,从地上爬起来,再次跳上大石,昂首道:“到时候我们兵临天下,天下人必然奉您号令,战乱便可避免,天下大劫亦可消除,这可是功德无量的大好事啊!”

封沙冷然道:“你说得太简单了!”

无良智脑笑道:“当然,这个计划执行起来还会受到一点点阻碍,主要是吕布那伙人不会眼看着您干掉董卓不管,不过这些人还放在您的眼里吗?”

封沙用力握紧长戟,喃喃道:“吕布……”

他的脸上泛起兴奋的神彩,仿佛因即将遇到一个强劲的对手而振奋不已。

无良智脑又有点苦恼地道:“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能源,现在我只能让战船上的能源储备装置努力吸收太阳能,希望能在急需的时候用得上。”

随着他伸指发射出电波,接受了指令的微型宇宙战船表面上渐渐变成灰色,液态金属流自战船表面流下,流经小山表面,渐渐将山峰整个覆盖,尽情吸收着天空中阳光带来的能量。

覆盖着山峰的液态金属不停变幻着色彩,最后变成了如岩石般的保护色,停了下来,不再变化。

无良智脑收回手指,微笑道:“好了,我已经为战船加上了防护罩,谁也别想靠近我们的战船!现在,我们去弄几件衣服,让您在这个世界的人眼里看起来不那么奇怪就好了!”

“你打算怎么弄到衣服?”封沙问道。

无良智脑指向山下,道:“根据我的观测,二十里外有人居住,我们到那里去征用几件衣物,这应该是那些人的荣幸。等将来我们君临天下,可以给他们一件御赐牌匾,名为‘御衣居’,够那些村民自豪几辈子的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封沙,可怜巴巴地央求道:“老大,我们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可不可以给我起个新名字,不要叫我‘无良智脑’了?我又不是日本人,用不到四个字的名字。”

封沙随口道:“好,你想叫什么名字?”

无良智脑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脱口道:“我们将来要黄袍加身,我想我姓黄比较好!”

封沙点头道:“嗯,你的思想本来就很黄。”

无良智脑装作没有听见,悠然神往道:“我到了个这个世界,决心做一个高尚的人,因此,我决定单名一个‘尚’字,字‘万岁’,您看这个名字不错吧?”

他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封沙,美滋滋地等着老大叫自己的名字。

封沙一声不吭,伸手抓起他,用力把他揉成一个金属球,抛到空中,飞起一脚,将“皇上”远远地踢飞了出去。

第三章

洛阳皇宫一角,在一处破败的宫殿内,矗立着一座高楼,楼门前有许多士兵把守,除了送饭的宫女之外,任何人都不得随意进出。

高楼上,一名少年趴在窗口,含泪望着庭院中翩翩飞舞的燕子,喃喃念诵道:“嫩草绿凝烟,袅袅双飞燕。洛水一条青,陌上人称羡。远望碧云深,是吾旧宫殿。何人仗忠义,泄我心中怨!”

一名容颜憔悴的美貌少女从他身后走来,惊惶地抱住他,低声道:“陛下不可再念这诗,要是让董太师知道了,只怕又要生事端!”

少年举袖拭泪道:“这贼子,夺我汉家江山,我恨不能生啖其肉!”

少女慌忙举手掩住他的嘴,惊惶四顾,见没有人在旁侧,才松了一口气,颤声道:“陛下,千万不可说这种话,不然,只恐我夫妻性命不保!”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自楼梯口响起:“好诗啊,早听过弘农王做了这诗,今日听到弘农王亲口念诗,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少帝刘辩与帝妃唐氏都大惊失色,见到那登楼而上之人,吓得浑身乱颤。

一名面容阴沉的中年人身着大汉重臣服色,冷笑着站在楼梯口,正是当朝相国董卓最为倚重的谋士李儒。

李儒迈步走进房中,望着少帝刘辩,不住地冷笑,眼中杀机浓重,慑人心魄。

在他身后,数十名如狼似虎的兵士鱼贯而入,个个手持利刃,杀气腾腾,不怀好意地看着少帝与唐妃,那目光如同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少帝与唐妃相依相偎,抖成一团,想要问问李儒的来意,却只听得牙齿碰撞有声,哪里说得出话来?

在一片沉寂之中,一个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李儒,你来做什么?”

李儒眯起眼睛,向那边看去,却见一名绝色美女俏立在卧室门口,怒视着他,眼中似有熊熊怒火燃起。

李儒冷笑一声,大模大样地行了一礼,漫不经心地道:“参见太后。”

那美女正是少帝之母,何进之妹,当朝太后何氏。虽已年逾三旬,但因天生丽质,多年来一直养尊处优,看上去仍如二十余岁的年轻女子一般。若非有如此美貌,她又怎能以屠户之女晋身宫廷,受灵帝庞爱,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她轻移莲步,走到少帝身边,伸手将他揽入怀中,满眼温柔之色,关爱之情溢于言表,又抬起怒视李儒一眼,冷然道:“李儒,你还当我是太后吗?”

李儒眼中杀机闪动,森然道:“臣一直当你是太后,就算是死了,你也是太后!”

何太后怒笑道:“好啊,董卓终于要动手了吗?这一次,他又想找什么借口除掉我母子?”

李儒冷笑道:“弘农王不守君臣之礼,怨望作诗,相国闻听,特命我奉上寿酒,请太后与弘农王共用!”

他一挥手,两个兵士越众而出,手捧托盘,上面放着一壶酒与两个酒杯,李儒手指酒壶,笑道:“请用寿酒!”

刘辩惊叫一声,一头扑在何后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

何后伸手轻抚儿子的肩膀,怒视李儒,昂然不惧,大声道:“既是寿酒,你可先饮!”

李儒大怒,厉声喝道:“你敢不饮?”手一挥,一道寒光自他袖中射出,直射向少帝脚下,笃地一声射进木质地板中,却是一柄短刀,尖端插进木板里,刀柄兀自颤动不停。

一名士兵捧着白色长绫,走上一步,李儒指着短刀和白绫狞笑道:“相国早知你们不肯饮酒,因此特备此二物,你自己选吧!”

少帝吓得面白唇青,几乎晕去,身边唐妃却跪了下来,哀声求告道:“妾身愿饮此酒,求李公放过太后母子吧!”

李儒冷笑一声,一脚将唐妃踢翻,骂道:“你算什么人,也配代弘农王去死?”

他劈手抄起酒壶,送到何后面前,喝道:“你先喝一杯!”

何后俏脸上怒容满面,仰天大叫道:“何进!都是你这无谋匹夫,下诏命董卓逆贼进京,才有今日之祸!”

李儒大怒,劈面一个耳光,将何后打翻在地,一把揪住少帝,怒吼道:“弘农王,请用寿酒!”便将毒酒向刘辩嘴边凑来。

少帝惊惶大叫,用力挣扎,只觉李儒的大手如铁钳般掐住自己的脖子,不能挣脱一分一毫,正在惊慌之中,却被李儒手中酒壶塞进了口中,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口,随即又被呛得大声咳嗽起来。

李儒松了手,冷笑道:“喝了这鸩酒,就算你是天神降世,也多活不了片刻!”

少帝跌倒在地,面如死灰,泪流满面,惨然作歌道:“天地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大势去兮空泪潸!”

旁边那美貌少女从地上爬起,扑到他身上,见自己的夫君口中溢出鲜血,不由心如刀绞,珠泪滚滚而下,亦惨然歌道:“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生死异路兮从此毕,奈何茕速兮心中悲!”

何后用力从地上撑起身子,被打得嘴角溢血,呆呆地望着儿子,满脸惨然之色,两行热泪从俏脸上缓缓流下。

李儒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今日除了你们几个祸害,相国可高枕无忧了!”

何后举手指着李儒,惨笑道:“你今日杀了我母子,就以为可以永保富贵了么?哈哈,董贼逼死我母子,必遭皇天遗弃,天下忠义之士,必欲食其肉,寝其皮,董贼以一人之力抗衡天下,焉能不亡?你助恶为虐,迟早难逃灭族之祸!”

李儒闻言大怒,大步上前,双手揪起何后,用力一轮,向窗外扔去,听得窗外传来一声惨叫,怒笑一声,又拿起毒酒,用力灌进少帝口中,活活将他灌死在地上。

唐妃扑在少帝尸体上,放声大哭。李儒听得心烦,挥手喝道:“勒死她!”

几个士兵虎狼般扑上去,按住唐妃,将那白绫缠住少女雪白的颈项,两边用力一拉,唐妃的脸立刻憋得通红,再也无法呼吸。

在这生死之际,唐妃却并未有丝毫恐惧之色,双目望向何后掉下去的窗口,迷茫的眼中微微露出了一丝惊奇。

她以为自己眼花了,因为在她的眼中,清楚地看到,在窗口那里,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正斜倚在窗框上,俊秀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笑眯眯地看着她。

士兵们并没有注意到那个奇怪的男孩,只顾用力勒紧白绫。随着白绫收紧,少女香软的舌头不由自主地从樱唇中吐出,眼前一片发黑。

在她晕去之前,隐约看到那男孩站直身子,转身向楼下大声叫道:“老大,快来啊!”

第四章

耳边风声呼呼响起,自高空中跌落的绝色美女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砰”地一声响起,何后下落之势陡然停了下来,仿佛跌进了一个温暖的空间,没有丝毫疼痛。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就是死亡的滋味吗?好象并不太难受?”

紧接着,她就听到一连串的惊呼声响起,好象是那些守在楼下的士兵在大叫。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脸,那英俊的面庞,仿佛是用刀刻出来的一般,棱角分明。

封沙低头看着怀中的美女,心中狂跳,暗道:“好险!总算赶上了!”

他从刚才便潜伏在高楼旁侧,只等着前去探路的无良智脑发出信号,便拔剑杀上楼去。谁知他等了好久,仍未收到无良智脑的信号,正等得心焦,却见一个绝美佳人从楼上飞了下来,落下时衣袂飘飘,那姿态美得难以形容。

他呆了一下,立即不由自主地从暗处冲出,大步狂奔到楼下,伸出双臂,将那美女接住,紧紧搂在怀中,只觉软玉温香,抱满怀中,不由心中激荡,长久以来宁静的心神竟然波动起来。

紧接着,那美女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睁开如水般的双眸,落在他的脸上,不由一呆,微微有些失神。

封沙正要说些什么,忽然眉头一皱,凌空飞起一脚,将旁边持刀刺向自己的一名士兵踢飞出去。那士兵飞出时,手中的利刃脱手而飞,戮到另一个士兵肩头,痛得那士兵大声惨叫起来。

周围的士兵都惊醒过来,高举刀枪,呐喊着向这个突然出现的奇怪男子扑来。他们早接受过董卓的命令,若是有人敢接近弘农王幽禁之所,应立即格杀勿论,以免有人劫走弘农王,兴兵作乱。

封沙眼中寒光一闪,左臂将那神秘美女揽在怀中,右手拔出腰间宝剑,在空中轻轻一刺,第一个扑上来的士兵便被剑尖割开了咽喉,一串血珠自颈间狂喷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落在地上。

封沙微一转身,战神剑如毒龙般刺出,眨眼间接连刺进两名士兵的胸口。当那两个士兵低头看着染血的胸膛惨叫出来时,那被割断了咽喉的士兵的尸体砰地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战神剑如水银泻地般地向狂呼杀来的士兵们席卷而去,血雨漫天飞射中,惨叫声不停地响起,不过刹那工夫,他身边便已尸横遍地。

一个稚嫩的嗓音从头上响了起来:“老大,快来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封沙一剑劈飞身边最后一名士兵,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还剑入鞘,抖手向上方打出一枚钢抓,“笃”地一声,牢牢地扣在窗框上。封沙拽住钢抓上的绳索用力一拉,身子如大鸟般地飞起,足尖在楼柱上轻轻一点,便已飞跃上楼,穿窗飞了进去。

※※※

男孩的喊声和窗外传来的惨叫声引起了士兵们的注意,他们转头向窗外看去,都是渐身剧震,手微微一松,被白绫勒住脖颈的唐妃倒在地上,人事不省。

惊惧地看着那三寸高的小男孩,士兵们都不由自主地后退,自以为见到了鬼神。

李儒也是惊色满面,正要命手下抓住那小鬼,忽见一个人影穿窗而入,在地上一个前滚翻,跳起来稳稳地站住,却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英俊青年,怀中抱着的,正是他刚才扔下楼去何太后。

李儒手按剑柄,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面前这人处处透着古怪,虽然穿着寻常百姓的服饰,却自有一股昂然之气,仿若天地间没有什么能在他的眼中一般。尤其奇怪的是,他的头发长约三尺,虽然不能算太短,却明显是修剪过的,天下人个个都禀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有丝毫毁伤,这人怎么敢剪掉自己的头发?

那青年漠然注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又是什么人?”

窗台上那无良智脑跳着脚叫道:“老大,他是乱臣李儒,正要谋杀皇帝,快干掉他!”

封沙目中寒光一闪,冷声道:“原来你是李儒!”挥手拔剑,便要将他一剑挥为两段。

李儒大惊后退,喝道:“杀!”

他身边的士兵们举刀大喝,大步向封沙冲去,成扇形接近封沙,正要乱刀齐下,将他斩为肉泥,却见封沙冷冷一笑,掌中剑寒光四射,如闪电般向四周狂扫而去,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大作,地上散了一地乱刃,却是被锋锐无比的战神剑一击砍断的。

士兵们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后退,封沙便已踏上一步,猛地挥出一剑。

惨叫声震天响起,手持断刀的士兵们咽喉都被他一剑割断,痛苦地倒在地上抽搐。

李儒大声呼喝着,要手下上前围攻那怪异青年,自己却越退越远,只等势头不对,便要快步逃下楼去。

封沙将怀中美人放在地上,大步向前而行,身法如穿花蝴蝶一般灵活无比,忽左忽右,时而转身劈杀,掌中剑时挑时刺,只听得惨叫声不停响起,不过盏茶功夫,楼上便躺满了一地尸体,尽皆是要害中剑,一招毙命。

李儒见手下瞬间便被残杀干净,吓得面无人色,正要快步冲下楼去,忽然眼前一花,面前多了一个人,正是那高大青年,手持血淋淋的宝剑站在楼梯口,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杀气闪烁。

李儒忙后退两步,躬身陪笑道:“壮士果然是英雄盖世,天下无出其右,便是温侯吕布,小臣也未曾见他有这样厉害的本领!”

封沙听他说起盖世英雄吕奉先,面色一缓,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头问那无良智脑道:“无良,哪个是皇帝?”

那液态金属人伸手指着地上七孔流血的少年,叹道:“你自己看啊,年纪最小的那个就是!”

封沙走到少帝的尸身旁边,蹲下来,按住他的脉门,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早已死得透了。

封沙松开手,皱眉道:“不是早就叫你来探路了吗?怎么等人死了,你才叫我上来?”

无良智脑搔搔脑袋,尴尬地笑道:“这个,人总会有失误嘛。这里的房子又这么多,我一直找不到也难免啊!”

封沙哼了一声,转头看向倒在一旁的少女,伸手探向她的鼻间,却也没有气了。

无良智脑忙道:“快给她做人工呼吸,还能救得活!”

封沙皱眉道:“你这家伙!”低下头,嘴唇向少女的樱唇凑去。

甫一接触那温软的嘴唇,封沙不禁心中一荡,随即收敛心神,捏开少女的面颊,用力向她芬芳的口腔中吹入一股气流。

他做人工呼吸的经验比任何人都要丰富,每隔一段时间,无良智脑总能找到机会,让他替美女做人工呼吸。有时候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无良智脑就会在封沙带他出门的时候寻机将一名美女打落河中,然后美滋滋地坐在岸上看着封沙跳到河里去英雄救美。这一次虽然未必是他下手弄昏了这少女,可是封沙不用看,就能够想象得出那心中充满低级趣味的液态金属人脸上得意的表情。

第五章

李儒见他去吻唐妃,心中一喜,缓步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壮士,象这样的女子,宫中还有好多。壮士若有意,小臣可向董相国举荐,董太师求才若渴,必然重用壮士,那时宫中的女子,壮士可随时选用,太师一定会厚加赏赐,壮士要什么样的美人都不是难事。”

他说了一遍,细心察看封沙的反应,却见他不理不睬,只顾低头向唐妃口中吹气,反倒是窗户上那不知是鬼是妖的小男孩听得眼中发光,露出了一脸不合年龄的猥亵笑容。

李儒心中诧异,只当封沙亲女人亲得谷精上脑,什么都听不见了,正要大声再劝,忽然背后一痛,胸前突出一件东西,看那染满鲜血的形状,正是一柄利刃的刀尖。

李儒不敢置信地缓缓转身,却见那本来应该已经摔死的女子正站在他的身后,左手中持着另一柄利刃,美目中流下两行泪水,切齿道:“李儒,你助纣为虐,弑君作乱,死有余辜!”

说完,何后双手握紧利刃,用尽浑身力气,深深地将它刺进了李儒的小腹。

李儒大叫一声,仰天倒在楼板上,惊怖的双眼大睁着,不敢相信自己竟死于妇人女子之手。

封沙抬起头,有些惊异地看着那手持利刃的美貌女子,眼中微有欣赏之意。

他虽然不太了解这个时代,却也知道古时的女子大都胆小懦弱,除了祝融夫人那样的蛮族女子,很少有人敢与男子相争。这女子却敢挥刀杀掉李儒这等乱臣贼子,胆量要远超这时代的其他女子了。

何后正在急剧地喘息着,忽然发现封沙正在看她,不觉脸上一红,低下了头,看到儿子的尸体,泪水又流了下来。

怀中忽然传来“嘤咛”一声,封沙回过神来,低头一看,怀中的少女已经悠悠醒转,呆呆地看着他的脸。

封沙心中微微有些欢喜,淡然道:“姑娘,你醒了?”

唐妃心中想道:“这是哪里,难道是阴间吗?阴间的勾魂使者,是这么俊的么?”

她的目光越过封沙的肩头,看到屋顶雕刻的图案,猛然醒觉,这还是自己居住的小楼。

她的心狂跳起来,拼尽余力坐起,挣脱开封沙的怀抱,扑到一旁少帝的尸体上,放声大哭起来,直哭得柔肠寸断。

听到这悲痛的哭声,何后如梦初醒,缓缓坐倒在地,也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

封沙站起身,走到窗口,低头看看下面,遍地尸首,守在门口的士兵已经没有活着的了。

无良智脑在一旁拍手笑道:“老大果然神勇,小弟佩服万分!”

封沙冷冷地道:“别拍马屁了,刚才你怎么不出手救少帝?”

无良智脑苦着脸道:“老大,这可不是我出工不出力,我一来就看到少帝七窍流血倒在地上,我又没带解毒药,怎么救他?再说屋里还有几十个壮汉,我没有足够的能源,根本没办法对付他们。”

“现在少帝已经死了,我们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计划无法再实施了。你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封沙淡然问道。

无良智脑想了想,笑道:“少帝死了,他老娘还在,用太后的名义发布旨意,总还有不少人听,我们带她离开吧!”

封沙点点头,正要去抱起何后,无良智脑止住他道:“大白天带着两个女人要逃出宫去可不容易,我们先守住这小楼,等到晚上再找机会离开。”

封沙伸手搭在窗框上,用力一按,整个身子腾空飞起,一跃跳出窗去,轻轻地落在地上,脚步不停,如风般奔驰到百余步外的灌木丛中,从里面取出一件沉重的长形兵器,正是无良智脑为他准备好的方天画戟。刚才是因为不便携带,藏在了那里。如今要努力守住这座小楼,没有这件长兵刃恐怕难以办到,便取了出来。

远处传来了士兵们的呼喊声和跑动声,显是有人发现了这边出了事。

封沙不敢久留,倒提长戟快步跑回来,顺着楼梯上了楼,见何后与唐妃正抱着少帝痛哭不止,而无良智脑坐在一旁无聊地打着哈欠。

看他回来了,无良智脑忙站起来道:“老大,这幢楼我已经查过了,楼里没有活着的敌人。宫女也没有,大概是被李儒提前派人赶走了。”

封沙点点头,不说什么,提起两个士兵的尸体丢出窗外。

窗外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大批的兵士赶到楼下,将小楼团团围住。几个军官在大声下令,要士兵们严密把守,不要放走了混进宫里的奸细。

封沙毫不理睬外面的声音,只顾提起尸体向窗外丢去。

董卓从西凉带来的士兵们站在楼下,抬头看到自己同伴的尸体从窗外一具具地落下来,鲜血瞬间便将地面染红,不由惊怒交集,放声大骂,有一名军官拔出腰刀,大声喝道:“哪里来的贼子,敢辱我西凉军!儿郎们,随我杀上去!”

士兵们高喊一声,各举刀枪,跟着他冲入楼门,顺着楼梯向上杀去。

刚走到一半,便见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持戟杀了下来,被他冷冷的眼神一扫,兵士们便觉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脚步不由慢了下来。

当先那名军官大声喝骂,踏前一步,举刀向那青年砍去。未及近身,便被他一戟刺来,正中胸部,沉重的身躯被高高挑起,向后方飞去,将下面的士兵砸倒了一片。

封沙一戟刺死了军官,毫不停顿,方天画戟如毒龙出洞般连刺十余下,十几名士兵被他挑飞到空中,从楼门摔飞出去。

这些士兵俱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对敌经验极为丰富,谁知今日遇到这个怪人,动作快得象闪电一般,他们连刀都来不及举起,便见眼前一花,那戟已经刺到了自己胸前,随即胸口一痛,什么都不知道了。

封沙杀得兴起,挥戟横扫,沉重的画戟扫到几名士兵的头上,这些士兵只惨叫一声,脑袋便被戟端锐利的刃锋砍了下来,向楼梯外飞落,无头尸身骨碌碌地滚下楼去。

不过盏茶功夫,楼中形势便已大变,仅剩的几名士兵吓得心胆俱裂,再不敢与这杀神对敌,惊恐地嘶吼着,转身逃出了楼门,推开面前挡着的同伴,没命地向远方逃去。

守在外面的几名军官厉声怒喝,挥刀斩杀逃兵,下令别的士卒杀进楼中,扫除乱贼。

门外正乱着,封沙已经持戟杀出楼门,闯入人群,放手大杀。只见戟锋寒光闪烁,漫天飞舞,血花四处迸起,士兵们惨叫着中戟跌倒,惨死于封沙戟下。

封沙的勇悍让士兵们胆战心惊,一名军官壮着胆子挺刀来迎封沙,却被当头一戟,连人带刀劈为两半。其他的军官见此惨状,再也不敢逗留,狂呼一声,带着士兵们乱哄哄地逃向远方。

封沙却不肯放过他们,持戟追上去一阵好杀,又砍死了数十人,才停下脚步,放他们去了。

他持戟四望,但见除了遍地鲜血尸骸,小楼附近没有一个活的兵丁,这才慢慢走了回去。

刚走到楼门口,忽听一阵急剧的马蹄声自身后传来,有人朗声喝道:“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到宫中撒野!”

封沙转身凝目观瞧,见一员战将骑着一匹通体火红的高大骏马,如一团红云般风驰电掣般地向这边驰来。

第六章

封沙心中一动,见那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脸上带着几分阴狠之色,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中擎着一柄方天画戟,看上去却与封沙手中的画戟一模一样。

他胯下那匹骏马也不是凡品,浑身上下火炭般赤红一片,无半根杂毛,身形高大无比,比别的马要高了一头,嘶喊咆哮,便如一条火龙一般。

蹄声急遽,仿若狂风暴雨。他驱马急驰而来,带着斩天裂地的狂暴气势,手中高举方天画戟,杀气直冲云霄。虽只是一人一骑,却有如千军万马一同杀来一般。

封沙心头一震,念如电转,立时猜出此人便是吕布,立即收拢心神,持戟当街而立,朗声断喝道:“来人可是温侯吕布?”

吕布高举战戟杀来,正要一戟将面前那人劈为两段,忽听这一声霹雳般的吼声,不由浑身剧震,胸中微微一滞,一股甜腥味道自喉间泛上来,心知已是微受内伤,不由大惊,轻敌之意立即烟消云散,定睛向那男子看去。

在那一大片空地之上,一名男子持戟而立,英俊的面庞上一片冷漠之色,却与四周的环境十分和谐,仿佛整个人都融入了这茫茫的天地之间。

他站在那里,沉稳得便如同一座大山,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分毫。便是以吕布久经杀阵,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一丝破绽,霎时间忽有一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远处的高楼上,那古灵精怪的小男孩正站在窗棂上观战,不由击节叫好。这二人一动一静,静如山岳,动若雷霆,不愧是当世最强的一流高手。只是二人不交手则已,若一接触,便是石破天惊之势,胜负如何,当真难以预料。

他搔搔脑袋,心中暗道:“原来以为老大是最厉害的了,想不到吕布也不错,单看气势就如此了得,这一战老大还真不一定能赢。看来这三国时代还真有不少高手,来这里真的是来对了,以后再也不会闲得发闷了!”不由暗自为自己进行时空跳跃的决定得意起来。

吕布运了一口气,凝神大喝道:“既知吕布之名,还不跪下受死!”

封沙冷冷地喝道:“就算你是吕布,要让我投降,也得问问我手中的兵器答不答应!”

一股霸道至极的气势自他身上冲天而起,封沙大喝一声,双手紧握长戟,如闪电般刺向吕布的胸膛。

此刻,吕布也已出手!

狂暴的气势自他身上猛然迸发出来,吕布大吼一声,如半空中打了个霹雳,挺戟直刺封沙的胸膛。

就象一团红云迎面飞至,占据了封沙整个视野,赤兔马如暴怒雄狮般飞扑而来,神兵利器在空中划过两道闪电,如雷霆般在空中撞击在一起。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封沙那修长的身体向后倒飞出去,直飞了十数米远才落到地面,又噔噔噔倒退了十余步,戟柄向身后地面一撑,才稳住身形,大喝道:“好吕布!不愧盖世之名!”

吕布那边也不轻松,只觉一股巨力自戟上涌来,浑身剧震,双膀一时竟震得麻了。

远处的小楼上,无良智脑眉头微微一皱,撮唇作哨,一股人耳听不到的超声波自他口中发出,直直刺向战斗中的二人一马。

马的耳朵与人相差很多,能够听到一些超出人耳能听到的频率的声波。赤兔马乍闻此声,如一声爆炸在耳边响起,惊天动地,吓得狂嘶乱叫,人立起来向前一蹿。吕布此时被震得半身麻木,猝不及防之下,竟然坐不稳马背,仰天摔下马去。

他久经战阵,心中虽惊,却是毫不慌乱,手在地上一撑,在地上一滚,轻轻巧巧地跳起来,持戟指向封沙,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心中思量:“天下何时又出了一个手持方天画戟的英雄人物,为什么我一点都没有听到过?”

那赤兔马久经战阵,虽一时惊惧,立即便恢复过来。它的速度何等之快,虽知主人摔落马下,一时也收不住脚,直直地冲向封沙。这也是一匹烈马,在战场中不知踩倒了多少敌人,此时见封沙挡在面前,把心一横,索性加快速度,猛烈地撞向封沙,就要把他撞得口吐鲜血,半死不活地飞到空中。

封沙见这巨型坦克冲来,不惊反喜,大喝道:“来得好!”身子向旁一侧,后退一步,轻松地躲过赤兔的撞击,手一伸,在如风般奔驰过身边的赤兔马身上揪住缰绳,一纵身跳到马背上,用力一勒缰绳,那赤兔马直立起来,放声长嘶。

吕布见自己心爱的宝马落在旁人胯下,心如刀绞,怒气填胸,大步奔上,怒吼道:“好狗贼,快给爷滚下来!”

封沙骑上这匹好马,心中大畅,拨转马头,纵声长笑,催马向吕布驰去。

赤兔马被敌人骑在身上,心不甘情不愿,拼命地扭动着身子,跑起来自然不会太快,却也远超一般战马的速度。

奔到吕布面前,封沙大吼一声,挥戟横扫,一道寒光直奔吕布的脖颈而去。

吕布怒吼一声,持戟挡开。二戟相交,又是一声巨响,二人身子一晃,心中暗惊:“好大的力气!”

封沙陡遇强手,精神大振,手中画戟如泼风般使开,漫天寒光霎时便将吕布卷在里面。吕布看着心爱的赤兔马被敌人骑着,眼中似有泪光,怒不可遏,拼尽全力挥戟攻向封沙,十几招过后,竟将封沙连人带马逼退了数步。

封沙勒马后退,在马头上狠狠拍了一掌,喝道:“不许乱动!”

他战斗时也是苦不堪言,虽然是居高临下,占尽优势,但赤兔马总是乱蹦乱跳,给他找些麻烦,害他几戟都刺了个空。幸好那吕布有几戟也因此而刺错了方位,又怕伤到了赤兔马,缩手缩脚,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赤兔马头上中了一掌,闷声惨嘶,只觉头晕目眩,差点便要倒下来,心下畏惧,不敢再动,生怕惹恼这位凶残的新主人,下一次说不定便要一戟打下来了。

吕布大为心痛,失声叫道:“不许打它!”

“好!再来厮杀一场!”封沙双腿一挟马腹,驱马前行,挺戟便刺。

第七章

吕布挥戟挡开,看到封沙手中的画戟,心中一动,大声问道:“那贼子,你手中画戟是哪里来的?”

封沙冷然道:“只许你有画戟,不许我有么?”

吕布摇头道:“我这方天画戟,乃是异人赐予的宝物,你的又是哪里来的?难道你认识那位异人么?”

封沙懒得多说什么异人,对他来说,眼前的战神吕布才是最值得重视的对手,放手向吕布攻去,霎时间又将他卷在戟影之中。

吕布连忙举戟抵挡,再也无法分心询问他画戟的由来。

二人挥动兵刃,道道寒光如闪电般在空中划过,仿若将空气划成了一个个的小块。这一场大战,直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声音之大,数里外都能听到。

董卓部下的军队早已闻声赶来,见到两员悍将一在马上,一在地下放手搏杀,所使的招数俱都大开大阔,有劈天裂地之威,却又精妙无比,生平未见,都看得呆了。无数兵丁将永安宫挤得水泄不通,都伸长了脖子,聚精会神地看着这一场举世无比的拼斗。

在少帝居住的小楼的窗口,无良智脑站在窗棂上呆呆地看着,口中小声嘀咕:“老大这家伙,一遇到强手就兴奋得不行,跟平时冷得象冰一样完全不同嘛,这家伙,典型的外冷内热!”

他回头看看正抱着少帝尸身痛哭的两名美女,低声道:“战斗才是封沙的兴奋剂,这么漂亮的女人这家伙也只是看了一眼就丢开了,到底是不是男人啊?”

他的目光一转,落到吕布手中的方天画戟上,眼神微动,压低了嗓音,自语道:“异人赐戟?那是什么异人?看上去,和封沙手里的戟真的没什么分别!难道说……”

吕布原是马上猛将,虽也惯习步战,终究不如骑马作战有威力,渐渐气力不支,心中暗道:“这样下去,只怕会落败!”

他拼尽力气,重重一戟挥开封沙刺来的长戟,向后退了数步,左手持着画戟,右手指头放在口中,用力发出一声呼哨。

赤兔马原本已对封沙服服帖帖,此刻听得主人的口哨声,精神大振,猛地向前一蹿,人立而起,用力抖动着身子,恨不得一下子将封沙甩下来,用铁蹄踏个粉碎。

封沙面色凝重,用力勒住缰绳,双腿挟紧马腹,努力保持着平衡。吕布却又大步踏上,将长戟奋力刺向他的肩头。

封沙右手持戟挡去,单手之力终究敌不过吕布双手持戟的威力,被吕布一戟逼退,心中暗凛。

吕布见占了优势,又是一戟扫来,要趁封沙手忙脚乱之时,将他斩落马下。

封沙右手长戟递出,使出“卸”字诀,将刺来的戟锋向旁一卸,将这一招攻击化于无形。

吕布长笑一声,双手持戟用力一搅,两个戟头交缠在一起,便要趁机强行夺下敌人手中的兵器。

封沙眉头微皱,目光如冷电般射出,左手在赤兔马头上一按,双脚在马背上狠狠一跺,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如大鸟般飞向吕布。此时他已腾出双手握紧战戟,在空中用力搅动,与吕布较量起力气来。

吕布见敌人凌空扑至,心中微惊。他自幼上阵厮杀,却从未见过此等招数,竟弃战马于不顾,跃上天空来扑击敌人,一时间,想不出来能使出这等招数的人是什么来历。

另一边,封沙却也是有苦难言。战斗中若有一匹好马相助,自然是事半功倍,可是这匹赤兔马却总是给他捣乱,还不如步战来得爽快。

在空中,封沙挺戟直刺吕布的面门,戟端却受到了阻碍,牢牢地粘在吕布的长戟上,不能离开分毫。

进攻受阻,封沙只得借力向旁边一跃,落在地上,用力一夺,却连长戟也拉不回来。

吕布只觉一股大力自戟端传来,时刺时夺,长戟几乎便要脱手。他双膀用力,抓住戟柄不肯放松,定睛再看时,两支长戟的戟头后面的红缨已经紧紧地缠在一起,一时难以分开。

封沙也看到了缠在一起的长缨,心中微微有些焦躁。两人正战得畅快,突然遇到这种事,只能凭蛮力夺戟,再难以接着战下去。

远处小楼上的无良智脑举手在窗棂上用力一拍,惊叹道:“真有趣,三国变水浒了!看我小李广一箭射断红缨,让你们罢斗!”

他举目四顾,却找不到弓箭,只得叹了一声,嘴唇向前一伸,化为喇叭形状,一股超声波直刺战场之中。

赤兔马头上挨了封沙一掌,头晕目眩,背上又被踹了两脚,痛入骨髓,好不容易缓过气来,看到主人与那恶人正持戟相抗,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向前猛冲几步,整个马身直立起来,一双沉重的铁蹄向那恶人头上狠狠地蹄去,恨不得一脚踩他个脑震荡,以报拍头踹脊之恨。

封沙向旁一闪身,轻松地躲过这一击,手中握紧戟柄,不肯放松。

对面的吕布只觉对方的力量陡然增强,怒喝一声,用力夺戟,因使力太猛,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随着一声闷响,那一双铁蹄重重地踏在地上,引起地面一阵微微的震动。赤兔马一蹄无功,心下不忿,正要上前再踩,忽听耳边一声巨响传来,便如晴空中的霹雳一般,不由惊得魂飞胆裂,不由自主地向前一蹿,猛地向前冲去。

它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匹惊马,慌乱之中不辨方向,竟然撞向缠绕在一起的戟头。

吕布见状大惊,那戟尖旁的刃锋何等尖利,赤兔马若撞在上面,不死也要受伤。他一生爱马如命,怎舍得看它流血,惶急之下,连方天画戟也不要了,不但不再与封沙争夺,反倒用力向前一掷,将戟杆砸向封沙的面门。

封沙只觉手中一松,几乎要向后跌倒。他反应何等迅捷,双脚一跺地,向后飞退。他虽然不如吕布那般爱马如命,却也不忍心伤了这匹绝世好马,手中拽着两柄方天画戟,飞退数步,刚好让戟杆躲开赤兔马冲来的路线,手中旋转,将两柄长戟都握到了手中。

吕布此时已顾不得兵刃落入敌手,见赤兔马受惊飞奔过自己身边,伸出双手,在电光火石之间拽住马鞍,纵身一跃,跳上马背,勒住缰绳,希望能减低马速,却又不敢太用力,口中大声喊着,努力抚慰着赤兔马受伤的心灵。

一人一马,如暴风般向远方驰去。只留下场中的封沙,手持双戟昂然站立。

第八章

远处的士兵们都看得呆了,许久之后,一名武将站了出来,却是骑都尉李肃,举手喝道:“弓箭手出阵!”

一排排的弓箭手自后阵走上前来,站在阵前,张弓拉箭,只等李肃一声令下,便要将箭矢如雨般地射向封沙。

封沙横眉冷视众军,面色不变,丝毫没有将人多势众的敌军放在心上。

李肃高手右手,正要向下一落,忽听一声高喊自身后传来:“住手!”

他转身看时,却见吕布骑着赤兔马飞驰而来,手中握着一支长约丈余的长槊,口中大喝道:“那人是我的对手,众军不得插手!”

“温侯果然英雄!”李肃高声赞道。这话虽是为了讨好吕布,却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心下暗自一凛,以吕布之高傲,如此尊敬重视一个对手,那人的勇力,当不在吕布不下。

封沙立地场中,看着那纵马持槊疾驰而来的猛将,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见吕布已经驰近,封沙大吼一声:“还你!”右手举起一柄方天画戟,拼尽全力向前一掷。

方天画戟光芒大盛,如一道寒光自空中掠过,那森冷的光芒令四周的兵士魂飞胆裂。

吕布正在奋勇争先之时,忽见一道闪电迎面射来,又惊又喜,大喝道:“来得好!”却也不敢伸手硬接,随手抛下手中长槊,使了个铁板桥,上半身横躺在马背上,举手去抓戟柄。

方天画戟飞速射至,自吕布脸上掠过,带起一阵寒风,吕布只觉脸上一阵寒意袭来,似要沁入骨髓。他顾不得多想,右手一探,让过方天画戟的侧刃,抓住戟头下方的长杆,用力一握,却觉掌心火辣辣的,竟然抓不住长戟,被它在手心中滑动,直到数尺戟柄滑过,才握紧了它,掌心已被磨破了皮,尺余长的戟柄上,满是血痕。

吕布在战场上一向所向披靡,久未受伤,此时面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怪人,竟然连连吃亏,心中大怒,也不直起身子来,借着战马疾驰之势,手持戟尾用力挥动,向那场中怪人横扫而去。

封沙见他单手持戟,也不肯用上双手占他便宜,戟交右手,自上而下向吕布猛劈。虽只用单手,寒光闪烁之间,竟也有斩天裂地的威势。

二戟重重地撞击在一起,一声大响自场中传出,封沙飞身向后退了数步,手中方天画戟几乎脱手飞出,一道血痕自戟柄流下,虎口已然震裂了。

吕布借着战马强劲的冲力一举击退封沙,自己的虎口却也已震裂,只听马蹄急促,自封沙身边掠过,一直驰到数十步外,才勒住赤兔马,转身再度向封沙冲来。

封沙努力抑制住胸中翻涌的气血,再不敢大意,双手紧握长戟,大步迎向吕布。

吕布屡次吃亏,此时已是怒不可遏,再也不肯稍稍留手,驱使赤兔马全速向前冲去。

那如狂风般席卷而来的猛将,跨下赤兔如赤红魔兽般纵声咆哮,掌中方天画戟寒光闪烁,三者便如形成了一个整体,锐利无比,向场中的超级战士直刺过来。

在这足以吞天噬地的威势之前,封沙大吼一声,将自己的潜能提升到极至,大步冲上,竟是丝毫不肯退缩。

“当!!!——”

巨响自场中轰然响起,两股强大的力量猛撞在一起,封沙魁梧的身体被向后抛起,飞过一段长长的距离,重重地撞在小楼上,这才止住退势。他此时已是面色血红,抬头望着吕布,忍不住要赞叹一句,一张嘴,却喷出了一大口鲜血。

赤兔疾驰而过,吕布面白如纸,伏在马上,鲜血自他口中流出,洒在赤兔马的脖颈上。

他吐了一口血,奋力支撑起身子,纵声长笑道:“好厉害!想不到天下竟然有如此猛将,在我吕布戟下丝毫不落下风!”

封沙靠在小楼门口,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凭借手中方天画戟拄在地上,才勉强保持不致倒下。

那赤兔马本是天下第一烈马,冲力何等强劲,又在暴怒之中,奔速已提至极限。封沙一步战之将,强行抵挡温侯吕布狂怒下一戟之威,已是十分勉强,这一战,终究还是输了半招。

骑都尉李肃见吕布受伤,心中大惊,生怕那怪人还有同党,若带了少帝逃走,只怕董太师大怒之下便要杀他泄愤,忙大声命令道:“弓箭手,放火箭,将那贼子烧死在楼里!”

命令一下,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少帝所居小楼纯由木头搭建,若中了火箭,只怕楼里的人没有人一个能活着出来。

军令如山,弓箭手立时换上火箭,将其点燃,便要把这漫天火箭射向小楼,将其化为一片火海。

“住手,快住手啊!”

一个人影自窗口探出身来,满面惶急之色,挥手大叫道:“我还在这里,快来救我!”

众军士惊讶地看向那边,见那人面色阴沉,脸上冷汗直流,正是朝廷重臣李儒。

第九章 死而复生

李肃忙举手高喊道:“停箭!快停箭!”

弓箭手忙收起火箭,用沙土将上面的火苗弄灭。只有两名士兵性急,两枝火箭斜斜地向小楼射去。

封沙深吸一口气,挥戟拨开一枝火箭,那箭落在地上,燃烧起来,不一会儿便燃尽了。

另一枝箭却射得甚远,直射到楼下,在一处木柱上燃烧起来。封沙勉力迈步走过去,戟尖在柱上一挑,一大块木头从柱上脱落,飞到一旁迅速燃烧。

李肃大怒,驱马过去,挥动马鞭狠抽那两名兵丁几记,骂道:“叫你停箭,没听到么?”

他发了一阵脾气,转头看向少帝所居小楼,心下忧虑:“李儒可是太师的女婿,若是死在这里,我也有罪责!”

他拨转马头,高声喊道:“李大人,你现在可还好?”

小楼中的李儒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一柄匕首顶在他的颈下,李儒面无人色,丝毫不敢乱动。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从他背后的黑暗之中发出:“你要是想要他活命,就乖乖地离开!”

李肃凝目向那边看去,隐约看到一个蒙面人手持匕首站在李儒身后,眼中杀机盎然。

“李大人,你受伤了么?”李肃惶然问道。

李儒张口结舌,斜目看向身后,眼中满是恐惧之色,却不敢说话。

那蒙面人冷笑道:“他没受伤,不过很快就要受很重的伤了,如果你不肯退兵的话!”

李肃提起一口气,大喝道:“好贼子,快将李大人放出来,饶尔不死!不然,必然灭你三族!”

蒙面人目中现出一丝嘲讽的笑意,匕首微一划动,一缕鲜血自李儒的脖颈上流了下来。

那匕首移到李儒耳后,轻轻拖动,似是要将耳朵割下来一样。

李儒满脸惊怒之色,破口大骂道:“蠢材,还不快退兵!我若受了重伤,将来一定要灭你满门!”

李肃一怔,心中杀机升起,忽又想起:“今天若是逼死了他,太师也放不过我!”

他按下杀机,正在思量,却见吕布驰马过来,举戟大喝道:“暂且退兵,明天再来剿贼!”

他转身看向封沙,微微一笑,道:“那贼子,你先养好了伤,明天看我来取你性命!”

李肃放下心来,什么都有温侯担待,自然没有自己的责任。看来温侯也受了内伤,所以才要明日再来作战。他留下一队兵丁在四周监视,一旦见楼中人逃走,便发出警报,其他士卒大部分都守在不远处的军营中,一见警讯,立即围住王宫,那人带着李儒、少帝,倒也不怕他走脱了。

见吕布骑着赤兔马,带着军队远去,封沙拖着伤体,缓步走进小楼,顺着楼梯走到二层。

在二楼之上,那李儒与蒙面人便如青烟一般缓缓消散,渐渐化于无形,只留下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躺在窗台上不住地喘息。

何后与唐妃惊惧地看着无良智脑,一时竟忘记了啼哭。她们亲眼看到方才危急之时,这小人儿眼中精光闪烁,化出两道光芒,在空中竟凝聚成两个人形,虽然只有上半身,但从窗外的人眼中看来,竟与真的李儒受人挟持别无二致。

可是在房内,二名女子已经吓得面色惨白。这等本领她们从未听说过,尤其那两个人形,只有上身,自腰以下竟是虚空一片,便如鬼魅一般。她们能够强撑着不晕去,已是难得了。

楼板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个虎背熊腰、相貌英俊的青年走了上来,盘膝坐在地上,闭目不语。

无良智脑躺在窗台上,也不理睬封沙,一边喘息,一边有气无力地道:“能源,能源,我要能源!只这一次就把体内的能源耗得差不多了,以后怎么过啊!唉,那些该死的时空警察,要不是他们追得太紧,我怎么会弄不到足够的能源!”

唐妃紧紧依偎在何后怀中,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何后双目如冰,寒声问道:“你们是鬼是妖,还是张角的余孽?”

无良智脑费力地坐起来,狂放地笑道:“张角算什么东西,也配与我相提并论!”

何后稍稍放了心,道:“那么说,你是鬼是妖了?”

“呸!”无良智脑啐了一口,不屑地道:“老子不是鬼,不是妖,是神,是仙!”

“神仙?”何后面上微微现出激动之色,却不敢深信,微笑道:“我从未听说过有这么小的神仙。不知你们是什么神仙啊?”

无良智脑眼珠一转,得意地道:“那是你没见识。我可是仙中之长,很有名的人物!不过只在神仙里有名,凡人自然是不知道的。”

“那,请问仙长如何称呼?”何后试探道。

无良智脑站起来,昂首挺胸道:“听好了,本仙长姓黄,名尚,在天庭修炼已逾千载,人称黄尚大仙的便是!”

第十章 天篷转世

“不过本仙长平易近人,你们也不用太过恭敬,仙长之称也不必再提,以免泄漏天机,你们就叫我皇上吧!”无良智脑大模大样地道。

“黄尚……”何后低声道,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无良智脑心中大喜,目光转向唐妃,示意她也叫一遍自己的名字。

虽然心中怀有对神仙的畏惧和敬意让她不敢轻易叫神仙的名字,但仙长之命不可违背,唐妃也怯生生地跟着念了一遍。

无良智脑胸怀大畅,想到太后和皇后竟然管自己叫皇上,人生的荣耀,可谓到达极点了,不由仰天大笑。

他一边狂笑,一边暗自想道:“古人真是笨,他们现在还没有皇上这个称呼吧?这么笨的女人,我就是把她们卖了,她们还得帮我数钱呢!嗯,这么好用的太后皇后,可千万不能浪费了。”

笑了一阵,听得何后又道:“刚才那位仙长,是与黄尚仙长一同来的吧,不知二位大仙降临尘世,有何来意?”

无良智脑得意地笑道:“那家伙不是仙,是神。他本是天篷元帅降世,你们看他肥头大耳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这是开了个玩笑,却见何后与唐妃都是呆呆地看着他,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自己也觉无趣,干笑两声,道:“他的前世确实是掌管百万天兵的天篷元帅,因为和月宫嫦娥私通生了个孩子,被天帝罚他下凡历劫,投生于人间的刘家,取名为刘沙。他这一世的父亲本是汉室宗亲,乃是汉武帝第五子的嫡系后人,若按宗谱算起来,刘沙还是皇叔呢。”

何后又惊又喜,失声道:“原来是汉室宗亲,这下可好了!”

无良智脑微笑道:“上苍见天下大乱,生灵涂炭,又有董卓弄权,祸害百姓,危及汉室,便命我下界点化刘沙,助刘沙扫平乱世,救黎民于水火,解天下于倒悬,剪除逆贼,重振汉室!”

说着话,无良智脑倒背双手,昂首向天,眼中放射出睥睨一切的光芒。

何后放下心来,虽不知这小人儿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们救了自己婆媳二人,显然没有恶意。不管怎么说,自己的性命总算是暂时保住了。

她目光一转,看到地上儿子的尸体,不由又垂下泪来。

见二名女子又开始抚尸痛哭,无良智脑摇头叹了一声,走到正在运功疗伤的封沙身后,手指化作一根尖针,刺入他的脊背,将疗伤药剂注射了进去。

当药水全部注入了封沙体内,封沙长吟一声,睁开眼睛,叹道:“果然是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语中微有沮丧之意。

无良智脑收回针指,跳到他肩上,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今天输了一场,下次多带几个打手,再去把场子找回来!”

封沙摇头不语,目光落在两名抱头痛哭的美女身上,不由露出怜悯的神色。

无良智脑跳下他的肩膀,走到二名女子身边,叹道:“可惜我二人下界时,天帝怕我二人搅乱乾坤,收回了我们的大部分神力,不然当可救回陛下。况且陛下已经是命数尽了,天命如此,谁也无法阻止,两位娘娘不要难过。现在先想想陛下的安葬事宜吧。”

何后哭哭啼啼,呜咽道:“妾本是女子,凡事没有什么主意,一切任凭仙长吩咐。”

无良智脑心中暗道:“你手掌天下大权那么久,还说没什么主意,想扮猪吃老虎吗?”

他转头看向封沙,眼中露出央求之意。

封沙与他相处了这么久,清楚他的意思,站起身来,到卧室中拿来一床大被子铺在客厅,走到二名女子身边,抱起少帝的尸身放在被子上面,又拿床单盖在上面。

在无良智脑的帮助下,封沙很快就布置好一座简易的灵堂,还插上几柱香。烟雾缭绕之中,少帝的尸身静静地躺在客厅墙壁旁,安息在那里。

两名女子抬起泪眼看着封沙忙来忙去,眼中露出感激之意。她们跪在灵前,放声大哭起来。

在女子的呜咽声中,封沙坐在墙角,静静地沉思着。

无良智脑跳到他身边,安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没什么大不了。那吕布也没什么本事,不就靠着一匹马吗?你虽然没有赤兔马,可是有我啊!”

封沙苦笑道:“有你又如何,难道能骑着你去打仗吗?”

“老大骑着我……”想到这里,无良智脑不由打了个寒噤。

他的脑海中霎时浮现出一幅奇景:人高马大的封沙手持方天画戟站在站场之上,胯下夹着一个三寸高的小小男孩。狂风自战场上掠过,一股悲凉的感觉自男孩心中生起,鼻子一酸,两行热泪自目中缓缓流下,滴在封沙的脚下。

随着这幅奇景在脑中浮现,三道黑线垂直地自无良智脑额头上挂下来,直达下巴。

唐妃微一转头,不经意间看到无良智脑的怪相,不由惊讶地看着这小小仙人,不明白为什么他的脸上会出现这么明显的黑线。

封沙却知这小疯子又在那里耍宝,懒得理他,只是自己沉思。

过了好久,无良智脑收了脸上黑线,转头看向封沙,道:“老大,你又在想什么?”

封沙沉吟道:“我得弄到一匹好马,不能比赤兔马差才行。只有这样,我才能与吕布堂堂正正地来一场决战。”

“好马?这可不容易啊。”无良智脑皱起眉头,也沉思起来。

第十一章 无良陷阱

无良智脑的目光落到一旁地板上放置的方天画戟上面,目中现出惊奇之色,跳过去看了几眼,叫道:“老大,怎么你换兵器了?”

封沙点头道:“那是吕布的戟,我在投戟射他时,一不小心搞错了。”

无良智脑围着方天画戟转了几圈,伸手摸着那雪亮的刃锋,惊道:“这质地……和我给你的方天画戟完全一样,就连微量元素的配置也不差分毫!”

封沙打量着那支长戟,心中也有些疑惑。这戟与今天早上无良智脑给他的方天画戟果然是一模一样,除了旧些,而且因多年来杀人过多带着浓重的血腥,其他并没有什么分别,只是戟柄上少了“战神”两个篆字。

无良智脑跌坐在地,喃喃道:“果然如此!这两枝戟根本就是同一个厂家造出来的同一批神兵利器!”

虽然心中已有准备,封沙还是有些惊讶,沉声道:“二十五世纪造的兵器,怎么会来到公元一九零年?”

“看起来,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也来了这个世界!”无良智脑忧心忡忡地道。

“那又如何?”

无良智脑跳起来叫道:“老大,你还不明白吗?我们一统天下的理想将要有阻碍了!”

他喘了一口气,解释道:“这些古人很笨的,要骗倒他们很容易,一统天下就算麻烦一点,多用点功夫,早晚能做到。可是多了一个未来人来跟我们争天下,谁知道他拥有什么实力?说不定我们真的争不过他呢!”

在前面跪着的两名女子回过头来,惊奇地看着二人用她们不明白的语言交谈。其实封黄二人说话时用的还是汉语,只是发音与她们的古汉语截然不同,她们自然听不出二人说的是什么。

方才二人之所以能与众人交谈,全是靠语言翻译器的作用。即使是封沙的大脑中也植入了一个语言自动翻译器,这让他可以随时用各种语言说话,否则的话,他又如何能纵横银河系,在各个语言不同的星球做下一件又一件的大案?

翻译器中并没有存储古汉语的全部资料,但翻译器乃是高科技产品,古汉语实质上又与现代汉语相差无几,只要二人听了几句古人的话,翻译器自然能摸清其中规律,帮助二人说出古汉语了。

听无良智脑说得这么严重,封沙却面色不变,冷然道:“管他有什么实力,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好了。”

无良智脑眼睛一亮,笑道:“对啊,我们只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连时空警察我们都不怕,还有什么人能打败我们吗?”

他放下心来,跳着脚叫道:“老大,在楼下的储藏室里有好多吃的东西,我们去弄些来吃吧!”

他带着封沙走下楼梯,走进厨房,果然看到好多腊肉挂在里面,却是给守卫的士兵们吃的,而少帝母子平日的饭菜里连根肉丝都见不到。

在厨房旁边的储藏室,放着许多食物。封沙拿了一些,正要向楼上走去,无良智脑却道:“对了,还有美酒哦!”

封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许多坛酒放在角落里,皱眉道:“我不能喝酒,你又不是不知道。”

无良智脑笑道:“没关系,反正今天晚上吕布又不会带人来进攻,先喝点酒解解乏,好好休息一夜,才有力气战斗啊!再说你已经好久没尝到酒味了,这存了几千年的美酒,你不想尝尝吗?”

封沙摇头苦笑,终究还是熬不过嘴里馋虫作祟,抱起一坛酒向楼上走去。

上了楼,他们才发现,那一大一小两个美女已经哭晕过去了。封沙叹了口气,放下酒肉,将她们抱在怀里,伸手掐住人中,过了一会,见二人悠悠醒转,一睁眼便又啼哭起来。

无良智脑叹道:“她们触景伤情,还是不要让她们呆在这里了。”

封沙抱起二女,走进内堂。这内堂里面还有两间卧室,封沙不进卧室,只将二女放在内堂的席子上,又端来酒肉,放到她们面前。他不会劝人吃饭喝酒,只是将酒肉放下,便坐到旁边的桌案旁,席地而坐,与无良智脑共酌。

无良智脑个子虽小,吃的东西却不少,这些肉食他都能转化为能量,若不是仿生消化系统不能消化太多的东西,他存储能量的速度还能更快。

他将头伸到酒碗里,喝了一大口洒,抬头看着封沙,眼中有狡黠得意的目光闪动。

封沙喝了几口,面色渐红,放下酒碗不想再喝,却架不住无良智脑劝酒,一碗碗地喝了下去。

没喝几碗,封沙便一头扑倒在几案上,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无良智脑仰天发出一阵无声的奸笑,一个箭步跳到封沙的耳边,将小脑袋伸进他的耳朵里,缓缓地说着话,那稚嫩的嗓音已经变成了充满了魅惑力的声音:

“封沙,封沙!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他曾经连续许多个黑夜趁封沙睡着时偷偷地对他进行催眠训练,虽然经常会因此而被封沙打,但催眠训练的效果终究显现出来,此时他已是驾轻就熟,再加上封沙被酒精消除了抵抗力,对于催眠他更有十足的把握。

果然,听到封沙迷迷糊糊地“唔”了一声,表示他已经开始准备接受无良智脑的暗示了。

无良智脑又发出一阵无声的奸笑,随即正色道:“封沙,你看那两个女子都很美丽,是不是?”

在他的暗示下,酒醉的封沙无法反对他的话,又“唔”了一声。

“尤其是那个稍微大一点的美眉,多漂亮啊!学身上下充满了女性的魅力,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那不是很有诱惑力吗?”

“唔……”

“你还记得你的上一个女朋友吗?她们两个长得有点象,不是吗?而且这一个美眉,比她还要漂亮得多,你很喜欢这个美眉,对不对?”

“唔……”

“因为你喜欢她,所以,你很想抱她上床,想办法让她快乐。而且,你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你很想抱她,对不对?”

这一次,封沙沉默了,过了一会,才“唔”了一声。

无良智脑继续用他那充满魅惑的声音说道:“这位大美眉,她其实很可怜的。她的丈夫已经去世了,她很久都没有经过男人雨露的滋润了。她现在最渴望的,就是你充满激情的拥抱。”

如果封沙还醒着,这个说话肉麻的无良小子逃不过被他一拳砸扁的命运。但是他此刻已经被酒精彻底麻醉,只能轻哼一声,表示对此话并不认同。

无良智脑连忙增加了能量输出,用超声波直接刺激封沙的大脑皮层,再以更加充满魅惑力的话语连说了几遍,才听到封沙“唔……”了一声。

“等一会你就会醒来。当你醒来后,你会看到她就在那里等待你的爱抚。你会走过去抱住她,努力让她尝到性的激情和欢乐,来驱散她心中的忧伤。女性一向是口不应心的,如果她表示拒绝,那就是心里还想要。你不要管她说什么,只管做你想做的事就好了。你要记住了,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得到幸福和快乐!”无良智脑一脸慈祥的笑容,缓缓说道。

“唔……”

“还有那位小美眉,她也失去了丈夫,很可怜的。你心肠这么好,一定会努力去安慰她,对吧?”

“唔……”

得到了让他满意的答案,无良智脑将脑袋从封沙耳中抽出,眼珠一转,看到那边两个美女已经吃完了饭,正在相对垂泪,便猛地一跳,凌空飞过丈余,落到了那边的几案上。

何后与唐妃吓了一跳,正要询问仙长有何来意,却见仙人一脸的悲壮,双膝一弯,“噗通”一声,跪在了她们面前。

第十二章 齐天大圣

何后唐妃大惊,忙跪倒还礼,惶声道:“仙长这是何意?”

无良智脑一脸痛不欲生的模样,泪水长流,呜咽道:“太后,皇后,救命啊!”

何后慌忙道:“仙长,我们不过是女流之辈,有何本领能帮助仙长?仙长如此大的法力都办不到的事,我们更是没有办法了。”

无良智脑手一挥,液态金属模拟出的外衣上登时长出两条古人的长袖,以袖拭泪道:“正是因为太后皇后是女子,所以才求二位娘娘救命。”

他擦干泪水,详细解释道:“刘沙皇叔前世本是天篷元帅,奉天帝之命镇守天宫,手中握有百万天兵,威镇四方。妖魔鬼怪,闻而丧胆。但天下之大,妖魔甚多,千载之内,共有七支妖魔兴兵作乱,第一支为混世牛魔王,第二支为金翅大鹏王,……第七支为齐天大圣——美猴王!”

何后唐妃听他说起了天宫秘史,不由听得呆了,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忘了啼哭。

无良智脑一拍桌案,慷慨激昂地道:“天篷元帅神功无敌,亲率天兵下凡,将妖魔一一剪除,威震当世,无人敢与争锋。天帝赞赏其功勋卓越,特赐其天王之职,是为托塔猪天王!”

何后唐妃闻言又惊又喜,想不到那年轻的刘沙皇叔前世竟然是天庭的天王之尊,妙目流盼,不由向那伏在桌案上酣睡的英俊男子看去。

无良智脑又是一拍桌案,俊目含泪,悲声道:“可恨那齐天大圣美猴王,一对一单挑不是猪天王的对手,率军对战更不及天王那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神机妙算,便想出卑鄙伎俩,变身为天王之妻——高老庄高小姐的模样,使出妖媚功夫,劝天王饮酒。天王一时不查,喝下了妖猴放在酒中的千古奇毒——奇淫合欢散!!!”

唐妃“啊”了一声,掩口吃惊不已,芳心中竟然感到一阵刺痛。那何后也是花容失色,急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无良智脑满脸悲痛,哀声叹息道:“那奇淫合欢散乃天上天下第一至淫至毒之物,乃用九九八十一般淫物炼就,凡人服之立死,神仙服之也要损寿千年。天王神功盖世,却终究敌不过这奇淫奇毒的药力,一时欲火焚心,闯入月宫,与月宫仙子嫦娥结下了私情!”

听了这段往事,二女又惊又羞,满面通红,唐妃更是以袖遮面,不敢露出如花蕊般的娇艳容颜。

无良智脑长叹道:“那妖猴见诡计得逞,却也畏惧猪天王神威,不敢加害,只是趁天王不在天宫镇守的机会,率十万妖兵杀上天宫。天宫百万天兵,有一半在外随同天王征战,另一半因没有统一指挥,被十万妖兵杀得大败!那妖猴手持一根如意金箍棒,乃是当年大禹治水时用的定海神针铁,威力强大,天宫中的神仙,倒有一半被这铁棒打死打伤。当时天宫中满地死尸,神仙们倒在地上哀嚎呻吟,那景像惨不忍睹!”

说到这里,无良智脑愤然捶胸,泪流满面,眼中似要滴下血来。

二女看得心中不忍,只得好言抚慰道:“仙长不必忧伤,想来天帝福泽深厚,仙长法力广大,自然不会有事的。”

无良智脑面色微红,垂首道:“说来惭愧,小仙那时恰好在外云游,普施雨露以泽世人,未能与众仙友一同阻止妖猴大闹天宫。那一日,小仙心有所感,掐指一算,算出天庭已有大劫,慌忙施出筋斗云赶回天庭,却已晚了一步,群妖正在天庭肆虐,天宫一片狼籍,蟠桃园被妖猴一口吞个干净,仙酒也被众妖抢了精光,可怜老君费尽心血炼制的九转仙丹,竟被妖猴连丹炉带两个守炉童子一齐吞下腹中!”

二女听得又惊又怕,想不到天下竟有如此凶残的妖怪,连仙童也敢吃掉。

无良智脑仰天长叹道:“见此惨景,小仙心如刀割。为救我天宫渡过大劫,小仙拼着大损元阳,使出‘天雷轰顶五行掌’,强行将妖猴压在五行山下!小仙也因耗损法力过度,修行大降,尚不足原来的一成,外表也呈返老还童之态,本已是万载之寿,忽又化为孩童,一切均得从头修炼!”

二女又是“啊”了一声,妙目注视在他的身上,眼中颇有惊羡钦佩之色。

“妖猴既已就擒,群妖乱作一团。此时托塔猪天王已在月宫苏醒过来,发觉已铸成大错,悔之不及,正跪在地上与嫦娥仙子赔罪,忽听得天宫传来警讯,群妖大闹天宫,慌忙率军赶回,将十万妖魔尽皆诛于钯下!”

听到这个好消息,二女长吁了一口气,方才放下心来。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经此一役,天宫元气大伤,穷根究源,乃是托塔猪天王不在其位,率军在外以致天宫防卫空虚,才使妖猴有机可乘。天帝震怒,命人拿下天王,将其打下天牢。小仙一力向天帝求情,言天王虽有过错,但也扫平群妖,除了大患,将功补过,犹可恕之。天帝看小仙薄面,便将天王放出天牢,罢其天王之职,仍使其为天篷元帅。”

二女闻声叹息,看着那边熟睡的男子,脸上都有惋惜之色。

无良智脑又长叹一声,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十月之后,嫦娥仙子产下一婴,天宫上下,震惊莫名!嫦娥仙子此举是罪犯天条,绝无可赦!天帝大怒,欲将其打入地狱,万劫不得超生!除非她肯招出奸夫名姓,方可免罪!”

二女再度惊呼出声,美目看着那边犯下滔天罪行的男子,芳心百转,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

“谁知嫦娥仙子春风一度,竟对天篷元帅动了真情,宁可受万劫苦刑,也不肯招出他的名字。危急时刻,天篷元帅挺身而出,坦承是自己强行逼迫嫦娥仙子与其合体,一切责任,由他承担!”

“天帝怒极,便要将他锁上炼神台,打他个形神俱灭。幸得小仙拖着残躯前去说情,天帝方才饶了他一命,将其打下天庭,下凡历尽苦劫,方可有望回转天宫。”

二女听了这段故事,低下头轻轻叹息,为那侠骨柔肠、重情重义的男子而感动不已。

第十三章 死别生离

“天篷元帅落入凡间,托生于汉室宗亲之家,名为刘沙。他生来便聪慧异常,文才武艺俱是上上之选,本可为朝廷股肱之臣,谁想先有张角造反,后有董卓乱政,天下大乱!天帝见天下将有大劫,忧心不已。小仙便向天帝进言,愿下凡去点化刘沙,以其为将,扫平逆贼,重兴汉室!”

说到慷慨激昂处,无良智脑站起身来,激动得满面通红。

何后美目含泪,婷婷拜倒,颤声道:“仙长对汉室的大恩,妾身铭感五内!”

无良智脑摆手叹道:“此乃小仙应尽之份,太后不必介怀。现在还有一件大麻烦,需要太后援手!”

何后忙问是什么事,无良智脑叹道:“小仙下凡点化刘沙,本是要他恢复神力,以救天下。谁知这一点化刘沙不要紧,他前世所中淫毒也被激发出来,只要与强敌交战,便会引发淫毒,中毒者浑身如遭火焚,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化为一团灰烬!”

何后与唐妃惊得目瞪口呆,惶声道:“可有解救之法?”

无良智脑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桌案上,长叹道:“唯一的解救之法,便是找女子与之交合,泄尽淫毒,方可救得刘沙的性命!”

二女大惊,随即面红耳赤,掩面低呼。

何后举袖掩住面容,只觉自己娇喘不已,努力镇定下来,放下袖子,怒道:“仙长之意,可是要妾身二人与刘沙……”

下面的话她说不出口,啐了一口,又羞又怒,几乎落下泪来。

无良智脑俯伏不起,泪水一滴滴地落在桌案上面,颤声道:“刘沙本是顺承天命,救世济民。天界王母曾道,下界大劫本是天灾,天庭不应插手,天帝也因此犹豫。是小仙与众仙友一力说项,天帝才命小仙下界与刘沙共振朝纲,若是刘沙死了,小仙法力低微,实在不足以成大事!这汉室,三年之后,便要亡了!”

何后闻言大惊,惊问道:“汉室真的要亡?”

无良智脑垂泪道:“不错!天书上有记载,汉室三年后便是一大劫,若无神仙相助,董卓必谋害陈留王,夺其帝位,倾覆汉室,杀尽天下汉室宗亲!”

何后颓然坐倒,以袖覆面,抽抽噎噎地哭泣起来。

唐妃膝行上前,流泪哀求道:“仙师,妾身愿以命相抵,求仙师施展法力,重振朝纲,兴复汉室!”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小仙法力已剩无几,非有刘沙相助,不能成事。那妖猴孙悟空所使奇淫合欢散何等厉害,每次激战之后,若无女子以元阴相助泄其阳火,刘沙必死无疑!除非……”

何后看他的目光向自己扫来,不由又羞又气,忽然看到唐妃,眼睛一亮,脱口道:“孩儿,你……”

唐妃从何后的目光中看到她的意思,惊得几乎晕去,跪地大哭道:“母后!孩儿生是陛下的人,死是陛下的鬼!陛下尸骨未寒,求母后放过孩儿吧!”

何后被她一言惊醒,想起自己死去的儿子,又是羞惭,又是怜惜唐妃,紧紧将她抱住,婆媳二人抱头痛哭。

无良智脑见她二人哭得伤心,陪着洒了不少同情之泪,回头看了看封沙,惶声道:“刘沙身上的淫毒被小仙用酒暂时压住,只怕等会他便会醒来,请太后、皇后早做决断!”

二女痛哭不止,无良智脑催促道:“汉室江山,便在两位娘娘一念之间!求太后看在天下苍生面上,救救刘沙吧!”

何后一双美目已哭得红肿起来,如同水蜜桃一般,低头看看怀里的媳妇,想要她舍身相救汉室,终究说不出口,抱住她,再度大哭起来。

无良智脑站起来,搔搔头,心道:“等她采取主动,只怕一年也等不来,看来我在她的饭菜里下的药量还不够足,弄得现在还没开始发作。没关系,老大现在还听我的,让他来吧!”

他一个箭步飞跃过去,跳到另一张桌案上,将头凑到封沙耳边,缓缓道:“现在,我数三下,你会立即醒来,然后去抱住你最喜欢的女子,让她享受到激情与快乐!一,二,三!”

封沙从桌案上缓缓抬起头来,眼中依然是一片漠然。

他环顾四周,看到对面相拥哭泣的两个美貌女子,眼睛忽然蒙上了一层绯红的颜色。

他推开桌案,站起身来,缓步走到二女面前,低下头,仔细地看着两位坐在地上相拥痛哭的美貌女子。

沉醉之中,封沙忽然放下了心中对武道的痴迷,开始入神地欣赏起眼前的美女来。

这两名美女本为汉室中地位最高的女子,平日里养尊处忧,虽遭逢大难,肌肤仍是晶莹如玉,娇嫩无比,此时哭泣起来,那两张美丽的脸上流满了清澈的泪水,更是如梨花带雨一般,令人迷醉。

年纪较小的一个,面容清丽,身材苗条,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一脸的清纯,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放在手心里小心呵护,不让她遭受半点伤害。

而那看上去二十余岁的女子更是美若天仙,楚腰纤细,盈盈一握,胸部却高高耸起,充满了成熟女性的魅力。如此性感的女子,便是在封沙来的时代,也不多见。封沙看着这性感美丽的尤物,呼吸不由粗重起来。

他缓缓伏下身子,单膝跪地,轻舒猿臂,揽住何后那柔软的腰肢,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二女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无礼举动惊得呆了,隔着封沙的肩膀对视了一阵,方才大哭起来。

唐妃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爬过去拉住何后的裙裾,哀哀地哭道:“母后,母后!”

封沙怀中的美女用力挣扎,修长的美腿在他腰间拼命扭动,一对粉拳如擂鼓般地捶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嘶声哭喊道:“我乃本朝太后,你怎敢如此无礼!还不快放我下来!”

封沙面色不变,仿佛那一对小拳头是在给他搔痒一样,只顾抱紧怀中那温软的娇躯,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

唐妃用力拉住何后的衣服,却听“嗤”的一声,何后的裙摆被撕下了一幅。看着卧室门砰地一声在面前关上,经历惨重打击的少女痛不欲生,伏地哀哭不止,生生地哭昏了过去。

第十四章 美艳太后

裂帛声在屋中响起,床上那美女大声惊叫着,举手掩住胸部,满脸都是恐惧之色,大声喝斥道:“你敢对太后无礼?”

封沙充耳不闻,单膝跪在床上,向何后伏下身去。

那成熟的美女伸出纤纤素手,用力推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却丝毫无法将他推开。柔嫩的掌心接触到结实的胸肌,何后忽然心中一荡,呼吸变得更加急促。

看着那张英俊的脸向自己靠近,何后却仿佛没有力气闪避一般,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嘴唇向自己吻了下来。

封沙的嘴唇终于接触到了那柔软的樱唇,舌头霸道地顶开雪白的贝齿,伸进了佳人甜蜜的口腔中。何后嘤咛一声,身子立即软了下来,浑身的力气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随着封沙霸道的热吻,何后的神智渐渐模糊,迷失在他的爱抚之中。

※※※

卧室门外的唐妃悠悠醒转,忽然听到门里传出了何后声嘶力竭的尖叫声,不由又痛哭起来。

一张小小的面庞出现在面前,唐妃吓了一跳,向后一仰,这才看出,面前这人正是那位修炼已达万载又返老还童的仙师。

无良智脑的脸上满是凄楚之色,伸手抚摸着唐妃从肩上垂下的乌黑亮丽的长发,叹道:“为了大汉复兴,太后做出了很大牺牲。后世人将永远怀念她,大汉复兴的第一功臣!”

唐妃又好气又好笑,咬牙哭道:“什么怀念,这种事要传出去,皇帝的脸都要丢尽了!难道说,复兴汉室一定要用这种方法么?”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身为帝后,当心念万民。董卓弄权,诸侯并立,天下就要大乱了!一旦乱了天下,乱军过处,鸡犬不留,不知将有多少男儿被斩杀,多少女子被凌辱!除非我与刘沙联手,方可救世济民,留得万千女子的清白之躯!”

唐妃无言可对,只能伏地痛哭,一头乌黑的长发洒在地上,不住地耸动着。

不知哭了多久,房中的尖叫声越来越激烈,声声传入唐妃耳中。

唐妃在门口听得满面通红,不由自主地想道:“怎么听着母后的叫声,好象很快乐的样子?难道那男子真的能让人……呸,我在想什么,真不知羞!”

她用力啐了自己一口,看着面前那小仙人孤单萧索的背影,又是恨他,又是钦佩他,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小小仙人孤孤零零地站在门前,从背后看去是一身的凄凉落寞,从正面看,却是一脸的淫笑,竖直了耳朵偷听着里面传出的掺杂着娇喘的呻吟声。

他听了好久,终于忍耐不住,转过头来,面随心转,自然而然地转换成一副悲凉的表情,长叹道:“我听太后的声音,好象是元阴已受损伤,怕这样下去对她身体有损,会损寿也不一定。”

唐妃惊道:“那该如何是好?仙长,你快想想办法啊!”

无良智脑摆手叹息道:“别急别急,我得先看一看,才好对症下药。”

他转过身去,立即换上一脸急不可待的猥亵笑容,一纵身,扑到卧室门上,双手化为尖钩钩住木板,趴在门上的一个小洞处,向里面看去。

还没等他看清里面的景象,一根扁形钢针忽然凌空射来,“笃”的一声射穿了木门,直直地插进了他的眉心。

无良智脑大叫一声,仰天向后摔落。在他的额头上,插着一根三寸余长的钢针,已有两寸长的扁针贯穿了他小小的头颅,在针尖上面,闪烁着瓦蓝瓦蓝的光芒。

第十五章 悲哉壮哉

唐妃大声尖叫,膝行上前,惶声道:“仙师,仙师!你怎么样了?”

那三寸高的小小仙人坐起身来,满面痛苦之色,伸手握住额头上插着的那根比他还要长的钢针,用力一拔,将钢针拔在手里,苦笑道:“没事没事,本仙修炼多年,已修成金刚不坏之体,虽然法力无存,这点防身的本事还是有的,皇后不必担心。”

唐妃见他头上多了一个硕大的透亮窟窿,从前额直达后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随即见那伤痕迅速愈合,瞬间便已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无良智脑一脸的苦笑,心中暗骂:“这混蛋,差点就插到我的中枢超微电脑上面了!哼,老大掷飞针的功夫真是越来越准了,就是喝醉了,这准头也是不一般地准!”

他抬头看看木门上的小洞,心下不忿:“让老子看上一眼,又少不了一块肉,怎么这么小气!你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帮你把到那么多漂亮美眉的?呸,忘恩负义!”

他心下骂着,却也不敢再爬上去偷窥,只是背着手在门外走来走去,竖直了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

突然,何后在房中发出了一声几乎震破耳膜的尖叫,随即鸦雀无声,半晌之后,却又听她在屋里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那哭声甚有节奏,唐妃听在耳中,羞得几乎晕过去。

无良智脑如拉磨毛驴般在房门外乱转,听得何后的叫声越来越微弱,顿下脚步,失声道:“糟糕!听这声音,太后的元阴已受巨创,再这样下去,不用多少时间,太后便要元阴尽失,死于非命了!”

唐妃放声大哭,跪在地上哀恳道:“恳求仙师救我母后,妾身愿以命相抵!”

无良智脑摇头凄然道:“难得你有这份心意,要救她原也不难,只是,唉,不说也罢!”

唐妃哭道:“仙师有话请讲,只要能救母后,妾身便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无良智脑仰天长叹道:“要救太后性命,为今之计,只有另找一名女子去代替她,待得刘沙元阳中焚身淫毒泄尽,此事自然结束了。”

唐妃心知“另找一名女子”指的便是自己,否则到哪里去找另外一名女子?她委坐在地上,面色惨白,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流下。

无良智脑满脸悲壮的表情,手抚唐妃长发,叹息道:“我知道这苦了你了,你若不去,我也不会怪你。那淫毒何等厉害,刘沙不泄阳火便是一死,若泄了阳火,只怕救他的女子也难逃一死!此乃舍生取义,杀身成仁的壮举,怎能让你承担!唉,我们还是等在这里吧,待到刘沙淫毒泄尽,自然就会出来了。”

唐妃紧紧咬住苍白的嘴唇,鲜血自唇间流下,她犹自不觉,只是自顾自地思索着,心中又伤又痛,难以决断。

无良智脑转头望向木门,喃喃叹息道:“只是可惜了太后……”声音中充满了悲凉与辛酸。

唐妃狠狠一咬樱唇,心道:“我还在犹豫什么,这副残躯,早就不该活在世上了!若能因此而救出母后,也算我没有白死!”

她下了决心,酸软的手臂用力撑着地面站起来,冷冷地道:“仙师,我去了!只求仙师不要忘了今晚之话,匡扶汉室,重整江山!”

她轻移莲步,毅然决然地向卧室中走去。

当她纤弱的手推开房门时,稍稍地犹豫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迈步走了进去。

在她的身后,无良智脑纵声长叹道:“悲哉,壮哉!千古第一奇女子,乃大汉唐皇后是也!”言毕一揖到地,躬身不起,满面悲壮之色,目送唐妃步入卧房。

听得这充满感情的声音,唐妃脚步一顿,清凉的泪水刷地流过苍白的面颊,滴落在高耸的胸脯上面。

她再度狠狠一咬嘴唇,走进房中,轻轻地关上了门。

门外,深揖不起的无良智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手擦了擦眼泪,忽然仰面向天,发出一阵无声的狂笑!

他越笑越是开心,直笑得满地打滚,脸上都是笑出来的泪水。

“笑死我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太后是这样,皇后也是这样!果然是知识不丰富的蛮荒时代啊,用这么简单的计策就能骗得她们献身!看来我在她们饭菜里下的药还真起作用。唉,等到她们清醒过来,不知是感激我呢,还是痛恨我呢?只怕两样都有吧!”

“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个时代的女人,还真是这样啊!嘿嘿,这就是读书少的坏处,要是她们看过《西游记》,就绝不会上大爷的恶当了!”

无良智脑笑了个半死,许久之后才爬起来擦擦眼泪,沉思道:“我还真是无良啊!”

第十六章 皇后风情

听够了房中声音的无良智脑心满意足地走出内堂,来到外厅。在墙边,尸骨未寒的少帝孤单地躺在那里。

无良智脑走到他面前,跪在地上狠狠磕了几十个响头,喃喃道:“小刘,你不要怪我!反正你也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漂亮的老妈和老婆留着也是浪费,就让她为汉室做出一点贡献吧!”

他站起身来,身前的木板已经被他的小脑袋磕穿。无良智脑缓步走到少帝蒙面的尸布下面,伸出一只手指,化为针形,“噗”地一下刺入了少帝的后脑。

许久之后,他收回手指,叹道:“虽然弄到了小刘的记忆,可惜已经是残缺不全的了。唉,应该趁他刚断气的时候就来采集记忆的,可是那时候那两个美女还围在他身边,根本没法下手!算了,弄到这点记忆,也差不多够了!”

他抬头看看黑漆漆的窗外,发愁地道:“来了这么一下,能源都快用完了!唉,又得想办法去搞点能源了!”

他随手给手指消了毒,又走到窗边,纵身跳了出去,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

封沙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高高的屋顶和粗大的房梁。在他的怀中,一名浑身赤裸的美丽少女酣睡着,脸上犹有泪痕,苗条纤细的身体上满是他施暴后留下的痕迹。

封沙缓缓转过头,看着枕边何后那熟睡中的美丽容颜,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他平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他的心,已经脱离了酒精的控制,变得如冰石一般冷静。

身边的美女均匀地呼吸着,带着一股宁静安详的意味。那带有香气的呼吸一阵阵地打在他的脸上,有些痒痒的。

门外传来了“嗒嗒”的声音,象是什么东西踏在木板上。声音甚轻,即使是在静夜之中,也听得不太清楚,只有封沙这样超强的耳力,才能勉强听得到。

封沙轻轻地将怀中的少女放在床上,让她和何后并肩躺着,小心地为她们盖上被子。

他悄无声息地穿上衣服,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门外,刚从外面回来的无良智脑正坐在一张桌案上沉思,见他出来,吓得连忙跳起来,满面谄笑道:“老大,您睡醒啦!”

封沙冷冷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无良智脑搓着手,干笑道:“我刚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怕吵醒了老大您,特意放轻了脚步。想不到您还能听到,真是耳聪目明,六识剔透,天下第一耳力,非您莫属了!”

封沙理都不理他,只是冷漠地瞪着他。

无良智脑眼看躲不过,索性放开怀抱,谄笑道:“您真是神威盖世,不管是在战场,还是在情场,都是无往不利,天下无敌!刚才那漂亮的太后可是这个世界地位最高的女子,可是还不是被您征服,在您身下婉转娇啼吗?嘿嘿,她从前可是拽得不得了,高居朝堂,想杀谁杀谁,朝臣们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呢!可是遇到您,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结果只能被您干得高潮迭起,哭泣声连外面都听得见!嘿,老大您真是太厉害了,把太后和皇后都征服了,您可真是男人中的男人啊!”

第十七章 征服二后

听到这不知死活的话,封沙剑眉一挑,面现怒色,顺手抄起一张桌案,迅若雷霆地砸在无良智脑头上。

“砰”地一声巨响,两张桌案狠狠地撞在一起,碰得粉碎,木屑纷飞,洒得屋中到处都是。

许久之后,碎木堆中一块银白色的金属饼动了动,渐渐化形成为一个小男孩的样子,站起来苦笑道:“老大您真厉害,一动手,就是石破天惊之势!”

他从脸上拔下两根木刺,随手丢在地上,见封沙冷漠地站在面前,生怕他再拿东西打来,忙岔开话题道:“老大,我刚才出去看了看风色,结果发现周围有一百零三个士兵守在暗处,手里都拿着弩箭。只要您一声令下,我就去用麻醉针在他们屁股上戮几下,让他们动都不能动!我看我们现在就走吧,最近的一个军营还在一里外,他们一时赶不过来,宫里的守卫也不算多,根本禁不住您一下半下的,如果您要闯出去,没有人能挡得住您!”

他偷偷看了看封沙的脸色,又道:“我们出去以后,先回宇宙战船拿上一些要用的东西,就离开洛阳吧!我们去替您搞匹好马,以后您再对阵吕布,一戟就能砍下他的脑袋来!”

见封沙面色微缓,无良智脑稍稍松了口气,微笑道:“今天这一战,我的能量也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刚才出去想找点能量,结果没找到什么可以转化的能源。我看我们得回去补充一点,这一下,恐怕得用到备用能源了。”

封沙陡一伸手,捏住他的脖子,不顾他大声尖叫挣扎,走到墙角,打开一个酒坛,硬把他塞了进去,随即封好了坛口,让他无法破坛而出。

酒坛里传来叮叮咚咚的敲击声,无良智脑在里面嗡声嗡气地大叫道:“老大,我说我需要能量,可是我的消化系统已经严重负载,这酒不能转化为能量啊!”

封沙不再理睬他,转身走向卧室。

卧室的床上,清醒过来的两名女子正赤身裸体地相拥而哭,诱人的胴体上依然残留着他施暴时留下的痕迹。

见他来了,何后忙拉过被子,遮住了花蕊般的娇躯,垂下头,满面羞惭,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唐妃却没有动弹,任凭自己赤裸的娇躯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之中,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有哀婉的泪水缓缓流动。

封沙默然与她对视,半晌之后,他清朗的声音在屋中响了起来:

“你若是死了,我便灭了汉室!”

※※※

小楼外,躲在暗处的一百余名兵士被冻得乱蹦乱跳,却还得死死地盯着小楼。他们已经受了死令,若是被里面的人逃了出去,他们个个都要被处死,此时自然不敢放松。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在这样清朗的月色下,他们相信没有什么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他们都错了。就在刚才,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就在他们的注视中跳出了小楼,在他们眼皮底下转了一圈又回去了。他身上那液态金属幻化出来的保护性的黑灰色让士兵们难以看到他的身影,即使看到,也会当作是自己眼花了吧。

那小人儿现在就在酒坛里,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涕泪交流,喃喃道:“老大,过多的酒精会损坏我的微电脑的啊!你要是不快点放我出来,我就要短路了!”

※※※

“为什么要灭了汉室?”何后又惊又怒,流着泪质问道。

封沙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道:“你看不出她已萌死志么?”

何后转头看向唐妃,伸出手臂拥住她纤弱的肩膀,流泪道:“傻孩子,你这傻孩子!”

唐妃脸上带着一丝寂寞的微笑,柔声道:“陛下死于逆臣之手,孩儿此身已污,还活着做什么?”

封沙脸上微露激动之色,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你若自尽,我便要汉室为你陪葬!”

他看了何后一眼,冷然道:“你也一样!”

泪水自何后眼中缓缓流下,看着这重情重义的男子,何后抱住唐妃放声痛哭,半晌后才抽泣道:“你本是汉室宗亲,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人是可以改姓的。”封沙冷冷地道。“你们若活着,我为了让你们高兴,必然要复兴汉室,扫平天下,还你一个大汉盛世。可你们若是死了,我又复兴汉室给谁看?你们若死,便是叫我伤心,我又怎么能甘心让你们痛痛快快地去死?”

听到这话,唐妃那平静如水的表情终于松动,抱住何后,二女抱头痛哭起来。

哭了好久,何后抬起头来,流泪道:“好吧,今后我二人便一切都听你吩咐,只要你能复兴汉室,要我们生便生,要我们死便死!”

封沙脸上的冷酷霎时便被喜悦取代,尽管强自压制,脸上还是不由自主地露出喜色。他松了一口气,迈步走到床边,揽住何后光洁的玉背,低下头,深深地吻了下去。

何后“唔唔”了两声,想要挣扎,却觉浑身绵软,无力脱出他的怀抱,迅速沉醉在他充满技巧的热吻之中。

看二人在自己面前亲热,唐妃羞得满面通红,正要逃开,却被一支强壮的手臂揽住了纤腰,封沙的脸从何后脸上移开,温柔地吻在她的唇上。

看着唐妃迅速迷失在他的吻下,何后红着脸去拿衣服,却被一只大手从背后绕过来,何后呻吟一声,倒在封沙的怀里,再也不想动弹。

第十八章 脱却牢笼

在卧室里呆了好久,封沙才从房间里出来,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他走到内堂的墙角,一脚踢破酒坛,酒水四溢,一个小人儿顺着酒水漂了出来,抬头看见他,满脸醉意地打了个酒嗝。

他费力地爬起来,走到封沙面前,痴笑道:“老大,早啊!”

说着话,无良智脑一头栽倒在封沙脚下,象是醉死了一样。

虽知他大半是装出来的,封沙还是消了气,踢了他一脚,斥道:“别装了,快去把外面那些士兵都收拾掉,我们准备走了!”

无良智脑连忙跳起来,兴冲冲地道:“老大,您放心,我一定办得妥妥贴贴的!”

看着他的身影如闪电般地消失在门外,封沙摇头苦笑。

他走回到卧室,见何后与唐妃仍是赤裸着娇躯躺在床上,脸上一片满足的迷茫表情。见他又回来了,娇羞地笑了一笑,却连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

封沙走过去,默默地拿起一件件的衣裙替她们穿上。二女刚被他弄得一点力气都没有,现在只得任由他摆布,看着这个肯帮她们穿衣的英伟男子,脸上不由露出感激之色。

穿好了衣服,封沙将二女放在床上休息,自己走到外堂,拿着一床厚被子将少帝的尸身包裹起来,又用绳子扎紧,捆成一个长形的大布卷,放在墙角。

那柄宝剑配在他的腰间,封沙走到窗口,手按剑柄,望着外面的月色,沉吟不语。

※※※

小楼外守夜的一个士兵被刺骨的寒风冻得死去活来,搓手跳动着叫道道:“那些该死的官老爷,叫大爷在这里守夜,他们却在屋里舒舒服服地睡着!”

旁边一个士兵也发牢骚道:“李肃这小子,今天竟敢拿鞭子抽老子!哼,他现在肯定搂着刚抢来的那个小娘儿在快活,倒让大爷来这顶缸!”

第一个士兵抬手擦着冻出来的鼻涕,淫笑道:“那小娘儿倒还真漂亮,李肃虽然混蛋,不过倒还不小气,等他玩够了,自然会分给我们尝尝味道!”

“去他娘的,等轮到老子,那小娘儿早就被玩残了,到老子上完她,恐怕她连气都没了!哼,还是等着太师下次出猎,老子一定要奋勇争先,先抢个最漂亮的小娘儿回来!”

第一个士兵兴奋地笑道:“对啊,上次太师出猎,把整整一个镇的男人杀得干干净净,女人都抢来了!可惜我们去得晚了,没分到好女人,可是钱倒也弄了不少,再干几次,我们就发财了!”

“还是跟着太师好啊!有吃有穿,还有钱和女人!嘿嘿嘿嘿……”两人对视一眼,都发出了会心的淫笑。

笑着笑着,一个士兵不笑了,蹲下去伸手摸了摸脚踝,道:“奇怪,大冷天的,怎么会有蚊子?叮了老子一口!”

另一个士兵道:“什么蚊子?咦,真的,我好象也觉着了!”

他话音未落,便见先前那个士兵一头栽倒在地,不由大惊,正要叫喊,忽觉口舌麻痹,眼前一片发黑,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黑夜中,一个浑身漆黑的小人儿站在两具尸体旁边,冷笑道:“想玩女人?到阴间去玩吧!”

他从士兵的脚上拔出一枚钢针,漫不在意地道:“用麻醉针太浪费了,还是用毒针好,简单,省事!”

看着不远处士兵的盔甲在月下反射出的光泽,无良智脑冷冷一笑,一纵身,向那边跳了过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

封沙在外堂席地而坐,手中按着剑柄,闭目养神。

内堂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何后与唐妃羞怯地从里面走出来,手上各提着一个包袱。见封沙坐在外面,都面色泛红,小心地在他背后跪坐下来。

窗口处传来一声轻响,一个小小的黑衣人手脚并用,从窗口爬了进来,低声笑道:“好了,那一百零三个士兵都搞定了!”

封沙站起身来,左手拎起被重重包裹的少帝尸体,右手提着沉重的长戟,带着两名女子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他身上带着一二百斤的重量,却步覆轻盈,毫无费力的样子。

无良智脑在前面带路,领着封沙三人一路走到马厩。无良智脑当先冲入马厩,将守卫马厩的士兵毒杀得干干净净,出来叫他们进去,选了四匹好马,给四人乘坐。

何后和唐妃躲在马厩里,惊惧地看着四周,不由自主地依偎在封沙身边,摆明一切都依靠他了。

马蹄上都被封沙裹好了棉花与棉布,四人骑马小心地向王宫侧门走去。幸好唐妃与何后曾经随皇帝出外打猎,懂得骑术,不然就只能让封沙带着她们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匹驮着尸体的战马,无良智脑抓着鬃毛站在马头上,一面用超声波与马儿交流,一面小心地观察着前面的动静。

封沙一手持戟,一手牵着无良智脑骑的那匹马,抖擞精神,冷漠地看着前方,眼中寒光四射,身上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驱马前行。

沿路遇到了几名兵丁,都被无良智脑预先跳下马,跳跃过去用毒针刺杀。当几匹马来到侧门时,守门的士兵已经栽倒在一旁,口中白沫直流。

若是只有封沙一人,只要劈破宫门冲出即可。可是身边有两位红粉佳人,让他不敢轻举妄动。钥匙被无良智脑从士兵身上搜出交给他,他小心地打开门,带着众人悄悄地出了宫门。

走出了很远,背后的王宫里忽然传来了喧哗声。那声音越来越大,夹杂着许多士兵的叫喊声,显然是被杀的士兵尸体被发现了。

四人对望一眼,一抖缰绳,沿着大街狂奔而去。

※※※

在少帝的坟前,何后与唐妃哭成一团,泣不成声。

封沙站在她们身后,手持长戟,默默地守护着她们。

不远处的山顶上,无良智脑冲进微型宇宙战船的储物箱一阵翻找,找出了一大堆东西,却又没有力气拿走,只能等着封沙来帮他搬了。

眼看快要到晌午,四人收拾好了一切,催马下山。

何后沉默良久,开口道:“我们现在怎么办?”在皇宫里住了十几年,此时突然离开宫庭,心中竟有说不出来的惶惑。

唐妃催马靠近封沙的马,怯生生地看着他,好象只有在他身边,才能感觉到安全。

封沙转头看向她,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似是在安慰她。唐妃松了一口气,心中安定了许多。

封沙把脸转向无良智脑,却见他站在骏马的头上,昂首微笑道:“不用担心,我已经都计划好了,咱们这就出发吧。”

“我们要去哪里?”何后追问道。

无良智脑手执一根液态金属幻化出的小马鞭,扬鞭指向前方,豪情万丈地道:“目标:西凉!”

第十九章 绝世戟法

何后一呆,惊问道:“西凉是董贼的老巢,我们去做什么?”

无良智脑笑道:“就因为是董卓的老窝,我们才要西行!你想啊,那些逆贼知道我们离开了王宫,肯定怕我们和关东诸侯联络,必定要在东方仔细盘查,西边反倒盘查得松了,我们就可以直抵西凉,去见马腾、韩遂,借其兵马,直捣长安、洛阳,将董贼的根据地连根拔起!”

他看了封沙一眼,笑道:“还有一个好处,天下好马,大半出自西凉。我们到了西凉,一定能找到好马,就算比不上赤兔,也差不了多少!”

封沙点点头,面露欣慰之色,道:“很好。不过我们要先找一辆马车,这样旅途才不会太劳累。”

无良智脑看了看他,再看看旁边二女,仰天大笑道:“好好好,你现在也会心疼人了!从前那么多旅行,怎么没想起来怕我劳累呢?现在有了姐姐、妹妹,心也变得细了!”

何后唐妃羞得以袖掩面,在无良智脑刺耳的奸笑声中,四人纵马奔驰,向大道驰去。

※※※

天寒地冻,道边时有冻死乞丐的尸骨,被野狗抢食。

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向西行去,一名面相忠厚的车夫坐在车上,挥动长鞭驱赶着马匹。在车顶他看不到的地方,一片巨大的液态金属膜摊成一大片,努力吸收着天空传来的太阳能量。

封沙骑着一匹骏马跟在马车旁边,一边观察着前面的情况,一边留心打量着车窗。那车窗的帘子时而被一双温润的小手掀起,俏脸在里面一闪,偷偷地看他一眼,随即又慌慌张张地放下车帘,不敢与他对视。

在他们后面,跟着另外一辆马车,由另一名雇来的车夫赶着。车厢里面却没有坐人,只是在车里放了许多东西。

封沙所骑的这匹马,也是一匹上好的战马,曾随西凉军征战四方,久经战阵,此刻驮着封沙高大的身子和兵器,一点不显疲累。

封沙正在思量着吕布所使的武艺,忽然听到一阵蚊鸣般的叫声,转头看去,却是唐妃揿开车帘在叫他。

他微微一笑,招呼车夫停下,自己跳下骏马,把马拴在马车旁。

进了车厢一看,却见两名美人手中握着小小的暖炉,满脸欣喜地等待着他。唐妃笑靥如花,脸上仍带着几分羞色。何后恬静地微笑着,招呼他进来坐下,不要在外面冻着了。

离开洛阳后,封沙买下了这辆马车,用一天时间把它改装了一遍,主要是增加了保暖功能,以免冻到两个娇滴滴的美人。现在坐在车中,只觉温暖如春,与外界的寒冷不啻天壤之别。

封沙坐在两女中间,自然地用手揽住她们柔软的腰肢。唐妃面色一红,却见何后已经温婉地靠在封沙怀中,也不再害羞,娇柔地依偎在他身边。

何后淡淡地微笑着,心中当真是十分快乐。自离开洛阳,她便如飞出牢笼的小鸟,索性将从前的荣耀悲苦都抛到了脑后,只当自己重新再活了一回,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而是一个平凡的民间女子。

话虽如此,她终究还是不能抛开汉室不管,和封沙温存了一会,细声问道:“将军,我们此去,马腾真的能兴忠义之师,起兵勤王么?他会不会为了讨好董贼,将我们献与董贼领赏?”

这将军一职,却是她赐与封沙的,令其为大将军一职,以汉室宗亲之身统领天下兵马,现在虽只是虚职,他日号令天下,也有十足的威势。

封沙沉吟道:“据说马腾是忠臣,应该不会有问题。”心下却也无太大把握。

看何后俏丽的面庞上露出忧色,封沙微微一笑,淡然道:“不要担心,若马腾不肯起兵勤王,我便自己拉起一支兵马杀上洛阳。若马腾敢与董卓合谋,意欲加害我等,我便杀了马腾,夺其兵马,率军东征!”

何后深知其能入百万军取上将首级的本领,再加上那黄尚仙长的奇妙仙术,想必有些把握,心中喜悦,仰起脸,樱唇微张,等待着封沙来吻她。

封沙低下头,吻在她的唇上,右手自然而然地抚上她的胸部,不轻不重地搓揉起来。

唐妃看得脸红心跳,嘤咛一声,躲进封沙怀中,羞得不敢抬头。

正在温存之际,窗口忽然翻进一个小小身影,落在车厢地板上,叫道:“老大,我刚悟出一套戟法!”随即又掩面转身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何后、唐妃羞得大声惊呼,连忙躲到一旁。那无良智脑却闭着眼睛向车厢外走去,一边如盲人般摸索着向前走,一边喃喃道:“你们继续,继续!别顾虑我!”

封沙直起身子,冷然道:“回来!有什么话就说吧!”

无良智脑转过身子,微笑道:“老大,我将历朝历代留下来的刀法、枪法、戟法、钩法去芜存精,揉和成一套新的戟法,想要演示给你看!”

封沙耸然动容,对于好战成痴的他来说,有一套战斗技能是很重要的事,尤其在与吕布对战之后,他深感自己从前未曾系统地练习过戟法,导致处处受制,这些日子里正在苦练戟法,突然听到无良智脑说他有一套完美的戟法,自是大感兴趣。

一旁的何后、唐妃看得摇头叹息,对于封沙对武学的嗜好,她们早已领教了。不过这也是为了能扫平天下,匡扶汉室,她们当然不会反对。

经过了一段日子的相处,二女对无良智脑的性格有了一些了解,知道这位仙长爱开玩笑,有些没大没小的,因为与天篷元帅是万年前的故交,因此也不太讲究尊卑之分,而刘沙皇叔脾气不太好,有时会动手打黄尚仙师,而黄尚大人有大量,挨了打也只是一笑置之,不禁让二女由衷钦佩他的涵养,平日里也规劝封沙要尊师重道。让她们奇怪的是,封沙听到这样的话,呆上一呆,然后摇头苦笑,也不说什么,只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打过黄尚。

无良智脑的长处便是存储功能强大,而且运算功能极强,能把不同的招数凝合成为一整套天衣无缝的套路。封沙一听见有新的武学,忙向无良智脑询问。无良智脑得意地一笑,伸出手,从掌心中幻化出一支银白色的小戟。

这戟虽然小巧,样式却与封沙的方天画戟一般无二。无良智脑站立在车厢中,脸色一正,一股杀气自他身上冲天而起,令二女不由一惊,向后缩到座位里面。

无良智脑挥舞小戟,使出一套戟法。这戟法大开大阔,招数却是精妙至极,便是习武多年的封沙也为之神夺,当下凝神观看,将他的一招一式都记在心中。

戟法使完,无良智脑收戟肃立,面不改色,心不跳。

第二十章 途中遇匪

封沙微微点头,沉声道:“好戟法!能将不同的武器套路揉和在一起,创出这么完美的戟法,果然不愧是无良……”

无良智脑慌忙叫道:“老大!”

封沙收住口,这才想起,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把黄尚的谎言拆穿了。

何后怔怔地道:“无良?这是……”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唉,我本不想说出自己的道号,想不到老大嘴快,道破了小仙的法号。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吧:小仙便是鼎鼎大名的无量天尊!”

二女吃惊地看着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起无量天尊是哪一方的尊神。

无良智脑拍了拍脑袋,想起这个时代大概还没有这号神仙,便微笑道:“所谓鼎鼎大名,是指在神仙中间声名卓著,在凡人中自然是没有什么名声了,没有听过也不足为怪。”

“可是我刚才听到的是无良?”唐妃期期艾艾地道。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刘沙总是吐字不清,这也难怪,乡下人说话带有口音也是常事。”

封沙听到无良智脑当面诬蔑自己,面色丝毫未变。若是单独对着无良智脑,他早已一拳打了过去,此时碍着何后唐妃,便没有发作。他又不喜欢记仇,索性放过了他。

无良智脑心中暗笑,又怕真的惹恼了封沙,忙道:“这是步下戟法,还有一套马上戟法,威力更为强大,请看小仙演示!”

他摇身一变,身子登时缩小了一大半,手中方天画戟也缩短了不少,胯下却多出一匹银白色的小马,正在仰天嘶鸣。

唐妃掩口惊呼一声,随即伸手去抚摸小马的马头,欣喜地笑道:“真可爱!”

小马一偏头,躲过那只小手,“哒哒哒”地跑到封沙面前,冲着他挤眉弄眼,还抬起前蹄抚弄自己的胡须,后蹄向上一伸,举到背后去搔痒,随蹄拿出一把梳子,只以单腿站立,慢条斯理地梳理起尾巴来。

封沙心知那小马也是无良智脑的化身,看上去虽然是一人一马,其实他们是一个整体,都受同一个超级智脑控制。他心系那套戟法,没心思与他开玩笑,便催促道:“你的马上戟法,演练给我看吧。”

小马与马上的男孩一同正色点头,收了梳子。男孩举起长戟,大喝一声,驱马向前冲去。

马如闪电,一眨间便已冲到车厢正中央,男孩一记突刺,向车板上放置的炭火盆刺去。

一声轻响过后,小马从火盆旁边驰过。再看炭火盆已经被刺出了七点伤痕,宛若梅花一般,排列在火盆的外壁上。

封沙看得清楚,无良智脑这一招突刺表面看上去简单,其实却是一戟刺出七点,变化极为繁复。虽然如此,以封沙的力量与反应速度,这一招也并不难使出来。

无良智脑挥动长戟,施展开来,道道银光将他围在中央。封沙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的戟法,这戟法刚被无良智脑创出,虽然还有一些需要完善的地方,却也给了他许多启发,值得一学。

一套戟法使完,小马张开嘴,得意地道:“老大,我这套戟法还不错吧?超越时代,博采众家之长,比那个吕布的戟法强太多了!”

见马开始说话,何后与唐妃掩口惊呼一声,马上男孩面色大变,随手给了小马一个脖拐,呵斥道:“不许多嘴!”随即抬头陪笑道:“山野村马,不懂礼数,让两位嫂嫂笑话了。”

二女面泛红霞,掩口而笑,心中惊讶不已,想道:“黄尚仙长的法术,果然是神鬼莫测。”

车厢外远远传来一阵喧哗声,无良智脑面色一变,沉声道:“老大,前面有人打斗!”

封沙点头道:“不错。你们两个在车里歇着,千万不要出来!”

他弯腰走出车厢,那赶车的车夫回头惶然道:“大爷,这一带不太平,我们是不是赶快掉头往回走?”

封沙淡然道:“不许停下,一直向前走。”

车夫心下为难,但封沙给的酬劳实在太过诱人,而且已经拿了人家一大笔定金,只得拼着命赶车前行,心中祈祷千万不要遇到贼寇。

封沙跳下车,骑上骏马,去催促后面那辆车跟着向前去。车夫正要抗议,忽见封沙手中那又长又重的方天画戟,忙将抗议的话咽了下去,老老实实地听他的吩咐向前去了。

走不了半里路,便见十几人迎了上来。那些人个个面黄肌瘦,却都手执凶器,一副穷形恶相,见到两辆大车迎面而来,都是两眼放光。

当先一人面容丑陋,骑着匹掉了毛的瘦马,仰天大笑道:“今天真是走运,又遇到一伙肥羊!居然有两辆大车,恐怕比刚才那伙逃难的家伙阔多了!”

一个矮子追到他身边,叫道:“三爷,你看那人个子高大,手里又有兵器,只怕不好对付!”

另一名喽罗骂道:“你这混球,敢长他人志气!就算他会武艺,我们十几个人,还杀不了他一个?”

那匪首见封沙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手中方天画戟比一般兵器长了许多,看那么粗的戟柄便知此戟沉重非常,戟尖与侧刃寒光闪烁,心中也有些胆怯,挥刀喝道:“前面那小子,快快把财物和马匹都交出来,饶你不死!”

封沙冷冷一笑,淡然道:“原来是盗匪。这也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才有你们这些盗匪作乱。我给你一次机会,快快离开,免你一死!”

匪首又惊又怒,当着这么多手下,不能退缩丢了脸面,举刀怒道:“杀了你!”驱马便冲杀过来。

封沙面色不变,长戟一挑,戟尖闪电般掠过,匪首眼前一花,便觉手中一轻,钢刀已经被戟尖挑上了天空,远远地摔落尘埃。

匪首面色大变,慌忙拨马后退,惊慌大吼道:“一齐上,先杀了他,再去把车里面的人都杀干净!”

群贼手持棍棒刀枪围拢过来,却惧怕封沙骁勇,不敢近身,只是呐喊呼喝,敢上前攻击的一个都没有。

匪首催马跑去捡了钢刀回来,见群贼出工不出力,又急又怒,振臂高呼道:“车里面有女人,谁先抢到,谁先干!”

第二十一章 神戟无敌

车里有女人本是匪首胡猜的,谁知这句话比什么口号都管用,群贼立即变得如狼似虎,一半人转过去冲向马车,另一半人比较顾全大局,明白只要封沙不死,钱和女人自己终究难以得到,都呐喊一声,举着兵刃向封沙打去。

封沙面色一沉,长戟由静转动,眨眼间便已高速刺出。那些贼人大都不谙武艺,浑身上下都是破绽,戟尖裂风而过,迅疾刺入最先攻上一人的咽喉,轻轻一挑,撕裂了那人的脖颈,鲜血狂喷而出。那贼人又跑了两步,双膝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马下,身子扭了两扭,一命呜呼。

众贼见之大惊,脚下都缓了一缓。就这一缓的功夫,封沙已经挥舞长戟,在空中划出一个圆弧,向群贼斩去。

方天画戟本是精钢打就,何等沉重,封沙又是天生巨力,将长戟挥动起来,呼呼风声响起,靠近他的贼匪尚未来得及举刀挡格,便已被重重的戟刃砸在脸上,连惨呼也不及发出,脑袋便已四分五裂,惨死于地。

砸死一人,重戟去势丝毫未减,依旧按着那圆弧砍向下一名贼匪。那贼动作灵活,慌忙举棍挡格。

这些匪徒都是些不放流的小贼,装备自然比不上官军和各镇诸侯所养私军,就连黄巾的大头领统辖的军马也让他们无法相比。这贼是个穷贼,手中拿的也只是一根粗重木棒,只在顶端钉了几根钉子,算是一根狼牙棒。

他虽是奋力抵挡,一棍砸在月牙刃上,却是随声而断,月牙刃毫无阻碍地斩在他的颈上,斗大头颅冲天而起,鲜血自脖腔冲出,直射到三尺之外,血染尘埃。

无头尸身一时仍不肯倒,在马前站了一会,方才轰然倒地。

戟刃稍缓,旋转着斩向第三名贼寇。那贼更是穷得可怜,手执一柄菜刀正在瑟瑟发抖,戟端已经砸在头上,惨叫一声,头颅碎裂而死。

戟势已尽,封沙双臂一用力,长戟旋转着收回来,顺便在一名小贼的脖间一抹,月牙刃的下端弧尖将那脆弱的脖颈勾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那贼惨叫着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止。

群贼生平未见过如此悍勇之人,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封沙一挟马腹,直奔马车而去,右臂一振,长戟重击而下,将身侧一名盗匪的头颅砸得粉碎。

此时奔向马车的那一半贼匪已听到同伴的惨叫声,脚步都是一缓。一名贼匪正要回身去看,忽觉后背一痛,一个粗大的尖刺自胸前突出,立即向前扑倒,就此死于非命。

封沙手执大戟,纵马前冲,借着马势,手臂向前一伸,大戟便又刺入一名匪徒后心,戟尖与月牙刃形成的宽大表面将那贼上半身几乎撕成两半,那贼放声惨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惨叫声戛然而止。

群贼都吓得呆了,眼见那敌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挥动大戟,如神出鬼没般地杀伤自己的同伙,每一戟挥出,便有一名同伴被砸得血肉模糊,顿时失了斗志,聪明的转身便逃,迟钝的呆站在那里,已经是吓得手软脚软,连逃命的本能都忘记了。

封沙长戟向右后侧挥出,一名呆站在那里的喽罗被沉重的大戟砸中了胸腹,登时撕裂了尺半长的大口子,内脏碎裂,仰天倒飞出去,摔在地上,肠肺俱出,流得满地都是。

封沙戟未收回,便已一挟马腹向前冲出,眨眼便便已追上一名贼寇。戟尖尚在身后,他断喝一声,戟柄向前一突,重重在戮在那贼脑后。那贼登时脑浆迸出,扑地而亡。

封沙收戟连刺,将想要冲上马车的贼匪都刺杀于马下,回身再寻贼杀,却见剩下几名匪徒已四散奔逃,那名匪首逃得最快,已拍马奔到百余步外,眼看是追赶不上了。

封沙冷冷一笑,将长戟挂在马颈上,抬手摘下马上挂着的铁胎硬弓,搭上一枝雕翎箭,“嗖”的一声,利箭破空射出,直奔匪首而去。

匪首正在拍马狂奔,忽听身后破空声响起,还未来得及回头去看,便觉后腰一痛,一枝利箭直射进来,自小腹穿出,钉在瘦马的后颈上。

瘦马吃痛,惨嘶一声,发足狂奔,不一会便跑得没影了。匪首伏在马背上狂声嘶喊,不一会便自马背上摔落,倒地挣扎抽搐,却一时不得死去,那景象凄惨无比。

封沙微微摇头,自叹此弓太差,不能发挥自己习自银河奥运会射箭冠军以及蛮荒星球杀手箭神的精妙箭法。那一箭他本是瞄准匪首后心射去,却只中了后腰,倒因此让那必死之匪受了不少活罪。从打铁铺买来的强弓,果然质量有问题。

一名瘦弱的盗匪脚步稍慢些,跑出二十几步,听得身后蹄声响起,吓得魂飞魄散,慌忙跪倒大哭道:“爷爷,饶命啊!”

狂风袭来,戟刃自盗贼头上掠过,斩断了他的发髻,断发飘散了一地。那喽罗吓得瘫软在地,屎尿齐流。

封沙勒马站住,持戟指着他,喝问道:“你们有多少人,都在哪里?”

那喽罗抬头见宽阔的戟端便在面前,锐利的戟尖指着自己的咽喉,鲜血正自戟尖滴下,直吓得魂飞胆裂,不敢隐瞒,忙颤声道:“总共六十多人,就在前面不远,正在抢一伙肥羊。是大头领让我们在这里拦截,免得那伙肥羊向东逃去。”

他抬头看着封沙,哀求道:“爷爷,小的也是饿得没办法才做贼的,爷爷要问的小的都说了,只求爷爷饶了小的这条贱命!”

封沙收戟驱马而回,那喽罗看着那神威凛凛的背影,心头一松,颓然昏倒在地上。

第二十二章 无与争锋

马车上,那赶车的车夫已经吓得呆了,抱着马鞭抖得如筛糠一样。见封沙提着血淋淋的长戟骑马赶来,慌忙跪倒在车板上,叩头哭道:“大王饶命,饶命!”

封沙见他已吓得傻了,把自己认做了盗匪,也不去理他,只是断喝一声:“两位娘子不必惊慌,为夫到前面去杀贼,你们在这里好生休息,为夫去去就来!”

他仰头大喝一声道:“无良,我两位夫人的安全就交给你了,若有什么闪失,唯你是问!”

说罢,他一抖缰绳,战马向西方飞驰而去。

在车顶上,无良智脑坐在一张硬弩上面,直感动得热泪盈眶,喃喃自语道:“老大真给面子,只管我叫无良,把后面两个字给省去了!这是为了照顾我,不让我被拆穿啊!老大,你对我恩深义重,我黄尚无论多么困难,也要陪你到天荒地老,尽量找些麻烦来给你排忧解闷!”

他低头看看车厢,奸笑道:“这里面有两个麻烦,可还是太少,得想办法多找些有趣的事来让你高兴高兴!”

抬起头,无良智脑看着四散而逃的盗匪,叹道:“真是没用的小贼,怎么不来进攻马车,让老子也杀个痛快!”

※※※

骏马沿着大路飞速狂奔,封沙骑在马背上,手提方天画戟,耳边听得风声阵阵,战袍被狂风拂起,猎猎作响。

奔出不远,听见前面喊杀声隐隐传来,可以看到地上到处都有尸体横陈。一群盗匪手执凶器,正在追杀几名残存的良民。那些良民嚎哭逃窜,却逃不过盗匪的追袭,一个个被斩杀于地。

匪徒的首领身跨骏马,手持长刀,在人群中东砍西杀,那群手无寸铁的平民竟无一人能挡他一招,当真是英雄盖世,所向无敌。

匪首越杀越是高兴,只觉天下英雄已无我敌手,当年同在猪圈偷猪仔时一时兴起结拜的三名兄弟在此战会必会扬名四方,将来纵横天下,封侯挂印,已是指日可期。

他正在杀得豪兴大发之际,忽见一名衣衫蓝缕的瘦弱少年怔怔地站在尸堆之中,脸上毫无害怕之色,象是被吓傻了一般,匪首不由心下奇怪,便纵马奔过去,举刀威吓道:“小狗,看大爷送你上路!”

少年转过头,漠然看着他,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微笑,仿佛在渴望着死亡的降临。

匪首见这少年竟然如此漠视他的权威,不由大怒,挥刀狠狠地向他头上斩下。

封沙眉头一皱,目现杀机,用力一挟马腹,骏马如闪电般地向那匪首狂奔而来,便要一戟搠死匪首,救下那瘦弱少年。

忽然,平地卷起一股强烈的旋风,迎面向封沙刮来,中间夹杂着大量的尘土杂物,遮住了封沙的视线。在旋风之中,隐隐有诡异的呼啸声传来,似虎啸,似狼嚎,又似乎是厉鬼的奸笑声。

封沙勒住战马,心中暗惊。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旋风,却与他在某些蛮荒星球上见过的龙卷风暴十分相似,只是规模小了一些,外形却是别无二致。大的风暴只不过是普通的龙卷风,而象这样的微型风暴,他知道它们有一个名字:

时空乱流!

时空乱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说,这个时空经常会有这样的乱流出现么?

封沙还来不及多想,便见那股旋风从自己面前横过,忽然消失,便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遮挡视线的乱流消失,在他的面前,再度出现了那尸横遍野的血腥屠场。

那匪首只顾杀得高兴,丝毫没有注意封沙的出现。封沙只一停的工夫,他便一刀劈下,将那少年的头颅劈成了两半。

那少年一声不响地倒在地上,脑浆混着鲜血流淌而出,匪首使力过大,将刀刃都砍得卷了。

匪首收刀看着卷刃,正在懊恼,忽听马蹄声骤然响起,直奔自己而来,不由心中纳闷:“老三的瘦马怎么会变得这么快了?”

整个匪帮中,只有三匹马,刚才奔过来时正看到二头领跳下马去抢地上的包袱,他在自己后面,那么奔过来的自然就是到前面探路的三头领了。

他不屑地一笑,扭头喝道:“别那么小家子气,老子给你留一份,用不着你跟狼见了肉似地来抢……”

他的叫声戛然而止,眼中现出惊讶之色。正在持戟催马狂奔而来的,并不是他猪圈三结义的兄弟,而是一名器宇轩昂的青年,他手中所执的方天画戟寒光闪闪,一股杀气冲天而起。

匪首还来不及惊呼出声,便见战马如飓风般自席卷而来,那青年面沉似水,右手握紧方天画戟向前挺出,戟端直刺过来。

身经百战的战马狂奔过这一段路途,那冲力何等狂暴,封沙大吼一声,戟尖瞬间便重重地刺入匪首的胁下,将这彪形大汉挑上了半空。

一股大力自右侧传来,匪首便觉轰的一声,整个人被凌空抛起。

在空中的匪首满面惊恐之色,扭头向封沙看去,却见那猛将手执长戟,满脸杀气,战马从自己的马旁狂奔而过,戟尖在长空划过,洒下一串血珠,飞落风中。

此时,他才觉到胁下剧痛,惨嚎一声,摔落到地上,滚了几滚,与那被他斩杀的少年的尸体滚作一团,霎时便气绝身亡。

战马如风般自匪首尸体旁掠过,封沙长戟猛挥,骨裂声响起,数名挤在一起抢夺财物的盗匪头颅冲天而起,在锋利无比的月牙刃下化为亡魂。

前面几名盗匪见状都吓得呆了,封沙挺戟直刺,戟尖刺入一个盗匪的胸膛,借着战马狂暴的冲力顶着他整个身子向前飞去。

无坚不摧的戟尖迅速刺透了盗匪的身体,随即刺进后面一名喽罗的前胸。在战马狂奔之下,几个匪徒被长戟刺穿,连成了一串。

数十名盗匪都吓得骨软筋麻,想不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本来是大家都在高高兴兴地杀人夺财,突然冲出这么一个煞星,手执那么粗那么长的一支大戟,闯进人堆里狂砍滥杀,刚才还在一起亲亲热热分财物的同伴们,就这么轻易地在他的戟下命丧黄泉!

二头领壮着胆子,挺枪去迎封沙,却被封沙一戟拨开枪杆,戟尖顺势刺进了他的胸膛。

最后的这一名匪首满面惊恐之色,歪歪斜斜地自马上栽下去,霎时气绝身亡。自此,猪圈结义的三名兄弟尽归黄泉,应了他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骏马自屠场的这一端冲入,又从另一端杀出,在它所经之处,遍地尸骸。

封沙随手一抖,将戟上插的匪徒尸体摔落地上,拨转马头,又杀了回去。

见杀神去而复回,一名喽罗吓破了胆,狂呼一声,扭头便逃。

盗匪们如梦初醒,纷纷四散而逃。为了跑得快些,他们连兵器也不要了,那些辛辛苦苦抢回来的财物,也都被弃置于地,无人敢去捡拾。

封沙纵马杀入敌群,敢于留下来抵抗盗匪被他一戟一个挑飞到半空中,无人可挡住他破空刺来的夺命一戟,刹时间便杀散群匪,只留下五六名侥幸留得性命的良民,惊魂未定地呆立在血泊之中。

封沙勒转马头,默然看向那被自己斩杀的匪首。

盗贼的出现,原是何进、董卓政事不精,百姓不得温饱,才致如此。那些匪徒也不过是被情势所逼,为了活下来吃饱饭,才揭竿而起,挥刀斩向和自己一样的平民,杀人夺财,以养活自身。

既然他们以杀人为业,残杀良民以求自生,那么被人斩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封沙拨马转向西方,正待回去,眼角瞟到和匪首滚在一起的那名少年的尸体。

没有救到那名少年,他心中微微有些遗憾,却并不伤感。乱世之中,这种事实在太多,只有持戟纵横天下,挥军扫平乱世,才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再次出现!

那少年的头颅由正中被劈为两半,满脸血污,已经看不出本来面貌了。封沙也只向他瞟了一眼,便收回目光,一抖缰绳,顺着大路向东疾驰而去。

第二十三章 时空乱流

无良智脑站在车顶,无聊地伸着懒腰。

他一边凝目望向远方,一边暗自想道:“老大那张弓实在差劲,虽然射程还可以,准头却差了那么多。今天也就算了,可他要是以后在战场射偏了,我的脸都要让他丢光了!老大的箭法在二十六世纪是一流的,却已好久没练过了,多半也有些生疏,回头我得找材料给他做张好弓,再让他好好练习箭法,就算比不上黄忠,也不能比辕门射戟的吕布差了。”

突然,一阵诡异的超声波袭来,无良智脑如遭雷击,登时呆住了。

幸好,那超声波极为微弱,又稍纵即逝,无良智脑又立即加强了电磁防护,根本没有对他的中枢微电脑造成伤害,只是被吓了一跳。

他回过神,吃惊地想道:“这个波……是y宇宙射线的并发声波,只有在时空乱流中才能有这样的射线!我在进行时空穿梭的时候,遇到过这种射线,绝不会搞错!”

远远望着封沙离去的方向,无良智脑心乱如麻:“一个完整的时空中怎么会出现时空乱流?难道说,是我们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才引发了时空乱流吗?还是说,时空乱流是来改变这个被我们改变的历史的?”

想了一阵,找出了无数种可能性之后,无良智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把这个问题丢到一旁,不去想它了。

他疲倦地跌坐在车顶上,隐约中,似乎觉得自己错过了一件很好玩的事情。

在前面,缩成一团的车夫见雇车的主人骑马远去,车旁的盗匪逃尽,没有人注意他,车内的两位夫人又是女流之辈,便偷偷地下了车,拔腿向东方洛阳方向逃去。

他路过后面那辆车,本想叫上那个同伴一同逃走,却见车上早已空无一人,暗骂一句:“没义气!”撒开两腿,落荒而走。

无良智脑懒得理那两个家伙,反正自己也能靠超声波驱赶马匹拉车,索性让他们去。他们两个也够乖觉,不敢偷马逃走,只是把封沙预先付的赶车的定金带走了。

身下的车厢里传来了抽泣的声音,无良智脑来了精神,自车侧面溜了下去,挂在车窗外偷看里面的情形。

在车中,何后正掀起车帘,焦急地向远方张望,芳心内忐忑不安,生怕封沙出什么事。

她一生中从未象今天这样为一名男子如此担心。这男子此时便是她的一切,若他遭遇不幸,她便也了无生趣。

无良智脑趴在车窗外,掀起侧帘有趣地观察着何后。这曾经高居庙堂之上、手握天下大权的美貌太后此刻却如一名怀春少女,忧心忡忡地等待着自己恋人的归来,这情景让无良智脑便如三伏天喝了一碗酸梅汤又吃了一斤冰激淋,那真是透心的痛快,能看到这样的奇景让他再次为自己的设计而得意万分。

一旁的唐妃比她还更难控制住自己,此时已是泪透衣衫,呜咽不止。无良智脑虽然明知封沙不会有事,也不去安慰她,反倒津津有味地欣赏起她梨花带雨的娇容来。

看了一阵,无良智脑自己也看得闷了,便偷偷溜进去,站在车窗窗棂上拱手道:“两位嫂嫂不必挂怀,老大吉人天相,必然不会有事。何况两位嫂嫂如此美貌,老大怎么舍得弃嫂嫂而去?”

突然听到他的声音,二女又惊又羞,忙拭干泪水,含羞不语。

过了一会,唐妃忍不住道:“仙……黄尚,你说将军真的不会有事,是吗?”

黄尚一边心中暗道女人真是罗嗦,一边有气无力地点头道:“西凉军的围攻老大都闯过来了,吕布也赢不了他,这些小贼凭什么伤到老大呢?劳工武艺超群,你们不必担心。”

“劳工?”何后惊奇地问。

“老大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字吗?”无良智脑诧异地道,“他姓刘,名沙,字劳工,这些他都没说吗?”

何后黯然摇头道:“没有,我也只是一直叫他将军的。”想到自己的男人一直没有告诉她自己的字,心中有些难过。

无良智脑摇头笑道:“老大就是这样,什么事也不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的表字,不过若是亲近之人叫起来,那也无妨,也只有亲近之人叫他的字,他才会感到快活。”

唐妃好奇地道:“劳工?很少见的字啊。”

无良智脑心道:“一点儿没错,他就是老子免费的劳工!供我吃供我住,还得出去挣钱来给我买能源。”脸上却笑道:“刘沙也不太喜欢这个表字,所以不肯告诉人。不过你们若能念对了韵味,他说不定会因此而更加喜欢你们。”

二女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无良智脑暗自笑道:“把胡萝卜给毛驴看,它自然就会跟着过来了!”

唐妃脸嫩,却含羞道:“黄尚,该怎么念才好?”

无良智脑大模大样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请教,皇上就告诉你吧,你应该这样叫:‘老公~~~’,这样的韵味,才是老大喜欢的。”

何后疑惑道:“不是劳工吗?怎么变成老公了?”

无良智脑笑道:“他家乡说话的口音就是这样。”

唐妃对仙师的话深信不疑,已在那里默默地对着口形,无声念诵着那两个可以带来幸福的字眼。

何后向旁瞟了一眼,见她已经开始在学了,心中大急,忙跟着默念起来。

第二十四章 机器身体

一骑风尘自远方滚滚而来,何后精神一振,失声道:“他回来了!”

唐妃慌忙抬起头,向前方看去。

那让她魂牵梦绕的健美身影出现在地平线上,手中提着一支长戟,策马狂奔而来,卷起一路烟尘,果然是英雄盖世,神威凛凛。

唐妃芳心怦怦直跳,满脸红扑扑的,双目紧紧地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英俊容颜,其他的事物都已不在她眼中。

封沙纵马急驰,一路赶回到马车旁,见二女都还安全,方才放下了心,坚毅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容。

见到这充满阳刚魅力的笑容,何后攥紧手中的手帕,心怦怦跳动起来,娇喘息息,一双美目变得又柔又媚,似要滴出水来。

“老公!”一声娇呼从她身旁响起,却是唐妃正念得顺口,忽然看到心上人,不由脱口而出。

封沙眉毛一跳,微有惊意,双目向她看去,眼神带有微微的惊喜。

何后看到封沙时一时欢喜,竟忘了叫他的字,被唐妃抢了个先,正在后悔,见封沙眼中那抹喜色,忙下了车,袅袅娜娜地走到封沙马前,伸出纤纤玉手拉住他的左手,娇声道:“老公~~~”

封沙低头看着这娇媚入骨的美女,目中喜色更浓,右手将j挂在马颈上,弯腰将她抱到马上,搂在怀里温存起来。

站在车上的无良智脑一脸平静,内里却笑得肚子疼,心中狂笑道:“老大啊老大,任你英雄盖世,此刻骨头也得酥了半边!”

唐妃也忙跳下马车,跑到马前,叫道:“老公~~~,你回来了老公~~~”

封沙伸出手,将她也拉到马上,左拥右抱两个美人,只觉软玉在抱,温香扑鼻,恍若身在雾里云端。

身下的骏马一脸苦相,差点就要大声抗议了。无良智脑也皱起了眉,义愤填膺:“简直是虐待动物,那么重的一支大戟,再加上三个人和一张铁胎弓,就是赤兔也得累得哭出来!回头我得在大汉朝廷建立一个爱畜委员会,这件事得作为反而典型来抓,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大不爱护战马的劣行!”

封沙抱着两个美人,跳下马来,一直走到马车上,顺脚把无良智脑踢到一边,走进车厢,小心地把她们放在软垫上,淡然微笑道:“你们怎么会想起叫这两个字了?”

唐妃抿嘴笑道:“是黄尚告诉我们,你字劳工,用你家乡的口音叫起来就是‘老公~~~’!”

封沙微微愕然,转头看着无良智脑,见他正一脸严肃地抬头向外看风景,心知是他在捣鬼,也不追究,只道:“我们快走吧,这里出了这么大事,只怕西凉军会得到消息。”

“很好,你去赶后面那辆车,这辆车我来赶。”无良智脑一本正经地道。

封沙也不说什么,只是弯腰抓住他,随手向后面一丢。那三寸男孩在空中飞过十余米,恰好落在后面那辆车的车夫座位上。

封沙走出车厢,回手放下帘幕,叮嘱道:“不要向外面看,有很多死人!”

他跳下车,将战马拴在车上,又回来坐上车夫的座位,拿起长鞭,驱马前行。

后面的马车也动了起来,无良智脑一面用超声波驱赶着马拉车前行,一面喃喃自语道:“电灯泡啊电灯泡,锃明瓦亮!”

他抬手摸摸头部,脑袋上的头发霎时消失干净,只留下一个光洁的小秃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马车绕路而行,缓缓自血腥屠场旁边驶过。盗匪已尽数逃散,只留下残存的良民,见救命恩公赶车过来,都扑地叩首,拜谢救命大恩。

车门与车窗上都悬挂着帘幕,遮得严严实实。车帘被掀开了一个小角,随即又迅速放下,一声低低的娇呼从车内传出。

百姓们不敢抬头,只是心中暗自猜测,能让如此勇武的恩公驾车的,车里面坐的究竟是什么人?

※※※

马车驶出十余里,在道路上缓缓行进。这条大路本是通州大道,却因盗匪丛生,已很少有人走了。

太阳偏西时,他们来到一个小村,在村中一户人家借宿。何后唐妃这才清醒过来,走下马车时,腿都有些发软,几乎迈不动步子。

为防人认出,何后与唐妃都换上了荆钗布裙,以轻纱蒙面,却自有一种美妙仪态,一眼便可看出并非出身等闲人家,那些乡野村民虽没什么见识,却也不敢怠慢。

封沙拿了一些钱交给那家人。那一家见这串铜钱足够一家买粮吃上个把月,喜出望外,连忙打扫屋舍,将整座屋舍送给他们居住,自己一家倒搬到了亲戚家去住。

无良智脑附在封沙耳边说了几句话,封沙便向那家的主人交代了几句,又交给他一些钱,那老汉连连点头,拿着钱在村中搜罗了半天,才买齐了他要的东西,恭敬地送了过来。

吃着那家奉上的食物,虽是十分粗糙,但何后唐妃早已在冷宫里过惯了苦日子,倒也不觉得难以下咽。

吃完饭,天色已黑了下来。何后羞红着脸斜睨封沙,一双秀足在桌下轻轻勾他的脚,柔媚的眼中颇有挑逗之意。唐妃也咬着嘴唇,垂首偷看封沙,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眼波荡漾,双手放在大腿上,勉强以端正的坐姿坐着,却是说不出的难受煎熬。

封沙放下碗,站起来,淡淡地道:“都睡吧。”

他弯腰抱起二女,也不多说什么,自顾自地踏进内堂去了。

无良智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左拥右抱地走进内堂,半晌后才失声叫道:“好厚的脸皮!”

他摇摇头,叹息道:“果然不愧是我黄尚的徒弟,跟我有得一比!”随即高兴起来,深感自己教导有方,沉默寡言的老大现在越来越象自己了。

内堂里传来了娇喘呻吟声,无良智脑微微笑了一笑,小心地向那边靠近,竖起耳朵偷听着房中传出的云雨之声。

他本想进去观看,却又怕被封沙打,背着手在门外转了半天,还是怏怏地走出屋子,跳上了放在院中的第二辆马车。

马车上堆放的那堆物品中,有一个袋子口的绳子被他解开,无良智脑一头扎了进去。

过了一会,袋子里伸出一只大手,将袋口撑开,接着,一个年轻人从袋子里面爬了出来。

那年轻人跳下马车,动了动胳膊腿,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自己,满意地道:“还好,虽然好久没用这具身体了,可是所有的零件都没损坏,连润滑油都不缺。身体各部位的感应控制器也都运转完好,今天下午在集市上还有点不习惯,现在就好多了,就是耗费能量稍大了些,怎么也不如我的本体节约能量。”

他走到墙角,拿了今天下午路过集市买来的和这家主人准备的做弓材料,又到马车上拿了封沙原来那张弓和改装的工具,细心地改造起这张铁胎弓来。

第二十五章 健将追兵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封沙便已醒来,自粉臂玉腿纠缠中抽出身来,坐起来伸手去拿衣裳。

何后迷迷糊糊地醒来,翻过身,一双玉臂抱住他健壮的腰,腻声道:“老公,怎么起这么早?再陪妾睡一会吧。”

封沙平静的脸上现出一丝微笑,拍了拍她光滑的肩膀,道:“我出去还有事,你多睡会吧。”

他抽出身来,跨过甜睡中的唐妃赤裸的娇躯,穿衣下床。

何后昵喃了几声,终因这一夜过度疲倦,翻了个身,又自沉沉睡去。

封沙穿好衣服,打开屋门走了出去,脸上再度恢复了那坚毅冷漠的表情。

“老大,这一夜很幸福吧?”无良智脑坐在外堂的桌子上,笑嘻嘻地道。

封沙不去理他,只是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张铁胎硬弓,淡然道:“这就是你改造好的弓吗?”

无良智脑得意地点头道:“没错,我可是用了最先进的技术来改造的,包你满意!嘿嘿,这弓是根据你的最大力气来设置的,一般人根本拉不开,我敢说这就是三国第一强弓了!”

封沙眼中光芒闪烁,沉吟道:“三国第一强弓?很好!”

他伸手拿起那铁胎弓,挎在肩上,走到门口擒起箭囊,道:“我出去练箭了,这里一切拜托了。”

无良智脑正色道:“老大,你就放心吧。两位嫂嫂交给我,我包管比千里送黄嫂的关羽还要敬业!”

说着话,他顺手抽出一本书,盘膝坐在桌子上看了起来,那一脸的正气足以令真的关羽自叹弗如。

在他手上那本小书的封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春秋”!

封沙点点头,出门跨上战马,催马向村口驰去。

孤身站在村口,天还没有亮,淡淡的月光映照在他的身上,一丝静溢的气氛缓缓升起。

封沙擎起长弓,搭上雕翎箭,轻轻拉了一个半满,“嗖”的一声,射了出去。

雕翎箭在月下一闪而过,没入数十步外一棵大树的树干中,竟是将大树射了个对穿。

封沙放下手,沉吟道:“好强的弓!”

※※※

夜色茫茫中,一支骑兵正在连夜赶路,在黑漆漆的道路上催马前行,散乱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中远远传播开去。

“快走,都快点走!”胡车儿大声呼喊着,心急地催促着部下。

赶了一夜的路,一百多名骑兵都已十分困倦,虽然心中不满,但军令如山,他们还是顺从地催马在黑夜中向前奔驰。

胡车儿四面张望,看着这茫茫夜色,心中暗自思忖道:“逃出洛阳的弘农王母子,真的会走这条路吗?”

他是董卓的部将,虽然个子不高,却是肩宽体壮,更兼力大无穷,一向引以为傲。在何后逃出洛阳的第二天,胡车儿便听上司张济传达太师命令,废帝弘农王刘辩与其母何氏、妃唐氏逃出了皇宫,由一名持戟反贼保护着离开了洛阳,密谋叛乱,当今陛下发下旨意,各处军马严加戒备,有拿到这几人者,定有重赏,加官进爵,指日可期。

胡车儿自那日起便打起精神,在自己的辖区内日夜巡逻,却没有什么发现,也就懈怠了。又听同僚说起,刘辩要逃也只能逃向关东,与关东诸侯联成一气来攻打洛阳,又怎么会向西逃来?

胡车儿自叹命运不佳,没有被分配到虎牢关等地守备,只得息了这份心,安心训练士卒,只等将来面对关东诸侯时,一刀一枪地立功升官。

谁想昨夜部下军兵来报,在自己守备区域内发现有盗贼劫掠流民,却被一名持戟猛将杀散,数十名盗贼被斩杀了大半,都是一戟毙命。据现场存活下来的流民所言,有两辆马车随后通过那里,在前面赶车的正是那员猛将,第二辆车却没有人赶车马匹也能自己拉车前进,令众流民大为惶恐。

胡车儿闻言大喜,立即带了部下军马一路追上来,因为担心弘农王走另外几条路,便令部下分兵追赶。

他带着这一支骑兵连夜赶路,一连搜查了两个村子,却都没什么发现,不由心下沮丧,只觉升官的机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回头看看部下的百余名骑兵,都已经是人困马乏,在马上东倒西歪地坐着。眼看天就快亮了,若再找不到线索,那就只能找个地方歇上半日,再向前追赶了。

天色渐渐蒙蒙亮,胡车儿较为亲近的一名骑兵小队长苏放忽然指着左边道:“将军,那里有一个村子!”

胡车儿在马上扭身向左看去,果然远远地看到一个小村,静静地矗立在晨曦之中。若不是苏放眼尖,他们一直向前走,便要错过了。

胡车儿精神一振,“锵”地一声拔出腰刀,大喝道:“前面有个村子,我们进去搜查!”

士兵们都是精神大振,惺松的睡眼立即现出豺狼般的光芒。刚才搜查那两个村子时,每人都顺手牵羊把村民的财物揣在自己怀里,此时又有了发财机会,哪里还有睡意?

胡车儿一声令下,众骑兵便打马扬鞭,飞速向村子驰去。

驰到村口,胡车儿却止住众兵,喝道:“还象刚才那样,一百人围住村子,五十人跟我进村!”

被点到的五十人兴高采烈,剩下的一百人却噘着嘴暗生闷气。不过刚才那五十人一直是先在村外围困,只到最后才进去捞了点油水,这次当然要让他们先去发财,倒也没什么不对的。

胡车儿正要进村,又勒住马,回头对苏放道:“这里由你统辖,要尽快围村,不要让任何人出入!”

他看看了苏放空荡荡的马颈,伸手从自己的马摘下长枪来,递给苏放道:“拿去!”

在刚才那个村子里,几个刁民竟敢拒绝西凉军的收税行动,并聚众反抗,苏放恼怒之下,一连刺死了几个刁民,自己的长枪却也被刁民用斧头砍断了,此时是赤手空拳,当然不行。

苏放也不推辞,伸手接过长枪,问道:“那将军用什么?”

胡车儿举起佩刀,笑道:“老子有这个!”催马便向村内行去。

见他走远了,苏放举枪喝道:“把村子围起来!”

骑兵们轰然应诺,分两个方向散开,催马小步奔跑,迅速围困起村子。

苏放带着十几名骑兵跑在最前面,跑到村外一片小树林前,忽见一匹骏马自林中驰出,马上坐着一人,身形高大,手持长弓,身背箭囊,马上挂着许多山鸡、野兔,还有几只老鹰,象是个猎人。

苏放持枪指着他,喝问道:“什么人?”

那人脸上一派冷漠之色,反问道:“西凉军?”

“不错,既知是西凉军,还不下马行礼!”苏放大喝道。

最左边的一名骑兵伸手指着那人,惊道:“你看,他有一枝戟!”

苏放心中一惊,催马向左跑了几步,却见在那匹马的另一侧,马颈上挂着一枝方天画戟,与传言中劫持弘农王的逆匪所使的兵器相同。

他悚然抬头,却见那人剑眉朗目,不怒自威,身上带着久经战场的血腥杀气,不由心中大惊,挥枪大叫道:“围起来!”

骑兵们迅速散开,正要将那人团团围住,却见那人张弓搭箭,只拉了个半满,便嗖地一箭向这边射来。

虽只拉了个半满,但那弓之长大,箭之快速,却是苏放闻所未闻。他惊呼一声,举枪拨挡,刚抬起一半,那箭已破空而至,“噗”的一声,直射进他的咽喉,箭尖霎时从后颈透出,连颈骨都射断了。

苏放满面痛苦震惊之色,嗬嗬叫着,一头栽下马去,那枝胡车儿赐予的长枪还未曾用过,便已被他撒手丢弃在地上。

众骑兵惊怒交加,各举长枪冲向那人,却见那人冷冷一笑,手中连珠箭发,一箭箭地向众兵射来。

第二十六章 除恶务尽

最前面的一名骑兵放声惨嘶,被雕翎箭透甲而入,仰天摔下马,沉重的身体砸得地面尘土飞扬。

紧接着,他侧面的一名骑兵也翻身落马,与他中箭前后相差不过眨眼功夫。

那大汉射箭便如疾风般快捷,长弓都是只拉开半满便已将箭射出,箭速却快逾闪电,只见空中寒光闪烁,风声呼啸,西凉骑兵纷纷中箭落马,能冲到他面前的只有两人。

见同队的战友都已被残杀殆尽,二人悲愤不已,持枪怒吼着刺向封沙。

封沙连戟也不摘,只是举起铁胎弓向两旁一拨,轻轻巧巧地将枪尖拨到一旁。二人的长枪失了准头,又收不住马,战马继续前奔,与封沙的马擦身而过。

封沙双手上举,左手挥出铁拳,砰地一声砸在左面那名骑兵的面门上,那骑兵大叫一声,仰面倒撞下马,倒在地上滚了几滚,鼻血长流,怀中刚抢来的财物散了一地。

另一边,铁胎弓如旋风般横扫出去,自西凉骑兵长枪上掠过,重重地砸在他的咽喉上,那骑兵连叫也叫不出来,一头栽下马去,咽喉软骨已被砸得粉碎,连颈骨也断了两节。

在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各样的财物,明显是抢夺来的,有一件儿童戴的金锁上面还带着干涸的血渍。

封沙眼中寒光闪动,伸手自箭囊中拔出一枝箭来。

那被砸断了鼻梁的骑兵趴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翻身看着那恐怖的敌人,却见他面笼寒霜,张弓搭箭,箭尖直指自己。

骑兵恐惧地嗬嗬叫着,想要求饶,却已吓得浑身麻木,连话都说不出来。

他清楚地看到,在那大理石般的冷峻容颜上,双唇缓缓开启,寒声道:“除恶务尽!”

“嗖”地一声,利箭劈空向他射来,只见寒光在空中一闪,骑兵眼前一黑,堕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胡车儿带着五十骑兵闯进小村,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一马当先,绕过几条小路,冲到村子中央站定,等待着部下的探查结果。

一名士兵从一家小院中跑出来,叫道:“将军,村口那家人说,昨天晚上有两辆马车进了村子,向村中去了,不知道是在哪一家借宿!”

胡车儿又惊又喜,忙道:“你们都去搜查,发现了反贼,个个都有封赏!”

士兵们答应一声,都骑马向前赶去,砸开一家家的院门,到里面大肆搜刮。他们连搜了两个村子,虽然都是第三拨进村搜刮,也已肥得流油,此时食髓知味,更是一点钱财都不肯放过。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跳,各家各户号哭连天。

胡车儿大怒,拔出腰刀大吼道:“快去搜查反贼,若是放他们跑了,你们统统都是死罪!”

士兵们这才恋恋不舍地从各家中出来,一路向前搜索。他们砸开一家,看里面没有马车,便退了出来,心中却惦记着等一会再来搜上一遍,不榨出些油水来绝不收手。

在胡车儿身后跟着一名骑兵,面带忧色,追上胡车儿,道:“将军,听说那个持戟逆贼有万夫不当之勇,能与温侯战成平手,我们是不是该小心些?”

胡车儿一呆,摇头道:“传闻怎么能随便相信?温侯又如何,我力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他吕布能做到么?”

他一直在张济帐下听令,从未见过吕布的威风,自是不服气他得到太师恩宠,常思有朝一日太师得知自己的本领加以常识,定要盖过吕布,扬威天下。

这一次便是一个机会,此人既能与吕布拼个平手,自己若能提他的头去见太师,太师必然大喜加以重赏,吕布说不定还会含羞去职,把职位让给自己,岂不妙哉?

想到这里,胡车儿咧嘴大笑,大声催促士兵快些搜查。便是那人真的厉害,自己有百余名西凉勇士相助,还怕他飞上天不成!

他正在仰天大笑,忽然心有所感,停了笑声,转头向后看去,一看之下,便呆住了。

在距胡车儿数十步远的一个路口,一名猛将手持战戟,正冷冷地看着他。

胡车儿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是一名极悍勇的猛将,那人身上的凌厉气势,为他生平未见。虽然有见过吕布的同僚说起温侯身上也有这气势,他却从不相信,这一刻,他相信了。

那一人一骑站在路口,便象一座大山堵在那里,强大的气势笼罩了方圆数丈的范围,让任何人都无法生起从那路口经过的念头。

那气势似沉静,又似暴烈,人虽未动,气势却在瞬息间变化万端,胡车儿看得眼都花了,胸中一阵发闷,说不出的难受。

突然间,那猛将面色一变,由冷酷化为凌厉,在那一刻,便如狂风暴雷骤然响起,那气势在一眨眼变得狂暴至极,如雷霆轰然击于地上,震动四野。胡车儿紧紧握住刀柄,心知敌人立刻便要开始攻击。

从他看到那猛将开始,只不过瞬时功夫,带给他的深刻印象却似过了千年万载一般。为他的强大气势所慑,胡车儿竟然来不及向部下要一枝长枪,只能举起佩刀,等待着敌人的进攻。

马蹄如骤风般响起,那猛将挺起方天画戟,随着寒光闪烁的戟尖指向前方,他的气势愈加凌厉,便如那一战时的吕布一般,整个人形成了一个锐利无比的整体,闪电般地前刺去。

第二十七章 斩将屠军

劝谏胡车儿要小心的那名骑兵见势不妙,忙带了一个同伴纵马迎了上去,自左右两方包夹敌将,要趁他左右不能兼顾时将其刺于马下。

那猛将见两个敌人一同迎上来,眼睛也不眨一下,依旧是那副凌厉之极的表情,一挟马腹,飞速向前狂奔,两支狂飙霎时间碰撞在一起,迸出万点血花。

就在三马即将接触之时,封沙冷凝如铁的手臂忽然动了起来,长戟霎时间幻化出无数残影,寒光漫天闪烁,慑人眼目。

那两名骑兵何时见过如此变幻万端的招数,一人举枪抵挡,另一人持枪突刺,只听两声巨响,两支长枪都被击飞出去,骑兵们仰天倒撞下马,胸口一片血肉模糊,鲜血汩汩流出,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竟然被封沙各刺了一戟。

胡车儿咬紧牙齿,满头满脸都是冷汗。这等精妙招数,他竟然一点都看不清,只觉眼前一花,两个得力的部下便已死于敌人戟下。自己力大无穷,已觉天下无人可以自己相比,可是那人竟比自己还要厉害百倍,世间怎么会有这等猛将!

失去主人的战马依旧向前奔跑,封沙胯下战马大步飞奔,如狂风般自两匹马间疾冲而过,向胡车儿冲去。

看着如利箭般射来的敌人,胡车儿举起佩刀,心中明白,自己已经失了先机,是没有机会再从部下的马上摘下长枪抵挡了。

一股狂暴的气势迎面袭来,敌将高举战戟,以劈天裂地的威势,重重地砸了下来。

胡车儿拼尽最后一点余力,举刀上迎。却听“当”的一声巨响,佩刀从中断裂,那夺命的大戟以沉重无比的力量劈了下来,直奔他的面门和胸膛。一片血光溅出,染红了一切。

当血流满面的胡车儿从马上向后倒飞而出时,他忽然明白,自从一开始,他就被敌人强大的气势所震慑,失去了一切先机。否则的话,若自己能有所准备,预先举起长枪抵挡,拼尽自己平生所学,未必便不能挡上十招八招。这一战,他是败在了气势上。

粗壮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地面,带着壮志未酬的遗憾,汉末一位勇将就此命丧九泉。

封沙默默地看着那倒在地上已经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对手。他并不是庸手,力气也大得超过自己想象。若不是他被自己气势所慑,又用了一柄凡铁打造的佩刀,自己没这么容易杀得了他。

村中的骑兵们听到喊杀声,都自各家各户奔了出来,手中还拿着各种各样的财物,看着惨死地上的将军,脸上一片惊愕之色。惊恐之中,竟忘了上马迎敌。

封沙冷冷地看着他们,眼中杀机骤然升起。若不除尽了这些乱兵,一旦他们找到自己借住的小院,自己的女人将遭遇到很大的危险,就连清白也很难保住。

想起西凉兵的种种劣行,一阵怒火涌上心头,封沙举起长戟,大吼一声,驱马向前飞奔而去。

方天画戟如闪电般在空中划过,重重地击在士兵们的头上、身上,每一次挥动,都有一名敌兵惨叫着伏尸道旁。

那恐怖的大戟落下时,士兵们甚至无从闪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月牙刃劈头砍下,让它将自己的战盔连同头颅一同劈成碎片。

远处的骑兵们终于惊醒过来,跨上战马,挺起长枪向封沙杀来。

村中狭窄的小路让他们难以排开宽大的冲击面,只能两个两个地一同攻击。封沙一戟劈飞道旁站立的一名士兵,驱马向前冲去。

最前方的士兵惊恐地看到,那强壮的敌人身上迸发出一股暴烈的气势,那暴怒的面庞,染满血腥的长戟,都显示着,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敌人。

如狂风劈面刮来,战戟带着恐怖的呼啸声,直奔西凉骑兵横扫而去。

士兵们拼尽力气与敌人相抗,却象是刺到了凌空飞来的泰山上面,手中狂震,自己的长枪霎时便飞到了数十步以外,紧接着,那破空刺来的戟尖又撕裂了他们的皮甲和咽喉,将他们挑于马下。

惊慌的士兵们发出了警号,村外负责包围村子的近百名骑兵刚看到树林外伏尸的同伴,正在惊慌,听到警号都向村中赶来。当他们由各个方向驰进村子,看到那铺满道路的尸骸,都惊得呆住了。

为将军和同伴复仇的渴望让他们举起长枪,呐喊着向封沙疾奔而来,西凉骑兵对突刺之术早已娴熟无比,尤其是向背对着他们的敌人,这一枪很容易就能刺透他的背脊,直达前胸。

感觉到背后森寒的杀气,封沙怒吼一声,回身横扫,那刺来的长枪自敌兵手中脱手而飞,他顺势再刺一戟,那满脸惶恐惊讶的骑兵胸部便多了一个大窟窿,仰天倒撞下马。

百余名骑兵将封沙团团围住,一阵狠杀,却无人能接近他的身旁,都被他超长的大戟连劈带刺,打落马下。

一个骑兵倒下去,后面的骑兵又补上来,随即又被刺杀。当士兵一个个地被刺杀,失去主人的战马四处狂奔,而敌人却丝毫无损,后面的士兵们终于惊慌起来,有聪明的,便拨转马头,向村外逃去。

便如堤坝崩溃一般,仅存的数十名骑兵纷纷四散而逃。而靠近封沙的几名骑兵甚至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当他们刚想到要拨转马头时,那鲜血淋漓的大戟便已砍风斩来,将他们劈于马下。

看着落荒而逃的敌人,封沙冷冷一笑,将方天画戟挂在马上,擎起铁胎弓,拉弓如满月,嗖地一声向奔逃的敌兵射去。

离他最近的那名敌人正在打马狂奔,忽然背心一疼,一头撞下马去,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命丧黄泉。

封沙使出他在二十六世纪在蛮荒部落执行任务时锻炼出的连珠箭法,迅速将利箭发出,众骑兵接二连三地中箭摔下马去,能逃出村子的只有区区十余人。

第二十八章 飞来横财

封沙见他们逃跑的方向各不相同,也不追赶,拨马便回,直达自己借宿的小院,跳下马来,沉声道:“我回来了!”

院门打开,唐妃从里面冲出来,抱住浑身浴血的封沙,放声大哭。

封沙拍拍她的香肩,温声道:“哭什么,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唐妃抽抽噎噎哭个不住,还是何后来把她劝住,自己也投身到了封沙怀中。

封沙看到何后亦是目中含泪,眼中蕴满情意,不由心中一暖,将二女揽在怀中,抚摸着她们的头发,轻轻地吻着那散发着香气的发髻,脸色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见封沙毫发无损,何后松了一口气,温柔地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好想就这么一直下去,复兴汉室好象已经成了一件离自己很遥远的事情。

温存了一会,封沙沉声道:“我们快收拾一下,准备走了。”

无良智脑跳了过来,笑道:“老大,两位嫂嫂亲手为你做的羹汤,你不想尝尝吗?”

封沙愣了一下,心中有些感动,便道:“也好,吃过早饭再走吧。”

他回屋去换了身干净衣服,坐在桌案边,端起汤碗,浅浅品尝了一口。

只喝了一口他便皱起眉头,目光看向一旁天真微笑的无良智脑,心中有些着恼。

“老公,不好喝吗?”何后担心地道。

封沙见她一脸忐忑不安的表情,唐妃在一旁更是担心得要哭出来,心中一软,仰头喝了下去。

那汤并不难喝,封沙只是着恼无良智脑又在恶作剧,便伸出手指,在他头上轻轻一弹,将他弹飞起来,“噗”地一声撞破窗纸,飞到了窗外。

二女吓得面上变色,颤声道:“老公,你生气了?”

封沙微笑道:“没有没有,不要担心。”伸手将她们搂在怀中温存,不一会便摸得她们娇喘连连,什么事都忘到了脑后。

无良智脑撞破窗纸飞出房屋,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落在地上,也不介意封沙在自己头上弹的那一指,只是跳上马车,钻进那具机械身体里面。

不一会,他变成那个年轻人爬出马车,开门赶着马车出去了。

村中道路上到处都是尸体,村民们都躲在自家门内探头偷看,不敢靠近。

一个年轻人赶车来到村子中央,跳下马车大声道:“众乡亲父老,我乃是皇叔刘沙的朋友,随皇叔一同路过此村,见有西凉贼兵奸淫掳掠,路见不平,拔刀而起,将众贼寇斩尽诛绝,请众乡亲不必担心。”

闻听此言,村中的父老都赶出来叩头,谢他们救了村中的危难。无良智脑却看到他们的目光中充满恐惧,心中明白,他们是怕自己连他们也杀了。

他倒背双手,优雅微笑道:“众位乡亲父老尽管放心,那位刘沙皇叔宅心仁厚,不忍见董卓贼兵在村中残害百姓,因此才出手杀散贼兵,救回这一村的性命。据我所知,董卓贼兵一向是屠村灭镇,从不留情。众位今日还能有命活着,皆赖皇叔之力。”

村中父老连忙拜倒称谢,黄尚又叹道:“虽是杀散了这群贼兵,只怕后面还要贼兵要来,我们还要赶路,不能在这里久居。你们赶快收拾细软离开村子吧,最好能远避他乡,或是在山里躲一阵,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

村民连连点头称是,脸上都有忧色。

无良智脑笑道:“这群贼兵身上都带有财物,你们可将他们连身上衣服都剥个精光,拿到山里去遮挡风雨,只要把他们的尸体就地掩埋也就是了。他们留下来的上百匹战马,你们可挑三十匹好些的给我们拉车,剩下还有几十匹马,你们都牵去,让老弱妇孺走不动时乘坐。那些受伤的战马,你们可将其剥皮腌成咸肉,也可勉强充饥。”

村民脸上都露出喜色,再三拜谢皇叔的大恩大德,一同去抓住那些无主的战马,挑好的留下了三十多匹,从村中找来绳索,把它们拴在大车上,又赠送了许多笼头等拉车应用之物,放在车上。

无良智脑跳上马车,驱车而去,留下那群村民在又喜又怕地在那些西凉骑兵身上搜刮。

第二十九章 残暴董卓

洛阳,皇宫的大殿上,西凉军的一干将领躬身而立,大气都不敢出。

“什么,让他们逃掉了?”看着跪在面前的士兵,肥硕魁梧的董卓大声怒吼道,一脸络腮胡须气得乱颤。

他根本没有想到,那持戟武将救了少帝母子之后,竟然没有东行去投奔袁绍,却向西方自己的根据地前进,难道他们失心疯了么?

少帝母子离宫的消息一直被严密封锁,以防动摇军心,或是让袁绍等关东诸侯有机可乘,大肆宣扬或是号称少帝在其军中以壮声势。西凉军的搜索一直是外松内紧,只命军兵详加搜查,不让百姓知道。可是这样一来,搜查的力度自然会减弱,结果竟让他们逃出了这么远。

想起那堪与义子奉先相比的绝世猛将,董卓仰天长叹。刘辩有此异人相助,若不能及早除掉,将来必成大患。

胡车儿的勇名,他也曾听过,正要召来见上一见,却得到了他被那持戟猛将斩杀的消息。同行一百五十多名骑兵,逃回洛阳的只有七八人,那将当真如此厉害?

他回头向郭汜喝道:“快传令给荥阳徐荣,让他率兵堵截,如若让那几人逃过荥阳,他就死了吧!”

郭汜面露难色,嗫嚅道:“胡车儿被杀的那个村子离荥阳已不太远,如果现在派人传信,只怕已来不及了!”

董卓大怒,正要发作,张济上前抱拳行礼道:“太师不必挂怀,自那村中离开的十几名骑兵中有一半已向荥阳方向去,沿途会通知各地军兵堵截,并直达荥阳,通知徐大人早作防范。”

董卓面色渐缓,长吁一口气道:“张济,你带兵还有一套,部下处事果断,很好。”

他目视众将,大声道:“我现需一将率军去追击逆贼,前后夹击,将那贼人擒来,你们谁愿前往?”

吕布已带兵去虎牢关守卫,严加搜查,誓要与那猛将再战上一场,此时不在厅中。众将想起那持戟人堪与吕布相抗的武力,都心头暗凛,不敢接令。

董卓勃然大怒,跳起来指着众将的鼻子痛骂道:“你们这群废物,本太师好吃好喝地养着你们,事到临头,你们一个个都缩起脖子来了!我养着你们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养条狗!”

骂到怒气勃发处,董卓一把抄起身边的短戟,便要砸向那些无用的部下。

众将噤若寒蝉,连忙后退,董卓想起带兵还要靠这些忠心部下,又不能真的杀了他们,不由气得暴跳如雷。

他一眼看到面前还跪着一个士兵,立时迁怒于他,破口大骂道:“你这狗才,主将如此待你,你竟敢抛下他逃走,要你何用!”暴怒中挥出一戟,狠狠砸在那士兵头上,登时迸出万点桃花,砸得那士兵脑浆迸裂而死。

众将吓得目瞪口呆,刚才还夸奖这些士兵处事果断,此刻便已一戟砸死了他,太师的暴躁脾气比以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董卓怒气稍息,正要接着痛骂众将,忽见一将越众而出,抱拳道:“太师,末将愿领三千铁骑,将那贼踏为齑粉,为太师雪恨!”

董卓定睛看时,那人却是越骑校尉杨奉,不由转怒为喜道:“杨奉,你忠心可嘉,很好,很好!你便带上三千铁骑出阵吧,一定要将那几人活擒回来,让我详细审问,可有什么同党!”

他听说那人与吕布战成平手,心中也自好奇,想要见上一见。若能劝得那人投靠,更是虎添双翼了。

杨奉接令而去,想起那持戟人如此猛士,若驱千军直接冲杀过去,以西凉骑兵之勇烈,还有希望直接将他踏为肉泥,可要想办法活擒他,那就难办了,不由暗自发愁。

转念一想,他又宽心想道:“怕什么,有公明在,什么事都让这傻小子去打头阵,再加上三千铁骑,就是累也累他个半死,那时还不是手到擒来么?”

在殿中,董卓也骂得累了,伸了个懒腰,斥责道:“都滚回去,守好自己的地盘,再出点什么事,本太师绝不轻饶!”

众将唯唯而退,董卓悻悻地走回到后宫,一把揪住一个妙龄宫女,也不顾她长相欠佳,直接拖着她走进一间屋子,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紧接着,那宫女凄厉的哭嚎声便传了出来,加上噼啪的殴打声,混杂在一起,令人惨不忍闻。

别的宫女们听到这声音,都吓得魂不附体,远远地躲了开去,流着泪为那姐妹祈福。有些宫女甚至希望她能速死,好少受些活罪。

当夜,在皇宫的水井中,又多了几具投井自尽的宫女尸体。

第三十章 拦路截杀

大路上一片空荡荡的,没有什么行人,只有两辆大车迅速向前驰去。

三十匹马拉的车,前进何等迅速,若不是封沙怕二女受不了颠覆,速度还能快上许多。

在车中,二女正在梳头打扮,看着对方头发蓬乱的狼狈模样,再想起刚才赤裸相见时的样子,都是又羞又笑。

她们用的是一面小圆镜子,虽然只有巴掌大,却能映得人面纤毫毕现,果然是天宫中的宝物,人间再无这么清晰的铜镜。二女不由相视一眼,甚喜所遇得人,得到这么一个非凡男子的喜爱,此生已不虚度。

行了十几里,快要经过一处树林时,封沙忽然眉头一皱,勒马停车,在车上站直身子,凝神注神着树林,断喝一声:“出来!”

隔了一会,从大道两旁的树林中走出几十人来,都手拿刀枪弓箭,穿着各种杂色衣物,戒备地看着封沙。

在其中有两个人,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皮甲,却是刚才逃掉的两名西凉骑兵,指着封沙大骂道:“狗贼,还我将军命来!”

在他们身边,一名乡绅打扮的中年人好奇地打量封沙,不敢相信如此英俊的男子竟然能连杀百余人而毫发无伤。

此人本是当地的世家族长陈昂,负责附近的治安,今天早上有两名西凉军骑兵赶到他家中,要他相助擒拿逆贼,若能成功,太师必有厚赏。

陈昂自觉这是一个巴结当朝太师的大好机会,忙召集家丁,带上武器来这里设伏,只待马车通过时,便是一阵乱箭射出,然后冲杀出去,定能杀他个措手不及,想不到竟被此人识破,不由大为惊奇。

封沙面容冷峻,伸手自马车上摘下长弓,搭上雕翎箭,对准前方,双膀一用力,轻轻松松地拉了一个满圆。

那两名骑兵见状大惊,其中一人想到同伴被他接连射杀的惨状,心胆俱裂,拨马向后便逃。本来西凉军兵一向勇悍,羞于做逃兵,可是此人既已做了一次逃兵,便就此放开心结,索性见了危险便要逃走,能不能抓住封沙为胡车儿报仇倒都丢在脑后了。

封沙瞄准那名骑兵,右手一松,雕翎箭自弓弦上射出,如闪电般破空而去,在长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向地面。

那骑兵听得弓弦声,心知不好,正待打马狂奔,那箭已自空中落下,“噗”地一声射透了他背部的皮甲,直插心脏。

他的身体在马上晃了一晃,闷声惨叫,一头向前扑倒,死于马下。

封沙又拔出一根雕翎箭,搭在弓弦上,箭锋直指另一名骑兵。

剩下那名骑兵早已吓呆了,他不是不想逃,只是已被封沙拔箭时迸发出的凌厉杀气吓得手足酸软,此时见同伴被他隔着这么远一箭射杀,更是吓得满脸惨白,冷汗直流。

寒光在箭头上闪烁着,那骑兵急中生智,劈手夺过旁边一名家丁的盾牌,挡在身前。

封沙冷冷一笑,将铁胎弓拉成满弦,“嗖”的一声将箭射了出去。

那骑兵举起盾牌,对准箭矢的来势,心中只想将这箭挡住。

长箭劈空射来,如闪电般直射向那名骑兵,正正地射在盾牌中央。一声闷响过后,众家丁惊恐地看到,那骑兵两眼向前鼓出,一脸痛苦惊惧之色,而那枝箭已经穿透了厚厚的木盾,射入了他的心脏。

陈昂吓得面色蜡黄,呆立当场。两名前来求援的西凉骑兵只和封沙一个照面,便已被当众射杀,而且两箭都是直射心脏,这等箭法,岂是“恐怖”可以形容?

他手下虽也有弓箭手,但以他们那弓箭的射程,只怕再向前跑上一段再射箭也无法威胁到那俊朗青年,若是招呼家丁一齐上前围攻,那青年使出曾射杀数十名西凉骑兵的连珠箭法来,自己这些人只怕还不够他杀的。

就在这时,他惊恐地看到,封沙已经自箭囊中取出第三枝雕翎箭,搭在弓弦上,缓缓拉了一个满弦,箭尖所指的,正是自己的心脏!

陈昂冷汗刷刷地流下,看着封沙眼中冷酷的寒光,突然福至心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封沙愣了一下,眼中杀机渐逝,持弓箭对着那魂不附体的中年乡绅,沉声道:“滚!”

陈昂如蒙大赦,连忙磕了一个头,爬起来急匆匆地向后便逃。

那些家丁早已被封沙震撼人心的箭法吓得傻了,现在一见族长逃了,谁也不肯落后,都乱哄哄地跟着逃去。有脚程快的,三步并作两步地已经跑到了族长的前面。

更有聪明的家丁,牵起那两名西凉骑兵留下的战马,跳上马,打马飞奔,倒把族长撂在后面,气得陈昂心中剧痛,咬着牙把这些人的名字一一记下,只待回到家里,便要大施家法,以正家规。

“回来!”一声响雷似的大吼自身后传来,陈昂面色大变,回身扑通跪倒,叩拜道:“乡野之人,冒犯将军虎威,求将军恕罪!”话声中已经带上了哭音。

“将箭囊都留下!”封沙冷然道。

陈昂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封沙已经没有多少箭了。他心中恶念忽起,接着便想道:“就算他没有足够的箭把我们这些人都射杀,可是只要弓上还剩一枝箭,我这条命就还捏在他手里!”

想明白了这一层,陈昂再不敢起异心,忙喝令那些拿着弓箭的家丁将箭囊都放在大道两旁,等待将军来拿。

封沙收了弓箭,坐下来,赶车前行。陈昂明白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忙叩了一个头,带着手下慌慌张张地向家中逃去。

二十匹马拉的马车浩浩荡荡地向前驶去,途经放有箭囊之处,封沙抖手打出飞抓,将那些箭囊都拉到了车上。

见敌人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何后与唐妃都从车厢中出来,扑到封沙身上,紧紧抱住他强健的身体,又哭又笑,深为自己的男人而感到自豪。

在这旷野之中,四下无人,那位黄尚仙师又在后面一辆车上,二女在兴奋之余,放开怀抱,一左一右地抱住封沙,缠绵依偎,香唇不时地吻在他的面颊上。

封沙面带微笑,驱车前行。走出数里,封沙又勒马停车,示意二女回车中去。

二女疑惑地站起来,远远向前望去,地平线上似乎有几个小点,却看不清是什么。她们对封沙的决定深信不疑,都回到车中,又是兴奋又是害怕地期待着封沙再次大显神威,将敌人赶走。

封沙继续赶着车向前走,渐渐可以看清,在前面的大路上,几棵大树倒了下来,横贯路中,挡住了马车的去路。二十几个人拿着刀枪守在路上,死死盯着封沙,似是不怀好意。

第三十一章 荥阳徐荣

封沙将车赶到离那些人数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车,也不问那些人的来意,站起来擎起长弓,嗖嗖嗖接连射出数箭。

雕翎箭一枝枝地飞过长空,划过长长的弧线,落在那一群人当中。

惨叫声接连响起,每一箭都射中了目标,那些人纷纷中箭倒地,都是要害处中箭,显然是不得活了。

剩下十几人惊骇莫名,见马车离得近了,都拔腿狂奔,冲向马车,要赶在封沙射杀他们之前冲上马车,一刀剁翻他。

封沙连珠箭发,利箭如暴雨般射向敌人。

冲在最前面的人登时便在胸膛上中了一箭,双腿一软,扑倒在地,手中钢刀脱手而飞,滚出了老远。

在他身后的人大惊失色,还不及惊叫,利箭便已射到他们身上。众人接二连三中箭扑倒,长长的道路上,尸体铺成了一条长线。

封沙射出最后一箭,也不再去箭囊中取箭,只是抄起方天画戟,随手向前刺出。

最后一个人终于冲到车前,却恍然惊觉同伴都已被射杀,只剩自己一个人了,不由心中狂跳,不知道是应该冲上车去替同伴报仇,还是应该转身逃走。

封沙替他解决了这个难题,方天画戟轰然击中他的胸膛,在他的前胸开了一个大洞。那人惨叫一声,仰天倒地而死。

马车内,唐妃紧闭双眼,扑在何后怀中不敢向外面看。何后一面轻拍她的香肩以示安慰,一面挑起车帘,入迷地看着自己男人英武的模样。

封沙将染血的长戟横放在车板上,自己跳下车,将长弓挎在肩上,弯腰提起车前的尸体,丢到道旁。

他向前走去,不时弯腰提起尸体丢到远处,以免它们挡住马车前进的道路。

走到那几根横倒的大树前面,封沙却不急着将尸体搬开,右手按住剑柄,将战神剑拔了出来,持剑向大树走去。

他刚走到树前,便见一人从树后跳了出来,挺枪便刺。看他身上穿的衣服,正是胡车儿手下的骑兵。

他在树后已经蹲了许久,等的就是这一刻。这一枪凝聚了他浑身的力气,发狠要一枪刺穿封沙,为将军和同伴们报仇雪恨!

这时,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封沙脸上那一丝冷漠的微笑。

战神剑早已在空中等待,那长枪向封沙的胸膛,却被他持剑轻轻一卸,枪尖当时便歪到一旁,自封沙右侧掠过。

那骑兵的浑身力气已加在枪上,被他这么一卸,收脚不住,大踏步地向前冲去,心中暗叫不好,却见寒光一闪,那长剑已劈面而来,霎时斩断了他的右臂,将脖子和胸膛都劈裂了一半,鲜血狂喷而出。

封沙向后轻轻一纵,没有让鲜血洒在自己身上。只听一声闷响前面响起,那骑兵已经扑地而死,手中仍紧紧地握着长枪,血红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封沙面无表情地从他身边走过,见四下已无敌人,便收剑入鞘,双臂抱住地上的大树,用力向上一抬,竟将整棵大树扛了起来。

他扛着大树走到路边,向前一抛,大树轰然落在地上。封沙走回去扛起另一棵大树,来回几次,将路上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回到车上,刚一上车,但见眼前倩影飘动,美人已扑入怀中,献上热烈的香吻。

他们一路向西行进,又遇到三拨伏兵,都被封沙杀散。他们停车吃了点东西之后,马车又向前行了几里,渐渐看到了荥阳的城墙。

封沙左手执鞭,不紧不慢地驱赶着马匹,右手却已握紧了战戟,握得十分用力。他已经预感到,一场苦战就在前面等待着他。

后面的马车上,无良智脑脸上也露出了凝重之色。凭借他超越人类的听觉,他可以感觉到,就在身后数里处,有几千骑兵正在快速地接近,那不会是别的,一定是董卓派来的追兵!

※※※

在城墙上,荥阳太守徐荣顶盔贯甲,全神贯注地眺望着远方。

他身边站着一名不足三十岁的青年武将,却是县尉王植,小心地问道:“大人,你看弘农王真的会来吗?”

徐荣冷笑道:“我荥阳乃是向西的必经之路,除非他折回洛阳,否则必然要通过这里。”

他转头问王植:“兵马可调集齐了么?”

王植恭敬地道:“是,已经调齐了,共有二千五百人,都在城门内候命。”

徐荣满意地点点头,王植虽然不是董军的嫡系,而是本地大族子弟,办事能力却够强,武力也比自己差不了多少,如此人才,值得栽培。

王植偷眼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大人,据说对方除了太后、弘农王之外,能作战的只有一人,我们调二千多士兵去围杀他,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徐荣叱道:“你懂什么!那胡车儿何等勇力,都被他一戟劈杀,岂同等闲之辈?更不用说温侯率兵数百都未曾拿下他,那逆贼的勇武,当不在温侯之下!”

王植忙躬身谢罪,心中却暗暗思量:“废帝刘辩有这样的人才相助,难道还有复兴的机会么?”不由为自己的前途忧虑起来。

徐荣手打凉篷,极目远眺,渐渐看到远方有两个小黑点顺着大路向这边移动,不由精神一振,喝道:“来了!”

他的手伸向肩后,将自己心爱的铁胎弓擎在手中。

徐荣自从十几年前跟随太师,征战无数,立下了赫赫战功,勇名卓著,又有幸得到太师亲自指点箭法,箭法因此而更上一层楼,是西凉军中有名的神箭手。这一次,他要用这张伴了他十几年的强弓,将那持戟人射杀于城下,以报答太师栽培教导之恩!

第三十二章 神箭夺命

马车缓缓驶近荥阳城,忽听一阵咚咚的鼓声自城头上响起,城门大开,一支人马自城中涌出,迅速列好了阵势,当先一人,盔甲鲜明,手持长枪,催马越众而出,正是荥阳太守徐荣,仰天大笑道:“逆贼,你既来到此处,还不束手就擒!”

封沙面沉似水,跳下车来,牵过自己的战马跨了上去,大喝道:“让开!”

徐荣冷笑道:“我受太师之命,在此等候已久,你还想逃么?”

在城门前的广阔平地上,一支二千余人的军队手握兵刃,戒备森严地面对着敌人。在他们的对面与他们对峙的,只有一人一骑,却无人敢于轻视他。

封沙高高举起方天画戟,纵声长啸道:“挡我者死!”

这一声长啸远远地传了开去,内中带着无尽的萧杀之气,闻者无不色变。

随着这啸声,远处也传来了阵阵的马蹄声。那蹄声沉重无比,每一声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口上,让人心旌摇荡,动魄惊魂。

封沙勒住战马,回身向后看去。

在远方的地平线上,一大片骑兵狂涌而来,仿佛黑色的海洋将大地整个淹没。

那些骑兵都身着重甲,形貌剽悍至极,连马身上也披了铁甲,虽是人数众多,却并不散乱,正是董卓部队中最精锐的西凉铁骑。

骑兵们的手中,都握着长达数米的长枪,在铁盔的遮蔽下,一张张石雕刀刻般的冰冷面庞中,透露出久经战场的冷酷残忍。充满血腥味道的杀气自整支部队中散发出来,天边仿佛也因此而染上了一丝血红之色。

众军之中,有一将驱马奔出,年约三十余岁,在银盔银甲的映衬下精神百倍,举枪大吼道:“杨奉在此,逆贼还不快快下马归降!”

在城前广阔的空地上,两辆马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在它们的后方,西凉铁骑迅速整合,排成了宽大的冲击面,准备向这孤单的敌人发起冲锋。一旦西凉铁骑跃马冲来,那暴烈之势便如怒海惊涛,不将敌人击得粉碎,绝不会停止。

而在前方,两千余人的军队静静地守卫在那里,如同泰山一般不可撼动,任何想要越过荥阳的人,都必须从他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在宽广的天地中,那两辆马车便如怒海中的小舟一般孤弱无依,随时都可能被前后两面冲来的巨潮吞没。*

在后面的马车上,那小小男孩以掌击额,长叹道:“前无退路,后有追兵,我们这回可有麻烦了!”

在两辆马车前方,那伟岸男子单人独骑持戟而立,脸上毫无畏惧之色,眼中迸发出藐视一切的兴奋神彩。面前强大的敌人所能做到的只是激发他的斗志,让他以最强的姿态来面对一切挑战!

就在西凉骑兵正在整合成一个冲锋陷阵的整体之时,战场中央的那一匹战马突然动了。它缓缓向前奔跑着,迅速提高着速度,最后便如飞一般向前狂奔,目标直指荥阳城门。

在军队中央的徐荣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举起长弓,对准那飞驰而来的男子,拉了个满弓,“嗖”地射出了自己必杀的一箭!

纵马狂奔中的封沙清楚地看到那一枝凌空飞来的利箭,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峻的笑容,长戟向空中挑出,轻轻一拨,只听“铮”的一声响,利箭射中了戟尖,随即被击飞到一旁,“噗”地一声,斜斜地插入了马侧的泥土中。

封沙将方天画戟挂在马颈上,抬手摘下铁胎弓,搭上雕翎箭,健壮的双臂微一用力,将这三国第一强弓拉得如同满月一般,箭尖直指前方的敌将。

徐荣惊讶地看到,凝聚着自己毕生技艺的最为华丽的一箭竟被敌人轻易地破掉,紧接着,那人竟擎起长弓,将箭尖对准了自己!

他远远地望着封沙,吃惊地看着他冷峻的面容。一股危险的感觉在心底升起,看着那伟岸男子刀锋般的凌厉眼神,徐荣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就捏在他的手中!

就如同被雄狮盯上的绵羊一般,徐荣惊得浑身僵硬,几乎无法活动。

那男子身上迸发出的杀气如此狂野,又仿佛整个融进了天地之中,这样狂暴可怕的气势,他毕生从未见过,或许只有温侯吕布可与之一争雄长。

战马嘶吼咆哮,那男子纵马飞驰,整个人便如一枝利箭直指他的心脏,让他深深地陷入恐惧之中。

天地之间,一切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狂奔而来的男子和他手中的利箭,在闪烁着无可抵御的寒光!

一切都是那么迅速,那男子如闪电般地向自己接近。又似是那么缓慢,他清楚地看到,那男子面露傲然冷笑,轻轻松开手指,那利箭缓缓地离开了弓弦,撕裂前方的气流,直向他射来。在他的耳边,清清楚楚地传来了一声弓弦响动。

惊骇至极的徐荣忽然发觉自己又能动了,他不及多想,举起铁胎弓,向身前挡去。

凭借他神箭手的直觉,他能感觉到,敌人的目标就是他的心脏!

应该没有问题吧,他努力地安慰自己。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箭射到这里应该已经无力了,而且自己新近镶上的那一面厚厚的护心镜可不是当摆设的!

一道电光破空而至,徐荣大吼一声,挺起铁胎弓向前一拨,希望能象那男子一样,将箭拨到一旁。这样的事他也没有少做过,当年在战场上,几名异族的神箭手就是这样被他拨开了利箭,随即倒在他的箭下。

这一次,一切都不同了。那利箭速度如此之快,徐荣手还未至,利箭便已闪电般地穿过了铁胎弓即将到来的轨迹,弓梢只轻轻碰到了雕翎箭的尾羽,完全无法改变它的方向和速度。

那一道电光无可阻止地射中了徐荣的护心铜镜,一股巨力自前胸传来,徐荣整个人被向后抛飞出去。

厚厚的铜镜发出一声脆响,裂成了十几个碎块,那枝夺命的利箭深深地射了进去,直没至羽。

在空中,徐荣发出了一声惨叫,失声喝道:“好箭法!”

他的声音如此嘶哑,又是如此有力,仿佛将自己残存的生命力都融进了这一声大吼之中。

在他充满痛苦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奇怪的欣慰表情。

身为一名神箭手,能在战场上死于对手箭下,并在死前看到如此完美的一箭,已经是不枉此生!

随着这最后的一声惨叫,荥阳太守的身体重重地摔落地面,激起大片的尘土,飞扬在战场之上。

在落地之前,他已经死在了这完美的一箭之下。

荥阳城的守军看着太守的尸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恐惧的低语声向四面八方传播开来。

王植脸色惨白,牙齿上下碰撞,咯咯作响。他就在太守的旁边,亲眼看到那人是在多远的距离一箭射穿了太守,而太守的盔甲是他亲自监制的,如此厚重的铠甲,竟被这一箭轻易地洞穿!这难道是人力能够做到的吗?

前面那人已经收起了长弓,擎出方天画戟,纵马狂奔而来。王植毫不怀疑,一旦他冲到近前,那充满血腥杀气的巨大战戟便会将自己挑到半空中!

突然他想到,太守已死,此时他已经是这支部队的最高将领,一念及此,王植立即拨马向城中逃去,口中大声喊道:“快进城,关城门!”

众军如梦初醒,转身便逃,将写有“徐”字的旗帜丢弃了一地,紧接着,无数的大脚便踩了上去,将大旗踩得泥泞一片,再也看不出上面的字迹……

城门狭窄,众军士又都拼命地向城门挤去,立时将城门堵住,痛骂声、惨叫声、惊呼声与盔甲兵器相撞之声响成一团。

封沙勒住马,并没有趁势杀入城内。在他的后面,还有着他必须要守护的人!

如同隆隆的雷声在天边响起,后方的西凉铁骑终于整合成为一个整体,向广阔空地上的两辆马车发起了冲锋。

封沙拨转马头,这一箭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荥阳城的敌人吓破了胆,一时是不会再出城夹击自己了,趁着这个机会,必须将东方奔来的强大敌军彻底击破!

他胯下的战马一直拴在马车旁,没有参与拉车,也算是休息了好久,此时正是精力旺盛之时。这匹马在西凉军中久经战阵,此时看到无数战马冲锋的局面,更是兴奋起来,在封沙的催促下大步向前飞奔。

在东方,阵阵的战鼓声震天响起,三千匹战马缓缓向前跑着,越跑越快,渐渐形成一股强大无比的洪流,带着摧毁一切的威势,向西方狂奔而去。

骑兵们挺起长枪,以最为暴烈的气势冲向前方。在那强悍的大军之中,上万只马蹄重重地踏在大地上,轰隆隆的蹄声震荡四野,那声音震天动地,整个天地间仿佛都充满了这轰隆隆的蹄声。

在他们的对面,一骑如闪电般地向他们奔去,在气势上竟不输于数千倍于己的敌军。

此时,封沙胯下战马跑得性发了,大步飞奔,刹那间便自那两辆马车旁边驰过,奔向前面滚滚而来的钢铁洪流。

车上的两名美女携手下车,含泪看着她们最心爱的男人为了她们,单人独骑冲向那疯狂扑来的敌军,在她们美丽的脸上,散发着骄傲与兴奋的神彩。

因为,那是她们的男人,世上最勇敢的男子!

骏马如风驰电掣一般在原野上奔驰,直向强大的敌军迎去!

第三十三章 力敌千军

催马狂奔中的西凉骑兵愕然看着那单人独骑便敢来挑战的男子,不知道他是疯子还是想要自杀。

很快他们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那男子身上迸发出的暴烈气势足以说明一切:在他们面前的,是他们所遇到过的最可怕的对手!

那男子身材高大,骑的也是一匹高头大马,他手中那柄方天画戟很象是温侯手中的战戟,那狂暴的气势甚至能压倒温侯!冲锋在最前面的骑兵刚想到这里,便已惊讶地发觉,那狂奔中的一人一骑已经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仿佛两颗飞速射出的子弹在空中相撞,迸发出万点火星,双方甫一接触,便爆发出了石破天惊的轰响!

无数的西凉铁骑挺枪狂奔而来,封沙的对面,两名西凉骑兵一左一右挺枪刺来,封沙大吼一声,战戟刺出,在空中闪电般地挥动两下,金铁交鸣声中,两枝长枪被荡开到左右两边,戟尖继续向前刺去。

狂奔中的战马交错而过,一声闷响自战阵中发出,右边那名骑兵已被方天画戟挑到空中,重重地撞在后面冲来的同伴的长枪上,自脊背直刺进来,枪尖直透出前胸数尺。

封沙右臂一用力,将尸体甩到一边,腾出戟来,月牙刃在空中划过,后面那名骑兵正为错杀了同伴而惊愕,忽见寒光一闪,颈间已是鲜血狂喷,仰天倒了下去。

后面的骑兵持续不断地向前飞驰而来,封沙握紧戟柄,双臂用力挥出,戟端重重地击在一名骑兵的头上,那无比沉重的力量直将他连头带盔砸得粉碎,尸体被狂奔的战马带着跑出好远,斜斜地摔下马去。

接下来的一击同样沉重,那骑兵慌忙举枪抵挡,却被长戟重重地砸在枪杆上,无可抵挡的巨力让骑兵倒撞下马,口中鲜血狂喷,随即便被无数的战马从自己身上踩了过去。

封沙不住地挥动着方天画戟,每一击都让一名敌人惨叫着跌下马去。他的动作越来越快,到了最后,对手往往只见空中有一道寒光闪动,随即便被一戟刺中胸膛,或是劈裂了头颅,惨死马下。

无数匹骏马在战场上狂奔,自封沙身边驰过,封沙放手大砍大杀,眼中浓烈的杀气慑人心魄。

在他闪电般地击杀之下,纵马驰来的西凉骑兵纷纷跌落马下,在他身后,遍地尸骸。

这一人一骑,便如闪电撕裂黑暗长空一般,直向西凉军中央杀入。在他身边驰过的西凉骑兵勒马转身,向他追杀而去,却终因他奔驰速度太快,一时无法追上。

封沙一戟劈飞面前的骑兵,眼中突然迸发出一道寒光。因为,他已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越骑校尉杨奉!

此时,那银盔银甲的将领已惊得面色发白,头上渗出的汗水已浸湿了头发,顺着面颊流了下去,咬牙怒视着他,心中又恨又怕。

封沙长啸一声,跃马挺戟,直奔杨奉杀去。

几名亲卫自杨奉身边持枪杀出,大吼着将长枪向封沙刺去,想要集众人之力,将他乱枪刺杀。

封沙冷然微笑,手中方天画戟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当当一阵巨响发出,众军士只觉手中一股大力传来,再也握不住枪杆,长枪脱手而飞,众人的虎口都已震裂,鲜血长流。

寒光迎面劈来,几名亲卫惨叫着跌下马去,头部、颈部鲜血狂喷。

封沙毫不停留,催马便向杨奉冲去,手中方天画戟高高举起,阳光照射在戟尖上,鲜血淋漓之中,那寒光便如夺命的警讯一般,令杨奉望而胆裂。

杨奉举起长枪,却知凭自己的力量挡不住这一戟,已吓得满脸是汗,纵声嘶吼道:“公明救我!”

战戟在空中旋转着,月牙刃直向杨奉的头顶劈下。纵然杨奉的头盔是精铁打就,也挡不住这斩天裂地的一戟!

猛然间,一柄大斧出现在封沙的视线中。那斧横劈而来,重重地撞在方天画戟顶端。轰然一声巨响响起,封沙竟然被震得连人带马向后退了半步。

持斧人现身在杨奉身边,乃是一个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中等身材,身体十分强健,面色凝重,惊疑地看着封沙,不敢相信这英俊的武将竟有此等强大的力量。在他的嘴角,一丝血痕缓缓渗出,显是封沙那一戟之威造成的后果。

封沙暗自惊讶这年轻人竟然有几乎能与吕布相比的力气,忽听耳后风声响起,右手执戟向后一挥,挡开了一名亲卫自背后劈开的大刀,顺势一送,刺进了那亲卫的腹中。

被那持斧猛将一阻,西凉骑兵已经围了上来,各举兵刃杀向封沙。

封沙双手持戟猛挥,荡开众兵的刀枪,方天画戟如毒龙出洞一般,在空中连刺数戟,便有几名骑兵惨叫着跌下马去。

杨奉一面拨马后退,一面大声喝令众军兵上前擒拿封沙。封沙眉头一皱,方天画戟如游龙般挥出,将几名骑兵逼到一旁,纵马追向杨奉。

那名为“公明”的猛将挥斧攻了上来,大斧重重地斩在戟端,二人都是一晃,暗惊对方的力量竟如此之强。

西凉骑兵将封沙团团围住,虽然不能以战马的冲力来对付封沙,但人多势众,也能逼得封沙动弹不得。

封沙大吼一声,团团舞开方天画戟,凡是靠近他的敌兵都被他一戟穿心,或是被月牙刃劈破了头颅。众军兵不敢逼得太近,封沙几次想要冲出包围圈去追杀杨奉,都被公明挡了回来,一时陷入苦战之中。

见领军校尉几乎被人斩杀,西凉骑兵的注意力都被封沙吸引,无人去管那两辆马车。

在马车旁,那两名绝色美女见封沙形势危急,惊得双腿发软,几乎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只得以手扶着马车,才不致坐倒在地。

唐妃颤声道:“他……不会有事吧?”

何后摇摇头,坚定地道:“他上承天命,怎么可能死在这里!”心里却是怕得要死,生怕看到封沙被利刃刺中,倒在血泊之中的情景。

朗朗笑声自身后响起,一个年轻的声音朗声道:“天命的另一半却在我这里,太后怎么忘了?”

二女大惊,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年轻人站在身后。

那人身长八尺,面如冠玉,颌下微须,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概。

唐妃吓得躲到何后怀中,不敢抬头,何后目现寒光,冷然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摇扇笑道:“我便是黄尚,太后不认得了么?”

何后大惊,看他贼笑兮兮的模样倒真有几分黄尚的神韵,只是怎么一下子就变得这么大了?

黄尚摇手道:“太后不要多问,现在事态紧急,待我前去相助大将军!”

他一把揪住拉车的一匹带有鞍鞯的战马,轻轻一拽,将束着它的绳子扯断,翻身上马,长笑道:“皇后勿慌,看我皇上大显神威!”

他双腿一夹马腹,战马撒开四蹄,向战场中央大步奔去。

此时封沙正在与公明拼斗,身边和身后堆满了西凉骑兵的尸体。公明虎口已被震裂,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却仍顽强地阻挡着封沙的攻势,不让他闯到杨奉身边。

黄尚纵马奔到战场附近,眼看前面已有西凉骑兵阻路,幸好他们都围着封沙,没有注意到自己,可是要想前进,已是不能了。

黄尚抬起头,正要仰天长啸,忽又咽下,生怕引得西凉军回头看自己。他从怀中掏出一件东西,用力向前一掷。

那东西凌空飞出,远远飞到战场中央,落了下去,刚好落到封沙战马的侧后方。

众军兵见一物自空中落下,正自纳闷,手上的攻势缓了一缓,那东西却猛烈爆发,一道眩目已极的白光迸发出来,闪得每个人眼前都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到。

荥阳城头上,守兵们突然看到战场中迸发出一道眩目的白光,不由眼前一阵发黑,心下又惊又怕,不知那里出了什么事。

封沙背对那东西,没有受到影响,只是见天地间一片光芒大盛,心知是无良智脑扔出了闪光弹,否则这个时空恐怕不会有这东西。

眼前那执斧猛将双眼紧闭,却举斧猛劈过来,方向正对准封沙的头颅。

封沙暗赞此人反应当真十分迅速,双手执戟用力上举,戟端搭在大斧上微一旋转,大斧被荡了开去。那猛将终归是双目不能视物,回斧再劈,却劈了个空,不由心中大急。

封沙纵马跃上前去,挥出方天画戟,正要一戟斩落那人的头颅,忽然怜才之念大起,立即收回了几分力,月牙刃向旁一偏,戟端铁杆砸在那猛将头盔上,轰地一声,将他击落马下。

众骑兵此时已呆若木鸡,手举着刀枪不知如何是好。封沙纵马跃过十数步,来到杨奉面前,手中方天画戟向前一探,登时便刺到杨奉面前。

杨奉虽然看不见,脑子还灵活,只觉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血腥的味道,心中大惊,惶声叫道:“饶命!”

紧接着,他感觉到一个冰冷沉重的东西搁到了自己肩上,吓得不敢乱动,只能暗自祈求祖宗保佑,让这个杀星别一戟刺死自己。

那一边,无良智脑已经驱马奔回到马车旁,急忙对何后道:“太后,现在事态危急,太后须得当机立断才是!”

何后因被众多西凉骑兵挡住了视线,没有被闪光弹射到眼睛,此时已是六神无主,见黄尚赶回,忙道:“黄尚,你说该怎么办才好?”

无良智脑跳上车,叫道:“太后快上车顶,我来帮你!”

何后爬上车,无良智脑蹲下身,伸出手来,让何后踩上他的手心。

何后心系封沙安危,恨不得快些爬到车顶看个仔细,也顾不上黄尚能不能撑住她的体重,抬脚便踩上去。

无良智脑这个新的身体看似瘦弱,手臂却如铜打铁铸一般,纹丝不动。等何后两只脚踩上他两只手,他站起来双手用力,稳稳地将何后送上了车顶。

何后站在车顶上,手搭凉篷向远方观望,见封沙已经制住了敌军首领,不由大为放心,手抚酥胸,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车下唐妃仰面看着她,急得流泪道:“姐姐,你看到什么了?他有没有受伤?”

何后幽幽长叹道:“还好,他看上去一点都没受伤,还抓住了敌人的首领!”

听说心爱的男子没有受伤,唐妃心中一松,颓然瘫倒在地,昏了过去。

何后一惊,叫道:“妹妹,你怎么了?”

她正要从车顶上跳下,忽听黄尚威严的声音喝道:“太后!汉室江山,大将军的安危就在你一念之间!你若跳下来,就一切都完了!”

何后悚然惊惧,回眸看着那一脸严肃的文弱书生,道:“黄尚,你说怎么办才好?”

“你只要直直地站在那里,不要动就好了!其他的都交给我和大将军。”无良智脑沉声道。

何后无法可想,只得听他的,昂首立于马车车顶之上,目视远方,无限依恋地盯着自己的男人。

在战场上,公明被那一戟打得一阵发昏,倒在地上半晌才爬起来,视力慢慢恢复,正要找寻封沙厮杀,忽然看到远方一道霞光升起,不由惊异起来,翻身上马,向那边看去。

在广阔的原野中,一辆马车的车顶上高高站立着一名绝色女子。她的气质如此高贵,纵然是未施脂粉,也掩不住她绝世的艳丽与母仪天下的威严。

霞光自她身边升起,笼罩在她身上,更衬得她如同天仙下凡一般,端丽无双,更兼高贵无比,令人望而生敬。

公明瞪大了眼睛,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敬仰之意,恨不得五体投地,膜拜这降临尘世的女神。

一声威严的大吼声自原野发出,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何氏太后上承天命,汝等还不宣誓效忠,更待何时?”

公明恍然明白那女子竟然是他们要追捕的何后,一时手足无措,呆在那里。

此时,杨奉的视力也已恢复,见到这等情景,不由大惊。

更让他惊惧的是,那长大沉重的战戟的尖端竟然搁在自己肩上,压得自己十分难受,而戟侧的月牙刃就顶在自己咽喉,只要向前一送,自己便得一命归阴。

看着面前那英伟男子眼中闪烁的寒光,杨奉当机立断,纵声长呼道:“太后上承天命,我等愿誓死效命,共除董贼!”

此言一出,远近皆惊。杨奉却见那持戟男子面色缓和下来,将方天画戟自他肩膀上挪开,戟尖微微下垂,不由心中暗自庆幸。

话既已出口,便不能反悔,否则董卓第一个不会放过自己。杨奉跳下马来,拜倒在地,大呼道:“我等愿誓死效忠太后,如有违者,天地共诛之!”

他的亲卫见他如此,都跟着拜倒。杨奉所率西凉骑兵大半是他原来的部属,又见了何后这等奇妙的模样,只怕真的是上承天命,不由心生景仰,也跟着跳下马来拜倒。

他们的行动带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最后二千多西凉骑兵都跪在地上,不敢抬头,那持斧猛将也混在众军中叩拜,口中喃喃念诵着效忠之誓。

荥阳城头,王植望着马车上那身披彩霞的绝代佳人,惊骇莫名,心道:“难道太后真的是上承天命?如果不是的话,光天化日,怎么会有彩霞罩在太后身上?”

在城外的旷野上,数千精兵都已拜伏于地,看上去如同大片的黑色岩石一般。只有那持戟猛将孤零零地骑马站在人群之中,出神地看着远方的美女,眼中隐隐闪烁着感动的光芒。

大风吹动她的裙裾,那美女罗衫拂动,青丝飘飘,脸上有着一丝惶惑,一丝哀愁,更多的却是对远方那人的关心牵挂之情。

风中独立的她是如此美丽,恍若天上的仙子……没有人知道,那猛将的心中,竟然是在这样地想着。

城头上,王植手按佩刀,心知这群西凉精兵若要攻城,加上那持戟猛将的悍勇无敌,只怕荥阳凶多吉少,不由一咬牙,暗道:“拼了!若太后真是天帝所选之人,我在太后危难时追随,至不济也是个护驾功臣!”

他跳上城墙垛口,振臂纵声狂呼道:“太后上承天命,臣愿效忠太后,誓与董贼不共戴天!”

城中军兵听他这样讲,都惊得呆了。他的亲兵在他的威吓目光下,一一跪倒向城外叩头,其他人正在惊疑之中,也大都随着跪下,不过片刻功夫,守城军民倒跪倒了一大半。

王植下了城墙,亲自带人打开城门,率军出迎太后入城。

两支原本是来捉拿太后的军队自东西两边缓缓接近马车,却不敢太过靠近,王植与杨奉离着十几步,都拜倒叩头,请太后下车。

几个守城士兵在王植的命令下,扛着梯子跑到马车边,先跪下磕了个头,才将梯子靠在车边,叫几名民女去扶了太后下来。

无良智脑正躲在车后,靠在车厢上擦汗,心中暗道:“真够悬的,差点就都赔在这了!要不是老子有放射万丈霞光的本事,现在说不定被人拆成零件了!”

忽听双方首领赶来叩见,他便从车后转了出来,一抖鹤氅,羽扇轻摇,优雅地微笑道:“二位将军快快请起,太后自然知道二位将军都是大汉忠臣,二位将军可报上名号,太后自有封赏。”

二人大喜,忙报上自己的姓名。无良智脑又指着那持斧猛将,笑问道:“这位将军又是何人?”

杨奉忙道:“这是我的亲兵队长,姓徐,名晃,字公明。”

无良智脑眼睛一亮,大笑道:“徐晃?好,原来是徐晃!怪不得能与大将军斗上这么久,果然是盛名无虚!”

徐晃正低着头不敢看太后,忽听他这么说,不由抬头惊疑道:“先生知道我的名字?”

无良智脑笑而不答,摇扇道:“诸将听封:杨奉将军可为讨贼将军,王植将军可为荡寇将军,徐晃将军可为破虏将军!”

三人见他随口封官,都是惊疑不定,举目看着何后。

何后此时见大事已定,不由感到一阵疲倦,道:“就这么办吧。”让几名民女搀着她回到了马车里。晕倒的唐妃也被救醒,由民女们扶回到车中休息。

王植、杨奉这才知这个大冬天扇扇子的怪人竟然是太后的心腹,忙上前拱手道:“不知先生尊姓大名,现居何官职?”

无良智脑轻摇羽扇,怡然微笑道:“山野之人,无甚官职,只是太后一时无可用之人,才由吾代为执笔草诏。若说起吾的名号,吾姓黄,名尚,字无量,号卧龙先生。”

第三十四章 卧龙黄尚

无良智脑低头自顾,见自己鹤氅飘飘,仙气十足,比诸葛亮更象诸葛亮,不由心中大乐,洋洋自夸道:“天下无亮,无量最亮!”

他手捻胡须,暗自沉吟道:“诸葛亮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当然不能叫这么好听的称号,以后我遇到他,收他为徒,教他天文地理,给他取名‘地龙’好了。”

他平心而论,想想诸葛亮只是一个小小孩童,怎能与算无遗策的自己相比?这卧龙之称,自然是配给自己最合适。

“诸葛亮不过是官宦世家的一个聪慧子弟,怎么和我这大汉重臣相比?反正他现在还小,我这么聪明,收他当个徒弟,他就该偷笑了。师父给弟子取名,他敢说不听吗?”

想到自己将诸葛亮呼来喝去,要他给师父打水洗脚磨墨捶背的风光,无良智脑心中巨爽,闭上眼睛摇头晃脑,恨不得那一天早些到来才好。

暗爽了许久,无良智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独自站在荥阳的府库之中,那几名奉命守住库门的士兵很是尽职,没有让人来打扰自己。

无良智脑抬起头来,看着满库的金银,不由龙颜大悦,呵呵笑道:“好啊,这么多的金银,够花用一阵了!”

笑了一阵,他忽又叹口气,自语道:“钱虽然多,可是买不回来能源。刚才放出霞光幻景又费了好多能源,结果只弄到这点钱,真是不值!再加一个闪光弹,唉,微型战船那么小的空间,我可没带几个来啊!”

他想了想,忽然又失笑道:“甭管怎么说,徐晃算是弄到手里来了,再加上三千铁骑,勉强算是值得了吧。”

他从库中拿出几大锭黄金,放在怀中,洋洋得意地从库中出来,心道:“我这不算是贪污,应该是不义之财,老子取之有份!”

刚收的三名将军走了过来,向他行礼,问道:“先生,我们现在该到哪里去?”

无良智脑捻须微笑道:“我们先去西凉,向马腾搬兵,然后直捣长安,收复洛阳,铲除董贼,扶助陛下重登皇位!”

三人对视一眼,脸色又喜又忧。如果马腾真肯借兵那自然是好,可若是败给了董卓,只怕天下再无自己容身之地。

王植小心地问道:“我有一事,一直有些疑惑,却不敢问太后:太后帝妃皆在,为何不见陛下?”

杨奉也早在疑惑,拿眼看着黄尚,看他如何回答。

无良智脑轻摇羽扇,一阵冬天的寒风吹在脸上,甚是凉爽,微笑道:“此事乃是机密,你们千万不要说破:陛下因中了李儒下的毒药,现在正在华佗的弟子家中养伤,不能随意走动。等到我们破了洛阳,杀了董贼,陛下自然就能回来重登皇位了。到了那时,三位都是我朝的大功臣,同受天下景仰!”

三人大喜,都向无良智脑道谢。

无良智脑又道:“此地不能久留,我们快些率军离开荥阳,走小路绕过长安等大城,直奔西凉去吧。”

王植面露难色,道:“本地军兵不肯离乡,西凉军兵又不肯背叛董卓,奈何?”

无良智脑摇扇笑道:“这个容易,你们快把士卒召集起来,我去给他们训训话。”

王植虽然听不大懂,但也大略明白,忙与杨奉去召集众军,徐晃却被无良智脑留了下来。

看着徐晃年轻的面庞,无良智脑脸色渐渐变得凝重,沉声道:“公明,你可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么?”

徐晃躬身道:“先生,我虽是莽夫,也知董卓此时权倾朝野,西边更被他的军马盘踞,我们现在的处境实际上非常危险,若被董卓军发现,必然要有一场大战。一旦被拖住,董卓大军赶来,我军恐怕便会众寡不敌,说不定便会全军覆没。”

“那你认为该当如何?”

“只有按先生的意思,日夜兼行,快些离开洛阳附近,绕过长安,那时董卓军便已鞭长莫及。我们再稍稍放慢速度,自董卓地盘当中的无人区域穿过,到了马腾的辖区,就不怕他董卓了。”

无良智脑点头微笑道:“很好,公明所言不错。公明性情稳重,心思慎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徐晃惶然道:“先生言重了,我能得太后恩赏,得居显官,已是喜出望外,怎么还敢想着再升官职?”

他这也是真心话,想他出身寒微,一直跟在杨奉身边做个亲兵队长,将来能做个校尉已经是最大的梦想,想不到今日竟然一步登天,被太后封为破虏将军,与杨奉同列,虽然只是虚职,但也足可光宗耀祖,心下已是十分欢喜,现在听到黄尚说他还能做更大的官,不由吓了一跳,不敢相信他的话。

无良智脑心道:“我当然知道你们升得太快,可现在不是用人之际嘛,不靠这个收买人心,又拿什么来收买你们三个?反正是空口封官许愿,又不要老子花一分钱!”

他捻须笑道:“吾自幼学得识人之术,公明天生贵相,若能得贵人相助,必然能平步青云,名扬天下!”

徐晃又惊又喜,不知说什么好,无良智脑又道:“公明才华超众,可为领军大将。杨奉、王植二位将军,都不及公明,公明好自为之!”

徐晃福至心灵,心知这位黄尚先生是太后的心腹,若能得他照顾,平步青云必然不是梦想,便深深一揖,恭声道:“徐晃愚钝,请先生指点!”

无良智脑笑道:“公明岂不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遇可事之主而交臂失之,岂不可惜?”

徐晃抬头看着黄尚,迟疑道:“先生的意思是……”

“建威大将军刘沙英才盖世,武艺超群,更兼宅心仁厚,心系万民,对将军这样的勇将更是爱惜有加,若不拜其为主,天下又何处找这么好的主公来?何况建威大将军之位何等尊崇,虽然现在龙困浅滩,但以大将军之能,只要有一军在手,不难纵横天下。若再有公明辅助,更是如虎添翼,天下再无敌手!”无良智脑鼓起如簧之舌,拼命地劝说道。

徐晃低头沉吟,为难道:“我跟随杨奉将军已久,弃之不义。”

无良智脑大笑道:“公明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杨奉将军现为讨贼将军,公明现为破虏将军,已是同殿为臣,哪有向同品级将军效忠的道理!况且二位将军都是为太后做事,大将军若能率军击破董卓,各位都有大功于国,还怕杨奉将军不身居显官么?便是为了他的前途着想,公明也该努力辅佐大将军才是。”

徐晃闻言恍然醒悟,慨然道:“多谢先生指点,愿听先生之言!”

无良智脑面露喜色,领着徐晃去见封沙。

封沙正坐在太后卧室门前擦拭方天画戟上的血迹,见二人来了,微微一愣。

徐晃抢上几步,拜伏在地,叩首道:“徐晃徐公明,拜见主公!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封沙见黄尚在旁边,已经猜出是怎么回事,不由大喜,忙上前亲手扶起徐晃,笑道:“能在战场上挡我那么久,你是个豪杰!今天侥幸赢了你,料你也不肯心服,我们再去比上一场!”拉着惊讶的徐晃去了。

无良智脑摇头苦笑,沉声道:“老大还是那么好武成痴,纵然是娇妻美妾在旁,也不如得到一个能陪他过招的勇将让他高兴!”

门内忽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声音甚低,若非无良智脑听力超人,几乎听不清楚。

无良智脑暗笑道:“这句话足够让那两个美女睡不着觉了吧?有趣,有趣!”倒背双手,扬长而去。

走到操练场上,数千军兵已经齐集。他们心中都忐忑不安,乱纷纷地说着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随将军西行。

无良智脑施施然走到高台上,纵声长啸道:“众军且听我一言!”

这一声喊出,台下立时鸦雀无声,众军兵都暗自惊讶道:“这人看着文文弱弱,喊叫的声音却大!”

无良智脑昂首道:“各位可知,你们的死期便在眼前?”

众军大哗,一时间人声鼎沸,不可遏止。

一名老成些的骑兵队长从人群中走出,作揖道:“先生所言何意?”

无良智脑轻摇羽扇,微笑道:“董卓残暴成性,若让他知道杨、王二位将军率军勤王,效忠了太后,你觉得他会如何?”

那队长沉吟道:“太师必然会大怒,率军追来。”

“当董卓追来时,看到荥阳城中还有未跟着我们一起走的军兵,你觉得他会不会厚加赏赐你们?”

队长摇头道:“虽然不会赏赐,但也不至于加害我等。”

无良智脑大笑道:“你太不了解董卓了!今日胡车儿将军部下几名骑兵逃奔洛阳给董卓报信,却被他一怒之下当众打死,如果他看到杨奉将军与王植将军部下的军兵,难道会善待你们么?若真遇到董卓心情不好,只怕各位想速死都办不到!”

众军闻言吓得面色发白,人人都知道董卓是个什么脾气,若是留在这里或是直接到洛阳投奔于他,那真是自寻死路了。

无良智脑见众人都有逃散之意,挥扇笑道:“众军可是想要离开军队,四散而走么?可笑,可笑!”

那队长问道:“避祸而走,又有何可笑?”

“众军士合起来是一军,若是分开,不过是单人独骑,势单力孤,董卓只要派人搜索,几名乡民便可缚起一军兵送与董卓领赏。那岂不更是死路一条?”

无良智脑举目望着众人,微笑道:“众军士加入军队,大都是为了能吃上饱饭,并且将来能有个出身。若逃离军队,岂不是前功尽弃?当今天下,何处不乱,以一人之力行走于乱世之中,岂能长生乎?”

见众军惶惑不已,无良智脑举手大喝道:“我指给你们一条明路!现在太后便在荥阳,很快便会启程向西凉去。那马腾本是国之忠臣,一见太后,必然兴大军讨伐董卓。此时关东诸侯也都已结成讨董联盟,两面夹击,董卓安能不败?一旦败亡,他部下军兵,便是玉石俱焚,难逃活路!众军何不现在便效忠太后,一旦光复洛阳,便是救国于危难之中的功臣,还怕不能加官进爵么?高官厚禄、妻妾成群,更是唾手可得了!”

众军兵便如在黑暗中见到一丝曙光,喜出望外,又想起将来都能升官发财,娶上十几二十个小老婆,更是兴奋不已。

无良智脑趁热打铁,下令将荥阳库存的铜钱分发给众军,虽然只发了一半,却也让众军大呼发财,士气随之大盛。

杨奉、王植在旁边看着黄尚威逼利诱的功力,尽皆叹服。

正在赞叹之际,忽见黄尚自怀中掏出一份诏书,喝道:“众军接旨!”

二将忙率众军兵拜伏于地,无良智脑大声宣读诏书,大意为杨奉、王植、徐晃三人忠心为国,特赐封为讨贼将军、荡寇将军、破虏将军,暂且在大将军刘沙部下听命。众军都有功劳,待他日回归洛阳,铲除国贼,再行封赏。而黄尚也因文采出众,才华绝世,特封为侍中,专门为太后草诏。

众人叩拜谢恩。二将起来接了诏书,见上面果然白纸黑字,写着自己的官职,上面加盖了玉玺,不由喜不自胜。

王植心思慎密,问道:“侍中大人,我听说传国玉玺自十常侍之乱时便已失去,如何又找到了?”

无良智脑心道:“老子这么本事,想伪造一个玉玺还不跟吃黄瓜似的?”脸上却高深莫测地微笑道:“太后上承天命,夜里曾梦到光武大帝指点,在宫中的一口井中找到了玉玺。”

杨奉早看多了诏书上玉玺的印痕,此时见与从前见到的别无二致,深信不疑,大声道:“王将军还多说什么,我们快点出发吧!再晚一些,只怕太师……那董贼便要亲自带兵追来了!”

王植笑道:“我已命人封锁城门,只许进不许出,一时半刻,董贼得不到什么消息。”

虽然这样说,他还是揖别二人,下去忙着收敛财物准备离开了。

无良智脑心中得意:“少帝的记忆还真顶用,做个玉玺盖在诏书上,一点都看不出破绽。嗯,少帝已经死翘翘的消息可不能让人知道,回头得跟那大小美女对好口径,千万不能说漏嘴了。”

他刚才已经开口向王植要了五百士兵,便带兵离去,去把荥阳城太守府里的地图、资料搬了个空,心道:“萧何破了城先去抢文件,老子也不能比他差了。以老子过目不忘的绝顶天才,只要看上一遍,就可以烧掉了。”

库房已经是他让人守着了,他示意士兵们进库去将里面的钱财都搬出来放在马车上,还有粮草也要多装一些。结果装满了几百辆大车,无良智脑还想再装,却已经找不到马车了。

不多时,库房里的东西便已搬了个干净,除了粮草带不了那么多分了一点给百姓,金银铜钱都是一点没剩,就算车里装不了,也可以分给兵卒,让他们去带着这么重的东西笑眯眯地赶路。

荥阳城中,欢声雷动,百姓们扛着分到的粮食,大声感谢太后和大将军刘沙的恩德。无良智脑又命他们快些逃离荥阳,以免董卓一怒屠城,玉石俱焚。

没过多久,一应财物都已收拾好,随时可以出发。众军也都集合在一起,刨去阵亡的和不肯随军走的,勉强凑足了三千五百铁骑。无良智脑代替太后发布命令,让三将各率一千铁骑,自己和封沙共同率领五百亲卫,出城而去。

到了第二天,董卓才得到消息,气得目瞪口呆,险些昏死过去。等他缓过气来,立即命令张济带兵去焚了荥阳,将里面的人都杀了泄愤。

躲在山中的百姓看到荥阳火光冲天,虽是埋怨太后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也不禁感激大将军和侍中黄大人,若不是他们好心提醒,只怕自己已经烧死在城里了。而且还挤出不多的粮草分给自己,以免自己一家冻饿而死,这实乃天高地厚之恩,不由个个感怀于心。

此时,封沙已率军踏上前往西凉之路。无良智脑沿途经过集市,便命士兵强买强卖,把自己用不着的财物都强行卖给百姓,换来金银等容易带走的财物,百姓虽然敢怒不敢言,经济上却也没有吃亏,想想董太师买东西不但不给钱,连命都要拿走,也都回家庆幸不止。

几回之后,自荥阳带出的笨重财物大都换成了金银细软,地图文件也都被无良智脑在记熟后付之一炬,行李立刻减少了绝大部分。三千五百铁骑轻装上阵,晓行夜宿,一路向西凉快速推进。

这一日,众军护着太后、皇后来到凉州武威郡。这里已经是马腾的地盘,无良智脑却不让部下去与马腾军联系,只是带军向草原去。

部下带来了消息,马腾已经与关东诸侯联合起来组成反董卓联盟,现在已经带了两万士兵绕路向洛阳以东进发,准备与各镇诸侯合兵一处,这次来凉州是见不到他了。

无良智脑倒也不在意,他到凉州来的目的,与马腾联手倒还在其次,主要是想弄一匹好马,好让封沙与吕布真刀真枪杀个痛快,也好让他看个过瘾。老大好不容易才碰到这么一个厉害对手,他黄尚黄无量要是不痛痛快快地看上一场拼斗,只怕要为此遗憾一辈子。

第三十五章 绝世神驹

在茫茫的大草原上,一匹浑身纯为黑色的骏马正在迈开大步,在风中飞速奔驰。

这匹马的个头十分高大,看起来雄骏无比,一身皮毛乌黑发亮,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此时,它正在轻松自如地跑在草原上,那动作完美流畅,看上去粗野狂放,却又充满了美感。

它一边大步奔驰,一边转过头看着自己的部族。在他身后,上千匹野马正在发足狂奔,紧紧跟在它的身后。

在清晨的草原上奔跑是一件很惬意的事,黑色野马得意地长嘶一声,微微转向,朝着一处水草丰美的地方跑去。

野马群跟着他向那边奔去,瞬间便跑出数里,到了那一个长满了嫩绿青草的地方。

突然,十几只野狼自前面的草丛中扑了出来,看到野马群,想要上前去抓匹马来吃,却又害怕它们人多势众,犹豫了一阵,终究还是熬不住嘴馋,结伴向一匹小马扑去。

黑色野马勃然大怒,仰天长嘶一声,大步飞奔上前,直立而起,高高地抬起一双前蹄,狠狠地踹了下去。

此时,跑在最前面的一只狼已经扑到了小马的身上,张开血盆大口,正要一口咬断小马的咽喉,忽然眼前一黑,仿似一朵乌云迎头压下,两只铁蹄重重地砸了下来,狠狠地砸在它的身上。那力量重逾千斤,野狼狂嚎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不止,脊骨竟被黑色野马踹断了。

野马转过身,加速向奔来的狼群撞去,眨眼间便已冲入狼群,砰地一声,将一只野狼撞得倒飞出去。那狼摔到地上,滚了几滚,哀声惨嚎,颈骨已被这重重一撞撞得断裂。

群狼又惊又怒,围住黑色野马便要撕咬。那小马的母亲刚好奔到小马旁边,见状忙转过身子,后腿用力一蹬,将一只狼踹得滚到了一边。

黑色野马纵声长嘶,前腿向前一蹬,踢翻一只野狼,紧接着再次人立而起,两只铁蹄重重落下,如大铁锤般重击在两只野狼的头顶上。那两只狼一头扑倒在地,头盖骨都已被砸得裂开。右边那只狼受力甚重,脑浆都已顺着马蹄形的伤痕流了出来。

群马此时都已赶到,那些健壮的公马在黑色野马的带领下,围住狼群一阵狠踹。马嘶声震动四野,夹杂着野狼受伤垂死的哀嚎声,不过片刻功夫,群狼都已死伤殆尽,只有两三只狼见机不妙,夹着尾巴飞速地逃掉,剩下了十几只受伤不能逃走的野狼。

群马还不解恨,铁蹄接二连三地踏在狼头狼身上,直到那些狼都已一命呜呼,他们才停下来,得意地仰天长嘶。

黑色野马甩开蹄上沾的血肉碎块,在风中大步狂奔。它回过头,看着自己庞大的族群,眼中现出了欣喜的光芒。

这是它的亲族,它的家乡,在这片草原上,有它的一切。象这样强大的野马群,没有什么动物能够伤害到它们,而它就是威震草原的——

野马之王!

※※※

草原上来了一伙不速之客,他们一行有三十多人,都骑着高头大马,直向草原的深处奔驰而去。

纵马跑在最前面的是一个面容冷峻的英俊青年,身着劲装,外罩皮甲,肩挎长弓,马上挂着一枝方天画戟,正是随太后西行的建威大将军封沙。

在他身边,一名英俊潇洒的青年催马紧随其后。他头戴纶巾,手执羽扇,清风迎面吹来,拂起他身上的鹤氅,衣袂飘飘,恍若神仙中人。冠玉一般的俊美容颜上带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清澈明亮的眼中,一丝狡黠的目光在微微闪烁,正是大汉尚书黄尚。

自从换了这具身体以后,无良智脑便公然自称为黄尚,并得到了封沙的默认。他一开始为自己封的官本是执掌玉玺的侍中,前几天忽然想起侍中容易让人联想起十常侍,或许会被人误会为侍候在宫中的宦官,一时兴起,便大笔一挥,以他那华丽绝伦的书法写了一份诏书。

诏书中称:侍中黄尚聪明绝顶,才华盖世,天下无人可比,更有大功于国,侍中之职已不能嘉奖他对天下万民立下的大功劳,特下旨加封其为尚书衔,兼领军师之职,掌管军中一切事宜。

写完后,黄尚将诏书拿起来入神地欣赏了半天自己翩若游龙的绝佳书法,待墨迹稍干,便从怀中掏出了他用荥阳产的一块上好的石头刻出的大汉玉玺,庄严地盖在了诏书上面。自此,侍中黄尚便成了尚书黄尚。

在他们后面,跟着三十名剽悍的西凉骑兵,率领他们的是讨贼将军杨奉和破虏将军徐晃。而另一位将军王植此时正带着三千多名御林军,忠心耿耿地守卫在太后与皇后的身边。

杨奉纵马跑出了好远,一直没有见到要找的东西,不由有些焦燥,便向封沙问道:“主公,这里真的有绝世良驹吗?”

他和王植早已学了徐晃,拜封沙为主公,只盼主公真的能成为手握天下兵权的大将军,他们也都能跟着沾上些光,作为第一批跟随主公的家臣,平步青云那是指日可待了。

封沙没有回答,倒是黄尚一边欣赏着草原上秀丽的风景,一边竖起耳朵听着数里外传来的野马嘶鸣声,闻言微笑道:“信我吧,没错的!信我得福……”

杨奉搔搔脑袋,心道:“就是因为信了你,才跑到这偏僻地方来,官倒是升了,福气却没见着一星半点,说不定哪天就让董卓追上杀掉了。”

他虽是这么想,可是已经无法回头,只能祈祷上苍保佑汉室重兴,大将军能率军杀回洛阳宰掉董卓,自己也好弄个护国忠臣的称号和一些高官厚禄的实惠。

在无良智脑身边,一名年未弱冠的青年书生正努力控制着自己胯下这匹骏马,听了他们的话,将信任的目光投到黄尚身上,大声道:“主公说这里有好马,那就一定有!你们看这么多的青草,多少马养不活?”

黄尚摇扇微笑,心中得意:“还是年轻人好骗啊,我不过随便讲了讲天下大势,就弄来一个这么忠心的手下!”

这个称黄尚为主公的年轻人,乃是军中主簿,长安附近右扶风郡人孟达。

无良智脑自从来到三国时代,一直用心打听各地名士,常思骗几个有名的谋士来当自己的手下。可惜郭嘉、程昱、张昭那伙人不是在东便是在南,就一个贾诩在西北,现在说不定还在替董卓出主意干掉自己这支孤军。这一路西行,没遇到什么有名的人物,只在路过右扶风郡时,听说有一个叫做孟达的年轻人,小有文名。黄尚如获至宝,马上让徐晃带着一千五百名骑兵随自己去孟达家作客。

见无数铁骑将庄院围得水泄不通,孟达的老父吓得目瞪口呆。还是他儿子有些胆量,孤身出去询问众军的来意,却见一名羽扇纶巾的先生含笑下马,道明来意。原来他是大汉尚书黄尚,与大将军刘沙一同率军护送太后往西凉借兵,以清君侧,铲除国贼董卓。听说此地有贤士孟达,特来相请,共襄大事。

孟达听说自己名播洛阳,不由大为得意。董卓凶残暴虐,天下皆知,又擅行废立之事,尽失人心,若能打倒董卓,自己也算是偿了平生一愿。

可是单以这支孤军,真的能打败西州二十万军马吗?孟达请黄尚书到书房坐下,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黄尚轻摇羽扇,微笑着向孟达讲清了天下大势。

当今天下,诸侯蜂起,各地刺史、太守纷纷拥兵自重。自董卓弄权,天下离心,关东诸侯已结成联盟,共讨董卓。目前各镇联军很快便会集结一处,兵锋所指,董卓抵挡不住,必然要迁都长安,借崤、函之固以御关东诸侯。

以董卓之残暴贪婪,定会在离开洛阳前大肆搜刮抢掠,或者还会逼迫百姓迁移到长安去,这一路风餐露宿,洛阳数百万人,只怕大半要死在西行途中!

听到黄尚描述的这幅惊人的前景,孟达吓得脸色惨白,冷汗涔涔而下。数百万人就要死于长安之东,那惨景何等恐怖!

洛阳就要烧成白地,若是关东诸侯趁势进军,长安周围包括右扶风诸郡,岂不是也很危险?

孟达惊魂稍定,忙虚心向黄尚求教。

黄尚抚扇大笑,称自己早已算到这一步,因此要向西凉太守马腾借兵去攻打董卓的根据地,先将凉州纳于手中,董卓被截了后路,必然慌张,若能趁势攻下长安,董卓又迁都到哪里去?

“可是西凉太守马腾会借兵吗?”孟达疑问道。

“马腾忠心为国,可以信赖。就算是韩遂,只要有机会攻击董卓以扩张势力,他会不做吗?”无良智脑笑道。

孟达叹道:“董卓去,马腾韩遂又起,关东诸侯又都有不臣之心,天下终究还是要大乱啊!”

黄尚怡然微笑道:“我一直便在考虑这件事。当今天下,须得有一人,率军勤王,扫平董逆,再拥立天子,号令诸侯,缓缓削弱各地刺史、太守权柄,夺其兵权。各地太守肯听命入京者,便加封显官,酬以厚禄,不从者便是谋反,可出兵一一平定。以兵锋慑之,厚禄诱之,各地太守必然让权与天子,天下渐渐可定。”

接下来,孟达听着黄尚细细解说该当如何削弱各地拥兵自重的太守的权力以安天下,如遭醍醐灌顶,眼前豁然开朗,大喜道:“若真有这样的人,那是天下之大幸!大人可知谁可当此任?”

黄尚轻摇羽扇,傲然微笑道:“天下间唯有两人有此实力:吾与吾之好友——大将军刘沙方可担当此重任!”

他面前热血青年听到和他一同救太后、少帝出洛阳的大将军刘沙原来是他的好友,再无迟疑,拜倒在地,口称:“主公!孟达愿效犬马之劳,助主公平定天下!”

黄尚大喜,亲扶孟达起来,任命他为军中主簿,除了掌管文书,还要当个管钱粮的会计。

就这样,无良智脑有了一个智慧超群的亲信手下,心中得意非凡,闲着没事就和他侃侃而谈,孟达常被他对事物的独特看法和奇思异想说得一愣一愣的,深深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学识渊博的主公而自豪不已。

他拜别父母,离开家乡,一路跟着御林军来到西凉,途中虽与众将都混熟了,却总觉得与那些武人格格不入,平日里还是喜欢跟主公呆在一起,从他日常的谈话中,总能学到一些书本上没有的知识。

此时,他听说主公要与大将军一同去草原上捕捉好马,好奇之下,也跟着来了。

旁边的徐晃一向不喜欢文人,尤其看着孟达不顺眼,听他说得可笑,不由笑道:“草多了就有好马吗?那我把一头毛驴拴在草原上,几年后它是不是也长成好马了?”

孟达涨红了脸,怒道:“将军说得不错,若把将军拴在草原上,不出半月,将军也能日行千里了!”

徐晃大怒,催马过去,挥拳便打,骂道:“你这酸丁,敢骂我是驴马!”

黄尚闻言暗笑,手一伸,挡开徐晃的铁拳,微笑道:“不过一时戏言,不要伤了和气!”

徐晃一拳打在羽扇上,霎时惊觉到本应是柔软无比的羽扇却坚硬如铁,登时便将他的拳头弹了回来,震得右拳一阵发麻,心中暗惊道:“军师好大的力气!那扇子也有古怪,还是不要惹他。”

黄尚见二人互相怒目而视,便谆谆教导道:“大家同殿为臣,此时正是匡扶汉室,清除董贼之际,怎么能自相争斗,伤残手足?以后再不可如此!”

二人被说得面红耳赤,低头受教。

黄尚见他们虽然低头,心中还是不服,只怕日后还要争斗,暗笑道:“孟达虽然粗通武艺,比起徐晃还是差得远,以后挨打的日子还多着呢。”

他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表面上虽然制止二人相斗,心中却在幸灾乐祸,盘算着该怎么锻炼孟达的武艺,让他不要输得太惨,有机会反过来把徐晃打成猪头,忽然想起:“好象徐晃五十九岁那年,就是被孟达一箭射死的!”

记得从前时空中的三国时代,孟达得罪刘备,被迫降魏,后来又打算投蜀灭魏,却被司马懿识破,派了徐晃等人来抓他。虽然孟达一箭射杀徐晃,却在第二天就在乱军中被司马懿的部下砍了脑袋,也可算是一对难兄难弟了。

一阵狼嚎自前面远远传来,众人相顾失色。

在来之前,他们便听说草原狼群数量众多,不容易对付。现在他们只有三十多人,若遇到大的狼群,只怕大多数人都要成为狼口肉食了。

封沙倒是一点都不畏惧,反而有些兴奋,催马便向前奔去。

向前奔了两里,渐渐看清,在广阔的草原上,一大片野狼正在发速狂奔,个个张牙舞爪,那副恶形恶相令人胆寒。

封沙伸手摘下铁胎弓,正要搭上雕翎箭,旁边却伸过一只手,按住弓弦,沉声道:“老大,先不要动手,等等再说!”

那群野狼中也有几只狼发现了他们,却只是瞄了他们一眼,便扭头向前方奔去,在这支骑兵前方横越而过,对他们不理不睬。

众将士惊骇莫名,从来没见过这么不爱理人的狼,它们的冷漠,与大将军倒是有得一拼。

群狼乱哄哄地向他们的左侧奔去,封沙与黄尚率三十铁骑紧随其后。

奔出数里,孟达忽然面现喜色,拍马大叫道:“果然有好马啊!”

在面前的大草原上,出现了无数匹雄骏至极的好马,正在草原上吃草、饮水,几匹健美的公马还在围着漂亮的母马,向它们献着殷勤。

徐晃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想嘴硬说野马不等于好马,可是看到如此多的骏马,馋得口水都流了下来,只想赶快骑上一匹在草原上兜兜风,哪里还顾得上与孟达斗嘴?

杨奉也怦然心动,这些野马无一不是上好的骏马,比起他现在骑的马不知好上了多少倍。只是野马一向不肯让人驾驭,想要抓到它们并让它们俯首贴耳地听自己指挥,好象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

那上百只野狼见到千余匹野马聚集在这里,也有些畏惧,忽然看到远处的十几块狼尸,眼睛都红了,仰脖发出一阵愤怒的嘶嚎,迈开大步,如离弦的箭一般向马群扑去。

野马王眼尖,隔着好远便看到群狼纠众前来寻仇,早已命令部下布好防御阵型,其实也就是母马、小马躲到后方,健壮的公马围在外面,面对着敌狼。

群狼狂扑而来,张开血盆大口,恶狠狠地咬向面前的野马。

第三十六章 野马之王

野马王不待狼群扑近,大步冲上,如同离弦的利箭一般,“砰”地一声撞在一只凌空扑来的野狼的身上,将它撞断了两根骨头,倒在地上悲嘶惨嚎。

公马们在野马王的带领下,飞奔到狼群中,或背对敌狼用后蹄猛踢,或直立起身子,前蹄狠狠地踏在敌狼头上、身上。

群狼愤怒不已,围住野马一阵撕咬,许多公马被它们的尖牙利爪咬到、抓到,鲜血涌出,痛得放声嘶叫。

狼群首领躲在后面,见已稍占优势,长嚎一声,指挥着部下猛攻其中较为弱小的几只公马,霎时间,数只野狼猛扑到一只野马身上,尖尖的牙齿狠狠咬进它的脖颈,那野马放声惨嘶,倒在地上挣扎抽搐,更多的狼扑到它身上,大口地咬断了它的脖颈。

狼群首领又是一声长嚎,群狼丢下这匹断气的野马,扑到了另一匹公马身上。

野马王怒不可遏,一脚踹翻面前的野狼,大步奔过去,低头重重地一撞,将两只狼撞飞,随即人立而起,沉重的铁蹄重重砸在一只狼的脊背上。那狼的牙齿刚刚咬进刚才那匹野马的脖颈,便觉背上一股巨力袭来,立即松开牙齿,倒在地上惨嚎哀鸣,脊骨已被踹断了。

狼群首领见势不妙,忙大声嚎叫着要部下都去帮忙。

数十只野狼立即丢下自己的对手,转身扑向野马王,只留下一半野狼在外侧抵挡着群马的攻势。

野马王一脚踢翻面前的瘦狼,忽觉四周都有风声袭来,五六只狼一同扑到它身上,张开大嘴,利齿狠狠地咬了下来。

野马王痛得大叫一声,发足狂奔。虽然它皮粗肉厚,群狼咬的也都不是要害,还是被咬得鲜血迸流,痛彻心肺。

它一路狂奔,一连撞翻了七八只狼,总算冲出了重围,回头一看,群狼已经追了上面。它正要再跑,忽见十几只狼已经绕到了自己前面,恶狠狠地瞪着它,张牙舞爪,堵住了向前逃的去路。

狼群首领大喜,长嚎一声,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十数只狼一同向野马王扑去,其余的狼围在四周,一面防止野马王逃出,一面提防马群前来救援。

那些公马见野马王被围,心中大急,都拼命地向它那边冲去,却被狼群挡住,厮斗起来。蹄来爪往,又有许多野马皮破血流,而野狼也被踢伤了几只,犹自咬牙苦战,不肯退缩。

野马王飞起后蹄,准确地踹在后面飞扑而来的两只野狼的咽喉,在骨裂声中,两只狼闷声惨嘶着倒飞出去,其它的狼却趁此机会,扑上野马王的身子,利爪轮开,野马王身上登时多了许多伤口,肌肉也被锋利的狼爪撕裂,血染青草。

狼群首领喜得大声嚎叫,拼命催促部下快些进攻。只要干掉了这匹头马,群马定会大为慌乱,那时就可混可摸鱼,予其以重创。干完这一票大买卖,以后好长时间都有马肉吃了!

它正想得高兴,忽听一道弓弦声响起,大惊失色,还不及扑倒在地躲开背后来的致命一击,一枝利箭已经如闪电般劈风射来,“扑”地一声自后脑射入,射透了狼头后自额头穿出。这在草原上显赫一时、威名远播的老狼一声不响,扑在地上死了。

在离他们百余步远的地方,封沙连珠箭发,雕翎箭一枝枝地自弓弦上射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落入狼群。

群狼正咬得痛快,忽然发现天上落下了利箭,“噗噗”数声,每一箭都直插入一狼的身体,中箭的野狼都是惨嚎一声倒在地上,鲜血顺着箭杆流出,再无力爬起。

群狼被射得晕头转向,有眼尖的一眼看到狼群首领已死,都悲愤得大叫起来,转过头,向利箭袭来的方向奔去。

野马王身上被咬破抓出了上百道伤口,鲜血已经染湿了它黑色的皮毛,正在愤怒仓惶之际,忽觉压力大减,身边疯狂撕咬的野狼忽然都丢下它,大步向它们来的方向跑去。

野马王怒嘶一声,追上去踢翻最后面一只狼,铁蹄连踏,踹得它筋骨碎裂,倒地打滚惨嚎。

野马王丢下它,望着前面跑远的群狼,大步追了上去。鲜血自它身上的无数处伤口中流出,洒在草原上,留下了一路长长的血痕。

看着前方不远处张牙舞爪咆哮着冲来的愤怒狼群,封沙面不改色,手伸到箭囊中,一手摸出数支雕翎箭,将一枝箭搭在弓上,只拉了个半满,便“嗖”地射了出去。

利箭破空而至,“噗”地射进最前面那只狼张开的血盆大口中,随即自后脑中穿出,那狼向前飞扑,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不再动了。

连珠箭迅速地向狼群射去,每一箭都是正中野狼要害。野狼一只只地摔倒在地,能冲到他附近的只有三十多只狼。

一阵强烈的呼啸声自封沙背后传来,乱箭排山倒海般地向狼群倾泄而去,霎时便射杀了一半的野狼。

那三十名骑兵射出利箭,伸手到箭囊中再去拿箭。他们本是手持长枪的西凉铁骑,无良智脑却命他们都必须学习在马上射箭。这些骑兵本是武人,射箭本领自然不会太差,只是稍有些生疏,不能射得太准。但在这么近的距离,有超过一半的准头,那还是能做到的。

无良智脑见利箭奏功,却大喝道:“停箭!大将军就在前面,不要误伤了他!”

徐晃擎出大斧,大吼一声,策马向前冲去,便要助封沙一臂之力,斩杀群狼。

孟达见他冲上,虽然心中打鼓,还是不肯示弱,挺枪便要催马上前,却被无良智脑唤住,微笑道:“子庆,这几只小狼,还不够大将军塞牙缝的,我们在这里看着就是。”

孟达见主公发话,忙恭敬地应了一声,退在一旁,心中却不十分相信,拿眼看着刘沙,看他如何大显神威,独力歼灭群狼。

剩下的十几只狼见同伴惨死,心胆俱裂,怒不可遏,索性不要了这条狼命,也要上前扑杀敌人,为同族报仇雪恨。它们齐齐地嘶嚎一声,飞身扑向那骑在马背上的敌人。

封沙丝毫不动声色,抬手摘下方天画戟,在空中轻轻一轮,戟刃闪过一道寒光,轻轻松松地砸在一匹狼的头上。

那狼奋力凌空扑来,正要伸爪抓向敌人,忽然头上一戟斩来,月牙刃的下缘尖端直插进它的顶门,深达脑髓。

那狼一阵眩晕,扑通摔倒在马下,只顾抽搐,再也不能爬起进攻了。

长戟向前一探,将另一狼刺穿在戟尖上,轻轻一抖,狼尸跌落地面,戟尖又向另一只狼刺去。

一狼见封沙左边防卫空虚,趁着同伴在右路进攻拖住了封沙,跳起来向马颈咬去。只要战马一死,封沙摔倒在地上,还不是任由它们撕咬吗?

这狼正打着如意算盘,忽然眼前一花,一件东西从前面伸过来,重重地顶在它的咽喉上面,正是射杀它大多数同伴的铁胎硬弓。

这狼闷哼一声,只觉咽喉疼痛,似是受了内伤,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它刚要爬起,一柄巨斧却已凌空劈下,将它斩为两段。

封沙挥戟砸碎一只野狼的头盖骨,见徐晃赶来助战,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索性收了戟,看着徐晃大显威风,在狼群中左冲右突,大斧每一下狠劈都能将一只狼劈成两半,很快斧刃上就沾满了野狼的血肉。

仅剩的几只狼见敌人凶残无比,不由胆战心惊,转头便逃,干脆也不要报仇了。

徐晃追上去,一斧劈杀跑得慢的那只狼,收了大斧,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

在远方,一匹黑骏马向这边狂奔过来,那跑动的潇洒姿态更显得这马健美异常,只是身上鲜血淋漓,不停地滴落草原上,颇有几分悲壮色彩。

最后活下来的两只狼慌不择路,直向它冲去。这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仰天长嘶一声,直立而起,铁蹄重重踹在前面那狼的头上,直踏得它脑浆迸裂,倒地而死。

另一只狼见势大惊,飞身扑上去咬这黑马,忽听破空声自背后响起,一枝利箭闪电般地钉在它的颈上,射了个透穿,连颈骨也射断了。

封沙放下弓,看着那匹浴血黑骏马,眼中露出欣赏之意。

众骑兵惊讶地看着那黑马,心下暗凛,野马果然与平常的马不同,如此勇悍的马,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一个人忽然催马从队中奔出,冲向那匹黑马,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哎呀,你看你,弄得一身都是伤,还不快坐下来,让本神医给你诊治诊治!”

黑马一愣,看着那个白面微须的人类,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长久以来形成的对人类的警惕让他想要退后,忽然脑海中一幅画面升起,画面中却是那个人类拿出一些软软凉凉的东西来涂在自己身上,自己的伤马上就好了,还变得更加健壮。

黑马吓了一跳,瞪眼着着黄尚。它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类,能用这种方式与野马交流。

无良智脑一边发送脑电波直接将影像传到野马王脑中,一边掏出一盒中草药熬制成、又在里面加了两滴特效伤药做成的药膏,敷在野马王的伤口上,一边还在唠唠叨叨地道:“你呀你呀,一点都不小心,怎么会弄成这样!唉,还是跟我回去吧,在这片草原上实在太危险了!”

黑马伤口处的血立即止住了,紧接着就伤口合拢。那药膏中似乎有着什么神奇的物质,野马王立即变得精神百倍,身体似乎比受伤前还要好。

杨奉和众骑兵都惊讶地看着黄尚,从没想过有人会与野马这样亲密。一般人想要捕捉野马时,大都被它们一蹄踢断了骨头,哪象黄尚书这样,跟野马好得就象穿一条裤子亲兄弟一样?

孟达却不以为异,主公在他心中本来就是接近于神一般的存在,这些日子的表现更说明主公深不可测,他崇拜的目光落在黄尚孤独的背影上,眼中几乎要冒出小星星来。

徐晃却是又惊又喜,心里盘算道:“军师手里有这么好的伤药,以后在战场上再也不怕受伤了!不过,我以后可得小心些,千万不能得罪了他,他的家臣,我也不能说打就打了。”

野马王用感激的目光看着这和善的人类,平日里总感觉到的人类卑鄙猥琐的形象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看着他温柔的目光,一幅画面忽然自野马王脑海中升起:自己站在一个富丽堂皇的马厩中,吃的是上好的青草,身上披着金碧辉煌的马衣,无数的小马围在身边,殷勤地叼着草料送到自己的槽中,向自己讨好。

野马王惊诧地看着黄尚,不明白他把这幅画面送到自己脑海中是什么意思。

紧接着,另一幅画面又跳了出来:那个一箭射死狼群首领的高大男子骑在它的身上,手持长戟,啸傲天下。无数的人类跳下马来,向他和它跪拜,连他们骑的战马也都跪下来,战战兢兢地叩拜它们的马王。

野马王登时明白,这个伪装和善的人类其实和从前那些人没什么两样,都是想要抓自己去当坐骑。它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人立而起,高高抬起铁蹄,就要踹在那讨厌的白脑门上。

铁蹄落下,在黄尚身边擦过,重重地砸在地上,尘土飞扬。黄尚忧郁的目光直视着野马的眼睛,看得它几乎落下泪来。

野马王扭过头,躲过这卑鄙人类的目光,不肯再上他的当。刚才自己一时心软,念起他救治之恩,饶了他一命,现在已不欠他什么了,还是回到草原上,去当自己的王吧!

它刚一转身,便听马蹄声骤然传来,那高大男子纵马冲过自己身边,轻轻一纵身,自战马上跳下来,稳稳地站在它面前,一股霸气十足的威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那男子淡淡地道:“我要你!”

野马王呼吸一滞,眼中射出了警惕的光芒。它虽然听不太懂人类的话,可也能猜出这人类和目标和刚才那伪善者一样,都是要自己去当坐骑。更何况那伪善人类传到自己脑中的影像不是很清楚吗,能骑在它身上的,就是这个高大人类!

想到这里,野马王勃然大怒,再次人立而起,铁蹄重重踏向眼前的男子。他决定不再留情,一定要给这个胆敢侮辱自己马王尊严的人类一个教训!

铁蹄砰地一声砸了个实,野马王的身体停在半空,低头看下去,却见那高大男子双手上举,托住了它两只前蹄,身子如稳健的大山一般,纹丝不动。

野马王的马脸上大惊失色,想自己一蹄下去,那力量何等沉重,草原上的动作,没有一个能经受自己这么一击,这家伙竟然能空手托住自己的双蹄,他还是人吗?

它用力一蹬,借力从封沙手中抽出前蹄,向后退了几步,大屁股撞在黄尚的身上,几乎将他挤倒在地。

黄尚温柔的手抚在它油黑发亮的皮毛上,轻拍马股,哽咽道:“你可千万不要走,我,我舍不得你啊!”

看着他忧郁的目光和眼中闪闪发光的泪水,野马王再也忍耐不住,两行马泪自马眼中奔涌而出。

它扭过头,心中又惊又怕,这人类显然会些奇怪的本事,居然能操控自己的情绪,这个地方太危险了,实在不能久呆,还是快跑吧!

在不远处,杨奉诸人看着黄尚真情流露,几欲作呕。孟达却依然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的主公,暗道:“主公果然非同凡响,能人所不能之事!”

野马王受不了黄尚真挚双眼中滚滚的热泪,拔腿就跑,自封沙身边越过,向草原上的野马群奔去。

封沙站在草原上,便如一具石雕般纹丝不动,任由它从身边跑过。待它跑出了几十步,突然转身,迈开大步向前追去。

野马王正在轻松地小步奔跑着,忽听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奇怪地回头去看。却见那个高大人类正在大步狂奔,向自己跑来,那速度竟比自己还要快!

野马王大惊,正要发力狂奔,甩开这讨厌的人类,那男子却已追到它身边,大喝一声,纵身跃起,落在它的背上,紧紧抱住了它的脖颈。

野马王惊怒交加,用力一甩,那男子却已骑在它的背上,用两腿紧紧夹住马腹,丝毫没有被甩动。

野马王大怒,快跑几步,突然收住脚步,马头一低,便要将封沙从头上甩过去。

第三十七章 欲仙欲死

封沙早知它有这一手,双腿夹紧马腹不肯放松,一双有力的手臂紧紧抱住马颈,便如一把铁锁锁在了它的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

野马王大怒长嘶,人立而起,拼命地甩动着身子,封沙却仍紧紧贴在它背上,哪怕它弄得地动山摇,他自巍然不动。

野马王左一甩,右一甩,怎么也甩不掉他,惊怒之中,发力拼命向前奔去,瞬间穿入野马群中。

那群野马见它们的王竟然被一个人类骑在身上,尽皆大怒,冲上来向封沙又咬又踢,却因野马王速度太快,没有一个能够击中目标。

野马王长嘶一声,示意部下不要插手,这是它和那个人类的较量,一定要凭自己的力量将他甩下去,摔他个骨断筋折!

群马散开,野马王大步飞奔,当速度到达极点时,它突然转向,足迹划了一个圆弧,同时身子用力向旁一甩,便要将封沙向一边甩飞出去。

野马王狂奔的速度快逾闪电,再突然一转身,离心力大得难以想象,封沙只觉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向旁飞出,忙收紧一双铁臂,双腿却已夹不住马腹,整个人飞向一旁,只有胳膊还牢牢抱在马颈上,长大的身体在空中轮出一道圆弧,看上去惊险无比。

众将士惊呼出声,只有黄尚轻摇羽扇,哂笑着想道:“这算什么,老大这么厉害,还怕这一匹小马驹吗?”

野马王大步奔出,那圆弧形路线终究不能跑太久,刚一恢复直线奔走,封沙便已落回到它背上,双腿再次夹紧马腹,气得它放声长嘶,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它或甩或跳,招数用尽,却还是没有什么效果,无法可想,只得拼命跳跃,希望能将封沙的力量耗尽,时间一长,他自然就会从马上掉下来了。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野马王在草原上拼命地跳跃甩动,时而人立而起,时而狂奔疾停,封沙却象粘在它身上一样,一点都不肯动弹。到了最后,封沙的力气没有耗尽,野马王却已经快没有力气了。

黄尚早已生起篝火坐在地上,带领众将士进行狼肉烧烤大会。将士们一边咬着烤好的狼肉,一边欣赏野马王在草原上的人马共舞,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心中对封沙佩服得五体投地。

野马王早已累得满身是汗,一边有气无力地跳跃着,一边在心中暗自哭泣:“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类,居然比我还有耐力,到底我是野马还是他是野马啊?”

突然,它感觉到颈上的一双铁臂缓缓收紧,不由大惊,知道这人类还有足够的力气没有使出来,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了。

那双铁臂渐渐勒紧,勒得野马王喘不过气来,用力挣扎几下,双腿一软,趴倒在地上。

群马早已看得心急火燎,见自己的王倒地,顾不得它的命令,大步奔到它身边,怒视着马背上的封沙。

封沙松开双臂,微笑问道:“服了吗?”

野马王突然蹿起,向前狂奔,几乎将封沙甩下马来。

封沙早已在时刻警惕它的反扑,立即勒紧双臂,野马王头部供血不足,只觉眼前一阵发黑,一头栽倒在地,昏厥过去。

封沙松开手,跳下马来,站在它的身边。这一次实在是太费精力,连他也被弄得腰酸背痛,几乎支撑不住。

群马惊怒不已,快步跑到野马王身边,张嘴向封沙咬去。

封沙眉头一皱,挥拳打出,砰砰几声,铁拳重击在马头马颈上,将几匹健壮的公马打得翻身倒地。

一声断喝自后方响起:“马儿马儿,不要打群架!”

野马们一愣,只觉这声音中带有奇妙的安抚之意,不由怒气渐失,呆呆地看着跑来的那人发怔。

无良智脑大步奔跑,穿过马群,来到封沙身边,从怀中掏出一个酒壶,将壶嘴凑在野马王唇上,硬塞进它的嘴里。

一股甘甜的液体流进了口中,野马王恢复了知觉,睁开眼睛,却见一张和善的面庞在自己眼前晃动,那真挚的目光看得马心里发颤。

它抬起头,看到一旁的封沙,心中又是佩服,又是不甘。闭上眼睛,趴在地上,心灰若死。

黄尚抚摸着它的头,微笑着劝慰道:“胜败乃马家常事,马儿又何必在意?依我之见,马儿还是跟了我们,以后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一幅图像出现在野马王脑中,在那幅图像中,自己端坐在宴席上,身边围着许多漂亮的母马,正在倒酒夹菜,喂给自己吃。酒香扑鼻,令马闻而欲醉。

黄尚一边向它的大脑发送着这诱人的图像,一边絮絮叨叨地劝诱道:“你要是肯跟我们回中原,到时候我一定找好多漂亮的小母马陪着你,比这里的乡下母马要强得多啦!到时候,你肯定就‘乐不思草’了!”

看着梦幻中的那些不同品种美丽母马,燕瘦环肥,各有各的妙处,野马王神摇意动,却又狠狠一咬马唇,不肯就这样轻易地把自己卖了。

黄尚拍拍脑袋,懊恼道:“我倒忘了,你是不会喝酒的。没关系,吃草你总会吧?”

又是一幅图像在野马王脑中升起,它看到自己躺在无边无际的厚厚的青草堆中,身下的青草软绵绵的,又鲜又嫩,而身边那百余匹小母马又是那么的美丽诱马,她们眨动着迷人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在她们的身上,不着寸缕,裸露着健美的肌肤。草丛上的野马王再也忍耐不住,飞身扑上,左拥右抱,与那些性感的尤物在青草席梦思上滚作一团……

趴在草原上的野马王眼睛渐渐泛红,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突然猛一甩头,甩掉那些幻象,愤怒地瞪着那以美色诱惑马的可恶人类。

黄尚站起来搔搔头,嘀咕道:“这匹臭马,怎么跟老大一个臭脾气!”

他想了想,突然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跺脚大吼道:“你敢不听老子的,老子就把你抽筋剥皮,做成马肉酱!”

恐怖至极的情景出现在野马王脑中,它看到自己被许多人捉住,四肢被钉在十字架上,火堆在脚下燃起,火舌不住地舔噬着自己的血肉。十二匹野马跪在自己脚下,在胸前划着十字,喃喃祈祷着,其中一匹贼眉鼠眼的野马的屁股上,还挂着一个大大的钱袋。

野马王用力甩头,驱除幻景,怒视着无良智脑,眼中有一丝不屑之意升起。

黄尚读出了它的心思,知道它是在说:“小样,这就能吓倒我吗?”不由又羞又恼,仰天长叹道:

“富贵不能淫,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谓大马虎!”

他摇摇头,转身便走,叹道:“这马是不中用了,到别处去找好马吧!”

走过孟达身边,他把手中酒壶塞到孟达怀中,嘟囔道:“给它再喝一口,我们就走吧。”

孟达依言走到野马王身边,蹲下身,将酒壶的小嘴塞到它口中。

这酒壶似是特制的,口小得出奇,只有一滴粘稠的液体自口中流出,渗到了野马王嘴里。

野马王的眼睛立刻便瞪圆了,这液体如此好吃,甘美无比,不管多么鲜嫩的青草和甘甜的泉水都无法及其万一,虽只是一滴,却也让它陶醉不已,如坠雾里云端。

陶醉了好久,它睁开眼睛,忽然发现无良智脑带着孟达已经走远,倒是其他的人类还站在一旁,呆呆地看自己。

野马王已经顾不上管他们,在他眼中,除了那个酒壶已经再没有别的东西能引起它的注意。它忙跳起来,感觉到身上已经没有一丝伤痛,便飞跑着追上去,死乞百赖地跟在孟达身后,用央求的目光看着他。

孟达看到它可怜巴巴的模样,为难地看了看主公。黄尚头也不回,冷冷地道:“再给吃一滴!”

孟达掏出酒壶,拧开盖子,放在野马王面前。

野马王连忙伸出长长的舌头,用力舔了一口,只觉一股芳香气息自口中弥漫开来,直达咽喉、胃部,热流自体内涌出,迅速传遍全身。

它陶醉地闭上眼睛,半晌不能动弹。那幸福的感觉,让它如已登仙,又恨不得在这感觉中死去,永远沉醉在其中。

当它再次睁眼时,孟达与无良智脑已经骑上了战马,向远方驰去。

野马王忙追上去,再也顾不得身为王者的尊严,哀声嘶鸣着,向孟达哀求,要他再给一滴。

孟达无奈地指指黄尚,低声道:“主公拿回去了,你跟着我也没有用。”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黄尚回头一笑,从怀中掏出那个小酒壶,向野马王一晃,脸上的笑容里充满了诡诈。

野马王没有看到他脸上那奸诈的笑容。在它眼中,天地间已空无一物,只剩下一个大大的酒壶,而且那酒壶的形象越来越高大,渐渐填满了整个天地。

它象被催眠了一样,满面堆笑地跑过去,伸长舌头,在酒壶嘴上舔了一下。

黄尚不再理那陷入沉迷的醉马,催马向前走去,心中暗自得意:“我亲手配制的马粮,怎么会有错?嘿嘿,这种中草药的配方,也只有我知道!而且还加上了二十六世纪初赛马大会用过的超级马粮,它要是还不上钩,我干脆离开封沙老大,跟着它混算了!”

野马王没有让他失望,当它清醒过来时,发现无良智脑已经策马跑远,连忙追到他身边,伸舌舔了一口那美妙的小酒壶。

它没有发现,这酒壶已经不是刚才那一个了。刚才那酒壶装得太满,黄尚有点舍不得,就用了一个只装了二十分之一超级马粮的酒壶来代替,虽然里面装的东西一样,量却要少得多了。

众将士看着二人三马远去,都目瞪口呆,暗道军师果然深不可测,以军师之谋,大将军之勇,看来纵横天下指日可期啊。

紧接着,他们又看到了让更让他们吃惊的事。

野马群中,上百匹马走了出来,都是一些漂亮的母马和她们的小马驹,望着野马王离去的身影,依依不舍,索性大步狂奔,向野马王离去的方向追去。

在众人惊讶不已之时,封沙已缓缓走远,跨上自己来时骑的战马,向黄尚那边奔驰。

众将士如梦初醒,都跑去骑上自己的战马,追随主公而去。

看着野马王与一众漂亮的母马走远,剩下的众野马眼中都流下了依依惜别的泪水,在它们单纯的心里,已经直觉地感到,她们这一去,是不会再回来了。

虽然离愁让人伤感,可是日子还得再过下去。于是马群中的公马开始比试拳脚,以民主和暴力的方式,来决定下一任野马王的候选马。

当前任野马王终于清醒过来时,小小的酒壶中已经流不出那令人陶醉的液体了。它懊恼地在酒壶嘴上舔了半天,终于确定没有了,便抬起头来,用乞怜的目光看着黄尚那张俊秀和善的笑脸。

黄尚骑在战马上,微笑着抚摸身边野马王乌黑的头顶,慈祥地道:“今天就先吃这些吧,吃太多了,你的身体经受不住。只要你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这些东西天天都有得吃!”

黑色野马惊恐地看着他,心中渐渐明白,自己已经变成一匹家马了。虽然想要反抗,可是再回味口中的感觉,那味道实在让它无法忘掉。

想不到自己堂堂的野马王,竟然为了一个小小的酒壶出卖了自己,一念及此,黑色家马万念俱灰,一双大大的马眼中,缓缓流出了两行混浊的马泪。

第三十八章 猛将初长成

在草原上,一行人正在匆匆赶路。他们共有五十余人,都是身强体健的骑兵,身上都穿着皮甲。

最前面的一名英武少年心急地对旁边一人道:“令明,你说这草原上真的有绝世好马吗?”

这名少年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生得面如傅粉,唇若抹朱,腰细膀宽,声雄力猛,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身材却很是高大,比身后的骑兵还要稍高一些,身披银甲,外罩纯白的锦袍,满脸的英气勃勃。

他身旁那魁梧青年皱眉道:“野马肯定是有,只是它们行踪不定,不易见到,就算见到了,也不容易捕捉。”

少年展颜笑道:“有就好,只要能看见它们,我还抓不到一匹吗?”

在他身边,一名比他小两三岁的健壮男孩拍手笑道:“好啊,哥哥骑一匹,我也要一匹!”

魁梧青年苦笑道:“二公子,那野马野性难驯,真要骑上去,只怕它会伤了你!”

男孩噘起了嘴,叫道:“庞德,你就是喜欢扫人的兴致!”

庞德庞令明连忙在马上躬身谢罪,心下苦笑不已。

少年心系野马,打马飞奔,向草原深处驰去。

走到一半,忽然看到前面一人骑着马迎面狂奔而来。那人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目若朗星,胯下一匹黑马,高大无比,竟比他们骑的马高了一头,更难得的是这马皮毛乌黑发亮,浑身上下毫无半根杂毛,阳光照在它身上,整匹马闪闪发光,似是披了一件漂亮的皮衣一般。

少年看得眼馋,失声叫道:“那汉子,你是从哪里来的?”

封沙勒马站住,漠然看着面前一行人。

他自从骑马赶上黄尚,便看着黄尚拿马粮诱惑野马王,心中暗暗好笑,却不去管他,知道黄尚肯定能把这事摆平。

果然,当马粮吃完,野马王哭了一阵,便委委屈屈地任由军士配上鞍鞯,让封沙骑了上去。黄尚看它可怜,向它嘴里塞了一块浸有超级马粮的干草饼,黑马吃了两口,忽又破啼为笑,幸福得几欲死去。

黄尚又跑到那些跟来的野马身边,摇扇得意地笑了半晌,挑了一匹白色野马,往它嘴里也塞了一小块草饼,随后便见那白马一脸的痴相,恍恍惚惚半晌之后,终于清醒,看着身背鞍鞯的野马王,二马相对哭了一会,白马也就由着众军士为它配上了马鞍,让黄尚得意洋洋地骑上去。

杨奉、徐晃见主公与军师都有了好马,眼睛都红了,杨奉立即跑到军师身边打躬作揖,徐晃也垂手而立,恭敬地面对着军师,只盼军师能大发善心,赏他们一匹坐骑。

封沙看得好笑,不愿再看无良智脑戏弄这些单纯的部下,骑着那匹黑色野马,轻轻一抖缰绳,黑马便狂奔出去,速度快逾闪电,众人骑的战马完全追不上它。

封沙跑了一阵,忽然看到这行人迎面而来,又有一名少年唤住自己,便勒住马缰,打量着他们。

那少年见封沙不答话,心中有气,却看上了他那匹黑马,只得软语温声道:“你这匹马看着不错,不知道你肯卖吗?”

封沙摇头不语。庞德皱眉道:“这位壮士,我看你这马不是凡马,请问这是从哪里买来的?”

封沙淡然答道:“刚从草原上抓来的。”

旁边那男孩失声叫道:“野马!原来草原上真的有野马,让他抓了一匹!”

少年听得眼中放光,想要自己也去抓一匹,却看着封沙的马看呆了,舍不得走,只得作揖道:“请问壮士,能不能把你的马卖给我?只要你开个价,就是金山也我搬一座给你!”

封沙摇头道:“不卖。”他惜字如金,一个字也不肯多说。

男孩看着那黑马如此神骏,又是眼馋,又是着急,叫道:“你敢说不卖!这片地方,天是我马家的天,地是我马家的地,马当然也是我马家的马!快把马留下!”

一人哈哈大笑道:“人也是马家的人!哈哈,马家人说话真有趣,把绕口令放在嘴边说!”

男孩大怒,抬头望去,却见一白面书生拍马赶来,胯下骑着一匹白马,也是神骏异常,虽然比不上那高大汉子所骑黑马,却比自己这边的骏马强上百倍。

在他后面,三十余人驱赶着上百匹雄骏好马远远赶来,在他们胯下骑的却都是普通的战马,并不比男孩所骑的马更好。

前面那人正是化身黄尚的无良智脑,他刚骗到一匹雄骏的白色野马为坐骑,心中得意,看到马家人来此,心下更是高兴:“嘿嘿,老子派人去他家附近散布草原上有野马的流言,果然把这几个小子哄来了!”

他骑着白马赶过去,昂头轻摇羽扇,一派风流潇洒的模样,微笑道:“二位小兄弟,我们这马可是拼了性命捉来的,怎么肯轻易卖给人?”

男孩见他耍帅,心中不爽,伸手指着他叫道:“看那傻瓜,天寒地冻,他还要拿着扇子猛扇!”

他身后的骑兵哄笑起来,无良智脑身后的兵将虽也觉好笑,却都强忍住,只是弊得满脸通红,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无良智脑的俊脸腾地红了,轻轻一抖缰绳,白马飞也似地奔出去,一眨眼便出现在男孩身边。

男孩大惊,正要叫嚷,无良智脑举起羽扇,重重地打在他头上,斥道:“你敢骂老子,看老子教训教训你!”

男孩挨了一扇,被打得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马下,半天爬不起来。

无良智脑得意地一笑,忽见一道寒光闪过,颈间已经多了一支长枪,锋利的枪尖直指着他的咽喉。

那男孩的哥哥面沉似水,手执长枪冷冷地看着他,一股超越年龄的凌厉气势自身上迸发而出,森然道:“大胆,竟敢在西凉撒野!”

在刚才,此人看上去还不过是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现在却已是浑身上下充满杀气,震慑人心,恍然便是一个久经杀场的猛将,语声中森冷的杀意足以吓得人浑身发抖。

无良智脑漫不在乎地微微一笑,举扇轻轻拨开枪尖,哂笑道:“你拿枪指着我不算什么本事,若是能赢得了我老大,我才服你!”

少年虽然持枪指着他的要害,心中却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无法平静。他的弟弟虽然年少,却也是自幼便修习武艺,早已是武艺精熟,寻常十几名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这白面书生却能一扇将他打落马下,究竟是什么来头?

别人看不出来,他却看得极清楚:这书生的动作看似缓慢,实际却是极快,加上所骑骏马快逾闪电,刚好在二弟反应过来之前,一扇打在他头上。而那扇上力量也绝不会小,否则以自己壮如牛犊的弟弟,不会挨了一扇便滚下马去。

此时,男孩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扶住马背,晕晕乎乎地道:“哥哥,这人不简单,他那把扇子也很奇怪,比铁还硬!”

他抬手摸摸头上,惊叫道:“哎呀,起了一个大包!”

少年见他还能爬起来说话,想必没有什么大碍,放下心来,转头看着封沙,正要说话,忽见一人驱马挺枪刺来,高声喊道:“休伤我主!”

少年眉头一皱,长枪如疾风般自无良智脑颈间移开,镗地一声,重重击在那人刺来的长枪上,那人长枪脱手飞出,远远地落在十数步外。

无良智脑微微皱眉,温声道:“子庆,这人不是你的能对付的,还是退到一旁,我不会有事。”

孟达此时已被震得半身发麻,正呆呆地盯着这巨力少年,心中惊骇莫名,闻声醒悟,脸上一红,费力地拉马退开,半晌不能消去身上的不适。

少年拨转马头,面对着封沙,冷冷地道:“你就是他刚才说的‘老大’?”

封沙无所谓地点了点头,男孩在一旁嚷道:“你家里人敢打我,你得拿马来赔罪!”

无良智脑将羽扇揣到怀里,摇头微笑道:“你想要马也不难,只要你能赢得了我老大,好马尽管牵去!”

那英武少年本是爱马成痴,闻言怦然心动,瞪着封沙道:“他说的算不算数?”

封沙明知无良智脑又想看一场免费表演,却也不在意,这少年的力量出人意料的强悍,完全不象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若能与他斗上一场,倒也是件不错的事,便点了点头。

少年喜出望外,叫道:“好,我们便拼上一场!若是赢了,你可不许赖!”

他正要挺枪上前,忽然眼前一花,一匹白马挡在身前,无良智脑端坐马上,冷冷笑道:“你说比就比啊?那我们多没面子!”

少年一愣,怒道:“怎么,你想耍赖不认帐么?”

无良智脑笑道:“赖帐是不会的,可是我们既然出了一匹好马的彩头,你若不拿出彩头来,怎么好意思来赌这一场呢?”

少年这才明白,回头看看身后的骑兵,大声道:“好,我若赢了,要你一匹野马,你若赢了,我这里五十三匹骏马,你都牵走!”

庞德面上变色,这么多战马,大公子说给人就给人,要是没有了战马代步,这么远的路,难道真的走回去吗?

无良智脑嗤地一声笑,不屑地道:“你这些劣马,我要来有什么用?就是烤马肉吃,我也嫌腥!”

少年胀红了脸,虽然不服气他诬蔑自己精挑细选出的好马都是劣马,可是看看人家胯下的良驹,还真是挺不起腰肝来说话。

他努力想了想,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道:“你不要马,那我用这个做彩头,行不行?”

这本是一块难得的美玉,虽然不是价值连城,却也是世间罕有,用这美玉换上百匹好马,也抵得过了。

无良智脑却摇摇头,拍着自己的白马道:“这样吧,我给你十块这样的美玉,你给我弄匹这样的好马来,怎么样?”

少年满脸胀得通红,差点被他一口气噎死。美玉再贵也能买到,野马想要抓到并驯服,那可就难了。虽然有心亲自去捕捉野马,可是看着这些人抓了这么多野马来,只怕整群马都在这里,剩下的多半也都已逃散,自己怎么去抓?而且以脚力论,自己就是把胯下战马用鞭子抽死了,恐怕它也赶不上野马群,想要抓住野马,真是比登天还难。

他的弟弟大怒道:“你这白脸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怎么样?”手里已经捏紧了枪杆,只等他说个不字,就挺枪刺过去,先抢了他骑的那匹白马再说。

无良智脑摇头冷笑道:“要出个同等价值的彩头也不难,只要你们把自己当彩头送上来,不就好了吗?”

男孩怒从心起,催马冲上,挺枪便刺。

无良智脑一挟马腹,白马大步飞奔,瞬间便逃得远远的,大笑道:“你舍不得出彩头,也用不着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啊?”

英武少年伸手止住了弟弟想要追击的行动,面笼寒霜,沉声道:“先生显然是没有诚意,如此戏弄羞辱我兄弟二人,究竟想怎么样?”

无良智脑笑道:“怪我没说清,其实是我的意思是,你们若是赢了我老大,就把马牵走,若输个一招半式,就此拜我老大为主公,发誓效忠于他,此生不悔,这个彩头够意思吧?”

少年还未说话,男孩已经大叫起来:“不行不行,我堂堂马家的人,怎么能拜别人做主公?免谈!”

无良智脑捻须微笑道:“既然你不愿意,我就加点筹码:你们若赢了,这里一百多匹野马,你统统牵去,我一匹都不留!可是你们输了的话,你们五十三个人,都得宣誓效忠我老大!”

男孩听得眼中闪闪发光,脱口道:“干了!要是我哥哥赢了,所有的野马都是我的!”

少年眉头一皱,道:“不行,我马家子孙,怎么能为马效忠别人?”

男孩催马跑到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使劲央求,少年却总是摇头不允。

无良智脑击掌笑道:“好吧,我再退一步,你若输了,想必是武艺不及我老大,不如就此拜我老大为师,让我老大教导你武艺,以后一切事情谨遵师命,如何?”

少年想了半晌,缓缓点头,道:“好,就这么办!”

他自幼好武,家里请了无数的教师教他武艺,最后却都败在他的手下,无法再教他,不得不拜辞而去。这一次若能找到一个好师父,也是因祸得福,所以才下决心答应下来。

男孩见他答应了,喜上眉梢,叫道:“好,我哥哥要是输了,我们都拜你老大为师!可是你老大要输了,你们所有的马都是我们的!”

无良智脑笑道:“你想拜我老大为师?免了吧!就你这资质,啧啧啧……”他一双贼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男孩,直看得他又羞又恼,眼看便要发作,才讥讽道:“你这条件给我当徒弟还差不多,要我老大教你,怕他会被笨徒弟活活气死!”

男孩大怒,指着他叫道:“你也想当我师父?别做梦!我宁可拜你老大当主公,也不受你这白面鬼的窝囊气!”

他回头看着一众部下,大声喝道:“你们听着,要是我哥哥赢了,大家都有好处,万一若是输了,我们就都拜那高个子当主公,明白了吗?”

庞德脸上变色,沉声道:“二公子!我庞德自投奔主公以来,从来不曾起过二心,你怎么能叫我另投他人?”

男孩面有悔意,转头看着无良智脑,却见他高高抬起下巴,仰天傲然道:“少一个也不行,不然免谈!”

男孩拉住庞德的袖子,央求道:“帮帮忙吧,反正我哥哥的本事你也知道,是绝不会输的,要是赢了,我就分十匹野马给你,让你每天换着骑!”

庞德一听有十匹绝世好马,也不由心动,抬头看着那些雄骏已极的良驹,脸色微微有些涨红,犹豫再三,实在无法决断。

男孩用力拍着他的肩膀,高兴地大笑道:“你不说,我就当你是答应了!别怕父亲,他要是生气骂你,就说是我替你决定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二公子,我要你为了马家而去投奔他人,也不能说是你的错。”

他转头看着封沙和无良智脑,大声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快点比吧,我们也好快点把马牵走!”

无良智脑以拳击掌,笑道:“好,成交!”

封沙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无良智脑讨价还价,此时看他敲定了价格,便伸手摘下方天画戟,平静地道:“来吧。”

对面那英武少年面露凝重之色,右手举起,向后一摆,他的弟弟和庞德便带着骑兵向两旁退去,远远地躲开了他。

无良智脑向自己这边的将士做了个手势,带着他们远远躲开,看着两人在宽敞平坦的大草原上对决。

第三十九章 锦袍马超

在茫茫的草原上,两人两骑隔着远远的距离,相对而立。

其中一方是一个高大英俊的少年,白袍银铠,手执长枪,立马阵前,自有一股勃勃英气。

他的相貌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身上却已经带上了久经战场的杀气,看着前方的对手,眉头微皱,一股强大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身后战袍随风飘动,长枪微微前举,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在另一面,封沙漠然挺起方天画戟,遥指前方,脸色一片平静,眼中却隐隐有兴奋的光芒闪动。

陡然,少年大喝一声,双腿用力一挟马腹,战马发力飞奔,瞬间便达到极速,挺枪跃马向封沙猛冲过去。

见对手已经发动,封沙只用脚跟轻轻一碰马腹,黑马便已迈开大步,飞速狂奔,马速比对方快了不止一倍。

平坦的草原上,两匹战马驮着两名绝世猛将,如两道闪电划破长空,快速地向对方射去。那两位猛将挺起长长的锋利武器刺向对方,身上迸发出的狂暴气势令旁观者望之心惊,不由拉马向后退了两步。

闪电飞射,重重地撞在一起,巨大的轰响自草原上鸣起,响彻云霄。

自这一声轰响过后,二马交错而过。黑色野马还能保持着原来的行进方向,而另一匹战马却歪歪斜斜地向旁跑去,马上少年伏在马上,手中长枪贴在马背上,似乎已无力拿起。

蹄声阵阵,封沙拉住缰绳,停马转向,望着远处那少年的背影,眼中微有惊色。

刚才那一回合,两匹战马相对狂奔,长枪与方天画戟重击在一起,封沙用力刺出一戟,本想一戟震飞少年手中长枪,给他一个小小教训,想不到竟然无法做到。这少年的强大力量实在出乎他的意料,如果能接受他的教导,很快就会变得更强,足以成为自己的对手,想到这里,封沙心中不由高兴起来。

那少年跑出了好远,才从马上抬起身子,微微喘息着拨转马头,满脸胀红,望着面不改色的封沙,眼中充满了惊讶敬佩的神色。

象这么大力气的人他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在西凉自己见过的能与自己较量的只有父亲与令明二人,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单以力量胜过自己。

他拨马正对封沙,满面尊敬凝重之色,举起长枪,长啸一声,挺枪跃马,再度向封沙冲杀过去。

封沙持戟指向这少年,却没有催马与之相对冲击。他既起了怜才之念,便不肯靠自己坐骑强横的冲撞力量占对手的便宜,只是挺起长戟,静静等待对方的进攻。

少年胯下战马大步飞奔,速度越来越快,最后便如化作一枝利箭,直射那持戟平静以待的对手。

强烈的斗志自少年的身上蓬勃而出,望着那值得尊敬的对手,少年用力挟紧马腹,使尽浑身力气,挺枪刺向他的前胸。

封沙面色丝毫不变,长戟挥出,将枪杆击到一旁。蹄声急促,战马自黑马身边擦过,那狂奔带来的强大冲力竟不能让雄健的野马王后退半步。

少年一枪刺空,却不气馁,跑出数十步后,拨转马头,再度向封沙冲杀过来。

看着英武少年满脸胀红,用力挺着长枪迎胸刺来,封沙英俊冷漠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方天画戟向上迎去,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便已靠在枪杆上,向上发力一挑,将枪尖挑得向上方歪去。

长枪自他头顶上掠过,少年一枪无功,战马自封沙身边狂奔而过。封沙却双臂用力,迅疾将戟杆向旁一侧,戟尾重重扫在少年的肩头。

少年大叫一声,翻身滚落马下,在草地上滚了几滚,趴在地上不动了。

他的部下大惊失色,都大声惊呼道:“大公子!”

健壮男孩跳下马来,满脸焦急悲愤之色,放声大叫道:“我哥哥若出了事,你们统统都得给他陪葬!”

他跑到英武少年身边查看他的情况,却已看到庞德已经扶起了少年,大声问道:“公子,你没有事吧?”

少年抬起头,只觉肩胛处痛处骨髓,看着对面马上冷凝如山的盖世猛将,眼中斗志熊熊燃起,沉声道:“你很厉害,可是我不会轻易服输的!”

他推开弟弟和庞德,拾起长枪,费力地爬上战马,挥枪大喝道:“再来比过!”

封沙默默地看着他,唇边渐渐溢出一抹微笑,淡然道:“若再要比,得连他一起上!”

他的目光投向一旁站立在草地上的庞德。刚才在他们激烈拼斗时,能不为他们的狂暴气势所慑,场外只有三人:无良智脑,徐晃,还有一个便是此人了。

在那个魁梧青年的脸上,不仅有憨厚,有忠诚,还有着强烈的斗志和遇到强手的兴奋感。这样的人,不会永远是一个平庸的将领。

刚才封沙挥戟击打少年时,已经是手下留情,不然就算他有银铠护体,也难免要肩骨碎裂。虽然此时他伤痛难忍,但都是硬伤,一会便能平复,若能加上此人与之联手,应该可以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

庞德闻言一愣,脸色微微涨红,询问的目光看向旁边骑在马上的少主。

英武少年默默等待肩痛平复,深深地看了庞德一眼,看出了他眼中渴求的目光,便大声道:“好,庞德,你就陪我跟他好好地打一场!”

庞德面露喜色,跨上自己的白色战马,擎起钢刀,大喝道:“庞德在此领教壮士的本领!”

自长刀在手,他的气势便整个都变了。原本是一个憨厚忠诚的部将,当他举起钢刀,一股深沉暴烈的气势便自他身上发出,弥漫四周。

白马缓缓步入战场,庞德青袍银铠,手握钢刀,微微昂首,直视封沙。此时的他,已是一个自信满满的大将,不管是谁挡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有丝毫畏惧。

少年的弟弟已经退到一旁,怔怔地看着他们,手按佩刀之柄,一股蓬勃斗志自胸中昂然而起,心中感动莫名,真心希望自己能早日象他们那样,成为一个英勇的武将。

庞德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拍马直奔封沙。

驰到近前,长刀高高举起,随着一声断喝,直砍向封沙的头顶。

封沙举戟来迎,当的一声巨响,刀戟相交,二人都是一晃,战马自封沙身边交错而过。

封沙拨马面对着驰远的庞德,心中暗自点头。此人的力量之大,已可与一流猛将并列,但刀法还不甚精,使力的方法不太对头,还须多加磨炼,否则胡车儿的力量也不小,还不是无法在自己面前过上一招?

庞德拨马杀回,高举长刀,呐喊声不绝于口,刚强暴烈的气势自他身上迸发出来,长刀以迅猛无伦的速度,猛劈封沙。

第三回合,仍是庞德挥马猛冲,封沙原地相待。这一次,庞德挥刀横砍,仍被封沙持戟挡开,顺势击出一戟,庞德以刀柄相格,战马借这一击之力,飞奔远去。

庞德每一击都是用尽浑身力量,便如泰山压顶一般,重击下来。那黑马力气甚大,在这样强劲的压力之下,竟然没有退后半步。

庞德来来往往,与封沙交手十余回合,每一回合都是单纯靠力量猛烈撞击,竟斗了个不分胜负。封沙也知他刀法不精,但此人显然是外拙内秀,假以时日,定能成为当世猛将,怜才之意一起,也不努力求胜,只与他拼力气,连斗十余合,使力过大,出了一身大汗,不由暗叫痛快。

此时,那少年也已恢复过来,肩上挨那一戟柄本是硬伤,并没有伤到骨头,很快便不痛了,挺枪大喝道:“我来了!”驱马杀来。

封沙喝道:“来得好!”一戟击开庞德砍来的一刀,趁他驰开的空档,挥戟直刺少年,戟端重重一撞,将枪尖撞到一旁,月牙刃的尖端直奔少年咽喉而去。

少年一惊,翻身伏在鞍上,躲过了这一戟。战马驰过,长枪向后横扫,直奔封沙肩背打去。

封沙将戟柄向后一推,挡开这一枪,赞道:“好枪法!”

少年纵马驰远,庞德却又已杀了回来,怒喝道:“吃我一刀!”

凌厉的刀气破空而至,封沙面色凝重,大吼一声,长戟横扫而出,重击在刀身上,将大刀打偏到一旁。

庞德的战马飞驰而过,封沙挥戟砍向他的后心,庞德忙将刀柄向后一挡,金铁交鸣声响起,庞德身子被震得一歪,几乎落下马去,歪歪斜斜地向旁驰开。

既然对手有两人,实力大增,封沙也不再留手,催马追去,长戟直指庞德后心。

庞德听得耳边蹄声阵阵,霎时已到身后,不由大惊,身子一侧,使个拖刀计,回身猛砍封沙,要趁他不防,一刀将其斩落马下。

封沙早对这招数烂熟于胸,见他身子一动,便猜出他要使拖刀法,方天画戟陡然刺出,直奔庞德的臂膀。他的战马快捷无比,庞德刚一举刀,戟尖已经到了身前,这一戟若刺上了,庞德便是举起了刀,也再无力斩下。

庞德大惊失色,却也无力收势,只能瞪眼等着那锋利无比的戟尖刺中自己的肩臂。

一枝长枪斜斜刺来,当的一声挡开戟尖,顺势将它卸到一旁,却是庞德的少主人已经催马杀回,刺出一枪,救下了庞德。

三人打马盘旋,杀在一处。庞德挥舞长刀,大声呼喝,以迅猛绝伦的力量,一刀刀地猛劈狂砍,少年却是瞅冷子刺出一两枪,每枪都对准封沙不经意露出的破绽,二人联手攻向封沙,配合得甚是默契,显然都对对方深有了解。

封沙东挡西架,游刃有余,时而刺出一戟,便令对方手忙脚乱,难以招架。

战到酣处,封沙挥戟大砍大杀,那沉重的戟势砸向二人,虽是力逾千钧,却都能被他们接下,心中大呼痛快。这二人虽然还不是十分成熟,却已是难得的猛将,若真的能虚心接受自己的指导,他日必成大器。

三人剧斗百余回合,旁边众将士都看得呆了。

无良智脑得意之下,把那受人嘲笑的羽扇又掏了出来,轻摇羽扇,微笑暗想道:“庞德啊庞德,你们主仆二人,都要落在我手里了!”

战了许久,封沙已是痛快得无以言表,见对方二人已经是汗流满面,微有疲色,心觉已到差不多该收场的时候了,若能擒下这二人,还怕将来没得打吗?等到他们与徐晃三人一同围攻自己,那就更能打个过瘾了。

他心念一动,虚刺一戟,逼开那高大少年,随即大喝一声,方天画戟拦腰横扫向庞德,庞德慌忙举刀抵挡,被他迸发而出的巨力震得连人带马向后退了一步。

少年此时已经醒悟那本是虚招,上了他一当,心下不忿,催马上前挺枪便要刺来,忽见封沙怒目圆睁,口中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吼,双手高举方天画戟,如泰山压顶般地向他猛砸下来。

少年慌忙收枪上举,枪杆堪堪挡住封沙猛劈来的一戟,双臂被震得一阵麻木,几乎倒撞下马。

封沙这一击,纯是以力压人,为了能给对手更大的震撼,他将月牙刃向旁一侧,戟端长杆向下重重砸在少年的枪杆上,双臂已是运足了气力,直达戟端。

少年战了许久,已微微有些疲累,突然被他来了这石破天惊的一击,抵受不住,虎口被震得微微裂开,鲜血自手上渗出,双膀也麻得厉害,胸口一阵发闷,几乎吐出血来,心中暗自惊道:“这人好大的力气!”

方天画戟压在枪杆上,却不撤开,仍重压下来,少年咬紧牙关,奋力上举,不肯在力气上输给他。

陡然,方天画戟向前一刺,月牙刃微微一转,戟杆向后一收,月牙刃下缘已经锁住枪杆。封沙双手握紧枪杆,微微旋转着用力一夺。少年本已是上半身酸麻难忍,全凭着一口气拼力向上举枪抵挡他下压之势,忽被他这么一夺,收手不住,长枪竟然被方天画戟夺了过去。

方天画戟凌空挥舞,带着刃端锁住的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翻过去重重砸向庞德。

庞德刚拨马杀回,便见少主人被夺去了兵刃,心中大急,忙催马来救,忽见对手不去攻击手无寸铁的少主,反向自己砸来,大出意外,忙举刀上迎,刃端重击在戟端铁杆上。

方天画戟下击之势立即便被遏止,戟端锁扣的长枪却下折过来,依惯性继续下击,庞德大惊失色,却被方天画戟压住了刀首,无法收刀抵挡,被那铁枪杆重重砸在左肩后侧,发出一声闷响。

庞德痛哼一声,向前一扑,左肩处痛彻骨髓,左半身已经是毫无一丝气力,不能再拿刀了。

寒光扑面而来,庞德心中大叫不好,正要瞑目待死,那寒光陡然在他面前停住。庞德抬眼看去,却见一枝锐利无比的戟尖直顶在自己面前,再向前一探,便能刺瞎他的眼睛。

封沙缓缓收戟,轻轻吁了一口长气。这一场恶斗,让他周身上下畅快无比,比洗了桑拿还要舒服百倍。

庞德愕然望着他,眼中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实在不敢相信天下竟有此等悍勇之人。

另一边,那英武少年已经跳下马来,面露欣喜钦佩之色,拜伏在地,大声道:“弟子马超,拜上师父!”

无良智脑身后众骑兵惊呼出声,没有想到这少年竟然是西凉太守马腾的长子马超。

无良智脑撇撇嘴,不屑地想着:“少见多怪!西凉马家的人,这么年轻又这么厉害,还能有哪一个?也就是杨奉见多识广,孟达和徐晃聪明机智,多半能猜出个大概来,其他的,都是一群笨蛋!”

另一边,庞德默默地看着封沙,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无良智脑看得不耐烦,挥扇指向庞德,喝道:“胜负已定,庞令明还不下马叩拜主公,更待何时?”

庞德翻身下马,跪倒在地,大声道:“你英雄了得,我佩服万分!大丈夫一言九鼎,要我拜你为主公也不难,只请你答我一事!”

封沙如山岳般不动声色,无良智脑便在一旁替他问道:“你要问什么?”

“请问英雄,你是不是董贼身边的温侯吕布?”庞德大声问道,两眼炯炯,直视封沙。

无良智脑摇扇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庞德沉声道:“董贼暴虐成性,天下人恨不能剥其皮,食其肉!若你是那助恶为虐的吕布,庞德宁可一死,也不认你为主!”

无良智脑以扇击掌,失声道:“好汉子!宁死不肯从贼,果然是西凉的热血男儿!”

第四十章 热血庞德

旁边那骑在马上的健壮男孩马休大声道:“不错,男子汉自有血气,绝不会认你们这些走狗为主公!那个大冬天还拿扇子扇风的傻瓜,你是董卓的女婿李儒吧?”

无良智脑大怒,驱马飞奔过去,一扇将他打落马下,怒道:“李儒的老婆又老又丑,我会娶她吗?”

男孩身后的骑兵都挺起长枪,戒备地看着无良智脑。

无良智脑旁若无人地轻摇羽扇,怡然自得,潇洒地道:“我们不是吕布一伙的,而是要杀董卓、吕布的人!”

男孩从地上爬起来,叫道:“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那董卓再差也是个太师,你说杀就能杀得了?”

无良智脑摇扇昂首微笑道:“既然你年少无知,吾便说与你听,你且站好,不要吓得趴下了:吾乃大汉尚书令黄尚,掌管大汉政事,并代天子拟诏之职,可谓位高权重,受天下共相敬仰。刚才以一敌二打败马超、庞德的乃是吾之好友,当朝大将军刘沙,受天子诏,节制天下兵马,共讨董卓,兴复汉室!”

众人听得都呆了,那男孩率先醒悟过来,大叫道:“你想骗谁!大将军何进早就死在十常侍手里了,什么时候又出来了大将军刘沙?还说什么尚书令,看你的模样,要是没有那几撮假胡子,活活是一个太监!”

无良智脑大怒挥扇,向男孩头上打去。

那男孩本是马腾的第二个儿子马休,自幼跟着父亲、哥哥学武,武艺精熟,前两次出其不意地吃了亏,心中不忿,这一次话一出口便已有防备,见他挥扇,拔拳便打,要抢先一拳把他打下马去。谁想那扇子看上去挥动缓慢,实际速度却是极快,一眨眼便到了他头上,砰地一声,砸得他眼冒金星,面朝下扑倒在地,那一拳自然也落了空。

这一次,众骑兵没有持枪威吓无良智脑,都呆呆地看着他。

庞德长跪于地,沉声道:“我未曾听说有个大将军刘沙,请黄先生解释一下。”

无良智脑昂然笑道:“我自与大将军同窗之时,便心怀天下,常思以身报国。谁知董卓专权乱国,骄横暴虐,人神共愤!天子没有什么过失,却被他废了,贬为弘农王,打入冷宫。我听说此事,心中不平,便与好友刘沙潜入宫中,营救天子。到了冷宫之内,正巧看到贼臣李儒逼着天子、太后喝毒酒,我当时大怒,奋起威风,一刀刺死李儒,救了天子、太后及帝妃唐氏,杀散众贼兵,夺马逃出洛阳!”

马超大惊,失声道:“怪不得听说李儒许久不上朝理事,原来被你们杀了!”

无良智脑心中一动,知道马家也派出细作在洛阳探听消息,不由暗自留神。

杨奉在后面大声道:“尚书所言,句句是真!我本是董卓部下越骑校尉杨奉,董卓知道主公打败吕布杀出宫殿,救出了太后、天子,勃然大怒,命我带兵前去追击。为防止军心不稳,他隐瞒消息,不让天下人知道天子出了洛阳,还说在抓到主公前不为李儒发丧,一定要以凶手头颅来祭李儒。谁知我一见主公,便被主公的器量折服,从此发誓,要以此生来效忠主公!”

无良智脑微笑道:“我有大功于国,天子感激莫名,封我为尚书令,并认刘沙为皇叔,因他武艺精熟,素知兵法韬略,特封为建威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共讨董卓。可惜洛阳城中无有勤王之师,只得离开洛阳,去号召诸镇太守,举兵勤王!天子被李儒逼着喝了半口毒酒,毒发不能远行,太后便送他到一个名医家中隐藏,治疗伤势,由我们护送太后、皇后来到了这里,听说这里有上好野马,特来此处捕捉,以献给天子,谁想却遇到了你们。”

马超听得又惊又喜,拜伏于地,大声道:“想不到师父如此英雄了得,马超得遇师父,实乃平生大幸!”

庞德也不再犹疑,拜倒叩头道:“主公!庞德失礼,望主公恕罪!”

封沙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缓缓道:“起来吧。你们两个都是猛将之才,以后和公明一起跟着我一同练习武艺吧。”

徐晃也是大喜,抢前几步,跟着二人一起叩头拜谢。

无良智脑命人拿出香炉来,摆在地上,由马超祷告天地,行拜师之礼。

礼毕后,庞德带着众骑兵拜上封沙,宣誓效忠主公,那男孩马休也委委屈屈地拜倒,眼中流下了痛悔的眼泪。

无良智脑摇扇笑道:“我看你们刚来,大将军身边没带什么礼物,就送你们三人每人一匹野马当坐骑,你们看怎么样?”

三人大喜,马超与庞德立即拜谢厚赐,马休跳起来惊喜叫道:“好啊,我就喜欢你那匹白马,给我骑,给我骑!”

无良智脑挥扇在他头上轻轻一拍,喝斥道:“我是你主公的朋友,你要叫‘先生’!”

马休低头受教,抬眼看着一旁的雄骏白马,心痒难熬。

无良智脑以扇指着野马群,笑道:“这里有这么多好马,还怕没有你们的吗?孟起与令明是大人,可骑大马,你年纪幼小,先骑一匹小马吧!”

马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指的那匹小马,虽也是白色,却个头甚矮,好象才刚出生没多久,腿脚都是软的,站都站不大稳,心中叫苦:“让我骑它?还是它骑我更容易一些!”

他正要出言抗议,无良智脑却用威胁的目光瞪着他,微笑道:“你若是不想要,那就算了。”

马休大急,跳着脚叫道:“要,要,为什么不要?就算小点,早晚能长成大马!我天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它,一定要把它养得比你的马还好!”

无良智脑呵呵大笑,马休心中暗忖:“这白脸鬼挺受那大个子信任,手里恐怕还有些好东西,以后可不能得罪他了。”

他深深一揖,恭敬地道:“多谢先生厚赐!”

无良智脑倒有些意外,颌首笑道:“孺子可教!”

马超已经跑到野马群中,挑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正要骑上去,却被封沙喝止,说要明天才能骑。马超只得怏怏地回来,躬身道:“师父护送太后到西凉来,不知有何要事?”

“我们是来找你父亲的。”封沙淡淡地道。

庞德失声叹道:“主公可是要太守起兵讨逆的?可惜可惜,西凉太守已经率二万精兵,绕道往关东去了。关东诸侯前日发了矫诏,诸镇会盟于洛阳以东,要共讨董卓。主公来得不巧了!”

他已拜封沙为主,便不肯再称马腾为主公,只以“太守”称呼他。

黄尚摇扇笑道:“不妨,你家里还有多少兵?我们带了去,直接去打他的长安!”

众人大哗,却见黄尚一脸的自信,再看看封沙冷静的面容,只觉这二人一文一武,天下尽可任其纵横,心下便也信了几分。

马超道:“我家里的兵丁被父亲带去了二万,还有三万多人,除去留下防守西凉各郡的,攻打长安恐怕不够。不过我父亲的结义兄弟,叔父韩遂还有四万大军,我们可以去见他,向他借些兵马,一同去打长安。”

于是两方八十余人合为一处,先回营地去迎了太后唐妃,带上所有骑兵向武威城进发。

他们所在位置离武威城甚远,走了一半天色已晚,当夜在野外扎营,第二天早上一早起程,直到上午才赶到武威。

城中兵丁见来了三千余骑兵,心中大惊,连忙关闭城门。幸好有马超上前叫门,众兵丁才放下心来,开门让他们进了城。

在城中议事厅坐下,已经有士兵来报:韩遂昨夜已派人送来书信,说是西凉羌地各部羌王忽然反叛,推举一名羌王西里麻为首,纠集了数万士兵,要来攻打凉州汉家聚居地。韩遂已带三万人出征平叛,要马超见信速率兵来助。

马超看了书信,重重一拍桌案,怒道:“我父亲刚带兵离去,这些羌人便要起兵反叛!”

无良智脑在一旁微笑着低头饮茶,心道:“这也怪不得他们。虽然他们早有反意,可要不是我派人去散播谣言,说汉地空虚,又多有金银粮草,他们也不会这么快就来。”

他忽然想起一事,抬头望着天花板,皱眉想道:“我这么做,算不算是汉奸啊?”

他用力摇了摇头,暗道:“我这可是为了大汉江山着想,羌人一向不服管治,要是不赶快收伏,万一我们出兵在外,羌人从后面点火,大家可都够喝一壶的了!象我这样忠心耿耿一心为国若还算是汉奸,那……”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珠,暗自垂泪道:“唉,我现在终于明白袁崇焕的冤屈了!”

听到羌人造反,众将呆呆地发愣,都面有忧色。

坐在上首的封沙冷然道:“去打败他们好了。”站起身来,提起身旁沉重的方天画戟,大步向厅外行去。

马超也跟着跳起来,大叫道:“令明,你快去点兵,我们跟着师父出城杀敌!”

庞德忙跑去召集兵将,无良智脑示意徐晃、孟达、王植去帮他,又命杨奉去集合本部骑兵,共同起兵去助韩遂。

封沙持戟站在厅口,见众将召集兵马还需要一些时间,心中不耐,便走到内堂,去见何后、唐妃。

在来西凉之前,封沙已和二女指天盟誓,约为夫妇。他本是二十六世纪来的人,视封建时代的礼教如无物,对自己娶了两个寡妇的行为也毫无负罪感。而何后与唐妃此时已为他深深着迷,眼中除了他什么都看不到,只要现在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哪怕死后被打入地狱受那烈火煎熬,也都顾不得了。

这一路上,碍于众目睽睽,封沙很少到太后的寝帐中去。他本是豪杰心性,也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平日里与众将饮酒谈心,较量武艺,过得很是随意。而二女却每夜都长吁短叹,在相思中苦苦煎熬。

众人都走了,无良智脑无事可做,便跟到马厩中,掏出昨天连夜制成的四粒丸状马粮,给野马王吃了一粒,给自己的坐骑吃了一颗,又给马超挑的那匹枣红马吃了一粒,剩下一粒,塞进了另一匹大白马的嘴里。

他盘腿坐下来,笑嘻嘻地看着四匹马欲仙欲死的表情,心中暗喜道:“嘿嘿,乖马啊乖马,你们都落到我的手里来了!这一下,我的部将可不缺战马用了!”

等四匹马幸福的感觉慢慢过去,它们睁开眼睛,对视一眼,眼中同时流下了两行混浊的马泪。

无良智脑跳起来,揪着四匹马的耳朵,把脑电波直接送到它们脑中,狠狠地叮嘱了几遍,四马低头受教,为了那美味的超级马粮,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卖给了这个无良的主人。

当马超、庞德看到无良智脑如神仙般飘飘走来,身后两名兵丁牵着骏马递到自己手中时,都喜出望外,诚心诚意地拜谢黄尚书的厚恩。

杨奉、徐晃、王植和孟达看得眼馋,口水欲滴,无良智脑摆手笑道:“你们不要怪我偏心,这些野马里都有你们的一匹。只是今天我驭马仙术使用过度,体力不济,待到明天,我再好言相劝,定要劝得它们回心转意,忠心不二地做你们的坐骑!”

四人大喜,一同拜倒称谢,眼中拳拳真挚之情,让无良智脑看得心中舒服无比,不由仰天大笑,心道只要以马为饵,天下英雄尽入我囊中矣!

当封沙来到内堂时,何后、唐妃在马家的婢女服侍下刚换了衣服,洗去了脸上的风尘,见他来了,都是喜形于色,忙命婢女都下去了。

见她们都走了,唐妃赶快跑去关上门,又心急地跑回来,却见何后已经扑到了封沙怀中,呢喃道:“夫君,你可来了,想死妾身了!”

此时二女已换上了马家女眷精心挑选的漂亮罗衫,穿在身上,更显得玉貌冰肌,人比花娇。

封沙温香在抱,心中也自感动,低下头,深深地吻在她花蕊般娇艳的樱唇上。

一阵香风袭来,封沙右臂向外一张,将另一个温软的娇躯揽在怀中,却是唐妃耐不住相思之苦,也扑进他怀中,一双玉臂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

他的唇温柔地吻在二女的苍白的玉颜与娇嫩的樱唇之上,缠绵许久,方才停息。

唐妃抬起头来,娇喘息息地道:“夫君,你怎么许久不来?”

封沙默然,停了一下来答道:“西行路途艰难,事务繁多,所以没有太多时间来看你们。”

何后咬紧嘴唇,将脸埋在他的胸前,流泪道:“夫君!你不必多说,都是妾身不好,不该缠着你不放。夫君本是大英雄大豪杰,不能为妾身这样不祥的女子坏了名声,妾身本该离你远远的,可是……可是妾实在是控制不了自己啊!”说着失声痛哭起来。

唐妃闻声也哭起来,呜咽道:“是妾考虑不周,军中人多眼杂,此事若被人看破,妾身一死还是小事,若是拖累败坏了夫君名声,妾就万死莫赎了!”

封沙抬起头来,视线越过散发着幽香的乌黑秀发,淡然看着前方,道:“不要这样说!我这一生,从来没有在意过名声,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过自己喜欢的生活,也就不枉此生了!”

二女感动莫名,伏在封沙怀中,哭得如同泪人一般。

门外远远地传来了脚步声,封沙也不叫二女哭得小声些,只是低下头,重重地吻在二女的唇上。

何后与唐妃都呆住了,被这霸道的一吻弄得六神无主,玉面上红潮滚滚,哭声自然止住了。

门外传来了传令兵恭谨的声音:“大将军在上,小人奉尚书大人的命令,来请大将军统兵出征。”

封沙扬声道:“我知道,你去吧。”

那小兵低头答应,脚步声渐渐远去。

门内,何后抱紧封沙,惊惶地道:“你又要去打仗?”

封沙点点头,沉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一切小心。我会叫徐晃来保护你们,打完仗我就赶回来。”

唐妃惊叫道:“不要,夫君,你不要去!战场上太危险了,你是建威大将军,不必亲身犯险,叫徐晃他们去就行了!”

她的手紧紧抓住了封沙的臂膀,抓得如此之紧,纤细的指甲已深深嵌入了战袍下的肌肉之中。

封沙低下头,严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沉声道:“羌人已叛,我等身为大汉之人,应心怀国家,一切以国事为先,怎么能以私情而废公义?”

第四十一章 汉羌之战

唐妃又惊又怕,哽咽道:“是,妾身失言,夫君恕罪!”

她娇小的身子软软地滑了下去,跪伏在封沙脚下,抱住他的双膝,娇艳容颜贴在封沙的腿上,泣不成声。

何后惶然道:“妹妹也是太关心你,才出这无心之言,夫君便原谅她吧!”

封沙弯腰抱起唐妃,揽着她杨柳般的腰肢,在她脸上轻轻一吻,温声道:“别担心,我不会生你气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回来!”

他转头在何后颊上轻吻一下,松开手,拿起一旁靠在墙上的方天画戟,迈步向门外走去。

走了几步,忽听何后在身后失声叫道:“夫君!”

封沙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手持画戟,默然肃立。

看着那神威凛凛的背影,何后心中又甜又苦,轻移莲步走到他的身边,缓缓跪倒在地,抱住他结实的大腿,失声哭泣道:“夫君!这一去,你一切小心,千万不要受伤!”

封沙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低头抚摸着她如云的秀发,温声道:“我知道了,你放心就是。”

在呜咽声中,那美女低下头,玉面在他的腿上缠绵磨擦,滚滚珠泪一滴滴地洒在他的脚下,打湿了他的鞋子。

封沙左边小腿的裤子渐渐被泪水浸湿,何后缓缓抬起玉颜,无限依恋地看着他,松开手,含泪道:“夫君,你去吧!”

封沙犹豫了一下,还是迈开大步,打开门持着方天画戟走了出去。

徐晃正在忙着调兵,听了封沙的命令,虽然可惜不能上阵立功,却也知道二后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只得带着一千铁骑留下来,忠心耿耿地保卫着她们的安全。

武威城中驻扎的军队只有不到二万人,其他的士兵大都分散在各郡,一时召集不到。在徐晃三人的帮助下,不多时,武威城中一万五千士兵已整装待发,马超留下另外三千步兵守城,交由徐晃和马休统领,自己随着师父的二千五百铁骑,率军出城向战场的方向行去。

※※※

广阔的原野之上,两支大军剑拔弩张,正在遥遥对峙。

羌人会盟的首领,羌王西里麻望着前面打着“韩”字大旗的汉军,粗豪地大笑道:“韩遂总共不过四万士兵,这次来的只有三万,怎么挡得住我羌人的六万大军!”

在他身边,另一个部族的羌王愈离川冷冷地道::“韩遂也是打过这么多年仗了,不可小视!而且马腾虽去了汉地中原,他的儿子还在凉州,如果他率兵来援,跟我们的兵数也差不远了。”

西里麻怒道:“你怎么长他人志气,灭我羌人威风!马腾的儿子才十几岁,能带兵打仗吗?”

愈离川摇头道:“你是不知,马腾的大儿子马超英勇非凡,前些日子我的弟弟离伦与他较量武艺,竟然输给他了!”

西里麻面色阴沉,大声道:“好,就趁着马超还没有来,先击破韩遂再说!”

愈离川笑道:“正合我意!”呼啸一声,招呼本部军马,准备发起冲锋。

这次会盟的总共有六部羌王,其他四个羌王接了西里麻的传讯,也都抖擞精神,准备发兵一举击溃韩遂,然后冲入汉地大肆掠夺,一定要把汉人的金银财宝抢得干干净净。

在另一边,韩遂在军阵中望着对面悍勇精壮的羌兵,沉吟不语。

一名三十出头的大将随在他的身边,沉声问道:“岳父,我们是不是要发起冲锋?”正是韩遂的女婿阎行。

韩遂摇头道:“等等看,若能等到马腾的儿子带兵赶来,合兵一处,再战不迟。”

正说话间,忽见对面羌兵吹起号角,骑兵都上了战马,似是要开始冲锋了。

韩遂叹道:“叫士兵们准备好,敌人要杀上来了!”

他转头望向远方,喃喃道:“真希望那小子能快点赶到啊!”

※※※

草原上,一支不到二万人的军队正在快步向北进发。

前面远远地传来了喊杀声,马超精神一振,正要下令快速前进,加入战团,却听封沙沉声道:“不要着急,听那声音突然传来,应该是刚开始战斗。我们现在贸然加入,不会有什么大的作用。”

“那师父的意思是?”马超问道。

封沙转头看向黄尚,黄尚会意,拿出一张地图来,伸手指点道:“听那声音,敌军应该是在这个方向,而韩遂军是在这里,而我们现在的位置就是在这个点上。虽然不能知道敌军与友军的确切位置,但大概也差不了多少。”

众将惊讶于黄尚书听声辨位的本领,不及多问,封沙已沉声道:“我们绕过去,直接攻击敌军的后部。等我们到时,两军正在大战,我军从后突袭,敌军两面受敌,必然大败!”

众将精神一振,轰然应诺。

看着封沙领军前行,黄尚催马追了上去,跟在他身边低声道:“老大,虽然说是擒贼先擒王,可是最好不要杀了他们的羌王,不然两族的仇恨恐怕越结越深,以后麻烦就大了!”

封沙点头应允,无良智脑放下心来,拱手笑道:“祝老大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小弟在后方为你观敌掠阵,老大尽管放心!”

封沙看着他那俊秀面庞上诡秘的笑容,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也不多问,催马便行,向羌军后方驰去。

他率领的一万七千五百人中,大半都是骑兵,在马超、杨奉的带领下跟着他向前驰出,庞德、王植带着八千步兵远远地跟在后面,自侧面缓缓移向战场。

宽广的原野中,两支军队在长长的战线上呐喊着,厮杀着。

战斗的一方是汉族军队,从他们打的旗帜上所写的“韩”就可以看得出来。而另一方则是羌人战士,他们身着异族服饰,衣衫虽是破破烂烂,却个个悍勇异常,手持钢刀与汉军砍杀在一起,那景象惨烈无比。

阎行率领着四名年轻骁将在战场中奋力拼杀,那四人乃是成宜、程银、梁兴、马玩,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浑身都已浴满了鲜血,却终因敌人势大,被逼得节节后退。

阎行抖手刺出一枪,将一名羌将刺落马下,打马飞奔到韩遂身边,大叫道:“岳父,敌军太多了,我们还是快些退走吧!先撤回城中,来日再整军与敌决战!”

望着如潮水般滚滚杀来的敌人,韩遂面色凝重,沉声道:“再等等看!”

阎行心中焦急,大叫道:“岳父还等什么?马超那小子是不会来了!”

韩遂摇头道:“你看那里!”

阎行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却见一道长长的烟尘在天边升起,直向羌军后阵冲去,似是有部队在快速移动,不由惊喜交集,失声叫道:“那是我们的援军,还是敌人的?”

韩遂摇头微笑道:“羌军六部都在这里,其余各部离得太远,未必能这么巧地赶到。剩下的,最大可能就是马腾的儿子了!”

阎行精神大振,拨马杀回阵中,放声大呼道:“众将士听着,我军援军已到,给我狠狠地杀!”

韩遂部下将士闻言士气大振,高举刀枪向羌兵杀去。阎行手执钢枪,在阵中左冲右突,所向披糜,羌军阵脚在他一阵猛冲之下渐渐散乱。

西里麻大怒,亲自挥钢叉来迎阎行,一叉刺向他的咽喉。阎行举枪挡开,还了一枪,又被西里麻躲过,二人枪来叉往,厮杀在一起。

两军正在奋力苦战,忽见羌军后队阵脚大乱,喊杀声震天响起。阎行大喜,一枪逼退西里麻,大笑道:“你中了我们的计了!”

西里麻心中疑惑,拨马退开,叫自己的部将去挡住阎行,自己转身向后阵看去。

远远可以看到,一支骑兵出现在羌军后阵,衣甲鲜明,手持长枪,显然是汉家人马,盔甲服饰却又与韩遂军有些不同,一路狂奔向羌军后阵冲来。羌人大出意外,未曾在后阵设好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这支骑兵杀得人仰马翻,鲜血横流。

在那支部队前锋,有三员大将率军杀来。那三人骁勇非常,所向披糜,尤其是当中那员大将,手中方天画戟锋锐无比,挡在他面前的羌族战士都被他迅猛无伦地一戟击杀,无人是他一合之将。

那支骑兵速度甚快,一路劈波斩浪般冲杀而来,直抵羌军中央,将羌军阵型冲得大乱。

羌王愈离川早在担心马超会来救援韩遂,见状连忙率本部军马迎了上去。

他抬眼观瞧,见那支军队内竖起几面旗帜,当中一面旗帜上书一个大字:“刘”,两边的旗帜写着“马”、“杨”,心中奇怪:“马超什么时候又有了姓刘的来支援,难道是刘家皇帝派人来了?”

他不及多想,便已带本部兵马冲到那支骑兵前方,列阵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当先三将之中,左边的正是小将马超,挺枪指着愈离川,怒喝道:“愈离川!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反叛乱,犯我汉家疆界!”

愈离川也怒道:“你汉人世代欺压我羌人,我若不反,是无天理!”一摆狼牙棒,率军攻上去。

他看得清楚,那三将中,居中那相貌俊朗的大汉显然是首领,只要打倒了他,余人必然军心大乱,羌军各部四面合围,便能一举击溃这支骑兵。

他的弟弟离伦见了马超,心中胆怯,喝令部将去挡住马超,自己也随着哥哥一同拍马冲向封沙,挺枪向他刺去。

封沙见二将冲来,不惊反喜,陡然大喝一声,便如空中打了一个霹雳,震得二人浑身一抖,前冲的势头也微微一滞。

封沙双腿一挟马腹,黑骏马如闪电般地猛冲出去,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迅猛劈向离伦。

离伦正在被那声大吼震得失神之时,见闪着寒光的大戟迎面斩来,慌忙举枪抵挡,被方天画戟重重地斩在枪杆上,“当”的一声响亮,离伦被震得身子一歪,只觉那戟重逾千钧,半身都被震麻了。

他正在惊慌失措之际,却见那将挥戟横扫,直向他的腰间斩来。离伦慌忙回枪抵挡,却被那排山倒海的力量重击在枪杆上,闷哼一声,在马上坐立不稳,一头栽了下来。

愈离川只被封沙一声大吼震得微微失神,再定睛看时,自己的弟弟已被击落马下,不由又惊又怒,催马冲上,狼牙棒带着风声,狠命砸向封沙的头颅。

封沙左脚尖轻踢马腹,黑骏马会意,四蹄用力一蹬,眨眼间便奔出数尺,躲开了这一棒。

愈离川一棒击空,因使力过猛,身子向前一歪。封沙眼尖,回戟向后横扫,侧过刃锋,以戟身平平地拍在愈离川左肩上。

方天画戟何等沉重,再以封沙那惊人巨力挥开,虽然他已收了几分力,愈离川仍是抵受不住,只觉左半身的骨头疼痛欲裂,一头扑向前方,重重地摔到地上,被自己狼牙棒上的狼牙戮到了大腿,疼得放声大叫。

离伦昏头昏脑地从地上爬起来,见哥哥也已被击落马下,连忙弯腰去拾枪准备抢出哥哥逃走。身子刚一动,便见一枝长枪凌空刺来,锐利的枪尖霎时便顶在自己咽喉上,吓得他不敢再动,被几名汉人士兵跳下马来,用绳子捆了个结结实实。

杨奉收回长枪,自觉立了一功,面上有光,高兴地大声喝道:“羌人听着,我家主公乃是汉室宗亲,大将军刘沙亲来平叛,众羌兵快快下马受缚,可免一死!”

挡在他们面前的一众羌兵都是愈离川部族的子弟,见大王兄弟被缚,都失了斗志,又见大王被汉军捆了起来,正疼得放声嘶吼,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一愣之下,汉人骑兵已经冲到身边,将他们团团围住,举长枪指着他们,众羌兵无法,只得丢下兵刃,做了俘虏。

愈离川好不容易等到疼痛平复,再看自己的部下大半已降了汉军,想想自己这一仗打得实在是窝囊,兄弟二人一招未过便相继被打下马来,那汉人果然奸猾,竟然用大吼来让自己分神,直气得破口大骂。

负责看管他的汉人士兵听不懂他说的土语,但看他的模样,知道他是在骂人,便劈面给了他几个大嘴巴,打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又狠狠抓了几把泥土,把他的嘴里塞得满满的。

受了教训,愈离川果然老实了很多,虽然还在唔唔地叫个不停,却一句骂人话也说不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 金甲天王

在晴朗的天空上,突然现出了一个金甲武士,手执一支巨大的长柄金锤,向地面众军怒目而视。

双方参战的十万将士都惊得呆了,更有人立即跪倒在地上,以为自己触怒了天神,不住地叩头祈祷。

那金甲武士魁梧无比,身体粗壮强健,暴露在盔甲外面的肌肉一块块地结成硬块,看上去坚硬如铁。羌人一向崇拜强者,见这武士比本族中的勇士都要强壮,又是害怕,又是崇拜,大都跪倒叩头。

众军之中,有到过沙漠的,见多识广,大声叫道:“那是海市蜃楼,是海市蜃楼!”

众人惊疑不已,忽见天空中那金甲武士手中金锤用力向下一顿,怒喝道:“大胆!吾乃南天门守将金天王是也!”

众军大哗,扑通一阵乱响,又跪倒了一大片。

那金甲武士面色稍霁,沉声道:“吾此来,乃是宣天帝旨意,尔等可听清楚了!”

双方士兵连忙抬起头,作洗耳恭听状,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话。

金甲武士手中拿出一份诏书,展开来看,一片金光自诏书中迸发出来,天地间一时光芒大盛。

在他的背后,一座巍峨的城楼隐隐浮现,那城楼看上去高达万丈,城上雕刻的鸟兽雕像精致无比,绝非人力所能制成。

城上隐隐有无数天兵,披挂着金盔金甲,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个个都是绝世的美男子,手中所持神兵寒光闪烁,慑人心魄。

城楼上空,凤凰飞舞,巨龙盘旋,凤鸣龙吟之声,响彻天际。

见此异状,双方羌王、武将也都坚持不住,跳下马来,拜倒在尘埃之中。唯一能端坐马上,嘴角露出苦笑的,也只有封沙一人了。

金甲武士沉声念道:“天帝有命,当今天下大乱,特命托塔猪天王降临尘世,扫平乱贼,以救万民。马腾、韩遂、马超、阎行诸将,亦是上应天运而生,当一力辅佐天王,匡扶汉室,将来必享厚福,死后可登仙界,永享长生!”

韩遂拜倒在地上,叩首不止,脸上老泪纵横。想不到自己竟是应运而生之人,这一辈子什么风光都享过了,本已没什么大遗憾,却突然知道自己有升仙长生之运,惊喜之余,不由泪流满面,感激上天待自己太厚,此生必以残躯来报上天之厚德!

阎行长跪于地,呆望着天空的金甲武士,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永无止歇。自己毕生志愿,便是代岳父之职,平定凉州,做个西凉土皇帝。如今却有一个更远大的前程摆在面前,只要能找到那降临尘世的天王并辅佐他平定乱世,必可成为一代名将,并在死后登上天界,成为那无比尊荣的神将!

他部下成宜、程银、梁兴、马玩四将也是惊喜交加,天帝诏书上虽然没说自己的名字,但主公既在诏书上面,只要自己好好努力,不难博个高官厚禄,天下闻名。想到这里,对主公韩遂更是一片死心塌地,决心效死以报。

韩遂、马超部下士兵也都是喜出望外,主公既是上应天命,想来绝不会败得很惨,自己的命也就有很大把握能在战斗中保住。若再有军功,升官发财,必是指日可待,不由一个个大喜叩头,感谢上神恩典。

西凉兵将一片喜悦,羌人那边却是凄凄惨惨,恐惧万分。这一战本来是想要杀入汉地,斩了韩遂,夺取汉人的金珠财宝,万万想不到敌人竟然有神明撑腰,羌人素来敬信神明,现在一旦知道自己得罪了天神,都吓得魂不附体,恨不得立时死去才好,以免祸及家人,招致灭族之祸。

金甲武士威严的目光扫过地面众军,沉声道:“羌人不必担忧,天帝诏中,也有对羌人的处置。”

羌王羌兵眼中流泪,抬起头来,恐惧地听着天帝对本族的宣判。

金甲武士目光回到诏书上,沉声读道:“羌人本亦天帝子民,只因福缘不厚,因此生在苦寒之地。天帝思之,倍加怜悯。本欲令天王下凡救尔等出苦海,为何妄动刀兵,伤残汉家子民?”

众羌兵的目光都落在本族羌王身上,眼中都有责备之色。众羌王羞惭交加,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以躲开那火烫的目光。有几个羌王已暗暗下了决心,只待天神宣读完诏书,便自杀以谢天神,求他不要降灾到本族老幼身上。

金甲武士威严的目光向羌人一扫,接着宣诏道:“天帝以仁为怀,念羌人生活艰难,特赐恩赏,暂不加以惩戒。众羌王当统领本部军民,一力辅佐托塔猪天王,日后必有福报,全族老幼,尽可衣食无忧,同享厚福!”

羌人听闻,浑身都软了,感激的热泪从五万多双眼睛中流出,倾洒在这养育了西凉各族的大地之上。

砰砰的叩首声自四面八方响起,不管是受伤的羌将,还是被俘的羌兵,都在拼命地磕头,感谢天神对本族的厚爱。

羌人生活自来困苦,一到灾年,冻饿而死的更是不计其数。此时一听到“衣食无忧”四字,简直激动得几欲死去,若能亲眼看到这一天到来,便是身中万箭,亦死而无憾!

金甲武士收了诏书,朗声道:“天帝怕你们不识托塔猪天王尊容,特命吾展示给尔等看!尔等可尽心辅佐,若生异心,天地共诛之!”

他手一挥,身后雄关登时消失,现出一名威风凛凛的金甲天神来。

地面上的兵将早已伸长了脖子,等着看自己未来的靠山是什么模样。这一看之下,倒有许多人高呼出声,又惊又喜。

在天空之中,一名金甲天神左手托着一个金光灿灿的小宝塔,右手执着一柄白玉钉钯,昂然而立。他的面容,竟然与刚才那持戟纵横疆场的猛将一模样一样,只有耳朵比那猛将大些,微微一摇,便如两个大蒲扇一般。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封沙望去,此时只有他还高高端坐在马上,被十万双眼睛一盯,纵然他天生性情冷静,也不禁浑身不自在,如被万针扎身一般,不由摇头苦笑。

杨奉带来的骑兵固然惊喜自己的新主公竟是上应天命的天王,马超部下也都知道那是少主人的老师,日后自然少不了自己的好处。韩遂的部下军兵见他刚才的勇猛无敌,早就暗自心折,此时见天王就在自己身边,还曾与自己并肩作战,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

羌人也是惊喜交集,既然天王已来了自己家乡附近,便不用满世界去找他了,只要奉他为主,一心一意为他征战天下,家里老小都可以有饭吃,有衣穿,那是何等幸福的世界!

金甲武士挥一挥手,封沙的形象在空中隐去。他弯腰拱手,向地面上的封沙做揖道:“天王在上,小神有礼!自猪天王下凡转世,已历经二十余载,天王英武如昔,小神甚是欢喜。只待天下平定,四海升平,小神便在天庭恭候天王大驾,待天王返回天庭,再复原职,小神便可每日聆听天王的教诲了!”

封沙听着他一派真情流露的话语,好气又好笑,差点骂出声来。

那金甲武士不待他开骂,便深深一揖,那金盔金甲的身影渐渐隐没在天空之中。

在他离去之时,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条黄色的巨龙,一脸懒洋洋的模样,盘屈趴在白云上面,望着地面苦笑的封沙,诡谲地眨了眨眼睛,随即缓缓隐没。

大地之上,十万将士,都已向封沙拜倒,诚心诚意地大呼道:“效忠天王,万死不悔!”

此时,数里外的一辆马车旁边,一个清秀的年轻人抱着一台发烫的机器瘫倒在地,痛心疾首地惨叫道:“天哪,我的能源啊!这该死的天幕投影仪,比说明书上说的还要浪费能量!这一下,我们简直要连一点多余的能源都没有了!”

※※※

大帐之中,众羌王恭敬地拜倒在地,向封沙宣誓效忠。

韩遂也带着部将躬身施礼,发誓必以此残躯报效天王,任由驱策。

他本也是老奸巨猾之辈,但今天所见,实在不由他不信,单是那凤凰飞龙已是世上无有之物,即使是假神来骗他,有这等强大的神明撑腰,纵然是董卓,又有什么可畏惧的?

封沙坐在帅位上,微微苦笑。两边诸将偷眼观瞧,只觉天王相貌堂堂,令人望而心折。唯一的不足之处是耳朵太小,只与常人差不多,远不如在天空所见执钯天王那么威风。

封沙听他们“天王天王”地叫着,头都昏了,正要抗议,忽见一人大踏步走进帐来,摇扇微笑道:“众将不必再称天王,既然天王已降世为人,众将还当以凡世称呼称之,便称‘主公’好了!”

众人见那人身高八尺,相貌俊秀,长着两撇小胡子,身子瘦弱,却敢在这帐中大声喧哗,不由暗暗称奇。

西里麻脾气暴躁,见状怒道:“你是什么人,敢在天王面前大呼小叫?”

马超忙道:“不得无礼,这是黄先生,我师父的好友!”

西里麻已经知道他的师父就是封沙,忙退后两步,打躬作揖,求黄先生原谅他的鲁莽。

韩遂上前拱手道:“这位先生,不知怎么称呼?”

那人摇扇微笑道:“吾乃大汉尚书,姓黄,名尚,字无量,号卧龙先生!”

韩遂一惊,道:“失敬了!想不到是尚书大人到此,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心中却在奇怪,朝廷为什么会派一个尚书到这里来?

黄尚摇扇笑道:“我不过是一个尚书,韩将军不必多礼。只是建威大将军现在此处,将军为何不以朝礼参见?”

西凉武将一阵骚动,韩遂惊道:“建威大将军?请问是哪一位?”

马超踏上一步,笑道:“我师父就是天子新任命的建威大将军!”

众将惊讶不已,黄尚摇扇侃侃而谈,将自己二人如何不畏强暴、潜入宫室救出天子、太后,又被天子加封官职之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又道:“吾自幼修仙,现已六识通透,天眼俱开,可知天意。汉室宗亲刘沙本是天神转世,现受天命铲除董贼,还望诸君通力协作,重振朝纲!”

韩遂又惊又喜,想不到这位天王不仅前世是天神,此生还是朝中位高权重的建威大将军,如此一来,天理国法人情,都被自己这一方占了,便是提兵直捣长安、洛阳,也是应天行事,无人能说出一点不对来。

他本是一代豪雄,此时当机立断,率众将拜倒,大声道:“主公!韩遂愿率西凉军将,为主公前驱,东行讨贼!”

封沙连忙上前扶起他,黄尚抚扇大笑道:“韩遂将军有此忠心,必有福报!事不宜迟,便请韩将军召集兵将,带齐粮草,我们这便杀奔长安去!”

韩遂有些迟疑,看了看封沙,见他微微点头,便下了决心,道:“黄尚书所言甚是。我这便去调集粮草。”言罢告退。

六部羌王此时也跪在封沙面前,齐声道:“我等愿奉天王为神威天王,带同本部兵马去杀逆贼!”

韩遂将他们一一扶起,黄尚对他们好言抚慰,要他们出去收拾兵马,准备出征。

等到马超带同部下诸将与庞德、杨奉、王植一同出帐之后,帐中只剩下封沙与黄尚二人。

封沙突然伸出手去,给了黄尚一个脖拐,将他打翻在地。

无良智脑唉哟唉哟地爬了起来,叫苦道:“我不过就是说你是猪嘛,有什么大不了,这就要打?”

封沙又举起手,吓得无良智脑躲到一旁,絮絮叨叨地道:“猪有什么不好?有的人想做猪还做不成呢……”

封沙摆摆手,打断了他的废话,沉吟道:“羌人的生活困苦,我也听说过,就是凉州汉民,也是饱经冻饿之苦。你既然答应要他们衣食无忧,也就跟我亲口答应了一样,我们绝不能食言。”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放心,我那话没说死,只是说他们若忠心效劳,‘日后’可有厚报,这日后可就不一定是什么时候了。”

见封沙面有愠色,无良智脑脸色一变,正色道:“不过我既然以仁义济世,当然不能看着百姓遭难。这样吧,等到打下洛阳,弄到了钱,先买些粮食送到凉州,救济百姓。剩下的,只有慢慢经营,垦田种粮了。”

封沙点头道:“这样就好。我记得你还有高产的麦种?”

无良智脑失笑道:“老大你怎么知道?不过那麦种我没带几颗,你也知道,微型宇宙战船那么大点地方,实在带不了多少东西。等那麦种种下去,几年后繁殖得多了,我一定送到凉州来,让百姓种上它。”

“还有羌人百姓,也要让他们学会种植稻麦。不能种粮食的部落,你要教会他们用更有效方法来放牧。”封沙补充道。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你越来越罗唆啦,简直跟我老妈一样!”

封沙知道这机器人根本就没什么老妈,不由笑道:“你这家伙!”

他站起身来,淡然道:“我们该出发了!”提起方天画戟,大踏步地走出帐去。

第四十三章 太后的夫君

在太后与皇后的临时寝宫里,那美艳的太后正躺在床上,娇艳的面庞上,红霞漫布,凤眼微眯,一脸兴奋陶醉的神情。雪白的娇躯上香汗淋漓,一双白藕般的玉臂抱住身上男子的脖子,玉面紧贴在他的脸上,雪白的身子与他古铜色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雨散云收,何后娇喘息息地放开手臂,让封沙从她身上翻下来,仰天躺在她的身边,轻轻喘息。

何后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娇嫩的肌肤,触手湿润,竟是已激动得流出了泪水,不由大羞。

这里是汉地与羌人聚居区分界线上的一个小镇,她们巡行到此,来安抚羌人之心。

为让太后与皇后安心地住在这里,韩遂已派兵将镇上的居民都迁出了镇子,住在野外的军帐里。与他们一起住在军帐中的还有三千五百御林军,他们围着镇子扎下了营,却把镇中大部分房屋空了出来,不敢去惊扰二后的寝居。

在镇上,只住着何后、唐妃与侍候她们的民女。这十几名民女都是无良智脑找来的,在他恩威并施之下,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大将军离开军营潜入太后寝宫她们也只当没看见,向封沙行了个礼,便慌慌张张地跑回到自己的房间,紧闭上了屋门。

到小镇以前,韩遂便已派人送来了大量的木炭。屋中燃起了火炉,虽是冬天,屋里却很是温暖。

何后低下头,看着身边微微喘息的英伟男子,心中怜意大起,伸出玉臂,将他揽在怀里,柔声问道:“夫君,你好象有心事?”

封沙轻轻地嗯了一声,何后娇躯一颤,轻声道:“是不是因为贱妾的事让你心烦了?妾身自知配不上夫君,更担心如果让人知道,会影响夫君的名声和远大前程,如果夫君讨厌贱妾,以后就不必再来了。”

说到后来,她的眼中已经滴下了灼热的泪水。

封沙微微侧头,温声道:“不要胡说!我从来就不在乎名声,即使被千万人唾骂,又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你喜欢我,这就够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旁人什么想法,我才不去管他!”

何后听得他这温馨的话语,不由泪流满面,俯身下去,香唇热烈地吻在他的嘴上。

缠绵了一阵,何后抬起头来,娇喘息息地道:“夫君对贱妾如此怜惜,妾身心里明白,可是人言可畏,夫君以后还是小心为上,不必经常来看妾身姐妹二人了。”

见封沙眉头一皱,似要反驳,何后忙岔开话题道:“既然不是为此事忧心,那夫君又有什么心事呢?”

封沙伸手抱住她纤细的柳腰,将脸贴在她的胸部,轻声道:“我今天去了羌地,看了那里百姓的生活。”

何后轻轻地唔了一声,心猿意马,几乎不能自制。

封沙沉闷的声音自她胸前响了起来:“羌人的生活真的很苦,小孩子们连衣服都穿不上,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直哭。我把早上吃剩的饭团给了他们,他们连接都不敢接,看着那饭团的眼神,简直就是……崇拜!”

“我看见一个老人,他已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正在踉踉跄跄地向山里走去。我问他去做什么,他说他已经没有用了,不能再拖累整个部族,他要自己走到山里去,等着山神把他这条命拿走。羌人的规矩就是这样,人一老,就得自己去死,不这样的话,整个部落都活不下来。”

何后轻声道:“你救了他,是吗?”

“我只救得了他一个,其他的羌人部落,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冻饿死的羌人更是不计其数。”

“我拦下了那个老人,送给他的部族一千斤军粮,要他们等我一年。如果一年后我能改善羌人的生活,希望他们能改变让老人去死的传统。”

“不仅是羌人,汉民的生活也比他们好不了多少。路边都是坟地,那些汉人都是活活饿死的。今天的收成勉强还算过得去,可是道路旁冻饿死的汉民的尸骨,我也见了许多。对于他们,我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军兵把他们掩埋,不让他们暴尸荒野。”

“凉州还算是好一点的地方,据说在关东诸郡,许多地方都是赤地千里,饿死的人的尸骨布满了大地。老百姓为了活下去,不得不杀人来吃,有些人甚至吃自己的孩子!”

泪水从他的眼中流了下来,布满了那坚毅的面庞。

何后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刚强的男人流泪,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酸楚,轻轻抱紧他,用自己柔弱的怀抱来温暖着他的心。

封沙轻声道:“我来自很远的地方,见过很多残酷的事。那些事,残酷得让你无法想象。可是现在整个大汉发生的事,竟然残酷得让我也难以承受!”

他抱紧身边那温暖的娇躯,涩声道:“虽然我的父母死得早,可是他们从我小时就告诉我,我是汉人,纯粹的汉家子孙,不论什么时候,也不能忘记了自己的民族,如果需要的话,应该随时准备为汉家流尽最后一滴血!”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是大汉的建威大将军,应该对大汉子民负责,可是大汉已沦为一片地狱惨景,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何后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默默地流泪,芳心也随着他而颤抖、刺痛。她的玉手抚摸着他的面颊,他的头发,香唇低下头轻吻着他的额头,就象是母亲在温柔地爱抚着一个无助的男孩。

过了许久,她才用颤抖的声音道:“是我不好,当初我在朝堂上,根本没有想过百姓会是什么样子。如果我能坚持要何进想办法救济灾民,或许不会弄成现在这样!”

封沙缓缓摇头,道:“这怪不得你。高高在上的人,是不会了解百姓的苦处的!”

何后紧紧抱住他,痛哭失声。

这一次,反倒是封沙来安慰她,他并不说什么,只是用那双大手抚遍她的身体,何后哭了一阵,感觉到他的温柔,哭声渐轻,只是趴在他的肩头抽泣。

她思前想后,俯在封沙耳边轻声道:“我们杀回洛阳,那里还有一些粮草,百姓种出的粮食也还够用的,用那些粮食救济灾民,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见封沙默不作声,她又道:“夫君不必为战事忧虑,董卓虽有西州军二十万,可是战力远不如西凉兵强劲。今天我又听说,天神出现在天空之上,声言夫君上应天命,乃是天王下凡,羌人与西凉兵都已对夫君敬畏万分,这羌人是不会再反叛了,日后我们回到洛阳,可以好好地发展我大汉的农耕,不必再担心来自羌人的威胁。以后我们还可以教他们耕作,那样他们也不会再挨饿。我们再号召百姓兴修水利,就是灾年,也会有足够的粮食吃!”

说到兴奋处,何后满面都是喜色,抱住封沙,柔嫩的身体在他身上缠绵磨擦。

封沙摇头道:“那天神是无良捣的鬼,不能当真。”

何后这才知那是黄尚仙师所作的仙法,心中惊诧,这黄尚仙师虽然自称法力尽失,施展出来的仙法仍是那么震撼人心。

封沙闷闷地道:“无良他心怀不良。他的本意,是要夺取政权,以后高居朝堂之上,发号施令,这大汉天下,就由我和他说了算,这就是他的理想。”

何后听到这个巨大的秘密,不由惊得身子都僵硬了。枕边睡的男子,竟然是反臣贼子的同谋,那深受信任的仙师,竟然也居心叵测,与董卓一般,谋夺大汉江山。

芳心怦然跳动,她考虑了许久,忽然明白,这刘沙皇叔也是光武帝的嫡派子孙,既然同是汉家子孙,谁做皇帝不都是一样?何况听他的意思,他只做一个掌握政事的大将军也就够了,这皇帝之位,他并不想坐。

既然自己的孩儿已经去世,她和汉室也就没有多大关系了。与汉家最深的联系,反而是身边这让她魂牵梦萦的皇叔刘沙。他宅心仁厚,若能掌握天下,以仙师黄尚辅佐,百姓自可安居乐业,汉室也可持续下去,世代子孙,绵延不绝。这对汉室和百姓,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想通了这一层,她也就不再犹豫,拥着他柔声道:“仙师也是一片好意,为了天下,他拥你为主,也是对的。”

封沙摇头道:“他从来就没有什么好意。无良的脾气我最清楚,他只是一个爱玩爱闹的小孩子,最喜欢恶作剧,我怎么打他也不肯改。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拿我开心,总是挖好了一个个的陷阱让我往里跳。这一次,他也是想借我的手,来平定天下,却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用意,象个傻瓜一样按他安排的计划一步步地向前走。”

何后柔声道:“可是他的意图,你都看得很清楚,不是吗?你明白他在利用你,却还容忍着他,你应该也有自己的想法吧?”

封沙叹道:“我自幼没有兄弟姐妹,他陪我这么多年,就象我的弟弟一样,我实在是不忍心太狠地惩罚他。何况他虽然爱玩爱闹,却和我有一个相同的想法,就是让天下人过上好日子。他的目的不过是让百姓诚心诚意地感激他,跪在地上叩谢他的仁德,虽然居心不良,可是他的目标毕竟还是对百姓有利,有这样一个共同的目标,我也只能和他合作下去了。”

何后的香唇缓缓吻过他的面颊,啜吸着他的耳垂,轻声道:“他想要利用你,你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你们这对兄弟,还真是奇妙,只是天下百姓,要因你们而有福了。”

封沙从来没有说过这么多话,只因已与她心心相印,水乳交融,今天又看到百姓的苦况,喝了几碗闷酒,因此摸到她房中,与她激烈交合,听她问起自己的心事,心神激荡下,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不由一阵轻松。想想无良智脑虽然爱恶作剧,本性倒还不坏,所作所为又都对百姓有利,有这样的兄弟帮忙,天下迟早会被他们治理成为一个人间乐园,想到这里,心情渐渐舒畅起来。※※※

“老大,我们该给这马取个名字了。”无良智脑盘腿坐在篝火旁,指着黑骏马道。

封沙“唔”了一声,无良智脑已迫不及地道:“我看,就管它叫‘黑毛驴’怎么样?”

围坐在篝火旁的众将都是“噗”地一声,将口中的酒喷了出来,有几个更被呛得咳嗽不止。那些得了野马为坐骑的将领心中暗自警惕,以后绝不能让军师替自己的爱马取名。

无良智脑正在得意地仰天而笑,忽听耳边风声响起,忙将头一偏,便见一只铁蹄自眼前掠过,若被这一蹄踹实了,就算不会脑浆迸裂,至少也得换几个零件。

无良智脑脸色一变,沉声道:“你不想要吃马粮了?”

那无端受辱的黑骏马正在愤愤不平,忽听他提到此事,立刻把后蹄缩了回去,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将头凑过来,亲昵地磨擦着他的肩膀。

众将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还有这么聪明的马,连谄笑和按摩都会!

无良智脑一边舒舒服服地享受着来自马的“马杀鸡”,一边暗想:“怪不得那种马粮会成为银河系动物管理局明令禁止的禁药,原来它能让马变聪明,还通人性。要是畜牲都比人类聪明了,那我们还混个屁啊!”

为了人类的未来着想,无良智脑决定渐渐减少马粮的用量,尽量以次充好,一定要帮助众马戒除毒瘾,还它们一个幸福的明天。

篝火旁坐着的将领都是西凉军和羌族中的猛将,这一次,他们率领十万大军自西凉出发,直向长安扑去,要趁长安防卫空虚之时,一举夺下长安,断掉董卓的退路。天色渐晚,大军便在途中荒野之中宿营。

十万人中,羌军与西凉军各占一半。那些在战斗中受了伤的羌兵都被送回了本族,在走之前,无良智脑挑了一些聪明的伤兵,教给他们更科学的畜牧方法,并派出凉州农民去羌地教给他们如何耕作。

农耕之法一时还不易学会,而无良智脑教的畜牧方法却让众羌兵目瞪口呆,大为叹服。汉人的朝廷重臣竟然能如此学识广博,说出的如何找寻水草丰美的草原及牲畜配种等方法如此精妙,这让众羌人大呼想不到的同时,都对黄尚书敬若神明,羌地之中,渐渐传扬开一个聪明盖世的英豪的名字。

不过黄尚书虽是聪明,有时说出的话却让人哭笑不得。就象现在,众羌王、羌将都低头只顾喝酒,谁也不愿想起他刚才的郑重提议。

说起来这汉人酿的酒还真好喝,尤其是黄尚书在里面加了几味佐料,那酒就更是美味无比,令人陶醉不已。

众将不愿提起,无良智脑却偏偏要说。他轻咳一声,正色道:“我觉得‘黑毛驴’这个名字很贴切,而且大气,用在它的身上十分合适。以后大将军纵横疆场,人家都会说:‘大将军骑的那匹马真是一匹好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啊?’有知道的就回答道:‘你说那马啊?那马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黑毛驴!’你们想想,那该多让人高兴啊?”

众将之中,正在喝酒的把酒喷了一地,没喝酒的大眼瞪小眼,深深为军师的提议而暗自叫绝。

无良智脑东张西望,见没人答理他,回头看了看黑骏马,却见它已经快要哭出来了,不由心生怜悯,拍了拍它的脖子,柔声道:“哭什么哭嘛,不想叫这个名字就不叫好了。”

黑骏马喜出望外,咧开大嘴笑了起来。众将吓了一跳,心道马笑还真恐怖,这马果然不是凡马!

无良智脑绞尽脑汁,苦苦思索了半天,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有了!这下可有个好名字了!”

孟达忙问道:“主公想到什么名字了?”

无良智脑洋洋得意地道:“这可是个绝世无双的好名字:就叫它‘黑兔子’!”

众将面面相觑,这个名字虽然比“黑毛驴”好听得多,可也说不上是什么绝世好名字,不由纷纷开口询问这个名字是何涵义。

无良智脑心道:“你们不装哑巴了?”洋洋得意道:“这个涵义是这样,吕布不是有一匹赤兔吗?我们也不能比他差了,这马既然是黑的,不能叫红兔子,那么就叫黑兔子,怎么样,比他强吧?”

众将哑然,相对眨了半天眼睛,没人搭茬。

无良智脑见众人这副表现,气道:“你们不说话,是怪我取的名字不好吗?既然这样,你们来取一个!”

众将见黄尚书发怒,更不敢出头惹他生气,一个个闷声不响地低头喝着闷酒。

“狂野天星!”一个声音淡淡地道。

众人询声望去,却见说话之人,正是建威大将军刘沙。

封沙坐在篝火旁,一边拨着火,一边淡然道:“它的名字,就叫狂野天星!”

黑骏马闻言大喜,跑到封沙身边,把脸在他身上蹭来蹭去。

无良智脑眨了眨眼睛,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

他也是讲道理的人,既然马的主人亲自给马取了名字,他也不能再横插一杠子,硬逼着它叫“黑毛驴”,心中却想道:“哼,等没人的时候,老子还是管你叫‘黑毛驴’、‘黑兔马’,再做个特大号的驴头兔耳朵的大头给你戴!看你敢咬我!”

取名风波既已过去,众人一边烤肉一边喝酒,闲来较量一下武艺,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十万大军拔寨东行。何后与唐妃在中军之中,受到大军严密保护,却难得见到大将军的身影。二女想到此去征讨董贼,若能成功自然是报了大仇,大将军手握重权,亦可造福万民。可从那之后,自己便困于深宫之中,再见夫君只能在朝堂之上,再难说几句知心话,不由又是兴奋期待,又是彷徨忧伤,芳心百转,于万军围护的凤辇中相拥而泣。

大军一路东行,很快就踏入了陕西境内。这里本是董卓的根据地,陕人见西凉大军来到,都四散而逃。

行到一处,忽有探路的军士来报,前方有一军阻路,却是董卓的女婿中郎将牛辅率领的重骑兵,约有三千余人。

无良智脑闻言大笑,只有三千人,也敢来挡我十万大军,这牛辅的脑筋真是不够好,怪不得在历史上面对吕布时会弃军只身而逃,结果被心腹部将胡赤儿谋财害命。

笑过之后,无良智脑轻摇羽扇,沉声道:“我们已经杀了董卓一个女婿,不在乎多杀一个!”

封沙冷然道:“彦明,令明,你们带上本部骑兵,随我出战!”

庞德与阎行听主公提起自己的名字,都觉脸上有光,躬身接令,也不多带士兵,各带了二千铁骑,随着封沙向牛辅军而去。

封沙跨上狂野天星,望向前方,忽然道:“无良,这里地形复杂,可能会有伏兵!”

无良智脑长笑一声,捻须微笑道:“老大放心,一切都交给我了!牛辅不设伏兵则已,若真有伏兵,定教他有来无回!”

封沙点点头,一抖缰绳,向前方飞驰而去。

※※※

原野之上,三千铁骑已排好了冲击阵型,只等敌军前来,便要开始冲锋。

中郎将牛辅骑马立于中军,望着茫茫前方,脸上带有忧色。

这次起兵拦阻西凉军,都是他被老婆骂得受不了,才一时兴起,以六千之众拦于道上,妄想挡住十万大军的前进步伐。刚一起兵他就后悔了,却也无法再退,否则在岳父董卓面前不好交代。

十万人,就是冲过来让自己杀,也要杀得手软脚软,何况那都是在边塞久历战阵的百战雄师?牛辅想到这里,脸上的苦涩之意越来越浓。

为今之计,只有期望胡赤儿躲在山凹里的伏兵能起到作用,先消灭敌军的前锋部队,挫敌锐气之后,那时再撤退也说得过去了。

沉闷的马蹄声自前方传来,他极目远眺,终于看到,在天边,一支骑兵正向自己奔涌而来。那支部队看上去威武雄壮,一点不比自己部下的陕西铁骑差劲。

牛辅苦笑了一下,大家都是出身西凉,骑兵的战法也都相差无几,这一战胜负如何,殊难以予料。

事情既到这个地步,再多想已无益处。看着敌人越驰越近,牛辅举起右手,沉声喝道:“众将士听令!敌人就在前面,我们冲上去,打垮他们!”

他部下的陕西骑兵轰然应诺,都擎起长枪,目光炯炯,死死地盯着前面奔来的敌军。

牛辅一声令下,三千铁骑一同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在铁蹄的轰响声中,迅猛地向敌军冲杀而去。

第四十四章 斩杀牛辅

封沙在四千西凉铁骑的最前方,并没有催马狂奔,只让狂野天星以中速奔驰,免得把身后的部队拉得太远。庞德和阎行也都是相同的意思,二人不远不近在跟在他的后面,新得来的战马轻松自如地向前奔跑着。

蹄声隆隆,自前方传来,三千铁骑如乌云般出现在天边,向自己这边疾驰而来。

在茫茫原野上,两支强大的铁骑相对冲锋,就如两道滚滚洪流,迅猛无伦地向对方冲去。

在那铁盔遮蔽下的冷峻面容上,封沙的双眼闪闪发光,伸手摘过长弓,搭上雕翎箭,“嗖”地向远方射了出去。

牛辅军奔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敌人,忽见一道白光自对面军阵中射出,向自己这边凌空飞来,不由大惊失色,正要躲闪,那利箭已到面前,“噗”地一声插进了他的胸膛,血光四射。

骑兵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尸体重重地摔在地上,滚了几滚,扑在尘埃之中。他手中长枪远远扔了出去,在地上滚动不止,发出一阵叮当之声。

箭囊就挂在狂野天星的颈上,封沙不住地从里面拿出雕翎箭,使出连珠箭法,飞速地向敌军射去。

高速奔驰的马队之中,强健的战士纷纷中箭落马,惨叫声混在战马奔驰的喧嚣声中,很快便被淹没了。

骑兵正中央的战士们又惊又怒,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敌人凌厉的强弓接连射杀,毫无办法,只得拼命地打马前冲,要赶在敌人射中自己之前,奔驰到他的身边,将他一枪刺杀,为惨死箭下的兄弟们报仇!

封沙连珠箭发,一连射杀了数十名敌兵,眼见敌军已经驰近,咬牙切齿地持枪向自己奔来,便将铁胎弓挂在马颈旁,伸手摘下方天画戟,长啸一声,催马向前飞驰而去。

正对着他的那名骑兵挺起长枪,计算着该在什么时候使力刺出,将那可恶的敌将穿在矛上,突然看到敌将的战马猛然发力奔来,那速度快逾闪电,不由大惊失色,还来不及举枪抵挡,便见敌将已经奔到面前,那沉重的大戟卷起狂暴的气流,“呼”地一声向自己猛砸过来。

骑兵大叫一声,下意识地举起左臂抵挡,方天画戟如狂风般卷过,“咔嚓”一声闷响,戴着战盔的头颅与残臂冲天而起,二马交错而过,尸体缓缓地自马上栽了下去。

封沙一击得手,立即转过戟锋,挺戟刺出。

狂奔中的战马跟随着刚才那匹马向他奔来,马上战士面露惊惶之色,正要抬枪刺向封沙,却见那长戟一晃,戟尖在自己枪杆前部撞了一下,战士便觉手中剧震,枪尖向旁一歪,自那敌将身边划过。方天画戟却立即调整了方向,直刺而来,“噗”的一声刺中了战士前胸,将他壮健的身体整个挑飞到空中。

第三名冲来的战士见战友接连被残杀,目眦欲裂,忽见同伴的尸体自空中飞过,猛砸过来。他立即一伏身,只被砸中了肩部,忽然眼角寒光一闪,剧震过后,自己的身子也自马上飞了出去。

骑兵大声惨叫着,身子失了平衡,在空中旋转飞舞。他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眼,只看到在那鲜血淋漓的巨大战戟尖端,寒光闪烁。

庞德与阎行见封沙如此神出鬼没地杀伤敌人,又惊又佩。他们也都是马战猛将,不肯在主公面前示弱,刀枪齐出,将自封沙两侧奔过的骑兵击杀,跟随着封沙,一路向前杀去。

向西奔驰的洪流仿佛遇到了中流巨礁一般,被从中劈为两半。三名猛将排成锥形,如刀锋般撕裂三千铁骑的阵型,直向当中那杆帅旗杀去。

三人的马速快捷无比,敌军士兵往往还没有来得及举枪抵挡,便已见敌人飞马而来,寒光一闪,整个人被击落马下。

后面的西凉铁骑见主将如此勇猛,都兴奋莫名,大声狂呼,挺枪随主将直杀入敌阵之中。

锥形战阵直刺入敌军,将牛辅部下的骑兵冲得四分五裂,无数的战士被长枪刺中,摔落马下,厮杀声震动山野。

突然,一阵战鼓声远远响起,自侧面不远处的山凹中,一彪人马冲杀出来,直向奔驰中的西凉铁骑杀去。

这一支军马,为首的正是牛辅的心腹部将胡赤儿。他受了牛辅的命令,在此隐藏多时,见西凉骑兵驰过,便从山中冲杀出来,要将这四千骑兵截为两段。

他手挥长刀,狂声嘶喊着挥军猛冲,部下三千骑兵个个争雄,打马如飞,都想着多立战功,以获取升官发财的机会。

就在他们快要杀到西凉铁骑侧面时,陡然一阵呐喊声从远方响起,一支骑兵自地平线上出现,奋勇狂奔,向他们这边杀来。

胡赤儿大惊,扭头四顾,忽然发现身侧也出现了一支骑兵,正向自己身后驰去,似是要截断自己的归路。

胡赤儿大惊失色,知道自己的行动已被敌人落中,派了这两军来对付自己,自己这支奇兵已经是很难收到什么效用了。

正在彷徨之际,远处那支骑兵已经驰近,纵马奔跑在最前面的,正是从前董卓军中的越骑校尉杨奉和他部下的徐晃,听说已经投了反贼,想不到却在战场上相见。

胡赤儿面如土色,浑身战栗不止。那杨奉倒也还罢了,徐晃自己却和他交过手,知道他勇武无敌,要是真刀真枪地对杀,恐怕自己撑不过三招便要让他一斧劈翻,想到此处,也顾不得主公牛辅,大叫一声,率军落荒而走。

陕西骑兵此时已被四千西凉铁骑冲得七零八落,只得把希望寄托在胡赤儿这支伏兵上面。此时见他率军逃走,失望至极,兵无战心,一些骑兵也忍不住拨马落荒逃走。

胡赤儿打马狂奔,正快要逃进山凹时,忽听一阵马蹄疾响,一匹马斜刺里冲来,挡住他的去路。马上一员小将,面如冠玉,眼若流星,虎体猿臂,彪腹狼腰,手执长枪,望着胡赤儿大喝道:“马超在此,贼将哪里逃!”

那人正是小将马超,见敌将逃窜,心中一急,催战马如飞赶来,及时拦住了胡赤儿。部下的战马速度远不及他,都远远地落在了后面。

胡赤儿正在心惊胆战之时,被他一声断喝,吓得几乎跌下马来。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少年,旁边再无别人,心中大喜,欺他年幼,跃马迎战。

那马超自幼学武,早已是西凉猛将,近来又得十八般武艺俱精的封沙指点枪法,比以前更强了许多,胡赤儿战不到数合,早被马超一枪刺在大腿上,摔落马下。

马超勒马回来,长枪直指胡赤儿的咽喉。此时马超部下骑兵也都打马赶到,拦住了陕西骑兵逃窜的去路。杨奉、徐晃也率军赶来,将这支孤军团团围住。

胡赤儿倒在地上,看着眼前鲜血淋漓的枪尖,心胆俱裂,知此战已是一败涂地,只怕命也保不住,忙哀告道:“将军饶命,小人愿降!”

马超哼了一声,收回长枪,心道:“若不是军师吩咐留你性命,杀你就如同杀狗一般!”

西凉军士围上来,将胡赤儿捆得结结实实。众陕西骑兵见主将被缚,又连声叫嚷要他们投降,谁还肯去硬拼,白丢了性命?也都丢下兵器,下马让西凉兵捆了。

此时牛辅在战阵之中,见胡赤儿兵败如山倒,又急又气,索性丢下正在浴血奋战的部下,拨马便向后方逃去。

杨奉眼尖,见状大吼道:“牛辅逃了,快追啊!”

他部下的军兵也跟着一同呼喊,仅剩的千余陕西骑兵闻声大惊,回头一看,只见到中郎将大人打马飞奔的背影,都是又恨又怕,再无战意。隔得远的拨马便逃,正在交战中的陕西骑兵一边抵挡着西凉骑兵猛虎般的攻势,一边大声叫嚷,口称愿降。

六千陕西铁骑,不过刹那功夫,便如汤泼雪般,死的死,逃的逃,降的降。剩下几个强硬的都被乱枪刺杀,此后再无人敢于抵抗。

牛辅打马如飞,带着几名亲兵向东奔逃。忽听身后马蹄声如暴雨般响起,心中大恐,回头一看,一名猛将手执方天画戟,纵马狂奔而来,浑身散发出的杀气令人魂飞胆裂。

牛辅瞪大眼睛,见那马速快得令人不敢置信,心知逃不过,忙拨马转身,挺槊便刺。

沉重的方天画戟迎风劈来,咔嚓一声,枣阳槊被从中劈断,震得牛辅双手虎口开裂,血流满袖。

封沙冷哼一声,挺戟便要将他刺杀,却见一名亲兵拼着命举枪刺来,便将戟锋一转,拨开枪尖,顺势刺进了那亲兵的胸膛。

见同伴满身是血地摔下马去,剩下几名亲兵勇气顿失,打马掉头狂奔,不大会功夫,便逃得不见人影了。

牛辅满脸恐惧之色,失声叫道:“不要杀我,我岳父是当朝太师,你留下我,岳父一定会厚待你!要不然,让他拿钱来赎我也成!实在不行,我就投降你,你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封沙面笼冰霜,寒声道:“在战场上抛弃部下独自逃走,这样的将领,要来何用!”

他强健的手臂用力挥动,只见空中一道寒光划过,牛辅惨叫一声,整个人被方天画戟从马上劈飞出去,鲜血四溅,飞散风中。

第四十五章 凌虐公主

洛阳皇宫秘室的床上,董卓赤着身子,按住一个肌肤胜雪的美貌女子施暴,气喘吁吁地大笑道:“公主又怎么样,还不是让本太师干了?来,叫声陛下给我听听!”

阳翟公主刘脩满脸是泪,啼哭不止,赤裸娇躯随着他的动作猛烈地晃动着。

“你的两个姐妹就在外面,要不要叫她们一起来侍候本太师啊?”董卓大笑着说道。

年方二十的阳翟长公主刘脩正扭着头朝向一侧呻吟哭泣,潸潸泪水洒在枕头上,无法忍受董卓的粗暴,忽然听到这话,大为震惊,连忙扭头看向董卓,惶声道:“太师,你不是答应了我,只要我从了你,就不再伤害我丈夫一家和汉氏宗亲了吗?”

董卓笑道:“本太师说话算话,这几天一直没杀刘氏族人,可是你的两个姐姐实在太漂亮了,看得本太师心里直痒痒,干脆让你们姐妹联床夜话,一同陪本太师快活,岂不妙哉?”

他抬起头,大声吼道:“把阳安长公主、颍阴长公主带上来!”

屋门打开一条大缝,几个宦官推进两个身着华丽服饰的美貌女子来,慌忙把门关上,不敢多看。

阳翟公主惊慌地向门那边看去,一眼便认出那两名女子正是自己的亲姐姐阳安长公主刘华与颍阴长公主刘坚,不由惊叫了一声。

两位公主满面悲痛之色,抬头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妹妹正被董卓奸辱,都大叫了一声,悲愤欲绝。

阳翟公主最为羞耻的模样被两个姐姐看到,羞愤欲死,忙将手推着董卓肥厚的胸脯,想要推得他离开自己的身体,却因力气弱小,象在推一座肉山一般,羞急之下,眼泪滑过白皙俏美的面庞,浸湿了枕头。

董卓粗野地大笑道:“两位,不,三位公主殿下,感觉怎么样啊?要不要一起来快活快活?”

阳翟公主恨不得立时死去才好,只能尖叫啼哭,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年轻貌美的颍阴公主刘坚指着董卓,满面愤恨地大骂道:“董贼,你害死我一家老小,我恨不能食你之肉!”

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抄起旁边桌案上放置的一支玉如意便打向董卓,却被董卓劈手夺过,挥起斗大的拳头,砰地一声砸在她的鼻子上,怒道:“你男人串通关东诸侯谋反叛乱,罪在不赦!我没有杀你,已经是看在你妹妹陪我上床、侍候得我舒舒服服的情份上了!”

颍阴公主跌倒在地,漂亮的面庞上鼻血长流,只觉满目眩晕,耳中听到妹妹的尖叫呻吟,恨得眼中几欲冒出火来。

半晌之后,她奋力爬起,拿起茶壶砸向董卓,骂道:“董贼,我夫君与关东诸侯毫无瓜葛,你派人污陷他,杀了我满门,连我三岁的孩儿都不放过!”

董卓随手接住茶壶,用力向旁一丢,喝道:“本太师说他叛乱,他就是叛乱!谁让他有你这么个漂亮老婆,不献给本太师玩玩!”

颍阴公主痛哭大骂,董卓勃然大怒,从床上跳下来,揪住她乌黑亮丽的长发,狠狠打了十几个耳光,噼啪一阵乱响之后,颍阴公主已被打得嘴角流血,满面掌痕。

董卓愤然将她提上床,按在阳翟公主刘脩身边,狞笑道:“今天本太师要一箭三雕,好好玩玩桓帝的女儿!”

在房间的门口,阳安公主刘华呆呆地看着他们,眼中充满惊惶之色。

她容貌极美,眉目如画,浑身充满了成熟迷人的女性风情,已被董卓的暴虐行径吓得呆了,此时见颍阴公主即将受辱,忙跑到榻前,跪地哀求道:“太师,求你放过妹妹吧,妾愿以此身愿代替妹妹!”

董卓停下来,转头看着她如花般的容貌,笑道:“早听说不其侯辅国将军伏完的夫人花容月貌,艳名播满洛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阳安公主垂头羞赧无比,满面潮红。

董卓笑道:“碍着伏将军的面子,一直没有请你来。今天若不是以阳翟公主生病的名义召唤,只怕还见不到你!既然来了,就把衣服脱了吧!”

虽然早有准备,看着董卓那肥硕的赤裸身躯,阳安公主还是吓呆了。董卓等得不耐烦,喝道:“既然你不愿意,就让你侄女来代替吧!我早就想玩她了,只是碍着你们姐妹的面子才没给她开苞,现在你不给面子,我还客气什么!”

他抬头大吼道:“来人!把万年公主给我请过来!”

三位长公主同时大惊,这万年公主本是灵帝唯一的女儿,其母早已过世。那女孩聪慧秀美,虽不是她们嫡亲的侄女,三女却一向都对她爱护有加,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

颍阴公主刘坚大骂道:“董贼,你凌辱公主,不得好死!”

董卓冷笑道:“阳翟公主我都干过了,还在乎多一个万年公主吗?”

阳翟公主刘脩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他老迈的身体,流泪道:“太师,你要玩就玩我吧,只求你放过我的姐姐和侄女!”

董卓一把打开她的手,冷笑道:“玩你已经玩了几天,都快玩腻了!不弄点新鲜的来尝尝,难道我是傻瓜吗?”

阳安公主刘华伏地叩首,乌黑的发髻垂在地面上,苦苦哀求道:“太师,放过她吧,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她颤抖着直起身子,双手解开罗衣,露出了光洁滑嫩的肩头。

董卓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惊叹道:“这么漂亮的身子,我还是头一次看到,你的妹妹都比不上你!”

他伸出大手,正要摸上去,忽听门外有士兵高声喊道:“禀报太师,西凉急报,牛中郎将已经遇害!”

董卓大惊,便如一盆冰水迎头泼下,满腔欲火化为无影无踪,当即推开阳翟公主,喝令宫女进来替自己穿上衣服,出去到大殿上,找部下各将领前来议事。

出门之前,他特意吩咐宫中宦官,把三女分开软禁,不能让她们相互间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长安,本是西汉都城,虽已在三百多年前便已因王莽纂汉导致的战乱而残破,经过数百年的建设之后,仍是东汉中一大城池。

在长安的城门处,百姓们熙熙攘攘地走着,入城出城者络绎不绝,看上去和往日没什么不同。

镇守长安的是董卓爱将李傕和樊稠。因听说西凉韩遂会合了马腾的儿子马超,打出了废帝刘辩的旗号,带上数万羌兵,正在由西向东朝长安进军,因此董卓急派李傕樊稠领兵来守住长安,以防动摇自己的根本之地。

此时,马超的父亲西凉太守马腾却在长安、洛阳以东,率二万西凉军与关东诸侯会盟,各镇诸侯合兵一处,声言要勤王讨董,正在向虎牢关行进。

阳光灿烂,照耀在长安城的西门上。这里仍是原来那几名老兵在懒洋洋地盘查行人,李傕、樊稠自来长安之后,并没有在城门增加守卫,仍然保持着原有的防卫不变。

一股烟尘自远方升起,好象是有军队在向长安进发。一个老兵看到了,慌忙告知同伴,跑进城内,拉起了吊桥。

一股骑兵出现在长方西方,人数约有三四千人,正在狼狈地打马狂奔,许多人都盔甲不整,似是刚经历了一场苦斗。他们骑到长安的护城河边,大声叫嚷着,要城中士兵放下吊桥。

一名顶盔贯甲、帽系红缨的中年将官走上城头,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骑兵中产生一股骚动,一个骑手自队列中走出,来到护城河边,大声叫道:“我们是牛中郎将的部下!”

城头那名将官定睛一看,笑道:“原来是你小子!胡赤儿,你还没死吗?”

带领这支骑兵的将领正是胡赤儿,他仰头望向城楼,拱手道:“樊将军,我这是死里逃生啊,差点就见不到你老人家的尊颜了!”

樊稠面色一变,问道:“怎么,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牛辅将军呢?”

胡赤儿布满风尘的黑脸上,流下了两行热泪,哽咽道:“中郎将大人被反贼杀了!我们也是拼了命才突围出来,好不容易才逃到了长安,来投奔你老人家了!”

樊稠皱眉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了!”

胡赤儿正要开口,看了看四周,为难地道:“这里人多,樊将军是不是可以放我们进去说话?”

樊稠看了看这群败兵,挥手道:“放下吊桥,让胡校尉进来!”

胡赤儿面露喜色,忙招呼部下快些列队准备入城。看着转身下城的樊稠,他长出了一口气,在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容。

他没有看到,在背对着他的樊稠脸上,也出现了一缕诡异的笑容,和他同样的不怀好意,冷笑两声,迈步向城楼下走去。

城上的士兵绞动轮盘,吊桥缓缓下落,放了一半,忽又停住。

胡赤儿心中焦躁,大声喊道:“不是要放吊桥吗,怎么又停下了?”

樊稠再度走上城头,微笑道:“奉太师令,现在是非常时期,不能随便放大兵进城,你要进来,可以自己来,你的部下都要留在城外!”

数千骑兵闻听此言,都大声鼓噪起来,乱纷纷地骂道:“我们在前面浴血苦战,你们在后边享福,现在还不让我们进城吗?”

樊稠脸色一沉,大喝道:“大胆!难道你们要反抗命令么?”

一股杀气自他身上涌出,樊稠站在城头之上,威风凛凛,虎目瞪视着城下的骑兵,众骑兵立时鸦雀无声,不敢多言。

樊稠本也是一代名将,带领西州兵经历了多次大战,深受董卓倚重。胡赤儿见状忙拱手道:“将军,我只和亲兵进城,行不行?”

樊稠想了想,道:“好吧,你只能带一百人进来,剩下的,都给我滚到一里以外去!”

胡赤儿见他态度强硬,不敢再多说,向旁边一个被头盔遮住了大部分面容的骑兵看了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仰头道:“遵命,请将军放下吊桥吧。”

樊稠却催着那三千多骑兵向西驰远,直到他们驰到一里外,才放下吊桥,让胡赤儿入城。

吊桥落下,众骑兵策马走上吊桥,向城中鱼贯而入。

胡赤儿走在队伍的中间,刚才那名骑兵催马靠近他的身边,垂首低声道:“胡赤儿,你做得很好,只要忠心耿耿地跟着我,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胡赤儿身子一震,却怕被樊稠看出破绽,不敢扭头看他,只是低头道:“是,谢主公厚爱,胡赤儿一定誓死效命!”

得意的笑声自那骑兵遮掩严密的头盔中发出,他抬起头,望着坚固厚重的城墙,心中狠狠地道:“长安,老子来了!”

一百多骑兵很快便都进了城,吊桥忽然在他们背后拉了起来,胡赤儿回头一看,心中焦虑,低声道:“主公,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了防备?”

那骑兵沉声道:“不妨事,放轻松点,别露出破绽!”

胡赤儿无法可想,只得随众军前行。

迎面一支军马缓缓行来,胡赤儿抬头一看,见是樊稠正骑马走在那支骑兵前面,忙道:“樊将军,我的部下自战场上冲杀出来,一路跑到长安,都已经又饿又累,能不能让他们进城喝口水、喘口气?”

樊稠仰天大笑道:“胡赤儿,你这背主恶奴!还想喝水?老子让你刀头饮血!”

胡赤儿如闻晴天霹雳,张口结舌地道:“樊将军,你这是何意?”

樊稠冷笑道:“何意?牛中郎将阵亡之前,你就已经投降了反贼!现在又受反贼命令,到我长安赚城!”

胡赤儿惊得满面是汗,转头向他的主公看了一眼,见他微微颌首,便“锵”地拔出佩刀来,大喝道:“兄弟们,给我杀!”

众骑兵齐声大吼,挺起长枪,便要催马向前冲杀。

樊稠大吼道:“我看谁敢动!”声若鸣雷,震得众骑兵耳中轰然作响。

随着这吼声,旁边的房屋顶上,站起一排排的弓箭手,都已拉满了弓,对准下面街道上的骑兵,一片萧杀之气迎面扑来。众骑兵大惊,都勒住战马,不知所措。

马蹄声自远方传来,樊稠身后骑兵拨马退到两旁,两匹马从军列中穿了出来,当先一人,四十开外年纪,身材健壮,满脸胡须,顶盔贯甲,身披战袍,抚须大笑道:“大胆反贼,还敢到长安来赚城?我让你们有来无回!”

胡赤儿见那人正是董卓爱将李傕,忙道:“李大人,这里面有些误会,请容我细细解说!”

李傕一挥袍袖,喝道:“不必说了!我只说一次:你们立刻下马受缚,不然乱箭齐发,将你们统统射死在这里!”

无数的士兵从四周涌出,在街道两旁的屋顶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弓箭手,千余名刀斧手也已悄悄地绕到了那支骑兵的后面,堵住了他们夺门而逃的去路。在李傕身后,无数的骑兵已经挺枪准备,看上去足上万人马,而且远处还有部队源源不断地赶来。

无数的弓箭闪烁着寒光,指向那支孤军。这百余名骑兵在长安城中,便如大海中的小岛一般,孤立无援,众骑兵举目四顾,见到处都是敌人,无法可想,只得弃枪下马,长枪丢在地上的叮当声不绝于耳。

李傕见胡赤儿还在迟疑,面色一变,怒吼道:“胡赤儿,你这狗贼,竟敢背叛太师,杀害牛中郎将,还要到长安来赚城!”

胡赤儿被他这么一吓,慌忙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叫道:“不干我事!牛中郎将不是我杀的!赚城的事,都是主公逼我干的啊!”他伸手指着旁边那人,满心的悲愤之情形之于色。

此时,百余骑兵大都已弃枪下马,颓然站立在地上,只剩下一个骑兵,孤零零地坐在马上,显得甚是突出。

李傕顺着胡赤儿的目光看去,见他颤抖的手指所指的正是那骑兵,不由笑道:“那边那个什么‘主公’,就是自称大将军的反贼刘沙吧?你以为亲自进长安,就有机会刺杀本将军了吗?”

那骑兵默不作声,一抬手,一道火光自他手中飞出,直向天空飞去,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在空中划出一道轻烟,远远地落向城外。

长安守兵都是大惊,那东西看上去象是火箭,却也没见他点火,更没有用弓发射。

李傕失声叫道:“刘沙,你使的是什么妖术!”

那骑兵缓缓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唇上两撇小胡子在风中傲然挺立。

在李傕身后那匹马上,坐着一个精瘦枯干的中年儒生,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喃喃道:“原来不是刘沙!”

那骑兵仰天大笑,清朗的笑声随着风飘向远方,在笑声中,夹杂着他得意的叫声:“我不是刘沙,我是他的好朋友,大汉尚书令黄尚黄无量!人称卧龙先生的便是我!”

众兵将脸上都露出困惑的神色,身陷重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这位黄无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尚不屑的目光落在一旁跪立的胡赤儿身上,轻蔑地道:“狗奴才,这么快就把你的主公卖了吗?”

胡赤儿被他一瞪,吓了一跳,失声道:“主公,我……”

李傕冷哼一声,胡赤儿醒悟过来,脸一板,叫道:“黄尚,我这是为了留一条命给太师报讯,才暂时伪装屈从于你,你不要以为我真的愿意跟着你了!”

李傕哼了一声,不快地道:“胡赤儿,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我还以为你投了刘沙,想不到你只认了一个尚书做主公!”

黄尚朗声笑道:“大将军心高气傲,当然不会要这种无胆匪类,背主奴才!也只有我有眼无珠,收了这个笨蛋当手下!”

李傕哼道:“你也不错嘛,能想出这个主意来攻长安,要不是我们早有防备,说不定已经被你夺了城门了!”

黄尚叹道:“百密一疏,功亏一篑!看来你们长安城里是有高人啊,居然能看出我这绝妙的计策!不知看破我妙计的,是哪一位啊?”

李傕笑道:“妙计?哈,别逗我笑了,在贾先生眼里,这主意是只老鼠都能想得出来!牛辅都已经败了多久了,胡赤儿才跑来说是刚从战场上逃出来,这么大的破绽,又瞒得过谁?”

第四十六章 长安攻略

黄尚的目光落在他身后那干瘦书生身上,点头道:“原来是贾诩,那就怪不得了。早听说贾文和才高九斗,学富十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贾诩心中奇怪:“什么叫‘才高九斗,学富十车’?”拱手笑道:“能得黄尚书谬赞,真乃贾某之幸。现黄尚书已落入绝地,可还有什么妙计么?”

黄尚仰天笑道:“我的妙计,叫你想不到!你听听,城外是什么声音?”

众人侧耳倾听,只听得一阵马蹄声远远传来,再往远处,隐隐还有呐喊声和大军行进的脚步声。

城墙上一名伍长大声喊道:“将军,外面有兵马来了,打的是‘韩’字旗号!”

李傕脸色一变,喝道:“那是韩遂来了!下令调兵,把城墙给我守住了!”

贾诩一双小眼睛盯在黄尚脸上,缓缓道:“长安城墙厚壕深,纵然是西凉兵马全力攻城,三五个月也打不下来,那时黄尚书的尸体恐怕都已经腐烂了!”

黄尚心道:“小样!等我腐烂?你们都烂了,我这身体还烂不了呢!”脸上却笑道:“贾文和怎么知道西凉军打不下城来?你且稍待片刻,便让你大吃一惊!”

李傕听得好奇,笑道:“你这小子,说得倒有趣,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伎俩!”

说话间,跟着黄尚一同来的三千多骑兵已经奔到城外,指着城头的士兵大骂,要他们出城来决一死战。

李傕听到远远传来的骂声,脸色渐渐涨红,怒道:“放下吊桥,我出城去杀光他们!”

贾诩劝道:“将军身系重任,当爱惜自身,凡事以太师的大事为重!”

李傕恍然醒悟,便叫士兵们紧闭城门,派出步兵和弓箭手上城守卫,又命人将黄尚带来的百余名骑兵都绑了,拖到一旁。

黄尚见自己带来的士兵都被绑了,也不在意,反正那都是随胡赤儿投降的陕西骑兵,被俘也不是第一次了。他跳下马来,任由自己骑的花色骏马被人牵走,站在街上摇头而笑,那满脸高深莫测的笑容让李傕更加好奇,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诡计。

樊稠抚须皱眉,下令将黄尚四周布满重兵,都持着寒光闪闪的长枪指着他,看他能逃到哪里去。

身边满是锐利的枪林,黄尚却毫不在意,不停地捻着小胡子微笑。

不多时,韩遂带大军赶到城外列下阵势,却不攻城,只是派人到城下大声叫骂,另外派了万余骑兵在城前守候,似是要靠骑兵冲进城来。

李傕站在街道上,听城头上的兵将说了城外的情况,心中大奇,问道:“那姓黄的小子,你说的妙计,就是这个吗?”

黄尚脸上露出微笑,费力地伸手到铠甲里面去掏摸。身边众骑兵都紧紧地盯着他,只待他有什么异动,便一枪刺杀,却见他掏了半天,却拿出一把羽扇来,得意地扇起了凉风。

众军一阵惊愕,随即明白,此人已吓得疯了,所以才会冬天扇扇子。

李傕张口结舌,瞪了他半天,正要说话,忽听东面传来一阵喧哗,喊杀声、兵刃相撞声远远传来,不由大惊,喝道:“东边怎么了?快叫人去看!”

贾诩面色大变,指着黄尚道:“难道这就是你的‘妙计’?”

黄尚仰天大笑,贾诩忙对李傕道:“将军,现在全城兵马大都在西门守卫,东门空虚,若有一支伏兵冲来,只怕东门不保!”

李傕惊道:“反贼是从西面来的,怎么会进攻东门?而且我们盘查严密,这几天没见到很多人穿城而过,他们是怎么绕过去的?”

贾诩叹道:“荥阳县尉王植与杨奉一同投贼,王家本是荥阳大族,族中壮丁甚多,只要王植一人孤身回去报信,便可拉起数千士兵,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从荥阳这么快就赶到长安,但我们只顾防守西门,东门防卫空虚,只怕现在已经危险了!”

李傕恍然醒悟,忙调兵去增援东门,忽见一匹马从东面飞驰而来,马上骑士打马飞奔,一边大声喊道:“将军,东门被攻破了!”

李傕大惊,喝道:“快让他过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那骑兵飞马赶来,众军让开道路,让他奔到李傕马前。

骑兵跳下马,单膝跪地,大声禀报道:“启禀将军,大事不好,杨奉、王植、徐晃已夺了东门!”

李傕变色道:“怎么还有杨奉、徐晃?”

黄尚摇扇大笑道:“在荥阳之时,我便已料到今日,因此预先留下杨奉心腹军士五百人,住在荥阳王家,只要听到我军起兵,便与王氏家兵潜伏到潼关以东,等我军令。昨日我已令杨奉三人骑快马绕路赶过潼关,统领那支埋伏下的兵马,伪装成董卓派来的援军去赚潼关,现在想必已经夺下了潼关,又来攻长安了!”

长安守军一听潼关已失,断了自己的退路,都大惊失色。

李傕失声叫道:“他们赚了潼关也还罢了,怎么东门也一声不响地丢了?”

黄尚心道:“拿了老子伪造的董卓亲笔书信冒充洛阳来的援军,就是董卓自己在东门守着,也看不出那书信是假的,何况上面还盖着董卓的大印,骗个城门还不跟啃咸菜似的?”表面却高深莫测地笑道:“天机不可泄漏!”

贾诩面色一沉,渐渐和缓,微笑道:“东门虽失,贼兵最多也不过三五千人,我洛阳五万大军,要杀光他们并不很难。西凉十万军队,现在大半在西门外的城下,又怎么进得了东门?”

黄尚摇扇而笑,只道:“天机不可泄漏!”

贾诩注意地看着他,见他的目光虽是在望着李傕,注意力却不在李傕身上,似乎在用余光看着什么。他目光一扫,突然大吃一惊,失声道:“将军小心!”

李傕正愣神看着黄尚,闻言向前看去,却见那低头跪在地上的骑兵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年轻英武的脸庞,咧嘴一笑,白牙森森,强烈的气势忽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霎时间便由一个普通的骑兵变作了浑身是胆的猛将!

李傕大惊,手向佩刀伸去,还未摸到刀柄,那骑兵已猛地跃起,挺枪如风般向前直刺,整个人变得象一只蓄势猛扑的豹子,来势奇快,凶猛无比。

李傕飞速拔刀,佩刀刚拔出一半,枪尖便已凌空刺来。他忙向旁一闪,枪尖刺进了左肩,噗地一声,鲜血飞溅。

李傕大叫一声,被他一枪挑下马来,仰天跌倒,摔得一阵发晕。他心知已在生死之际,右手拔出佩刀乱挥,想要挡住即将刺来的夺命一枪。

“当”的一声,佩刀被打断了刀刃,断刃飞到一旁,枪尖破风袭来,霎时抵在他的喉咙上。李傕“唔”地一声,面如土色,不敢再动。

那骑兵伸手抬起头盔,笑道:“李傕,看你往哪里逃!”

李傕身后骑兵中,有认得那人的,都惊叫道:“马超,是西凉马超!”

那年轻骑兵仰天而笑,大喝道:“不错,就是你家小爷马超!”

贾诩面如土色,长叹道:“卑鄙无耻,竟然用这种手段!”

黄尚摇扇而笑,轻松地道:“若论起卑鄙无耻,你做的还少么?何况两军交兵,只求得胜,我们又没有抓了你的亲人来要挟你投降,更没有象董卓一般屠戮百姓冒充军功,你还敢说我们卑鄙无耻?”

贾诩无言以对,回头看着樊稠,沉声道:“樊将军,现在李将军已落入敌手,一切皆由将军主持大局!请早做决断!”

樊稠骑马立于街道上,正要说话,忽然浑身一冷,感觉到背后似有猛狮注目。

在他背后不远处,众军中的一名骑兵已抬起了头,那平和的气息霎时变得狂暴万分,双腿一挟马腹,挺枪向前奔驰。

他胯下只是一匹普通的骏马,手中持的也是西凉骑兵惯用的长枪,在他暴烈气势笼罩之下,竟变成一个锐利无比的整体,向前方飞射而去。

长枪如游龙般在空中扫过,啪啪两声,砸在前面两个骑兵肩上。那两个骑兵惨叫一声,向两边栽下马去。战马狂奔,如疾风般自两匹无主骏马当中冲过,直直地奔向樊稠。

樊稠身后的亲兵大惊,都举起长枪来迎。却觉狂风掠过,众亲兵还未来得及正面对上那人,便都已被枪杆扫到,摔下马去。

樊稠拔出佩刀,转身面对那人,见寒光迎面而来,大吼一声,挥刀猛劈,刀锋斩在枪尖之上,发出一声大响。

樊稠一向以勇力自负,虽知不及温侯,在西州军中也是一流人物。这一刀虽是仓促斩下,力量也绝不小,却只将枪尖击落了一半,长枪仍迅猛刺来,一枪戮中了大腿,樊稠大叫一声,摔下马去,痛得蜷成一团,无法动弹。

马上骑士持枪顶在他的胁下,抬起头来环顾四周,目光森冷如电,众骑兵一触到这目光,都不禁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虽在万军环伺之中,仍是霸气十足,仿若他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一般。

贾诩呆呆地看着他,认出他的面容正是通缉榜文上那持戟反贼刘沙的模样,不由长叹道:“大将军何故亲自扮作小兵,行此狡诈之事,如此一来,将军颜面何存?”

封沙丝毫不动声色,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无良智脑在一旁暗笑道:“你跟他说这话真是白费劲,他的本行就是这个,要是不做实在是太浪费了。嘿嘿,想当年我替他接了一个任务,又帮他扮作高级餐厅服务员,结果他一个人就用重武器干掉了在那餐厅聚餐的所有黑社会成员,搞得银河系第一帮派从此一蹶不振,那才叫威风!现在帮他扮成小兵混进敌人军中擒拿敌将,不过是小菜一碟,算得了什么?”

他见场面有些微妙,心知只要有人突然发难,只怕便会酿成大乱,便长笑一声,摇扇道:“贾文和说哪里话来!大将军此举,正是上体天心,仁德无比!只要能让长安古城免于被兵火所焚,救出无数的长安百姓,让长安五万守军不致为董卓陪葬,区区虚名,又岂在大将军意中!”说到后来,他已是正颜相向,仰天长叹。

贾诩见他满面正气,一身傲骨,陡然间竟产生一股自惭形秽之意,轻咳一声,叹道:“黄无量,你果然是诡计多端!可惜我百密一疏,中了你的诡计,导致一败涂地!”

黄尚纵声长笑道:“百密一疏?只怕是一密百疏吧!”

他手摇羽扇,缓步向贾诩走来。他面前的骑兵为他沉静气势所慑,纷纷拉马避到一旁,无人敢于挡住他的去路。

黄尚穿越军队缓缓行来,口中淡然道:“你派人守住西门,外松内紧,防我军偷袭,这是一密。只是外松内紧做得过份了些,大军驻在城中,竟然只派几个老兵守门,实在是欲盖弥彰,这便是一疏。”

他摇着扇子,话语合着脚步声,缓缓吐出:“你只守西门,不顾其他各门,便是三疏。不但是东门我军已得了,便是北门,此刻只怕也已易主了!”

他话音未落,北方已经响起了喊杀声,远远地向这边传来。

贾诩皱眉道:“北门怎么会有事?那里住着的并没有什么可疑人物啊……”

突然他恍然大悟,以掌击额道:“右扶风孟家!可恶,怪不得他们要以办寿酒之名带了那么多人入城,原来已经投靠你们了!”

黄尚暗赞此人心思敏捷,笑道:“现在明白,已经晚了。阎行早已率三万骑兵绕路潜伏在北门外,此时只怕已经入城了!”

他一步步地走来,口中淡淡说道:“你明知荥阳王氏一族不稳而不加以提防,这是一疏;潼关守将愚钝,你不向李傕进言派大将守卫,这是一疏;小兵得以靠近将军身侧而亲卫不加以阻止,这是一疏;你助纣为虐,让暴虐不仁的董卓残害百姓,祸乱天下,更是千疏万疏!”

随着这厉声斥责,他已缓步走到贾诩马前,举掌在马颈上一拍,战马狂嘶一声,颓然倒下,昏厥于地。贾诩也摔倒在地上,衣服帽子揉成一团,狼狈不堪。

黄尚伸手提起贾诩,拖着他走到封沙马前,一把提起樊稠,转身向城墙走去。

众军看他身子瘦小,却提着两个人行若无事地走上城墙,而且樊稠身上还穿着沉重的盔甲,都惊得呆了。见他走来,忙让开一条道路,黄尚便顺着这条通道,一直走上了城墙。

樊稠被他按在城墙上,面对着城下的西凉大军。那些羌人见他盔歪甲裂,被黄尚所擒,都大声哄笑起来。

韩遂在阵前看得清楚,拱手道:“樊将军,别来无恙?”

樊稠强忍疼痛抬起头来,整整盔甲,叹息道:“败军之将,真是无颜面对故人!”

韩遂叹道:“将军与我等本是同乡,都出自西凉之地,今日手足相残,令人抱憾!董卓残暴不仁,天下共相讨伐,虽有数十万兵马,又怎么敌得西凉大军与关东诸侯两面的夹攻?樊将军乃是大智大勇之人,为何做此愚行?”

樊稠昂首道:“太师一向待我甚厚,如今他有难,我当然要誓死效命!”

韩遂摇头叹道:“将军,现在这情势你也看到了,长安五万兵卒,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都在你一念之间!将军宅心仁厚,韩遂一向清楚,何不暂息兵戈,与我等共图大业?”

樊稠心中犹豫,又觉背后一柄利刃顶在后心,不觉有些害怕,忽听一阵喊杀声自北面、东面传来,不多时,两支军马一同杀来,将长安兵马堵在中间,率领那两支军队的,正是杨奉、徐晃、王植三人与阎行及麾下四将。

长安驻军此时已是群龙无首,主将落在敌人手里,不敢妄动,而那两军也不攻击,只是遥遥以弓箭指着长安军马,铁骑远远在街道上准备,随时可以发起冲锋。

樊稠见事已无可挽救,而李傕也因流血过多昏了过去,只得长叹一声,向城中大喝道:“众军听令:都放下兵刃,不得抵抗!”

随着这声命令,兵刃落地声叮叮当当响成一片。长安守军都丢下武器,随着西凉兵的命令向角落走去。

城门打开,西凉军与羌兵跟着韩遂一涌而入。他们都受了封沙严厉叮嘱,不敢进城抢掠扰民,只是按照命令,去收降长安各处的驻军,并将重要部门看管起来。

※※※

在长安宗庙宽阔的院子里,一个巨大的铜鼎立于宗庙殿门前,下面堆满燃烧的木炭,烈火熊熊,将鼎中数百斤热油煮得沸腾不止。

院门紧闭,院中只有二人:黄尚,贾诩。

贾诩衣衫破烂,身上却并没有绑着绳子,他回头看看黄尚那瘦弱的身板,心想若是报以老拳,将他一顿乱拳打倒,然后夺马而逃,在乱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洛阳而去,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低下头,看看自己那同样干瘦的身板,再想想黄尚手提二人轻松上城的巨力,暗叹自己终究不是徐晃那样的猛将,便息了这念头,淡然问道:“黄尚书烧这一锅滚油给我看,可是要我自己跳下去么?”

黄尚此时已换上了大汉重臣服色,倒背双手,怡然微笑道:“或降,或死!”

贾诩正色道:“君不闻忠臣不事二主,要我投降,当我贾文和是何等样人?”

“当你是怕死的人!”黄尚毫不客气地说道。

贾诩勃然大怒道:“黄无量,你太小看我了!我贾诩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名士,难道会怕死投降吗?”

他大步走到鼎边,伸手便要攀上油鼎,跳到里面去。手快接触到油鼎时,忽又停住,只拿小指碰了一下鼎边,便烫得惨叫一声,收回来放在嘴边使劲吹气。

黄尚在一旁看得高兴,嘴角已咧到了耳根,眯眼同情地问道:“很痛吧?”

贾诩哼了一声,拭去眼角泪珠,绕着鼎转了两圈,却找不到一处可以不用攀登直接跳进去的地方,心中焦急,回头看看黄尚,却见他袖手旁观,一点挽留自己的意思都没有。

贾诩转头四顾,见整个院子里没有第三个人,心道:“这里又没人看见,我就是死了,也没人说我忠义,多半还会说是黄尚推我下去的。董卓残暴不仁,失败后必然遗臭万年,难道要我陪他一块挨骂吗?而且家里刚娶的老婆那么漂亮,留给别人那也太可惜了。”

他心中计议已定,揽起长袍下摆,装模作样地向鼎中猛地一跳,快要接近时,忽又停下,眼角瞟了瞟含笑而立的黄尚,仰天长叹道:“我本欲杀身成仁,奈何心里放不下百姓,只得留这残躯在人间,为当政者做一点半点有利百姓的好事!”

黄尚笑道:“文和所说的当政者,又是指谁?”

贾诩叹道:“还能有谁,便是你黄尚书了!”

他紧跑几步,赶到黄尚面前拜倒在地,口称:“主公!贾文和愿为主公效命!”

黄尚倒有些出乎意料,笑道:“你怎么不去拜大将军为主公,反来拜我?”

贾诩摇头道:“大将军只爱猛将,身边哪有我这谋士容身之地?若论治国安天下,还是得靠主公!”

黄尚大笑扶起他,道:“想不到你刚认识老大,倒对他了解得相当透彻!要是我的智力能打一百一十分,你至少也有九十八分的智力!”

他也不管贾诩听不听得懂,伸手揽着贾诩的肩膀,亲亲热热地向宗庙院门外走,开心地笑道:“嘿嘿,我一看你就觉得投缘,弄了那个大鼎就知道你不会往里跳,因为你跟我是一路人,要是跳下去才是白痴哪!那锅油也别浪费了,就赏给你吧,每天叫人炒在菜里给你吃!”

贾诩哭笑不得,跟着他走到院门前,看着黄尚打开门,忽然轻咳一声,挺直了腰板,又恢复了大汉重臣尚书令的气度。

在门外,跪着一个黑脸汉子,赤着上半身,背上捆着几枝粗大的荆条,俯伏在地,浑身颤抖。不远处有几个军兵,小心地盯着他,防备他突然逃走。

黄尚早听到他跪到门前了,板着脸道:“胡赤儿,你来做什么?”

胡赤儿叩头道:“主公,胡赤儿前来请罪!”

“负荆请罪吗?想不到你还读过两年书,知道这一招!”黄尚冷笑道。

贾诩在一旁道:“主公,此等不义之徒,留着必有祸害!”

胡赤儿浑身一抖,颤声道:“主公饶命!胡赤儿必以此生报效主公,再不敢生二心!”

黄尚仰天笑道:“算了吧,我今天心情好,看在贾先生的面子上,就饶了你吧!打你一顿也免了,你只要记住,这天下除了大将军之外,没有人是我的对手,你那点小心思更瞒不过我!要再敢反叛,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大笑着拉着贾诩离去,一边跟他解释道:“这家伙虽然没骨气,到底是个有名的人物,留着跑腿打杂也不错。再说了,名将都跑去跟劳工了,肯投到我门下的将领,当然好不到哪去。矬子里面拔将军,也得留着他!”

贾诩沉吟道:“刘劳宫是主公的朋友,自然不会错了。只是狡兔死,走狗烹,日后他会不会对主公起了猜忌之心?”

黄尚笑道:“不会不会,跟你说吧,他猜忌谁也不会猜忌我,我反谁也不会反他,我们俩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你可以剁我一刀,我眼都不眨一下,可要是有谁敢动他一根寒毛,嘿嘿,不用他亲自动手,我自己就带人把那家伙灭了!反过来也一样,谁要敢欺负我,你看劳工会怎么修理他!”

他不顾贾诩惊愕,拉着他走到几匹马前面,上马带他回家去换了身新衣服,以免他这位首席谋士丢他黄尚书大人的脸。

当大将军刘沙和一众将领陪着太后、皇后来到宗庙叩拜祖先时,院中已清扫干净。那一鼎油已经送到了贾诩在长安的家里,厨子接到了命令,每天都要用这上好的豆油炒菜给贾诩吃,好让他忆苦思甜,永世不忘黄尚的知遇之恩。

第四十七章 兵临洛阳

当董卓伸着懒腰,淫笑着走进阳翟公主刘脩的卧室时,在他的耳边,忽然响起了一片刀声。

白刃森森,在空中划过,闪电般地斩向他的咽喉。

董卓霍然飞退,那动作迅速得似一只猎豹,让人不敢相信这是肥胖老朽的董卓能做出来的。

他的背重重地撞在门上,董卓浓密的眉毛陡然皱紧,他突然想起,刚才进来时,自己已经随手带上了门。

利刃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刀尖狠狠地刺进了他的胸口。

在阳翟公主刘脩那悲愤的俏脸上,出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但她的表情,随即便化作了惊愕。

冷笑出现在董卓肥胖的脸上,他的大手一伸,轻轻松松地捏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扭,将她的手拧到背后,狞笑道:“就凭你也能杀得了我?”

在他的朝服内,贴身穿着锁子甲。本来他到她的卧室来是不穿这甲的,但刚才从外面回来,忘了脱下,竟因此救了自己一命。

他将阳翟公主踩在脚下,随手夺过匕首扔在一旁,冷笑道:“想不到你还会这一手,是你丈夫教你的吧?”

阳翟公主刘脩趴在地上,脸上出现了悲愤欲绝的神情,切齿道:“老贼,你杀我夫君一家,灭了他三族,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竟然还敢骗我说没有伤害他们,要我陪你做那些肮脏的事!”

董卓面现怒色,喝道:“是谁告诉你的?”

阳翟公主恨声道:“你做这么多恶事,难道会没有人知道吗?你的士兵闲聊时都会说起,你还以为能永远瞒下去吗?”

董卓提起她,狠狠几个耳光打得她嘴角流血,呵斥道:“你要还想活命,就乖乖地听我的!不然把你丢到军营,让士兵们活活干死你!”

阳翟公主悲愤得不能自已,低头狠狠地在他手上咬了一口,董卓大叫一声,痛得松开了手。

阳翟公主跌跌撞撞地扑到地上,弯腰拾起那柄匕首,一抬手便向他的腹部刺去。

还未及身,她忽然想起董卓身上一定有软甲护体,不然刚才那一刀便要了他的命。仓促之间,她刀向下一划,向前猛刺。

董卓挥手去抓她,带得她的刀偏了一些,噗地一声刺进了大腿,鲜血迸流。

董卓痛入骨髓,左手拧住她的玉颈,右手大怒拔刀,一刀便刺进了她的胸膛。

阳翟公主面色立时变得惨白,踉踉跄跄地退了两步,捂住胸口,惨笑道:“老贼,我杀不了你,可是天下之大,一定能有杀你的人!”

董卓也呆住了,他只是一怒出手,并没有真想杀她,此时见她受了致命伤,一时手足无措,明知叫医生来也无用,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阳翟公主摇摇晃晃地退到墙边,后背靠在墙上,低声惨笑道:“我都已经知道了,天子和太后已经移驾到了西凉,回军打下了长安!保护他们离京的,是建威大将军刘沙,他英勇无比,你最看重的吕布,也不是他的对手!”

董卓怔道:“你又怎么知道?”

“你部下的兵士们都在相互传说,你不知道吗?”阳翟公主惨笑道。

鲜血从她高耸的胸部流淌下来,阳翟公主仰天而笑,轻轻地道:“老贼,你不是最痛恨又最看不起汉室宗亲吗?他也是汉室宗亲啊,他已经独力收伏了西凉叛乱的羌人,率十几万大军进驻长安,用不了多久,他就会率大军东进勤王,亲手来斩下你的狗头了!”

在她苍白的玉颜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红晕,她的眼睛闪闪发亮,轻轻地微笑道:“他一定会来的,他会亲手杀了你,他会救出洛阳所有的人,不再遭受你的虐待杀戮。他会率大军护送太后、天子回宫,你看不起的天子刘辩,会再次登上帝位,在他的辅佐下,成为一代明君!他会平定天下,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只可惜……”

她有些惆怅地微笑着,轻轻地道:“只可惜,我再也看不到这一切了,看不到了……”

她娇弱的身子无力地顺着墙滑了下来,缓缓地倒下,脸颊微微地歪到一旁,双目微闭,静静地躺在地上,那模样就象是睡着了一样。

※※※

宫女们守候在阳翟公主刘脩的尸体旁,默默地垂泪。

她们小心地脱去她的衣服,替她擦洗身上的血污。雪白娇躯上面到处都是鞭痕、抓痕、齿痕,宫女们惊骇欲绝,想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阳翟公主都被太师如此凌虐,最后还惨死宫中,她们这些宫女若有一点违逆太师之意,必然死无全尸。想到这里,每个宫女都为自己的命运悲哀起来。

如果能回到先帝在时,或是何太后主政之日,那该有多好啊!不止一个宫女这样地想道。

在房间里,董卓已经打碎了手边所有的东西,整个房间便象被台风刮过一般,满地狼籍。那一张肥胖的老脸上,又是悲痛,又是愤怒。

对于那个不小心透露消息给阳翟公主的士兵,他没有费神去找,只是下了一道命令,把宫中所有守卫的士兵都调出洛阳,换另一营士兵来防守宫中。

被调出洛阳的那队士兵都没有带兵器,得到的命令是让他们去建筑营寨,到了地方自然会有准备好的工具。

在离城十里时,四面都出现了数倍于他们的军队。那些同属太师部下的士兵们默默地发箭,不顾他们惊慌的辩解和质问,乱箭如雨,将他们统统射杀在荒野之中。

听到消息的董卓颓然坐在大殿上,挥手叫执行任务的将官下去领赏。一张老脸上满是麻木的表情,再加上腿上的伤,让他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精神来。

他心腹的主簿田仪见主子如此不快,便搜肠刮肚地替他分忧,小心地上前提出,不其侯伏完的女儿十分美貌,要不要去劝他献给太师?

董卓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田仪忙施礼退下,带上几十个如狼似虎的士兵,去对伏完好言相劝。

不几日,董卓的伤便好了大半,拖着伤躯前去皇宫大殿理政。

前方战报接连传来,听了探子的禀报,恢复了精神的董卓在皇宫大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好象所有的麻烦事都一起来了,简直让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东面的关东诸侯会盟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羌人也在这时候捣乱,不但不来进攻汉地,反而跟韩遂合兵一处,投降了那伪建威大将军刘沙,一举攻占了长安,这一下,连退路都没有了!

陕西根据地,已经都被西凉军占了,关东诸侯又在步步紧逼,合兵直击虎牢关。自己所占的地盘,只有洛阳附近这一小块,唯一的优势便是手中还掌握着那十岁的小皇帝,可是若废帝刘辩振臂一呼,这点优势也就会荡然无存!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刘沙反贼自占了长安之后,便没有挥军东进,反而停了下来,在长安休养生息,据长安的密探来报,那反贼的智囊黄尚亲自下田耕作,说要种植什么实验田,还叫那些笨手笨脚的羌人学着种地,看来是要安心在长安做农夫了,好笑之余,董卓不禁暗自庆幸。

那么首先要面对的就是关东诸侯了。只要击溃这十八路诸侯组成的乌合之众,自可安枕无忧,想到此处,董卓便召众将上殿上商议,吕布请令愿行,部将华雄却道:“‘割鸡焉用牛刀’?不劳温侯亲往,吾斩众诸侯首级,如探囊取物耳!”

董卓大喜,拨给他马步军五万,同李肃、胡轸星夜赴关迎敌。

不过两日,华雄便送了济北相鲍信的亲兄弟鲍忠的头颅来报功,董卓便加封其为都督,自此天天大排宴席,饮酒作乐。

他一怒之下杀尽了宫中卫兵,虽然严密封锁了消息,心中也自不安,便对部下厚加赏赐,每日犒赏三军。他一向对百姓苛刻,对将领兵士们却甚是宽厚,常道士兵与军队才是他立业之本,每一次的赏赐都很丰厚。董卓数十年来征战无数,威震西北,士兵们素来对他敬仰无比,现在又得了这么多赏赐,都感激莫名,同声称道太师的恩德。

歇了几日,他的腿伤痊愈,不堪寂寞,又叫了几个宫女来陪他。

这一日,董卓从床上起来,看着床上几个宫女相貌都不甚佳,心下不喜,忽然想起阳安公主刘华与颍阴公主刘坚还关在宫中,虽然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妹妹已经死了,但董卓终究还是感觉愧对二人,一直没有召她们侍寝。此时已渐渐忘记了阳翟公主刘脩死时的惨状,把心一横,心中暗道:“这些汉室宗亲一向看不起我,我要不好好报回来,怎么还能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哼,要不是刘坚那小娘们以死相胁,伏完又整天上书求情,还送了好多金珠宝贝,我早就连他老婆带小姨子一起都干了!哼,田仪说得不错,确实得找人去好好劝劝他,让他连女儿一起献上来!”

想到这里,他便命自己从西凉带来的一个听话的宫中女官去把阳安公主刘华和颍阴公主刘坚带到秘室中,按例行事。

刚下完命令,忽然听到士兵又在门外大声禀报,说是华雄战死了!

董卓大惊,忙出外去看,这才知道李肃又派人送信来,说是华雄虽击破了孙坚军,却又被公孙瓒帐下一个小兵关羽出马斩了,请太师快派援军。

董卓无法,忙召众将商议。商议过后,他命郭汜带兵五万去守住汜水关,不许出战,自己带上十三万兵马,与吕布、赵岑、段煨向洛阳以东的虎牢关行去,准备将诸侯军拦腰截断。临走时顺手把关东诸侯盟主袁绍的叔叔——太傅袁隗一家杀了个干干净净,痛快之余,拍手便走,带兵去虎牢关迎敌。

他虽走了,受到命令的宫中女官却不敢怠慢,为免遭杀身之祸,忙率几名身强力壮的宫女去把两位公主拖进秘室,命宫人强行替她们剥去了罗衫。颍阴公主虽是大声痛骂,却终因身体柔弱,无法反抗。

做完这些事,那西凉来的宫廷女官便率众宫人走出房间,“砰”地重重关上了门。

阳安公主刘华和颍阴公主刘坚呆呆地看着房门,想起自己以大汉公主之尊,竟受到朝中大臣如此凌辱,不由痛不欲生,靠在一起放声大哭。

※※※

董卓大军走了一天,洛阳守将张济忽然得探子来报,长安军马已动,大将军刘沙亲率铁骑五万,一路向洛阳疾驰而来,只怕很快便要杀到城下了!

张济大惊,忙问为什么现在才有消息报来,探子啼哭道,那黄尚心狠手辣,命人于路逮捕行人,若搜查出身上有董军的记号,便是一刀,不知杀了多少探子。那探子心计聪明,把身上的记认早就丢掉,也被和别的行人一起关了起来,说是三天以后释放。他好不容易趁夜逃出,又去路旁人家偷了一匹马,连夜打马飞奔,活活累死了那匹马,不得不下马步行,累了个半死才赶到洛阳,报告了这个天大的消息。

张济令赏赐探子,随即派人向虎牢关董太师处求援。传令兵走了没多久,便见一股烟尘自西滚滚而来,张济忙命人紧闭城门,上城看时,见当中一面旗帜,上书一个“刘”字,旁边还有“黄”、“马”、“韩”、“阎”、“成”、“庞”等各色旗号,知道是伪大将军亲自来袭,便命兵将谨守城池,不可出战,违令者斩!

这时天色已晚,西凉大军到了城下,也不攻城,先扎下营寨,只待天明后再来攻城。

张济站在城头,仰天长叹,不知道凭自己手中这二万步军,能否撑到太师回军救援。若是在太师回军前城破,那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

凌晨时分,天还未亮,西凉军便已吃过了早饭,在洛阳城下列阵。

封沙吃过早饭,骑上狂野天星,正要赶向洛阳城下,忽又拨转马头,向二后寝帐行去。

本来攻城这等危险的事,是不该让她们两个柔弱女子参与的,只是何后唐妃苦苦哀求,要陪在他的身边,亲眼看到他诛杀董贼,无良智脑又在一旁帮腔,这才让她们跟了来。

凤辇下面,已由封沙亲自动手,加上了减震装置,但还是颠得两个弱质女流浑身象散了架一般,吃了晚饭便睡了,累得一整夜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听侍女传报大将军求见,二后忙穿起衣服,请大将军进来叙话。

封沙走进寝帐,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二女刚穿上那身宫廷服饰,尚是酥胸半露,钗环散乱,别有一股娇慵情态,封沙不由心中一荡,忙低下头,不敢多看。

二女掩口而笑,心下暗喜,直笑得封沙面色微红,才住了笑声,问他来有什么事。

封沙沉声道:“我要去攻城了,走以前来说一声,千万不要离开中军,如果听到很大的雷声,不要害怕,那是我们攻城的声音。”

二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封沙抱拳躬身,转身出帐,听得何后在身后呼唤,便转过身,问道:“太后有什么吩咐?”

何后倚在帐门处,玉颜微红,咬咬嘴唇,低声道:“大将军一切小心,千万不要受伤了。”

封沙沉声道:“你放心!”转身去了。

当他赶到城下时,借着淡淡的星光,勉强可以看到,在洛阳西门外的广阔空地上,已经遍布壕沟,最前面的壕沟已经接近护城河,这都是无良智脑发动附近百姓,趁夜挖出的。

城上的守兵在夜里听到挖土的声音,忙上报了守将张济,张济派他的侄子带兵出城去看,却被一阵乱箭射了回来。不清楚城外的情况,自然也不能随便派兵出击,不得已,只得耐心等待,到天明再作打算。

城上士兵向城外放箭,挖沟的百姓都躲在壕沟里,很少有人受伤。到了后来,守兵也倦了,索性收箭回营睡觉,要养足精神,只待天明敌人攻城时再奋勇厮杀。

挖壕沟挖出的泥土一点都没浪费,都被民夫在西凉兵弓弩的掩护下倒进了护城河。借着这一夜的工夫,洛阳西边城墙外的护城河已经被填满大半,尤其是挡住了大道的那一段护城河已被填得平平实实。即使没有吊桥放在护城河上,骑兵想要通过这一段路也是如履平地。

做完这些准备工作,黄尚又命人将那些靠近洛阳西门外大路的壕沟填满,以免西凉骑兵冲锋时不慎跌进去。

当封沙来到城下时,数百辆尖头木驴车在车下士兵的推动下,向护城河缓缓行去。百余部车弩也从军营中推了出来,对准了城头。

这尖头木驴下面是一个车子底盘,顶部尖尖,如同屋顶,里面可以容纳数名士兵,并能挡住射来的利箭。

天刚蒙蒙亮,尖头木驴已经越过了被填平的护城河,直接推向城门。

城头上的士兵早就发现了他们,大声发出警讯,同时向下方射箭,并砸下滚木擂石,丢下浸满火油的燕尾火炬,打算连车带人一同烧掉。

尖头木驴车外蒙着几层厚厚的牛皮,利箭无法射透,火攻也不能燃着牛皮,但滚木擂石砸在车上,却能把车砸坏。第一辆车刚推到城门前,便被上面推下的巨石砸碎了木顶,几个士兵从里面爬出来,还未来得及逃开,便被城头射下来的乱箭射成了刺猬。

封沙见状微微皱眉,拍马驰出,手拉弯弓如满月,向城头“嗖”地射出了一箭。

他所使的硬弓力道强劲,长箭破风而去,直射城头。

城上一名守兵正弯弓搭箭射得高兴,突见一箭劈空射来,只来得及瞪大眼睛,忽听喉间传来一声闷响,便已被利箭穿喉而过,仰天倒地而死。

封沙纵马在城前来回驰骋,利箭不住地从弓上射出,在空中划过道道寒光,落在城头上。

城上士兵叫喊着,躲闪着,却躲不过这夺命的利箭,一个个被射杀城头。

在他身后,黄尚骑在白马上面,羽扇向城头一挥,百余部车弩推向前去,数百枝巨箭腾空而起,直射城头,借着绞盘带来的强劲力道,将城楼射得千创百孔。

当几轮齐射之后,城墙上已经倒下一大片守兵,而城门上方更是被扫荡一空,每名站在那里的守兵都身中数箭,倒地死去。

几辆尖头木驴车趁机推到城门外,车下面的士兵拿出在长安城中新赶制的铁镐、铁锹,奋力挖着吊桥下面的泥土。

守兵大恐,幸好这时他们的车弩也及时推了上来,士兵们绞紧轮盘,巨箭对准城下射去。

数枝二米长的巨箭在弹力的巨大作用下,腾空飞起,直奔封沙射来,那力道可逾千钧,若射在他的身上,足以将他连人带马穿得稀烂。

看着巨箭凌空射来,狂野天星迈开大步,瞬间便移动了十余米,将这几箭躲开。巨箭噗噗地射在地上,大半没入了泥土,尘沙飞扬。

黄尚面露冷笑,大声发下号令。西凉军的车弩立即转向,面对着城头上的几部车弩射出巨箭。

巨箭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落向城头。一部车弩当即被乱箭击毁,其他几部车弩也受了不同程度的损伤,旁边有几名士兵惨叫着,身子被巨箭整个穿透,倒在地上挣扎哀嚎。

张济命调来更多的车弩,与西凉军的车弩对射,并伺机射杀敌军首领。

在城外,一骑黑马如流星般穿梭来去,马上骑士左右开弓,利箭不断地向城上射来,每一箭都能让一名士兵惨叫着跌下城头。此时已没有士兵敢来驻守城门上方那段城墙,每一个敢踏上那一处的守兵都已被利箭射穿了铁盔银铠,惨死城上。

在他的身后,上百部车弩不停地发射,数百巨箭漫天狂飞,重重地射向城楼,那场面动魄惊心。

五万西凉铁骑陈兵洛阳城下,人强马壮,盔甲鲜明。最前面一名骑白马的年轻人,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摇羽扇怡然微笑,一副胸藏百万甲兵的模样。

趁着两军车弩对射的机会,城门外的士兵们加紧挖土,很快便在吊桥下挖出了一个大坑,足可埋进十几个人。

数辆巨大的尖头木驴车缓缓推过被填满的护城河,来到城门前,里面的士兵手忙脚乱地将几个巨大的袋子塞到吊桥下的大洞里,并小心地用一些黑乎乎的绳子将它们连接在一起。

城头上一名将校看出事有蹊跷,指着那边大叫道:“车弩快掉头,射杀那些敌兵,他们一定有诡计!”

话音未落,一枝利箭破空而来,当地一声射穿了他颈部的铁甲,自颈后穿出。那将校面色大变,鲜血自箭孔流出,仰天而倒。

城头上一阵大乱,士兵们被这精准凌厉的箭法惊得面如土色,只有几部车弩依他临终遗言赶忙掉头,当它们掉过头来时,那些尖头木驴下的士兵已经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正拉着车拼命地向回跑。

巨箭射出,击毁了最后面的两辆尖头木驴。里面的士兵逃出来,除了几个倒霉的士兵被城上放下的箭雨射倒,其他的士兵都钻进了前面的车下,推车向本阵撤回。

最后一辆尖头木驴忽然停了一会,当它再次启动离开时,露出了地面上一条长长的黑色绳索的绳头,上面已经冒起了白烟。

那绳索燃烧起来,迅速向城门方向延伸,它的另一端,伸入了吊桥下面的大洞中。

在箭雨纷飞的战场上,没有人会注意那一根细细的绳索,和那一缕淡淡的白烟。真正盯着它们猛瞧的,只有军师黄尚一人而已。

第四十八章 雷神破城

张济在城墙上皱眉瞪视着喊杀声四面震响的战场,身前有十几名士兵手持巨盾小心防护着他。

见部下已是军心不稳,他拔出钢刀,站在城头举刀大吼道:“众军不必惊慌,我洛阳坚城,城高墙厚,敌军就是用一个月也无法攻破!今天太师便可率大军回师洛阳,定能将反贼杀得片甲不留!”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轰然响起,霎时间天地变色,狂风呼号,漫天的泥土被抛上天空,遮天蔽日,整段城墙摇动不止,仿似天崩地裂一般。

张济大惊失色,失声叫道:“地震!”已是立足不稳,一跤跌倒在地,与士兵们滚作一团。

他的吼声被淹没在巨大的震响之中。泥土碎木漫天飞射,哗啦啦地打在士兵们的铁盔上。

在城外西凉军列中,战马狂嘶,跳动不止。虽然在出阵前众骑兵已经按军师命令将战马的耳朵都用布条堵住,但这声音实在太响,战马仍然是抵受不住,就连马上骑兵也惊得面无人色,不少人被甩了下来。

在城前狂奔的狂野天星停了下来,封沙勒住战马,拂去头盔上落下的泥土,冷然面对着洛阳坚城。

这坚城已经破了。那高高的吊桥,厚重的城门,已经被撕裂成无数个碎块,在原来城门的地方,只剩下一大堆瓦砾,正中央是一个深坑,泥土焦黑,似是被烈火所灼一般。

所有的弓箭都停了下来,双方将士张口结舌,呆呆地望着那号称不破的洛阳城门,思想一时都停顿了。

“天命在我!”

一声厉声断喝自战场上响起。众军被这一声震醒,见军师黄尚骑白马立于两军阵前,右手指天,厉声喝道:“大将军刘沙上承天命,天帝特命雷神前来相助,先击破洛阳城门以示警戒,若洛阳驻军再有冥顽不灵、助恶为虐者,任你躲到天边,也逃不过雷神当空一击!”

西凉众兵将恍然醒悟,一个个大喜若狂,纵声狂呼道:“大将军上应天命,吾等当效死以报!”

这一边士气大振,反观洛阳城上,众兵将凄凄惶惶,再无战心,士气低落到谷底。敌军竟然有雷神相助,那么厚重的城门吊桥,被雷神轻轻一击便化为齑粉,难道董太师真的气数已尽?

张济呆了半晌,醒悟过来,纵声大叫道:“这是妖法!众将听令,随我杀出城去,将妖人斩尽杀绝!”

他喊了几声,没有人搭茬。众将士都面露惧色,离得远的已经开始掉头往城内跑了。

张济大怒,挥刀砍翻了一名牙将,怒喝道:“谁敢临阵退缩,立斩无赦!”

他的部下这才害怕,举起兵刃,跟着他向城下杀去。

※※※

在寝帐之中,何后与唐妃被那一声巨震惊得坐倒在床上,花容失色,相拥而颤。

半晌之后,何后才回过神来,颤声道:“妹妹不要害怕,夫君走时说过,如果听到雷声,就是他们在攻城,他早有先见之明了!”

唐妃将脸埋在她怀中,抖抖颤颤地道:“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声音!他不会有事吧?”

何后一抖,惊道:“怎么会?你不要乱说!”

她思虑了一阵,拉着唐妃站起来,咬着嘴唇道:“我们去阵前看一看,就可以放心了!”

唐妃面有惊色,道:“可是,夫君不让我们去啊,如果去了,他会生气的!”

何后一呆,焦虑地在帐中来回走了几步,还是耐不住相思之苦,拉着唐妃,走出了营帐,轻声道:“我们躲在后面,不让他看见,他就不会生气了。”

负责服侍她们的民女叫上十几个小校,推出凤辇请她们乘坐。何后却摇头不允,只找了一辆普通的马车,与唐妃上去坐了,由士兵赶着马车,急匆匆地向阵前行去。

※※※

望着城门中涌出的敌军,封沙高高举起方天画戟,大喝一声:“呔!”

这一声断喝便如晴天打了一个霹雳,那些士兵刚经历雷神之击,惊魂未定,一出城门便听到了这一声,都惊得大叫,几个士兵干脆瘫坐在地,手里的兵刃也丢到了一边。

就在众军惊恐之时,对面那盖世猛将已动!

狂野天星四条健美长腿一齐用力,如离弦之箭一般向前飞射。

封沙大吼一声,声震四野,手中挺起方天画戟,纵马飞驰而去。

他身后的战袍飘舞,在风中烈烈作响。三军统帅健壮的手臂挥舞着战戟,直奔敌军杀去,在他的身上,充满了力量,那强健的肌肉几乎将战甲撑破。

望着英勇无敌的统帅,众军士目驰神摇,心中一股豪情霍然升起。

马超早已按捺不住,见师父孤身冲向敌军,催马奔到黄尚身边,焦急地道:“军师!”

黄尚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手中羽扇向前一挥,马超大喜,狂声喝道:“杀啊!”

他所骑的野马如箭离弦,飞射前方。

随着那羽扇一挥,蹄声如雷般响起,众军将催马疾驰,西凉大军如狂涛巨浪般地向洛阳击去。

一骑自城中飙出,马上战将三十余岁,身着重甲,挺长枪直奔封沙杀来,怒喝道:“妖贼,吃我一枪!”正是洛阳守将张济。

封沙策马狂奔而来,迅猛挥出一戟,张济见戟端寒光闪烁,隐隐有风雷之声,显是力道凶猛,心中大惊,忙使出浑身力气,挺枪奋力向前挡去。

方天画戟自空中划过,如猛狮般直扑前方,重重刺在长枪之上,张济只觉眼前一黑,便似一座泰山猛撞过来,胸中一滞,张嘴喷出一口热血来。

那野马狂奔之势,何等暴烈,张济当时便被这冲势直撞得向后飞跌出去,战戟尖端在他的铠甲上一划,重甲应声而裂,胁下出现一道血槽。张济沉重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几滚,当场晕去。

封沙一戟击飞张济,也不回身去杀他,催马便向城中猛冲。

迎面驰来一年青将领,满面焦急之色,失声道:“休伤我叔父!”正是张济的侄儿张绣。

封沙也不认得他,见他催马驰来,挥戟便向他斩下。

张绣早知他的威名,见状不敢硬接,拨马向旁侧逃去,一边招呼心腹部将去挡住封沙。

几名将官拼死上前,将封沙围在当中一阵狠杀。张绣趁机下马救了张济,抱着他骑马向城中奔逃。

封沙面笼寒霜,用力挥出一戟,将一名将官钢刀砸断,整个人劈飞出去。那将官放声惨嘶,摔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几个将校面如土色,合力挡了封沙几招,又见一名同僚被挑下战马,再无战心,拨马便逃。

众将逃了,士兵自然也不敢停留,一个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地向城中挤去。

封沙倒没想到他们逃得这么迅速,愣了一下,回身招呼麾下大军上前,大喝道:“杀!”

这一声大吼震天动地,响彻四方。方天画戟高高举起,斜指洛阳城的上空。在朝阳的映照下,那戟端寒光闪烁,耀人眼目。

众军正催马杀来,见了主将持戟怒吼,都齐声大吼道:“杀!”

此时,何后、唐妃也已坐着马车赶到阵前,看到封沙匹马单戟立在洛阳城前,神威凛凛,恍若战神降世一般,不由芳心激荡,神驰意迷,不能自已。

狂野天星狂奔到城门前,在那大坑前一跃而过。马超紧随其后,胯下枣红马用力一蹬,在坑上飞越过去。阎行也不甘落后,打马狂奔,与庞德一同冲入城中。

后面的士兵忙拿着铁锹赶过来,一阵狂铲,将大洞填平,西凉铁骑自城门处滚滚而过,直捣洛阳城中。

洛阳二万守兵,大半都在西门守卫,见了雷神之威,只怕自己触怒上天,都吓得四处奔走。见西凉兵杀来,也不抵抗,将长枪往地上一丢,跪地乞降。

封沙顺着洛阳大街向东疾驰,一路冲杀,竟没有多少人敢于反抗,西凉军势如破竹,直杀到洛阳城的大街上。

张绣将叔父在一处宅院安置好之后,便带兵去堵截。他部下那些士兵都是张济自陕西带来的士兵,原本勇悍,又没有听到无良智脑那一段关于雷神的演说,立即在城中大街上设置了无数道路障,严防死守,步步为营,顽强地阻挡着西凉军前进的步伐。

封沙纵马冲锋在前,韩遂怕他出什么意外,便命部下严密保护,又力劝他不要孤身犯险,并派人去取了攻城武器,将敌军的路障一一冲破,缓缓向前推进。

就在快到皇宫之时,董军设置的路障大都被冲破,张绣却又集合了数千铁骑,挡在皇宫前面的大街上,向西凉军冲杀而来。

在皇宫的大门前,二军混战在一处,厮杀声震天响起。

就在此时,洛阳城东门大开,一支军马向城中疾驰,为首一人,年约五十多岁,满脸胡须,身材高大魁梧,却因终日养尊处优而吃得满身肥肉,臃肿不堪,正是太师董卓。

董卓打马飞奔,心急如焚。本以为长安反贼一心休养生息,不会来得这么快,可以等自己从容击败关东诸侯再去夺回长安,想不到这群贼寇如此狡猾,竟然以铁骑疾驰前来偷袭国都。关东诸侯尚未到虎牢关,长安反贼竟已兵临洛阳城下!

洛阳城中的军队大都去守卫汜水关、虎牢关,城中防卫空虚,若真被这些反贼得了手,自己就基业尽失,再无翻身之力了!

他一得了张济的信,立即便下令八万士兵回兵洛阳,扫平叛逆。五万步军由中郎将段煨调齐在后面赶来,自己先带上三万铁骑来加强防卫,免得张济一个人撑不住。

离洛阳数里,他便听得西边远远传来一声巨响,大地震动,吓得士兵们愕然呆立。

董卓呆了半晌,心中立刻有不祥的预感,连忙打马狂奔,赶到洛阳东门外,催着士兵开城门,带着三万铁骑向城中驰去。

在洛阳皇宫中,那十岁的小皇帝吓得趴在一个妙龄宫女怀中乱拱,眼泪几乎流了出来。宫女听着宫门外面的厮杀声,也吓得满脸煞白,浑身颤抖。

颤了许久,小皇帝终于平静下来,从香软的胸怀中抬起头,颓然坐在桌案旁,小手击案叹道:“难道真的是天要绝朕吗?”

宫女聪明伶俐,忙道:“陛下乃是天子,受命于天,当然不会有事!外面来的,一定是勤王之军!”

刘协的脸色渐渐变得沉静,仰天叹道:“该来的总得来,我们安心等着好了!”

※※※

封沙一戟刺出,将一名骑兵挑落马下,目光炯炯,直射躲在远处的张绣。

张绣正在大声呼喝,要部下向前冲锋,忽见他怒狮般的目光,冷汗刷地流了下来。

封沙长啸一声,催马向前疾驰,一枝大戟如泼风般使开,挡在他面前的敌兵都被他击落马下,死活不知。

众军大恐,都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寒光如流星般乱窜,凡封沙铁骑所经之处,两旁的敌兵都被长戟刺中,跌下马去。

张绣吓得满脸通红,见敌将如飞般赶来,自己的精锐铁骑便如麦子般被他轻易砍倒,劈波斩浪地向自己这边冲杀,立时拨马便走,只想快些逃出这个煞星的视野。

狂风自背后涌来,张绣回枪猛刺,却见一道寒光劈面射至,手中剧震,那长枪“当”地一声飞出数十步,砸到了一名董军士兵的身上,将他打倒在地。

寒风扑面,张绣只惊叫了一声,便见方天画戟迎面刺来,再想躲闪已来不及,只得闭目等死。

“老大且慢!”一声断喝自远方传来,那尖锐的戟尖刺到张绣面前,忽又向旁一偏,转而架在张绣肩上,月牙刃对准他的咽喉,那沉重的戟身压得张绣身子一歪,几乎瘫倒。

张绣睁开惊恐的眼睛,自面沉似水的封沙身边看去,见乱军中有一名羽扇纶巾的先生,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向这边行来,持扇指着他,微笑道:“那个是张绣吧?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张绣如绝处逢生,忙道:“愿降,我愿投降!”

黄尚皱了皱眉,不快地道:“这么小声音,你早晨没吃饭啊?”

张绣心道:“我确实没吃早饭,你们天不亮就来攻城,别说吃饭了,我连觉都没睡足,要不然能这么容易就败给他吗?”尴尬地一笑,放开声音大吼道:“我愿投降!”

黄尚听得远处一阵人喊马嘶声远远传来,心中暗凛,脸上却行若无事地笑道:“声音再大点,告诉士兵们,董卓完了,要他们立即投降!”

张绣只想逃得性命,哪管别的,扯开嗓子,放声嘶吼道:“董卓残暴不仁,人神共弃,众军可立即下马归降,如再有冥顽不灵者,必遭天雷轰顶而死!”

“大胆!”一声怒吼自长街另一端远远传来,仿似猛虎怒吼一般,震得张绣耳中一片轰响,几乎吓得跌下马去。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太师董卓那雄浑的嗓音!

他颤颤抖抖地转过头去,见董卓正带着一彪军马顺着大道疾驰西来,满脸怒色,眼中熊熊的怒火似要将张绣烧成灰烬。

张绣心胆俱丧,颤声道:“太师,我……”

长街另一端,董卓纵声怒吼道:“好狗贼,我养你那么多年,你竟敢背叛我!且等我杀光了反贼,再将你和你叔叔一同斩首,杀尽你三族!”

张绣吓得要死,正要下马哀告,忽听一声冷哼自旁边传来,回头一看,见封沙面笼冰霜,冷冷地看着远处的董卓。他的手里,还持着那夺命的长戟。

张绣低头看看肩上架着的利刃,想想自己已经得罪了董卓,除非他死,不然自己早晚没命,索性把心一横,振右臂狂呼道:“董卓已经完了!关东数十万兵马正在攻打汜水关和虎牢关,用不了两天就能攻破!大将军神威盖世,现在已经带十万铁骑攻破了洛阳西门,部下二十万大军正星夜赶奔洛阳来,两面夹击,董卓必败!”

董军众兵将听了这一番话,都惊呆了。尤其是洛阳留守兵将,大都是他叔叔张济的部下,张济此时已受伤昏迷,自然唯他马首是瞻,再想想太师这次真的要有大麻烦,不如趁早改换门庭,免得小命呜呼,也都失了战意。

张绣的亲兵率先丢下刀枪,下马投降,众兵将也跟着有样学样,此风一起,再也阻止不住,数千兵士都跑到西凉兵马前面,高举双手,任由西凉兵赶着他们向西去了。

董卓怒不可遏,便要催兵马杀过去。部将赵岑在身后谏道:“太师,我军刚入城,还没有排好阵势,太师还是……”

董卓勉强按捺住怒气,令他快去排兵布阵,准备用董军铁骑的冲击力,发起一阵冲锋,将西凉兵打垮。

对面,黄尚嘴角也露出一丝诡异的冷笑,唤了几个心腹小校过来,耳语一阵,命他们去了。

第四十九章 龙箭

大汉都城,洛阳,皇宫门前。

长街上,一片萧杀之气。朝向南方的皇宫大门紧紧关闭,宫门前无人行走,在东西两侧,两支剽悍的军马相对遥遥而立。

在西边,军前立着一将,身材高大健壮,面目英俊,顶盔贯甲,帽系红缨,手持方天画戟,面笼寒霜,一股山岳般沉稳的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

在他胯下,一匹雄骏已极的战马昂然而立,这马个头高大,比旁的马都要高上许多,正是健美无比,皮毛乌黑发亮,浑身上下无半根杂毛,不愧是马中之王。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对面的董卓,这暴虐的权臣他闻名已久,今天却是第一次见到。

远远的在长街东侧,董卓骑马立于阵前,身躯肥大,穿着一件宽大的朝服,正是朝中最尊贵的太师服饰,袖子用绳扎了起来,让他即使亲自上阵也不会行动不便。

他的眼睛不算小,一双狰狞暴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杀机,肥胖的面颊微微抖动,面目狞恶,一脸乱蓬蓬的络腮胡须根根直立,显是已怒到了极处。

在他的背后,董军铁骑数列并排,因大街甚是宽敞,并不显得拥挤,都挺起了长枪,准备向前发起冲锋,便在这皇宫门前,与西凉骑兵进行一场血战。

董卓举起右手,正要发令冲锋,忽听一声清朗的断喝自对面响起:“董卓残暴不仁,天下共诛之,众军又何必为其陪葬?”

董卓大怒远望,见一身披鹤氅的白面书生骑白马立于持戟猛将身侧,摇扇侃侃而谈道:“大将军刘沙受命于天,有雷神相助,先前已以迅雷击碎西门,让我军长驱直入洛阳,此便为上天警示,尔等再敢相助董卓,必遭雷击横死!”

董卓大怒骂道:“那黄口小儿,敢乱谈天命!若说雷神,你可叫雷神出来给我看,让我一箭射杀这鸟神!”

黄尚摇扇笑道:“董卓逆贼,你可敢向天大喊三声‘雷神现身’么?”

董卓以手指天,大骂道:“鸟雷神,给我滚出来!”

连骂三声,忽听一声霹雳自皇宫斜对面一座屋宇上轰然炸响,众军大惊转头,见那屋子已经被震得粉碎,断壁残垣之上,尘土漫天扬起。

董卓部下众军大惊,都不禁拉马后退数步,阵势立时散乱。

黄尚仰天大笑道:“雷神已来矣!大将军为天神降世,雷神乃其旧日部属,每时护其左右。刚才这一下不过是警告,尔等若再冥顽不灵,可觉得自己躲得过天雷轰顶么?”

董卓转头四顾,见身边兵将都面有惧色,不由大怒,喝道:“鸟雷神不敢劈我,就是说我才是受命于天,连神都害怕!”

他连喊几遍,却见众兵仍是面色灰暗,用恐惧的目光看向对面那持戟猛将,心中暗凛:“那个持戟人一定便是救刘辩出宫,又被他封为建威大将军的刘沙,现在军心已乱,若要强攻,只怕不利,除非能一箭射杀刘沙,方可振我军心,一举击溃敌军!”

他想到便做,立即便将伴自己数十年的神弓自马上摘下来,搭上一枝金箭,力透双臂,缓缓将长弓拉了开来。在那金箭之上,雕刻着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形象凶恶之至。

一股暴烈的气势霎时自他身上涌出,笼罩四周,身旁的亲兵抵受不住,都拉马后退数步,远远地躲开了他。

封沙远远望着他,见他气势猛然暴涨,杀气漫过长街,直向这边涌来,也暗自心惊,挺起方天画戟,暗暗戒备。

董卓双目微眯,凝神对面持戟猛将,见他身上气势雄浑,长戟微扬,静若山岳,内中却隐含着一股极强的霸气,不由杀念大起,心知若留此人活在世上,不要说日后必成大患,便是今日,他董太师也休想过得去!

强劲的杀气不断地自董卓身上涌出,逼得身旁将士不住地后退。此时的董卓,已经不再是一个臃肿的老朽,而是一名驰骋沙场、纵横天下的猛将!

他手中这弓,乃是他年轻时偶然得到的宝物,弓身通体纯白,射力强劲,天下无比。一箭射出,足以开山裂石,他便用这弓射杀了无数的羌王、猛将,威震西州,能统领数十万大军,以至进京夺位,亦是拜此所赐。

随着他劲力暗涌,长弓渐渐发出白光,耀人眼目。那弓上金箭,亦是金光闪闪,锋芒毕露。

对面军将远远看到那箭,竟心中摇荡,只觉一股凌厉之极的杀气劈面而来,也都心中暗凛,定力稍差者,都拉马后退。

那锋锐的目标指向军前独立的大将封沙,董卓运足气力,见封沙虽凝神戒备,却并无惶恐之色,怒喝一声,利箭离弦而去,似闪电划破长空,飞速射向封沙的咽喉。

在空中,那长箭速度奇快无比,却又劲力十足,箭身在空中依轴线飞速旋转,卷起一阵狂风,疾射前方。

封沙凝目望着那射来的利箭,忽然眼前一花,只觉漫天金光迎面而来,那箭便似化作一条张牙舞爪的金龙,嘶吼咆哮,疯狂地向自己扑来。强烈的杀气霎时笼罩住数十丈内,猛地向他压下,那压抑的气氛几乎让他窒息。

这一箭,便是董卓赖以成名的箭法:“龙箭”!

董卓纵横西北数十载,不管何等豪雄,面对这破天一箭,也都要毙命箭下!

封沙目射寒光,运起一口中气,大吼一声,霎时便将压抑在自己身上的杀气震破。

方天画戟飞速向前刺去,封沙双臂运足气力,戟端直挑那龙箭箭首。

在龙箭周围,一股强劲的气流旋转而来,便似一个巨大的旋涡,霎时将长戟卷在里面。封沙手一颤,竟被这气漩带动了长戟,戟尖几乎要向旁边滑过,放那利箭射入他的身体!

封沙眉头一皱,咬牙用力旋转长戟,戟尖霎时脱离了气漩中心,挑在龙箭尖端,当的一声大响,金光大盛,一股巨力扑面而来,封沙双腿夹紧马腹,那狂野天星却也抵受不住这股巨力,向后退了两步,方才站稳。

封沙双臂使力狂挑,那箭力道终于衰竭,被他一戟挑飞,自众军头上飞过,尚自呜呜鸣叫不已。

封沙收回长戟,冷视对面那雄风犹在的神箭手,只觉双臂发麻。这董卓虽然肥胖残暴,却是一个了不得的猛将,这一箭,几乎将自己逼到绝境。

他从箭囊中抽出第二枝金箭搭在弓弦上,喝道:“且接我第二箭!”

话一出口,他便见对面那持戟猛将将方天画戟挂在马颈上,摘下一张黑漆漆的长弓,在弦上搭上了一枝长箭,缓缓拉满,冷冷地瞪视着他。

在长街两端,两军的主将都拉开长弓,瞄准了对方。空气中杀气鼓荡,众军面上变色,凝神看着主将对决,都心神摇荡,恍然忘却了一切。

董卓微眯双目,咬牙道:“好胆量!竟敢跟我比试箭法!”

龙箭破空而出,嘶喊咆哮着,射向对面的封沙。

此时,封沙手中长箭也已离弦射出!

由于制弓者的巧妙设置,这长箭亦是在空中依轴线飞速旋转,箭尖直指前方,带着吞天灭地的气势,直奔龙箭而去!

在空中,两支长箭以同样暴烈的气势,重重地相撞在一起,一声巨响轰然响起,火光四射。

天空中,迸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晃人眼目。那龙箭已由董卓贯注了自身精力,又由神弓射出,劲力无匹,两箭对撞之下,封沙的箭被一击而飞,而龙箭却也力量大减,向前飞了几十步,也力竭坠落,只听“啪啪”两声,两枝箭先后掉到了封沙的马前。

董卓虎目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对面那猛将,实在不敢相信竟有人能以普通的硬弓与自己的神弓相抗。

在对面,封沙毫不停留,探手拔出一根雕翎箭,搭上弓弦,双膀缓缓用力,将那三国第一强弓拉成满月之形。箭尖遥指董卓,寒光闪烁。

董卓恍然惊醒,怒笑一声,取出第三枝龙箭,搭在弦上,心下却是惊骇莫名,若是这一箭再落空,那可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想要拉动这神弓,必须要有超人的力量,还要耗费很大的精力。就是董卓年轻之时,每天也最多只能开弓三次,现在年纪渐老,虽然精力旺盛,但已不如年轻之时,又加上酒色过度,想要射出这第三箭,实在是过于勉强。

封沙冷冷瞪视着那暴虐的权臣,一股霸道的气势自身上奔涌而出,渐渐笼罩住整条长街。

在霸气笼罩之下,西凉将士望着他弯弓如满月、充满力量的背影,心悦诚服,只觉一股强烈的气势迎面涌来,那高头骏马上傲然卓立的身影越来越是高大,仿佛可与日月同辉。

即使是董卓身后强悍的西北铁骑也都惊异地看着他,心中充满惊佩之情,感叹天地间竟有如此猛将。虽然早听同伴传说过他大战温侯的威名,今日见到他与太师对射的箭法,仍是震惊不已。

董卓怒吼一声,被他这霸气逼得豪情顿发,强烈的杀气自他身上狂涌出来,精力立即提升至极限,使尽浑身力气,将那神弓拉了开来。

见到敌人已经被激发出了斗志,封沙眼中精光暴射,长箭破空而出,直奔敌酋而去。

在长箭之上,附着极强的力量,箭身飞速旋转,呜呜嘶鸣,卷起狂暴的气流,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前方飞射。

这一箭充满了霸道的气势,名为“霸箭”!

此时,董卓也已耗尽浑身的精力,将那第三枝龙箭射了出来!

两箭相对飞射,便如两道闪电划破长空,箭尖重重地撞在一起,轰然巨响。

龙箭霎时被击得倒飞出数十步,“啪”地落在董卓的马前。

封沙本是遇强更强,在龙箭的压迫下,奋力射出一箭后,已悟出了霸箭的诀窃,这一次,是霸箭上那霸道无比的凌厉气势压制住了龙箭的凶气,将它一举击落。

霸箭击飞了龙箭,继续向前飞射,“咔嚓”一声,将董卓身后那面“董”字大旗从中射断,大旗缓缓地倒了下来,轰然落地。

持旗士兵大惊,和身后的同伴一同望着地上那面旌旗,张口结舌。

西凉兵将欣喜若狂,爆发出一阵疯狂的欢呼声,董军士兵却惊恐地看着封沙,不敢相信以太师之威,竟然会在箭法上输给此人。

董卓默默地看着对面的年轻人,脸上布满了颓然之色,身子霎时垮了下来,仿佛一下子老了几十年一般。

自己终究是老了,精力已大不如前,刚才那一箭若能再加把劲,或者可与敌军那充满暴烈气势的长箭拼个不分胜负。

可是那又如何?就算自己现在仍是年轻鼎盛之时,难道就能胜过那持戟猛将吗?

黄尚骑白马站在一旁,摇扇微笑,看着董卓的目光象是在看一个死人。

敌军士兵都已神丧气沮,满心恐惧,这样强悍的士兵,若在兴奋时自可以一当十,可是现在他们心中的偶像已被打破,心神大乱之下,再稍加恐吓,兵不血刃便可逼得他们尽数投降,黄尚心中暗暗想着,眼中的笑意变得更浓。

董卓投起头,目光炯炯,瞪着封沙,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一个愤怒的叫声:“董卓!”声音尖锐,似是女子的声音。

董卓心中微微有些诧异,抬起头望向前方。

在长街西侧,西凉骑兵拨马退到一旁,恭敬地看着一辆华丽的巨大马车在自己身边行过。

凤辇缓缓来到封沙的身边,赶车士兵勒住马,跳下马车,躬身侍立在车旁。

车帘掀起,一个身材高挑的美女自车中走出,高高地站在凤辇之上,怒视着董卓,咬牙切齿地道:“董贼,你也有今日!”

第五十章 董卓授首

董卓惊讶地看着那女子,只见她穿着一身华丽的宫廷礼服,金碧辉煌,在风中衣袂飘飘,再加上那绝顶美丽的容貌,看上去便如神仙中人一般。

他费力地抬起手,揉了揉眼睛,惊讶地发现,那女子竟然是前些日子逃出洛阳的何太后。

怎么这女人给人的感觉有点不一样了?董卓纳闷地打量着何后,发现她已经不再是在皇宫中那瘦弱憔悴的模样,虽是怒容满面,眉梢眼角却也隐隐荡漾着一丝春意,乳房和臀部也丰满了许多,曲线优美,竟已变成了一个顶极的美女。

董卓暗暗咽了口唾沫,心中懊恼。以他多年来观女的经验,一眼便可看出何后眼角荡漾的春意是饱经雨露滋润的后果,想不到这女人久旷之后,一旦经了云雨,竟然能变得这么诱人,早知道在洛阳的时候就先上了她了。

董卓叹了口气,当时自己一心想的就是夺权,只把她当成政治上的敌手,根本就没心思去看她的花容月貌,现在当真是悔之不及。不然的话,让她和她的庶女万年公主一同服侍自己,虽然那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也有趣的很。再加上她死鬼老公的三个堂妹,大被同卧,那滋味一定十分美妙。

不过……董卓脸上又露出了一缕微笑,当朝太后偷男人,这可真是有趣,若让汉朝历代皇帝知道了,只怕要气得从皇陵里跳出来吧?嘿嘿,再让你们这群汉室宗亲看不起老夫,果然便受到报应了!哈哈哈哈……

唉,可惜不知道那个舍身抚慰何太后的男人是谁,真想和这个男人把酒言欢,一起畅谈对付女人的经验啊!董卓仰天长叹,淫笑却不可抑制地从脸上流露出来。

看着董卓脸上畅快的笑容,何后心中大恨,几乎咬碎银牙,恨声道:“董贼,你专横暴虐,谋朝弑君,今日还有何话可说?”

董卓正要说话,忽然感觉到另一道仇恨的目光自凤辇中射来,便凝神向那边看去。

董卓的目光从何后身边滑过,看到在凤辇之中,一个娇弱的少女冷冷地看着他,那目光中凝聚的刻骨仇恨让他也不禁心生寒意。

在少女的身边,坐着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年,面无表情,虽也在远远地看着他,目光中却毫无一丝神采,仿佛看的是一根木头一样。

这两个人,董卓十分熟悉,正是废帝刘辩与帝妃唐氏。此时他们都已穿上正式的礼服,华贵无比。衣料崭新,象是新近赶制的。

不过,事情好象有点不对劲?董卓皱了皱眉,目光凝聚在刘辩身上。

他看上去一切正常,只是表情冷漠了些。至于其他方面,就跟董卓在洛阳最后一次看到他时一模一样。

对了,就是这个不对劲!董卓悚然惊惧,过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还是原来的样子?难道十几岁的少年不会长大吗?

看何太后与唐妃便可以知道,她们的生活过得不错,至少比冷宫里的日子要好得多,不然也不会变得这么丰满诱人。如果刘辩跟她们在一起的话,不会还是这么瘦弱!

看着丝毫未变的刘辩,一股寒意自董卓脊背升起。

那个少年,脸色苍白,目光黯淡,坐在阴暗的车厢角落里,看上去就象鬼一样……

真的少帝,已经死了,车里坐的那个不过是他的鬼魂……董卓心里忽然升起这个诡异的想法,自己也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他用力摇摇头,他是不信鬼神的,不然也不会做那么多恶事。

少帝肯定死了,不然何后和唐妃不会这么痛恨自己,这一个少年,只会是敌方以“借尸还魂”之计,找来的一名替身。

竟然敢以这样的计策侮慢汉室,对手还真是胆大妄为,足为一代凫雄。

想出这个主意的凫雄,是对面那个刚破了他龙箭的建威大将军吗?

他的目光落在封沙身上,赫然发现,那青年将领已经再度擎起了长弓,利箭直指着他,箭尖与持弓人的眼睛里,都在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弓弦声如霹雳般霍然响起,利箭破空而出,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向董卓射来!

狂暴的霸气霎时充满了整个天地,将董卓笼罩在这霸气之中。他微微仰起脸,仿佛感觉到了那一股扑面而来的灼热气浪。

董卓臃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他举起神弓,随意地挡在身前。

他已经没有力量再射出第四箭了,如果一定要死,便死在这击破龙箭的神箭之下吧!

霸箭撕裂空气,直扑董卓身前,当的一声,射在神弓中部的边缘上。这弓质地奇特,坚硬得异乎寻常,竟然没有被射断,箭尖在光滑的弓脊上向旁一滑,如闪电般没入董卓的右肩,又嗖地穿了出来,带出一篷血雾。

董卓仰天大叫一声,身子被带得向后一仰,左手用力拉住马缰,肩后喷出的血雾“噗”的一声,将马后的地面染红了一片。

那箭穿透他的肩膀,继续向前射去,正射中董卓身后不远处的赵岑。碎裂声自他胸前响起,一股大力传来,赵岑立即失去平衡,惨叫着仰天跌下马去,若不是铁盔遮护,几乎摔碎了脑袋。

他昏昏沉沉地爬起,单膝跪在地上,低头一看,胸前的护心镜已被射碎成十数块,那箭仍插在他的前胸,幸好铠甲里面贴身的锁子甲救了他一命,不然他此时便已一命呜呼了。

赵岑惊魂未定,便听得对面一个清朗的声音高声喝道:“董卓已败,众军还不下马投降,难道想招致杀身之祸不成?”

赵岑抬起头,正对上黄尚戏谑的目光,只见他轻摇羽扇,微笑道:“众军请看,赵岑将军已经弃暗投明,跪地乞降了!”

赵岑大惊,低头看到自己的右腿确实是跪在地上,想要爬起,却已被刚才那一箭吓得周身酸软,根本就站不起来。

董卓缓缓回过头,一双暴眼瞪着赵岑,目光依旧是那样狞恶。赵岑被吓得浑身发抖,更是无力站起。

在董军三万铁骑之中,除了董卓就属赵岑地位最高。而这支骑兵,又大半是赵岑亲手训练出来的,此时见他跪地投降,都信以为真,心中惊恐踌躇,却因董卓余威尚在,暂时还无人敢学他的样子。

董卓转过头去,面沉似水,若是还有力气,他早抽出短戟,掷杀了赵岑。

右肩处,痛入骨髓,半个身子都难以动弹。董卓微微苦笑,看着对面的敌将和他身后的大军,心知今日已无幸理。

在对面那些西凉军士的眼神里,有冷漠,有嘲讽,有兴奋,还有着刻骨的痛恨。

那些军士都是谁,为什么痛恨自己,董卓并不关心。自己纵横西北数十载,仇人比头发还要多,对这样的目光早已麻木。何况他们是谁人又有何意义,自己一个死人,还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自己这一世什么事都经过了,最昂贵的珠宝,最美的女人,最大的权力,统统都曾掌握在自己手中,纵然此刻死去,也不枉此生!

一想到这里,董卓肥胖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般的笑意。

那身材高挑的美女在凤辇上昂然而立,两道刀锋般的仇恨目光一直停在他的身上,看着仇人肩胛处如涌泉般流下的鲜血,她的唇边露出一丝凄美的笑容,一字一顿地道:“董贼,你恶贯满盈,今日授首宫门,便是你做恶之报!”

她的目光落在那青年武将神威凛凛的背影上,轻声道:“杀了他!”

听到她充满仇恨和痛苦的凄凉语声,封沙默然挂起长弓,摘下方天画戟,指向前方。

狂野天星轻轻地奔跑起来,向着那穷途末路的权臣驰去。

董卓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狞笑,猛然用尽余力,拉动神弓,向封沙射出了一箭!

看着那以神箭闻名的权臣在这么近的距离向他射出利箭,何后失声惊呼,右手捂住樱唇,惊恐地看着他。

与此同时,在车厢内,一声心惊胆战的娇呼也传了出来。

在凤辇之上的三人中,只有那面色苍白的少帝未曾说话,目光也毫不改变,仿佛面前的一切跟他都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看着利箭射到面前,封沙面色丝毫未变,一摆长戟,戟尖在箭首轻轻一磕,那箭便斜斜地飞开,跌落尘埃。

这一箭已经没有什么力道,虽然用的也是那刻龙金箭,却与刚才的龙箭有天壤之别,便如小孩子射出来的一般。

董卓冷笑一声,这一箭他只是想在最后关头吓封沙一跳,见没有吓到对手,心中不快。

他抬头看向凤辇上的何后,见她正呆呆地看着封沙的背影,满脸关切惊恐之色,不由心中一动。

他的目光越过何后身旁,凝视着凤辇内坐着的唐妃。那凄美少女正双手抚胸,脸上充满关切爱恋之意,目光的尽头,竟是那持戟向他杀来的猛将。

董卓心念电转,忽然大惊失色,霎时间明白了一切。

怪不得这两个美女满身的成熟风韵,原来已经被人采摘,充分享受到了情爱的味道,而这个胆大包天的男子,就是面前这年轻英俊的当朝大将军封沙!

高居朝堂之上、母仪天下的太后与居后宫之首的皇后竟然与即将掌握天下大权的大将军有了私情,虽然皇帝实际上已经是死了,这仍是一件惊世骇俗的大事!

董卓欣赏的目光落到封沙身上,想不到这小子比我还强,将来必成大器!

想到这里,董卓不由哈哈大笑起来,直笑得钢针般的络腮胡须抖个不停,肩部的鲜血再度狂涌而出。

看到仇人笑得如此开心,何后满腔的仇恨涌上心头,紧紧握住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掐得流出血来。

董卓笑得咳嗽起来,大笑道:“原来,你们三个竟然……”他说不下去,大咳起来,鲜血自口中不断地咳出,喷洒在马前的地面上。

“董卓!董卓!”看着他残暴的面容,想起被残害的儿子,何后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大叫,两行血泪自她的双眼中缓缓流下。

封沙虎目圆睁,挺起长戟,狂野天星骤然加速,向末日权臣飞射而去。

何后美丽的脸上缓缓流着血泪,望着杀子的仇人,悲愤地大声叫着仇人的名字。

在这悲愤的叫声中,狂野天星大步飞奔,霎时赶至董卓马前。面对着仰天大笑的权臣,封沙眼中杀机暴射,右臂挺起,方天画戟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深深地没入董卓肥硕的胸腹之间。

朝服中贴身穿着的锁子甲被一戟刺穿,粗野的大笑声戛然而止。董卓那肥大的身躯被这狂暴的一戟挑了起来,高高地挂在戟端。

黑色骏马大步狂奔,带起阵阵风声。封沙健壮有力的右臂斜举战戟,在戟端上还挑着那残暴的权臣,他的头已经垂了下来,嘴角却仍带着一丝笑意。

赵岑颓然拜倒,整个身子都俯伏在地上。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滴滴泪水从布满悲哀的脸上流下,倾洒在尘埃之中。

在他的身边,那黑色战马飞驰而过,被马上猛将高高地挑在戟尖上的,是他平生最为敬爱的恩人。

狂野天星迈开大步,在军列中飞奔而过。西州军兵仰起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素来敬重畏惧的太师,气丧神沮,满腔的斗志已随着太师被杀而消失得无影无踪。

没有人说话,一切都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呆呆地望着那一世豪雄的尸体,恍若身在梦中。

战马狂奔,顺着大街向东疾驰而去。所到之处,董军士兵的脸上都变得面无人色,呆望着这一人,一骑,一尸。

三万骑兵,自皇宫门前一直排到洛阳东门外。封沙持戟拍马飞奔,狂风吹在他的脸上,那年轻面庞上的表情,凝重如山。

没有人敢拦阻他的去路,也没有人挺身而出为董卓报仇雪恨。一切都似陷入了梦魇之中,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能为这寂静世界带z来一丝生气。

西凉骑兵在黄尚的示意下,缓缓前行,来到敌军的面前,举起长枪,指着他们的要害。

董军士兵看着面前锐利的长枪,都弃枪下马,默默地跪下,朝着封沙离去的方向,恭恭敬敬地向太师遗体叩拜。

如潮水缓缓退去,骑兵们纷纷下马叩拜,当西凉骑兵东出洛阳城门之时,三万将士皆降。

第五十一章 天子归位

宫门缓缓打开,宫中卫士跪在大道两旁,浑身战栗,恭迎太后、天子回宫。

望着熟悉的宫门,凤辇中的何后百感交集,泪水打湿了罗衫的衣袖。

离去了这么久,终于又回到了这生活了十几年的皇宫。权奸董卓已被诛杀,朝中大权重新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少年身上,心中有着很奇怪的感觉,不知该把他当成什么人才好。

因为,她知道,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亲生的儿子。至少他这个身体,不是由她生出来的。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之前。那个时候,西凉兵刚刚在封沙的率领下,冲进了洛阳城。

在军阵后面,当黄尚领着一个头蒙黑布的少年登上凤辇时,何后与唐妃都是一呆,掩面道:“黄尚,你怎么把陌生男子带到车上来!”

黄尚摇头不语,拉着少年走进车厢,挥手令士兵都退远些,又将车帘拉严,小心地不留一丝缝隙,然后退回车厢,拱手道:“二位嫂嫂,请你们稍安勿躁,一会看到什么都不要大声惊叫。”

二女呆呆地点头,向那蒙着黑布的少年看去。

她们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仿佛预感到什么,心中有着说不出的紧张。

黄尚缓缓拉下少年脸上蒙的黑布。露出了一张苍白冷漠的面庞。这张脸,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

何后浑身剧震,失声叫道:“辩儿!”

唐妃看着那少年,满眼都是惊恐之色。

何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被这一声震醒,尖叫一声,回头跌倒在车厢地板上,娇躯剧颤,伏地大哭。

黄尚苦着一张脸,慌忙摆手道:“嫂嫂,不是说你们不要出声的嘛!”

唐妃恍若未闻,娇躯颤抖不已,失声哭道:“陛下,臣妾对不起你!你是来向臣妾索命的么?”

黄尚苦笑道:“嫂嫂,你们误会了!这个不是原来的刘辩!”

二女恍然惊惧,都抬起头看着他。

黄尚这时才有功夫抽出扇子,摇扇侃侃而谈:“我素来修习仙法,仙法中有一些起死回生之术,但受术者须得魂魄齐全才可。陛下魂魄早已消散,是不能回生了。我在天地黄泉之间上下求索,也只找到陛下的一魂一魄,其他的,再也找不到了。”

听到这个坏消息,何后掩面痛哭道:“他既不是辩儿,那又是谁?”

“这是我采天池中七瓣莲花,拼尽仅余的法力,灌注进陛下的一魂一魄,为陛下重塑的莲花化身!”黄尚昂首道,脸上说不出的自豪得意。

此时唐妃哭声渐止,抬起头,惶恐地看着那莲花生成的少年。在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莲藕清香。

“那……”何后怔怔地道。

黄尚解释道:“国中不可一日无君,而陈留王本是董卓独排众议强行拥立的伪帝,对董卓言听计从,导致天下大难,况且年纪幼小,有何资格为国之君?只有陛下,乃是先帝嫡长子,若非他重登皇位,天下人也都不服!我先为他塑一莲花化身,保住他仅剩的一魂一魄,待我法力恢复之时,便可上登天界,下至黄泉,一定要找到陛下另外的二魂六魄,将其灌注体内,令陛下回生!”

何后惊喜交集,道:“那得多长时间?”

黄尚皱眉道:“我法力尽失,为了塑造这莲花化身又强催法力,身体受了重创,只怕十年之内,是不能恢复了!”

何后的脸上露出失望之色,唐妃惨白的脸上却渐渐恢复了血色。十年是一个不短的时间,何况找全散失的魂魄也需要很长时间,等陛下复生,自己多半已经变成了老太婆,他肯定就看不上自己了。想到这里,唐妃不由轻吁了一口气。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何后惶然问道。

黄尚捻须微笑道:“随大军打进城去,扶陛下重登皇位!”

何后看看那少年麻木的面庞,轻声道:“他这个样子,体内只有一魂一魄,能处理朝政吗?”

黄尚大笑,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来,见过你的母后!”

少年拜倒在地,面无表情地道:“孩儿拜见母后。”

何后心中剧痛,一把将他揽在怀中,流泪道:“孩儿,可苦了你了!”

少年呆呆地道:“母后,孩儿很好,只是苦了你了。”

何后闻声大哭,抱着他不肯放手,哭得如同泪人儿一般。

黄尚待她哭声渐歇,微笑道:“陛下虽只有一魂一魄,但日常说话行走都与常人无异,时间长了,在我的帮助下,也可处理一些简单的国事。至于复杂的国事,自有大将军与我代劳。”

何后低头看着少年麻木的面庞,急道:“怎么他的样子有些呆呆的?”

黄尚摇头叹道:“因只有一魂一魄,所以许多事情他都记不清楚,看起来状若痴呆。嫂嫂也不必忧心,这病靠医生是治不好的,只有等我搜集齐了他的魂魄,陛下才可以恢复神智。”

何后垂泪不语,黄尚又向她叮嘱了几句,便告辞出来,骑上了自己那匹白马。

听着凤辇里面隐隐传出的哭声,无良智脑轻轻吁出了一口长气。

刚才那些话,统统都是他编出来的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所谓“莲花化身”,只是他用宇宙战船中仅存的一具小型机器身体改装而成的,那莲花的清香更只是他在机器身体内部洒了一点点的莲藕香型的清香剂。

在他前往西凉之前,便已将采集自少帝身上的一小块皮肤组织泡在宇宙战船再生器材的培养液中,由机器自动分析里面所含遗传基因及各种元素的配置,并加以复制,渐渐生长出了大块的活性皮肤,覆着在那小型机器身体的表面。因此,当昨夜无良智脑溜出军营,拍马赶到洛阳城外小山上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具泡在培养液中的赤裸的少年身躯,与死前的少帝别无二致。

无良智脑用了大半夜的时间,对这生化机器人进行了改装。他将一个智脑塞进机器身体内部,由它控制少年的语言行动,并在里面输入了无条件忠于自己和封沙的基本设置。

这个智脑虽然可算是他的同类,级别相差却不啻天壤之别。无良智脑已经是拥有人类情感的超级智脑,在许多地方甚至要超过人类。而少年体内的智脑只能处理日常相关事务,却无法拥有感情,只会忠实地执行他的命令。即使有些微的创造性和变通能力,也都是在更好地完成他的命令基础上才能发挥的。

在少帝死后采集到的他的记忆,也被输入了那个智脑,可惜都已残缺不全,只能凑合着用用了。

天亮之前,无良智脑带着这个头蒙黑布的机器少年赶回军营,让他隐藏在一辆小小的马车内。这时,大军已在他走前的布置下,完成了攻城的准备工作。

想到这里,无良智脑不由暗道:“一夜要干这么多活,我容易么我?要不是我不需要睡觉,早就活活累死了!”

凤辇缓缓驰入皇宫大门,辇旁甲士如云,警惕地卫护着太后与天子的安全。

在皇宫大殿中,年幼的皇帝刘协身穿天子服饰,头戴平天冠,端端正正地坐在皇位之上,等待着洛阳新的征服者进来拜见自己。

他并不知道来攻城的是哪一支军队,也不会有董军士兵会好心地跑来告诉他。不过不管是谁,总得需要一个皇帝来维持统治吧?即使是表面文章,也非得做一做不可。

在他身后,一个美貌宫女满脸慌乱之色,双手扶着皇位靠背,才勉强没有瘫坐在地上。

刘协却是镇定如恒,冷漠面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自己是大汉天子,须得有个天子的模样,纵然是被权臣操纵,也要保持天子风度。

我要学当年的淮阴侯韩信,暂忍一时之辱,只要我长大了,定要培植自己的势力,将权奸一网打尽,复我汉家天下!在皇帝幼小的心灵中,这样地想着。

想到坚忍处,刘协忍不住咬紧了嘴唇,渐渐感觉到一股咸咸的血流到了口中。

大殿前面,来了数支骑兵。那些骑兵约有上千人,在皇宫中催马奔驰,迅速掌控住了宫中各处,把守大小宫门,不让宫人出入。

刘协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一群人簇拥着一辆巨大马车过来,看那模样,倒象是宫中的凤辇。

凤辇?刘协皱起眉头,隐隐地感觉到了什么。

凤辇旁有无数的甲士护卫,浩浩荡荡地向这边走来。健壮的甲士们手持利刃,小心地护卫着辇中之人,他们四面张望,眼中都射出了警觉的光芒,似是皇宫中到处都潜伏着杀机一般。

在凤辇前,有一个白衣儒生,身披鹤氅,头戴纶巾,骑着一匹雄骏已极的白马,赶在前面骑马过来,一直驱马驰上台阶,到殿门外跳下了马。

刘协微皱眉头,竟然驰马直到大殿门口,这过于无礼了,即使是董卓,也没有这样做过。

那白衣儒生相貌俊秀,拍了拍白马的脖颈,那白马自己跑开,也不要人照管,似是通灵性的一般。

白衣儒生整了整衣冠,迈步跨入皇宫大殿,仰头上下打量大殿,两眼闪闪发光,露出欣慰之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缕微笑在他年轻俊秀的脸上绽放开来。

刘协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不由心中暗恼,尽量用威严的口气说道:“卿远来辛苦了!请问卿是何人,为何到此?”

白衣儒生也不答话,缓步前行,走到大殿中央,一双发亮的眸子静静地盯在刘协脸上。

十几个士兵跟在那白衣儒生身后抢进大殿,在他身后垂手侍立。

刘协目光一转,认出为首一名将校正是牛辅身边的胡赤儿,心下诧异,难道说牛辅反了他的岳父,带兵打进都城洛阳了么?

白衣儒生看了他一会,转头对胡赤儿随意地道:“扶陈留王下去安歇!”

刘协大惊,这个称呼,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一愣之间,胡赤儿已经小跑到他身边,手已搭在他的臂上。

刘协用力一甩胳膊,怒道:“卿何故以陈留王相称?朕乃大汉天子!”

白衣儒生看着他,淡淡地道:“现在不是了。”

他的手一挥,胡赤儿会意,一把提起刘协,将他挟在胁下,不顾他挣扎叫喊,跑到黄尚身边,问道:“主公,我把他关到永安宫去吧?”

永安宫本是冷宫,胡赤儿素知其名,想想这个失势的小皇帝,关到那里正合适。

黄尚抬头望向大殿上的牌匾,心中淡淡地想道:“永安宫本是老大临幸太后与皇后的地方,将来要好好纪念的,怎么能把这小孩关到那里去?”

他摇摇头,道:“还送回他现在居住的宫殿中,好好照顾,衣食都不可缺了。如果不知道路,你去问问宫女。不过他的门前,要派上五百甲士守卫,将宫殿团团围住,如果他走了,你们都死。”

听着他淡然语声,胡赤儿忙低头道:“是,请主公放心,若出了半点差错,主公就砍了我的脑袋!”

他招呼另外两个士兵上来,抓住刘协的胳膊,硬提着他向殿外走去。那宫女又急又怕,忙跟了上去。

在大殿门前,何后已拉着那个少帝下了马车,见两名士兵拽着刘协从殿中走出,便站住脚步,望着他们呆呆地出神。

看着那身穿天子服饰的十岁男孩,她也不知道是该恨他,还是该怜他。若没有他,董卓无新帝可立,自己的儿子不会便死,可是董卓住在宫中,他想必也受了许多委屈,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了。

胡赤儿见了何后,忙跪倒叩拜,不敢稍有怠慢,比他跟随牛辅入朝时还要恭敬百倍。

刘协正在挣扎尖叫,忽然看到何后与少帝,登时愣住了。

黄尚从殿中走出,挥手示意两名士兵放开他。

刘协整了整揉皱的衣服,向前走了几步,肃容拜倒在何后面前,恭声道:“母后,哥哥,你们回来了!”

少帝默不作声,何后柔声道:“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现在你哥哥回来了,你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等长大了,再为国家分忧。”

刘协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不争辩,在地上拜了几拜,站起来,跟着胡赤儿去了。

少帝抬起头,木然看着那皇宫大殿,迈步向台阶上走去。

何后见他自己动了,又惊又喜,只道他神智有所回复,忙跟上去,拉着他的手一同走进大殿。

少帝缓缓甩开她的手,慢步走到皇位前,平静地坐了上去,淡然道:“朕乃天子。”

护送他们来的众军已在殿外恭身站立,见天子回归本位,都拜倒在地,大声呼喊道:“陛下万岁!”

大殿中,护从者也跪于一旁,不敢抬头。端坐者仅天子一人,能站立者也只有二人。何后望着仅余一魂一魄的儿子,又喜又悲,垂下泪来。黄尚轻摇羽扇,唇边露出了一丝微笑。

在殿外,唐妃站在高大宽敞的凤辇中,掀起车帘,探出头来,看着坐在皇位上的少帝,呆呆地发怔。

清风拂动她的秀发,她清丽的面容上,有着一丝欣喜,一丝惆怅,芳心百转,不知是喜是愁。

此时,封沙也已率军自外赶回,走到她身后,停住脚步,看着她如此凄美的神态,不觉痴了。

大殿前的呼声远远传开,宫中的宫女、宦官都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深深庆幸那场可怕梦靥的结束。

皇宫内外,众军在韩遂、马超的率领下,都已拜倒在地,同声高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少帝端坐在皇位之上,漠然看着向自己叩拜的众人,唇边竟也微微地现出了笑容。

※※※

当封沙打开董卓的秘室时,纵然是他心志坚定,也不由呆了一呆。

赫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两个浑身赤裸的美貌女子,站在门的对面,背靠墙壁而立。在墙壁上,钉着厚厚的毛毯,这才不致让她们过于寒冷。

那两个女子都是花容月貌,美绝当世,即使是一丝不挂,她们身上高贵的气质仍然令人震惊。尤其是那个满脸怒气的美女,秀眉微蹙,鄙视而愤怒的目光落在封沙身上,仿佛她才是真正的主宰者一般。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们,从她们身上,看到了与何后类似的皇家气息。

在两个美女的手腕上,都系着铁链,向上方伸展,将她们吊在房梁上。两双玉足踏在厚厚的皮垫上,脚踝上也锁着长长的细铁链,另一端连接在墙壁里钉着的铁桩上面。虽是不妨碍她们活动,却再也休想从屋中逃掉。

被铁链吊的着两双玉臂高高举起,更加凸显出她们那傲人的身材。那雪白的肌肤,丰满的酥胸,杨柳般的细腰,修长的美腿,都充满了诱惑,足以让任何男人神魂颠倒。

个子稍高的那个美女,年纪看上去才二十出头,比封沙还要小一些,身材高挑,那优美的身材简直美得令人叹息。白玉般的裸体上毫无瑕疵,便是封沙这在二十六世纪看惯了裸体名模特表演的人,也挑不出那美妙胴体上有丝毫不足。

在她的头上,斜斜地插着一根白玉钗,上缀明珠,那淡淡的光华映在她晶莹的雪肤上,更衬得她艳丽的容色美艳不可方物。

她美丽的脸上,满是怒容,冷冷地瞪着门口的封沙,一脸视死如归的坦然,那坚强的模样竟让心硬如铁的封沙也忍不住微微有些心痛。

在她的旁边,锁着一个神色惊惶的美女,可怜巴巴地看着封沙,似是在乞求他的怜悯。

她的年龄看上去要稍大一些,美貌却绝不在那坚强美女之下,更多了一股成熟迷人的风情,更兼身材惹火,性感无比,诱惑力比旁边那美女还有过之。

她身材娇小,酥胸袒露,双峰高耸,圆润光滑,那一对嫣红的蓓蕾在她胸前快速起伏着,将她激动的心情表露无遗。

云鬓散乱,一头乌发散落在她晶莹的玉肩上,更显得娇慵无限。在她散乱的云鬓边,斜插着一支金钗,闪烁生辉。她的娇躯剧烈地颤抖着,竟将金钗也震得掉到了地上。

封沙默默地看着两个赤裸的美女,脸上的神色丝毫没有改变,只是眼中微微带上了一丝怒意。

黄尚站在封沙身后,摇扇微笑,把脸扭到一边,不去看她们。早在打开秘室门之前,他就听到里面的声音有些古怪,便命令身边人都远远离开,免得他们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他早知董卓喜欢玩一些虐待游戏,对此情景并不感到惊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次陪董卓玩游戏的女子身份高贵得异乎寻常,竟然是少帝记忆中三个慈爱的姑姑中的两个,虽然小姑姑的年纪比他也大不了几岁。

最年轻的那个公主哪里去了?黄尚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密室,努力想把那个公主找出来,结果还是徒劳无功。他想要钻进房里仔细翻上一翻,看了看门前的封沙,还是没有敢从他身边走过去——如果那么做的话,一定会挨打的!

屋中那个惊惶的美女仔细地打量着封沙英俊的面容,健美的身材,和他身上穿的那件轻便的铠甲,惊惶之色渐渐隐退,唇边露出了一丝妩媚的微笑,娇躯微侧,玉腿弯曲,做出一个更富诱惑力的姿势,嫣然道:“将军,能否为妾身把金钗拾起来,替妾戴在头上?”

第五十二章 赤裸美人

阳安公主刘华赤裸着如花蕊般的娇躯,和妹妹颍阴公主刘坚一起被锁在秘室中,一双玉臂被铁链高高地吊在房梁上,听着外面震天的厮杀声,吓得花容失色,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

当日她被那个深受董卓信任的宫廷女官带着几个宫女从卧室里硬拉到这里,便被剥光了衣衫,连内衣都没有留下。只以为必然要被董卓淫辱了,结果却连董卓的面都没有见到,一直和妹妹被锁在这里。

她并不知道,董卓刚下了命令要把她们带来取乐,便得到了华雄战死的消息,顾不上她们,立即带兵出城去迎击关东诸侯大军。

而那宫廷女官素来谨慎,看惯了被董卓处死的同伴的尸体,便再不敢做一件让董卓生气的事,除了晚上会放她们下来睡觉,白天还是要把她们吊在房梁上。衣衫当然不能剩下半点,如果董卓突然回来临幸二位公主,若看到她们穿着衣服,说不定那女官就保不住脑袋。

西凉大军突然来攻城,那宫廷女官便收拾好了包裹,一听得董卓的死讯,立即从皇宫后门逃掉了,哪里还顾得上去管两位被锁住的公主?

屋外寒风阵阵,室内却温暖如春,两侧的墙壁外面都生有火炉,从外侧放进木炭,点起来屋里也会觉得很暖和。因此两位公主并不觉得寒冷,只是没有穿衣服,让她们有些羞涩,幸好屋里只有自己姐妹二人,倒不怕别人偷看了。

听着远远传来的厮杀声,阳安公主刘华吓得泪流不止。她只知道有军队来攻城,却不知是哪一方的人马,若是黄巾军、白波贼,自己身为汉室公主,更是死无葬身之地了。只怕死前还要受到乱军的侮辱,这样的惨事,在上次王莽乱国时还少了吗?

她转头看看镇定自若的妹妹刘坚,心中很是敬佩她。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不过是一个弱质女流,在这乱世之中,又怎么能不害怕?

她仰头望向苍天,心中又惧又愁,不知道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想起家里的儿女,她心中更是担心,生怕他们在乱军中受到什么伤害。尤其女儿极其貌美,若被破城的乱军拿住,只怕会被饿狼般的众军兵活活奸死。

泪水从阳安公主的美目中缓缓滑落,她的心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若是自己投靠了董卓,虽然也要受尽凌辱,至少不用担心家中子女的安全了吧?

在这乱世之中,女人还是要找个依靠才行,不管那是什么人,只要能保护我,我一切都愿听他的……阳安公主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不知过了多久,正当她昏昏沉沉地想要睡去时,门突然“哐当”一声打开了。

刘华恍然惊醒,娇躯剧震,吓得头上的金钗都落到了地上。她惊惶地瞪着门口那健美的身影,过了好久才明白,那并不是肥胖老朽的董卓。

如果不是董卓,那他又是谁,如何能进到董卓的秘室之中?

她的目光落在门前那青年男子的脸上,那容颜是如此英俊,便是在京城公卿之中,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他。

她认得吕布的模样,这男子显然不是吕布,却有着和他一样强健的身体,和威风凛凛的猛将风范,他的身上穿着轻便的铠甲,那充满男性阳刚魅力的脸庞与健美体魄简直要让她着迷。

她恍恍惚惚地看着那引人遐思的英俊男子,渐渐想起,董卓的嗜好很是古怪,有时会将美人与众将分享。难道说,这男子便是他麾下新招来的猛将,董卓将自己赐与他,让他与自己春风一度,作为对他英勇作战的奖赏吗?

刘华的娇靥立即变得粉红一片,眼中又是惊惶,又是欢喜。这样英俊的男子,毕生从未见过,如果能与他颠鸾倒凤,自然好过陪那老迈的董卓。

此人的气势显然是驰骋沙场的猛将,既然能来玩董卓的女人,一定深得董卓信任。待自己与他云雨之后,他一定再也忘不了自己给予他的欢乐,那时再求董卓将自己赐给他,既能借他手中兵权保卫儿女家族,亦可终日与之厮守,那样的日子……真好……

想到这里,阳安公主玉面泛起红霞,媚眼如丝地看着封沙,轻启樱唇,娇声道:“将军,能否替妾身把金钗拾起来,为妾戴在头上?”

在她娇艳的唇边,露出了一丝妩媚的微笑,娇躯微微一侧,以一个更富挑逗性的姿势展现在封沙的面前。

封沙冷冷地看着她,只见这美女眉横远山,眼波似水,肌肤雪白粉嫩,酥胸高耸,秘处若隐若现,再加上这诱人的动作,娇慵的体态,更显得性感迷人,正是世间难寻的绝品尤物。

他看在眼中,脚下却纹丝未动。黄尚在一旁看得焦急,恨不得狠狠一脚将封沙踹进屋里,心中暗道:“老大在干什么,还不快点进去,至少也得把金钗替人家拾起来啊!这么畏畏缩缩的,他还是不是男人啊?”

颍阴公主刘坚一双玉臂被高高地吊在房梁上,玉体赤裸,隐秘处纤毫毕露,以这样屈辱的姿态冷冷地看着封沙,满脸怒色。

面前这人既然能进到董卓的秘室中来,必然是他最宠信的将领,受了董卓的赏赐,来这里糟踏自己的身子来了。

自己既然来到了这里,便已有失身的准备,不论是失身给董卓,还是他部下的将领,对自己来说都没什么分别。只要能留下一条命在,自己早晚要想办法杀了这逆贼!

正在暗自切齿之际,她忽然听到姐姐在身边娇滴滴地说出那肉麻的话语,不由心中恚怒,冷然道:“逆贼!你助董卓为恶,必然不得善终!”

阳安公主大惊,忙哀求地看了妹妹一眼,又用乞怜的目光看着封沙,哀告道:“将军不要生气,我妹妹就是这样的脾气,求将军勿罪!将军若有什么怨气,便都发泄在贱妾的身上吧!即使是将军喜欢鞭打……”

刘坚怒道:“姐姐!你求他做什么,我们金枝玉叶般的身子,又怎么能甘心让他糟蹋!”

阳安公主哀告道:“好妹妹,求你少说几句吧,就算是看在我家中儿女的面上,也不要再惹他生气了!”

颍阴公主一窒,想起姐姐家里那双可爱的孩子,不忍心让他们没了母亲,甚至被董卓一怒夷灭三族,只得恨恨地咬住樱唇,一直咬住出血来。

阳安公主偷偷地看了封沙一眼,见他眼有怒色,不由又惊又怕,忙微笑道:“将军可喜欢妾身吗?只求将军怜惜妾身,妾身必然会让将军满意!”说着话,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玉颊一片飞红。

为了自己的家族与儿女,她已是不惜一切,却见封沙恍若未闻,迈步走进秘室,也不说话,“锵”的一声,挥手拔出了宝剑。

阳安公主大惊失色,尖叫道:“不要杀我们!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求你放过我们姐妹的性命!”

颍阴公主面冷如冰,丝毫不顾忌自己的性命就捏在他手中,寒声道:“大胆!你敢谋害大汉公主么?”

封沙一愣,眼中怒意更浓。纵是他早知董卓残暴,也想不到他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奸乱公主。

见他持着利剑一步步地走近身边,阳安公主慌乱地叫道:“我们可是大汉公主,你杀了我们,定有罪责!只要你放过我们,我们姐妹可以陪你,让你快活,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她惶急之下,拖着身上铁链,叮当作响地向前走了几步,充满女性魅力的赤裸娇躯刚好贴在封沙身上,仰起头,带着香气的樱唇亲在封沙的脸颊上。

感觉着脸颊上柔滑的香唇,胸前有一个温软的娇躯在不停地缠绵揉动,封沙也不由呆住了,高高举起的宝剑也忘了落下。

“砰”的一声,房门被从外面关上了。无良智脑的笑声自外面传来,他大声笑道:“老大,你在里面风流快活吧,等完事了我会叫宫女进去替你善后的!”

封沙一呆,又是好笑又是着恼。这小子死性不改,叫这么大声,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在这里风流快活吗?

无良智脑又笑道:“两位美女,你们得好好服侍我老大,他可是汉室宗亲,还是当今天子的叔叔呢!”

二女闻声而失色。此时阳安公主的娇躯已经紧紧贴上他的身体,一条玉腿抬起盘在他腰间蹭来蹭去,芳心怦怦直跳,樱唇慌乱地在他颊上亲吻着,唔唔地娇吟,忽然听到这样一句,不由心头剧震,慌忙向后一退,离开封沙的身体,侧过身,努力遮掩着一丝不挂的粉嫩娇躯,只以侧面的裸体对着封沙,心中想到自己竟然对同族兄弟做出这种事来,羞得泪如雨下。

颍阴公主目光一变,锐利似刀,怒斥道:“你既是汉室宗亲,为什么为虎作伥,帮那逆贼董卓做事?难道你不知道他对汉室所做的种种恶行么?”

即使被逆贼侮辱,也不会让她如此伤心。想到自己同族兄长竟然做此恶事,自己清白身子上每一处隐秘之地都暴露在他眼中,纤毫毕现,不由悲愤欲绝。

阳安公主刘华脸色惨白,失落的泪水洒在高耸的酥胸上面,哽咽道:“好弟弟,你不要杀我们,我们可是你的亲姐妹啊!”

封沙恍若未闻,也不分辩,战神剑在空中如游龙般飞舞,寒光围绕着阳安公主、颍阴公主周身上下纷飞,叮当之声不绝于耳。

阳安公主大声惊叫,只当这一次一定会被杀了,颍阴公主却面色冷峻,视死若归。

宝剑在空中划过,低低鸣叫,恍如龙吟凤鸣之声,眨眼间便已归鞘,封沙淡淡地看了二女一眼,回身便走。

二女惊魂稍定,低头看看自己,竟然丝毫未损,微微一动身子,几个半截铁环自藕臂、玉足上面跌落,都已被宝剑从中斩断。

两位公主惊得呆住,不敢置信世上竟有如此锋利的宝剑,这等精妙的剑法,居然能斩断紧贴身子的铁环,而不伤残人体。

封沙推开门,迎面正对上黄尚那一对贼溜溜的眼睛。只见他手捧两套罗绮华服,放声大呼道:“哇!刘皇叔,你真是厉害,两个美女被你一个人包了!而且还这么快,果然是天下无敌快枪手!我知道你喜欢来激烈的,会把她们的衣服撕得粉碎,所以预先准备了新衣服,快给她们穿上吧!”

封沙又好气又好笑,自己就站在他对面,何必如此大声说话?看看远处守卫军兵羡慕的目光,情知自己的名声就这样被无良智脑败坏了。

他劈手夺过黄尚手中罗衣,也不禁欣赏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准备好两套衣衫的办事速度,伸出手去,在他脑门上重重弹了一指,弹得他仰天跌倒,雪雪呼痛。

封沙打开门,走到二女身边,将罗衣放下,转身离去,竟不多看她们一眼。

“等一等!”一个性感的娇呼声自背后传来,封沙站住脚步,也不回头,耐心地等待着她们后面的话。

阳安公主刘华粉面微红,拉起罗衣遮住羞处,赧然道:“你……究竟是谁?”

封沙挑挑眉毛,并不答话,打开门走了出去。

黄尚手持象牙笏站在外面,一脸正气,身上的朝服整肃一新,头戴乌纱冠冕,袍服上绣着华虫七章,五彩斑阑,正是九卿服色,肃然躬身道:“大将军,外面战事危急,请大将军早做决断,勿再沉浸于温柔乡之中!”

封沙面无表情,淡然道:“讲!”

黄尚肃然道:“杨奉、徐晃与各部羌王带领的七万大军日夜兼程,已赶到洛阳城外,而董逆所部五万步兵正从虎牢关赶回,也快要到洛阳了!”

“我们走!”封沙一声呼啸,狂野天星立即从远处跑到他身边。

封沙翻身上马,黄尚也叫来了白马骑上,与他一同向宫门外驰去。

※※※

战马飞驰,直向洛阳东门而行。

路过一处府邸,封沙微微皱眉,敏锐的耳力听到宅中有人哭泣,哭得甚是伤心。

无良智脑早就听到了,心中正在犹豫:“听那声音,象是个女孩在哭,声音柔嫩,很可能是个美女!本来这是英雄救美的最好机会,可惜那女孩声音听起来好象很小,要是救了个黄毛丫头,岂不是瞎耽误功夫了么?”

他正在思量是不是该派部下去看,封沙已经勒住战马,在府门前跳下马来,大步走进府中。

无良智脑叹了口气,跳下马,跟着他走进去。临进门时看了一眼府门上方的牌匾,知道这是不其侯伏完的府邸,心中一动:“刚才听那两个美女说她们是公主,我记得伏完也娶了个公主,不知道在不在那两人里面?”

一入大门,便见庭院之中,一具尸首横在地上,鲜血在地面缓缓流淌。一个女孩趴在他的身上,放声大哭。

在一旁,二十余名董军士兵手持刀枪,面色苍白,显然是知道太师已被杀,因此躲在这里不敢出去。

尸体旁边站着一人,身着谋臣服色,手持利刃,呆呆地发怔。

封沙走近去,只看了一眼,便知道地上死者受了致命伤,大概早已断气,便将目光转向那谋臣,沉声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那谋臣呆滞的目光转向他,忽然面露惊恐愤怒之色,退了一步,大声嘶吼道:“你这逆贼,竟敢谋刺太师,我跟你拼了!”

他大叫着持刀向封沙冲来,封沙飞起一脚,迎面正踹在他的胸膛上,将他踢飞出去。

既然知道这是董卓余孽,封沙便不客气,这一脚足足踹断了他三根胁骨。那谋臣摔倒在地上,痛得大呼小叫,手中刀早脱手扔到了一旁。

那二十多名董军士兵大惊,举起刀枪戒备地看着封沙,却不敢进攻。

伏尸痛哭的女孩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看向封沙,满脸悲痛之色。封沙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在心中暗赞道:“好可爱的女孩!”

那女孩相貌俊秀,一张瓜子般的精致脸庞,明眸皓齿,清丽绝伦,云鬓微微有些散乱,满脸是泪,便如梨花带雨一般,惹人怜爱。虽然只有十四五岁,却已是美得动人心弦。

封沙缓步走过去,伸手捏住地上那人的脉搏,果然早已停了心跳,尸体已渐渐地有些凉了,不由黯然。

那女孩呆呆地看着他,却不说话。只因她小小年纪便遭逢大变,亲眼看着父亲被人杀死,心神大乱,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痴痴地看着封沙英俊的面庞,一动不动,便似一个玉美人一般。

府门处一阵喧哗,胡赤儿带着百余名士兵闯了进来,见状大恐,忙喝令道:“都给我拿下!”

士兵们擎出钢刀,将二十多个董军士兵围住。胡赤儿喝道:“快快弃械投降,不然定斩无赦!”

那些董军士兵见众寡不敌,都跪倒乞降,被众军绑了起来。

胡赤儿跑到黄尚身边,跪地磕了一个头,惶声道:“主公,小人护驾来迟,望主公恕罪!”

黄尚心中得意:“还是有个手下好啊,什么事都不用自己去办,还好我当时根本就没想杀他。”

他轻咳一声,面色微沉道:“你自己跑到这里来,陈留王那里是谁在照顾?”

胡赤儿慌忙道:“小人派了几个心腹手下统领五百甲士,将陈留王的住处团团围住,他起居都有人盯着,绝不会出事!因为想起主公在外面没有人使唤,因此连忙赶来,赴主公面前听候差遣。”

黄尚颌首微笑,道:“你去看看那是怎么回事,再来回报!”

胡赤儿恭声答应,跑去给封沙磕了个头,又看了看那个被杀的人,惊道:“怎么伏完大人被人杀了?”

他又看向那受伤的谋臣,惊道:“田仪,你怎么在这里?”

那田仪胁骨断裂,痛得说不出话来,只在地上打滚呻吟。

胡赤儿跑到一边,揪住董军士兵问了个清楚,便回来跪地回话。

原来那持刀谋臣本是董卓军中的主簿田仪,受董卓之命,来劝说伏完把妻子阳安公主休掉,再把女儿一同献给太师,必可永享富贵。伏完怒气填胸,摇头不答,被田仪一番苦劝,虽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他也只是掩面垂泪。

田仪无法,便住在他的家里朝夕对他好言相劝,每天吃他的,用他的,把他家里的钱财拿了个干净,闲着没事再调戏他的姬妾玩,只是不敢惹太师想要的小美人伏寿,一心一意地等着伏完想清其中利害,把妻女拱手献上。

这一天,忽然听到外面有喊杀之声。田仪在府中郁闷了半天,终于壮着胆子出门去看,刚好看到封沙挑着董卓的尸体在门前飞驰而过,不由惊得半死,浑浑噩噩地走回伏府,拔出刀想去替恩相报仇,却又自知及不上那持戟人的武力,再加上门外还有无数的乱兵,更是不敢出门,只得倚在门上暗自垂泪。

伏完听家人说了这个好消息,仰天大笑,喜不自胜。那田仪正在痛苦之时,见此人竟将快乐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怒不可遏,挥刀便杀了他。

杀人之后,田仪满心疲惫,知道外面都是西凉士兵守卫,又不敢出去,再想想太师既死,自己同是一党,只怕也难逃活命,天下之大,未必便有自己容身之处,一时难以决断该何去何从,便站在院中发怔。

伏完家人见伏完遇害,凶手持刀站在一旁,旁边还有如狼似虎的董军士兵,都不敢出来,只有他的女儿伤心父亲无辜被杀,跑出来伏尸大哭。

无良智脑听了个明白,心中暗笑道:“原来这女孩儿就是日后做了献帝皇后、又被曹操所杀、灭其三族的伏皇后,不过伏完现在死了,自然不会再叛乱被曹操灭族,献帝也已被我降为陈留王,多半也没有公卿愿把女儿嫁给这个失势小王了。本来今年董卓西迁长安之后,她就该被召入宫中成为那十岁小皇帝的贵人,现在什么都不一样了,这女孩未来的命运,还真得让我替她好好打算打算啊!”

他低头看着那女孩的花容月貌,暗自喝采道:“真是漂亮的姑娘!刚才在皇宫中看到一个美女,相貌与她很是相似,正用铁链拴着,赤条条地站在秘室里,就是胸部很挺很大的那个,好象还在屋里对老大进行了什么性骚扰,大概就是她的母亲阳安公主吧?有趣,有趣!果然是一对母女花,艳冠天下!”

封沙看了田仪一眼,淡然道:“把田仪拿下大狱,日后斩首示众!不其侯伏完被逆贼所害,当以诸侯之礼,予以厚葬。”

他转身欲走,忽听身后一个娇怯的女孩声音道:“请问……你是谁?”

封沙脚步稍稍一缓,却不肯停留,继续向院门走去。

黄尚摇扇笑道:“这位英雄便是当朝建威大将军刘沙,因救了天子、太后出洛阳,被授为大将军之职,总领朝政,统天下兵马征讨董卓。今日大将军已率大军收复洛阳,他冲锋在前,第一个杀进洛阳城中,又在皇宫门前独力以霸箭破了董卓的龙箭,亲手斩了董卓的狗头,威扬天下!朝政一清,天下太平,指日可待!此等大英雄、大豪杰,你竟然不认识么?”

封沙眉头微微一皱,也不理他,迈过门槛,便向府门外走去。

那跪在父亲尸体旁边的清丽女孩痴痴地道:“大将军……”

话音未落,她身子一歪,晕倒在父亲身边。

封沙听得惊呼声在身后响起,转头看了一眼,见黄尚手足无措地指着那女孩,叫道:“老大,你看,该怎么办才好?”

封沙暗叹一声,走过去把她抱在怀中,向内堂走去。

穿过一扇门,那女孩已悠悠醒转,见自己被一男子抱在怀里,又羞又急,奋力挣扎。

封沙抱紧她温软的娇躯,柔声道:“不要动,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女孩这才看清抱着自己的是那英俊无双的大将军,又羞又怯,不敢乱动,只觉一股男性气息扑面而来,芳心怦怦乱跳,忙闭上眼睛,满面红潮,不敢多看。

封沙走进内堂,早有胡赤儿逼着一个侍女带路,领着他走进了小姐的闺房。封沙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替她盖上被子,看着她脸上的泪痕,怜她自幼失父,轻轻拍了拍棉被中少女的香肩,转身悄悄走出了房间。

出了不其侯府,封沙见无良智脑虽是表面上言笑自若,却知他一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也懒得理他,跨上骏马,绝尘而去。

第五十三章 太傅与大将军

在洛阳城外以东十余里处,五万董军正在急匆匆地赶路,

中郎将段煨擦了一把额上的汗水,望着远处洛阳的方向,心中忧虑不已。

他本是故大将军何进的部下,因大将军被十常侍谋害,无主可依,不得不率部下归顺了董卓。董卓待他很好,提拔他做了中郎将,因此他时常感怀于心。

只是董卓虽然待部下亲厚,却脾气暴躁,一言不合,便要灭人满门,常让他有伴虎之忧。董卓又残杀百姓冒充军功,前些日子更是废了皇帝刘辩,以他的弟弟刘协代位为君,段煨虽然不以为然,却绝不敢向董卓说半个不字,只是暗自忧心。

这一次,关东诸侯会盟讨伐董卓,他便已觉得事情不妙。西凉韩遂又起,打出废帝刘辩的旗号,攻占了长安,断了董军西退之路。段煨见朝廷腹背受敌,心中大恐,却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得跟着董卓带兵拒敌,生死也只好由他去了。

长安反贼狡诈多智,竟使暗渡陈仓之计,率铁骑飞速来袭,打了太师一个措手不及,看来敌军中自有聪明绝顶之人,须得小心提防。

段煨正想着,忽听一阵战鼓声震天响起,一彪军马自远方驰来,拦在面前,约有上万骑兵,打出了“刘”字旗号。

段煨大惊,拍马上前,定睛看去,见前面有一青年将军立马军前,面容冷峻,看着他冷冷喝道:“你就是段煨?”

段煨擎起长刀,凝神戒备,高声道:“我便是中郎将段煨,你是何人?”

那将不答,从马上摘下一张长弓,搭上利箭,缓缓拉开。

段煨怒目而视,忽觉一股奇怪的感觉涌了上来,仿佛被雄狮盯上一般,那将领身上所挟威势,竟似是超过了董卓。

强弓拉如满月,箭尖直指段煨的咽喉,段煨只觉一股寒意霎时涌上心头,那杀气隔着百步,仍能震慑得他不敢乱动,心中大惊,知道是遇到了一个箭法堪与太师相比的猛将。

他虽然长刀在手,却心知自己的命有一半便握在对方手中,只要那箭脱手射出,自己不死即伤。他自忖躲不过董卓的龙箭,这一箭的威势不在龙箭之下,自己更是躲不过了。

见对方蓄势待发,段煨慌忙扬声道:“且慢动手!你是什么人,归何军管辖,说清楚了再打!”

一阵激越的战鼓声漫天响起,西南方突然出现一支军马,向这边围过来。那支军马足有数万人,比自己这支部队人数只多不少,而且其中竟有一半是羌兵!

段煨心念电转,暗暗叫苦:“羌兵来自西凉,看来这便是打出刘辩旗号的西凉军了!那些羌兵是绕过洛阳而来,倒也罢了,面前这支铁骑却是拦在洛阳城门前,难道说洛阳城已经被西凉军攻破了?”

鼓声轰响,北边也有一支骑兵飞驰而来,将本军右翼堵住。段煨正在心惊,后队传令兵慌忙跑来,跪在马前禀道:“禀将军,后面来了一支骑兵,绕到我军后方,把我军后路截住了!”

段煨心中叫苦道:“洛阳城外怎么会有这么多敌军出现?”

正想着,忽见前方一匹马穿越军阵飞奔而至,马上有人高喊道:“大将军且慢!让老臣劝劝段将军!”

段煨定睛一看,见那人须发皆白,正是太尉黄琬,心中稍安。

黄琬飞马驰到封沙面前,躬身为礼,道:“老臣黄琬,见过大将军!天子已诏命老臣来劝说段煨,让他舍弃逆贼,重归朝廷。”

封沙收起弓箭回礼,淡然道:“太尉辛苦了。”

黄琬连称不敢,拨马向段煨高声道:“段中郎将!董卓残暴不仁,纂权谋逆,今已伏诛!天子诏命,只诛董卓一人,其余人等尽可恕罪。段中郎将本是国之股肱,又何必为那逆贼坏了名节?”

段煨大惊,失声道:“太师死了?”

一骑白马带着烟尘滚滚而来,黄尚纵马出现在军前,手中鹅毛扇向前一指,厉声大喝道:“首恶已诛,众军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段煨所带五万士兵本已被董卓的死讯惊得方寸大乱,忽被这一声断喝震醒,定睛看向他,无数人登时惊呼出声。

在那白马的颈前,挂着一个硕大的头颅,头发散乱,满面络腮胡须上沾着鲜血,正是太师董卓的首级!

见董卓真的死了,段煨面无人色,呆呆地发怔。

黄琬连声高呼,唤醒段煨,又向他痛陈利害,称只要他肯降顺,以前一切既往不咎,日后若有功劳,还要加官晋爵。

段煨恍然明白,立即下马跪倒,求大将军恕罪。他深知西凉军马既已占了洛阳,政事自然以那大将军为首,因此向封沙求情。

封沙淡然道:“免罪!”

黄尚纵声高呼道:“大将军心怀仁慈,免众军之罪!众军可速速归降,以免刀斧加身!”

他身边胡赤儿见状忙率部下大声高喊,一时间,董军四面都响起了“免罪”的呼声。

五万士兵已被团团围困,心中正在惊慌,一听可以免罪,都弃械跪地,无人再敢反抗。

见大事已定,黄尚捻须而笑,心中沾沾自喜道:“还是我有办法啊,只把老太尉弄来说两名话,兵不血刃,五万精兵就都成我的部下了!”

※※※

在皇宫的大殿里,文武百官鱼贯而入,向上拜倒,口称“万岁”,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又惊又喜。

少帝端坐在皇位之上,面色平淡,恬然自安。

在他的身后侧方,挂着一张珠帘,帘后隐隐现出一位丽人,满头珠翠,身着华服,正是太后何氏。

看着百官恭敬惊喜的面容,何后百感交集,自己上一次出现在这里时,正是董卓专权废帝之日,现在想起来,真是恍若隔世。

那些天,自己当真是以泪洗面,为孩儿的性命忧心不已。若不是那个男子及时出现,自己母子的性命,都要断送在逆臣手中了。

她的目光向珠帘外扫视,却看不到那令她魂牵梦萦的英伟男子,芳心顿感失落。

不多时,百官大都已到齐,在朝堂之上,分文武排列,拜倒在地,山呼万岁。

礼毕,百官各归其位。

司徒杨彪手持笏板,出列奏道:“董卓纂逆,妄谋废帝。今天子已归国都,当诏令天下,令陈留王自归其位,并治董卓部将助逆之罪!”

少帝淡然道:“杨司徒所言甚是,朕弟陈留王被董卓所挟,逼为皇帝,所有诏命尽出董贼之手,日日坐在朝堂之上,如芒刺在背,受尽董贼欺凌,朕心甚怜之。今日朕既已回宫,弟可仍封为陈留王,在宫外赐府第与其居住。但乱朝政者仅董贼一人,其余人等尽可免罪,只要肯降顺朝廷,便是董卓旧将亦可不治其罪。”

众官听闻,虽然有些诧异,却也都出了一口长气。董卓专权之时,每个人都多少要向董卓投顺,不然难保性命,现在听到皇帝如此宽厚,自己的附逆之罪自然也就不算了,不由暗暗欢喜。

太仆王允却出班奏道:“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人,助恶为虐,董卓跋扈,都是出自四人之力!陛下赦免他人尚可,此四人绝不可赦!”

一个朗朗声音在门外传来:“太仆此言差矣!这四人中三人已归顺朝廷,郭汜虽未归顺,却仍手握兵权,太仆不赦郭汜,是逼他造反进攻洛阳么?”

众官大惊,回头看去,见一个年轻人迈步走入朝堂,手执笏板,身穿九卿服色,却不认识。

在他身边走着两人,一个是太尉黄琬,另一人却是身材修长魁伟,一脸的英气勃勃,举手投足之尽,尽显猛将风范。

黄尚缓行两步,让封沙走在前面,心道:“这劳工再怎么说也是老大,让他先走好了!”

封沙走到大殿正中,还未行礼,少帝已道:“大将军免礼!”

封沙转身面对着珠帘,看着里面熟悉的倩影,沉声道:“臣拜见太后、陛下!”

当着百官之面,他被迫说了这一句,心中也觉苦涩,只觉与那珠帘后丽人的距离越来越远,正似咫尺天涯一般。

他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缓缓屈膝,向她跪了下去。

在后面的黄尚见此情景,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他是我的老大,怎么能向女人下跪?这,这不是把老子的脸都丢尽了么?”

在帘后,何后听他说了这一句,也是芳心欲碎,一愣之下,忽见自己的夫君竟要向自己跪拜,身子一动,几乎要冲出珠帘,跪下将夫君扶起。幸好她及时控制住自己,抓紧椅子的扶手,颤声道:“大将军免礼!”

封沙身子尚未跪下,闻声顺势站起,只行了半礼。

何后抬起手,抚去脸上滚滚珠泪,看着面前的夫君,心中苦涩难当,深知此生再也无法堂堂正正地与他在一起了。

她深深呼吸,努力平复心情之后,大声道:“建威大将军刘沙有大功于国,又是皇叔,可带剑上朝,免行参拜之礼!”

闻听太后下旨,众官面上变色,又惊又妒。带剑上朝,便是权臣,难道董卓刚死,又要出来一个新董卓了么?

韩遂等将也在朝堂上,闻言却是又惊又喜,深觉太后对大将军恩宠有加,自己跟随大将军靖难,日后定能享尽富贵。

少帝面不改色,也道:“大将军功高盖世,朕绝不敢受皇叔之拜!皇叔救太后与朕的性命,又率兵诛杀董贼,奉朕还都,此实乃天高地厚之恩,剑履上殿,入朝免参,亦不能嘉奖大将军功劳于万一!”

众官闻言,虽未必心服,却也心平气和了许多,想想救了天子太后性命的人,受这恩宠也不算太过份,只是他手握兵权,控制国都,日后还得小心,提防他象董卓一般专权误国。

在后面,黄尚摇扇微笑,暗道:“这还差不多,不然老子的老大天天向女人跪来跪去,象什么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天下多少英雄豪杰都在老婆床头跪,这美女跪在老大胯下替他品箫也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跪她一跪,也没什么大不了!”

众官无人知道他心中的龌龊念头,见他寒冬时节还在朝堂上拿出扇子来轻摇,都面露惊疑之色。

皇位上,少帝平静地道:“黄尚听封!”

黄尚快走几步,作势欲拜,心中却暗骂道:“怎么也不叫声主人,可是我把你组装在一起的,你叫声老爸也不过份!不过你坐在皇位上管我叫皇上,也算勉强听得过去了。”

少帝迅速道:“免礼!尚书令黄尚聪明绝顶,文采盖世,乃当世奇才,更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此次还都洛阳,也是尚书令料敌机先,算出董卓必出兵汜水、虎牢,洛阳守卫空虚,这才一鼓荡平逆贼,此功劳实威震当世!黄尚的领兵之才,便是李牧再世,孙武复生,亦远不能及其超人无敌的大智慧之万一。今太傅袁隗已被董贼所害,黄尚可接太傅之职,录尚书事,总朝政。可效大将军之例,带剑上殿,免于参拜!”

众官大惊失色,一方面为皇帝竟说出此等肉麻话而暗自作呕,另一方面又因他对黄尚的恩宠而大为震惊。

录尚书事,总朝政,这不是朝政都由黄尚一人大权独揽了么?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突然窜起,一握兵权,一揽朝政,这大汉天下,岂不成了他二人的囊中之物?

百官心中畏惧,却无人敢说半个不字。不要说太后、天子正宠信二人,便是他们部下十余万兵马,便可让百官闭目哑言,否则若惹恼了二人,学起那董卓来,众官家中都要血流成河了。

黄尚装模作样地谢恩,看着百官脸上的惊讶不平之色,心中暗自冷笑。

他揣起羽扇,持象牙笏板奏道:“大将韩遂、马超及部下众将勤王有功,应加以封赏。”

少帝点头道:“皇上所言甚是。韩遂功劳甚大,当封为卫尉之职,位列九卿,掌管宫门卫士及宫内外安全之职。”

他说的是“黄尚”还是“皇上”,众人也听不出来。不过在无良智脑心里,自然当他是在尊称自己为“皇上”,心下大乐。

韩遂大喜叩头,想想自己居然已经是九卿之一,喜不自胜,深深感激黄尚的举荐之德。

少帝继续道:“马超可为执金吾,阎行可为城门校尉,共掌都城治安之职,若见有阴谋作乱及擅自调拨军队者,可立将其擒下,对反抗者可先斩后奏!杨奉、王植、徐晃护驾有功,各封为讨贼将军、荡寇将军、破虏将军,跟随大将军听令。其余众将,俱封都尉、校尉之职,统管洛阳、长安及雍州凉州军队,一切皆可奉大将军号令,若无太后与朕或大将军手谕,任何人都不可擅自调兵!”

百官闻而悚惧,此令一发,洛阳城便尽在西凉军控制之下,自己若是得罪了西凉军,很可能便被他们“先斩后奏”,这朝廷大权,已经是从董卓手中尽数移到刘沙、黄尚二人手里了。

西凉众军将大喜拜倒谢恩,站起来看看自己已是朝廷重臣,喜悦不已,恍若身在梦中。

太尉黄琬心中喜忧参半,上前奏道:“董卓虽诛,但逆贼吕布、郭汜、李肃等人仍手握雄兵十余万,占据虎牢、汜水二关,与洛阳便是咫尺之遥,陛下当早图之!”

少帝的目光转向封沙,平静地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封沙沉声道:“臣愿带一支兵,去虎牢关与吕布一战!”

黄尚上前奏道:“郭汜乃无谋之辈,只要陛下下诏赦罪,他必然大喜来降。而吕布为世之豪雄,若纵其逃走,必为祸天下!陛下可遣一朝廷重臣持诏去汜水关赦郭汜之罪,再派大将军率大军进攻虎牢,与关东诸侯两面夹击,吕布必败!”

少帝淡然道:“皇上所言甚是。谁愿去汜水关宣诏?”

黄琬上前奏道:“老臣愿往!”

黄尚大喜道:“太尉若去,可兵不血刃,便令郭汜归降!”

他又保举二人,乃是贾诩、樊稠,与黄琬同去。贾诩诡计多端,擅于言辞,樊稠又是郭汜的好友,而且董卓麾下众将的家眷都已从陕西被送到了长安,有人质在手,不怕樊稠、郭汜再起反心,便是李肃也得为他在洛阳的家小考虑,不得不降。

计议已定,封沙、黄尚正要出殿带兵去攻打虎牢关,忽见宫门卫士来报,说是董卓的无头尸体被遗弃到街市上,百姓争相唾骂,却有一人伏尸大哭。

众官大惊,王允出列怒道:“董卓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

黄尚挺身而出,唤武士道:“与吾擒来!”斜眼看看王允,心道:“我替你说了,免得你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敢多说!”

须臾将那人擒至大殿之上。众官见之,无不惊骇,都倒抽一口凉气道:“原来是他!”

黄尚在一旁轻摇羽扇,冷笑想道:“我早知道了。除了他,还能有谁!”

第五十四章 蔡邕一哭

原来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侍中蔡邕。

黄尚摇扇微笑,暗自想道:“若是王允主政,他敢哭董卓之死,必是死罪。幸好今天是我说了算,不然的话,那小美人儿蔡文姬没了老爹,一定很伤心。这救父之恩,她该如何回报才好?嘿嘿嘿嘿……”

太仆王允出列,直指蔡邕叱道:“董卓逆贼,今日伏诛,国之大幸。你也是汉臣,不为国庆,反为贼哭,何也?”

众官见他一脸正气,有人暗自钦服,有人却不屑地想道:“现在这么厉害,从前面对董卓你可是比谁磕的头都多!”

那蔡邕年纪约有六十,伏地磕头认罪道:“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卓?只因一时知遇之感,不觉为之一哭。”

王允怒道:“此何等大罪,你说不觉为之一哭,便可以了么?”

蔡邕抬头上望,见天子毫无表情,不由心惊胆战,磕头道:“蔡邕自知罪大,愿陛下见原,倘得黥首刖足,使续成汉史,以赎其辜,邕之幸也。”

众官惜蔡邕之才,都上奏少帝,替他求情。

朝中太常马日磾也奏道:“蔡伯喈旷世逸才,多识汉事,当续成后史,为一代大典。且忠孝素著,而所坐无名,诛之无乃失人望乎?”

王允此时只想与董卓划清界限,凡敢哭董卓的,他都要努力打击,才不会被天子和大将军误认为是董卓的爪牙,便一力上奏道:“昔日孝武帝不杀司马迁,后使作史,遂致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不可令佞臣执笔于吾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讪议也。”

马日磾面色微怒,仗义执言道:“善人,国之纪也;制作,国之典也。灭纪废典,岂能久乎?”

见群臣纷纷争辩不已,何后心中惶惑,便问道:“大将军意下如何?”

封沙面色不变,回道:“不过是一哭,可查他往日所做的事,若没有跟从董卓害民,便可赦罪。”

黄尚笑道:“大将军所言极是,此事体大,可将蔡邕暂时打入天牢,待查清他有无劣迹,再作决断。”

少帝点头道:“黄尚说得对,就这么办吧。”

无良智脑暗道:“皇上当然说得对了,你是我造出来的,我不对,还有谁对?”

蔡邕松了一口气,随即便被卫士拖下去,关进了天牢。

※※※

虎牢关上,吕布看着关下诸侯联军,冷冷一笑。

关东诸侯虽然兵多,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而已。前日他已击破了王匡军,五招之内杀了河北名将方悦,若不是乔瑁、袁遗两军赶来救了王匡,他的脑袋也已悬在虎牢关上了。

十八路诸侯之中,虎牢关外现有八路诸侯,乃是王匡、乔瑁、鲍信、袁遗、孔融、张杨、陶谦、公孙瓒等八路。其余各路诸侯现在大都在汜水关外,由袁绍统领,攻打汜水关。只有曹操所部,在两关间往来驰援救应。

关下八路军中,并没有什么让吕布看得上眼的人物,只有那杀了华雄的小兵现在正在公孙瓒军中,让吕布微有些好奇。

不过,这些人都比不上一个人……

想起那个人,吕布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眉头紧锁。

那个人,勇武堪与自己抗衡,甚至兵器也与自己的兵器一般无二,自己手中握的这枝戟,其实是从他手中得来的,而自己赖以成名的方天画戟,应该是在那个人手中,并用它斩了胡车儿,以武力收服杨奉、徐晃,保着废帝刘辩与太后一路向西凉去,又回兵夺了长安,在路上顺便以自己的方天画戟杀了中郎将牛辅。

只有那个人,才是自己的对手啊!吕布在心中暗叹道。

“温侯在想什么?”一个深沉的声音问道。

吕布回过头,见是部下大将高顺,便笑道:“我在想这关外诸侯,都没有什么值得重视的人物,我军可一击而破!”

高顺谏道:“太师已经回师洛阳,温侯一人在此,当小心从事。”

吕布心中有些烦躁,道:“知道了。我们现在便去迎敌吧。”

高顺为难道:“太师与段中郎将带走了八万人,我军现在只剩五万兵了!”

吕布冷笑道:“便只有一万兵,我也可将敌军杀得片甲不留!”

他走下城关,下令道:“你带二万军到关前与我迎敌,魏续带三万兵守住虎牢关,不可有失!”

魏续闻声领命,带了宋宪、侯成,三将严守虎牢关,吕布则与高顺、张辽、郝萌、成廉、曹性等将率两万人到关前设阵迎敌。

不多时,八路诸侯已在高冈上列阵,与吕布军遥遥相对。

吕布亲率铁骑出战,向诸侯军冲阵。

上党太守张扬见状,便命部下穆顺出战。

穆顺得令,率军出营,迎面正遇到吕布,大喝道:“吕布,且吃我一枪!”拍马上前,挺枪便刺。

吕布冷哼一声,赤兔发力冲上,如闪电般奔到穆顺面前,穆顺一惊,没有想到他来得这么快,措手不及,被他一戟刺到咽喉,仰天落马而死。

众军大惊,北海太守孔融部下武安国按捺不住,挥动一双铁锤拍马冲出,直奔吕布。

吕布见他使铁锤,必然力大,也催马冲上,一戟刺去,却被武安国挥锤挡开。二马交错,在战场中奔驰而过。

吕布拨马回头,挥马驰向武安国,重戟直向他的头上砸去。武安国举锤抵挡,一声巨响之后,只觉双手发麻,不由暗自心惊。

二人交战十余回合,每一击都是硬碰硬,吕布还不觉得如何,武安国的手已经麻了,吕布再挥戟冲来,他举起铁锤,动作便不灵活。

吕布见状,方天画戟稍稍一侧,自锤下横扫而过,直奔武安国的手腕斩去。

武安国大惊,忙向后闪躲,却只躲过了一只手,右腕被寒光掠过,咔嚓一声从中切断,连锤带手落在地上。

武安国忍痛将左手锤丢开,打马狂奔。吕布大笑一声,飞马追来,眼看便要赶上,八路诸侯已大军尽出,截住吕布一团混战,救了武安国回营。

吕布战了许久,见部下微微有些疲倦,便勒兵回营,暂时罢斗。

众诸侯回营商议,都道:“吕布英勇无敌,若擒了吕布,董卓易诛耳!”

正商议间,忽听吕布又引兵搦战。公孙瓒大怒,喝道:“吕布小儿,竟敢如此藐视我关东诸侯!”愤然引兵出战。其余各路诸侯怕他有失,都率军跟了上去。

※※※

铁骑奔驰在战场之上,蹄声隆隆。跑在最前面的是那最为雄骏的神驹赤兔马,正撒开四蹄,在战场上大步狂奔,来回奔驰,如风驰电掣一般。

马上的温侯吕布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身穿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方天画戟,直奔关东诸侯军杀去。

马蹄声迎面而来,一支军马自斜刺里冲出,拦住了吕布的去路。

当先一将,年约三十出头,相貌堂堂,顶盔贯甲,帽系红缨,手持长槊,一见吕布,便大吼一声,拍马冲来,长槊直取吕布咽喉。

吕布认得那是北平太守公孙瓒,虽见他来势汹汹,却并不在意,他的注意力,都被公孙瓒身后的三人吸引住了。

那三人在公孙瓒的军队里,各骑骏马,手持刀枪一字排开,身上那与众不同的气势令人惊叹,便在万军之中,也可一眼便看到他们。

左边一人,骑一匹黑色骏马,看上去年约二十余岁,身强力壮,浑身上下满是肌肉,生得豹头环眼,虎背熊腰,面似锅底,虽然年轻,却长着满脸的络腮胡须,便如钢针一般,根根直立。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根丈八蛇矛,矛柄很粗,与方天画戟差不多粗细,纯由精钢打制,看上去重量不轻。蛇矛尖端,便似长蛇般盘曲,矛尖却锐利无比,在阳光下映照下闪烁着寒光。

他的头上戴着红色的头巾,扎住了那一头乱发;眼睛很大,一双环眼越过长长地距离,狠狠地瞪着战场上的吕布。

他蛇矛一抖,身上的气势狂暴热烈,便如一座沸腾的火山。吕布只看了他一眼,心中便升起“猛将”二字,只觉胸中的热血沸腾起来,似是受了他狂热气势的影响一般。

狂风吹来,那猛将青黑色的披风战袍随风飞舞,烈烈飘动,他整个人看起便象是一团黑色的火焰,不停地向外散发着狂热与杀气。

三人中的右边那一将却刚好与他相反,整个人沉静似水,骑在马上不言不动,却自有一股豪雄之气。

这人身材高大魁梧,臂腿十分粗壮,健壮之处丝毫不下于刚才那持矛猛将。手中提一柄青龙偃月刀,刀柄粗长,尽由精钢打制,刀身宽厚,白刃如霜,看上去至少有七八十斤,竟似比吕布的方天画戟还要重一些。

他年纪并不大,看上去还不到三十岁,红色的脸庞上却长着五绺长须。卧蚕眉,丹凤眼,双眼微眯,仿佛人世间一切事情都不在他眼中。

狂风吹起他的青色战袍,他却夷然不动,整个人便如平静的江水一般,丝毫不起波澜。

尽管如此,久经沙场的吕布却一眼便能看出他身上蕴含的气势,那猛将之气虽然内敛,却丝毫不在那持矛猛将之下。

在二人当中,有一个骑黄鬃马的男子,看上去比刚才那两人年纪稍大一些,似是三人中的首领。

他身长八尺,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颌下微须,比较引人注目的是两耳比较大,头向旁一侧,耳垂几乎碰到肩部。双臂颀长,手中握着两支宝剑,剑身寒光似水,似是两柄削铁如泥的绝世好剑。

他并不是猛将,这一点吕布一见便知。虽有两柄至锋至锐的宝剑在手,吕布却也不在意。但他的气势虽及不上旁边那二人,整个人却象山一般沉稳,两道浓眉之下,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了魅力,凝神看着吕布,竟看得吕布心中微起波澜,油然而生亲近之意。

他只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淡淡地看着吕布,眼中充满理解与尊敬,吕布便似整个人都被他看穿了一般,心底暗藏的孤单狂傲与凌云壮志在他一双慧眼之下,无可隐藏。

这三人,虽气质不同,却无一不是天下难寻的真豪杰、大英雄,同为人杰的吕布虽不知其名字,甫一见面,便生惺惺相惜之感。若不是在战场上会面,分属敌对双方,定要与那三人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便在这刹那之间,吕布心中转过了无数念头,此时公孙瓒已飞马赶到,挺槊便刺。

吕布随手挥出一戟,撞在公孙瓒的槊尖上,将它撞到一旁。

这戟使起来十分顺手,便如用过了十几年一般。但吕布却知,它到自己手中还不过廖廖数月,只因它与自己原来的方天画戟丝毫不差,才让自己有了熟悉的感觉。

那个人,他的这支戟是哪里来的呢?吕布暗自思量着。两枝戟不但长度形状完全相同,便是重量也不差分毫,即使是同一个打铁师傅,也难打出这样一切相同的两枝戟来。

就在一走神的功夫,公孙瓒的下一槊便已刺来。吕布随手挥开,并不把公孙瓒放在心上。

公孙瓒看出他心不在焉,更加恼怒。自己纵横沙场数载,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敌?此人对自己的藐视,已到令人难以容忍的地步。

第五十五章 关羽张飞

他呼喝连声,长槊接连刺过来,招招不离吕布的要害。吕布见他不知好歹,步步紧逼,恼怒起来,大喝一声,长戟刺出,一招便刺破了公孙瓒的防御圈,长戟直奔他的面门而去。

公孙瓒忙一低头,战盔已被戟尖刺中,歪到一旁,不由吓出了一声冷汗。

吕布挥戟劈来,公孙瓒忙举槊挡架,“当”的一声大响,他连人带马退了两步,虎口开裂,几乎倒栽下马去。

吕布冷然刺出一戟,直取公孙瓒的咽喉。公孙瓒只觉双臂发麻,再无力挡架,拨马便走,逃向本阵。

吕布哪肯这样放他走了,轻轻一踢马腹,赤兔马大步飞奔,向公孙瓒追去。

公孙瓒骑的也是一匹骏马,却终究不如赤兔马的速度,刹时便已赶上,吕布挺戟刺出,直奔他的后心刺来。

陡然间,一声大喝从前方响起,便如晴空打了一个霹雳一般,震得赤兔马微微一抖,吕布稍一分心,戟尖稍偏。公孙瓒趁势伏在鞍上,躲过了这要命的一戟,骏马落荒而走,暂时逃出了方天画戟攻击范围之内。

吕布转头凝神面对那冲来的猛将,从一开始,他的注意力便放在他三人身上,否则哪有那么容易便让公孙瓒逃了。

那黑炭般的猛将圆睁环眼,倒竖虎须,挺起丈八蛇矛,拍马直向吕布这边狂扑而来,口中放声狂呼道:“三姓家奴休走,燕人张飞在此!”

吕布愕然,随即便怒气勃发,不可遏止。自己见他是个堪与自己相比的豪杰,本有相惜之意,想不到他竟出口伤人,舌如毒针!

他一怒之下,也不去追杀公孙瓒,拨马便杀奔那黑将而去。

张飞见他来了,正中下怀,打马飞奔过去,挺矛疾刺。

在杀声阵阵的战场上,二马撒开四蹄,大步狂奔,向对方飞驰而去,瞬间便已冲到对方马前。

狂风迎面吹来,拂动吕布的血红战袍,烈烈作响。吕布不顾寒风扑面,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那胆敢以毒言伤他的黑将,双臂一抖,用尽浑身力气,愤然挺戟刺出。

那张飞张开大嘴,放声呼喝,一双粗壮无比的臂膀握紧蛇矛,力透矛尖,奋力刺来,这一刺,力逾千钧!

方天画戟重重地撞在蛇矛上,火星迸发,一声金铁交鸣自战场上响起,远远传开,那声响之大,竟不亚于霹雳雷暴。

一股巨力自戟杆传来,吕布只觉一股热血自胸中涌起,身子被震得微微后仰,随即伏马向前奔驰,眼看着那黑将在自己身边驰过,身子也有些歪斜,这石破天惊般的一击,拼了个旗鼓相当。

奔出数十步,赤兔马放缓脚步,停了下来。吕布勒马转身,望着那黑炭团般的猛将,强大的战意便如烈火般在眼中熊熊燃起。

这样强的力量,他平生未见过几次,也只有永安宫中那持戟猛将才堪与比拟。听人说过破黄巾张翼德悍勇非常,今日一见,竟比传言中还要勇猛百倍!

远远看去,那黑炭团也勒马停住,拨马回头,一双暴眼狠狠盯在他的身上,大吼一声,再度拍马飞奔,挺枪刺来。

凛冽寒风吹过,吕布的脸上似被刀割一般,寒冷而疼痛。那猛将张飞纵马奔驰在寒风之中,战袍向后狂飘,他却似毫无所觉,依旧大吼着向吕布冲来,即使是身处严冬,那猛将的气势仍似烈火般炽热,整个人就象一团黑色的火焰般,直冲而来。

面对这样强悍的对手,吕布的斗志早已被激发高昂。他高举方天画戟,厉吼一声,赤兔马迈开大步,向前飞奔而去。

奔驰中的赤兔马浑身充满了力量,速度快得无与伦比,眨眼间便已奔到张飞前面。吕布强壮的双臂自飘飞的战袍中抖出,挺戟疾刺,这一戟,便似游龙般矫健,霎时便到了张飞的面前。

张飞怒喝一声,夷然不惧,眼睛瞪得更大,蛇矛轰然刺到戟端,两股巨力重重地撞在一起,张飞咬牙闷哼,战马斜斜地向旁边驰去。

在远处观战的关羽手提大刀,面沉似水,心中暗自思忖。

吕布果然是当世豪杰,竟能在交锋中微占上风。三弟的力量与武艺当不在吕布之下,可惜坐骑稍迅,力量与速度都远不及那匹赤兔马。若加上战马冲刺时带来的冲力,吕布便在力量上压了三弟一头了。

两道目光自丹凤眼中射出,凝神远望,目标正是那匹火红色的战马。

那马给人的感觉真的很象它啊,虽然毛色完全不同,但是那暴烈的气势,强健的体魄,都让人想起那曾经拥有过的神驹。看着那绝世宝马,关羽的精神渐渐恍惚起来。

战场中,张飞已经勒回战马,不服气地对吕布怒目而视,心中暗道,你不过是仗着马快,若是我有这样一匹宝马,早将你一枪挑于马下!

他运足了一口气,打马向吕布奔去,再次挺起了长矛。

吕布脸上微微现出一丝冷笑,双脚轻轻一触马腹,赤兔马迈步飞奔,二马相对冲锋,很快就在战场上再度相遇。

张飞猛然大吼一声,长矛向前刺出,用力一抖,忽然寒光闪烁,漫天飞射而去。

吕布只觉眼前一花,那蛇矛竟似突出了十几个枪头,向自己周身刺来,一时竟看不清哪个是真的枪头。

吕布浓眉微皱,厉声呼喝,方天画戟狂挥而出,霎时刺出十余戟,速度奇快,看上去便似他手中多了十几枝长戟一般。

叮叮当当一阵乱响,戟尖与矛尖刹那间碰触了十余次,将那凌空刺来的十三枪尽数击开,并趁势反击,挺动长戟刺出,月牙刃直奔张飞的颈项划去。

张飞在马上一侧身,让那寒刃自颈边掠过,二马交错,张飞顺势向后刺出一枪,雪亮的矛尖直奔吕布后心刺去。

吕布戟杆向后一探,戟尾刚好击在矛尖上,一声脆响,将蛇矛击开。

这一枪,二人都未曾回头,却都如脑后长着眼睛一般,招数拿捏得恰到好处,不差分毫。

战马向不同的方向奔去,马上二将迅速分开来,奔出数十步,都勒住了战马,回头凝望。

张飞瞪着那气宇轩昂的飞将,浓密的眉毛凝成了一团。刚才那一场交锋乃是凝聚了他枪法精华的奋力一击,竟然也是徒劳无功,吕布之勇,果然名不虚传。

吕布凝视着那黑脸猛将,眼中微有惊意。自己见他一脸莽撞模样,本以为他只以猛力著称,想不到枪法也如此精妙,若非自己久历战阵,戟法超群,说不定便会被他虚招所惑,中枪受伤了。

这次的对手实在太强,须得速战速决,才能腾出手来收拾关东诸侯的军队。想到这里,吕布拍马向张飞奔去,继续下一回合的较量。

张飞冷哼一声,拍马冲上,挺枪刺去。

陡然间,吕布大吼一声,怒目圆睁,双手奋力轮开方天画戟,月牙刃重重地向张飞横扫而去。

看着那如蛟龙般扫来的长戟,张飞心中一凛,力透双臂,挺矛向前挡去。

“膛”的一声巨响,方天画戟重重砸在蛇矛上,那狂暴的力量直向张飞袭来,撞得张飞胸口一阵发闷,身子几乎要向后仰倒。

张飞怒哼一声,挺起身子,用力一抖蛇矛,将方天画戟格开。他胯下黑马却受不了这股巨力,长嘶一声,斜向旁边驰去,差一点便被这一戟砸得瘫倒在地。

张飞放声怒喝,打马杀回,挺枪刺向吕布胁下。吕布出戟挡开,二人拨马盘旋,战在一处。

这一次,张飞是绝不会再放吕布离开,与自己相对冲锋了。他催马紧跟在吕布左右,一支蛇矛使得如泼风一般,上下翻飞,围着吕布乱刺。

吕布左遮右挡,方天画戟如蛟龙盘旋,将张飞围绕其中,蛇矛每一招致命的杀招都被他奋力破解,戟尖与月牙刃不离张飞身侧,恨不得一戟刺他个血如泉涌,钩他个皮开肉绽。

二人各逞英雄,精妙招数层出不穷,连斗五十余合,仍然是不分胜负,张飞那匹战马,却已经有些疲累,跑起来不如开始是那么快捷了。

战场外,吕布军与诸侯军都已列阵相迎,旌旗飘飘,旗下诸将士都凝目观看二将的对战,叹为观止。

刘备那沉静的脸上,已经带上了几分焦急之色,一旁的关羽却手捋长髯,冷眼旁观。

三弟虽处于下风,但以他的武艺,天下能伤他的人只怕还未出世。只是那吕布如此骁勇,想要胜他,实属不易。

若是那匹马还在,我催马飞奔而出,瞬息直达敌将面前,挺起重枪猛地刺过去,那吕布未必能挡得住……一个念头恍恍惚惚地出现在关羽的脑海里。

我的宝马,我的美人,我的子弟兵……无数纷乱的念头便如被打开了闸门一般,疯狂地向关羽的脑海涌来,让他的头一阵剧烈地疼痛。关羽一把攥紧颌下长髯,暗红色的面庞痛得扭曲起来。

刘备正在凝神观瞧三弟与吕布的比拼,忽然心中不安,只觉一股强烈的杀气自身侧涌来,慌忙扭头看去,却见二弟已剔开卧蚕眉,丹凤眼圆睁,瞪视着场中那飞将与他胯下宝马,双眼微红,里面满是疯狂的杀意。

刘备大惊,失声道:“二弟!”

关羽恍若未闻,胸膛渐渐挺起,青色鹦鹉战袍内气息鼓荡,狂暴的杀气霎时间自周身涌出,逼得四周将士为之侧目,惊慌退后。

原本沉静如水的大将,刹那间似是变了一个人,化为一名杀气腾腾的悍将,那嗜血若狂的模样令人战栗不已。

荒野之中,十余万大军列阵相对。气势最强者,本是正在战场中央大喝拼杀的吕布、张飞二人,突然战场边一股强劲的气势似从平地升起,直冲霄汉,一时竟将场中对决的二人的气势压下了。

吕布心有所觉,一戟逼退张飞,拨马望向关东诸侯军那一方。张飞也不进逼,勒马观瞧,眼中也升起焦急之色。

在场边那瞪着血红双眼怒视着吕布的,岂不正是自己的二哥!

陡然间,关羽大喝一声,拍马而出,举刀直向吕布奔去。

吕布眉头微皱,持戟凝神等待,看着他那充满杀气的疯狂双眼,一时间竟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疯人。

但那拍马杀来的,即使是疯子,也是一个拥有超强实力的极度危险的疯子,让飞将吕布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身高九尺的高大壮汉,浑身充满力量,擎着八十多斤的大刀,就这样疯狂呼喝着举刀杀来,那猛烈气息如狂风扑面,几乎令人窒息。

见敌将已接近自己马前,吕布深吸一口气,挺戟出迎。

关羽大吼一声,使尽平生力气,挥动青龙偃月刀疯狂劈下,重重地砸在方天画戟的杆上。

火星迸发,声音响亮,那金铁交鸣声便在吕布耳边响起,几乎将他震得聋了。

戟上传来的力量何止千钧,那长髯猛将一击之力,竟狂猛如斯!

即使是强健如赤兔马,也低嘶一声,后退数步,吕布更是双膀发麻,持戟戒备,心惊不已。

另一边,关羽虽也是双臂麻木,仍挥开大刀,催马横刀扫来,那青龙偃月刀白刃如霜,锋利无比,便要一刀将吕布斩为两段。

吕布冷哼一声,挺戟格挡,狂暴刺去的戟尖撞在刀锋上,那猛烈的力道丝毫不亚于关羽之力,霎时便将青龙偃月刀击开。

吕布眼中寒光暴射,方天画戟如游龙般刺出,直取关羽的咽喉。

关羽放声怒喝,青龙偃月刀在空中轻轻一转,划过一道弧线,劈在戟端,将它震偏到一边。二人同时剧震,都被对方兵器上传来的大力而震得手臂发麻。

第五十六章 三英战吕布

关羽勒马后退,运足了一口气,大吼着挥刀劈出。吕布眼中斗志勃发,挥戟相迎,二人战在一处。

场外刘备失声长叹,痛心疾首道:“怎么偏在这个时候发作!”

公孙瓒此时已休息了一阵,骑马来看三将争雄,正在刘备身边,闻言问道:“贤弟此言何意?”

刘备叹道:“二弟素有脑疾,平日里不言不语,阂目养神,一旦发作,便会怒目圆睁,见人就杀!”

公孙瓒惊道:“怎么会这样!那他不是经常会误杀好人?”

刘备摇头道:“还好他只是在战场上才会偶尔发病,因这病死在他刀下的黄巾贼也不知有多少了!若非三弟勇猛,只怕他发起疯来,天下没有能治住他的人。这几年未经战事,二弟也一直未曾发病,今日一见吕布,竟然脑疾又起,自己冲出去斩杀吕布了!”

公孙瓒心下骇然,道:“这不是很好吗?以他的巨力,定能击杀吕布,立下大功。”

刘备长叹道:“哪有这么好的事!他若不发病时,是攻守皆强,便是三弟也只能与他拼个平手。若一发病,便是攻强守弱,面对弱手自然一刀断首,若是面对强将,不能轻易斩杀对方,被对方反击,只怕便有性命之忧!”

公孙瓒惊道:“他可曾遇过强将么?”

刘备摇头叹道:“现在还没有,可是三弟与他相处多年,早知他的招数,在他发病杀人时,只一招便可击破他刀圈,将他打昏过去。”

公孙瓒暗自忧心,举目望向场中,安慰道:“我看他攻得凌厉,守得严密,斗了这么久还未呈败相,必然不会有事,贤弟是多虑了!”

刘备听他这么说,凝目向场中观瞧,见关羽的守卫果然严密,这才微微放心。

在战场中,青龙偃月刀寒光闪闪,霎时将吕布卷在刀圈之内。强劲的攻势如长江大河一般,涛涛不绝,直向吕布涌去。

吕布振奋精神,一双臂膀灌足力量,刺出的每一戟都是力道十足,足以开山裂石,一招招地击在刀锋之上。纵然关羽勇猛,也丝毫奈何他不得,反被他自刀圈中刺出的几戟逼得手忙脚乱,几乎受伤。

一直在不远处勒马观战的张飞看得手痒,挺枪大喝道:“吕布,吃俺张飞一枪!”

吕布闻言奋力一戟刺出,关羽勒马闪开,被逼退到一旁,吕布趁势一挟马腹,催马向张飞那边冲去。

二马相对冲锋,霎时在场中相遇。戟枪同时刺出,在空中重重一撞,声音响亮。二马交错而过,谁也未曾占到便宜。

奔出好远,吕布张飞再度拨马相对冲锋,同时刺出十余招,速度奇快,便似几十个枪头戟尖在空中出现,金铁交鸣声一阵乱响,枪尖戟尖相撞不停,火星乱迸,看得场外围观众军眼花缭乱。

寒风迎面吹来,关羽霎时清醒了许多,勒马横刀,手捋长髯,默然看着不远处三弟与吕布的战斗。

寒风凛冽,吹动他青绿色的鹦鹉战袍,如利刃般削割着他的脸部皮肤。眼角一阵清凉,那是忆起往昔的一切,不自觉地涌出的一滴泪水,霎时便被寒风吹干,只留下一片冰冷。

罢了,不要再多想了!关羽挺起青龙偃月刀拍马冲上,挥刀斩向吕布的脖颈。

吕布回戟挡开,面色凌厉,迅速还了一戟,直刺关羽胸膛。

关羽拨马闪开,再度挥动大刀,与张飞双战吕布。

面对两名猛将的围攻,吕布面无惧色,一支方天画戟东挡西杀,与二将战在一起。

金铁交鸣的巨响不断地在场中传出,每一击都蕴含了双方极强的力量,吕布以一人之力,挡开关张二将无数次攻击,夷然不惧,那破空刺出的长戟带着强劲的力量,直抵二将面前,让二将不得不凝神应对,虽处于上风,却也战不倒吕布。

在场外,奋起一名英雄,正是二将之兄,刘备刘玄德!

见两名兄弟与吕布奋勇拼杀,一股热血自刘备胸中涌出,霎时间万丈豪情勃发,挥舞双剑催马奔出,朗声喝道:“刘备三兄弟,来向温侯讨教!”

吕布挥戟挡开张飞刺来的蛇矛,冷笑道:“来吧,你便是三兄弟齐上,我也只当是看到了三条疯狗!”

张飞大怒,奋起雄威,钢矛猛刺过去,吕布横戟一挡,身子不由一震,心中暗惊:“这黑脸贼好大的力气!”

蛇矛收回,蓄力准备再刺,那一边青龙偃月刀也已劈到,吕布举戟格开大刀,身子又是一震。

刘备甚有气量,虽被他骂了一句,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满面红光,为自己能与威名赫赫的战神吕布交锋而兴奋不已。

宝剑寒光似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圆弧,斩向吕布的咽喉。看那森森寒气,果然是两柄锋利无比的神兵。

吕布见他气力弱小,心中顿生轻视之意,毫不在意地挺戟抵挡,戟剑相交,忽觉剑上生出一股吸力,搭在戟尖上微一旋转,那沉重的方天画戟竟然被带得歪到一旁,露出了胸前一个空隙。

张飞看得分明,大喜挺枪疾刺,吕布慌忙回戟抵挡,戟杆撞在枪头上,将蛇矛格开,拨马后退,不由出了一身冷汗。

耳后传来一阵风声,吕布挥动方天画戟,重重击在刀刃上,将青龙偃月刀劈开,紧接着,又见那大耳刘备挥剑刺来。

这一次吕布不敢掉以轻心,方天画戟如迅雷般挺出,直刺他的胸膛。

刘备面露惊色,深知自己一剑未到,他的戟便能刺自己一个透穿,忙回剑挡架。

剑轻戟沉,吕布知他挡不住,却因刚才吃了个闷亏,不敢太过用力,仍以原速刺去。

剑刃搭在戟端,用力一旋,再次将戟尖带歪到一旁。吕布一戟之威,何等厉害,却刺不到实处,只觉自己满身的力气发泄不出来,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蛇矛挺出,直刺而来,隐隐有风雷之声。吕布回戟挡架,与三人杀在一处。

战场之中,刘备三兄弟将吕布团团围住,一阵狠杀。

青龙偃月刀与丈八蛇矛力量极大,纵然吕布英雄盖世,一阵抵挡下来,也是肩臂酸麻,苦不堪言。而那刘备虽然力气弱小,双剑又不及长兵器那么有威力,眨冷子刺出一剑,也让吕布难以抵挡,何况他那剑法甚是古怪,每一剑都圆转不断,上面带有强劲的吸力,吕布竟从未见过这等剑招,刺向他的杀招都被他一推一卸,轻易化解,反倒让吕布险些失去平衡,又差点露出破绽被二将捉到,不由心中大惊,不得不凝神应对他的怪招。

场外八路诸侯军兵与吕布的部下兵将,都看得呆了。

只见空旷的战场之上,寒风阵阵,四将各逞雄威,拨马如转灯般奋力厮杀。那青龙偃月刀寒光似水,便如一条真的青龙般在空中盘旋呼啸;而丈八蛇矛大开大阔,每一枪都凌厉无比,撕裂寒风,迅若雷霆;双股剑圆转不断,在空中划出一个个雪亮的剑圈,内中隐含天地至义,令人望而神驰。

而那手持方天画戟的男子,却是神威凛凛,独自面对三位盖世英雄,面无惧色,东挡西杀,与众人拼了个旗鼓相当,恍若战神再世一般。

初时,场外众军还能勉强看清四将的招数,到了后来,只见空中青光盘旋,寒气闪烁,刀光戟影将四人包围起来,竟看不清场中情景,只剩下一团巨大的寒光在场中流动。

吕布奋力冲杀,只觉那蛇矛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张飞性如烈火,杀得性子发了,枪招越来越快,每一矛都力逾千钧,吕布一招招接下来,也杀得热血沸腾,方天画戟当空舞动,一片寒光将自己笼罩在中间,风雨不透。

另一边,青龙偃月刀带出一片青光,漫天席卷而来,便如水银泄地般,无孔不入,又似长江大河,涛涛不绝地向他涌来,那刀上的力道,也不比蛇矛小了。

吕布在这水火夹攻之下,方天画戟犹自游刃有余,不但挡开了无数的杀招,还能趁隙还上几戟,逼得二将不得不回刀、矛挡架。

那蛇矛和青龙偃月刀还可勉强抵挡,刘备却甚是阴险,只在一旁窥视吕布破绽,冷然刺出一剑。而那古怪剑招使出,宝剑搭在戟上,总能让他的戟势稍稍改变。吕布心中暗自明白,大将交锋,相差只在毫厘,这样下去,自己的戟招迟早要被大耳贼弄出个大大的破绽,那时蛇矛刺来,必然无可抵御。

几十个回合下来,吕布渐渐有些难以支撑,不由心中焦躁,一双朗目望向四方,寻找退路。

陡然间,吕布大吼一声,方天画戟漫天挥出,登时将张飞关羽逼开,方天画戟向刘备脸上突刺而去。

刘备大吃一惊,自己这点本领,能与战神吕布相持这么久,已经是大出意外,交锋的那几招看似轻描淡写,实际已是使尽平生之能。现在吕布刺来这一戟威动天地,如此强势,纵然自己拼尽浑身力气,想将这一戟卸开也是在所不能,慌忙一挟黄鬃马,向斜刺里逃开,两支宝剑搭在戟上拼力一拨一卸,也只将它卸开几分,月牙刃自颈旁掠过,寒气刺骨,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拨马落荒而走。

吕布见他让出一条通道,忙飞马冲出,奔向本阵。

刘备逃出数十步,听得马蹄声远去,拨马转身,见那吕布未曾追来,不由脸上一红,转念一想,败在吕布手下,也没什么丢人,心下自安。

张飞见吕布逃了,哪里肯放,催马便追上去。关羽也拍马而出,挥刀向前杀去。

刘备见状,忙擎起双股剑,与两名兄弟一同追杀。寒风迎面而来,吹动袍服,刘备胸中却是热血澎湃,不能自已。

公孙瓒见刘备得胜,也觉面上有光,振臂大呼。八路军马喊声大震,一齐向前掩杀。高顺率军抵敌不住,只得后撤,随吕布直奔虎牢关而去。

八路大军喊杀声震天响起,逼近虎牢。

三人直赶吕布到关下,虎牢关关门大开,放了吕布兵马进去了。

张飞一抬眼,看见关上西风飘动青罗伞盖,放声大叫道:“此必董卓!追吕布有甚强处,不如先拿董卓,便是斩草除根!”拍马上关,要擒董卓。

刘备看着二位兄弟拍马疾驰的背影,不由心驰神往,长叹一声,赞叹道:“擒贼定须擒贼首,奇功端的待奇人!”也打马冲上前去。

吕布回马守在关门前,只等部下军马都进了虎牢关,才拍马驰进关内,大叫道:“快关门!”

关头上的军兵冷冷地看着他,却不理睬。吕布大怒,仰头喝道:“为什么不听命令?若是放贼兵进来,定斩尔等狗头!”

城头一将大步走来,拔起关上“董”字大旗,用力掷到吕布面前,冷笑道:“今天要看是斩谁的狗头!”

吕布定睛看去,大吃一惊,那人竟是杨奉部下徐晃,前日已投了西凉反贼,为什么会在这里?

喊杀声四面响起,数万大军将吕布这支残兵团团围住,城头上站出无数弓箭手,都张弓搭箭,对准了这支孤军。只等命令一下,便万箭齐发,将它彻底扫灭。

吕布圆睁怒目,挺戟大喝道:“敌将是谁为首,可站出来说话!”

面前士兵缓缓向两旁退去,露出万军中数名大将。

在那些敌将中,吕布只认识一个,便是在永安宫中与自己持戟相抗的猛将。

他此时正骑在一匹雄骏已极的黑马身上,身穿一套铁青色盔甲,脸色冷峻,位于万军之中,神威凛凛,受身边诸将围护,显然便是这支军队的主将。

第五十七章 跨时空神兵

在他的手中,持着一支长戟,吕布只看了一眼,便觉一股血腥杀气扑面而来,说不出的熟悉,正是自己赖以成名的兵刃,被他夺去的那一支方天画戟。

魏续倒在地上,被阎行挺长枪逼住了咽喉,满脸悲愤,大叫道:“温侯!这群反贼暗施偷袭,让段煨这叛主狗贼来叫关,赚了关去了!那些士兵也都是孬种,只听段煨叫了几声,便都投降了敌军!”

一旁的段煨满面惭色,微怒不语。

吕布冷冷地看了魏续一眼,道:“就算是没有暗算,你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他转过头,冷视着封沙,眼中似有熊熊烈火燃烧,沉声道:“前面的可是建威大将军刘沙?”

封沙缓缓点头,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吕布,里面微有兴奋的光芒泛起。

吕布看到那熟悉的光芒,仰天大笑道:“好好好,自永安宫一别,我一直想与你再战一场,看来你也有此意,今日一战,可慰我平生!”

关门前一阵大乱,一员黑脸大将催马飞奔进来,挺矛闯入吕布军中大杀,大吼道:“董卓,你敢出来与俺对决么?”

“阉人张飞住手!”一声大喝自前方远远传来,张飞愕然停下,放声大叫道:“是谁在喊俺的名字?”

一名年轻人骑白马自军中驰出,头戴高冠,上缀黑玉,身穿朝服,绣有华虫七章,备五彩,正是大汉重臣服色,轻摇羽扇,微笑道:“吾乃大汉太傅,姓黄,名尚,字无量,号卧龙先生!”

张飞只觉牙根泛酸,大吼道:“你是太傅,是不是董卓手下?且吃我一枪!”

他拍马狂奔,瞬间奔至黄尚面前,便要一枪刺他下马,忽见一小将飞驰而来,长枪疾刺,将蛇矛挡开,喝道:“大胆!董卓已被我师父杀了,现在朝政由太傅总领,你怎么敢对太傅无礼!”

刘备与关羽也率军冲入虎牢关中,闻声大惊,喝道:“三弟住手!且等问清再战不迟!”

公孙瓒与北海太守孔融拍马上前,拱手道:“前面来者何人,可是董卓部下么?”

黄尚昂首而笑,洋洋得意地将自己的介绍词再说一遍,加上一句:“现董卓已诛,天子自西凉回到洛阳,重登九五,命我为太傅,总朝政!”

二人大惊施礼,口称得罪,又自报了名号。

黄尚见公孙瓒顶盔贯甲,一身英武之气,孔融却是身着大汉太守的文官服色,年约四十,方面大耳,颌下一把乌黑的胡须,正当盛年,便暗自留心。

关东诸侯徐州刺史陶谦等人也自军中驰出,与黄尚见礼。

众诸侯之中,半数人等身穿盔甲,陶谦等数人如孔融般只穿文官服色。众人都正当壮年,那陶谦却已将近六十,须发大都已白了,一脸忠厚之色。

见礼后,陶谦惊疑问道:“董卓是怎么死的?”

黄尚仰头大笑,将封沙如何大展神威刺死董卓之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不时夸赞自己算无遗策,仙术超凡,请得雷神下界,霹碎城门,震慑众军,这才兵不血刃收降了八万敌兵,让洛阳城免被兵火所焚。

关东诸侯与麾下众军听得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吕布部下却是面如土色,摇摇欲倒。太师已死,自己这条命能不能保住,还真是个问题。

西凉众将此时都已催马冲到近前,阎行、成宜、程银、梁兴、马玩在左,马超、庞德在右,徐晃也自关上下来,骑上自己心爱的战马,持斧拦住吕布军的去路。

另一边,关东诸侯部下众将也都杀上前来,将吕布、高顺、张辽、郝萌、成廉、曹性众将围在当中,只是碍于吕布勇猛,无人敢上前。张飞虽跃跃欲试,却被刘备阻止,准备看看情形再说。

黄尚摇扇笑道:“温侯见今日这情形,可有什么打算么?”

吕布面色阴沉,冷冷喝道:“黄太傅何必多言,今日一战,不可避免,刘沙,你可愿与我单挑决胜?”

在他身边,高顺一直四下张望,想要率军夺路而逃。可是西凉军与关东十余万兵马将虎牢关两边团团围困,温侯又没有突围之意,只得耐心等待,便是战死沙场,也是无可奈何了。

黄尚摇扇笑道:“大将军威临天下,勇武无敌,难道怕和你对打吗?你这一生只怕从未见过大将军这等勇猛之人,也很想和他一决胜负吧?”

吕布转头看向刘备三人,冷笑道:“从前没有见过,今日倒见了几个。”

黄尚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点头道:“刘玄德英雄盖世,关羽张飞勇冠天下,可以和温侯相比!”

在场众人都听得呆了,这三人不过是公孙瓒帐下小兵小将,怎么能当得太傅如此厚誉!

张飞冷笑道:“算你还有些见识,知道俺哥哥是英雄!”

刘备却是脸色发白,慌忙作礼道:“太傅谬赞,刘备绝不敢当!这‘英雄’二字,求太傅休再提起!”

黄尚嘿嘿一笑,目光落在张飞的丈八蛇矛上,目光闪动,沉吟道:“阉人张翼德,你那支矛,我看着有点眼熟啊?”

张飞昂然道:“这枪你怎么会见过?难道你当年做过黄巾贼,被俺打败过么?”

西凉众将闻声大怒,连声呵斥,就是关东诸侯也忍不住责备张飞竟对太傅无礼。

黄尚挥手止住众人之声,驱马缓缓来到张飞身旁,低头打量了那蛇矛一阵,点头微笑,眼中有不可抑止的惊异之色掠过。

他抬头看了看关羽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又向刘备伸出手来,微笑道:“玄德可愿借掌中剑与我一观?”

张飞怒道:“你怎么敢在战场上向旁人要兵刃!何况我哥哥又是初次见你,你拿人东西,不怕脸红么?”

黄尚心道:“小样,要我脸红,你还得等上几百年呢!”摇扇微笑道:“翼德误会了。我是见那剑熟悉,才想借来一观。若是不信,我可说出那剑的名字:一名干将,一名莫邪,都在剑柄上刻着,可对?”

刘备大惊,失声道:“太傅何以知道?”随即醒悟,拱手将宝剑递上,送到黄尚手中。

黄尚手擎双剑,在日光下仔细观瞧,双剑互击,声音响亮。

黄尚凝神分析那声波的波纹曲线,点头道:“果然如此。”脸上微有惊奇颓丧之色。

众人看得惊讶,孔融拱手道:“太傅见过这剑么?”

黄尚叹道:“这双剑本是一整套兵器中的一件,那套兵器,我费尽心机也只弄到一件,想不到今日在这虎牢关中,却共有五件现世!”

刘备失声道:“怎么会是这样?”

黄尚凝目看着他的脸,见他与关羽张飞脸上都有惊讶之色,不似作伪,便缓缓道:“玄德,你这剑是哪里来的?”

刘备被他看得一阵心慌,强自平静道:“这剑本是我在起兵剿灭黄巾之初,被两位豪客送了千斤镔铁,请良匠打制而成。难道说,是那良匠没有时间打制,直接将手中宝剑换了一套给我的不成?”

黄尚仔细看了他一阵,又将目光转向张飞,道:“翼德,你的枪呢?”

张飞沉声道:“自然是一起打制的,只不过那打铁匠是什么模样,我却不记得,我们都是干大事的人,谁耐烦记那些小事!”

黄尚再看关羽,却见他摇头道:“时间太久,已记不得了。大概便是被那良匠换了一套给我们吧。”

黄尚仰天冷笑道:“手中有绝世神兵,却要换千斤凡铁,这打铁良匠,还真是有趣啊!”

刘备疑惑道:“太傅刚才说那套兵器中有五件现于这虎牢关之内,不知是哪五件?”

黄尚伸手一一指道:“你的干将莫邪剑,张翼德的丈八蛇矛,关云长的青龙偃月刀,还有大将军与吕温侯的方天画戟!”

众人大惊,都向五人看去,见封沙与吕布的方天画戟式样一般无二,都窃窃私语起来。

陶谦拱手道:“请问太傅,大将军的兵器为何与吕布相同,难道那套兵器之中,有两柄方天画戟么?”

黄尚摇头道:“那神兵并非只有一套,而是有几套,各套完全相同。大将军与吕温侯手中的方天画戟,是两套神兵中相同的两件。”

众人一阵惊愕,黄尚留神看着吕布与刘关张四人,见他们满面惊色,显然都是初次听闻。

吕布忍不住问道:“你那方天画戟是从哪里来的?”拿眼盯着封沙,等他回答。

封沙木然不语,黄尚抢着答道:“那本是上天所赐的神兵,我自幼修习仙术,能知过去未来之事,知这神兵出自天庭,有几件已流落凡间,却算不出几件神兵所在之处,搜遍天下,也只得到一件,送与了大将军,让大将军持着它扫平天下,诛除奸逆!温侯手中神兵,又是哪里来的?”

吕布毫不犹疑地答道:“当年我初入军队,有一日出门巡逻时,忽见一异人从天而降,丢下这方天画戟给我,也不说话,转瞬便已消失。此后我持此兵器,纵横天下,未尝一败!”

刘备失声惊道:“异人?那异人长得什么模样?”

吕布摇头道:“他全身用黑布包裹,连手都没有露出来,我连他是老是少,是男是女都看不出来!”

黄尚仔细盯着他的脸,心中暗道:“吕布看上去应该是没有说谎,刘关张三人也都是头次听说这神兵的事。只可惜我不能用测谎器连上导线,搭在他们的脉搏上测心脏跳动和血压变化,不然就更有十足把握了。”

他仰头望天,想道:“这几件兵器一定是有人从未来世界搜集到,带到了这个时空,把它们送给四人,让他们搅乱天下。那人能搜集到这么多珍贵的钢铁艺术品,这等财力,恐怕要远远超过我们,如果他再带上足够的能源,只怕我和老大也不是他的对手了。”不由心下沮丧。

他摇摇头,又想:“想那么多干什么,说不定那人只是来旅游的,送了几件兵器就走了,反正有钱人无聊的居多,说不定会干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来。好了,别的不要多想,也不用寻根究底,只要我在这个世界玩得痛快就行了!”

黄尚想通了这一层,只觉浑身轻松,摇扇微笑道:“温侯可愿与大将军一决胜负么?”

吕布被他这么一问,豪情顿发,举戟喝道:“何必多言,上阵拼个死活便是!”

封沙摘下方天画戟,冷然面对吕布,已经准备要冲锋了。

黄尚忙催马跑到二人中间,慌忙摇手道:“别着急,你们是打得痛快了,这温侯部下的军兵怎么办?”

吕布一震,回头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部下,心中微微一痛,喝道:“生死由命,好男儿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

高顺、张辽诸将闻声,只觉一股豪气自胸中涌出,各举兵刃大喝道:“刘沙,你要杀我等,且看我的兵器答不答应!”

黄尚摇扇笑道:“何必如此!依我之见,温侯不如与大将军来个赌赛,以此来决定众将军与兵卒命运,如何?”

吕布沉声道:“你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黄尚笑道:“我之意,若是温侯胜,便可带军离开虎牢,三日之内我们决不追击,他日若在战场相遇,那时再决胜负便是!”

吕布怦然心动,道:“你肯放我们走,难道别人也肯放我们走吗?”

黄尚的目光向关东诸侯扫去,诸侯都不是傻子,见朝政大权已落在黄尚之手,西凉军又是兵强马壮,不愿为一吕布而开罪于他,都出声道:“愿从太傅之言!”

吕布麾下众军,包括高顺、张辽、郝萌、曹性、成廉在内,闻言都是喜气洋洋,若真能如此,自己便可逃出生天了。

张辽心思慎密,指着被捆缚在一旁的魏续、宋宪、侯成道:“他们呢?”

黄尚大笑道:“将军何必多疑,温侯部将,自然是一同随军离开,就是被俘兵将,也同此例!”

魏续三将闻言大喜。吕布微笑道:“兵刃无眼,我若不慎杀了大将军,又该如何?”

一直沉默的封沙冷冷地道:“我要死了,也是一样!”

黄尚摇扇笑道:“老大死了,还有我在!我最多要你们留下在灵前给老大磕个头告别,等他的丧事办完了,还是得放你们离开!”

吕布冷静下来,目光凝聚在黄尚身上,问道:“你的话只说了一半,还有什么?”

黄尚开颜笑道:“刚才说你赢了会怎么样,要是你输了,你和你部下的军兵都要投降,拜大将军为主!”

吕布的脸色大变,喝道:“天下只有战死的吕布,没有投降的吕布!”

高顺诸人也是气愤难平,纷纷开言谴责。

黄尚摇扇冷笑道:“你们是不怕死,你们部下的军兵呢?若是不比也就算了,我军万箭齐发,就是温侯吕布,也要死在这乱军之中!若要逃的话,嘿嘿,有大将军在这里,你以为你逃得了吗?”

众将一下子静了下来,看着吕布,难做取舍。

吕布的目光缓缓在众将脸上掠过,转头看着封沙,沉声道:“也罢!我若败了,一切任由你处置,我部下便都降了你好了!”

封沙点头道:“就这么办好了!你刚战了一场,先休息一阵,再来拼杀!”

吕布昂然笑道:“这点劳累算得了什么,先来比过,免得牵肠挂肚的让人难受!”

黄尚挡在面前,笑道:“大将军绝不会占你这点便宜,你战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何不吃饱喝足,再痛痛快快地较量一场?”

吕布迟疑半晌,点了点头。

黄尚开怀大笑,便命人送上酒菜,众将在万军中席地而坐,按不同各军分为几十个宴席,大吃大嚼。就连被俘三将也被放开,与吕布同席而坐。

黄尚举杯到吕布席上敬酒,向众将致意。又道:“温侯答应的事,众位将军可都同意么?”

吕布见高顺张辽等人都有犹豫之色,便喝道:“大丈夫一言既出,哪有反悔的道理!你们几个说是不是?”

高顺诸将犹豫一阵,慨然道:“温侯所言是也,我等既已答应,必遵守诺言!”

黄尚仰天而笑,心中自道又收了几个得力的手下。

高顺见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心下不忿,道:“太傅这么自信,难道以为大将军必胜么?”

黄尚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点头认真地道:“大将军若败,是无天理!”

高顺等人气得张口结舌,正要反唇相讥,那黄尚已经仰天大笑而去。

第五十八章 将星殒落

虎牢关前的战场上,两骑战马遥遥相对而立,马上两员武将,手中各持一支方天画戟,默默地望着对方。

其中一人,头带三叉束发紫金冠,身披兽面连环铠,外罩百花红锦袍,一脸的桀骜骄狂,一双眼睛略带暴戾之色,紧紧地盯着对面那青甲战士,似要找出他的破绽。

在他的胯下,那匹高大雄骏的火红色的骏马怒视着前方那青甲武将,嘶吼咆哮,恨不能快些冲上前去,让主人一戟刺杀这夺马贼。

在另一方,封沙身穿铁青色盔甲,身披淡青色战袍,面容冷峻,眼中斗志熊熊,右手紧握方天画戟,气凝如山,纹丝不动。

他的坐骑,那通体乌黑的骏马凝立于战场之上,冷冷地看着对面那火红色的同伴,清楚地看出了它眼中的敌意。

黑色骏马的个头高大得令人吃惊,比别的马要高上一头,四腿修长健壮,肌肉发达无比,仿若钢铁铸成,浑身上下充满力量,昂然立于战场之上,眼中露出睥睨一切的神采,竟也隐隐有王者雄威。

关东八位诸侯与麾下诸将骑马立于场边,望着两位当世豪杰,目驰神迷,心中充满惊佩之情。

西凉诸将与吕布部下众将立在另一边,都紧张地望着场中,这一战,将决定所有人的命运。

张飞一双环眼,只是盯着场中两匹骏马,几乎要滴出口水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这样幸运,能看到梦想中的绝世神驹,而且还能同时看到两匹!

那两匹骏马同样的高大,又都是天下最雄骏的好马,此时站在同一块土地上,自然是不服气对方,凝目相对怒视。

吕布的气势渐渐凝重起来,狂暴的杀气自他身上溢出,在战场上弥漫开来,将对面的封沙笼罩在其中。

封沙面容冷漠,恍若未觉,手中依然紧握方天画戟,眼神凝重,注视着远方的吕布,整个人仿佛都已融入了整个天地之中,和谐无比。

吕布眼中杀机暴射,瞪视着对手,却见他气息内敛,便如与天地融为一体,毫无破绽可寻,竟让他有无从出手之感。

两骑相对凝立,谁也没有出手。强大的气势却在二人身上缓缓凝聚,渐渐充斥了整个战场。

广阔的战场之上,虽然有着无数观战的将士,但在众人眼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那两个绝世豪杰,持戟相对而立。

关羽手捋长髯,凤目中微有惊色。此等豪杰,竟然丝毫不逊色于三弟之猛,又有长兄之威,更兼英俊潇洒,实难相信天下竟有此等英雄人物,便是当年自己率大军驰骋天下时,那震天神威也未必便能超越眼前这二人。

身边的刘备已经是目驰神摇,轻声赞道:“果然是战神吕布,天下无双!那一人……”他摇了摇头,惊讶沮丧之色溢于言表。

张飞冷哼一声,道:“两个小白脸,在这里相面!要打就打,还磨蹭什么?”

公孙瓒正看得佩服,闻言瞪他一眼,又回头去看二将对峙了。

战场中二将身上所挟的气势越来越强,威压之下,令那些心智较弱的兵丁不住地后退。

两道惊天的气势直冲霄汉,天空中,风云变色,乌云汹涌而来,将天空尽数遮蔽,战场上霎时变得微微有些阴暗。

二将恍若未觉,仍持戟对视。封沙固然是凝立如山,吕布的气质也变得沉静,胯下赤兔马也不叫不动,默默地望着对方,只有吕布眼中的杀机依然凌厉如昔。

孔融定睛看着场中凝立的两名猛将,忽觉肩上似有东西飘落,扭头一看,不由惊呼道:“下雪了,下雪了!”

众将抬头望天,果然看到雪花自空中飘飘而落,而且大似鹅毛,落到身上,并不融化,那一片片的六角星形,晶莹剔透。

雪越来越大,瞬间覆盖住整个战场。场中二将,依然凝立如山,大雪飘落在他们身上,霎时便将他们的袍甲染成了白色。

吕布轻轻摇头,将头上的积雪抖落,眼见封沙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雪花,遮住了他的视线,气势稍泄,不由心中暗喜,举起方天画戟,大吼一声,一股暴烈杀气自他身上狂涌而出,这如山般凝立的猛将立时便恢复为了盖世英雄吕奉先!

狂风带着片片雪花吹来,他身上的红袍随风狂舞,便似一团火焰在雪中飘动。赤兔马也仰头长嘶,叫声中充满兴奋之情,在吕布的催动下,迈开大步向前飞驰而去。

这一人一马在雪中狂奔,在观战将士的眼中火红一片,便如炽烈的火焰般,那暴烈的杀气与冲天豪情令他们血液沸腾不已。

见对手已经动了,封沙随手拂去眼上的雪花,唇边露出一丝兴奋的笑容。

与之同时,他的气势也变得猛烈无比,挺起长戟,催马狂奔而出!

两匹神驹相对飞驰,圆睁怒目,嘶吼咆哮着,大步冲向那天地间唯一堪与自己相比的对手!

便似空中飞射的两枝利箭,劈开漫天飘落的雪花,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天动地的轰响!

两匹神驹相对狂奔,相遇时的冲力强劲得无与伦比,粗大的戟端相击在一起,强大得难以想象的巨力向二将身上袭来,一声巨响之后,二人都是浑身剧震,只觉胸腹间血气翻涌,二马交错,斜斜地跑开,在覆盖着白雪的沙场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足迹。

跑出数十步,吕布勒马转身,振臂活动着被震得麻木的身体,望着那黑色的神驹,震骇莫名。

上次在永安宫见面,那持戟人还没有战马,因此败给自己,想不到他竟能找到一匹不亚于赤兔马的神驹,这一战,胜负谁属,殊难预料。

封沙原本沉静的脸上,已满是兴奋的神彩,畅快地大笑着,跃马挺戟,向那天下难得的对手狂奔而去。

场外黄尚立于青罗伞盖之下,不受漫天飞雪所袭,摇扇嘀咕道:“老大真是的,用得着这么高兴吗?在他心里面,一百个美女,也抵不上一次痛痛快快的战斗!”

两匹战马再度相对狂奔,吕布奋起精神,挺戟狂刺,两枝神兵再度重重地撞在一起,巨响过后,二马交错奔过,二将拖戟飞奔出数十步,拨马面对,看着对方,都有惺惺相惜之感。

战马狂奔到了一起,两股巨力再度交锋,依旧是不分胜负。

第四次相对冲锋,吕布大吼一声,长戟刺出,霎时在空中抖出十余个戟尖,向封沙漫天飞刺。

封沙长笑一声,挺戟来迎,刹那间也舞出无数戟尖,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将吕布刺来的戟尖尽数挡开,顺势还刺了一戟,却也被吕布格开,二马交错而过。

听着急骤的马蹄声在身旁掠过,二将同时挥戟向后刺去,直指对方后心。

在空中,戟尖相撞,发出“当”的一声响。

封沙大笑着,颇有棋逢对手的兴奋之情。

被他畅快的大笑感染,吕布满脸厉色稍缓,终于忍不住也大笑起来,回马与封沙各举战戟,厮杀在一起。

漫天飞雪之中,两员猛将在场中相互拼杀,那精妙的招数令人叹为观止。大笑声不住地从场中传来,场边众将听闻,相顾失色。

雪花飘飘落下,洒在二将的盔甲和战马身上。封沙与吕布大笑着,各展平生武艺,马打盘旋,战在一处。

吕布越战越是兴奋,只觉从未曾战得这么痛快过,斗到后来,他已是兴之所致,随手挥出一戟便是从未使出过的妙招,而封沙竟也接得下来,还击的精妙戟法也让吕布惊诧喜悦,今日一战,实是平生未有的乐事。

场外的关羽已被头上落下的大雪覆盖住了大半个身体,便似个雪人一般,他却恍然未觉,只顾凝目观瞧场中二人的戟法。

这一世,他对争霸天下已没有什么兴趣,只顾醉心于武学之中。眼前二人的武艺都足以称为天下第一,又这么巧在他面前同场竞技,他凝神看了半晌,只觉心驰神往,这一场观战,他已从中受益良多。

在他身边,刘备张飞也都看得呆了,一股豪情自胸中涌起,二人几乎要大声狂啸,为场中豪杰喝采,却又怕惊扰了他们比试,勉强压了下来。

黄尚早已经叫胡赤儿搬了把椅子来,自己坐在青罗伞盖下面观战,此时轻摇羽扇,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喃喃默数道:“二百九十九,三百,三百零一……咦,都三百多招了,吕布怎么一点都不累,难道他是铁打的吗?”

至于封沙为什么不会觉得累,他倒一点不觉得奇怪。在蛮荒星球的原始森林中与怪兽群拼杀过来的战士,还会轻易被战斗累倒不成?

雪花飘落,洒在茫茫大地之上。大雪纷飞之中,那两个猛将依然大笑着相互厮杀,寒光闪闪,将二人卷在其中,几乎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身影。

不知拼杀了多久,封沙只觉满心畅快,振臂挺戟逼开吕布,喝道:“好痛快!今天就先打到这里,以后我们再来比过!”

吕布大笑摇头,道:“没有下一次了!便在今日做个了断吧!”

封沙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只要你跟我回洛阳,还怕以后没得打吗?”

吕布笑道:“败军之将,怎么有脸回到京都!你听见刚才那黑炭团叫我什么了吗?是‘三姓家奴’啊!我已经做了那么多错事,无颜再做‘四姓家奴’了!”

封沙摇头道:“他一个粗人,你何必与他计较!你若不愿降我,可率军离去,我不追你,他日战场相遇,再拼个高下!”

吕布笑而长叹,道:“天下豪杰,我一向自封为第一人,只道能持戟威震当世,争霸天下。今日见了你,才知自己错了,有你在,这天下我终究无份。我自当是天下第一,你也不在我之下,难道天上能有二日并立不成?我今日兵败,已是心灰意懒,若在单挑中再败于你手,便再无意苟活世上,将军难免阵上亡,大家放手一战,生死各安天命罢了!”

他不待封沙说话,便仰天微笑道:“你还有最后的杀招没有使出来,是不是?我也一样!现在,我要使出平生最强的杀招来了,你最好也把你的最后杀招使出来,若稍有留手,只怕会丧命在我方天画戟之下!”

赤兔马大步狂奔,奔出百余步,吕布勒马转身,大笑道:“就在这里,一决胜负罢!”

封沙默然举戟致意,眼中有尊敬之意一闪而过,催动战马,向前方奔去。

两匹神驹相向而驰,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大步向对方狂奔而去。

神驹劈开漫天雪花,便似两道闪电在雪地中相遇,两员猛将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脸上那兴奋凝重的神情。

吕布大吼一声,方天画戟漫天挥开,铺天盖地的寒光霎时将面前封沙笼罩起来,便似有无数的长戟一同向封沙刺去一般,那吞天嗜地的威势令人见之心惊。

与此同时,封沙手中的方天画戟寒光暴射,也已使出了那天下无双的致命杀招!

两片暴烈寒光相对席卷而去,一阵金铁交鸣之声过后,两匹神驹交错而过,驰出十余步,都停了下来,立于雪地之中。

两名绝世猛将手持方天画戟,背对着对方,纹丝不动,只有血迹从他们的身上缓缓流出,洒在洁白的雪地上。

许久之后,封沙缓缓垂下头,手中画戟垂向地面,虎目含泪,哽咽不语。

吕布抬起头,望向苍天,畅快地笑着,颤抖的手勒住马缰,拨马转身,看向封沙那边。

场边众将脸色惨白,不知是谁胜谁败。刚才那一招,戟端寒光与大雪掩住了二人的身形,除了廖廖数人之外,旁人都看不出那一次交锋的结果。

青罗伞盖下,黄尚站了起来,以扇击掌,长叹道:“果然是盖世猛将,可惜啊,可惜!”

远远地在另一边,关羽手捋长髯,微阖双目,摇头叹息不止。

张飞的脸色平静得令人吃惊,右手紧紧握住丈八蛇矛,握得如此用力,五指关节都已发白。

刘备呆呆地看着吕布二人,一双朗目中隐隐有泪光闪动,只觉喉头哽咽,颤声说出四个字:“新的战神!”便再也说不下去。

在战场中,吕布微笑着,平静地道:“多谢!”

封沙勒马回头,涩声道:“谢我什么?”

“能在战场上力战到底,最后还是死在自己的成名兵器下,我已经知足了。”吕布微笑道。

封沙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方天画戟,轻声道:“我倒忘了,这戟是你的,你若要,我便还给你,让它永远地陪着你。”

吕布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停了一下,又道:“刚才我没有留手,你应该也未留手吧?那一招已经是凝聚了我平生武艺的精华,不胜即死!结果还是胜不了你,你的本领,已经是天下第一了。”

封沙摇头道:“我是靠了这件铠甲护体,不然的话,我也得受重伤。”

吕布笑道:“重伤不会,至多会受点轻伤。你的铠甲果然坚固,纵然是这柄锋利无比的神兵,也只能勉强将它削开一点,只伤了你的皮肉!”

封沙摇头不语,半晌又道:“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吕布的目光望向战场边悲痛的部下,轻声道:“他们跟随我多年,今日既已许诺效忠于你,必然会对你忠心耿耿,还望你善待他们!”

封沙缓缓点头,道:“你的部下,亲人,我都会好好对他们,绝不会有半点亏欠!”

漫天风雪中,黄尚缓步走来,长叹道:“温侯吕布,武力盖世,勇冠天下,果然是当世豪杰。温侯亡后,可依诸侯礼厚葬,谥号‘武勇’,并在家乡为温侯建造坟墓,树碑立传,令温侯名垂青史,让后世人都知道我大汉有此一位盖世猛将!”

吕布眼中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他平生最重名利,虽是将死之人,知道自己死后能享誉天下,仍是欣喜万分。

鲜血自他胸前三处伤口涌出,那三个大洞中血肉模糊,每一处都是致命伤,洁白的雪地上洒下一串串血迹,仿似盛开的梅花一般。

吕布微笑着,只觉眼前一片模糊,身子摇摇欲坠,勉强提起一口气,道:“我持它时,纵横天下,未尝一败。还我!”

他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封沙却清楚他的意思,见他举戟欲掷,便也举起方天画戟,遥遥地向他掷过去。

与此同时,吕布也掷出了手中的长戟,两道寒光在空中飞掠而过,穿透风雪,向对方身边射去。

封沙一把接住空中飞来的长戟,只觉触手温热,上面还带有吕布的体温。

吕布奋力掷出了那沉重战戟,身子在马上向后便倒。此时封沙掷来的戟已到面前,他奋尽余力,伸手抓住戟杆,连人带戟,摔落到雪地之上,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自他身上涌出,霎时染红了雪地。温侯吕布抱紧方天画戟,微闭双目,面带微笑而逝。

高顺、张辽诸将都失了力气,软软地跪倒在雪地中,哽咽不语。在他们身后,无数的降兵都跪了下来,向温侯叩首拜别。

赤兔马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含着热泪,低头不断地拱着逐渐变得僵硬的主人,兀自不肯相信他已离自己而去。

洁白的雪花自天空中飘飘落下,洒在吕布的尸体上,为他披上了一层白色的轻纱。

大雪纷飞,笼罩住了整个天地。大汉朝无数的英雄豪杰立于雪地之上,身披雪花,仰天长叹。

这是这个冬季的,最后一场雪。

第五十九章 群英会

黄尚收降了吕布的部下,将吕布的尸体收好装进马车里,看着他身上那血肉模糊的大洞,暗叹道:“老大和吕布决战的那最后一招果然厉害,他要是稍有留手,死的就是他了!幸好我把自己精心打造好的战甲给他穿上了,不然的话,他身上的伤会比现在重得多。”

战场中,那赤兔马凄凄惶惶,哀声嘶鸣,在雪地中盘桓不去。几个士兵想去牵走它,却挨了它的铁蹄,都一瘸一拐地逃开。

封沙骑着狂野天星立于风雪之中,凝视着那失主的神驹,面容冷峻,眼神落寞。

关东诸侯和部下诸将聚在一起欢笑庆贺,没有人去注意败兵降将那悲凉的表情。

张辽、高顺诸将没有被捆缚,武器也都还在他们马上,黄尚已经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看待了。

他们见赤兔马凄惶的模样,都看得伤心,跑过去想要抚慰它,赤兔马虽然不踢他们,却也不肯让他们把自己牵走,见他们接近,便逃得远远的,站在大雪中长声哀鸣,似是在寻找着自己的主人,等着他回来和自己一同离去。

高顺诸将远远望着赤兔马,无可奈何,行行泪水自他们饱经沧桑的脸上流下,随着风雪一同飘落。

风雪之中,一个身材魁梧的青袍大汉缓缓而行,在雪地上踏出深深的脚印,直向那火红色的神驹而去。

赤兔马转过头,看着那风雪中缓缓走来的魁梧身影,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滚动着灼热的泪水。

那不是主人,它清楚地知道,可是为什么他会给自己一种亲切的感觉,就象主人给它的感觉一样?

在关羽睁开的丹凤眼中,充满了理解和悲伤。眼前这好马,就象自己从前的爱马一样,当自己倒在战场上的时候,它的悲痛,与赤兔马一般无二。

风雪漫天,一人一马,慢慢地靠近。

关羽站在赤兔马面前,凝视着它满含泪水的双眼,轻轻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他的大手缓缓抚在它火红色的鬃毛上,那感觉如此温暖,不管是对他或它来说,都是这样。

众将呆呆地看着远处那风雪肆虐处的一人一马,渐渐看到那青色与红色的身影在寒冷的风雪中紧紧靠在一起,被漫天风雪掩盖住了身形,难以分清彼此。

封沙默视良久,拨转马头,向虎牢关行去。

众将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默默地随着封沙离去。

自此,这匹马就成了关羽的坐骑,伴他驰骋天下。

※※※

旌旗飘飘,自北而来。

黄尚正要与封沙一同回军洛阳,看到那一支军队,便停下来,列阵以待。

隔得很远,封沙便已看到那军中大旗上写着一个“曹”字,沉声道:“是曹操来了!”

在他身旁的公孙瓒一惊,微笑道:“大将军果然目光如炬,我隔得这么远,也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点。既然是孟德来了,那便好了,现在虎牢关已被攻下,我们可以合兵一处,到洛阳去了。”

他令一个小兵去通知曹操,不大会功夫,便见数骑自那军中奔出,穿越雪地,迅速向这边驰来。

风雪之中,奔在最前面的一个人,约有三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瘦,颌下短须在风中飘动,头戴宝蓝色束发冠,身披玄色战甲,外罩宝蓝色战袍,上面绣着金边,随风飘舞。

封沙凝神看着他,见他虽然身体不甚雄壮,却是目光深遽,不怒自威,隔着数十步,便觉一股英豪之气扑面而来。

在他身后,有六骑随他一同驰来,上面端坐六员大将,都约有二三十岁年纪,个个都是威风凛凛,勇武雄壮,丝毫不比徐晃、阎行诸将差了。

黄尚骑在马上凝目观瞧,见最前面的那人,相貌堂堂,一双眼睛甚是有神,那股豪雄气质天下少有。

黄尚心中暗叹,这曹操果然是世之枭雄,单看气势便已如此了得,若是天下真的乱起来,收拾乱局的,还得是此人,与现在自己身后的刘备。

众人下马以待,隔着十余步,那七人便已翻身下马,踏雪而来,拜倒在雪中。

最前面那人恭声道:“曹操曹孟德,拜见大将军、太傅诸公!”声音雄浑,听上去颇有男子魅力。

众诸侯慌忙还礼,封沙缓步上前,亲手扶起曹操,微笑道:“孟德不必多礼!”

曹操恭敬地站起,黄尚走过来,微笑道:“孟德远来辛苦了!我早闻孟德乃天下英雄,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曹操慌忙称不敢,黄尚拍着他的肩膀,亲切地道:“不知北方战况如何?”

曹操恭敬地道:“劳太傅下问,袁将军正率军在汜水关前与郭汜相持,命我率本部军马在两地间往来驰援。我军因风雪阻路,来得晚了,想不到大将军已经光复洛阳,诛除了董卓,又夺了虎牢关,此等神威,实在令小人佩服。”

黄尚仰天大笑,将封沙如何诛除董卓、吕布的事绩添油加醋说了一遍,听得封沙微微皱眉,却也不去阻止他。

曹操见封沙虽然年纪轻轻,但身上自有沉稳的大将气质,早不由暗自心折。待得听黄尚说他亲手斩杀了董卓、吕布,更是大惊失色,心中敬佩不已,连声称颂。

封沙摇头苦笑,又转头看向曹操身后那六将,眼中微有询问之色。这几人虽然远不及吕布那般勇猛,但显然都是武力甚高的猛将,也是天下少有的人物了。

无良智脑看他两眼放光,早知他在想什么,抢着问道:“孟德,这几位将军都是何人?”

曹操忙引见道:“这几位是我的同族兄弟和部下将官,来,见过大将军与太傅大人!”

他拉过两个年纪大些,约在三十以上的将军,道:“这两位是我本家兄弟,复姓夏侯,一名夏侯惇,一名夏侯渊。”

二将纳头便拜,封沙亲手扶起二人,见他们身体强健,身上自有久经沙场的猛将气息,心下喜欢,便对二人好言抚慰。

曹操又带过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将军,道:“这是我本家兄弟曹仁、曹洪。还有二将,乃是李典、乐进,都是与我一同起兵讨伐董卓者。”

四将一一拜倒,封沙亲手扶起,心中甚有爱惜之意。

众人见过礼,黄尚却又引过三将来,笑道:“此乃涿郡刘玄德,现为平原县令,也是天下英雄,你们大家多亲近亲近!”

刘备慌忙称不敢,与曹操见礼。

曹操见他虽然官卑职微,但既同受太傅常识,自然不敢怠慢,定睛打量刘备,见他三十左右年纪,气质沉稳,一双眼睛盯着自己,里面满是欣喜赞叹之意,显是颇为认识自己而高兴。曹操只觉自己似是被他整个看透一般,不由大为惊诧,颇生惺惺相惜之感。

在刘备身后立着二将,一穿青袍,一披黑甲,都显是猛将之才。曹操也与二人见礼,他带来的六将见了二将,也都暗自钦佩。

西凉诸将与众将也都见过了礼,黄尚眼见天色渐近黄昏,风雪又大,今天是不能成行了,便下令众军进虎牢关扎营,在帐中躲避风雪。诸侯及其麾下众将听其命令,便都率军进了虎牢关。

各军都有许多名将领,黄尚喜欢热闹,便叫众将都挤到一起,大家喝酒说话。

虎牢关最大的一处大殿中,近百名天下英雄济济一堂,生起了十几个火炉,众将诸侯围在火炉边取暖。

黄尚拿出了自己酿制的好酒,叫人斟给诸将品尝。众人一尝,都喜道:“天下竟有如此好酒!”

黄尚心中高兴,便命人多拿来几坛,让大家喝个痛快。只因西凉将士都喜欢他做的酒,因此军中时有携带,此时便用上了。

他又叫士兵去把来虎牢关的路上打的野味拿来,与众将做起了烧烤。

封沙拔出匕首,切下一根野猪腿,在火上烤得焦黄,直淌出油来,用匕首削了一片,醮了佐料,放在口中,点了点头,又递给众将品尝。

众将学了他的样子,烤肉大嚼,大快朵颐。

张飞吃得性子发了,脱下袍甲,一手拿肉,一手端酒,连吃带喝,吃了个不亦乐乎。

众将笑意融融,封沙依然是沉默寡言,看向众将的目光却充满了欣喜之意。如此多的英雄豪杰,是他从未见过的。

黄尚展目看着大殿中近百名英雄豪杰,心中大乐,端着酒杯站起来笑道:“天下英雄,大半在此屋中,今日之会,可名为群英会!”

众将大笑共饮,整个屋子里,充满暖意。便是高顺、张辽八将,也都放开心事,开怀畅饮,只觉若能跟着封沙这样一个没有架子的主公,也不是一件坏事。

黄尚看看曹操,又看看刘备,击节叹道:“可惜长沙孙文台父子不在此处,不然的话,天下英雄,尽聚齐矣!”

孔融笑道:“文台勇烈,可当太傅之誉。但袁绍袁术二位将军世代三公,又勇谋兼备,太傅何不提起?”

黄尚摇头笑而不答,端起酒杯来向大家劝酒。美酒下肚,众将便也将此事忘怀了。

黄尚也是喝得多了些,他的仿生消化系统在转化酒精为能量的同时,也对他的感知器的灵敏度造成了一定的影响。他没有注意到,在大殿中,至少有两个人,当他提起孙坚父子时,脸上微有异样,却都佯若无事,与众人一同大吃大喝,直至大醉。

封沙喝了不少酒,也有醉意,见曹操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劝酒,便揽住他的肩膀,带醉问道:“孟德,我听人说,你曾说过‘宁教我负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负我’,这是何意?”

曹操醉中笑道:“大将军见问,自当相告。我自幼怀有大志,以为必将济世救民,后见董卓纂权,残暴祸国,因此想要行刺董卓,以救天下。谁知事不凑巧,吕布恰好到了身边,我只得以谎言骗过董卓,纵马逃出洛阳,欲回乡兴义兵讨伐董卓。在父亲的朋友家住时,因误会杀了他的家人,逃出时遇到那位叔父,想道若他知道家中情形率人追来,我死还是小事,只怕天下人无敢反董卓者,不得已杀了他,道宁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只因当时我不负他,天下只怕要大乱,天下人更是生灵涂炭,白骨遍野了。因此我虽言负天下,实际上却是要救天下。谁想陈公台误会我意,疑我不仁,趁我睡着逃走了!他日若见到他,必然要好好向他解释,免他疑虑。”

封沙醉笑道:“原来如此!孟德之意,我已知道了。你道救天下者非你不可,若要救天下,必须要先负天下,保住这条命再说,是不是?”

曹操大笑道:“大将军既知,何必多问?若让旁人知道,又要笑我不自量力了!”

二人大笑,共饮数杯,先后大醉,滚倒在已醉卧于地的刘备三兄弟身边,呼呼大睡。

门外亲兵喝着黄尚赏赐的美酒,虽然不多,也可稍慰馋虫。见众将大都醉倒,忙在地上铺好军毯,将他们扶到毯上,盖上毯子,以免冻坏了他们。

清晨,封沙醒来时,看到自己左边睡着曹操,右边睡着刘备,三人盖着同一张毛毯,紧紧挤在一起。再远处还有关羽张飞挤在刘备身边,整个大殿里睡满了诸侯及各军麾下众将。他心中也觉好笑,抬手按着太阳穴,忍着宿醉的头疼爬起来,下令众军拔寨回城。

此时风雪已经停了,亲兵将诸侯众将一一叫醒,同向洛阳而去。

经年之后,世事全非。封沙在百万军厮杀的战阵中亲手斩下了曹操的头颅,此后每当忆起当年那一场群英会,都不禁黯然无语。

第六十章 公主姐姐

洛阳城中,一片欢声笑语,满街都是兴奋欣喜的行人。

董卓伏诛,满城百姓欢喜莫名,都道此獠一除,天下太平,人人称颂大将军刘沙的功德。

酒馆中宾客满座,更有不少妇女典卖钗环,交由丈夫去打酒买肉回家庆贺。

近二十万大军来到洛阳城外,封沙下令众军在城外扎营,不可入城扰民。九路诸侯谨遵命令,叫部下都在营中,不可乱动,若有扰民者立斩无赦。

封沙、黄尚与诸候众将带着亲兵来到洛阳城中,见满城吏民如此欢喜,都面带微笑,驱马缓缓行在大街之上,向皇宫而去。

在皇宫书房中,少帝见了九路诸侯,平静地勉励了几句,便叫他们下去休息,等候封赏。

黄尚禀退左右,走到少帝身边,伸出一指,指尖点在他的额头上,停了一下,微皱眉头,道:“老大,两位嫂嫂都在后面哭呢,你去看看她们吧!”

封沙知道他是在读取这个机器人的记忆,便走出书房,向后宫走去。

在一处宫殿内,远远地传来了女子的哭声。封沙向那里走去,刚进宫殿门,便见一群女子围住棺中一具年轻女子的尸体,痛哭失声。

无良智脑跟在他的背后,向前探头探脑,认出那死去的女子正是最年轻的那个长公主,心中惋惜:“唉,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就被董卓杀了呢?要是留给老大多好!”

围住阳翟长公主的都是些皇亲贵戚中的女子,何后与唐妃也在那些女子中,放声痛哭。

何后大哭道:“妹妹,你怎么就这么去了!我连你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啊!”

想起当年被权臣欺凌,连儿子也被害死,现在又看到这小妹的横尸面前,何后哭得满脸是泪,几乎晕去。

那娇娆貌美的阳安公主刘华一边哭,一边劝她节哀,忽然抬眼看到封沙走进来,不由满脸飞红,想起自己在秘室中对他做的那些羞人的事,羞不可抑,举袖掩面大哭。

颖阴公主刘坚举手捶棺,又痛又恨,几不欲生。她一眼看到身边的封沙,先是一惊,随即便大怒揪住他,哭道:“你为什么不早一点来!要是能早来几天,妹妹就不会死了!”

丈夫一家被夷灭三族,妹妹又被权臣杀害,她已是痛苦欲死,此时见到封沙,便将一腔怨愤都发泄在他身上,抓住他又推又揉。

封沙纹丝不动,面容冷峻。颖阴公主刘坚推不动他,突然失了力气,抱住他放声大哭,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衫。

无良智脑在一旁后悔:“早知道晚来几天会害死这漂亮公主,我怎么也不该阻止老大立即出兵洛阳啊!不过看这阵势,我要是上去替老大分担责任,只怕立刻就被那泼辣公主拆散了,还是在一边看老大倒霉吧!”

他想到便做,远远地躲到一旁,高兴地看着封沙饱受公主蹂躏。

何后唐妃看得心疼,一边哭,一边叫几名贵戚中的妇人将颖阴公主刘坚拉开,到一旁好言劝慰,又向封沙问起战事如何。

封沙微微躬身,木然道:“吕布已战死,虎牢关五万士兵都投降了。”

黄尚也走上几步,躬身道:“我刚从陛下那里来,听到他说,郭汜也有降意,只待陛下下旨赦罪,便率军来降。关东十八路诸侯,已有一半到了洛阳,现屯兵洛阳城外,那九人先来宫中叩见陛下,陛下夸奖了几句,叫他们去馆舍休息了。”

何后松了一口气,这才想起来向封沙介绍身后众位皇亲贵戚。

她拉过阳安公主刘华,介绍道:“这位是陛下的姑姑,阳安公主刘华,大将军未曾见过吧?”

阳安公主刘华袅袅娜娜地拜了一拜,含羞道:“我们见过了,臣妾被董卓关了起来,还是他救了臣妾呢。若非大将军及时相救,只怕我们姐妹此时已清白不保了。大将军天高地厚之恩,妾身永不敢忘!”

封沙回礼,称不敢当。

黄尚笑眯眯地看着,心道:“你还没说他救你的时候,你什么都没穿,让他看了个饱!嘿嘿,你特意说明自己清白未失,是什么意思?怕老大嫌弃你吗?”

阳安公主刘华抬眼看到他那对贼溜溜的眼睛,心中大羞,勉强行礼道:“太傅相救之恩,妾身没齿难忘。”

黄尚回礼谦谢道:“不要谢我,还是好好地谢谢大将军吧。所有的事都是他干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看看满屋都是女子,自己站在这里,岂不是给老大当电灯泡,便推说有事,退到了屋外,背着手在宫中闲逛,等着老大办完事自己走出来。

在屋里,阳安公主刘华一双妙目落在封沙那英俊的脸上,羞喜交集,一口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住了樱唇。

何后见她这般娇媚模样,芳心中跳了几跳,俏脸上却行若无事地笑道:“妹妹,何必叫得这么生分?大将军本是汉室宗亲,陛下已认他为皇叔,大家本是一家人,妹妹还是与他姐弟相称吧。”

阳安公主刘华倒高兴起来,虽然想着被弟弟看光了整个身子很是羞人,可是能与他拉近关系,总好过素昧平生,便盈盈行了一礼,娇滴滴地道:“好弟弟,姐姐能有你这样英雄的兄弟,真是三生有幸!”

封沙还礼,淡然道:“见过姐姐。”

何后又叫众贵戚妇人来拜见大将军,众女深施一礼,口口称赞封沙救国锄奸的丰功伟绩。封沙连忙还礼,称不敢当。

无良智脑正在门外闲逛,忽然看到一个女孩,相貌美丽,身穿华服,年纪似是十分幼小,长得甚是瘦弱,在宫女的引导下走进了那处宫殿,不由心下好奇,跟了进去。

何后见他们先后进来,忙对那女孩道:“慕儿,快来拜见叔父与太傅!”

那女孩盈盈拜倒,口称:“慕儿拜见叔父,拜见太傅!”

封沙还礼,目不斜视。黄尚却是一边还礼一边偷看,见那女孩虽身穿华服,却是身体瘦弱,显然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

他仔细打量万年公主的身材,心下顿感轻蔑:“我还以为是谁家的小孩,想不到是万年公主!少帝的妹妹该有十六岁了吧?可这身材……啧啧,干瘪得简直不象话!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简直象个十岁的小女孩,怪不得董卓不肯要!一张脸盘还挺漂亮,可是漂亮也不能当饭吃啊!还是赶快往宫里多送些营养品,把她养肥了再说吧。”

见礼过后,何后见封沙一身风尘,不由心疼,忙柔声道:“大将军辛苦了,还是快些下去歇息吧。”

按她本意,还是由她来亲自服侍封沙休息比较好。可是宫中人多眼杂,现在又有这么多事,阳翟长公主的丧事还没办,只得要封沙孤枕独眠了。

封沙告退,与黄尚退出了房间。

那阳安公主刘华乌溜溜的眼珠转了转,也屈膝行礼道:“启禀太后,臣妾家里还有很多杂事,不能久留,请容臣妾告退。”

何后叹了口气,见她憔悴的模样,心中怜惜,道:“伏大人的丧事还要你去张罗,你去吧,这里有我,你不用担心。”

阳安公主刘华退出房间,快走几步,追上封沙,含羞行礼道:“大将军的救命之恩,妾身铭记于心,况且你还救了小女,替妾的丈夫报了大仇,此实天高地厚之恩,妾身一家,永感兄弟大德!”

封沙回礼,称不敢当。黄尚见她面有期待之色,不由奸笑道:“公主若是不介意,不如坐我们的马车,由我们送公主回不其侯府,如何?”

封沙皱眉道:“我骑马走就行了,你们去吧。”

阳安公主刘华忙道:“小女自被大将军所救之后,一直感怀于心,想要亲自面谢,请大将军赏光!”

黄尚笑道:“老大,美女邀请,怎么还要推三推四的?那小女孩很可怜的,一心想见见你,你能说不见吗?”

封沙摇头不语,虽然跟他们一同上路,却不肯坐马车,只让无良智脑与阳安公主刘华同车,自己骑马在车前而行。

黄尚坐在华丽的马车里,看着对面娇娇娆娆的公主,叹了口气,暗道:“在马车里本来是偷情的好地方,可惜这里坐的不是老大,我在这里岂不是让老大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心下沮丧。

阳安公主刘华见状问道:“太傅为何叹息,可是有什么心事?”

黄尚见四下无人,摇扇奸笑道:“我没什么心事,只是想起大将军求我替他办的事,有些发愁。”

阳安公主刘华好奇地道:“哦,那是什么事,会让聪明盖世的太傅也发愁?”

黄尚得意地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自从上次在董卓秘室中有幸得见公主的冰肌玉体,惊为天人,托我说合,希望能与公主共结连理!”

阳安公主刘华又羞又喜,满脸飞红,以罗衫长袖掩面道:“太傅说笑了,大将军是汉室宗亲,又是皇叔,本是妾身的同族兄弟,怎么可能成婚呢?”

黄尚狠狠在自己头上敲了一记,暗道:“怎么忘了这回事!早知道就不让他冒充汉室宗亲了!”

他眼珠一转,心道既然大的不成,小的也将就了,便笑道:“哈,是我记错了,大将军是自从上次在不其侯府一见公主家中小姐的玉貌,惊为天人,托我说合,希望能与伏寿小姐共结连理。”

阳安公主刘华大惊,心下竟有些吃起女儿的醋来,拂袖道:“太傅又说笑,按辈份算,小女还该叫大将军一声舅舅,哪有外甥女嫁给舅舅的道理?”

无良智脑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当初怎么想起让老大冒充汉室宗亲来的?这下可好,两个美人儿,哪个都别想碰到!

他叹了口气,怏怏地道:“是我记错了。大将军是想起陛下只有一妃,因此托我说合,要召令爱入宫为贵人,与陛下~共结连理~~”

说到后来,他已是心如刀绞,咬牙切齿地把最后几个字说了出来。

阳安公主刘华这才放心,笑道:“小女年纪尚小,待过几个月,妾身便将她送到宫中,服侍陛下。他们本是中表之亲,一定能合得来。”

黄尚苦着脸,干笑几声,一路再没心思说话。那阳安公主刘华却一直缠着他,要他讲讲大将军平日的爱好,无良智脑便胡诌一通,哄得她信了,一直等马车到了不其侯府,才停止了对她的哄骗。

他本是心志坚忍之辈,刚经历了这沉重打击,便又生起万丈雄心:“姐弟又如何?外甥女又如何?反正又不是亲的,他们没有这心思,老子给他们创造条件!不管怎么说,我皇上的威风,绝不能堕在此处!”

封沙已下马立于府前,等着二人来了,一同进府。

府中一片忙乱,管家正指挥着几个家人布置灵堂,见他们来了,纷纷下拜。

阳安公主刘华问道:“寿儿和德儿在哪里?”

管家回禀道:“少爷在书房写祭文,小姐在闺房里陪董家的小姐说话。”

黄尚心中一动,问道:“那董家小姐是哪一家的?”

阳安公主刘华答道:“太傅不知,那董家小姐乃是北军中候董承的妹子,她父亲前年过世了,家业都由她哥哥继承。董家虽然近年有些败落,却也是世代官宦人家,与我伏氏一族往来密切。董小姐比寿儿大一岁,是她的闺中好友,因为寿儿心情不好,因此来劝她开怀。”言罢心中黯然,为自己家中连遭不幸而伤感。

黄尚却是闻言精神大振,原来是董承的妹子,那岂不是日后献帝的贵妃,因为衣带诏事发被曹操勒死的那一个吗?还好刘协当不了皇帝了,这薄命红颜也就免了这悲惨命运,可是她将来的命运如何,还是得靠我太傅大人好好替她打算打算啊!

第六十一章 董氏小姐

无良智脑心中打着鬼主意,忙道:“大将军一直牵挂着令爱,想要看看她怎么样了,我们现在就去看望她吧?”也不等阳安公主刘华说话,拔脚就走。

对伏小姐的闺房他已经是轻车熟路了,三步两步跑过去,轻轻推开门,果然看到两个小美人儿坐在床上叙话,心下大喜。

那女孩伏寿正在流着泪向董承的妹子董欢诉说父亲遇害的经过,说到伤心处,二女抱头痛哭,又说到那大将军闯进来,一脚踢飞了凶手,将凶手和帮凶都拿到大狱中问罪,又是两眼放光,满脸的倾慕之色。

董欢看她满脸飞红的模样有些古怪,正在纳闷,忽然看到有一个男人推门进来,吓得跳起来尖叫道:“你是什么人?”

无良智脑连忙拿出羽扇,微笑道:“吾乃大汉太傅,姓黄,名尚,字无量,号卧龙先生!”

话音未落,便已觉颈后一只大手伸来,一把捏住他的脖子,硬把他拖出了房间。

无良智脑挣扎着,叫道:“老大,轻一点!别吓到了两位小姐!”

伏寿惊讶回头,正好看到他被人拖出去,认得他的模样,猜到那英俊的大将军一定也来了,羞喜交集,呆坐在屋中,不知道该出去还是该躲在房里。

阳安公主刘华赶到门前,见大将军正揪着太傅的脖子,象抓着一只小鸡似的,生怕他们打起来,忙岔开话题道:“寿儿,快陪董小姐出来拜见大将军!”

伏寿含羞牵着董欢出门,盈盈拜倒在地,芳心怦怦直跳,竟不敢抬头看那张英气勃勃的面庞。

封沙松开无良智脑的脖子,肃容还礼,见那女孩一身白衣素裙,更显得清丽无双,玉颊上还隐隐带着泪痕,心中暗叹,怜意大增。

在她的身边,另一个绿衣女孩拜倒在地上,偷偷地抬起头,一双灵活的黑眼珠骨碌碌地乱转,好奇地看着二人。

那一身戎装的大将军果然是英俊非凡,怪不得伏寿提起他,总是一副害羞的模样,看来是喜欢上他了吧?董欢的心里这样想着,再想起家里母亲姨妈们说起他诛除董卓的功绩,不由心动不已。

封沙也注意到了她,见她眼神灵动,相貌甚美,象是个调皮姑娘,不由微微一笑,道:“两位小姐不必多礼,请起!”

黄尚看得两眼放光:这董承的妹子果然美貌,给刘协那小子真是糟蹋了,简直就是把一颗明珠扔到牛粪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一定得想个办法才行!

两个女孩站起来,羞涩地看着二人。

伏寿看了看旁边的阳安公主刘华,再度拜谢道:“多谢大将军救我母亲,并为我父亲报仇!”

封沙还礼,淡然道:“不必放在心上!”

阳安公主刘华笑道:“这孩子,不要叫大将军了,大将军本是汉室宗亲,陛下已认他为叔,现在是皇叔之尊,本是母亲的兄弟,你叫舅父即可。”

伏寿大惊,那俏脸本是苍白无比,只因与董欢说起封沙,又见他亲自来了,才染上了几分晕红,此时一闻此言,玉容霎时变得惨白,低低地道:“舅父!”

她盈盈拜倒,垂首不语,芳心欲碎。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贤甥女请起。”

黄尚皱了皱眉,忙笑道:“大将军此来匆忙,没有带什么好的见面礼,这里有两副玉镯,便送与两位小姐配戴吧。”

他从怀中取出四个镯子来,把一对晶莹雪白的递给伏寿,一对碧绿玉镯交给董欢,只道是大将军家中财物,由他暂时保管,此时赠与佳人,正是得其所哉。

董欢连忙称谢,看那对玉镯通体碧绿,绝无瑕疵,十分漂亮,不由暗自欢喜。伏寿却是怔怔地接过,连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阳安公主刘华一见那两对玉镯的模样,便知道是价值甚高,这见面礼甚是贵重,忙令二女孩拜谢。

她见女儿魂不附体的模样,心中忧虑,便叫她们起来,退回到闺房中去。两个女孩虽然不甚愿意,也只得听了她的话,躲了回去。

黄尚很是失望,随便说了几句闲话,便与封沙退出了不其侯府。

出了府门,二人并马而行。无良智脑漫不经心地道:“老大,你觉得两个小妞怎么样?”

封沙不理他。无良智脑又道:“你觉得她们美不美?”

封沙淡然道:“很美。”

无良智脑眼中放光,正要说话,封沙截口道:“现在她是我外甥女,你再求亲也没有用,还是多想想该怎么平定这乱世吧。”催马而去。

无良智脑皱皱鼻子,嘀咕道:“你个家伙,竟敢偷听我们说话!又不是亲外甥女,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哼,另外一个总不是你名义上的外甥女了吧?要扫平乱世,也得各家族支持啊,联姻之法,要比别的办法都好!”

他一拍白马,向前猛冲,追着封沙的背影,跟了上去。

一直赶到封沙马前,无良智脑问道:“老大,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封沙淡然道:“回府。”

无良智脑扭头四望,惊道:“咦,你怎么知道回府的路?我记得你一次都没去过啊!”

“自有兵士带路,何必自己去找?”封沙催马前行,淡然答道。

无良智脑揉揉鼻子,嘀咕道:“老大越来越聪明啦,唔,是我教导有方!”也催马跟上去。

不多时,他们来到洛阳城南部一处豪宅前面,宅门上悬一块大匾,上书“建威大将军府”几个大字。

无良智脑手执马鞭,指着那宅院,沾沾自喜道:“这所宅院,本是城中一位富户请良匠所建,因为舍得花钱,建得极为精美。刚建好,董卓就诬陷他为乱党,砍了他的脑袋,抢光了他家里的钱,这房子也被查封了。现在我们没房子住,就住在这里吧!我临出城去攻打虎牢关之前,已经叫人来把宅院里面收拾了一下,现在凑合着能住了。还有些不够尽善尽美的地方,我们可以慢慢找人再收拾。”

封沙点头不语,丝毫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对他来说,不管房屋是奢侈还是寒酸,都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有个睡觉的地方就行了。

无良智脑又指着街对面一座大宅院,道:“那个宅子本来是朝中一位大臣的府邸,因为得罪了董卓,被董卓杀了满门,那房子就成了董卓的别院。我昨天已经把它赐给了陈留王,离我们近些,也好看着他,免得他乱说乱动。说实话那房子比我们这个更大一点,可惜不是新的,所以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房子。”

他们进了府门,只见僮仆婢女如云,都跪地行礼。封沙摆手道免礼,下马而行,自有马夫将骏马牵去喂草喂水。

无良智脑又遥指着北方道:“在这宅院北边,还有一所宅子,本是那富户要盖的别院,好放他那么多小老婆的,虽已完工,还有些地方需要整理。我已经派人去修了,过几天,我就搬到那边去住,自己设一个太傅府,免得在这儿给你当电灯泡。”

封沙皱眉道:“我孤身一人,怕什么电灯泡?”

无良智脑奸笑道:“现在是孤身一人,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有家眷了!”

封沙摇摇头,不理他,直奔府邸的正堂而去。

无良智脑跟着他走,忽然想起一事,疑道:“老大,我没说过我要找个宅子给你住啊,你怎么知道我们有府邸的?”

封沙摇头道:“以你的性子,只要有享受的机会,你绝不会放过。现在洛阳城都在你手,董卓的财宝你也都得了,还会不找间大房子住吗?”

他赶路这么久,已经是累了,直接进了后堂,不管是谁的卧室,随便找了一间,进去倒头就睡。

无良智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离去,半晌醒觉,搔搔头,道:“我是教导有方,不过老大本来也很聪明,这才能学得这么快。”

他是机器人,不需要睡觉,便出了门,去处理那一堆忙不完的事情去了。

※※※

老司空荀爽坐在自家正堂中,呆呆地发怔,盘算着将来自己在朝堂上应如何表现。

太后与天子正宠信刘沙、黄尚二人,此二人又手掌兵权,若要作乱,无人可挡得住。为今之计,也只有虚与委蛇,暂且承顺二人,且看二人是一心为国的良臣,还是董卓那样乱国的贼子,再做打算。

正思念间,忽听门上来报:“太傅前来拜会!”

荀爽吓得跳了起来,忙整衣冠出迎。他虽是三公之一,地位尊崇,但若与黄尚这总领朝政的实权太傅比起来,还差得很远。

他一直迎出大门外,见黄尚那年轻俊秀的脸上满是笑容,与他见礼,亲热无比。

荀爽陪着他向家中走去,心中忐忑不安,不知他有何来意。

在堂中坐下,黄尚开门见山道:“听说司空大人家中子侄甚贤,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因此想请司空大人写封家书,召众子侄前来朝中任官。”

荀爽又惊又喜,却又心中惶然,忙问道:“太傅何以知道小侄甚贤?”

黄尚笑道:“荀氏一族,荀彧、荀谌等贤才,天下知名,我又怎能不知!方今天下,有才德者居多,朝廷当不拘一格,征辟为官,司空觉得这个想法如何?”

荀爽谦谢道:“征举贤才,本是理所应当。但小侄愚钝,不敢当太傅之赞。”

黄尚大笑道:“司空大人不必过谦,令侄大才,当年的张子房也不过如此,足为朝廷股肱。现先征辟为郎,待日后有功,再升其职。请司空大人不吝执笔写一封家书,让我派人带去颖阴,交与令侄。如此,天下大幸,朝廷大幸!”

荀爽被他说得一阵眩晕,挨不过他催促,只得写了封信交给黄尚,见黄尚兴高采烈地告辞出门,送出门口,望着他骑马远去的背影发呆,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向我买好示惠么?

黄尚却没想这么多,只是心中暗喜:“朝中的黄门侍郎荀攸昨天已经向我宣誓效忠,三荀大才,这回可不会便宜曹操、袁绍了!还有他家乡的贤才,象辛评、郭图等人,也要一并召来,要是不肯来,就绑了来!”

正想到凶恶处,忽然胡赤儿骑马驰到身边,小声道:“主公,前面就是北军中候董承的家!”

黄尚大喜,驰到董府门前,抬头一看,见是一座大宅院,虽是房屋高大,庭院森然,却是有些破旧,大门上的朱漆已经有些掉了,颇有败落之象。

他跳下马,也不待人传报,大步便闯了进去。守门仆人拦他不住,被胡赤儿一把揪住,狠狠吓唬几句,那仆人吓得变了脸色,飞奔进内堂去禀报了。

董承正在家中犯愁,心想朝廷又换了个气象,原来认识的那些董卓部下大将都已失势,白费了自己交结他们的一番苦心。幸好杨奉原先与自己关系甚好,正在得意之际,昨日前去拜会之时,他待自己还算不错,亲亲热热地说了一番话,要自己勤勉努力,将来必有出头之日。

董承虽是官宦世家,但近年运气不佳,自父亲去世后,家业渐渐虚耗。虽是多年钻营,现在自己也只任个北军中候,掌管五营兵丁,年俸六百石,虽然不算少,比之父亲在日还是要差得多了,还要照顾这么一大家子,渐渐入不敷出。若要恢复家业,须得努力巴结上朝中显贵才是。那杨奉虽然待自己亲厚,却甚是势利,没有好处的事他多半不肯做,也只有咬牙拿出仅有的积蓄献给他,让他把自己引荐给大将军,或者能得其赏识,飞黄腾达,也许还有指望。

只可惜家里的珍宝这几年都卖光了,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怕杨奉看不上眼。想想家里只有一个妹妹还算标致,实在不行,就把妹妹送给杨奉,他看在自己是大舅子的份上,怎么也得提拔提拔自己吧?但他已有妻室,自己的妹妹便是不做小妾,也难做大房夫人了。

正思念间,门子忽然飞跑进来,倒吓了董承一跳,正要大声斥责,忽听他结结巴巴地叫道:“主公,太傅,太傅大人来了!”

第六十二章 传国玉玺

董承大惊,跳起来问道:“哪个太傅大人?”

“是新任太傅大人,好象是叫黄尚!”门子喘了口气,忙答道。

董承惊得手足无措,忙跑出去迎接,快出门了,才发现自己还穿着便服,忙跑回去要换衣服,黄尚却已推门进来,笑道:“董将军,你好自在啊!”

董承扑倒在地,连忙叩首,口称拜见太傅大人。虽见黄尚比他小上好多,但尊卑有别,自是不敢怠慢。

黄尚亲手扶他起来,坐下与他叙话。

他仔细打量董承,见他三十余岁年纪,胡须满腮,心中暗道:“他怎么比他妹妹大了一倍有余?唔,我知道了,一定是他老爹那头老牛喜欢啃嫩草,都五六十岁了,还找了个小姑娘做小老婆,替他生了个小妹子!”

闲聊了两句,董承正在忐忑之时,无良智脑已经耐不住性子,干脆地道:“董将军,听说你有个妹子,相貌美丽,远近闻名?”

董承忙答道:“是,小妹姿容还算过得去,在乡邻中薄有微名。”心中暗道:“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想打我妹妹的主意?”

想到此处,董承又惊又喜,能得太傅大人赏识,那是远远强过做杨奉的大舅子了。他昨日听杨奉一席话,知道太傅大人与大将军交情深厚,大将军对他是言听计从,现在他又总领朝政,要提拔自己,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无良智脑拿出羽扇轻摇,微笑道:“董卓一党近已肃清,军中有很多职位空缺,需要有才能的将军来填补啊!我记得长水校尉一职还无人去做,不知董将军可有意么?”

董承大喜,忙拜倒在地,口称谢恩。长水校尉虽然不是朝廷显官,但已比他现在的职位高了几级,年俸二千石,涨了两三倍,怎么能不让他又惊又喜?

黄尚笑着将他扶起,道:“不必如此多礼,董将军本是国之栋梁,这职位实在是委屈董将军了!”

董承闻弦歌而知雅意,心道:“有了太傅大人做妹夫,不要说校尉都尉,就是将军大臣,也是指日可待!”

想到这里,他忙躬身道:“我家中小妹,年方二八,蒲柳之姿,不敢入太傅大人之眼。幸好手脚还算勤快,太傅大人若看得过去,小人这便送到大人家中,给大人做个使唤丫头!”

黄尚仰天大笑,颇为喜欢董承的知趣。自己本想再拿着卫将军的职位来引诱他的,想不到他这么精乖,不待自己说,就拱手把妹妹献上。

笑了一阵,黄尚摇头道:“我本是自幼修仙,这男女之事,早已看得淡了,只怕辜负了将军一番好意。”

董承见他一脸正气,不由大惭,心下颇为自己小人之度太傅大人之腹而愧悔万分。

正惭恨间,忽听太傅大人沉声道:“吾之好友,大将军刘沙虽已有妻室,但他身在洛阳,孤单一人,形影飘零,吾看在眼中,痛彻心肺!前日,大将军在不其侯府一见令妹,惊为天人,日思夜想,寝不能寐!因此托吾拜上董将军,愿接令妹入府,以照顾大将军寝居。将军以为如何?”

董承闻声大惊,随即大喜,有大将军做妹夫,更是比太傅大人好上十倍,惊喜之间,一时兴奋得几乎晕去。

晕了半晌,他恍然惊醒,才发现太傅大人正在等着自己回话,忙不迭地道:“太傅大人有命,小人敢不遵从!”

黄尚满意地一笑,又叹道:“大将军的夫人远在家乡,他又待其妻情深意重,不忍有违其意,因此令妹是难以做正妻了,只能聘为小妾。失礼之处,还望董将军海涵!”

董承才不管他做妻做妾,只要能让大将军高兴,就是做个暖被窝的丫头也是幸事。人都道“妻不如妾”,若得大将军宠爱,还怕自己不身居显贵吗?闻言忙回话道:“太傅大人言重了,大将军勇武盖世,朝中大臣无不钦敬,家中小妹能服侍大将军,乃是我一门之幸!”

黄尚笑道:“有将军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过些日子,朝廷还有一个卫将军之职将要出缺,董将军要好好努力才是!”

董承大喜拜倒,再三拜谢黄尚说媒之德、提拔之恩。黄尚亲手扶起他,好言抚慰,二人相处甚洽,尽欢而散。

临出门前,黄尚言道此事不可草率,待几日后,大将军府邸收拾一新,再派人来接董小姐过门。董承自无不从,恭敬地送他出门去了。

董承拜倒在家门前,望着太傅大人骑马离去,人影渐渐消失在长街之上,犹自远望不肯离去,只觉脑中一片晕晕乎乎,恍若身在梦中。

他想起自己今日已平步青云,必能振兴家业,兴奋莫名,深深感谢过世的老爹给他生了这么个漂亮小妹,实是董门之福啊!

自黄琬去汜水关宣诏之后,不过两日,郭汜请降,将汜水关驻扎的军队都交给了来受降的贾诩、徐晃。黄尚也假天子诏,免了他的罪,派他到外地做了个太守。

孙坚所部冲杀在前,一直守在汜水关下,因此到达洛阳最早。他令部下兵马与前面进洛阳的九路诸侯的兵马在洛阳城外驻扎在一起,不可妄动,自己带着部将、亲兵进城拜见天子。

城门大开,封沙、黄尚亲自出迎,他部下众将跟在后面,颇为主公如此看重孙坚而惊讶。

黄尚看着他们脸上惊讶的表情,摇扇微笑,暗道:“嘿嘿,这都是我的主意,孙坚这么厉害,要是不收为己用,那就太可惜了。只要跟老大说一声孙坚武力超群,他也就巴巴地跑来接他了。这么隆重的接待仪式,孙坚该感动得哭了吧?”

迎面一军向洛阳而来,为首一人骑马走在军前,约有三十五六岁,浓眉微蹙,双目有神,中等身材,模样甚是精悍,身披烂银铠,头裹赤帻,骑花鬃马,正是长沙太守孙坚孙文台。

在他身后,是他得力的三名将官。第一个,右北平土垠人,姓程,名普,字德谋,使一条铁脊蛇矛。第二个,姓黄,名盖,字公覆,零陵人也,使铁鞭。第三个,姓韩,名当,字义公,辽西令支人,使一口大刀。能杀得了胡殄,也是靠了这三人之力。

孙坚率部下三百余名士兵,来到城门外,见大将军亲自来迎接,大惊失色,翻身下马,拜倒在地。

封沙见他也是猛将之材,心中欣喜,下马来扶。二人叙话过后,程普三将也来拜过了大将军与太傅,众将上马,同入洛阳。

黄尚摇着羽扇,微笑与孙坚说些闲话。问起他的儿子,孙坚道长子孙策只有十六岁,其他几个儿子更小,都留在了长沙,没有随军来洛阳。

黄尚心中惋惜,笑道:“自收复洛阳之后,宫中防卫暂时还无人接管,陛下时常不安。文台可愿带兵卒为陛下暂守宫禁么?”

孙坚微惊,又觉这是自己的荣耀,便领了命令。

黄尚在心中嘀咕:“我自己刻的那一块玉玺早晚要穿帮,还是得找到真的才行。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找到玉玺,要是能找到的话,倒省得我自己去淘井了。”

到了宫中,孙坚拜见少帝,少帝淡淡地勉励几句,便让他暂守宫禁,等众诸侯到齐,再一同封赏。

当夜,孙坚带兵守卫在宫中,屯于建章殿。见月色甚好,星月交辉,乃按剑露坐,仰观天文。见紫微垣中,白气漫漫,孙坚仰天长叹,不知汉家天下,可能复兴。

正叹息间,一旁有军士指着远处道:“大殿南边有五色毫光,好象是起于一口井中。”

孙坚便唤军士,点起火把,下井打捞。捞起一具妇人尸首,看样子是死了很久了,其尸倒没有腐烂。

那女子宫样装束,项下带一锦囊。取开看时,内有朱红小匣,用金锁锁着。

孙坚开启小匣,愕然发现,里面竟是一块玉玺,方圆四寸,上镌五龙交纽,旁边缺了一角,用黄金镶在角上。

在玉玺上,有篆文八字,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程普面露喜色,道:“此传国玺也!”又详细讲说此玺由来,说到秦始皇以此玉制玺,失而复得,又说到王莽乱国时太后拿它打叛臣,导致缺了一角,这次落在井中,大概是在十常侍作乱时,这妇人投井自杀,连玉玺一同带下去了,所以尸首不腐。

说到高兴处,程普口沫四溅,正要说:“天授主公玉玺,必有登九五之分。此处不可久留,宜速回江东,别图大事”时,忽听一阵惊呼,士兵们尽皆吓得跌倒,抖抖索索地指着那女尸,个个都是魂不附体。

第六十三章 仙人聚首

孙坚诧异,道:“何事惊慌?”走过去看,一看之下,也是大惊,立时拔出剑来,指着那女尸。

在尸体之上,一个淡淡的影子飘了出来,模样与那女尸有几分相似,却要丑了许多,脸上更有许多尸斑、烂疮,望着孙坚,呲牙咧嘴地微笑。

黄盖拔出佩刀,挡在孙坚身前,喝道:“何方鬼魅,竟敢现身皇宫!”

那女鬼摇手微笑,笑眯眯地道:“孙文台,我等你好久啦!”

纵然孙坚英雄了得,也不由心惊胆战,喝道:“你等我做什么?”

女鬼蹙眉捧心,楚楚可怜地道:“孙文台,你何必如此凶呢?可怜我一片痴心,在这里苦等,你竟如此不解风情,真真叫人心碎!”

孙坚见那女鬼一副恶相,丑胜无盐,偏要学西子捧心,心中作恶,摆手欲斥责,却被恶心得说不出话来。

身后一阵哇哇声大起,却是那些定力不够的士兵都已趴在地上,放声大呕。

孙坚退了两步,擎剑喝道:“咄!世间非你久留之地,还不快快离去,找个人家投胎转世,以免游荡之苦!”

女鬼呲牙含羞笑道:“我本想去转世的,可惜舍不得你啊!”

孙坚退了两步,面如土色,终于忍不住扶住廊柱,开怀大呕。

女鬼大乐,在空中来回飞舞,做出种种娇媚模样,就连程普三将也经受不住,围护在孙坚身边,与他一同大呕特呕。

孙坚身边数十亲兵,或趴或蹲,将当夜吃的粮食都吐了个干净,尚嫌不足,几乎把苦胆都吐出来。

孙坚终究是当世英雄,擦擦泪水,望天祷告:“我孙坚自来未做过什么恶事,更与你素昧平生,你自何处来,便往何处去,休来缠我!”

女鬼微笑道:“我受天官之命,来此看护玉玺,以待交与有缘人上呈天子,你心中有鬼,想要匿起玉玺,教妾身怎么能不缠你!”

一道金光自夜空中闪过,一名锦袍玉带的神灵出现在女鬼身边,持杵喝道:“大胆,天帝有旨要你看护玉玺,你怎么倒吓起人来了!”

女鬼立时缩到一旁,不敢多言。

孙坚这才松了一口气,率部下拜倒在地,拜祝道:“多谢尊神显灵,驱除妖孽!”

那神在离地丈余高处飘浮,浑身闪闪发光,摇手道:“不必谢我!天帝有旨,命我颁与你!”

他手一晃,玉杵立时消失无踪,手中多了一个黄色卷轴,展开来看,宣读道:“天帝旨意下:孙坚孙文台,本是天宫中殿前将军,受天命下界历劫,程普、黄盖、韩当三人,本是天庭殿前卫士,共受天篷元帅节制。今番下凡,尔四人当寻访天篷元帅,从其命,共扶汉室。若有大功,来日重登天界,必有封赏,钦此!”

他收了圣旨,地上众人已惊得呆了。

程普先醒过神来,惊喜交集,叩首问道:“请问尊神,天篷元帅现在何处?”

天官一挥手,便如一幅画卷在他身后展开,封沙那相貌堂堂的仪容在空中浮现,地面众人无不惊呼出声。

天官不管众人惊愕,又道:“太傅黄尚,本亦天庭仙人下凡,吾刚才已去给他托梦,请他前来。他当年在天庭之时,地位尊崇,便是天帝也要敬他三分。他本与汝等殿前将军、卫士都是故识,这次与天篷元帅一同下凡扶助汉室,尔等也要从其命令,不可有违!这玉玺本是天赐,尔等可交与黄尚,汉家天子必有封赏!”

众人惊喜叩首,天官的身体渐渐消失,那女鬼却飘了上来,呲牙笑道:“天机不可泄漏,你们要是有谁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或是告诉了袁绍,我可要天天夜里去陪他哟!”

说罢,向众军嫣然一笑,渐渐消散在夜空之中。

众军中有一兵卒,本是袁绍乡人,看到玉玺,心中惊喜,思量要把此做为进身之阶,跑去禀告袁绍,突见鬼神出现,已是吓得魂不附体,又见女鬼说出自己心事,眼光向这边扫来,笑容格外妩媚,不由白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众人惊魂未定,忙叫亲兵去救醒他。程普心细,见那士兵的样子,想起他的出身,便伏在孙坚耳旁,道:“那个晕过去的士兵是袁绍同乡,若我们藏起玉玺,他便要去报告袁绍了!”

孙坚又是大惊,心道鬼神果然厉害,那士兵未做的事他们都猜得出来,若是自己有不轨之意,他们自然也都知道。

正在惊疑间,忽听远处有马蹄声远远传来。

韩当忙带人去拦截,跑过一处宫门,忽见太傅黄尚驰马而来,面有惊色,似是魂不附体的模样。

韩当更是大惊,心道怎么“说黄尚,黄尚就到了!”忙上前迎接。

黄尚跳下马来,惊道:“孙文台何在?”

韩当忙引他去见孙坚,一见面,黄尚便一把揪住孙坚的衣袖,颤声道:“我刚才做了一梦,有一位天神前来相告,说是文台已找到了传国玉玺,要我快到宫中来见文台,不知可有此事?”

孙坚一惊再惊,自己找到玉玺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太傅住处距皇宫甚远,如何便能立刻即到?这分明是神灵托梦,再无可疑了!想不到自己捞出玉玺,早在神明意料之中,若自己有意侵吞玉玺,只怕会遭天谴!思虑及此,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他拉住黄尚,带他来看女尸及玉玺,将刚才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黄尚闻言,脸上青红不定,顿足道:“真有此事!吾自幼修仙,虽算出大将军与我上承天命,必将匡扶汉室,想不到文台也是天宫下凡的神仙!天意,真乃天意!”

他挽住孙坚的手,眼中情意拳拳,叹道:“想不到文台与我前世竟同在天庭,亲如手足,吾前世在天宫之记忆虽已残缺不全,但当日与殿前孙将军共饮之快乐,仍历历在目。怪不得一见文台,吾便觉十分投缘,原来如此!因缘既会,英雄聚首,早在天意之中!”

孙坚闻言,已感动得落下泪来。自觉前世好友重聚,虽已不复记忆,终究是一件天大的幸事。

二人相对垂泪,想到前世在天庭中做神仙的快乐时光,真真是恍若隔世。

程普、黄盖、韩当三将已拜倒于地,痛哭失声,都道:“末将有幸,能与主公、太傅同出天庭,共扶汉室,实乃天幸!只盼能永远跟随主公、太傅,共助大将军平定天下,此生心愿已足!”

众亲兵见此动人情景,都感动得大哭,那袁绍乡人更是痛骂自己猪狗不如,抓住自己,狠扇耳光,直扇得满脸鲜血和着眼泪横流,终于再度晕去。

当夜,五位下凡仙人聚首建章殿,谈天说地,热血澎湃,直至天明。

清晨时分,五仙人齐聚书房门前,将玉玺缴于天子之手。少帝喜动颜色,大加抚慰,当即加封孙坚为辅国将军,三将也都任都尉之职,待日后有了军功,再加升赏。

众人闹了一夜,虽是激动万分,也都回去休息了。黄尚再三告诫,不可把今日之事泄漏,不然只怕那女鬼真的来陪寝,众人都面色发白,连称不敢。

黄尚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哭丧着脸想道:“完蛋了,这次玩得过火,已经没有下一次三维立体动画的能源了!早知道就把曹操、刘备都叫来,让他们一同接受爱国思想教育的!”

为了节约能源,他已经让少帝没事就躺在床上睡觉或是装病,睡前顺便把能源切断。反正自己总能编出瞎话来骗何嫂嫂,只要说“魂魄”二字,什么都能搞定。何后还得拼命替他掩饰,有了太后帮忙,什么事都好说。

可是光节流不行,还得开源才好。他已经命人去山中开矿,又找了好多铁匠,准备想办法做出一台发电机来。虽然功率低点,每天充一点电,大概还能维持这两具机器身体的日常运行。

※※※

当袁绍等八镇诸侯进洛阳之时,无良智脑再次撺掇封沙来迎接。本来这八镇中没有什么太出色的人物,他才懒得理他们,可是西凉太守马腾是马超的老爹,总得给个面子才好。

汜水关外各路诸侯在进关之前,已令本部军兵回转各州郡,自己带上护卫随从进到洛阳,来叩拜天子。只有马腾是西凉太守,部下军兵都是西凉人,要回乡还是走洛阳长安较近,便率军来到洛阳,与先前进城的十镇诸侯的部下一同扎营城外。

在八镇诸侯之中,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讨董盟主祁乡侯渤海太守袁绍。他一身金盔金甲,帽系黄缨,三十五六岁的模样,身体粗壮,满脸胡须,眼中颇有骄色。

在他身后,是他的庶弟后将军南阳太守袁术,身穿华服,约有三十四五岁,面色阴沉,颇有奸佞之相。

再往后是冀州刺史韩馥韩文节,四十出头,白白胖胖,满面笑容,似是平庸之辈。

第六十四章 伟大无良

紧接着便是西凉太守马腾,黄尚暗自留心,见他四十出头年纪,方面浓眉,目光炯炯,身体强壮,身穿厚重坚固的战铠,外罩白色锦袍。头上戴着沉重厚实的战盔,上面系着白色长缨,随风飘动,模样看上去甚是威武。

马超、庞德一见,便即抢上几步,拜倒在地。马腾微笑扶起,见儿子又壮实了不少,已成朝廷大将,喜不自胜。

后面跟着四镇诸侯,却是豫州刺史孔佃、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与广陵太守张超。黄尚一眼看去,便知四人只不过是普通的战将,虽上得战场,却实力不济,连普通的武将也比不上。只有刘岱长得甚是强壮,一脸凶悍之相,便是日后因东郡太守乔瑁借粮不与,突入乔瑁营中杀了乔瑁,导致讨董联盟解体的那一个。

众诸侯拜倒在封沙面前,二袁虽不情不愿,终究是碍于尊卑有别,不得不行此大礼。封沙忙道免礼,与众人一同入城,拜见天子。

朝堂之上,少帝对众诸侯都厚加赏赐,大都免了他们的太守、刺史之职,召入朝廷任为显官,如马腾这样留任太守者,也被赐封列侯,尊荣无比。

众诸侯皆大欢喜,都称颂天子恩德。少帝又命洛阳附近驻扎军队,都交由大将军统领。

如此一来,这些军队等于是已被无良智脑巧取豪夺,纳入自己掌中。他假天子诏,派了西凉诸将去接管兵权。这样,在洛阳周边,他二人便已掌握了四十余万的军队,大势已定,在朝中的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

春寒料峭,空气却有阵阵清新的气息在向四处传送。

在洛阳城外的一座偏僻的山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躺在山顶,斜倚山石,悠闲地仰望天空。

在他身上,穿着一套轻便的皮甲,外罩淡青色战袍。他躺在地面上,却很是舒服,身下隐隐有绿色冒起,那是春天的小草,在悄悄地发芽。

蓝天朗朗,云淡风轻。他仰望着天空,手中拿着一片嫩绿的草叶,放在口中轻轻地咬着,心中淡然想道,自己多久没有这么悠闲自在过了?

在不远处,一个被灌木隐藏起来的巨大金属圆球里,蹦出了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身体呈银白色,脸上满是颓唐之色,三跳两跳,蹦到那男子身边,沮丧地道:“老大,我们的能源差不多用光了,就连备用能源也都……”

他偷偷看了看那青年的脸,解释道:“别的倒还算了,主要是上次在西凉用的那个天幕投影仪,一下子把能源耗去了绝大部分。想想也是,在那么大的天幕上,显示能让十几万人看到的巨大影像,耗费的能源一点也不比时空穿梭少了。”

封沙淡淡地“唔”了一声,悠闲地观察着天空不断变幻的白云苍狗。

无良智脑见他一点都没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用沉痛的口气告诉他:“老大,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能源进行时空跳跃了,就连那两具机器身体日常消耗所需的能源,我们也只能撑上一、两年!”

封沙仍是淡然应了一声,丝毫不把能源问题放在心上。

无良智脑看他象根木头一样,根本不理自己,不由气道:“老大,我们不能跳跃,就只能呆在这个时空,没法离开,你一点都不着急吗?”

封沙拿出口中的嫩绿草叶,淡然道:“不能离开,就留下好了。你很想离开这个世界吗?”

无良智脑呆了一下,脸上渐渐露出高兴的表情,跳起来道:“你说得对啊老大,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世界这么好,有美女,有名将,整个世界都掌握在我们手中,想要什么都有人给你送来,那种大权在握的感觉,真好!”

他高高兴兴地走来走去,道:“就是能源问题,也有解决的方法。我已经找人去帮我造发电机了,等造好以后,不说别的,那两具机器身体每天充上一次电,就可以不用消耗原有的备用能源,还有盈余!等到我想办法把发电机的电能转化为可储存的压缩能量块,咱们就什么都不怕了!”

封沙微笑道:“对啊,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依旧咬着草叶,欣赏蓝天白云。

无良智脑看了看封沙,见他仍是那副悠闲的表情,并没有与自己同乐的意思,转了转眼珠,把话题转到了封沙关心的问题上:“老大,你知道洛阳城附近三百里内,总共有多少人吗?”

封沙不确定地答道:“大概有几百万吧。怎么了?”

无良智脑兴高采烈地叫道:“是五百一十八万啊!你可知道这五百多万人的命运,因为我们有了多大改变吗?”

封沙露出关注的神态,道:“说下去!”

无良智脑用力挥舞着双臂,叫道:“在历史上,董卓逼着洛阳附近的百姓迁到长安去,在路上冻饿而死的,被士兵残杀的,死于与关东诸侯交战的,就有几百万人啊!最后到达长安的百姓,还不足几十万!我们这一下,至少救了四百多万百姓的性命!”

封沙沉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微笑,伸出大手拍拍他的小肩膀,诚恳地道:“多亏你了!”

无良智脑呆呆地看着他,受宠若惊,半晌才开言道:“老大,你好久没有夸奖过我了!我,我真感动!”声音颤抖,已有哭音。

封沙自然不会把他的话当真,微笑道:“你这家伙!”

无良智脑擦擦眼泪,兴奋地叫道:“这还不够,我不光要救他们的命,让他们活下去,还要让他们活得更好!我要教百姓们开垦农田,养殖牲畜,种殖蔬菜瓜果,日子一年比一年好!我派人在山里搜集到的野菜种子已经准备发给他们了,虽然那些野菜不好吃,可是产量高,至少能让他们填饱肚子,不至于饿死。我们这次携带的麦种虽然不多,可是我已经让人找了块好地种殖实验田,明年就会有大量的高产麦种发到西凉、陕西、洛阳、长安百姓的手里!还有在宇宙战船里面,我们作为储备粮食的那几个土豆,现在已经开始发芽,回头我就把它们切碎了,发到种实验田的士兵手里,让他们精心培育。只要我们有了足够的马铃薯,老百姓就再也饿不死了啊!”

封沙看着他兴奋的模样,眼中闪过感动的神情,温声道:“做了这么多工作,真是辛苦你了!”

无良智脑兴奋地摇头,连声道:“不辛苦,不辛苦!我只是列一个大纲,实际工作自然有朝中官员去做。我在官员里面发现几个贤才,一个是黄门侍郎钟繇,一个是尚书郎华歆,都是搞农业的好手,更厉害的是荀攸也在洛阳,现在是黄门侍郎,还有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都是搞行政的人才,昨天还有一个叫董昭的来投奔我,我已经任命他做了正议郎。让他们领头去干,一定很快就会有成绩!”

他兴高采烈地在山顶上跳来跳去,叫道:“我们打败了董卓,救了两位嫂嫂,让洛阳百姓免于西迁之苦,又送粮食到羌地,不知救了多少羌人的命!以后我还要教羌人种植粮食,学会织布,让他们真的象我们承诺的那样,做到衣食无忧!我已经在长安、洛阳设置了善堂,收养了无数孤儿,让他们能吃上饭,还要教他们读书认字,教材都是我亲自编的,现在先教些基本知识,以后还会教给他们更多的超越时代的知识!不仅如此,我还要把善堂扩展到整个西北、关东,以后还要让善堂遍布天下,让普天下的孤儿都有饭吃,有衣穿!现在关东诸侯都在洛阳,已经没有人造反,我要慢慢削弱天下各地方官员的权力,集权中央,清除军阀割据的隐患,让我们的诏令能行于天下,救灾的粮食能送达每一处饥荒之乡,还天下人一个太平盛世!”

他站在封沙耳边,大声嚷道:“老大,你可知道三国百年战乱,死了多少人?足足有几千万啊!根本就是十室九空,天下百姓,绝大部分都死在战乱里了!要不是我大汉因内乱而致如此虚弱,怎么会有‘五胡乱华’,各异族闯入我汉地杀人放火,奴役我汉家百姓?”

他摇头叹息,随即又昂首大笑道:“因为我们的出现,一切都不一样了!我们杀了董卓,削平乱世,将大乱扼杀于萌芽之中,拯救了天下无数百姓!这还不算什么,我还要让大汉繁荣,汉家百姓都能过上富足日子,再挥师东西半球,让我大汉国威扬于天下,到那时,整个世界,再无我大汉之敌手!千百年后,我大汉造出宇宙飞船之时,银河系各个适合人类居住的星球,尽皆归我大汉所有,放眼宇宙,唯我汉家子孙,福泽绵长!”

阳光照在他亮银色的身体上,闪闪发光。他就象一颗闪亮的流星,兴高采烈地在山顶上飞速跳动,大笑不停。

封沙缓缓坐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感动和兴奋的光芒,右手紧紧握住了身边的战戟。那一握如此用力,整个世界仿佛都被他握于手中!

无良智脑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那笑容灿烂若阳光,道:“老大,你一定很高兴吧?因为,我所说的,就是你的愿望啊!”

他扬起双臂,沐浴着晨曦,微笑道:“老大,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不是吗?”

封沙微微笑着,连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都没有。

无良智脑笑道:“自从我把你拖到这个世界以来,你就开始有了一个新的目标,想要拯救万民,想要中华民族称雄世界!可是你从来都不喜欢表现自己,甚至不想把这个愿望说出来,因为你知道,不用你说,我就会向这个目标努力迈进的!你所要做的,就是冷眼看着我做出计划,然后再和我一起努力把计划完成,然后还要假装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高兴一样。”

无良智脑摇摇头,让晨风从脸上吹过,微笑道:“你确实是在利用我,可是我不在乎,因为,这也是我的梦想啊!”

“从被制造出来以后,我就一直呆在你的身边,虽然不是你的亲兄弟,性格也不一样,可是却注定要受到你的影响,在许多事情上,我们的看法都完全相同。在小事上面,你一向不拘小节,也懒得对我管束太多,可是大义上面,你却是从来都不含糊!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我,又怎么能不象你呢?”

“你知道我知道你在利用我,你也知道我知道你知道我也在利用你,可是我们两个从来都没有说出来过,因为根本就不用说,我们自己都清楚!我们在一起呆了那么久,就象亲兄弟一样,完全了解对方,也会向同一个目标迈进!我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搭档,我们之间的默契,没有人能赶得上!”

“你的聪明才智,完全不在我之下,只要你肯努力,你能做得和我一样好!可是你从来都不表现出来,因为你知道,有我在,你可以省很多事。说实话,老大,我从来没见过象你这么不喜欢表现自己才智的人,除了战斗,你什么都不想去做。反正你可以尽情地剥削我,不是吗?”

听了这话,剥削者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静静地看着那个三寸高的被剥削者。

无良智脑仰头向天,放声大笑道:“没关系,我不在乎你剥削我,反正我闲着没事也会找些事情来让你干,反过来剥削你一下!你的存在,你表演的戏剧,是我平生最大的快乐所在,也多谢你包容了我这么久!我知道,如果没有我的话,你一定会自己动手,努力去改变这个世界,而且不会比有我帮忙时做得差了!”

他转过头,看着这浩瀚的世界,大声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将因为我们而改变!我们,将成为一个新世界的缔造者!”

无良智脑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纵身一跃,跳到山峰最高处的一块岩石上,远望洛阳城郭,张开双臂,高声呼喊:“大汉!我们的大汉!天下人的大汉!”

他举起双手,放在嘴边成喇叭形状,放声高呼道:

“我真伟大,我真伟大!伟大!伟大!!伟大!!!——”

群山激荡,回音不绝,那稚嫩而又豪迈的喊声,久久地回荡在这大汉天朝的国土之上。

第六十五章 美人蔡琰

阴暗的天牢之中,蔡邕恐惧地看着外面走来的那群人,跪下哀告道:“太傅大人,我自知罪大,只求能让我能著成汉史,流传后世!”

在众侍从簇拥下的黄尚面色阴沉,摆手道:“这个以后再说。听说你有一个女儿蔡琰,十分美貌聪慧?”

蔡邕呆了一呆,却不敢不回话,忙道:“是,小女天生聪明……”

“把你女儿献上来!”黄尚打断他的话,昂首冷笑道。

蔡邕大惊,失声叫道:“太傅大人,你说什么?”

黄尚转头逼视着蓬头垢面的老头,冷然道:“大将军闻你女儿蔡琰聪明美貌,秀外慧中,特拜请我来说媒,要你女儿入府为妾!”

蔡邕如闻晴天霹雳,吓得面无人色,连连叩首,哀声求告道:“太傅大人,小女年幼,不敢有污大将军清目!求太傅大人多多讲情,请大将军收回成命!”

太傅黄尚拂袖作色道:“你可知你犯了多大的罪!太仆王允一力上奏,一定要取你性命,还要诛你三族,以儆效尤!若真是如此,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不要说你女儿,就是你一家老小,都要断首街头!”

蔡邕听得浑身颤抖,险些便要晕去,只能连声哀告,要黄尚开恩。

黄尚冷笑道:“大将军敬重王允,本要从他之言,诛你三族,若不是我讲情,你全家的头都要悬在城门上了!为今之计,只有将你女儿献给大将军,看在她的面上,大将军才会放你一条生路,才会有机会让你写什么汉史!我这句句都是金玉良言,听不听在你,这里有毒酒一壶,你若真是硬骨头,就把它喝了,然后让王允带人去你家灭你满门!”

他手一挥,胡赤儿端上一壶酒,伸手从木栅间放进牢中,摆在蔡邕面前。

蔡邕放声大哭,看着那毒酒,当真是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黄尚叹了口气,神色渐缓,温声长叹道:“蔡侍中,我敬你是当世大贤,才这么处心积虑地为你着想。令爱聪慧,我亦怜之,怎奈大将军性子便是如此,我历番苦劝,他也不肯让步,反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你若是不从我言,到王允杀光你满门时,令爱便是不死,也要跟了大将军,你何忍让她背负满门血仇,屈身事人?”

蔡邕拜伏在地上,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胡赤儿又跑到牢里,揪着他的耳朵劝了半天,他才不得不点了头,以女儿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一家老小的平安。

黄尚面露喜色,从怀里掏出自己写好的卖身契,走进牢中亲自抓住蔡邕的手,在上面盖上了指模。心中忽然想道:“怎么这个桥段我好象在哪里见过?”

他仔细想了一阵,终于恍然大悟:“对了,我记得在二十世纪一个很老的歌剧里面,也有一位跟我一样姓黄的老兄,就对家里的长工杨白劳做过这事!”

他走出大牢,怀里揣着蔡文姬的卖身契,一身轻松,冷笑想道:“拿女儿年幼来搪塞我?少来!年幼的女孩我见得多了,在二十六世纪,十二三岁的女孩生娃娃是天经地义,从二十世纪地球政府北美行政区就已经兴起了这股浪潮,几百年一直没断过!就是老大的初恋女友,不也才十二岁吗?当然了,那时候老大和她同岁。”

带着无数衣着光鲜的随从,无良智脑前呼后拥地骑着骏马走在大街上,默思半晌,忽然抬手在自己头上狠敲了一记,暗骂道:“真是个坏家伙!”

他回到家中,还未到府门,便看见那匹赤兔马拴在门前的大树上,心里一喜,忙催马紧跑几步,进了门,刚好看到刘关张三人的背影。

刘备一回头,看他回来了,忙带两名兄弟下拜,道:“小人刘备,前来拜谢大将军与太傅大人赠马之恩!”

封沙恰好也从正堂迎出,面带喜色,忙上前扶起关、张。

黄尚也扶起了刘备,道:“不必多礼!那赤兔马本是当世神驹,做了关将军坐骑,正是宝马配英雄,合适得很哪!何况那马本来也不是我们的,何谈赠马之说?”

刘备笑道:“温侯之军尽降了大将军,赤兔马自然也是大将军之物。我兄弟平白得了这宝马,心中不安,因此特来拜谢!”

封沙不耐烦说这些客套话,与刘备见礼过后,便硬拉着关羽、张飞到后院去切磋武艺。他见刘备不是猛将,便没有叫他,留下无良智脑与他说话。

刘备小心地陪着黄尚说话,偷眼打量着他,问道:“太傅大人,你对朝廷政局有什么看法?”

黄尚笑道:“如今董卓已诛,朝政一清,且待我大汉养足精神,兵威扬于四方,定要教四夷臣服,奉我大汉为主!”

刘备点头,面色忽喜忽忧,道:“我大汉民间饥苦,只怕国力尚不足东征西掠吧?”

黄尚摇头笑道:“玄德太小看我大汉的实力了。堂堂中华上国,当然要扬威天下方可,民间饥苦,百姓都去当兵吃军粮,再屯田以养天下,不就不饥不苦了么?”

他揽住刘备的肩膀,亲亲热热地道:“玄德乃天下奇才,何不为到朝中国家出力?我已上表朝廷,奏请封玄德为典军校尉,日后我与玄德便可经常在一起切磋,一同辅佐大将军,成就大业!”

刘备慌忙拜倒谢恩,伏地叩首,眼中却颇有忧色。

二人正在叙话,忽听门外有车马之声。黄尚笑道:“这必是各镇诸侯都来了!我已请勤王有功的十八路诸侯与朝中几位大臣来府中饮宴,玄德适逢其会,便一同坐下喝杯酒吧!”

陶谦、孔融身着便服,踏入院中,呵呵大笑,与黄尚寒暄,刘备退在一旁,躬身侍立。

不多时,十八路诸侯皆到,三公九卿也大都来齐。封沙也到前面来迎接,已是累得脸色微红,而关羽张飞也满面是汗,看来刚才那一次切磋都累得不轻。

建威大将军府的大殿之中,各位朝中大臣济济一堂。大将军封沙坐于主位,望着各路纵横天下的英雄,见有如此多的猛将在此,也忍不住心中欢喜。

黄尚坐于次席,看着纵横四方的当世豪杰,满心高兴,举杯道:“天下英雄,尽在此殿中矣!”言毕满座欢笑。

他心中唯一遗憾,便是孙策、孙权不在此处。不过孙策此时只有十六岁,孙权刚满十岁,比他们的老爹都差得太远。现在殿前神将孙坚已经是一心辅佐自己这位仙师了,还怕他们两个小孩子不跟来吗?

众人开怀畅饮,封沙也多喝了几杯,正在高兴之际,忽听门上有人传话,说是宫中有命令传来。

封沙出了大殿,见一宦官恭敬地拜见他,道奉了天子之命,请大将军进宫议事。

封沙正和各路英雄喝得高兴,本不愿意去,三公九卿却言道,既是天子诏命,不可不去,封沙只得拜别众臣,出门上马去了。

无良智脑见老大不在这里,便领头劝酒,与众大臣痛痛快快地喝了几杯,渐渐神志模糊,忽然看到老陶谦,想起一事,便举杯笑道:“吾听闻徐州有一大族,乃是糜氏一族,中有一人,名为糜竺,陶大人可知道么?”

陶谦点头道:“不错,那糜竺虽然年轻,却甚是贤能,我也久闻其大名,请到府中一叙,果然是人才,正要用他为官。他的弟弟糜芳,也颇有名声。”

黄尚笑道:“那他的妹妹,陶大人可见过么?”

陶谦愕然道:“这个我却不知。太傅大人果然见识广博,连我徐州的事也知道得很清楚。”

黄尚摇头笑道:“惭愧,乃是大将军向我提起,我才知道的。据大将军言道,那糜小姐相貌美丽,温柔贤淑,颇有才德,因此想请陶大人做媒,纳其为妾。大将军面嫩,不好当面来说,便托我转达,不知陶大人可有玉成之意么?”

众官闻之大笑,想不到勇武无双的大将军竟然害羞至此,真是人不可貌相!

陶谦也忍不住笑道:“大将军既有此意,陶谦敢不奉命!那糜家虽是徐州大族,若能与建威大将军结亲,也是他一族的荣耀。此事便包在我的身上,请太傅劝大将军耐住性子,静候佳音!”

袁绍大笑道:“只怕大将军耐不住性子,未等到陶大人离京,大将军便已亲自跑去求亲了!”

众人闻言大笑,满座如春。

谁都没有看见,在大殿之中,有一个人,已经暗暗变了脸色,低下头,满眼都是怒火,一双铁拳握得紧紧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内,直掐出血来。

第二个变了脸色的人,却是张飞。

他初听糜氏之名,便觉得有些耳熟,拍着头仰天想了好久,才想起来是哪一位,当即大惊失色,忙向身边看去,见大哥二哥正言笑宴宴地与一旁的公孙瓒共饮,这才稍稍放心。只是心中暗自忧虑怀忿,刚才切磋武艺时对封沙的满腔敬佩之情全都变成了深深的厌恶。

在殿内墙边,一队乐师奏起乐曲,声音悠扬动听。众大臣名将一边饮酒,一边欣赏着这动人的丝竹之声,呵呵大笑,快乐无比。

在大将军府的对面,那座大宅院中清清冷冷,门上悬着一块牌匾,上书:“陈留王府”四字。

十岁的陈留王刘协独自坐在院中,暗自长叹。

一阵音乐声传来,刘协抬起头,问道:“那是哪里的声音?”

那名一直陪侍在他身边的宫女轻声道:“是对面大将军府正在宴客,邀请三公九卿与这次勤王有功有十八镇诸侯赴宴。”

刘协缓步走到大门前,望着大将军府门前那长长的车马队列,心中暗暗地道:“大将军乔迁新居,便有如此多的公卿来祝贺,我自宫中搬到这个王府,却无一人来拜会,人情冷暖,本是如此。”

他冷冷一笑,正要走出门去,到对面去看一看那些王公大臣的嘴脸,一队士兵却已拦在面前,队长躬身道:“殿下,太傅大人有令,请殿下呆在屋中不要乱走,董卓逆党尚未扫清,或许会在城中暗杀大臣,若让殿下出门,有了什么闪失,小人担待不起!”

刘协听到那话语中暗藏的威胁之意,心中暗怒,却佯笑道:“你说的对,外面确实很乱,我还是呆在家里安全一些,多亏你提醒了我。你们如此忠于职守,当予厚赏,到帐房之中,去提一千钱吧。”

他虽是失势,黄尚却给他府中发了一大笔钱,以供日常用度。那队长一听,惊喜交集,忙拜倒在地,叩谢道:“谢殿下厚恩!”

刘协点头微笑,望着对面那大将军府,暗自冷笑道:“且让你猖狂一时,十年后,等我长大了,那时还不知是谁的天下!”

封沙大步走进宫廷,自有宫女为他引路,向深宫中走去。

迎面走来一队宫女,簇拥着一个身着宫装的女孩。那女孩一见封沙,便盈盈拜倒,道:“侄女拜见皇叔!”

封沙定睛看时,见那正是万年公主刘慕。她此时身穿一套华丽的衣衫,云髻梳理得纹丝不乱,身材却甚是瘦小,显得楚楚可怜。

她相貌清秀,一张瓜子脸,更衬得一双眼睛大而明亮,眼神迷蒙,淡淡地散发着凄楚的光芒。清风袭来,拂动罗衫,她那娇小的身体,便似要随风飘去一般。

封沙呆了一下,想起她父母皆亡,虽然何后待她甚好,终究不是亲生的母亲,心中暗自怜惜,便踏上一步,亲手将她扶起。手指碰到她腕上滑嫩的肌肤,忽然心中一荡,忙收敛心神,淡然道:“公主请起,不必如此多礼。”

刘慕抬起头,一双明眸惊骇地看着他。封沙一愣,这才醒觉自己此举不合于礼,哪有身为叔父,却去拉侄女的小手的?想起这都是这几天动手扶那些公卿大夫、诸侯猛将扶惯了,才有此举,心下暗自懊恼。

看着他那仿若天神般的英俊容颜,刘慕清丽的小脸泛起红霞,慌慌张张地退后两步,屈膝行礼道:“叔父,侄女有事在身,在此拜别叔父!”说罢带着宫女匆匆地走了。

封沙独立当场,微微苦笑。她口中只称“叔父”,是在努力提醒自己,要恪守叔侄之礼吗?自己本无此意,被她这么一说,倒象是心怀不轨,有心占她便宜了。

一名美貌宫女自前面宫殿中走出,来到封沙面前,盈盈一拜,口称皇太后请大将军进殿,有事商议。

封沙早知召自己进宫的绝不会是那坐在皇位上的机器人,闻言并不吃惊,跟着她走进了何后的寝宫,看着面前那风华绝代的美貌佳人,忽然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

再说那蔡邕,自从在卖身契上按了手印之后,便被从天牢放了出来,由胡赤儿押着回家去取女儿来献给大将军。

蔡邕哭哭啼啼地回到家中,家中妻妾一见,惊喜交集,忙问他怎么会回来,是不是已被赦罪了。

蔡邕老泪横流,将自己的悲惨遭遇诉说了一遍,家中亲人一听,如闻晴天霹雳,女儿蔡琰更是惊骇欲绝,一家人抱头痛哭,那女孩儿一家的可怜情状就连心黑手狠的胡赤儿看了也忍不住下泪。

蔡邕哭诉过后,看看如花似玉般的女儿,把心一横,便要去宫门前当众指斥大将军的狼心兽行,却被妻妾拦住,一家人哭作一团。

幸好女儿蔡琰深明大义,甘愿舍弃自身相救父母。胡赤儿又抹着眼泪催促父女俩上路,不得已,蔡邕只得带着女儿,连在牢中弄破的衣服也来不及换,一路哭着向大将军府行去。

到了大将军府门前,蔡邕看着聪慧可爱的女儿,心如刀绞,放声大哭。

将军府中的大殿里,众大臣诸候共饮尽欢,酒过数巡,无良智脑忽听门外有哭泣之声,便向众官告退,出去察看。

一出门,便见衣衫蓝缕的老蔡邕拉着一个女孩放声痛哭,恍如被地主逼债的穷人一般。那本是一脸凶相的胡赤儿此时却站在一旁擦眼抹泪,就象一个良心发现的狗腿子。

无良智脑没有在意这些,他的目光,只落在那个女孩的身上,目瞪口呆,嘴里止不住地流出了源源不绝的液体。

那女孩的美貌,简直不似人世间所能拥有的!

她那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灿若晨星,怯生生地看着黄尚,竟然能让黄尚的机器心脏也止不住为之颤栗;秀发如云,乌黑浓密,如果放在二十六世纪,肯定会有无数的洗发水公司抢着请她去广告模特;皮肤白皙,如珠似玉般,晶莹滑嫩;那张天使般的面孔上,流淌着清澈的泪水,令人望而心碎。

所有这些,都不足以让无良智脑露出这样的神态,真正让他悲愤欲绝的是:这女孩看上去竟然才不过十岁左右!

孔融坐得离门不远,听到外面有哭泣声,不由好奇出门来看,见太傅大人面无人色,两眼发直,口吐白沫,一直流到胸前,双手抖个不停,似是心脏不堪负荷就要晕去的模样,不由大惊失色,忙上前扶住他,惶声道:“太傅,你没有事吧?”

蔡邕这才注意到债主已经出门来了,咬咬牙,挺直腰板大声道:“太傅大人,我把女儿给你送来了!”

听到这句话,黄尚再也忍耐不住,“噗”地一声,一股鲜血自口中狂喷而出,将府门前的照壁染得殷红一片。

第六十六章 仙女文姬

孔融与胡赤儿大惊,忙上前扶住黄尚。

黄尚满心的悲愤,几乎痛不欲生。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一来到异时空的三国,就能碰到正当妙龄的美女,偏偏我只能碰到一个小女孩!这么小的小丫头,得养上多久,才能养大了给老大吃啊!”

一虑及此,黄尚愤然流下了热泪。

大殿中饮宴的群臣、猛将听到外面孔融与胡赤儿的惊呼声,都心中错愕,忙跑出来看,见太傅大人胸前又是白沫又是血,都大为震惊,忙上前问长问短。

黄尚看着这么多关心自己的人,神志渐清,狠狠一咬牙,暗道:“不行,为了老大,我绝不能倒下!不管中枢电脑受到什么样的重大刺激,我也不能在这里倒下,导致老大的名声受损!”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女孩身上,心中思潮翻涌,宛若惊涛骇浪一般,无半刻停息:“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就这么把她送给老大,让老大对付着过?不行!这简直是败坏我的信誉,我给老大找的女朋友,哪有身材这么差的!把她送回去,等长大了再召进府来吗?那更不行!老虎嘴里的肉,哪有吐出来的道理,那岂不是把我皇上的面子都丢尽了!”

看看旁边众大臣名将惊愕的面容,黄尚一狠心,下了决断。

他气沉肺腑,硬把喉间奔涌的热血咽了回去,沉声道:“蔡邕大人,多谢了!我一见令爱,便知她与我仙家有缘,若从我学习仙术,他日必成大器!”

蔡邕骇然,不是说要女儿做妾吗,怎么又扯上了什么仙术?

他正要询问,忽然看到黄尚那恐吓的目光,心中虽然糊涂,也再不敢多问。

黄尚咬着牙拿出羽扇,摇扇强笑道:“令爱的资质,正适合修仙,若能留在我府中,潜心修炼,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可限量。这府第虽名大将军府,其实是我的住宅,因大将军暂无住处,所以栖息在此处。明日他便要搬到新的府第中去住,这宅院便成了我一个人的住处,令爱可留在此处,潜心修行,待内丹大成之后,再回家居住。”

老大搬出去住,自然就和这幼女没什么牵扯,若有流言,我皇上一人背着就是!在他豪情大发的心里,这样义薄云天地想道。

众人愕然,对黄尚精通仙术之说半信半疑。只有辅国将军孙坚与身后三将深信不疑,热烈的目光投在蔡琰的身上,暗自猜测她又是天界的哪一位仙子下界。

他们这几日,天天与黄尚坐在书房中高谈阔论,互相以“仙师”、“神将”相称,听着尚残存有部分天庭记忆的黄尚讲起天宫中种种奇妙之事,赞叹不已,只盼有一天能重返天庭,并因在人间辅佐天篷元帅的功劳而被提拔到更重要的神职上,那便快乐无边了。

胡赤儿心思灵活,立时便向蔡邕拱手笑道:“恭喜蔡侍中,令爱被太傅大人收为弟子,这是天大的荣耀啊!”

黄尚摇扇笑道:“蔡小姐住我在这里,我自会好生看待,蔡侍中不必挂怀,若想念女儿时,到我府中来看望就是。”

蔡邕虽然还有些糊涂,但见女儿不必小小年纪便被逼为妾室,心中还是高兴了一些,在黄尚与胡赤儿恐吓的目光中,要女儿行了拜师礼。

看着那聪明伶俐的小美人跪在地上向自己叩首,还娇声唤道:“老师!”黄尚痛苦得几欲吐血,心中暗道:“为什么是叫老师,不是叫大伯、小叔!”

他拂了一把脸,暗自把泪水拂掉,强笑道:“好好好,我能有此佳徒,老怀大畅!”说完,终于还是忍不住流出了热泪。

众官见太傅高兴得连眼泪都流出来了,纷纷上前祝贺。黄尚费尽心力,堆出满脸笑容,一一谢过众官。

道贺过后,孔融却疑惑地道:“太傅大人刚才为何吐血,可是身有不适么?”

黄尚强笑道:“哪里是身有不适,是我一见佳徒,心里高兴……”

众官愕然,高兴得流泪也就算了,哪有人高兴得吐血的?

黄尚话锋一转,道:“我虽然高兴,却看出她身上仙气不纯,因此暗自发功,隔着数丈,为她灌输仙气,因用功过度,这才吐血,休养几天就好了。”

众官纷纷赞叹太傅仙法惊人,更有人提起西凉大军入洛阳时,也是太傅大人请了雷神下界,才震慑守城军马,不战而降。说到此处,便有人来请教黄尚仙术该如何修炼,黄尚摇扇笑而不答,只任由众官在那里惊叹不已。

孙坚四人站在人群后面趾高气扬,虽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他们却是暗自得意,想想自己不用修炼,将来天庭上却必有一个重要职位等着自己。

在祁乡侯袁绍身后,一个中年谋士冷眼旁观,看着蔡邕脸上那忧喜参半的神情,暗暗露出了阴沉的笑容。

众人回到殿中,一同饮酒作乐。黄尚强颜欢笑,不知在酒杯里偷偷吐了多少血。

孙坚趁人不注意,把黄尚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仙师,她上一世,在天宫中居何职位?”

韩当三将也将黄尚团团围住,热切的目光几乎要把他烤熟。

黄尚叹道:“我不是说,在这些俗人面前,不要叫‘仙师’吗?叫太傅,叫太傅!”

四人忙连称“太傅”,黄尚看到孙坚,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道:“文台,你的女儿也还不大吧?”

孙坚愕然,瞪了他半晌,失声道:“果然是仙师,能未卜先知!我昨日才收到家书,说我夫人在家中为我生了个女儿,怎么仙……太傅便已经知道了!”

黄尚泪下,想起孙尚香还没断奶,要等她长大许婚给老大,更有得等了。

众将震惊,不解其意。黄盖却想知道蔡琰的来由,再三询问。

黄尚只得道:“她本是王母身边一个管理书籍的侍女,名唤文姬,自天篷元帅下界之后,因思念元帅,动了凡心,因此被打下凡尘历劫,我特收她为徒,启她仙智,待她的孽缘满后,便能回到天宫,或许还可提升到更重要的仙职上。”

四人赞叹不已,想到自己并不是动了凡心才被打下来的,而是身背着匡扶汉室的重任下临凡尘,不由沾沾自喜,回到席上,相互敬酒,直到喝得大醉时,犹自想着,不知仙师说过的王母蟠桃宴上的仙酒是什么滋味,自己肯定喝过,可惜已不复记忆了。

酒宴过后,众公卿将领纷纷告辞。待送他们出门后,黄尚将蔡邕拉到一旁,瞪着通红的双眼,逼问道:“你老实说,你女儿到底多大?”

蔡邕吓了一跳,骇然道:“十三!”

黄尚愣了一下,怒道:“你还敢骗我!原来说你女儿有多漂亮,还正当妙龄,结果却是一个小丫头!看她那样子,才只有九岁吧?”

蔡邕心里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话?见黄尚满脸悲愤,忙道:“真的是十三岁了!不信,我这里带有她的生辰八字!”

黄尚抢过生辰八字来看,怒道:“胡说,明明是十二岁!你敢混充十三,当我不会算术吗?”

蔡邕惊道:“太傅何出此言,这明明就是十三了!”

太傅大人看他还敢顶嘴,怒不可遏,正要一把抓住他的双肩,狠狠一个头锤把他撞得满脸是血,忽然想起,在这个时代,人的年龄都是按虚岁算的,她周岁十二岁零九个月,虚岁确实是十三岁了。

十三岁的女孩,怎么会这么瘦小?一定是她平日太用功读书,才导致营养不良,更致发育不良。这样的情况,只要多吃些特制的营养品,就能得到大幅度的改善。

想到这里,他便心平气和起来,收回手整整衣冠,叹道:“令爱在我这里,你尽管放心,大将军这就搬出去住,不会再有机会看到你女儿了!我刚去过宫中,向天子陈情,天子已经赦了你的罪,并封你为高阳乡侯,食邑三百户。”

蔡邕今天还算听话,总得给他点好处。可是没想到他女儿这么小,害得黄尚吐了半天的血,因此大大削减了他的封地,从原来的三千户改为了三百户。

虽然蔡琰已经十三岁,勉强算是成年女子了,可是要把身材这么差的小女孩送去给老大,黄尚都觉得脸红!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把她养得丰满一点,再过一段时间,等她长成了一个妙龄少女,再说别的。

蔡邕又忧又喜,拉住女儿叮嘱了几句,不得不拜别出门,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看人都走光了,黄尚叹了一口气,把蔡琰叫到书房里,把脸一板,坐在书桌后面,沉声道:“你既然来了我这里,就得用功读书,不得贪玩!我现在就教你第一堂课,先跟着我念:《胡笳十八拍》!”

第六十七章 少女心事

那聪慧俊秀的小女孩忙跟着他念了起来,心中却在暗自走神。

她今年已届十三岁,虽然发育晚熟,却因平日读的书多,心智倒比别的女孩早熟得多,自然也就有少女怀春之事。

董卓乱国之时,虽然很是赏识她的父亲,满城中却到处都是唾骂董卓的声音。那时她便暗自立下志愿,谁若能诛除董卓,她将来便要嫁他,服侍他一生一世。

这本来是小女孩的幼稚念头,虽然偷偷告诉了母亲、姨妈,也无人当真,都只付诸一笑,并告诫她不可乱说。谁知蔡琰天性固执,便把这当做了一生的目标,闲下来时,便会独自幻想,那诛杀董卓之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英雄豪杰?常常想到小脸羞红,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在头上,不敢面对屋里的丫鬟。

前些日,满街哄传,建威大将军奉天子还都,亲手诛杀奸臣董卓,蔡琰已是又惊又喜,又闻那大将军英俊非凡,全不似人间之人,竟如天神下凡一般,更是喜出望外,一个人躲在屋里想得满脸发烧,恨不得立即便跑去看看他的模样。

谁知祸从天降,蔡邕竟因在董卓尸身旁大哭而被捉入天牢,一家人惊慌恐惧,嚎哭连天。又听人说,若不是大将军与太傅上奏天子要查清事实后再做决断,当日便已将蔡邕处斩了。

蔡琰一面痛恨父亲糊涂,一面暗暗感激大将军留了老父一命。深夜之时,她望天祈祷,只愿他能饶过老父,此生便是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

她带着丫鬟跑到宫门前,要面见大将军为父求情,却被守门士兵赶了回来,道是大将军不在这里,却又不肯说大将军的住处。蔡琰只得回家暗自饮泣,芳心寸断,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惊慌多日,近午时分,老父竟然自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大将军要纳自己为妾!

蔡琰惊喜交集,正要笑出声来,忽然看到满门嚎哭,一惊之下,也跟着哭了起来。

她左思右想,终于做出深明大义的模样,愿以身救父,感动得一家人嚎啕大哭,她心下却是窃笑不止。

来到大将军府门前,她终于害怕起来,不知该怎么做他的妻妾,老父又在痛哭,她便也跟着哭泣了起来。

太傅出来,喷了一口血,收她做了弟子。蔡琰吃惊之余,虽是一阵轻松,心中却又倍感失落,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她刚回忆到此处,忽然看到老师已经站到自己面前,满面怒色,喝道:“竟敢上课开小差,把手伸出来!”

蔡琰害怕地伸出手,放在桌子上,被黄尚举起戒尺“啪啪”打了两下,这才消了气,又回去念诵他的《胡笳十八拍》。

黄尚一边念这首被他改了好多地方的诗,一边讲解道,这是西汉末年,王莽乱国之时,被匈奴掳去的女子所做的悲愤之诗,心中也在走神:“十三岁的小女孩,应该可以嫁人了吧?对了,我记得史书上写着,夏侯渊的女儿十三岁的时候,出门上山打柴,被张飞抢走做了老婆,还生了个女儿,嫁给了刘备的儿子,做了蜀汉的皇后。那是建安五年的事,张飞那时至少要比那小女孩儿大二十多岁,就敢抢她做老婆,有魄力!唉,要是老大也有这样的魄力该多好,可惜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长叹一声,忽然看到蔡琰正在好奇地盯着自己,不由气愤,暗道:“还不是因为你不努力长身体,才让老子这么犯愁!你说你要是努力一点,现在说不定已经长到了二十多岁,我不就不用着急了嘛!”

想到此处,黄尚怒道:“过来,把手放在桌子上面,手心朝上!”

蔡琰噘着小嘴走过来,把一双晶莹洁白的小手放在桌案上。黄尚狠狠打了两戒尺,心里才好受些,又开始念起了《胡笳十八拍》,并布置了作业,要蔡琰在今夜一定要背熟这首诗,不然不准睡觉。

蔡琰委委屈屈地背着这首长诗,只觉得这诗很是熟悉,有一种极端亲切的感觉,让她过目不忘,心里却在想着:“哼,要是将来大将军真的纳我为妾,我一定要叫他拿一百首诗来让你背熟,如果背不出来,也要打你的手心!”

在太后的寝宫中,地面由上好的木板铺成,比外面的土地要稍高一些,上面铺着席子与华贵的毛毯。在靠近寝宫另一端的墙边,搭起了尺余高的木台,上设软榻,常用来让太后接待皇亲贵戚时用。

封沙踏入这装饰得华丽无比的宫殿,迎面便看到一名美貌佳人正站在对面那一个木台上,高高在上地看着自己,正是当朝尊贵无比的何太后。

她今天的打扮,与以往不同:秀发乌黑,浓密如云,发髻上面插着一只大大的金钗,那上面镶嵌的金质彩凤又大又漂亮,振翅欲飞;身上穿着华丽的锦绣罗衫,彩绣辉煌,却甚是合身,上面用金线绣着巨大的彩凤,更衬得酥胸高耸,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似在等着他来揽住;一张美丽的面庞上面,丝毫没有表情,威严地看着他;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封沙只站在门口,便已感觉到那熟悉的芳香扑面而来,仿佛要把他的魂魄勾走一般。

封沙缓步走到寝宫中央,抬头看着太后,忽然感到一股陌生的感觉,面前这佳人,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与他同床共枕的温柔美女。

他缓缓低下头,抱拳施礼道:“臣拜见太后!”

何后那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定定地看在他的脸上,里面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右手一摆,侍女们都迅速退下,只留下她与封沙,在木台上下相对而立。

何后那威严而又动听的声音响了起来:“你自称拜见,为何又不拜?”

封沙微微苦笑,道:“你说过,我可以上朝免参。”

一缕微笑在何后那冰山似的美丽面容上出现,随即又迅速消失,她冷冷地道:“我只说你可以上朝免参,没说可以在寝宫免参!”

封沙轻轻叹了口气,道:“如果太后一定要臣拜……”

他停了下来,何后的眼睛却闪闪发光,追问道:“那你会怎么样?”

封沙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她,一丝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缓缓道:“那我还是不拜!”

妩媚的笑容似鲜花般在她的脸上绽开,就象冰山解冻一样,布满了她艳红的面颊。她仰起头,开心地轻笑着,摇晃着头发,将金钗摇落,发髻散开来,长发披落到肩上。向后仰着的娇躯让诱人的酥胸更加高耸,在封沙面前轻轻摇动着。

那威严的太后霎时变成了一个艳光四射的妖娆女子,强装出来的严肃彻底消失不见,只有她那妩媚的笑声在寝宫中回荡:“既然你不肯拜我,那为什么还不来抱我?”

封沙微笑着,踏上高台,缓缓揽住那柔软的纤腰,低下头,嘴唇落在她那仰起的面颊上,随即封住了她那鲜艳的红唇。

她娇声地轻笑着,笑声中带着无尽的媚惑之意。娇躯轻摇,双峰在封沙胸前揉动,弄得他心猿意马,难以自制。

他的唇缓缓自玉面樱唇上滑落,轻吻着香气扑鼻的粉颈,双手微一用力,略显粗鲁地撕开了那件金碧辉煌的衣衫。

封沙低下头,张开嘴,深深地吻了下去。

在他的深吻之下,那威严的太后已经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狂浪地呻吟着,轻喊着,修长的美腿已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软软地跪在封沙面前,抱住他的双腿,轻声喘息,粉面在他的大腿上蹭来蹭去。

当唐妃踏入太后寝宫时,宫门前只有两个侍女守卫着,听着里面传出的娇吟,低着头不敢乱说乱动。

自回到洛阳之后,宫里的宦官都已被清退,宫女也被遣散了八九成,剩下的都是家世清白,与董卓、朝中大臣、各镇诸侯毫无联系的少女。宫中现在虽缺人手,但黄尚禀承“宁缺勿滥”的原则,准备以后再慢慢选派清白少女入宫为宫娥,此时宫中宫娥很少,守门的都是何后最为心腹的宫女。那些士兵早已都被遣到宫门外守卫,就是孙坚也已是辅国将军,率军驻扎在宫外军营中,不能在宫门内执勤了。

唐妃俏脸微红,缓缓踏入寝宫,

封沙转过头,看着那粉面羞红的小佳人。她此时已经是正式册封的皇后,穿着皇后那庄重的礼服,虽是一张俏脸清纯如昔,在那辉煌灿烂的罗衫之中,母仪天下的威严却已隐隐浮现。

他缓缓伸出手去,遥遥地伸向唐妃,向她发出了邀请。

那娇羞的美人满脸都是矛盾的表情,似是在与心中的欲望做着斗争,却仍一步步地挪过去,最后终于走到木台之上,伸出双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封沙。

感觉着背后那一对柔软的玉乳,和那狂热的心跳,封沙微笑着,反手过去,将她拖到面前,低下头,向那两片颤抖的樱唇深深地吻下去。

第六十八章 不眠之夜

对许多人来说,这注定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颖川,一座庄院之内。

郭嘉坐在家中,看着手中一份文书,脸上的表情忧喜不定。

他缓缓抬起头,望着对面的马玩,沉声道:“太傅大人真的想要征我为官么?”

刚经历了长途跋涉的马玩正在大口喝水,满脸风尘之色,闻声放下杯子,道:“不错,我奉太傅大人之命,前来相请郭先生入朝为官。先生看这文书便该知道,朝廷已征辟先生为黄门侍郎,请先生速速准备启程。”

郭嘉缓缓道:“黄门侍郎,那是何等重要的职位,我一个无名书生,怎么敢当此重任!何况马将军以校尉之尊,亲来传唤,实在让我受宠若惊,心中不安!”

马玩心道:“这有什么不安的,要是你不去,我把你绑去洛阳,你更得不安!”

他拱手笑道:“先生大才,太傅大人素知。因此特使我来相请,还愿先生莫让我等失望而归!”

郭嘉微笑道:“将军言重了,真是让我愧不敢当。只是此事甚大,且容我思虑一日,再回覆将军,如何?”

马玩点头道:“便依先生。今日天色渐晚,可否让我等在此住上一宿?”

郭嘉忙道:“将军说哪里话来,既到山居,一切自然由我来招待!”便请马玩及部下众军去吃饭,杀鸡宰羊,办得甚是丰盛。

马玩坐在桌边,手里拿着两根鸡大腿猛啃,心下暗道:“这郭嘉招待得倒是不错,明天如果他说不去,我该怎么办?要是按太傅所说,把他一家都捆起来送到洛阳,实在是不好意思。唉,太傅也太狠了点,捆他一个还不够,还要把他家里人都绑走。我从来没听说过郭嘉这人,更没听说过有什么姓郭的贤才,太傅该不会是搞错人了吧?”

他却不知,黄尚自入主洛阳以来,便秘密建立了一支情报部队,由贾诩、王植统辖,负责到全国各地搜集当地名士、勇将的情报,一一地报上去。所有叫郭嘉的人中,只有这郭奉孝符合所有已知的条件,不是他还有谁?据黄尚所知,当今天下,智慧与贾诩在伯仲之间的人物,第一个便是郭嘉,所以才这么郑重其事,派马玩来干这事。

郭嘉坐在对面,却是食不知味。被朝廷征辟,本是荣幸之事,但现在天下方乱,那黄尚又是何等样人,全都不知。虽然他现在权倾朝野,但若非可依之主,岂不是枉费了自己一番心血么?

他摇摇头,深知今天夜里,自己要在权衡天下大势间度过,再难以入睡了。

※※※

蔡邕坐在马车里,一路向家中行去,悲悲切切,哭个不住。

车外忽然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前面可是蔡大人么?”

蔡邕擦干眼泪,掀起车帘,见是袁绍身边的谋士逢纪,忙拱手道:“原来是逢先生,这是往哪里去?”

逢纪笑道:“我本要随袁将军回府,忽然想起,欠一家酒楼的酒账还没有还,正好身上有钱,便要向那酒楼而去。既然凑巧遇到蔡大人,不如一同去买醉如何?”

蔡邕刚才在酒宴上,只是盯着女儿伤心,哪有心思喝酒吃饭。这时听他一说,悲愤涌上心头,恨不能大醉方休,便随着他来到酒楼,大杯大杯地喝起了闷酒。

逢纪冷眼看着他,见他喝得差不多了,便细细盘问起今天的事来。

蔡邕半醉之中,已忘了黄尚的恐吓,不觉将事情都说了出来,一句也未遗漏。

逢纪击案叹道:“可怜,可叹!令爱虽逃脱虎吻,又入狼窝矣!”

蔡邕大惊,忙问何故。

逢纪叹道:“我闻那黄尚所习妖法,要以幼女为炉鼎,行那彭祖采补之术。看他那模样,本以为令爱正当妙龄,因此要献给刘沙,以得其欢心。谁知刘沙不喜欢稚龄女子,他便自己留下,以遂其淫欲,并修炼妖术!”

蔡邕闻言怒气填胸,便要去找黄尚拼命,却被逢纪拉住,劝解道:“此二人正大权在握,爪牙遍布洛阳,蔡公此去,只怕无命回来!还是暂忍一时之气,多多联络忠臣义士,以图后计!”

蔡邕闻他一番话,满腔热血立时化为悲愤,想起自己拿女儿的清白之躯换了个“高阳乡侯”,不由仰天大哭。

他却不知,便在当日,大将军刘沙强逼侍中蔡邕幼女为妾,并要太傅黄尚加以掩饰之事,便已轰传全城。人人惊讶,叹道大将军竟如此好色,果然是风流少年心性。更有无数人喜出望外,想着若将自己的女儿、妹妹或是家中漂亮侍女献上去,说不定便会一步登天,也弄个高阳、低阳的乡侯做做。为了这个梦想,不知有多少人拥被傻笑,兴奋得睡不着觉。

祁乡侯袁绍得报,与逢纪相对大笑,乐不可支。

笑过之后,袁绍又重重一拍桌案,长叹道:“虽是败坏了刘沙的名声,出了我一口恶气,这黄口小儿终究还是把住了朝廷的大权!唉,本以为我军能逼得董卓西迁长安,我便可在关东行盟主之职,与朝廷分庭抗礼,想不到刘沙小儿竟兵起西凉,直捣洛阳诛了董卓!现在他又在缓缓削弱各地刺史、太守权柄,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便可将冀州、并州、青州、兖州、幽州各地掌控于手中,可惜我大事难成!”

逢纪劝解道:“主公不必忧虑,想那刘沙、黄尚削弱各镇权柄,难道各镇诸侯会坐以待毙么?只要主公师出有名,振臂一呼,天下必然响应,主公便可组织起讨贼联盟,再任盟主,有我尽心竭力地为主公效劳,这天下,终究还是主公的!”

袁绍摇头道:“师出有名,谈何容易!天子正宠信二人,我等稍有异动,便会被诬为叛逆,遭到天下共同讨伐,此事太大,不可轻举妄动!”

逢纪笑道:“要师出有名也不难,难道主公忘记那被赶出宫中的陈留王了么?”

袁绍精神一振,随即摇头道:“他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本领!何况已被废,更是没用了!”

逢纪冷笑道:“据我所知,他虽然年幼,却是聪明过人,何况先帝之子,只余此二人,此人更是奇货可居!他幼有大志,又做过皇帝,现在被废,主公当他愿意做一个小王了此残生么?哼,一遇风云,这小王便要兴风做浪,我们等着看好了!”

袁绍喜而长叹,只盼这一天能早些到来。这个下午和整整一夜,他将与逢纪细细谋划,将每一个细节都考虑进来,以免被某些突发事件打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这天下,才会有自己一份。

※※※

王允听得家人传讯,皱眉不语,在书房中倒背双手,走来走去,满心忧虑。

他一向看蔡邕不顺眼,本想趁机干掉他,谁知蔡邕却有一个漂亮女儿,虽然年幼,却已是颠倒众生,竟将大将军、太傅一同迷住了。她长大后必然更加迷人,以她的聪明,不难知道是自己暗害她父亲,若再得宠,想要扳倒自己,可说是易如反掌。

王允暗叹一声,心中骂道:“蔡邕啊蔡邕,你竟出此卑鄙伎俩,以女儿换取荣华富贵,简直是人面兽心!”

他左思右想,越想越是害怕。大将军与太傅之中,不管是谁得到了蔡琰,只要那女孩吹吹枕头风,扳倒他就象捏死只蚂蚁一样。自己虽位列九卿,却毫无自保之力,只看那世代三公的袁氏被董卓杀尽了满门,便足以让他胆寒心丧。

王允重重一拍桌案,恨道:“偏你有女儿,难道我没有!哼,虽不是亲生,但我一向待她甚好,难道她会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灭三族不成?”

在他的家乡,有一个他十年前收养的女孩。当时那女孩还只有五六岁,却已是个美人胚子,举手投足之间,竟已隐隐有魅惑之意,常常能将家僮迷得神魂颠倒。王允已是年老,对这样的幼女并不感兴趣,却喜欢她粉妆玉琢的可爱模样,便养在家中,派人伺候,便如对亲女一般照顾。

王允终究还是有些私心,便让人教她歌舞,常思将来有一日,若要用时,可将她献与权贵门第,或可救命也不一定。现在正当其时,若再不用,只怕再也没命用这一招了!

他想想自己上次见这女孩时,便已见她妖娆妩媚,兼且貌若天仙,天下少有,不由老怀大畅,深感幸运,只要能得太傅与大将军的恩宠,自己位列三公,指日可待!

他抚须而笑,眼眯如缝。笑了一阵,忽然想起,掌朝政的是两人,却将义女献与哪一个?

按理说,大将军掌握兵权,应该把女儿献给他。可是看大将军终日冷冰冰的模样,不象个好色之徒,只有看向太后的眼神微有情意。难道说,他喜欢成熟的女子?这就怪不得他不要蔡邕之女,转而丢给太傅了。

王允搔搔头,十分苦恼。若是大将军不喜欢幼女,自己送幼女去,只怕会拂逆其意,倒不如送给那喜好幼女的太傅,或可讨其欢心,又能打压蔡邕之女,只要能哄得太傅将其休掉,灭蔡邕三族以绝后患便是唾手可为之事。

可是,那义女的美貌与媚态,王允深知,平日里简直不敢让男人看见她,不然便可能引出乱子。若是那大将军在太傅家中见到貂蝉,妒意攻心,怪自己不将女儿献给他,自己哪里经得住他的怒火?只怕太傅未赶得及来相救,自己家中便已焚成一片白地了!

那么便献给大将军?更不成!太傅眼珠白多黑少,更喜欢猥亵而笑,定是好色之徒!他素爱幼女,若见自己将义女献给大将军,心生妒意,再以污言构陷自己,那又该如何是好?

就算义女向主人进言,勉强保住自己安全,那两人若再为此女火拼起来,不管是大将军一戟刺死太傅,还是太傅设计害死大将军,这天下就要大乱了!乱天下的罪名,自己如何担当得起!

王允仰天长叹,不知该如何是好,却知自己此夜,再难入睡。

※※※

哄传洛阳的韵事,却未来得及传到封沙耳中。而事件中的另一个主角,此时正在长水校尉董承家中,将大批贵重的聘礼送了去。

董承欢喜得满脸是笑,向黄尚拜倒在地,恭迎太傅入府。而他那漂亮的妹妹已经羞得躲到了里间,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说话声,芳心怦怦直跳。

黄尚心中有点气急败坏,心道:“蔡邕竟然给我这么一个小丫头,简直就是欺负人!幸亏老大没看到她那干板身材,不然老子一世英名都要丧尽了!这董承的妹子虽然也很年轻,发育得倒好,赶快把她弄去给老大做妾,让老大搬出去住,免得他整天一个人睡在老子那儿,占着我的府第!”

他轻咳一声,轻摇羽扇,道:“董校尉,这几日大将军一直在忙着修理新府第,今日刚刚完工,便急着要我来接令妹过门。不知董校尉意下如何?”

董承忙道:“太傅有命,小人敢不遵从!只是小妹少不更事,只怕不中大将军之意。”

黄尚听得舒心,摇扇笑道:“董将军多虑了。大将军心中喜欢令妹,我自知之。令妹美貌无双,又知书达礼,大将军自会把她当作天仙一般敬重爱护,令妹过门之后,大将军只怕再也舍不得出门了!呵呵,董将军便等着抱外甥吧!”

董承呵呵大笑,门里偷听的董欢羞得满脸通红,一头扑倒在床上,盖上被子,连头一起蒙住。想到那英俊无双的大将军竟对自己如此情深意重,幸福得几乎晕去,一颗芳心,早就紧紧地系于封沙身上,更哪堪这思念之情?恨不得立时便到了大将军府,看到那日思夜想的天下第一英雄。

一乘小轿抬到了董府门前,家中女眷哭哭啼啼地送了董欢上轿,董欢也是掩面啼哭,待轿子出了府门,忽然想起封沙那淡淡的笑容,心头一热,忽然噗哧笑了出来,两行晶莹的泪珠,依旧还挂在那清丽的俏脸上。

黄尚打马走在轿子前面,满腔怀愤,一心只想扳回面子。他带着轿子向北而行,一直走到皇宫附近的一条巷子里,进了一处大宅院,才道:“停轿!”

这处宅院,便是那富户修建的另一所新宅,刚刚修好,便被董卓灭门,这宅子便空了下来。此宅占地比黄尚的府第还要大一些,只是有些地方还未完工。

黄尚亲自带人来修整,将宅院整理一新,里面的设置甚是雅致,花园,假山,水潭,应有尽有,仙鹤、天鹅、羚羊、梅花鹿等珍禽异兽也是在所多有,青竹森森,绿树成林,建得便如人间仙境一般。

他在修建时,也曾想过要留着自己用,这一次因为蔡琰之事,索性连宅带美人一同准备好,一同送给封沙,只觉这样才能洗刷自己险些误送幼女的耻辱。

董欢下了轿子,不由赞叹,随着侍女来到内堂,吃过晚饭,侍女拿出一块绣着金凤的红绸布,道:“请夫人蒙在头上!”

董欢一听“夫人”二字,面泛红霞,心中甚是喜欢,羞笑道:“为什么要蒙在头上?”

侍女按黄尚的吩咐答道:“太傅说这是大将军家乡的风俗,请夫人按例而行,大将军必然高兴。”

董欢听到能让他高兴,自己先高兴起来,忙把盖头蒙在头上,乖乖地坐在床上等着封沙。

她知道自己是侍妾身份,也不敢指望能有正式的婚礼,只盼封沙能怜惜自己,也就是三生之幸了。

她一直等到很晚,却仍未见封沙回来,知道大将军每天有很多国事要忙,只得苦苦等待,坐得身子都麻了。

夜深之时,侍女已是困倦得无法忍受,在外间的小床上睡着了,董欢却还在痴痴地等着,希望能等到封沙回来,与她共饮一杯交杯酒。

在门外,一把锁头把她反锁在了屋里。

门前坐着一人,手中拿着一本《春秋》,低头似在读着,双眼中却在萤萤地放射着红光,独自坐在外堂之中。

一根导线自他的左手指穿出,一直延伸到窗外,弯曲盘旋,最后连接到一个古怪的机器上面。

在外堂的桌案上,铺着许多奏折。一支毛笔在摊开的奏折上跳跃着,写下行行批阅的文字,那笔迹与死前的少帝一模一样。

抱着那支笔的,是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他一面让那具机器身躯充电,一面让自己的本身从那身体里面出来,到桌案上批阅奏章。门外的人都已被他遣散,而且都受了命令,绝无人敢来偷窥。而且以他的耳力,只要稍微靠近一些,便会被他发觉。若惹恼了他,只怕杀人灭口的事他也会照做不误。

他并不需要睡眠,这整整一夜,他都将批阅奏章,并守在皇嫂的门前,象一个忠义之士应该做的那样。

这一夜,蔡琰也没有睡觉。因为她没有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把诗里面的“王莽”背成了“董卓”,因此被老师罚抄写长诗九千遍,直到写完为止。如果她想要偷着睡觉,在她的身边,还站着十几个手持长戒尺的健壮妇人。

※※※

在前往洛阳的路上,有几个人,有着和郭嘉一样的烦恼。

天色已晚,众人在野外歇息。数名书生坐在帐篷里面,点起油灯,商议对策。在帐篷外面,是数百名士兵的寝帐,将他们团团围住,门口还有士兵在放哨,他们就象囚徒一般,被严密地看管起来。

一名年方弱冠的青年满面怒色,气冲冲地道:“说什么太傅爱才,要召我们进京做官,只看这些士兵竟然如此对待我们,太傅哪里是爱才,根本就是把我们当做猪羊一般,赶来赶去!”

在他身边,一个中年人微微一笑,劝慰道:“长文,不要生气,这未必便是太傅的意思。”

那个青年,名为陈群,字长文,颍川许昌人,跟他在一起的几个人,除了那中年人之外,都是颍川颍阴人,各自是荀彧荀文若、荀谌、郭图、辛评。而那个中年人,是东郡东阿人,名叫程昱,已经四十多岁,是他们当中年纪最大的一个。

陈群虽得他劝说,却仍是气恨难平。被无良智脑派去劝他来京的是程银,脾气暴躁,陈群只略略说了几句家中有父母在堂,不敢远离的话,他便一根绳子把陈群拴了来,直到在路上遇到负责相请荀氏兄弟的杨奉,才放开他。陈群受此屈辱,又怎么能不迁怒于太傅黄尚?

程昱见他模样,不禁一笑。他年纪既大,见事极多,那去请他的成宜脾气也不太好,他只犹疑了一下,成宜便作色欲捆。他见势不妙,话锋一转,大大称赞大将军仁德,既然相召,怎能不去?成宜回嗔作喜,便好言好语地请他离家,去了京城,到颍阴会合了杨奉一行人,一同往洛阳行去。路上遇上程银,程昱看到陈群被捆得象只粽子一样横在马上,不由大惊,随即庆幸自己见事果断,才不致落到这样的下场。

荀氏兄弟等人却是应司空荀爽书信而来,见了陈群惨状,也心中打鼓,不知太傅是何等样人。议论纷纷,谈了整整一夜,也只得出一个结论:好汉不吃眼前亏,先到洛阳见了太傅与大将军再说。

第六十九章 恐怖真相

皇宫之中,淡淡的月色洒在庭院里,轻风徐来,竹叶飘动,显得甚是幽静。

万年公主刘慕便站在这庭院中,呆呆地望着月色出神。

月光洒在她带有几分稚气的脸上,那瓜子形的俏脸显得如此端庄。清风吹动她的衣衫,那瘦弱的少女长发飘动,仿若降临尘世的仙子。

在她面前,摆着一张香案。万年公主盈盈拜倒,向天祷祝:

“苍天哪,求你听我心愿:一愿汉家江山永固;二愿天下万民安乐;三愿皇兄成为一代明君;四愿母后、姑姑、嫂嫂、弟弟长命百岁,同享厚福。”

她继续祷祝,俏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五愿皇叔身体康健,一心为国,辅佐皇兄成就大业;再愿他早日找到一位婶婶,不要四处留情。他那么俊秀,如果四处留情,只怕天下的女孩都要遭殃了!”

她胡乱地祷祝了这么多,自己也觉得好笑,掩面窃笑不止。

四下无人,宫女大都已经遣散,她趁夜偷偷溜出来,身边那两个新来的宫女都没有发现。要不是宫门口有士兵把守,她说不定还要偷偷地溜出宫去,去看一看洛阳百姓的生活。

笑了一阵,她又想起白天看到的皇叔的俊脸,芳心忽然又狂跳起来。

她满脸飞红,使劲摇头,修长的手指攥紧成拳,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部,喘息道:“不行,我不能这么想!他是我的亲叔叔啊!”

她停了一下,脸红得更加厉害,摇头叹道:“虽然不是亲叔叔,可他终究是光武大帝的后人,同是汉室宗亲,虽然血缘关系已经很淡了,可是我们都流着汉室宗亲的血!我绝不能有这种念头!”

她再次使劲地摇头,喃喃自语道:“伏羲、女娲本是兄妹,却生了孩子,他们是神,我们当然不能比!东周时齐襄公与自己的亲妹妹,鲁桓公的夫人文姜私通,兄妹做那禽兽之行,遭后世唾骂,足引以为戒!同姓不能成婚,这是祖宗之法,谁也无法改变!”

她咬牙自语了一阵,忽然跌坐在地,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伴随着伤心的呜咽哭泣,断断续续的语声从她口中传出:“为什么你要是汉室宗亲,为什么我要是汉家公主!为什么我要姓刘!平民人家的女子都可以给你为奴为妾,只有我不可以!我们隔了这么多代,在别人家里都是一点亲戚都没有了,只有我们一定得是叔叔和侄女!为什么,为什么你今天要来摸我,害我想起这么多古怪的念头!”

她伤心痛哭了一阵,抬起头来,望着天上明月,喃喃自语道:“我得去问问母后,她一定知道该怎么办!从我母亲死后,只有她和姑姑最疼我了,姑姑不在宫里,我只有去问母后!”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擦干眼泪,向太后寝宫走去。

一路上,她没有碰到半个行人。在这么冷的夜里,宫女们都躲在屋里睡觉去了,更何况刚经过裁撤,新的宫娥还没有来,宫中的女子连原来十分之一的人数都不到。

当她接近寝宫时,忽然听到夜风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立时便呆住了。

那声音似是女子发出的,时断时续,里面夹杂的感情,似是痛苦,又似是喜悦,更似是兴奋激动,不时地夹杂着几声尖叫,更让刘慕耳热心跳。

刘慕呆呆地站着,她已经听出,发出那尖叫声的,正是自己敬爱的母后。

她今年十六岁,虽然发育迟缓,却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这声音虽然未曾听过,但也听宫女们讲到过,此时一猜,便猜出是怎么回事。

她呆呆地立在风中,浑身发抖。父皇去世许久,母后这是和谁在一起?

在寝宫门前,两个穿着棉袍的宫女正抱在一起取暖,没有发现她的踪迹。刘慕醒过神来,忙躲到暗处,慢慢地向寝宫后侧摸索过去。

站在寝宫窗外,听得更是清楚。刘慕强忍住娇喘,竖起耳朵听着,忽然听到里面有一阵低语声,其中一个声音,缠缠绵绵,满是媚意,正是母后。

她从未听母后用这么妩媚的声音说过话,汗毛一下子都竖了起来。更让她惊骇欲绝的是,陪她说话的男人,竟然是让自己心乱如麻的皇叔刘沙!

她自幼六识通透,被她听过的声音,很难再忘怀。这声音便是白天听过的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对她来说已是刻骨铭心,绝对不会有错!

她还未从这猛烈的震憾下恢复过来,紧接着便听到了另一个娇慵无限的嗓音,那竟是她平日里最喜欢的皇嫂唐氏!

刘慕呆住了,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一个恶梦。当她听到唐妃婉转的呻吟声混着皇叔的喘息有节奏地响起时,已经是恨不得自己疯掉才好。

她没有叫嚷,反倒是悄悄地迈步,缓缓离去,屋中三人正在兴奋疯狂之时,自然不会注意到外面的声音。

站在皇宫花园的湖水边,刘慕放声大哭,为自己那还未开始便已夭折的少女恋情而痛苦悲伤。

哭了许久,她才缓缓收住悲声,喃喃地道:“傻瓜,你是个傻瓜!她一直在那样地看着他,你就是看不出来!你还想要去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她,你是傻瓜中的傻瓜!还有她,她们两个都是那样对他,只把皇兄蒙在鼓里!”

她悚然而惊,失声道:“对了,皇兄在做什么!难道他不要跟皇嫂在一起的吗?”

她跳起来,快步向书房跑去。她知道,皇兄一整天都呆在那里,现在不知道他的去向,也只有先到那里去找!

书房门被从里面闩上了。刘慕轻轻敲门,没有人应,她便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匕首,伸入门缝,一点一点地拨着门闩,想要把门拨开。

狂风呼啸,一个弱质女流在寒风中努力拨着门闩,象是在对命运做着不屈的抗争。

当门终于打开,刘慕快步冲进黑漆漆的书房之中,突然又停住。在她的面前,闪起了两盏血红色的小灯,那是一个人的双眼发出的,而那个人,正坐在阴暗的角落里。

漆黑的房间里,一个人,两眼闪烁着红光独自坐着,这景象,如此阴森恐怖!

刘慕咬紧嘴唇,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惊骇恐惧,缓缓向前靠近。当她的眼睛能够适应这房间黯淡的光线时,借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她骇然发现,那个一动不动地坐在房间角落里的,正是自己的皇兄!

他面容黯淡,两眼放射着妖异的光芒,在他的手指上,还有一根长线,一直连到窗外。

鲜血从刘慕被咬破的嘴唇上流下,她清楚地感觉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亲哥哥,而是一个毫无生命气息的傀儡!

恶梦般的恐惧感几乎让她发疯,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摸在那僵尸般的手臂上。触手柔软,那皮肤做得很象是真的,可是那冰冷的感觉说明了一切:这并不是她的哥哥,而是一个伪装皇兄的妖物!

刘慕慢慢后退,那妖物却仍坐在阴暗的角落里,一动不动,眼中除了诡异的红光之外,毫无神采,完全看不到她的存在。

刘慕缓缓退出了房间,苍白的脸上完全失去了血色。她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不时被树枝石块绊倒,摔得满身淤伤。

坐在冰冷的湖水边,刘慕低低地笑着,发出了最为恐怖的笑声。

“呵呵呵,真是好手段!杀了我的皇兄,霸占我母后和皇嫂,控制她们的神智,再用妖术造出一个傀儡天子,大汉天下,就这么落到他的手里了!刘沙,我的好叔叔,他可真是天下第一英雄!”

那少女嘶哑着嗓音,发出满含血泪的控诉。鲜血和着热泪,从她的眼中缓缓流下,滑过那苍白若死的美丽面庞,浸透了她的衣衫。

“那个叫黄尚的,也是他一伙的吧?他不是用雷击毁掉了洛阳城门吗,那个傀儡妖物,大概也是他造出来的吧?而我的好叔叔,只凭借他那张漂亮的脸蛋,强健的身体,就这么轻易地征服了我亲爱的母后和皇嫂,再加上妖术,她们就成了他的奴隶,他的狗!有了太后帮忙,掌握朝政,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叔叔?哦,我说错了!他一定不是汉室宗亲,汉室宗亲之中,没有这样的妖人!呵呵,我刚才还真是多虑啊,即使我把自己的身子交给他,也没有什么,因为他根本就不可能姓刘!”

万年公主站起来,放声嘶吼道:“英雄啊,英雄!他比董卓还要厉害百倍,手段更是高强万倍!大汉天下,就这么葬送在他的手里了!”

她颓然跌坐在地,喃喃道:“真的就这么完了吗?父皇留下的江山,我能眼睁睁地看着它被妖人夺走吗?”

这苗条纤弱的少女扑倒在地上,许久才抬起头来,惨白的俏脸上,多了一丝坚毅之情。嘶哑的声音从她喉间发出,回荡在夜空之中。

“如果接近他能够找出他的破绽的话,那么我也去做他的奴隶吧!”

第七十章 公主誓言

这一夜,洛阳城中,乃至整个天下,有许多人都是彻夜未眠。

这些人中,有人是梦想升官发财而兴奋得睡不着觉,有人是为了漂亮女儿该献给哪个大官而发愁得睡不着觉,有人是在思量自己该投奔哪个主公,有人却在暗地里谋划阴谋诡计,只盼能乱了朝政,好从中混水摸鱼。更有人切齿痛恨,愤愤不平,恨不得将那高居朝堂之上的大将军一矛刺杀,以报拥美、夺权之恨!

蔡邕彻夜未眠,却是为了女儿担心,抱着夫人哭了一整夜。天还未亮,他便已叫车出门,赶去守在大将军府门前。

他站在府门前,被冻得抖抖索索,却仍不肯走。仰起头,看到门上的牌匾已经换成了“太傅府”的字样,心中悲愤,那太傅果然是酷爱幼女,为了独自霸占自己女儿,竟将大将军也赶了出去。

寒风拂过,吹在蔡邕脸上,泪痕渐渐风干,他的脸与心一样,寒冷如冰。

当太傅府终于打开了大门,蔡邕匆忙地往里闯,向守门士卒塞了一串铜钱,便进到了里面,又花钱请了一个仆妇去叫自己女儿出来。

看着照壁上那鲜红的血迹,蔡邕忽然联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事,悲愤得几乎一头撞死在照壁上。

幸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怯弱的娇呼在他的背后响起:“父亲!”

蔡邕颤抖地回过身来,见自己的女儿容颜憔悴,头发蓬乱,满眼血丝,正踉踉跄跄地向自己走来,不由心如刀绞,抢上前去,抱住女儿失声痛哭。

蔡琰轻声低泣,却强忍着困倦道:“父亲,女儿在这里过得很好,父亲不必挂怀!”

蔡邕颤声道:“还说过得好!你看你,憔悴成这个样子,一定受了很多苦吧?”

蔡琰听到父亲那充满慈爱的声音,再也忍耐不住,呜咽道:“真的好难受!女儿一夜都没有睡过!”

蔡邕浑身剧震,想到娇弱的女儿竟被那道貌岸然的太傅折磨蹂躏了整整一夜,悲愤得几欲死去。

蔡琰趴在父亲肩头,低泣道:“好痛哦!那么粗的棍子,弄得人家好难过,现在身上还在痛呢!”

她心中委屈,想想那些健壮仆妇打人真的好痛,自己只不过想打个瞌睡,就挨了一棍,还好那些戒尺没有打下来,不然手掌要肿得拿不了笔了。

蔡琰终究是千金小姐,从来没受过这等委屈,此时见了父亲,自然要哭诉出来。

听到女儿竟然遭遇这等惨事,蔡邕老泪横流,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蔡琰抬起头,哭道:“父亲,我给你看看伤处,她们真的好狠哦!”

蔡邕吓了一跳,正要阻止,蔡琰已经挽起袖子,露出了小臂上一块淤青,哭丧着脸道:“那么大的棍子打下来,一下就打青了!”

蔡邕目瞪口呆,指着她的手臂道:“你说痛,就是指这里被打了一棍子?”

蔡琰点头认真地道:“对哦,那些仆妇下手真的好狠!”

蔡邕上上下下地打量她,惊疑问道:“还有没有别处痛?”强忍着不让目光向她下身扫去。

蔡琰摇头道:“没有了,她们只打了一棍子,说太傅有令,不让多打,免得打伤了,就不能写大字背古诗了。”

蔡邕瞪大眼睛,隐隐觉得自己好象误会了什么,忙向蔡琰盘问,才知道这一夜她因为背错了诗,被迫写了整整一夜毛笔字,自己竟想到歪处,不由啼笑皆非,忽然想起女儿清白得保,惊喜莫名,抱住蔡琰放声大哭起来。

※※※

晨曦透过窗户,照射在太后寝宫的大床上。那美艳的太后玉体横陈,抱紧她心爱的男人,甜甜地酣睡。

封沙缓缓睁开眼睛,每当第一束晨光照在脸上,他就会醒来,在任何时空都未变过。

他低下头,看到在自己的臂弯里,睡着两个美貌的女子,都是一丝不挂,俏丽的脸庞上满是甜蜜的微笑,眼角还挂着淡淡的泪痕,那是在昨夜的颠狂之中,忘形而流下的幸福之泪。

在他们身上,盖着十凤锦缎百花锦被,床下散乱地丢着华丽的罗衫,阳光照在上面,金光灿烂,那都是当朝太后与正宫皇后最为庄重的礼服。

封沙缓缓坐起身,感觉着身边那两具诱人美体磨擦着自己的身体,柔软滑腻,小心地不吵醒她们,慢慢下床,穿上衣服,遮住了那健美的裸体。

当他披上披风时,脸上的表情再度归于沉静。当朝第一重臣,建威大将军,为太后、皇后轻轻盖好被子,缓步走出了寝宫。

门口两名美貌宫娥伏地叩拜,羞得脸颊飞红,不敢仰视。她们都是黄尚刚搜罗来的美貌处女,因兵乱失了家人,在宣誓效忠太后、大将军与太傅之后,被派来服侍太后,在太傅的威吓之下,自然不敢乱说话。

昨夜那两名宫娥已经回去睡觉了,她们两个刚刚来替班,并没有听到那令人心迷意乱的娇喘呻吟声,却已是羞不自胜,只有等到封沙脚步声远去后,才敢抬头,痴痴地看着那令人迷醉的大将军。

封沙缓步走在路上,并不担心会被人看到。对于流言蜚语他一向不放在心上,何况有无良智脑在,自然早有准备,定会将这不利于他们的流言扼杀于无形之中。

迎面一名宫妆少女拦在路上,婷婷而拜。封沙站住脚步,看着那清丽的容颜,心中微微有些诧异。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到这女孩与昨天见她时有些不一样了,好象多了一股成熟女子的妩媚气息。看着那依旧纤细瘦弱的少女,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万年公主轻启樱唇,娇滴滴地道:“慕儿拜见大将军!”

封沙皱了皱眉,发现她的声音刻意矫饰,象是在努力学习做一个成熟的女子。而她美丽的容颜上,已经细心地妆扮过,细细地涂了脂粉,让她在清秀之中,多了一丝妖媚之气。

“贤侄女免礼,请起!”封沙淡淡地道,并没有象她想象的那样亲手去扶她,并趁机抚摸她的冰肌玉肤。

刘慕愣了一下,轻轻咬了咬嘴唇。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他只和母后、皇嫂相处了一夜,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她盈盈站起,脸上一派天真惊惶的表情,惶声道:“叔父,侄女有一事不明,想请叔父指教。”

“请讲。”封沙淡然道。

刘慕俏脸微红,向四周看了看,轻咬樱唇,微微垂首道:“这里不是讲话之所,能否请叔父随慕儿来?”

封沙点点头,刘慕俏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拉住他的大手,不顾他微微错愕,拉着他跑向自己寝宫。

走进公主的香闺,刘慕按着他坐在自己睡觉的床上,跑去紧闭房门,随后跑到封沙身边,兴奋而迷离的大眼睛痴痴地看着封沙,一股暧昧的情愫在这密室中的孤男寡女之间缓缓流动开来。

封沙面色依旧是那么沉静,淡然道:“公主叫我来,可是有什么事?”

刘慕蹙紧娥眉,可怜巴巴地道:“叔父,我这里好痛哦,你为侄女看一下好不好?”

她不待封沙回答,便已解开罗衫,露出了被白布紧紧裹住的酥胸。

封沙并不在意她酥胸半露,只是淡然看着她那苗条纤细的娇躯。胸部被裹得这么紧,当然会痛。

刘慕娇靥飞红,咬牙解开束胸白布,一对雪白的椒乳从里面跳了出来,傲然挺立在寒冷的空气之中。

她可怜兮兮地看着封沙,眼中却暗暗隐有一丝粉红色的冲动,颤声道:“好痛哦,叔父,你教教侄女,我该怎么办才好?”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的酥胸,她的胸部并不小,发育得已经很好了,只是因为一直束着胸,才给人一种青涩的感觉。如今一下看到青涩的果实化作了成熟的蜜桃,那视觉上的冲击简直令人窒息。

她一直紧紧地裹着胸,是为了躲避谁?那残暴的董卓吗?若不是她一直装成发育不完全的女孩,只怕早已被董卓蹂躏得不成人形了。

想到这里,封沙心中微微一痛,开口道:“不要束得这么紧,就不会痛了!”

万年公主一直在用邀请的眼神看着他,却见他不为所动,心中暗恨:难道还要我这金枝玉叶的公主降尊纡贵,主动对你行那肮脏之事吗?

她狠狠一咬玉牙,楚楚可怜地道:“叔父,可是这里真的好痛哦,我放开了还在痛,不信,你摸摸看?”

她拉起封沙的手,颤抖着将它放在自己的胸部上,感觉着那大手触摸着自己那从未有男人碰过的禁地,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封沙轻轻捏动着,感觉着手上传来的柔软滑腻的良好触感。少女的乳房坚挺而富有弹性,嫣红的蓓蕾一起一伏,显示着她激动的心情。

手指上,触到一个个的小疙瘩,突起在赤裸的雪白椒乳上面。她会起鸡皮疙瘩,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紧张?

那纤细的弱质少女缓缓地靠过来,越靠越近,樱唇触到他的面颊,娇喘息息,带着沁人欲醉的芳香,慌乱地打在他的脸上。

这喘息声他十分熟悉,在昨夜的颠狂之中,尽管那两个疯狂的美女的娇吟声响遍整个寝宫,他仍能听到,在窗外有这样一丝娇喘之声,与现在耳边的娇喘声别无二致。

这样就可以解释万年公主奇怪的举动了。她在无意之间发现自己与她母后的私情,少女春心萌动,一夜未睡,也难怪她眼中会有血丝。到了清晨,她终于忍不住欲心如炽,来寻找自己,一慰寂寥之情。

那美丽的少女娇喘着,呻吟着,赤裸的胸膛在他胸前用力揉搓,香舌伸出,缓缓舔着他的面颊和耳垂,痒痒的很是舒服。

她缓缓抬起修长美腿,跨坐在他的胯上,那一双纤纤玉手在他的身上慌乱地抚摸,一直向下摸去。

就当她颤抖的手滑过腰带,快要触到那最让她痛恨和好奇的罪恶的源头时,封沙却一把推开了她,站起来,冷冷地道:“我是你的叔父,这一点请公主牢记!”

万年公主倒在床上,娇俏的容颜霎时变得惨白,呆呆地看着封沙大步走出香闺,竟忘了开口叫住他。

当脚步声远远消失在门前,刘慕一头扑倒在枕头上,羞辱的热泪狂涌而出。

“他竟敢如此羞辱我!我可是当朝公主,先帝遗下的唯一女儿,他竟看也不看地把我推开!难道我就这么丑,让他一点兴趣也产生不了吗?”

她从床上跳起来,跑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双手按住自己的脸颊,仔细地打量着,眼中带着一丝疯狂。

“这脸形,这鼻子,这眼睛,哪里不美?从小姑姑们就夸我长得俊俏,这些宫女,也没有一个象我这么好看!他为什么不喜欢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身材?”

她挺起胸部,面对镜子照着,口中喃喃自语道:“若不是为了躲开董卓老贼,我怎么会整天束着胸!可是这也不算小,至少那些同年龄的宫女,没有比我大的!”

她扑到床上,将脸埋在枕中,任凭耻辱的泪水奔腾流淌。

许久之后,她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芒,喃喃道:“我要去请教大姑姑,她最会引诱男人,我还这么年轻,一定能想到办法,把他勾引得神魂颠倒!我一定要得到他,不管用什么方法!”

她的表情是如此坚毅,庄重地立下了这关系到终身的重大誓言。可是她却已经难以分清,自己的目标,到底是要扼杀他灭亡汉室的计划,还是仅仅只想得到他的心灵或身体而已?

第七十一章 暗藏之敌

顾雍一夜未眠。

昨天黄昏,他从家人那里听到老师所受的侮辱,便气得吃不下晚饭。本想立即跑去找老师问个清楚,可是天色已晚,他只得气忿忿地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门心思想着怎么替老师洗刷耻辱,把他最钟爱的小女儿接回家来。

天刚蒙蒙亮,他便起来,匆匆吃过早饭,便要出门去找同学、好友,一同跪在宫门前陈情,向洛阳百姓揭露刘沙、黄尚二人的卑劣行径!

刚一出门,忽见一大队车马迎面而来,排场其大,似是贵人出行,在他家门前停住了。

顾雍愕然,看着一个年轻人从车上下来,年纪与自己相若,身上竟穿着大汉重臣服色,相貌俊秀,飘然有神仙之态。

他带着一大堆随从走到顾雍面前,施了一礼,微笑道:“顾先生,这是要到哪里去?”

顾雍怒视着他,虽然未曾见过,但如此年轻便做到公卿的,朝中还有哪一个?

那脸皮厚如城墙的朝廷重臣恍若未觉,仍微笑道:“吾早闻顾先生大名,特来请先生出仕,不知先生可有意为国家效力么?”

顾雍气愤填胸,怒道:“要我替你做事,先把我老师的女儿还来!”

黄尚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呆了一下,又笑道:“顾先生一定是误会了!蔡琰是我的学生,虽住在我的家中,但蔡邕先生随时可以将她接走,只是蔡侍中主动要求将女儿留在我家中,以更好地修习仙术,先生若不信,可随我到家中去看!”

顾雍当然不信,便跟着他上了马车,向太傅府行去。

在太傅府门前,蔡邕正与女儿相拥而泣。顾雍跳下车,飞跑过去,见小师妹容颜憔悴,显是饱受摧残,怒不可遏,转头便要与黄尚理论。

黄尚却板起了脸,斥道:“我昨天晚饭前要你默写的《胡笳十八拍》,你可写完了么?”

蔡琰露出害怕的样子,畏畏缩缩地道:“老师,我写了整整一夜,连觉都没敢睡,还是没有写完……”

黄尚摇头叹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不让睡觉,你却连这点苦都捱不得,如何修成正果?唉,可惜了我一片苦心!”

蔡邕心中奇怪:“‘天降大任’那篇古文我自来熟读,可是‘不让睡觉’这句话是什么时候添到里面去的?”

他做揖央求道:“太傅,我女儿年纪尚幼,这一夜未睡,确实是难为了些。求太傅开恩,让她休息一会吧!”

黄尚叹道:“也罢!不可过于拔苗助长,否则倒会害了这孩子。前日蔡侍中在牢中时,我所言之事,不过相戏耳,请蔡侍中勿罪!从今天起,我这府中便新辟一个院子,让令爱在中居住,并延请名师,教令爱学习诗文。若是高阳乡侯有空,可每日晚上来教导令爱音律,若教得晚了,在我府中住宿也可。我只在午后来,教导令爱修仙之道。日积月累,令爱可望在十数年中有所成就,呼风唤雨,洒豆成兵,不过易事耳!”

蔡邕虽是半信半疑,听他的意思对自己女儿却没有什么不轨之意,喜出望外,连忙拜谢。

黄尚又叹道:“外面有小人传播流言,以污我之清白。蔡侍中可知这是何人所为?”

蔡邕红了脸,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对太傅大人的清誉颇有损害,一咬牙,便把逢纪供了出来。

黄尚叹道:“袁将军一向不喜我等,我素知之。只是玩弄这种手段,岂不令君子齿冷?”

他摇摇头,又对蔡琰道:“你一夜未睡,快去休息吧!”

蔡琰欢天喜地地跑进了内堂,找到自己的新卧室,也顾不上看卧室里布置得多么奢华,倒头便睡。

黄尚又向蔡邕说起自己愿请顾雍出仕,蔡邕忙道:“这是好事,太傅大人赏识你,还不快快谢恩!”

顾雍拜倒在地,口称:“主公!请恕我不恭之罪!”

黄尚大笑着扶起他,心道:“这顾雍可是个人才,虽然行兵布阵不在行,搞内政倒是一把好手,不比钟繇、董昭差了!”

脑中忽然响起一阵电波之声,黄尚脸色微变,把二人带到内堂去奉茶,自己躲到一间小屋里,开始用对讲器呼叫封沙。

此时,在宫中的小路上,封沙已擦去脸上、耳边的胭脂,缓缓地走着,忽然听到衣领上的蜂鸣器在轻轻地鸣响。

他摘下蜂鸣器,轻轻一按,便听到无良智脑那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大,你一夜未归,一定是在宫里吧?出大事了!那个机器身体充电的事,被人发现了!”

“谁?”封沙淡然问道。

“还不知道,少帝刚充完电,就发现有人来过,立即用无线电波通知了我。他现在在书房里,你去问他吧!好了,我得节约能源,只说这么多,再见!”

封沙挂好蜂鸣器,向书房走去。

他的目光落在地上,这脚印如此熟悉,纤细瘦小,而且这地上的泥土,刚才在万年公主脱下绣鞋上了床,赤裸着娇躯跨坐到他身上时,那绣鞋上就落下了一块这样的泥土。

走了一路,他便看了一路那熟悉的绣鞋足迹。直到走进书房,那伪装成少帝的机器人仍呆坐在那里,只是收了充电用的导线,眼中也不再闪烁着红光。

书房内外没有别人,士兵都已被赶出皇宫,而宫娥人手不足,还没有安插到这里。

封沙站在他的面前,淡然道:“讲!”

那机器人用平平淡淡的语气说道:“昨夜,我闩好门,连上导线,开始充电。充电时,照默认设置切断了电源。早晨,我发现门开着,屋里有脚印,我的手上留有女性触摸过的痕迹,大概是香粉一类的物质,具体化学成分还没有分析出来。”

封沙默然无语,半晌后,命令道:“以后充电时,要把门从里面用铁锁反锁住,再把桌子顶在上面。窗户紧闭,挂上窗帘,而且充电时不可切断电源,一旦发现有人接近,便立即终止充电。”

少帝干巴巴地说道:“不切断电源,会导致充电速度过慢,不能供给白天所需能源,会消耗机体自带的能量块。”

“执行命令!”封沙淡然道。

“是。”少帝机械地垂首,表示服从。

封沙转过身,缓步迈出书房,心中忽然有着一丝说不出的疲惫。

那脂粉的香气还沾在自己的脸颊,颈边,以及衣服上面。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向主动自己投怀送抱的美丽少女的凄凉眼神,在她柔弱而刚强的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呢?

※※※

这一天的早朝取消了,理由是天子身体不适。实际上,对无良智脑来说,得到一个有用的贤才比早朝重要得多。

在新的大将军府内幽静的竹林里,黄尚与封沙在石案旁相对而坐,悠闲自在地品茶。

黄尚指着风景雅致的后园,炫耀道:“老大,我给你准备的府第不错吧?虽然不如原来那宅子那么庄重,可是精致优雅犹有过之,以后你的夫人们可以在这里采茶、扑蝶、戏水、赏花,那该多有情调!”

“唔。”封沙淡然道,对于换了一个府第的事并不在意,也没有询问原因。

黄尚话锋一转,沉声道:“你在书房里,发现了什么?”

封沙淡淡地道:“有人在夜里误入了书房,走时忘了关门。”

无良智脑冷笑道:“误入天子的书房?那就是死罪!就是天子不杀他,我也要杀他灭口!现在要知道的,就是这个人是谁?”

他皱起眉头,喃喃道:“不应该是卫士,士兵们都被调出皇宫,在宫门外守卫,谁敢进宫门,立时便会被擒拿诛杀;那么在宫里剩下的,就只有女子了。”

他斜视封沙一眼,奸笑道:“老大,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封沙平静地品茶,脸色毫无变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无良智脑笑道:“其实你知道那个人是谁对不对?可惜那个女孩太漂亮了,你不忍心卖了她,所以要瞒着我,是不是?”

封沙淡然道:“为什么这么说?”

无良智脑失笑道:“这还用问吗?昨天夜里皇宫里除了你以外,都是女孩子,而且我找来的宫女,个顶个的漂亮,不管是谁误入了书房,发现了秘密,都是一个漂亮的女孩,你肯定舍不得让我杀了她!”

他摇头晃脑,沉吟道:“让我猜猜她是谁!唔,不会是两位嫂嫂,她们昨夜和你在一起,恐怕现在腿还软着,哪有精神跑到那么远的书房去?也不应该是宫女,这一次的宫女的胆子都很小,又都预先得了命令,谁敢去惊扰生病的天子休息?”

他的眼中射出了凌厉的寒光,冷冷地道:“那么,宫里合乎条件的,就只剩下一个人!”

封沙面不改色,恍若没有听到一般。

无良智脑冷冷地看着他,寒声道:“老大,那个人就是万年公主刘慕,是也不是?”

封沙依然在平静地品茶,连手中茶杯内的水面都没有丝毫波澜泛起。

无良智脑冷冷地道:“老大,听到我说出她的名字,你的手没有抖,你的毛孔没有收缩,你的呼吸依然平稳,甚至你的瞳孔也没有瞬间放大!如果别人这样表现,我会认为他毫不知情,可是天下最了解你的非我莫属,你没有反常的表现,正是最大的反常!说,你已经发现了是她,对不对?”

封沙毫不理睬,依旧悠闲地品茶;他早知道瞒不过这智力超群的超级智脑了。便是自己不说,他也猜得出来。

无良智脑忽然失笑道:“老大,你还怕我杀她灭口不成?这么漂亮的美媚,虽然身材差点,我也舍不得杀她啊!”

封沙脱口道:“她的身材不差……”忽然醒觉,收住了口。

无良智脑恍然道:“原来如此!我说她的身体比例有点奇怪,原来是用白布缠住了胸!嘿嘿,老大你怎么知道,难道你见过她的裸体了?”他贼笑兮兮,贼溜溜的黑眼珠上下打量着封沙。

见封沙不否认,他奇道:“你真的见到了?唔,你身上有脂粉的香气,却不是两位嫂嫂常用的,一定是和她有了肌肤之亲。这倒不错,你连她一起征服了,就不怕她多嘴说出什么来了!”

他伸出手来,亲亲热热地拍着封沙的肩膀,道:“老大,你真是太厉害啦!连嫂嫂的后女一起征服了,小弟对你的景仰,犹如……”

“不要胡说!”封沙截口道。

无良智脑眼珠转了转,叹道:“我明白了!这么说,你悬崖勒马,还没有上她。今天这事,你肯定不会主动去上她,肯定是她主动跑来要求你上。这种女孩的性格,是外冷内热那种,长期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皇家,精神难免有些疯狂,一旦认准了一件事,便是百死无生,也要拼着命去干。她看出我的布置,恨我们夺了政权,便要以色诱你,如果能骗得你神魂颠倒,让你一心为国,保住汉室江山,那是最好;若不能,也要努力探测出我们的情报,找出我们的弱点,好联络外敌,对我们一击毙命!哼哼,她以为我们是那么笨的吗?不光是我,以你的聪明才智,也该看出她的意图了吧?嘿,只要我一个手令,她就会暴毙宫中,谁都找不出一点破绽!”

封沙知道他不会那么做,并不加阻止,心中也暗自佩服他料事如神,果然是逻辑运算能力无比强大的超级智脑。

无良智脑忽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得意地笑道:“哪有这么简单就把这事弄没了,这么有趣的宫廷斗争,我得好好玩个痛快才行!嘿嘿,她下次若再色诱你,老大你顺水推舟上了她得了,让她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看看封沙冷漠的面容,搔搔头,咕囔道:“说了也没用,反正你是不会答应的。不然今天你肯定就上了她了。”

他脸上忽然露出猥亵的笑容,笑道:“老大,该不会是你和两位嫂嫂在一起疯狂了一整夜,弄得疲软,没法安慰她了吧?”

话音未落,便见铁拳迎面打来,黄尚一头翻倒在地,呻吟道:“你是风流快活了,人家可是等了你整整一夜呢!”

听着他那哀怨的语声,封沙眨眨眼睛,有点要起鸡皮疙瘩的感觉。

无良智脑爬起来,笑道:“别误会,等了你一夜的不是我,是新嫂嫂!”

封沙闻言便知他背着自己做了什么勾当,脸上微微变色,沉声道:“是谁?你又从哪里弄来的,是不是强逼的?”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你说哪里话来,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从来不强逼那些漂亮美媚跟你上床,我每次都是靠骗……算了,不说那么多了,你跟我来,一见便知!”

他领着封沙,一路小跑,跑进了董欢的新房。

封沙缓步走来,见一路上张灯结彩,到处是一片大红喜色,甚是隆重,而新房中又布置一新,贴满了大红双喜字,也不禁心旌摇荡,仿佛自己真的结婚了一般。

他走到床前,看到一个身材苗条的女孩侧身倒在床上,头戴凤冠,身穿霞帔,正在酣睡,凤冠歪倒,盖在脸上,看不清面容,只露出了一张鲜红的樱桃小嘴。身材看上去也甚是诱人,该凸的地方凸,该凹的地方凹,酥胸挺起,腰肢纤细,盈盈一握,不由微微有些发呆。

他呆了一阵,见无良智脑奸笑着在一旁看他,微微皱眉,在床前缓缓蹲下身,小心地挑起那女孩脸上的凤冠,看到了她那仙子般的美丽容颜,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

这女孩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在阳安公主刘华家中见过的北军中候董承的妹子。

那次见面,他便注意到这精灵可爱的女孩,颇有好感,却未及多想其他;想不到第二次见面,她便已经成为了自己的妻妾,二人的关系,竟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变得如此亲密。

她那洁白娇嫩的琼鼻中,发出息息娇喘,热热的气流打在他的脸上,带着沁人肺腑的幽香,令封沙也不禁为之失神。

他的脸贴在离董欢俏脸很近的地方,呆了好久,才回过神来,见她面容疲倦,酣睡之中,连自己进来也没有听见,显然是等了自己整整一夜,到了天明,才疲倦得倒下睡着了,连衣服也没有来得及脱,不由心中微微一疼,便伸手抱起她,只觉触手柔软,这女孩的娇躯便如软玉温香一般,不觉心中一荡,抱着她忘了放在床上。

第七十二章 洞房春暖

董欢忽然惊醒,见一个男子抱着自己,大惊失色,正要挣扎叫嚷,忽然看到那张让她朝思慕想的英俊容颜,不由呆住了,满脸羞红,低声叫道:“大将军,你回来了!”

她忽然想到,现在是不是该改个称呼了?忙道:“夫……”只说了一个字,便羞得几乎说不下去,第二个字便听不清楚。

封沙微微皱眉,小心地将她放在床上,微笑道:“再睡一会吧,等会我来看你。”

他伸手去替董欢脱鞋,董欢忙蹬着两条修长美腿,将鞋蹭掉,不敢让他替自己做这件事。

封沙拉过大红缎面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盖在她的身上,微微笑了一笑,便退了出去。

看到那充满魅力的笑容,董欢不由呆了,恍若置身于雾里云端,半晌才醒过来,想起这么英俊的男子成了自己的夫君,而且对自己情深意重,如此温柔,竟连脱鞋这种事都愿为自己去做,不由感动得热泪盈眶,幸福得似要飞起来,趴在大红喜枕上,暗自喜泣。

在外堂,封沙却是浓眉紧锁,对无良智脑沉声道:“你做的好事!她还这么小,你就把她接来了,也不问我一声,现在这局面还得你自己收拾,赶快把她送回家去!”

黄尚摇扇笑道:“老大,十六岁不嫁人,难道要在家里做老姑娘吗?而且你贵为大将军,身份尊荣,朝中大臣,无一人可比,除了我才能比你稍微显贵一点点。你现在可是大汉朝第一钻石王老五,不娶个十妻八妾怎么成?她董家能与你结亲,全家都是喜气洋洋,称祖上有德,才能结到你这门贵亲。你让我送回去,这不是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吗?”

封沙皱眉道:“胡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就替我结了这门亲,要是怕她家里不愿意,不如你自己娶了她好了!”

无良智脑登时就红了脸,右手拿着扇子在桌案上重重一拍,怒道:“老大,你这是在取笑我吗?”

封沙这才想起,眼前这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俊秀青年在制造时根本就没设置性功能,而且无良智脑虽然喜欢看爱情喜剧,却最讨厌把他本人放在男主角位置上,这一句刚好触了他的禁忌,心中也有些不安,便拱手道:“对不起!”

无良智脑见他说的诚恳,便消了气,笑着夸奖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封沙皱眉道:“那你为什么不肯改过,把她送回家去?”

无良智脑摇头道:“错!要是送她回去,那才是大错特错!你想啊,她一个女孩子家,被送到你这儿过了一夜,第二天又被送回去了,这算什么事?以后你还让她怎么嫁人?”

封沙听他说得在理,也愣住了,只是心中暗恼他自作主张,抬腿便要踢他。

黄尚慌忙跳到一旁,叫道:“这身体没有我本体那么结实,你可别踢坏了!”

他躲到一张桌子后面,警惕地盯着封沙,陪笑道:“老大,我这其实是因为在不其侯府时,亲眼看到你们两情相悦,眉目传情,才玉成这好事的啊!”

封沙怒道:“什么两情相悦,这明明是借口!”

黄尚见他不再踢了,放下心来,摇扇笑道:“你上次见到她,是不是对她就有好感了?”

封沙冷然道:“有好感并不等于有感情。”

黄尚笑道:“有好感就对了。当时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看你的眼神不一样,那是花季少女对英雄的倾慕,很容易演变成爱情的啊!现在,她来到你府中,足足等了你一夜,这就可以看出她已经是对你情深意重,再难消除了。”

他倒背双手,在屋中踱来踱去,沉吟道:“今日,你若执意送她回家,她一腔情意被你一盆冷水浇得透凉,情何以堪?只怕今晚便会悬梁自尽,以死明志!便是被人救下,也要心灰意冷,日后再嫁了人,也终归忘不了你,你这岂不是害了她一生?”

说到后来,他已经是正颜厉色,大声斥责了。

听得事情如此严重,纵然封沙英雄了得,也不由出了一身冷汗。转念一想,明明是他做错了事,反过来斥责自己,心中大恼,飞起一脚,踹在黄尚的屁股上,将他踢飞到门外去,变做了滚地葫芦。

黄尚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掸掸身上的土,怡然微笑道:“说不过,就要动手了吗?没关系,我是文明人,不会跟你一般见识的!”

封沙踹了他一脚,怒气渐息,也不再理他。忽听新房屋门响动,一个身穿新娘嫁衣的美貌女孩走了出来,羞红着脸,有点惶恐地道:“大人,你们这是?”

封沙见是董欢,一时倒有些难以面对她,怔了一下。黄尚却摇扇走进屋中,笑道:“嫂嫂,你这称呼便生分了,何不就称大将军为‘夫君’?”

董欢又羞又喜,芳心怦然跳动。她深知自己的侍妾身份,本不敢奢望封沙将她当妻室对待,忽听太傅大人称自己为“嫂嫂”,喜出望外,便向封沙盈盈拜倒,娇声道:“夫君!”

封沙愣住,随即道:“起来吧。”转头瞪了黄尚一眼。

董欢又向黄尚一拜,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黄尚笑道:“嫂嫂不必多礼,便称叔叔好了!”

董欢羞笑道:“多谢叔叔!”

无良智脑心中窃喜:“赚到了!这叔叔也可当叔父讲,我是你老婆的叔父,自然也就是你的叔父了!”

他摇扇笑道:“不必谢我,是大将军自前日一见嫂嫂如此貌美,惊为天人,心中日夜想念嫂嫂,导致茶饭不思,人都瘦了许多,这才命我接嫂嫂入府。兄长对嫂嫂一片痴情,嫂嫂知道便好了。”

封沙听得呆了,却又不好分辩。黄尚一把拉住他,笑道:“孙坚将军听闻大将军武略出众,便要与大将军比试,特邀请大将军今日到他那里去饮酒。他帐下韩当、黄盖、程普,也都是当世豪杰,我们便去他那里饮酒、比武吧!”硬拉着他去了。

封沙一听有猛将孙坚相邀,便不说不去,只向董欢抱歉地看了一眼,便被黄尚拉出了门。

这一去便是一天。江东众将一见他,都道:“天王来了!”喜气洋洋,拉住他大谈天宫中做神仙的快乐,说得封沙头晕脑涨,也只得哼哼哈哈地答应着。黄尚却是如鱼得水,坐在席上高谈阔论,将天庭生活说得幸福无比,馋得众将直流口水,恨不得马上死掉以回到那幸福生活之中。

好不容易等众将口水说干,才推出天庭的殿前将军孙坚与托塔猪天王比试武艺。斗了半晌,孙坚终于输了一招,众将都道:“果然是天王!”言辞间敬佩不已。

孙坚也不气馁,只道他能在天宫中做天帝之下万仙之上的天王,确是有真才实学,因此诚心敬服,一心只想辅佐他平定天下,将来他戴罪立功被重新提为托塔天王之时,说不定自己也能被提个天篷元帅干干。

韩当好奇,问起那害得天王被降为天篷元帅的嫦娥是何等美貌,封沙啼笑皆非,不肯多说,拉着他去比武,将他一戟打下马来,摔了个昏头昏脑,再也想不起来问嫦娥的事。

晚饭时,孙坚强留天王与仙师一同饮酒作乐,一众仙人在酒席上畅谈成仙之道,到了很晚,才放二人回去。

封沙多喝了几杯,有些头重脚轻,跟着黄尚一同骑马回去。到了大将军府,黄尚将他交给董欢,一溜烟地走了。

董欢晚上细心做了几个菜,却等不到他,知道他会在孙坚那里饮酒到很晚回来,只得自己吃了饭,又预备下了醒酒汤。见他回来,忙搀着他进屋坐定,跪在地上,含羞微笑,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醒酒汤。

封沙昏昏沉沉,端起醒酒汤喝了几口,神志渐清。看董欢正忙前忙后地侍候自己,不由心中感动,伸手握住她柔滑的小手,定睛打量她,见她眉儿弯弯,眼儿圆圆,是相貌颇美的一个女孩,也不由心头怦动,伸手揽住她纤细的柳腰,在她面颊上轻轻一吻,只觉唇间柔滑,香气扑鼻。

董欢羞喜交集,心头怦怦直跳。闭上眼睛,紧张地等了一会,却不见他有动静,睁眼一看,见他正在呆呆地看着自己,便小心地挣脱开来,拿起一块毛巾替他擦了脸,端起脸盆去了,洗了手,躲进新房,重新妆扮后,坐到床上,耐心地等着封沙进来。

封沙情迷意乱之下,吻了她一口,当即便知再也不能丢下她不管,叹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新房。

整个府第之中,到处张灯结彩。那些新调来的仆人、婢女都知道新主人是当朝建威大将军,身份尊贵无比,此后自己的地位自然也大为提高,心下喜悦,都极为卖力地干活,将大将军府打扮得比过年还要热闹。

新房里面,更是金碧辉煌,到处挂满红纱。更有婢女们一起动手剪成数个巨大的红喜字,贴在新房的门窗墙壁上,封沙甫一进门,一派喜庆气氛,扑面而来。

大红喜烛在桌上燃烧着,将新房里面的一切映得纤毫毕现。望着满目红纱,封沙心中诧异,早上还没有这么隆重,难道自己出去一天,府中又布置了一遍?

他伸手撩开面前一块块红纱,缓步向新床走去。那身着凤冠霞帔的佳人端坐在大床上,头顶红盖头,垂首不语。封沙透过片片红纱看到她,心头渐渐模糊,一股喜悦缓缓从心底泛起,知道自己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今夜,便是自己的新婚之夜。

红纱片片,自屋顶垂下,围绕在他的身边,妆点得新房气氛,如梦似幻。封沙从这绯红色的梦幻中穿过,一直走到新娘身边,坐了下来,扭头看着她,唇边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欣喜的笑容。

董欢听得他来了,虽是头上有红盖头遮住了视线,却也听见他坐在自己身边,芳心怦怦乱跳,不知该如何是好。

封沙细细地看着她,见那大红嫁服之下,新娘的娇躯凹凸有致,甚是诱人,不由食指大动,伸出手去,缓缓揭起了她的盖头。

盖头掀开,一张亦羞亦喜的面庞出现在他的面前,在凤冠之下,那少女娇艳的容颜便如明月一般缓缓出现,映得整个新房也似明亮了起来。

这年方二八的少女明眸皓齿,巧笑嫣然,让封沙眼前为之一亮,右手不由自主地伸出去,揽住了她杨柳般柔嫩的细腰。

董欢嘤咛一声,心中一阵模糊,接着便见那无比伦比的英俊容颜向自己俯下来,朱唇张开,吻住了自己的小嘴。一股醇正的男子气息自唇间透入,董欢轻声呻吟,倒在他的怀中,浑身绵软,再也无力做什么。

封沙轻吻着这花季少女,醉意朦胧之下,双手也灵活得不得使唤,轻轻松松地便将她的霞帔褪下,嫁衣解开。

封沙轻轻吻着她,舌头伸入少女柔滑湿润的口腔,一边肆意吮吸少女甘甜的香津,一边为她除去了大红嫁衣。此时已是初春,屋外夹墙内又生着火炉,因此新房中并不寒冷。

当衣衫渐去,一丝寒意让董欢恍然清醒。她努力挣扎着,勉强从封沙怀中坐起,不让封沙除去她最后的几件衣裳。

封沙眼中微有惊意,不知她为什么会拒绝自己,却见她羞涩地一笑,伸出手来,替他宽衣解带。

封沙站起来,让那修长纤细的小手灵活地替他解开玉带,又除下锦袍。心中明白,她是不敢让自己替她脱衣服,便反过来服侍他上床歇息。

看着少女身上只穿着内衣,露出了雪白的玉臂和大腿,封沙心中怜惜,拦腰将她抱起,低下头,深深地吻着她。

董欢低呼一声,心中狂跳,只觉那股浓烈的男子气息几乎让她沉醉。她勉强保持着心头的一丝清明,用力蹬动小腿,将一双红绣鞋蹭掉,随即便彻底迷醉在封沙放肆的狂吻之中。

封沙的眼中,闪闪发亮。这少女的皮肤如此温润柔滑,在灯光下散发着晶莹的光芒,宛如明珠美玉一般。他将这娇小的少女抱在怀中,小心地爱抚着,就象在抚摸一件最值得爱惜的珍宝。

这一夜,封沙与董欢颠鸾倒凤,极尽缱绻。封沙虽是酒后狂放,却爱惜董欢身子柔弱,动作尽量放得轻柔。当董欢累极昏睡过去时,俏脸上却带着满足后的甜蜜笑容。

第七十三章 鸳鸯交颈

黄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在他身后,一个俊秀少年哈欠连天,强睁着惺松睡眼,举起双拳,替他捶肩松骨。

黄尚悠闲自得,心中得意万分,这大半夜还能逼着杨修替自己服务,岂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

他身后这少年,名叫杨修,字德祖,年方十六,乃是司徒杨彪的爱子,被他跑到杨彪家里一通哄骗,硬从杨彪手里敲诈了来,做了他的弟子,跟他学习诗文。

杨修是何等样人,本就心高气傲,恃才放浪,见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青年想当自己老师,先仰起头来哼了一声。

黄尚早就憋着劲要收拾他,趁机拿出师道尊严,要戒尺伺候,狠狠拍杨修一顿,让他知道厉害。

杨修却不肯服输,道他无德无才,何以做自己老师?全然不管自己的老爹已经吓白了脸,在一旁拼命地冲他使眼色。

黄尚仰天大笑,当即道:“我出题考考你,若都答得出来,我是你学生!”

杨修大喜,仰面向天,面露冷笑,等着黄尚出题。

黄尚便把自己资料库里最冷僻的古文试题挑了几十个,拿出来考杨修,杨修虽是博学多才,却一个也答不出来,直憋得满脸通红,差点窒息而死。

这次又轮到黄尚仰天而笑,杨修不服气,便道:“那些题难道你都能答上来么?”

黄尚拿出羽扇,摇扇侃侃而谈。将每一个问题的答案、出处、含义都说了个透彻,弄得杨修目瞪口呆。

他转念一想,只道黄尚是找人搜罗这些冷僻题目来为难自己,便道:“你考过了我,现在可敢让我来考你么?”

杨彪大惊失色,斥责道:“不得无礼!太傅是何等身份,你怎么敢去考太傅!”

黄尚却摆手笑道:“不妨不妨,便请令郎出题!”

杨修二话不说,一大串题目便从口中蹦了出来,都是天下少有的冷僻题。黄尚却摇扇而笑,一五一十地将答案说了出来,顺便还把这些题目的出处说了个清楚。

杨修大惊,忽然听到他说出一个题目的答案与书上的稍差了一字,便喜得跳了起来,指着黄尚叫道:“你错了!”

黄尚坚称没有错,二人争执不下,便跑到书堆里去翻找,总算找到那本古书,一看之下,杨修颓然垂首:竟然是自己记错了!

没有办法,他只得跪倒在黄尚面前,行拜师大礼,此后任由师父处置,绝不敢有任何违抗。

黄尚得意洋洋地带他回家,叫他在别院里歇着,特意交待家将首领胡赤儿,绝不能让他与蔡琰相见,免得孤男寡女碰出火花来,坏了他黄太傅的大事。

闲着没事,他就出了好些作业给杨修做,比如早上他便找人送去一道题目,要他写出一篇咏叹长安、洛阳的《二都赋》来,不写完不准睡觉!

可怜杨修虽是才子,哪有这么容易就写出来的,只写了一半,便江郎才尽,看天色已晚,剩下的胡乱一填,倒头就睡。

无良智脑却不肯放过他,这次刚送封沙回府,便跑到自己府中,把杨修叫起来,检查作业。

这一检查不要紧,无良智脑的鼻子都快气歪了,抓住杨修骂了个狗血淋头:拿这东西来糊弄老子,当老子是傻瓜吗?

杨修也不服气,要他做一篇出来。无良智脑二话不说,便做出了一篇《二都赋》,念起来朗朗上口,果然是字字珠玑。虽然借用了晋朝以后许多人的诗文,反正杨修也看不出来,倒也不怕。

杨修听得心旷神怡,自知与师父差得太远,便诚心受教。

无良智脑趁机责罚他,罚他给自己捶一夜的肩,杨修心想难道你不要睡觉?便一口答应,真的给他捶了一夜的肩,直到黄尚早朝时,他才颓然倒在床上,一眨眼便昏睡了过去。

凌晨时分,天还黑漆漆的,封沙睁开眼睛,忆起今天还要上朝,便放开怀中赤裸的少女玉体,坐了起来。

他一动,董欢便醒了,低声惊呼道:“夫君,你要走了么?”

封沙点头,平静地道:“是,我要上朝去了。”

董欢的俏脸上满是失望的神色,却不敢留他下来,只道:“是,妾身这就服侍夫君更衣。”

她用赤裸玉臂撑起身子,刚一动,便觉两腿间剧痛无比,啊地叫了一声,无力地倒在床上,痛得低泣起来。

封沙见状,心中一痛,忙将她揽在怀中,沉声道:“不要起来!你身子虚弱,须得多休息一会才是!”

想起昨夜的狂浪,封沙心中大悔,颇恨自己酒后失德,竟然对她毫不顾惜,在她那迷人娇躯内发泄了那么多次。

董欢倒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低声啜泣,却是喜悦至极,那哭泣也是高兴的成分多一些。

脚步声传来,有婢女在门外呼唤道:“大人,太傅大人命小婢来通传,说今日已替大人告病,大人不用上朝,请大人好生休息,不要辜负了大好春宵……”

说到后来,声音渐轻,却是那美婢也羞得说不出口,只得在门前低声道:“小婢不敢打扰大人,这就告退!”慌慌张张地转身逃掉了。

董欢兴奋地娇呼一声,抱紧封沙赤裸的身体,却随即便红了脸,忸怩不安,为自己一时忘形而感到羞惭。

见她这么可爱的样子,封沙也禁不住露出一丝微笑,撮唇聚气,远远地吹熄了即将燃尽的红烛,又拿起枕边自己身上所携锦囊,用里面的飞蝗石将屋中巨烛一一打熄,房间立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董欢不由有些害怕,钻进他怀里,紧紧地贴着他,只觉这样才能感觉到安全。

封沙的手缓缓抚摸着她光滑的裸背、粉臀、玉腿,感觉着她的柔嫩的皮肤在自己身上磨擦的良好触感,抱紧她,深吸一口气,平静胸怀,渐渐地睡着了。

二人效交颈鸳鸯,相拥而眠。一直到日上三杆,才悠悠醒转。

董欢坐起身来,与他裸裎相对,又羞又笑。

董欢早在家中时,家中女眷已替她准备好了几套新的内衣,封沙便将她白羊般的娇躯抱在怀中,替她穿上了衣服。董欢躺在他的怀里,颇为享受这种受他宠爱的感觉。

到穿外衣时,董欢却不敢再让他代劳,挣扎着下了床,自己穿上婢女们早已准备好的崭新罗衫,看着自己身上这漂亮的衣服,喜不自胜。

她家里败落多年,哥哥董承又大手大脚,剩下的年俸只够养活一家,原拿不出多少钱来让她做新衣裳。如今嫁了封沙,别的不说,这漂亮衣衫却是穿都穿不完。

对于大将军府中的一切应用物事,黄尚自己也懒得去准备那些,便拨了一大笔钱给管家。那管家初来做事,也不敢贪污太多,尽心尽力地去办差事,见大将军要纳妾,便预先叫自己的婆娘去买了许多华贵的新衣裳,以讨新主母的欢心。

封沙斜倚在床上,看到董欢那欢喜的笑容,他虽是面容沉静,眼中却不禁掠过一丝笑意。只为一件新衣服便高兴成这个样子,这女孩还真是可爱。

董欢笑了一阵,忽然看到封沙正在欣赏她的模样,不由大羞,忙去服侍他穿衣,封沙见她行动不便,虽是心中不忍,却挡不住她虔诚的目光,也只得让她服侍了。

他挽着她的柔荑,缓步走到竹林中,叫丫鬟在地上铺上厚毯,二人席地而坐,听那微风拂动竹林,沙沙作响;看到仙鹤在林间舞蹈,舞姿美妙;鸟语花香,尽在眼前,二人相依相偎,柔情无限。

董欢穿着漂亮的皮袄,身披斗篷,坐在他的怀中,看着这仙境般的景象,俏丽的小脸上,满是欣喜的笑容。那美丽的模样,让封沙看得也几乎痴了。

此时,黄尚正在朝堂之上,发号施令。他虽表面上对少帝恭顺,凡事也绝不擅专,但少帝脑中的无线电波接收器时刻都在准备接收他的命令,对国家大事所下的每一个决定,都出自黄尚之心。

对于黄尚的意见,朝臣无不拱手禀息,不敢反对。黄尚此时,已成了比董卓更大的权臣。

袁绍看在眼里,嫉妒得眼中几欲喷出火来。但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暗自忍耐,以待后日。

下朝之时,他看到曹操与刘备正在一起谈笑,心中一动,暗道若有此二人相助,大事易成!

想到此处,袁绍便走到他们身边,道:“孟德,玄德,今日若有空,不如到我家中饮一杯水酒,如何?”

二人忙道:“祁乡侯相邀,怎么敢不去?”便随他一同去了。

到了祁乡侯府,三人你谦我让,逐一入府,刚一进门,便见管家跑了来,拜倒在地,惶声道:“大人,陈留……”忽然看到曹操刘备二人,便闭上嘴,不肯再说。

第七十四章 共谋国贼

袁绍情知有异,便若无其事地请二人进内堂奉茶,拉住管家,跑到了一边。

那两人都是人精,哪里看不出来?都暗自留心。

刘备耳朵又长又大,听什么声音都比旁人听得更清楚。他自己也纳闷,为什么在几年前黄巾之乱中,自己从那死人堆里爬出来以后,身体竟然产生了异变,拥有了这种特异功能,难道生死之际,人的体质会改变么?

他当下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那管家又惶恐不安,时而忘记压下声音,让他听了个清楚,渐渐猜出是怎么回事。

曹操虽然并不知情,但看到刘备面色凝重,那对大耳朵竟然有上竖之势,不由大奇,心下暗自留神。

刘备眉头微皱,暗自思忖片刻,看看身边的曹操,暗道:“若不把他拉进伙来,怎么能扳倒刘沙、黄尚二人!”

此时袁绍已走回来,微笑告罪,道是家乡来人,须得去见上一见,请二人自便。

刘备大笑道:“袁公何必欺我!陈留王几时又成了袁公乡人?”

袁绍面上变色,手按剑柄,淡然笑道:“玄德说笑了!”

刘备却正颜道:“刘沙、黄尚弄权,天下共知!此二人浑不将天子放在眼中,正所谓国贼也,袁公若欲诛贼而立陈留王,吾当率二弟为前驱,奋力讨贼!”

袁绍怦然心动,想起关羽张飞的骁勇,若有此二人相助,大事可成。

他的目光落向一旁曹操,心中犹豫,不知是该杀之灭口,还是请他一同入伙,却只怕他忠于刘沙,不肯答应。

刘备已向曹操拜倒,慷慨激昂地道:“孟德素来英雄,更何惧刘沙小儿!此二人藐视陛下,强废陈留王,孟德也是汉臣,难道就无动于衷么?当初董卓废帝,专权跋扈,孟德欲刺之,天下人共相敬仰,今日刘沙、黄尚二贼把持朝政,这汉家天下,日后必将倾覆在他二人手中,孟德于心何安!吾今日一拜,乃是为了汉家江山而拜孟德!”

曹操心中早在盘算对策,他虽被黄尚提拔担任显官,却对黄尚专权也颇有不满,只是还未到一定要造反的地步。今日见这形势,知道若自己说个“不”字,便难以活着出这祁乡侯府,于是拜倒还礼,伸手扶起刘备,沉声道:“玄德不必如此,若是陈留王在此,我等可去见陈留王,再做计较。他敢白昼到此,必有要事!”

袁绍点头应允,带了二人去见刘协,暗地里却命部将把去路封死,若此二人稍有异动,定要将他们斩于刀剑之下。

曹操、刘备看在眼中,也不作声,跟着他来到了一间秘室。

那十岁的前任小皇帝脸色惨白,坐在暗室里,切齿痛恨。逢纪侍立在他身边,陪着他一同长吁短叹。

见袁绍进来,还带来两个人,刘协又惊又怒,认得一人是深受刘沙宠信的曹操,站起来怒道:“袁公可是带曹孟德来捉我的么?”

袁绍摇手笑道:“王勿忧,孟德与典军校尉刘玄德本是适逢其会,又对汉室忠心一片,因此我邀请他二人来,一同拜见大王。”

刘备拜倒在地,将自己的名字、籍贯一一报上,并称自己是汉室宗亲,自不敢做对不起汉室之事。

逢纪看到二人,心中又喜又忧,却情知再也不能对二人有任何隐瞒,便拱手道:“曹公、刘公,非是不信任二位,乃是此事体大,若有丝毫泄漏,吾等皆灭族矣!”

曹操、刘备变了脸色,难道袁绍现在就等不及要造反了不成?

逢纪以目示意刘协,刘协咬咬牙,心知若不说,只怕大仇难报,便咬牙恨声道:“既如此,我也不瞒各位了。有一件大事,若说出来,怕各位吃惊,却不得不说:那坐在皇位上的,并非我的兄长,而是妖物假冒!”

此言一出,众人大惊。

刘协咬牙道:“昨夜,我的姐姐万年公主趁夜逃出宫禁来见我,言道我兄长已被妖人刘沙所害,反教黄尚造出一个妖物来,冒充我兄长,每日上朝,按二贼之意行事!我本不敢信,但想起兄长自回宫来,性情大变,每日枯坐不语,对我也是不理不睬。本以为他遭董卓之乱,心中抑郁,导致性情失常,想不到竟是被妖物变做他的模样,冒充我的皇兄!”

说到仇恨处,他抹着眼泪,心头都似要滴出血来。

刘备、袁绍相对错愕,自是不敢相信会有什么妖物之类,曹操却手捻短须,沉吟道:“我自陛下回宫之后,便觉他有异常,性情与从前绝不相同。难道说,真的是有相似之人假冒陛下?若真如此,那刘沙、黄尚二人胆子也大太了些!”

刘协情知他们都是智能之士,很难相信什么妖物之说,便顺着说道:“不错,我也在怀疑,姐姐是否因为惊吓过度,将那假冒之人当成了妖物。现在想来,大概是刘沙找了个酷似我皇兄的人,来冒充皇兄,这样还比较合情理。”

曹操皱眉道:“二后俱在宫中,如果有人冒充,她们怎么会不知道,反倒替他们掩饰?”

刘协愤然流泪道:“二后都被那妖人刘沙迷惑了心智,什么事都帮着他,哪肯拆穿他的谎言?”

他想起姐姐刘慕说这话时,言辞闪烁,颇有暧昧之意,意思好象是说母后与皇嫂与那大将军刘沙都有奸情,刘协当时便是大惊,本不敢信,却见姐姐一脸悲愤欲绝的模样,便信了七八分,只是此乃家丑,终究不敢扬之于外。

袁绍察言观色,心知其中必有暗昧,再回想起朝堂上太后对刘沙的奇异情状,心中大乐,暗道:“好啊,你刘家出了这等丑事,那是天要灭刘,这天下,也该换我姓袁的坐一坐了!”

他心中虽乐,面上却是一片悲愤,怒道:“这等妖人,破坏天纲伦常,该杀,该杀!”

曹操在一旁也变了脸色,他本对封沙颇有好感,不愿反他,此刻却听到这等大事,心下愤恨莫名。天子何辜,刘沙竟然暗杀了他,换了一个假货来控制朝政!

曹操世代都是汉臣,他父亲曹嵩的养父曹腾更是天子近侍的太监,对汉室忠心耿耿,此刻听得此等恶事,气愤填胸,恨不得揪住刘沙问个明白。

他深吸一口气,情知若这么跑去见封沙,不要说不能活着离开大将军府,便是这祁乡侯府,自己也难活着出去。

他本是枭雄,立下决断,拜倒在地,称:“陛下!臣愿追随陛下,共讨国贼!”

刘备也已拜倒在地,切齿痛恨道:“刘沙这贼子,好色无度,天下共知,此时更是行此恶事,臣等若不能杀之,枉活人世之间!”

袁绍大悔,心道:怎么让这两个小子先表了忠心了?忙拜下去,口称:“陛下!臣愿率部下亲兵,共诛国贼,扶陛下重登皇位!”

刘协泪下,一一将三位忠臣扶起,感动得鼻涕都流了出来。

三名忠臣当即刘协亲口被封了高官,祁乡侯被封做大司马,曹操被封做右将军,刘备也被他认为皇叔,任左将军之职。

逢纪上前拜贺,也得了个尚书职位,心中暗喜,五人聚拢在一起,共谋大事。

袁绍沉声道:“此二贼必诛,然我大将颜良、文丑未到,尚不可轻举妄动。只等他二人带着我的精锐卫队悄悄来到洛阳,再作打算!”

刘备沉吟道:“此事非我三人可为,必须广邀天下诸侯,共图大事!然事机非保密不可,否则若泄了机密,我三人死还是小事,只怕汉家天下倾危!此洛阳城中,原有十八路诸侯,虽已被夺了职位,召入朝中,手中尚有兵将,可邀他们一同组成讨贼联盟,由二公再任正副盟主!”

袁绍怦然心动,当初做盟主还没有过瘾,便被封沙硬生生打断,现在又有机会做盟主,不由满脸放光。

曹操摇头道:“十几路诸侯不可尽邀,那孔融、陶谦、孙坚、马腾正与刘沙、黄尚亲厚,是绝不可邀了。另外那些诸侯,倒还可共济大事。”

逢纪上前笑道:“曹公所言极是。依我之见,便按公等所说,各公先去邀集各路诸侯,秘密训练甲士,只等颜良文丑带兵前来,诸公再奋勇讨贼,直杀入大将军与太傅府中,将二贼斩成肉泥,大事可定!”

刘备皱眉道:“刘沙骁勇,天下尽知,虽有颜良文丑之雄,夏侯元让、妙才之烈,吾二位兄弟之勇,怕也难杀了他。西凉诸将与孙文台正一心依附刘沙,若被他们带兵杀回来,只怕我等俱要遭了毒手!”

逢纪阴笑道:“若杀不了二贼,倒也不妨。我这里有一个主意,且说出来与陛下、诸公一同参详……”

第七十五章 新婚燕尔

接下来的几天,封沙与董欢相处甚欢,每日也不去上朝,只在天气好的时候,出门去寻些猛将,一同较量武艺,或是指导马超、庞德的枪法。

每当他出门之时,董欢总是送他到内院门前,靠在门上痴痴地看着他远去,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才回到内院,赏赏花,逗逗鸟,练习一下书法,与婢女闲聊,却总是心不在焉,一心只想等他回家来。

她回过娘家一次,与母亲、姨娘、嫂嫂叙过话后,董府众女眷得知大将军待她甚好,都是欣喜莫名,深深庆幸她所嫁得人。

董承也躲在门后无声地狂笑,卫将军的任命已经下来了,签署命令的,正是太傅大人。现在妹妹深得大将军宠爱,这样下去,自己指日封侯,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在娘家呆了没多久,便急着回去,生怕封沙回来见不到她会着急。董府女眷见她一心牵挂丈夫,也不再强留。看着她乘着华丽的马车,带着百余名衣着光鲜的随从,前呼后拥地远去,众女眷回家之后,又是流泪又是笑。

当封沙回来时,一走进内院,便看到她守在门前,痴痴等待。

见他回来了,董欢喜悦莫名,忙上前行礼,替他卸下外衣,打水侍候他洗脸,细心地服侍他。

封沙坐在太师椅上歇息,董欢又站在他身后,替他揉肩捶背。这些本来都是可以叫丫鬟来做的事,她却偏要亲力亲为,只觉这样做,心里会更加欢喜。

封沙虽是性情冷漠,也知她待自己极好,想想自己飘流多年,从未象今天这样,彻彻底底地拥有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照顾得无微不至的美丽少女,心中对她更是爱怜,凡事也不拂逆其意,二人情意融洽,又在新婚之中,食则同桌,寝则同榻,形影不离,感情好得便似蜜里调油一般。

这一日,封沙穿好戎装,要出门去教导马超武艺,看到董欢眼中那依恋的目光,心中犹豫,几乎便要留下来,整天陪着她。

他狠下心来,迈出大门,正要上马,忽见一队车马向大将军府行来,待那些人下车来看,却是那貌美如花的阳安公主刘华带着女儿亲自来拜会。

封沙以姐弟之礼与阳安公主刘华相见,那面色苍白的伏寿小姐盈盈拜倒,口称:“舅父!甥女一向少来拜望,舅父勿罪!”

封沙见她容颜憔悴,秀丽的面庞上带着淡淡的哀愁,暗自一叹,平静地道:“贤甥女不必多礼。姐姐既然来了,就请到屋里坐。”

他陪着阳安公主母女走入内堂,董欢见他去而复返,喜出望外,象只快乐的小鸟般飞跑过来,却看到阳安公主和自己的闺中密友伏寿,忙下拜行礼,道:“拜见公主!”

阳安公主刘华拉她起来,微笑道:“好妹妹,想不到上次一别,再见面时你就变了我的妹子,还真是让人羡慕呢!”拿眼瞟着封沙,眉梢眼角,尽是妩媚之情。

封沙淡然微笑,只当没看见。董欢却是羞涩不已,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伏寿缓缓向她下拜,平静地道:“甥女叩见舅母!”说完叩下头去。

董欢大惊,慌忙拜倒还礼,失声道:“寿儿,你这是要折杀我啊!我只是大将军的侍妾,怎么敢受你的礼!”

伏寿淡然微笑,平静地道:“在我心里,只当你是我的舅母!”

阳安公主见情势微妙,忙掩口笑道:“她们两个自小感情就好,我们不要打扰她们,让她们好好叙叙话吧!”

她伸出纤柔玉手,竟不避讳,一把挽住封沙,向花园中走去。

二人相对坐在花园的石凳上,阳安公主举目四顾,啧啧赞叹道:“多漂亮的花园,我家的花园算是不错了,和你的花园简直没法比,就是宫中,也没有一处风景这么好的园子!”

封沙淡然微笑,问道:“姐姐这些天可还好吗?”

见他关心自己,阳安公主眉开眼笑,满目春意,手持香帕,掩口笑道:“好好,有弟弟这句话,我就过得很好了!”

她调笑几句,又夸封沙府第修建得好,封沙只是微笑以对。

阳安公主忽然话锋一转,露出神秘的样子,将鲜红的樱唇凑到封沙耳边,小声道:“你最近可到宫中见过万年公主慕儿吗?”

封沙面色不变,淡然道:“只见过两三次,这几天我没有进宫,所以没见到她。”

阳安公主笑道:“我倒见过她了!上次我去宫中,她把我请到自己的闺房里,说有事请教。你是猜不出,她问我什么了!”

封沙抬头看着她风流袅娜、娇媚妖娆的模样,心中一动,已经猜出了几分,却淡然道:“姐姐的事,小弟自然是猜不出来。”

阳安公主掩口笑道:“真真是想不出来,那个一直象木头一样的慕儿竟然问我:该怎么去勾住男人的心!”

她笑了一阵,又道:“你说好笑不好笑?真是女大十八变,那么规矩死板的慕儿,现在也学会勾男人了!”

封沙心中一痛,想起那天在宫中刘慕裸身相对时,眼底深藏的那一抹仇恨与痛楚,黯然无语。

阳安公主微笑道:“她虽然不肯说,我却也猜得出来,她喜欢的男人是哪一个!只可惜,我自己都没那个福分,又怎么能教得了她?”

她幽幽长叹,斜倚在石案上,那姿态妩媚无比,充满了诱惑力。

封沙却是一声不响,直到阳安公主美目中的挑逗化为了失望,长叹一声,无精打采地站起来,怏怏地道:“我看慕儿是没希望了,就是我自己,也只能自叹无福!”

封沙站起来准备送客,阳安公主却脚下一滑,直直地摔到他身上。

封沙下意识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只觉软玉温香,充满怀抱,那充满女性魅力的成熟躯体紧紧贴着自己,不由心中一荡,却又立即收敛心神,扶她站她,淡然道:“姐姐,走路小心。”

阳安公主抬起头,眼中射出娇媚的艳光,突然抱紧他,香唇重重地吻在他的嘴唇上。

她柔滑的舌头象条小蛇一般,挑开封沙的嘴唇,伸进他的口中,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贪婪地吸吮着他的唾液。

封沙一时失神,被她所乘,却也不甚在意,与她拥吻片刻,便伸手扳住她的香肩,推得她离远了一些。

阳安公主娇喘息息,柔媚的眼睛似要滴出水来,娇声道:“好弟弟,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封沙不肯回答,只道:“你的女儿还在外面,不要让她看到。”

阳安公主媚笑道:“如果她不在,我们就可以尽享欢情了,是吗?”

封沙摇头不语,阳安公主柔软的玉手在他身上款款抚摸,腻声道:“好弟弟,我们的血缘隔得那么远,根本算不上什么姐弟,若有那事,也没什么。只怪你的长相太过害人,害得我晚上连觉都睡不好,一旦想到你,便整夜如堕火炉一般,到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眼圈都是黑的!可惜我们终归是同姓,我也只能亲亲你,聊慰相思罢了。”

她离开封沙时,纤手在他腰下摸了一把,掩口笑道:“你明明也动了心,怎么就是不肯承认呢?但你就是承认,我也不会答应你,除非你用强,我这弱女子自然无力反抗你这当世第一猛将……”

这性感的美女眼中充满挑逗与魅惑,却无法诱得封沙对她用强。封沙脸上平静如昔,挽着她的纤腰走出花园,松开手,送她去见伏寿。

当他们进入花园之时,董欢已拉住伏寿的手,走进自己的卧室,在床上与她并肩坐下,低头轻声道:“寿儿,你是不是在怪我?”

伏寿看着这新房中喜庆的布置,见那大红喜枕上还有鸳鸯戏水的图案,被面上又绣着龙凤呈祥,心知这便是她与封沙欢好的新床,心中一痛,却强笑道:“舅母在上,我哪里敢怪舅母?”

董欢揽住她娇弱的香肩,流泪低泣道:“寿儿,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心思。我本不该嫁到这里来,可这都是我哥哥的主意。他想要攀附贵戚,便问都不问我一声,便送我到大将军府来,做了他的侍妾。”

伏寿微笑道:“董将军若是问过你,你会怎么说?”

董欢的话被堵住了,停了一下,垂泪道:“我还是会听哥哥的!”

她举起纤纤玉指,拭去泪珠,轻声道:“寿儿,我其实是很喜欢他的,第一次见面就记住了他,再也忘不了。到了这里,他又对我那么好,我就是死,也不愿意离开他了!”

伏寿淡然微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惆怅,轻声道:“是啊,你是有福气了。你不用管我,我也只是有点难过罢了,心里还是替你高兴的。你嫁给了我的舅舅,我们以后能常来常往,还能经常借看你的机会来看他,不是很好吗?”

董欢看得难过,抱住她便哭了起来。她深知伏寿的心思,也猜出封沙对她并非无意,想到这两个有情人却因辈份的关系而不能在一起,心中颇为她们而伤感,不由想道:若是夫君再低上一辈,她们两个好姐妹便可永远在一起了。

当封沙与阳安公主走进卧室时,看到的是两个美丽少女正在相拥而哭,泪水打温了他的新床。

这本是阳安公主强要来看看新房的,正在赞叹布置得喜庆,却见女儿与封沙的侍妾抱头痛哭,不由愕然道:“这傻孩子,不过是出了嫁,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倒哭起来了?”

她也知道女儿的心思,虽用这话来掩饰,却仍有些惊慌,拿眼瞟着封沙,却见他神色如常,这才微微放心。

阳安公主害怕女儿的奇怪样子被封沙看出端睨,呆了一会,便告辞出门,临走时忽然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便娇滴滴地道:“好弟弟,我家自先夫去世后,不其侯的爵位一直未曾世袭。现在我的德儿想要袭这爵位,不知可以么?”

封沙点头道:“姐姐去找无良好了,他一定会办好的。”

阳安公主刘华一愣,随即想起他说的一定是黄尚黄无量,便娇笑道:“既然有弟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娇笑着,挽起女儿出门而去。

封沙这几日搂着心爱的女孩,逍遥自在,无良智脑却忙得四脚朝天,焦头烂额。

除了他带到洛阳的西凉大军,羌人军队,还有董卓部下投降的部队,再加上十镇诸侯上交的部队,他手中共掌握着洛阳城周围的四十余万大军。洛阳用不了这么多军队防护,黄尚便命大军向西而行,前去开垦荒地,只等开春,便种下种子,以期秋天收获粮食。

这时代粮食的产量和生产周期都不让人满意,黄尚便让人上山采摘野菜,精心挑选了一些野菜种子发到屯田的军队中,让他们暂时先种植野菜,虽然味道与营养都差得太远,只要能勉强让饥民活下去就行了。

那些羌人大军,都让他派回了陕西一带,在汉人农民的教导下,开始学着种植粮食。反正这时代无主荒地多得是,种地的人不是饿死在家里了,便是逃难饿死在外地了。

前些日,封沙怜羌人困苦,便让黄尚送了一些粮食到羌地去,虽然不多,却也勉强让羌人能活得过去。

羌兵屯田,当然是笨手笨脚,笑话百出,常叹不如放牧省心。但他们既知种出来的粮食除了归还欠朝廷的那些之外,剩下的大半都会送到自己家里,给妻儿老小果腹,也都耐下性子,努力学习种地的本领。

关东十余万士兵虽受命在长安以东屯田,却都有归乡之意,黄尚便下了命令,若有愿在此处安家的,便可让军中护卫队前往他的家乡,去把他的亲人接来,若有乡亲愿同来者,也可一同来长安一带。来了以后别的不敢说,每家赏赐百亩田地,由朝廷发给粮种,在秋收之前,先把野菜给发一部分,让他们勉强挨到收获季节。

此令一发,士卒大喜,虽不愿背井离乡,但父母亲人能在这饥荒之世吃饱活下去,已是叨天之幸了,哪里还敢有更多的奢望?

自此,关东百姓源源不断地向洛阳、长安而来,忙得黄尚焦头烂额,一面要安置他们,一面配给荒地,一面还得管他们吃饭,将库中存粮取出部分来发给百姓,幸好国库中还有些存粮,加上从董卓手中抢来的那些,还可支撑一段日子。

黄门侍郎荀攸办事能干,黄尚提拔他做了大司农,与他的小叔叔荀谌一同掌管农耕之事。再让黄门侍郎钟繇、议郎郑泰为副手,无良智脑这才抽出身来,能稍微轻松一下。

关东诸贤才,是近日到洛阳的。一听他们来了,黄尚喜得满脸是笑,飞跑出去迎接,倒让众人受宠若惊,见他如此爱才,心中颇为高兴。

早在入洛阳之前,无良智脑便已想办法给自己和封沙编造好了家世背景,都是高门大姓出身,虽然地处偏僻,却也是豪门士族。这履历编造得天主无缝,天下士人,自然都颇为认可二人的出身,远比对出自寒门的故大将军何进、丞相董卓要友善多了。

陈群是被程银捆来的,怒气未息,见状趁机告了程银一状。黄尚便令程银前来谢罪,程银虽是不情不愿,却不敢不听,只得深揖谢罪,让陈群稍稍消了气。

当日,无良智脑大排宴席,邀请众贤才一同赴宴。席上有荀攸和他的同族叔叔荀彧、荀谌,还有黄门侍郎钟繇,尚书郎华歆,议郎郑泰、何颙,侍中种辑,尚书郎董昭,再加上新来的郭图、辛评、程昱、陈群,以及府中主簿孟达、陈琳,众贤济济一堂,无良智脑看在眼中,喜在心头,大笑与众人共语,妙语如珠,众贤才轰堂大笑,纷纷为他的个人魅力倾倒不已。

这陈琳本是故大将军何进府中的主簿,因谏何进不可入宫,何进不听,导致被十常侍所杀,心灰意冷,正要返回家乡时,却被黄尚所邀,做了他的幕僚。

宴席上,无良智脑稍稍讲了一下天下大势,道出了自己平定天下、威加四海的雄心壮志,众贤才听他如此有才干有抱负,既惊且佩,在荀攸、华歆、陈琳、孟达的带领下,拜倒在地,口称:“主公!吾等愿辅佐主公,共图大业!”

他们本都不是轻易服人之辈,此时却见黄尚才能胜他们数倍,而且所言之中,有许多是他们闻所未闻之事,兼且身居高位,手掌朝政,又以高官厚禄相酬,若不拜他为主公,又到哪里去一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那钟繇、华歆、荀谌、郭图、辛评等更是势利之人,能拜得太傅为主公,得其赏识,已是天大的幸事,情知此后名利双收、平步青云已是囊中之物,岂有不见杆就爬的道理?

无良智脑大喜,走上前去,一一扶起众人,左顾右盼,见如此多的旷世贤才都拜自己为主,普天之下,一流的谋士大都已为自己所用,不由喜不自胜。

众人相顾大笑,举杯共饮,其乐融融,直至众人都在兴奋之中,喝得烂醉如泥。

第七十六章 诸侯联盟

封沙在家中,与那美丽少女董欢两情相悦,鱼水尽欢,数日不曾上朝,众将议论纷纷。黄尚不但不管束众将,反与众将一同说起封沙对妻妾的宠爱,弄得朝中众官都与他一同笑封沙英雄难过美人关,只有卫将军董承心中窃喜,耐心等待着自己一步步地高升。

王允本已要写书信去召貂蝉来京,现在见蔡邕之女未得大将军恩宠,只被太傅收为弟子,心下渐平,也不再着急催着她来京了。

这一日下午,封沙正在家中练习武艺,那董欢倚在操练场边的大树下,一双美目满含痴情之意,紧紧地锁在他的身上。

门口的仆人跑来禀报,道是宫中旨意下,召大将军入宫。

封沙心知是那二后又在想念自己,这些天未曾去看她们,心中也自不安,便在董欢的温柔服侍下,换了衣服,坐上马车,准备奉诏进宫。

那娇柔少女送他一直到门口,望着他的车驾远去了,犹自痴痴地望个不停。

黄昏时分,大将军的车驾直向宫门而去,在他身后,远远在一处房屋的阁楼上,有十数人紧盯着封沙,脸上都有惊怒之色。

这个阁楼建得甚高,而且里面很是阴暗,从外面看,绝对看不出,这十五人中,竟有十四人是联盟讨董的诸侯。

第十五人却是从前在公孙瓒帐下的刘备,现居典军校尉之职,更被刘协认做皇叔,封为左将军,已可与众诸侯平起平坐,此时已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色鬼,这色鬼,好色无度,已经有了妻妾,还要……”

公孙瓒也是怒不可遏,切齿道:“在这么晚还要入宫去,必有奸情无疑了!这贼子淫乱宫闺,留之何用?我等这便兴起家兵,杀了这贼!”

曹操满面怒色,沉声道:“且不要慌!他爪牙甚多,一旦事泄,反遭其害!本初帐下大将颜良文丑可来了么?”

袁绍寒声道:“昨日已至!现正在城外训练兵丁,只待一声令下,便可进城讨贼!”

陈留太守张邈目露寒光,恨声道:“不如今夜便召他们入城,明天早上,便在宫门之前,诛杀此獠!”

曹操眼中放光,失声道:“好计!我帐下有六员大将,若再加上颜良文丑,还有玄德的两名兄弟,十人围攻,纵然刘沙有通天的本领,也要遭乱刃分尸!”

想到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李典、乐进六人各举刀枪,再加上颜良、文丑、关羽、张飞,十员大将在宫门前将封沙团团围住,如走马灯般转圈厮杀,十件兵刃如霹雳闪电般在空中挥舞,不管封沙如何英勇,终究抵挡不住十将围攻,迟早要毙命宫门,曹操不由热血沸腾,满面红光。

刘备眼中也射出光芒,接着便黯淡下去,摇头叹道:“此人勇武盖世,温侯吕布尚且非他敌手,纵是众将围攻,一时半刻,也难取他性命!孙坚驻守宫外军营中,一旦得了消息,带兵来援,以孙坚之勇,必然能救出封沙,众军围困之下,只怕那十将要遭重创!”

后将军袁术捻须沉吟道:“那么我们便请他赴宴,待他前来,起伏兵斩了他!”

刘备叹道:“此贼只爱猛将,最近又有了爱妾,更是恋情火热,每日甚少出府。我等请他,只怕他不来!”

兖州刺史刘岱怒道:“岂有此理!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便放他胡作非为不成?玄德如此小心,怎么能成大事!”

刘备冷笑道:“刘使君,你这么痛恨刘沙,何不亲提一支兵,去斩了刘沙的人头?”

刘岱涨红了脸,怒道:“你既如此说,我便亲提兵去杀了刘沙,看你还有什么话说!”转身便要下楼。

众诸侯连忙拦住他,好生劝解。

袁绍也道:“诸公且勿焦躁,城门校尉阎行本是刘沙之人,虽有城门司马崔烈驻守洛阳东门,为我军内应,只怕阎行会时时派人去查,颜良二人想要混入城中,颇非易事。”

刘备浓眉紧锁,沉声道:“诛杀此獠乃是大事,依我之见,今天半夜,我等便联系崔烈,放各州精兵入城。明日分派任务,诸公中有几人宴请孙坚、西凉诸将与刘沙部下将官饮宴,趁便起伏兵诛杀众将,以断其爪牙!”

曹操前日在私下里与他商议过锄奸计划,便在一旁接道:“再有几位诸侯带兵杀上刘沙、黄尚府中,乱箭射去,将他阖府人等,尽皆射死!另外再有几人,到宫中叩拜天子,趁机查探他究竟是真是假!诸公以为如何?”

袁绍点头道:“此计大妙!我素来熟识天子,便与颜良、文丑去宫中拜见天子,探其虚实好了。”

曹操补充道:“为防万一,我愿带众将去救陈留王出洛阳,若是无法诛杀二贼,我等便夺城门而走,引兵东归,立陈留王为帝罢了!”

刘备心中一动,以目斜视曹操,暗道:“这便要挟天子以令诸侯了么?”

想到此处,他便抢着道:“昨日那黄尚似有所觉,派了徐晃来守卫陈留王府。那徐晃勇武非凡,又有黄尚住在王府对面,只怕孟德一人难以成事。为策万全,我愿率同二弟,助孟德一臂之力!”

袁绍点头道:“很好,就这么办吧!”

众诸侯也都点头同意,于是众人开始分派任务,何人随袁绍一同入宫,何人去请孙坚、马腾、高顺等人,何人安排伏兵斩杀诸将,何人带兵杀入大将军府、太傅府,将二贼乱箭射杀,纷纷安排妥当。

曹操又道:“我等若成了大事,天下必然震动。朝中大臣,若不满我等所为,只怕必有大乱。我等可去联络大臣,以策万全。”

袁绍沉思道:“孟德所言甚是。以你看,若杀了二贼,朝堂上谁可助我等说话?”

曹操笑道:“王太仆心系天下,前次我行刺董卓,便是他赠宝刀与我,这一次,我可趁夜亲自去他府中,劝他相助!他也不用担什么风险,只要我等成功之时,他站出来说几句公道话便可以了。”

众人都道:“这话不错,王太仆确可当得此任。”

刘备沉吟半晌,道:“明日之事,事关重大!我这次上京,带有十几对鸽子,都是我在平原饲养训练好的信鸽,可做传信之用。诸君可各拿一对去,明日若有变故,或是已经动手,便可以此法来传递消息,以免讯息不灵,导致功败垂成!”

当下一切都已计划妥当,众诸侯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恨不得立时便起兵共讨国贼,以正朝纲。

这十四镇诸侯与典军校尉刘备既敢起兵反董卓,俱是一方豪雄,都非等闲之辈。便是最无用的韩馥,在冀州之时,也是杀伐决断,威名甚著。此时强烈的杀机自每一个人身上迸发出来,每个人都是面目狰狞,便如凶神恶煞一般。

十五人的杀气弥漫在屋宇之中,凝聚成一股强大凶暴的杀机,直冲云霄。

此时,远远在前方马车里的封沙忽然心有所觉,手按剑柄,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如此强大的杀气,似是由十余人共同发出的。这些人,都是强悍至极,霸气十足。这么多的豪强聚集在一起,究竟有什么图谋?

他想要下车去看个究竟,在马车后面,那沉重的宫门却已经关上了。

封沙坐回到座位上,心中暗自警惕。

马车进得宫中,直奔太后寝宫而去。

封沙在太后宫门前下了车,却发现何后不在宫中,他心中诧异,便走出来,向皇后寝宫缓步而行。

刚走到门口,便听屋中隐隐有啜泣之声,正是唐妃的声音。

封沙推开门,看到那美貌少妇身穿一件鹅黄色的宫装,正趴在枕上嘤嘤哭泣,听他来了,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梨花带雨般的娇媚容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封沙缓缓走过去,却见何后坐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叹息道:“你做的好事!”

封沙心中微惊,何后还是第一次用这种口气说话,难道出了什么事了么?

他走到床边,坐下来揽住皇后,还未及问,皇后便已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直哭得肝肠寸断,泪珠如花瓣雨般洒下来,将他胸前打得透湿。

封沙耐心询问,她却摇头不肯说,只是一昧哭泣。封沙只得转头看向何太后,却见她已经扑上床来,从背后抱紧封沙,咬住他的耳朵,娇声道:“你这害人精!现在她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你说怎么办才好?”

封沙呆住了。他虽也想过有这可能,却不料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沉默片刻,他沉声道:“我带她离开!”

唐后抱紧他,泪如雨下,满眼都是感激之色。

何后噘起小嘴,嗔道:“那我呢?丢下我不管了吗?”

“我们一起离开,到没人认识的地方过日子!”封沙平静地答道。

何后眉开眼笑,凑过樱唇,献上香吻,道:“不用这么麻烦,只道是天子的骨血,还有谁敢说不是吗?”

她当初未离洛阳时,本是希望唐妃能替刘辩生下孩子,将来继承大位。但此刻她一颗芳心都系在封沙身上,又道封沙本是汉室宗亲,他的孩子便算做皇子,也没有什么。如今见封沙为了她们愿意离开朝堂,更是感动,那一点吃醋的心思,也都丢到九宵云外去了。

封沙又是一呆,摇头不肯。

何后腻在他的身上,娇声道:“你不是还要平天下、救百姓吗?若为了我们离开朝堂,又如何实现你的抱负?”

封沙长叹一声,只得息了这念头。

何后又笑问董承的妹子是如何美貌,封沙淡然答了几句,便不再多说,一把扯下了太后那华贵的衣衫。

当夜,封沙便睡在唐后的寝宫中,与二后颠鸾倒凤,极尽于欢。他心中爱惜唐后初孕,便不肯在她体内泄身,只让何后承担了大部分的攻击。何后却是乐此不疲,一双玉腿紧紧缠绕着他的腰部,整夜不舍得放开他,似要榨干他才满意。

※※※

第二天清晨,黄尚从屋中批阅完奏折出来,只觉心中有些烦闷。

据昨夜送来的情报显示,那十四路关东诸侯常密有来往,行为诡谲,也只有自己努力拉拢的陶谦、马腾、孙坚、孔融四镇诸侯没有参与他们的事。那些诸侯,究竟在策划什么阴谋?

他手下的贾诩虽握有情报组织,却因是新建机构,也未来得及在各大臣家中设置暗探,许多机密都刺探不出来。

陈留王刘协好象也有些古怪,据情报显示,他曾经有一次独自出外,虽然两个时辰以后就回来了,但那两个时辰里他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不清楚。

那个驻守陈留王府的卫队长明显已经被刘协收买了,不然不会放刘协出府,并努力掩盖事实。无良智脑一怒之下,把他发配到新建的煤矿里,做了苦力,而他被捕时没收的财产,竟比他十年的军饷还要多。

无良智脑看到那些钱,便觉得事情不妙,立即派了徐晃带兵驻守陈留王府,把刘协牢牢地看管起来。

想起那十四路诸侯,无良智脑站在庭院中,搔搔头,心中暗怒道:“这群家伙,敢在我背后搞小动作,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若惹恼了我,便叫人将他们尽数诛绝,看谁还敢反叛!”

他忽又叹了口气,摇头暗道:“不成,没有凭据,擅杀大臣,必会造成天下离心,有才能的人也不会来投奔我了。对了,那郭嘉怎么还不来,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第七十七章 梅干煮酒论英雄

无良智脑左思右想,决定先把最危险的几个人弄来探探风色,于是便派杨修出门去请几个人来太傅府饮酒。杨修哈欠连天,本不情愿,却被几个家将拿着大棍子赶了出去,不得已,噘着嘴去了。

不多时,曹操、刘备便已来了,袁绍却托病不来。

黄尚亲自迎下堂去,站在曹操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眨眨眼睛,险些笑出声来。

曹操虽然是一身的豪雄气势,可惜长得太矮,比黄尚差不多要矮上一头。黄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只觉自己甚是伟大,至少在曹操面前是这样。

他轻捋胡须,隐去脸上诡笑,亲切地道:“孟德果然是天下英雄,便是西方拿破仑,也远不及孟德伟岸!”

曹操自然是听不懂,被黄尚详细解说,道是那拿破仑本蛮族武将,功劳盖世,曾灭了数十个蛮国,蛮人一听其名,便吓得半死。而曹操的气势(其实是身高),与那拿破仑相差无几,自然也是英雄。

曹操闻听,深觉面上有光,含笑谦逊不已。刘备却在一旁,暗自冷笑。

无良智脑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地道:“这两个家伙果然面和心不和,见我夸赞曹操,刘备便吃味了!”

三人寒暄几句,正要走入后堂,忽见杨修带着几个人骑马走来。当先一人,竟然是刘备的兄弟张飞,关羽却不见踪影。

刘备吃了一惊,上前问起,才知杨修奉命跑去请张飞,张飞本不愿来,杨修便诳他说,是刘备叫他来的。此时张飞得知了真情,心中恼怒,揪住杨修便要打,幸得刘备拦住。

在后面那几个人,有两个姓程的,分别是程昱和程普,还有一个却是庞德。

黄尚笑眯眯地请众人到堂中宽坐,叫婢女端出茶来请众人喝。

一边喝茶,黄尚一边笑眯眯地盯着众人看,心中大快。

张飞被他看得心里发毛,终于忍不住怒道:“太傅,你为什么老是看我?”

黄尚摇头笑道:“我哪里是只看你,我每个人都看的!”

张飞更加恼怒,道:“为什么看我们?”

黄尚摇头晃脑,仰天长笑道:“这屋里之人,除我之外,都有一个共同点,你们可猜得出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曹操道:“玄德,你可猜得出么?”

刘备摇头道:“猜不出。”

曹操又问道:“仲德兄一定知道了?”

程昱含笑不语,只道:“猜不出!”

程普与庞德是武将,更加猜不出来,只有杨修叫道:“我知道了!”

黄尚喜道:“德祖,你知道什么?”

杨修笑道:“屋中之人,除老师之外,都是有德之人!”

众人相顾失色,如此师生,倒是少见。

黄尚佯怒道:“你敢说我无德,不怕我拿戒尺抽你么?”

杨修拱手笑道:“老师戏耍我等,却不许我说上一句不成!”

黄尚笑道:“那你且说来,你们都有何德?”

杨修指着众人,一一说道:“曹孟德,刘玄德,张翼德,程仲德,程德谋,庞德庞令明,还有我,杨德祖!这不个个都是有德之人,只有老师无德么?”

众人恍然大悟,抚掌大笑,黄尚虽然也笑得开心,心中却想道:“总是爱耍小聪明,怪不得曹孟德要为了‘鸡累’而杀你!”

他把这些有德之人弄到一起,本也是为了高兴,在一起谈笑风生,不多时,张飞便觉得气闷,刘备看得出来,便叫他先回去了。

坐了一会,众人也要告辞,黄尚却把曹孟德与刘玄德留了下来,与其余各人拱手拜别。

在无良智脑和一干有德之人聚会时,封沙已从皇后的寝宫中出来,迎面却看到一名美貌少女,袅袅娜娜走过来,婷婷拜倒在他的面前。

这美貌少女她穿着淡绿色的轻罗衫,脸上抹了极细的胭脂,樱唇红润,玉颊白里透红,一双明亮的眸子偷偷地抬眼看着封沙,眼神颇为柔媚,却是万年公主刘慕。

封沙早知她明白自己与二后之事,也就不会为她看穿自己的形迹而惊讶,只是淡然看着她,道:“公主,近来可好?”

万年公主心中暗恨,自己夜夜都睡不好觉,恨不能食他的肉,怎么会好?脸上却娇媚地笑道:“叔父,慕儿一心想念叔父,弄得都瘦了!”

封沙淡然道:“公主说笑了。”

万年公主盈盈站起,拉起封沙的手,微笑道:“叔父,到慕儿那里去坐一坐,好不好?”

封沙挣开她的手,刘慕露出失望的神色,楚楚可怜地道:“叔父,难道连慕儿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答应吗?”

封沙眼中闪过一丝怜悯,并不回答。刘慕却娇笑道:“叔父不说话,就是答应了!慕儿这就给叔父带路!”

她转身在前面走,封沙默默地跟在后面,只见她走起路来,姿态极美,如弱柳扶风一般,微风吹动她的罗衫,绿衫飘飘荡荡,露出雪白晶莹的玉腕和脚踝,颇为诱人。

自从解开束胸白布之后,她的身材已经变得极好,腰肢轻扭,看得封沙目炫神摇。她一对失去束缚的玉乳在胸前晃来晃去,只恨封沙在后面看不到,特意慢走几步,走在封沙身边,晃给他看。

封沙跟着她走到她的寝宫之中,宫女纷纷施礼,被万年公主禀退。

锁上了房门,万年公主轻轻地将封沙推坐在香闺的床上,柔声道:“叔父,可喜欢慕儿吗?”

封沙默默看着她,见她眼神柔媚,相貌俏丽,楚腰纤细,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她的罗衫微微散了开来,露出白玉般圆润的肩头和一小块酥胸,却比全裸更加诱人。

万年公主刘慕的心怦怦直跳,暗道:“大姑姑就是这样教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她的目光落在封沙那英俊的面庞上,呼吸不由急促起来。面前这人本是她最痛恨的仇敌,可是一旦面对,却又似恨不起来了。

她缓缓挨近封沙,香唇印向他的嘴唇。封沙却侧过了脸,香唇只吻在他的面颊上。

刘慕把心一横,一双玉臂抱紧封沙的虎躯,香唇在他脸上狂吻,双手也开始不安份地在他身上游走,渐渐伸向了他腰间的玉带。

“没有用的!”一个冷冷的声音从封沙口中传出,刘慕愣了一下,心中一紧,却故作疑惑地道:“叔父在说什么?”

封沙缓缓转过脸来,定睛看着万年公主那美丽容颜,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悯和落寞,轻轻地道:“没有用的!”

看着他那充满理解的落寞眼神,刘慕仿似所有心事都被他看穿了一般,娇躯剧颤,扑倒在床上,放声大哭。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心中微痛,伸出手去,缓缓抚摸着她的乌黑亮丽的长发。

“不要碰我!”刘慕翻过身,大声喝道,浑身都厌恶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看到封沙那张冠玉般的和善面容,她的力气忽然消失,捉住封沙的手,呜咽不止。

过了好久,她才控制住自己,咬紧樱唇,扑到封沙身上,开始疯狂地撕扯他的衣裳。

封沙低头看着她渐渐陷入疯狂,终于忍耐不住,伸手抵住她的小腹,轻轻一振手臂,万年公主便如彩蝶般飞到床里,抬起头来呆看着他,终于明白自己的力气实在是不足以强奸这俊美男子,将脸埋在锦被中,再度大哭起来。

封沙站起身,抖抖衣服,擦去满脸的胭脂,缓步走了出去。

当他出宫时,忽觉远处似有人在窥探自己的车驾,还有阵阵杀气自远处传来。

封沙冷冷地坐在车中,纹丝不动,手掌已经握住了战神剑的剑柄。

济北相鲍信身穿铠甲,伏在街道旁的房屋上,在他身后,伏着数十名精锐的弓箭手,都是他从济北带来的私兵。

在他眼中,阵阵杀气直射那街上的马车。这贼清晨自宫中出来,想必是在宫里与太后或是皇后厮混了一夜。虽然不知道那淫妇是谁,但此贼秽乱宫禁,已无可疑。

鲍信狠狠咬牙,正要挥手命部下乱箭射杀封沙,忽然想起当初封沙一戟刺杀吕布的英勇,不由胆寒,举起的手又缓缓放了下去。

此处靠近宫门,而且自己部下弓箭手未全部到齐,若引得孙坚自宫外军营中杀出,只怕自己性命不保。想到此处,他便咬牙忍耐,直到封沙车驾远去,他才拿出笔来写上一封信,绑在信鸽腿上,用信鸽将封沙秽乱宫禁的确实消息传了出去。

封沙坐马车来到自己府中,走进新房,看到的是伏桌而卧的董欢,桌上还有酒菜,显是等了自己一夜,不由心中歉疚,伸猿臂抱起这少女,走到床边,小心地除下她的绣鞋,将她放在床上,盖上了被子。

董欢睁开眼睛,见他回来了,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也不问他这一夜去了哪里,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贴着自己的面颊,就这样睡了。

封沙的手贴着她,感觉着那少女面颊的柔滑,正在感动之际,忽然听到衣领上的蜂鸣器在轻轻鸣响,便悄悄地抽出手来,走到屋外,与无良智脑联系。

蜂鸣器一打开,无良智脑便叫道:“老大,你到我这里来好不好?有很有趣的事情!”

封沙本想不去,却架不住他一再央求,只得更衣骑马出去了。

来到太傅府,无良智脑也懒得出来迎接,只在小亭中等着他。

封沙跟着领路的仆从来到小亭,曹操与刘备在亭中见了,慌忙下拜。封沙扶起二人,向无良智脑问道:“你要我来,有什么事吗?”

黄尚笑道:“刚才突然想吃梅子,可是却找不到青梅,熟梅更没有,只得弄了一堆梅干,放在锅里和着酒一块煮了,叫做‘梅干煮酒论英雄’,想起老大,就叫老大一块来了!”

曹操与刘备面面相觑,封沙却是面色淡然,也不怪他戏耍自己,坐在亭中,拿起茶来便喝。

黄尚叫人拿了那锅梅干酒上来,刘备与曹操伸长脖颈一看,却见锅里有半锅烧酒,半锅梅干,泡在一起,被火煮得热气腾腾,都不敢喝。

黄尚却热情洋溢地替二人盛上满满一碗,催着二人喝了。二人小心地品了一口,都瞪大眼睛,叫道:“好酒!这酒配上梅干,竟别有一番滋味!”

黄尚得意地大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便如喝稀饭一般,一边喝酒,一边把酒里泡的梅干嚼嚼吃了下去,一点都不肯浪费。

三人大喝梅干煮酒,又叫人端上几个下酒菜,只有封沙不肯饮酒,坐在桌旁独自喝茶。

喝了一半,黄尚打了个饱嗝,笑道:“既然是‘梅干煮酒论英雄’,我们便来评评天下英雄吧!”

他对曹操道:“孟德,你来说,天下英雄谁属?”

曹操倒不明白他的意思,试探地道:“太傅之意,天下中谁才是真正的英雄?”

太傅皱皱眉,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爽快!你应该说:‘淮南袁术,兵粮足备,可为英雄?’”

曹操愕然,哪有这么自问自答,还要指挥别人问出自己想问的话来的?

刘备却接口道:“后将军袁术,可为英雄?”

黄尚大喜,颇为欣赏刘备的识趣,笑眯眯地道:“冢中枯骨,吾早晚必擒之!”

说了这话,只觉浑身毛孔无不舒畅,豪情万丈自胸中升起,恍若自己才是纵横天下的曹操一般。

对面那真正的曹操却是大为惊诧,当朝太傅说要擒拿朝中后将军,却说得这么理直气壮,难道他已经猜出自己十五人所谋之事么?一想到此处,额头上的汗水涔涔而下。

刘备冷笑道:“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可为英雄?”

黄尚笑道:“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曹操愕然,思量着他对袁绍的评价,真真是字字珠玑,与自己心中所想别无二致,恍若从自己口中说出来的一般,一股相惜之感油然而生,看着这权倾朝野的权臣,忽然有些不忍害他性命了。

刘备道:“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

黄尚轻蔑地道:“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刘备一口气说道:“幽州刘伯安,益州刘季玉,汉中张鲁等辈,可为英雄乎?”

黄尚鼓掌大笑道:“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刘备冷笑道:“舍此之外,备实不知。”

黄尚昂首道:“夫英雄者,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刘备道:“谁能当之?”

黄尚以手指封沙,指刘备,指曹操,最后自指道:“今天下英雄,惟此屋中四人耳!”然后便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的表情。

曹操面色大变,只听“咔嚓”一声,手中竹筷被他折为两段,震惊地看着黄尚。

封沙依旧在平静地品茶,仿佛他们在说不相干的事一般。

刘备坐在一旁,面色不变,却在微微地冷笑。

无良智脑心中奇怪:“怎么和历史上说的不一样?这刘备的心理素质,也好得过份了吧?”

他见曹操吓得连筷子都撅断了,想必是心里有鬼,暗忖道:“这个家伙显然是在背后搞阴谋对付我,要不要把他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出他们的诡计来?”

他心里盘算,嘴里却笑道:“孟德何故把筷子撅断了,可是嫌我府中厨师做的菜不好吃么?”

曹操忙赔罪道:“并非如此,只是听到太傅夸奖我也是英雄,心中不安,一时失神弄断了筷子,太傅勿罪!”脸上冷汗却已流了下来。

黄尚笑道:“怎么不说是天上打雷,吓得你弄掉了筷子?”

曹操心中疑惑,晴天白日,怎么说起打雷的话来?当下不敢答言。

黄尚站起身来,在屋中踱来踱去,沉吟道:“勉从虎穴暂趋身,说破英雄惊杀人。巧借闻雷来掩饰,随机应变信如神。”

闻听这诗,曹操汗如雨下,刘备却冷笑不已,端起梅干酒,一饮而尽。他此时已将生死置于度外,倒不会象曹操那样紧张了。

黄尚紧紧地盯着曹操,心中盘算该不该抓起他送到黑牢里去,请他端坐老虎凳,再喝上几杯辣椒水,灌他个烂醉如泥。再找几位知情识趣的彪形大汉,替他松松筋骨,说不定他一高兴,就把一些有趣的事说出来了。

第七十八章 张飞岳父

转念一想,黄尚眼中却又收敛了杀气,微笑不语,心中暗道:“这两个家伙很可能已在策划什么阴谋诡计,须得小心应付。只是现在我下令动手,他们部下的猛将一定不会愿意,说不定他们不反也要被我逼反了,这事还得小心考虑。况且这两个家伙到底是朝廷命官,我若没有真凭实据,只凭怀疑就抓人,朝中大臣一定都会害怕,以后就没人敢来投奔我了,若是连郭嘉那些人都不敢来,我不是亏大了?我且等一下,多派人手监视他们,等到抓到了他们什么把柄,再把这两个家伙逮起来狠抽一顿鞭子,一定要抽得他皮开肉绽,让他们把他老婆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说出来!”

他心中正在发狠,脑中忽然收到一阵电波,不由呆了一下。

传送电波的正是少帝,他接到宫门前传报,道是祁乡侯袁绍和冀州牧韩馥要求进见。他按照无良智脑从前下过的命令,下令要袁绍等人一个时辰后再入内拜见,随即通知了黄尚。

黄尚心中暗道:“袁绍前几天才见过少帝,现在又去宫中拜见少帝,是什么意思?哼,我得赶快到宫中,陪在少帝身边,看看袁绍想打什么主意!”

他拱手笑道:“孟德,玄德,我要到宫中去拜见天子,你们且请宽坐,陪大将军说说话!”

说罢,他便更衣出门去了。

曹操看着他的眼神,虽然不知黄尚打算怎么对付自己,也知自己逃过了一劫,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自黄尚陡起杀机到脸上现出微笑之间,虽无一人说话,惊心动魄之处,却不下于沙场厮杀。

刘备皱眉不语,黄尚进宫去,只怕会对袁绍的行动有妨害。须得尽快用信鸽通知鲍信,在路上截杀他才是。

黄尚走到府门口,忽然遇到关羽张飞迎面而来。

原来是张飞回家之后,告诉关羽,刘备在太傅府中,被关羽一顿埋怨,道若是太傅陡起凶心,杀害兄长,那该如何是好?张飞大惊,忙同关羽一同往太傅来。

黄尚笑道:“两位樊哙,来替玄德舞剑助兴的么?”回头一看,见夏侯渊从另一边也走来了,笑道:“哈,原来不是二樊哙,而是三个樊哙!”

他也不管三人听不听得懂,正要上车,忽然看到夏侯渊那张还算英俊的面庞,再看看张飞,笑道:“妙才,你的女儿有多大了?”

夏侯渊心中奇怪,这太傅大人说话如天马行空一般,东一句西一句,也不知他要说什么,却不敢怠慢,躬身道:“承太傅下问,小女刚刚两岁,路还走不大稳,现在家乡谯郡,未曾带来洛阳。”

黄尚听到他女儿只有两岁,心中大快,幸灾乐祸地想道:“嘿嘿,现在可不是只有老大要娶幼女了,张飞,你就好好地等着吧!”

他笑眯眯地看看夏侯渊,再笑迷迷地看看张飞,笑道:“你们二位,要好好亲近亲近,为日后打好基础!”哈哈一笑,上马车走了。

关羽二人呆呆地望着马车远去,半晌摸不着头脑。张飞的脸却微微红了起来,转头看着夏侯渊,又羞又恼,若非他那张脸本是黑赛锅底,只怕当即便会被二人看穿。

他轻轻咳嗽一声,道:“妙……夏侯将军,我们进去吧,快些去见曹公和大哥,以免有什么事。”

一想起曹操、刘备的安全,关羽二人立时醒悟,稍一谦让,向门内便行。张飞却格外谦逊,硬要夏候渊先走,自己跟在后面,死也不肯跟他并肩而行。

无良智脑坐在马车里,忽然想起:“奇怪!为什么刘备和我的对答,与历史上他和曹操青梅煮酒时的对答差不多?难道说,历史真的有其必然性的么?还有张飞那脸色,一听我问到夏侯妙才的女儿就变了脸,喘息也变得粗重,哼,一定有古怪!待我从宫中回来,定要查个明白!”

夏侯渊与关羽、张飞慌忙闯进太傅府,一直来到亭前,见曹操刘备在里面坐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亭中三人正在枯坐,见他三人来了,请进亭中叙话。

刘备问道三人如何来此,三人道前来舞剑助兴,眼神斜睨封沙。

张飞忽然想道:“现在四下无有随侍之人,不如杀了这贼,就此绝了后患!”

此心一起,不可遏止,一股暴烈的杀气自他身上腾空而起,逼得四周的草叶、尘土都向外飘去。

封沙右手端着茶杯,缓缓品着,连头也不抬,左手按住剑柄,冷然不语。

刘备与曹操对视一眼,眼中都有跃跃欲试之意。

曹操借着桌子遮蔽,右手悄悄向下一切,示意刘备,可叫二名兄弟斩杀封沙。眼神微动,看着夏侯渊,里面颇有杀意。夏侯渊登时握紧刀柄,浑身肌肉绷紧,眼中杀气盎然,便如一只猛虎伏于草丛之中,等待时机,择人而噬!

关羽微眯双眼已经看到曹操的动作,虽然青龙偃月刀不在手中,手掌却已握住了腰间宝刀,只待刘备一声令下,便要与张飞、夏侯渊一同出手,合力诛杀刘沙!

亭中六人,各怀心事,却不说话,只有杀气在亭中四处鼓荡,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血战。

胡赤儿昨夜和几个狐朋狗友出去玩乐,喝得多了些,刚刚醒来,向仆人们一打听,道是太傅出门去了,大将军倒还在亭中,便赶忙跑来侍候,见亭中剑拔弩张的气势,吓得目瞪口呆。

望着关羽睁开的丹凤眼中洋溢的杀机,刘备怦然心动,回过头,森然看着封沙那一脸冷漠的模样,忽然想起他面对温侯那最后一战,心向下一沉,知道就算自己五人齐上,也未必能杀得了他,何况还有胡赤儿与太傅府中一众家丁,混战起来,胜负殊难预料,就算自己五人重伤了刘沙,再杀出府去,只怕斩杀黄尚的大事便要耽误了。

他缓缓摇头,站起来拱手道:“大将军,我们家中还有些俗事,就此告退!”

封沙放下茶杯,站起来,缓缓道:“请!”

五人退出小亭,曹操与刘备都出了一身冷汗。忽听封沙在背后沉声道:“翼德!”

张飞顿住脚步,回头看去,却见封沙脸色沉静如昔,只是淡淡地道:“为什么?”

张飞气愤填胸,怒视他一眼,扭头便走。

刘备忙拱手致歉,道:“三弟不知礼数,大将军勿罪!”与众人一同去了。

封沙沉思着看他们离去,微微有些不舍,情知他们这一去,恐怕便要离开朝堂,下次相见,便要在战场之上了。

他转过头,对一旁侍立的胡赤儿道:“立即派人通知孙、马、韩、阎、高、徐各位将军,关东诸侯有变,要他们谨守城中各处要地,紧闭城门,随时准备出兵平乱!”

胡赤儿忙跑下去,派出部下亲卫,向各军传话。

他却不知,他那些亲信的兵丁,只走出不到半里,便被人一棍打昏,拖到暗处,一刀结果了性命,自然也无法把命令传到各大将的耳中。只有陈留王府就在大街斜对面,那个小兵才能留着性命把消息带给徐晃。

得了消息的徐晃心中大惊,立即调集士兵,将陈留王府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在太傅府门外不远处的小巷里,刘备放出信鸽,叹息道:“此二贼已起了戒心,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

曹操冷然道:“鲍济北得到消息,必然会调兵截杀黄尚,不必担心!只是这刘沙在太傅府中,只怕刘岱等三镇诸侯要扑一个空,还是叫他们带兵与王匡合兵一处,将太傅府中上下人等连刘沙一举扑杀,不要留一个活口!”

刘备皱眉道:“刘沙等会若出了太傅府,又不知往何处去了,他的马又快,若在大街上截不住他,让他逃出生天,日后必有大患!除非是一把火烧了太傅府,再找些弓箭手四面围住,他便难以逃出火海了。”

曹操沉吟不语,忽然看到一个小兵从巷口跑来,小声叫道:“曹将军!”

四人大惊,曹操拔出剑来,喝道:“你是何人?”

那小兵摘下头上戴的头盔,露出本来面目,一头乌黑的长发垂落到肩头,面目娇俏无比,却是一个妙龄少女。

曹操一见,失声道:“万年公主!”原来那小兵竟然是万年公主改扮而成。

刘备慌忙率二弟与曹操一同拜倒,道:“叩见公主!”

万年公主刘慕面现红晕,慌忙摇手道:“快起来,若被人看到,必然坏了事!”

四人连忙起来,曹操上前躬身问道:“公主为何穿此打扮,出宫来到这里?”

万年公主微蹙娥眉,道:“我在宫中烦闷,想来看看弟弟,谁知那里守备森严,我进不去,正好看到曹大人,不知曹大人能带我进去看看陈留王吗?”

曹操定睛看着她,缓缓道:“公主去见陈留王,是要商议如何斩杀二贼么?”

万年公主大惊,花容失色,退了两步,颤声道:“曹大人说哪里话来!我只是想看看弟弟……”

曹操面现厉色,寒声道:“我等已奉陈留王命令,拥陈留王为帝,现在便要出兵斩杀刘沙、黄尚二贼!公主又有何疑?”

刘慕又惊又喜,满脸胀红,一颗心怦怦直跳,却不敢相信,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第七十九章 公主情恨

刘备目光闪动,躬身道:“公主不要怀疑,我等前日已见过陈留王,说公主到他府中,言道天子乃是妖物假扮,我等起兵,便是要诛除二贼及假扮天子的恶徒,奉陈留王为帝!既然公主已出了宫,便不要回去了,由我等保护,自然不会有事。”

万年公主听他说出这等秘事,再无怀疑,失声道:“你们真的见过弟弟!”随即掩住口,向远处张望,小声道:“你们真的已经准备出兵杀贼?只是那恶贼势大,已掌握朝政,普天之下,无人敢与争锋,只怕你们不是敌手!”想到那健壮美貌的仇敌,万年公主刘慕不禁又喜又忧。

曹操冷笑道:“十四镇诸侯精兵齐出,现已经布置妥当,哪怕他飞到天上去!”

万年公主闻言,知道大仇有望得报,满脸都是喜色,恨声道:“那刘沙奸贼现在在哪里,你们真能杀得了他?”

曹操面现忧色,道:“刘沙现在太傅府,我们已经调兵来了。众诸侯帐下尽多弓弩手,一通乱箭下去,哪怕他躲在屋中,也要乱箭射死他!只怕他还会离开,若在大街上,他的马甚快,杀他便难了!若让他回到大将军府,那里靠近西凉军营,又怕不妥。”

万年公主站在深深的小巷中,远远向太傅府望去,依稀可见太傅府的青砖红瓦,想到自己最为痛恨的仇敌就在那里,再想起那人的英俊容颜,不由痴了。

微风拂动她披散的长发,秀发飘飘。刘慕望着那高大屋舍,如堕梦中,恍惚间,似与那仇敌相对而立,他那沉静的面容上,仿佛也带着一丝可恶的笑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这少女饱经风霜的美丽容颜上,有愤怒,有忧伤,还有着一缕说不出的情意。

她不知在巷中站了多久,直到浑身冰冷,方才听到曹操声声焦急的呼唤:“公主,公主,你没有事吧?”

万年公主回过神来,微笑道:“我没有事。你调兵过来吧,我去缠住他,只要你们调集好兵将,就一阵乱箭射死他!”

曹操失声道:“公主,你的意思,岂不是连你也可能被箭射到?”

万年公主微微笑道:“家国大仇,岂能不报?社稷将倾,何惜一命!”

四人呆呆地看着她那带着几分稚气的少女容颜,却见一股昂扬之气在她如画般的眉宇间浮现,渐渐明白她是愿以命换命,舍弃自己一身来消灭那夺权恶贼,不由满心又是惊愕,又是钦佩,便是那心高气傲的关羽也长叹一声,摇头不语。

曹操也不多言,跪倒在地,拜了几拜,道:“公主,大将军府离得甚远,要将那里的三镇诸侯调回来围攻太傅府,怕要一个多时辰!”

万年公主微笑道:“我知道了。就是死,我也要拖住他这一个时辰!”

她转身向太傅府走去,悠然道:“只要调集齐弓箭手,你们就乱箭射下,不要管我!”

她飘然远去,只留下一阵幽幽的芳香。

刘备也不禁颓然拜倒,失声叹道:“万年公主义行,真是愧煞我辈男儿!”

曹操站起来,脸色阴晴不定,咬牙道:“既如此,便快放信鸽,把刘岱等人召回!玄德还要写上,要多带火箭,务必要一举击毙刘沙!”

刘备惊道:“孟德之意,难道是要把万年公主一同烧死在太傅府中么?”

曹操摇头道:“刚才公主那模样,难道你看不出来么?她根本就是不想活了!若是我们不小心布置,万一让刘沙逃出生天,岂不是白白牺牲了万年公主!”

刘备垂首喟叹,去布置信鸽去了。

曹操望着万年公主刘慕消失的方向,长叹不语。

他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多有妻妾儿女,刚才万年公主脸上的表情,他看得真切,已知她对那犯上作乱、害她一门的逆臣刘沙动了真情。少女心事,变幻莫测,这爱恨之间,原本就很难说清。她此次决然而去,只怕也带着连她自己也不明白的殉情之意吧?

封沙独自坐在亭中,缓缓品着茶,直喝得满嘴苦涩。

沉思良久,他长身立起,走出小亭,去牵了战马,提了画戟,便要出府而去,忽然感觉到背后似有人注目。

他自从身居高位,每到一处,都有无数人驻足观望,或是拜倒叩头,早已习惯了。回过头,看到那躲在树丛后偷看的,却是一个容貌秀丽的小姑娘,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好奇之意。

纵然封沙见惯了美女,也不由呆了一呆,喝采道:“好美的小女孩!”

那女孩,双目漆黑如点墨,面庞洁白光滑,仿若象牙白玉一般,相貌清丽绝俗,美若天仙,身穿一件淡黄色罗衫,随风飘动,便似一个小小的天使一般。更兼眼神灵动,笑容俏皮,果然是可爱至极。

若是无良智脑,此时已笑嘻嘻地过去搭讪,封沙却不惯这样做,跨上战马,便向府门驰去,竟不多看她一眼。

蔡琰躲在树丛后,悄悄地看着他的侧影,满心的倾慕。这大将军比传说中的还要英俊百倍,而且身材高大,看上去简直就象天神降世一般,在这小女孩的心里,已经深深烙下这无比英伟的身影,再难磨灭。

看着他手提画戟,骑马远去,那威风凛凛的背影,令蔡琰芳心跳动不已,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府门之外,蔡琰才收回目光,含泫欲涕,暗自想道:“他明明看到我了,为什么不来跟我说说话呢?”

封沙骑着骏马,奔到陈留王府门前,进去视察了一遍,见防卫严密,放下心来,叮嘱了徐晃几句,策马出了陈留王府。

出得府来,他正要驱马向北,去视察各处军营,忽听身后有少女的声音高声喊道:“大将军!”

封沙拨马回望,却见一个穿着士兵军服的少女手中抱着一个头盔,气喘吁吁地跑来,看那面容,却是万年公主刘慕。

她的发髻散开,长发披散下来,在风中飘动,一张小脸因快步奔跑而累得通红,眼中射出兴奋的光芒,那娇柔少女青春焕发的模样,让封沙也不禁一呆。

刘慕快步跑到封沙面前,伸出手臂,叫道:“抱我上去!”

封沙一时失神,不知不觉便已弯下腰,将她抱到了马上,搂在自己怀中。

周围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声,封沙举目四顾,见那些百姓都面露惊色,见他望来,认识他的人都扑地跪倒,不敢多看。

刘慕红了脸,将脸埋在他胸前,羞道:“这里人多,快把我带到太傅府去躲一躲!”

封沙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一抖缰绳,狂野天星向太傅府驰去,眨眼间便已冲出众百姓惊疑的视线中,进了太傅府的大门。

蔡琰正偏着头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划来划去写着一个“沙”字,咬着嘴唇想心事,忽然看到一骑马从府门外奔来,马上正是封沙,不由大喜,跳起来便向那边跑去。

跑到近前,见封沙从马上跳下来,手中还抱着一个长发飘飞的漂亮姐姐,不由呆住了。

封沙的目光向她扫过去,有点好奇。别的婢女见到自己都会立即拜倒,她却一点都不害怕自己,而且她的服饰,也不是婢女的衣服,倒似是大家小姐一般。

蔡琰被他一看,不由害羞,回过神来,盈盈拜倒,小声道:“拜见大将军!”

她的声音细若蚊鸣,封沙却听到了,微笑道:“起来吧!”

蔡琰站起来,心中喜悦莫名:“他跟我说话了!天哪,他的声音,真是好听!”

封沙看看怀中的万年公主,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便对蔡琰道:“小妹妹,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带这位姐姐去换身衣服?”

蔡琰听他管自己叫小妹妹,高兴地叫道:“好啊,姐姐,你跟我来吧!”

她跑过去拉住刘慕的手,便往屋里去。万年公主一边跟着她走,一边扭头对封沙妩媚地笑道:“大将军,我还有事情要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走啊!”

封沙呆了一下,看着她远去的婀娜身姿,叹了一口气。

他不喜欢她露出这样妩媚的笑容,看到这青涩少女学着以媚态事人,他只会觉得伤感。

他深知这可怜的少女恨他入骨,可是难道能把真相告诉她吗?先不说她信不信,就是信了,恐怕也只会更恨他!

第八十章 以身事仇

封沙在太傅府中走来走去,百无聊赖。他忽然想起,无良智脑私下里造了许多坚固锐利的兵器盔甲,不如去看上一看。

走进那间大屋,三面墙壁上挂满了兵器,另外一面,却摆着一张大床,却是封沙自己从前的卧室。

在这还是大将军府时,封沙便睡在这里。当他搬出去后,无良智脑并不需要睡觉,就把这里改成了兵器室,却还保留着封沙那张床。

封沙缓步而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些兵器,暗暗点头。无良智脑制造兵器的本领,越来越强了。

他伸手从墙上摘下一面巨盾,哑然失笑。这么大的盾牌,又有几个人能举得起来?就是自己,也会觉得很笨重。

他随手放下巨盾,转过墙边,从大床上方的墙上摘下一件肉色的衣服,用力扯了扯,却扯不破,那件衣服中间,夹杂了铜丝铁丝,虽是稍重了些,却足以抵挡一般力量的突刺。

墙上的铠甲他都会多看几眼,至于那些刀剑,他倒没有多加留意。纵然无良智脑再努力,以这个时代的铸造技术制造出来的武器,也远远不及二十六世纪最新技术锻造出来的战神剑,反倒是没有从那个时空带来的护甲对他更为有用。

门口传来轻轻的声响,封沙回过头去,看着那容光焕发的少女,不由呆住了。

万年公主刘慕乌黑亮丽的头发上,还在滴着水。在宫中,她已经洗过澡才出来的,却弄了一脸的风尘,她为了能更好地诱惑封沙,赶时间洗了一个澡,又害怕封沙等不及走掉,连身上也来不及擦干,便穿上衣服跑了出来,跑到这里,已是冻得浑身冰冷。

看到封沙站在床边欣赏墙上的铠甲,万年公主放下心来,嫣然一笑,手中一松,肩上披着的厚厚的斗篷落到了地上。

那优美的身段凸显出来,因为身上还没有干,淡青色的罗衫被水打湿,沾在身上,纤毫毕现,胸前更是因水湿凸现出一对高耸的玉乳,甚至能隐隐看到顶端那嫣红的蓓蕾。

那本是蔡琰的衣服,她穿上当然会很小,玉臂小腿露在外面,雪白晶莹,让人的视线舍不得离开。

那清丽容颜上,满是妩媚的笑容,眼中尽是魅惑之意。这年轻的少女,竟似比她的姑姑更加懂得引诱男人。

她一步步地走过来,凑近封沙身边,纤手搭住他的双肩,踮起脚尖,将小小的樱唇印在了封沙的唇上。

封沙默然不动,便似一座大理石雕像般,任凭她吻着自己的嘴唇。

万年公主手上用力,缓缓将他推倒在床上,双手慌乱地抚着他健壮的身体,颤抖地解着他的腰带。

还没有解开那条玉带,封沙便已挥手将她摔在床上,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万年公主刘慕摔在软软的床上,泪水夺眶而出,紧紧咬住嘴唇,唇上已滴下血来。

她抬起头,见封沙已走到门口,银牙紧咬,喝道:“刘沙!”

正在开门封沙一震,回头看时,见她已拿出一柄小小的匕首,指着自己的咽喉,咬牙道:“你若走出这门,我就死在这里!”

封沙缓缓关上门,转身默默地看着她,半晌后,平静地道:“你又何必如此!”

那清丽少女脸上流淌着清澈的泪水,匕首尖端在洁白如玉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丝,顺着颈项缓缓流下。

她盯着封沙,一字一句地道:“我不能忍受这样的羞辱,你若出去,我只有一死!”

“你最痛恨的人,难道不是我吗?为什么还要这样作践自己?”封沙看着那令他心痛的美丽容颜,缓缓说道。

万年公主浑身一震,惊骇欲绝地看着他。

“原来他早知我恨他,也明白我知道了真相,为什么不杀我灭口?难道,他对我也有一点点怜惜吗?”在她心里,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

她狠狠一咬嘴唇,用剧痛把自己的神智拉回来,颤声道:“我不管,我只要得到你!哪怕只有一次!”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从她美丽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疯狂,和那一往无前的决绝,终于开口道:“好吧,只要你不后悔!”

他迈步走到床边,劈手夺过万年公主手中的匕首,远远地丢到地上,随手便抓住刘慕,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万年公主刘慕无力地倒在床上,满脸流淌着泪水,无助地哭泣着,偶尔扭动着身体,似是反抗封沙的暴行,又似在配合他把衣服褪下去。

不过三下两下,她那半湿的衣衫都被封沙扯下,露出了如婴儿般纯洁无瑕的娇躯,这身体,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男人看到过。

纵然已有失身的觉悟,刘慕仍是忍不住娇羞,在封沙的目光下蜷成一团,不敢让他看到少女最隐秘的部位。

当封沙褪尽身上的衣衫,一具健美的男性裸体出现在万年公主刘慕的面前。刘慕惊骇地看着他,不能相信天下竟有如此完美的男子。

封沙缓缓登榻,抓住那赤裸的玉臂,粗暴地按倒万年公主,压在那洁白无瑕的娇躯上,分开她的两腿,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玉颜,眼中似乎也带上了一丝疯狂。

万年公主刘慕哭得满脸是泪,心中怕得要死,那慷慨赴死的豪迈气概早就丢到了九宵云外,一心只想从他身下逃开,逃得远远的才好,却被他按住,无法动弹,只能放声大哭。

屋外本有仆从,听到哭声,都远远地躲了开去,没有人敢靠近这个院子。大将军做事,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何况那屋中的女子气质高贵,只怕也不是等闲人家的小姐,若闹出什么事来,说不定大将军便会杀他们灭口,那岂不是无妄之灾?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梨花带雨般的娇艳容颜,眼神渐渐归于平静,突然翻身倒了下去,躺在那赤裸的娇躯旁边,与她并肩睡在床上。

万年公主吓了一跳,忙翻身来看,却见他目光深邃,平静地盯着屋顶,不由惶声问道:“你怎么了?”

封沙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你走吧!”

万年公主怔怔地看着他,半晌之后,忽然咬牙道:“你要我走,我偏不走!”

她雪白赤裸的娇躯不停地颤抖着,费力地爬到他身上,看着他微阖双目,英俊的面庞上一片平静,心中又恨又苦,却不肯放弃这个杀他的机会,心中暗道:“反正我就要死了,还在乎那么多做什么?”

她本是未经人事的少女,对男女之事一知半解,只得双手摸索着,按照姑姑的教导,缓缓对正了位置,一咬牙,用力坐了下去。

撕裂身体的剧痛和失身于仇敌的痛苦直传到少女的心里,似要将她的心也一同撕为两半。这清丽少女扑倒在青年男子的身上,痛哭失声。

封沙睁开眼睛,缓缓抬手,拥抱着她纤弱的身子,双手爱抚着她光滑柔嫩的香肩、玉背,眼中一片黯然。

在刚才,他本想以粗暴的举动吓得她知难而退,却还是徒劳无功。自己终究还是敌不过这美丽少女极强的诱惑力,没有断然拒绝她,以后必将多生事端。

封沙闭上眼睛,拥抱着这诱人的身体,努力安慰自己,也许这样做并不算错。以她那疯狂的眼神,如果不能好好地发泄出来,也许她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事情,或是干脆精神错乱了事。

当初时的剧痛微微消退,万年公主的双手无力地撑着封沙的肩膀,努力直立起娇躯,低下头,死死地盯着那英俊的仇敌,恨不能就这样与他同归于尽。

封沙缓缓睁开眼睛,默默地看着自己身上那哭泣的少女,她美丽脸上决绝的表情,令他忍不住心痛。

一行鲜血自颈间被刺破的伤口流下,缓缓流在那洁白无瑕的酥胸之上,雪白衬托着鲜红的情景,是如此的凄美动人。

※※※

无良智脑自出了太傅府后,驾车北向皇宫而去。他心中有所牵挂,急着到皇宫中去,连随从也没有多带,只是一辆马车驱向北方,顺着大街奔驰。

走了一半路,忽然迎面碰到一队车驾,拦住了去路。

无良智脑心中焦躁,探出头来看,却是太仆王允在前面,已下了车,拜倒在长街上。

无良智脑慌忙跳下车还礼,道:“太仆何必行此大礼!”

王允笑道:“本不欲行此礼,只是突然想起义女的终身大事,心中有所思,便向太傅行礼,请太傅帮忙为我女儿择个好夫婿!”

无良智脑立时大喜,想不到自己没有去找他,王允却自动把貂蝉送上门来了!当即笑道:“太仆所言,不知何意?”

王允看了看四周,笑道:“此处人多眼杂,不如到酒楼上一叙,如何?”

无良智脑一听到貂蝉的消息,哪还管他什么少帝袁绍,跟着王允便上了路帝的酒楼,开怀畅饮。

饮了几杯,王允见黄尚一副心痒难熬的模样,心中暗笑:“果然是色中饿鬼,看来他也听说过我义女的美貌,若不献给他,只怕会自取其祸。”

想到这里,他便笑道:“太傅大人,我有一名义女,名为貂蝉,相貌娟秀,歌舞甚佳。我想要为她择一夫婿,不知太傅大人以为何人才是她的良配?”

黄尚一门心思只想着要看貂蝉与老大的爱情喜剧,随口便道:“当然是大将军,别人哪还配得上她!”

王允愕然,道:“以太傅年轻才俊,难道还在大将军之下么?”心下暗凛,此二贼交情深厚,只怕难以离间他们。

黄尚一愣,笑道:“对对,我当然配得上貂蝉,当然配得上!”心中却是暗恼:“这死老头,敢笑话老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允笑道:“我那义女,最喜欢有才学的名士,太傅大人才华盖世,天下尽知,前日我义女还写了信来,要我打听太傅的事呢!”

黄尚愕然道:“怎么,令爱不在洛阳城中么?”

王允摇头笑道:“她在我太原家中,一直没有到洛阳来。前日写了信来,说要到洛阳来,看看太傅的容貌,想知道如此才华的年轻大臣,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对她道,太傅相貌俊美无比,天下难得一见,她回信道,这样才是她心中所想的样子。我当时心中暗笑,她若真能见到太傅,必然大为欢喜。”

黄尚心中难过,怎么貂蝉竟然在太原,我部下的情报机构却一点都不知道,这工作是怎么做的?不行,我一定要改组情报机构,好好训练他们才是!

不过闻听貂蝉很快便要到洛阳来,他又高兴起来,只是心中暗道:“这死老头竟然用女儿来勾引老子,不知道老子修仙多年,心如止水吗?”

他拱手笑道:“太仆谬赞,真让我愧不敢当。不知貂蝉小姐是个什么模样?”

王允闻言欢喜,便将女儿的才貌赞得天上少有,地下难寻,听得无良智脑口水直流,直谈了半天,二人才尽欢而散。

无良智脑坐上马车再度前行,在车厢中正自傻笑,忽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这王允忽然跑来,跟我说他有个女儿,缠着我说了这么久的话,难道有什么阴谋?

正想着,忽然听到前方很远的地方,有微微的兵刃碰撞声,还有拉紧弓弦的声音。一股强烈的危机感,缓缓地从前方向这边压迫过来。

黄尚敛去了笑容,伸手从怀中掏出羽扇,微微举起,眼中迸射出慑人的寒光。

第八十一章 步入鸿门

济北相鲍信身穿盔甲,伏在街道旁边的屋顶上,身后带着上百名精锐的弓弩手。他看着那一辆马车孤零零走过来,挥手下令,要部下都准备起来。

他自从收到刘备的飞鸽传书之后,便立即调集兵将,要拦路截杀黄尚。却因一时准备不及,正在焦虑,忽然看到王允,便上前央求,求他暂时拦住黄尚的去路。王允前日也和袁绍、曹操等人密谋,要推翻刘沙黄尚二人的统治,便一口答应下来,阻了黄尚这么久,这才给鲍信以调兵的时间。

此时,在马车里,那年轻的太傅正斜举着羽扇,侧耳听着前面的响动,在那俊秀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森冷的微笑。

在他的心里,恨恨地想着:“这群小爬虫,竟敢动土到太岁头上来了!老大多半也有危险,哼,如果不是宇宙战舰中贮存的能源不足以支持老大那件超级战士装甲,单凭他一个人,就可以屠尽整个洛阳城,哪有你们说话的余地!只可惜情报部门工作太差,如果我早知道他们这么快就要动手,一定要先抓了曹操、刘备再说!不过另外十几路诸侯还会跟着袁绍造反杀进宫中,我们还是会遇到麻烦!再说关羽、张飞和他的岳父也不是好对付的,想行刺老大不容易,想逃还不难,就算老大尽起我府中家将,多半还是留不下他们,最多能打倒个夏侯渊外加曹操也就算是不错了。若真杀起来,府里那些手无寸铁的仆人、婢女多半要遭殃,还有我那美女徒弟说不定也会挂掉。老大就算能看出他们心有反意,却不知道他们今日便要动手,怕逼反了他们,导致局势不稳,多半就会暂时放过他们,以免弄个两败俱伤。唉,要是马超、高顺诸将在我府上就好了,以他们的本事跟老大合力,还怕逮不住那几个家伙!”

鲍信咬牙看着前面,直到马车已经进入了射程,鲍信猛地跳起来,大喝道:“射!”

凄厉的呼啸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无数支利箭破空而出,疯狂地射向那长街上的车马。

沉闷的声音自街中心响起,拉车的几匹马惨嘶一声,立即倒在地上,与赶车的车夫一起被乱箭穿身而死。

大量利箭透过车顶射进去,那强劲的弩箭一直射透车底板,鲜血霎时染红了街道,向远处缓缓流去。

鲍信不停地举手,落下,每次都有箭雨铺天盖地地射向那马车。无数利箭射透了车顶与车身,直透进车厢里面,那么多的利箭,足能将整个车厢填满。

断裂声响起,车轮和车辕都被凌厉的利箭射断,马车轰然倒在长街上,就象一个巨大的方形刺猬。

※※※

那美丽的少女跨坐在封沙身上,娇喘息息,额头渗出的汗水已经打湿了面庞,让长发湿漉漉地沾在额上,泪水和着汗珠,一滴滴地洒在封沙赤裸的胸膛上。

她是如此卖力地满足着封沙,在她的耳中,只能听到封沙急促的喘息声,丝毫没有觉察到屋门外那同样急剧的娇喘声。

在门外,一个比她小上两三岁的女孩手中捧着一套衣衫,无力地靠在门上,透过门缝,好奇而又害怕地看着屋中那香艳的情景。

蔡琰本来是去找了一套大些的衣裳,来送给这位漂亮的大姐姐,想不到竟看到姐姐骑在大将军的身上,不知在做些什么。

这情景她从未见过,即使是在梦里,也想不到有这样古怪的事情。

姐姐的样子好象很痛苦,又象很快活,而大将军的脸上也有同样奇怪的表情,他们这样做,一定是很有道理的吧?可惜蔡琰并不明白,心里不由沮丧起来。

她忽然想起,如果大将军真的纳自己为妾,自己是不是也要做这样的事呢?一想到这,她的脸不由羞得通红,隐隐觉得,这样的事还是不看为好,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也转不开眼珠,仍紧紧地盯着屋中那俊美无双的一男一女。

※※※

在后将军袁术的府中大殿内,高朋满座,孔佃和袁遗帮着他迎接宾客,脸上满是笑容。

这次被宴请的,都是正在得意的军中实权派,包括马腾、韩遂、马超、阎行及西凉军中诸将,孙坚及部下将领,还有新近归顺大将军的高顺、张辽等人,当初奉天子西行的三名将军也来了两个,只有破虏将军徐晃未曾到来。

太傅府中两名主簿,孟达与陈琳也接到了邀请,却来得晚了些,赶到时,众将已经开始畅饮了。

他们刚进门,便看到程普与庞德从后面赶了进来,原来他们去了太傅府,反倒在孟达后面赶到。

四人在门口寒暄几句,被迎进府中。

孟达正在四顾欣赏后将军府中花草美景,忽然听到风声中,似有兵刃之声传来,不由一呆。

他自跟随黄尚以来,有一次出于好奇吃了一点马粮,自此耳聪目明,什么事都听得比旁人更清楚一些。那马粮他尝了也觉得味道不错,吃了还想吃,不知贪污了狂野天星口中多少美食。可惜后来黄尚逐渐减少超级马粮的用量,最后干脆取消,弄得他也吃不上了。

这一次,他听到那声音,心中暗自留心,向殿后一张望,见隐隐有甲士伏在殿后,心中暗叫不妙,便悄悄牵了庞德与程普衣服一下,以目示意。

庞德与程普心里奇怪,便告了便,与他一同躲到厕所里去说悄悄话。

孟达俯在庞德耳边,偷偷地道:“不好了,我看袁术此意,似是要摆鸿门宴,你快回去搬兵,去救太傅与大将军!”

庞德惊道:“为什么不来救你们?”

孟达顿足道:“他敢这样对付我们,必然有更厉害的招数对付主公和大将军!你不去救他们,若是主公出了什么事,我百死难辞其罪!”想起黄尚对他如此深厚恩情,不由仰天长叹。

程普暗道:“你不要担心,我去调江东军来,定要袁术吃不了兜着走!”

三人计议已定,程普与庞德便翻墙而走,只有孟达自己从厕所出来,道是二人吃坏了肚子,正在里面宽坐尽兴,自己和陈琳向大堂而来。

众人见他来了,都很是高兴,一阵寒暄,请入席中,一同饮酒。

饮酒时,孟达借敬酒之机,偷偷地告诉众将此宴暗藏杀机,但敌众我寡,且稍稍忍耐,只等程普带兵来援。

众将都又惊又怒,涨红了脸,幸好有酒盖脸,还看不大出什么破绽。

袁术高坐正位,大声欢笑,又与袁遗、孔佃努力劝酒,只待众将醉倒无力之时,再摔杯为号,让躲在堂后的公孙瓒、张扬兴起甲兵,将这数十名猛将统统斩为肉泥!

他仰天而笑,心中想道:“刘沙那贼在太傅府中,原本去围攻大将军府的刘岱,张邈,张超,再加上原来负责进攻太傅府的王匡,合四镇之力,还有越骑校尉王颀在外策应,应该能杀得了他吧?”

此时,庞德正在大街上狂奔,只想快些赶到军营,带兵直奔大将军府,以救主公一命。

第八十二章 抵死缠绵

门口忽然传来响动,吓了刘慕一跳,忙回头去看,却见门开了,刚才那个帮自己洗澡换衣的女孩,正跌倒在门前。

蔡琰看了许久,只觉惊心动魄,双腿也越来越软,最后终于不支倒地,摔到了屋中。

她抬起头,看着床上二人,羞得俏脸通红,一直红到了耳根。

万年公主也是羞不可抑,她终究是金枝玉叶,被人看到自己最羞人的样子,纵然她已有必死之心,还是难以承当。

幸好看到这一情景的只是一个小女孩,刘慕看着她娇俏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强撑着从床上下来,踉踉跄跄地走过去,拉起蔡琰,带到床边,推倒在封沙的身上。

蔡琰大惊,不知道姐姐带自己来干什么,一双洁白晶莹的小手撑住封沙的大腿,抬头看到他赤裸的身体便在眼前,羞得闭上了眼睛。

刘慕却笑道:“大将军,爱慕你的人儿来了,你还不快些宠幸她吗?”

她早看出蔡琰看封沙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便猜出了她的心思。此时见她来了,喜出望外,忙推她上来顶替自己,双手下按,将蔡琰的头部按倒在封沙的身上。

封沙剑眉一挑,抓住她的玉腕,眼中微有怒色,沉声道:“你不要太过份!”

万年公主一愣,见他眼神炯炯,威风凛凛,强烈的霸者气势骤然爆发出来,似要将她压倒,不由胆寒,双手一松,蔡琰连忙退到一旁,躲在桌子后面瑟瑟发抖,双眸却明媚得似要滴出水来。

万年公主回过神来,倒在封沙身上,狠狠咬了他一口,惨笑道:“过份?你对我哥哥做的事,算不算过份?”

她手脚并用,费力地爬上来,咬紧贝齿微笑道:“如果说过份,我今天也只能过份这最后一次了!”

远远的,一阵跑动声传来,其间还夹杂着兵刃撞击声。

封沙眉头微皱,便要起床去看,却被万年公主抓住了他的双手,按在枕上,切齿道:“你要想离开,除非杀了我!”

封沙放弃了挣脱的想法,淡淡地看着她,眼中带着说不出的怜悯与心痛。

万年公主按住封沙,心中无限哀痛,却又有一种解恨的感觉,心中明白,大仇能否得报,就在此刻了!

利箭破空声呼啸而来,噗噗声自头顶响起,有几枝箭射穿了屋顶,直落下来,将屋中的的桌案射穿。

骤然有此变故,大床上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俊美男女却是毫不在意,两双眼睛,都在紧紧地盯着对方,仿佛世间再没有别的事情了一样。

蔡琰吓得大声尖叫,四处乱跳,将墙上的盔甲碰倒在地上,发出轰然的响声。

听到这尖叫声,封沙将目光从万年公主脸上移开,看着那女孩,沉声道:“快穿上那件淡黄色盔甲,躲到巨盾下面去!”

蔡琰哭叫着,慌乱地套上那件不算太大的宽松铠甲,戴上头盔,向那巨盾跑去。

那一面巨盾,便放在离床不远处,直径甚至比她的身高还要长,一端接地,另一端正架在两个方凳上面,蔡琰钻进去,刚好能挡住她的身子。

负责进攻太傅府的四路诸侯已经会合到一处,并抓住一个奴仆,逼问出封沙所在的院落,便将弓箭手都调集到一起,不住地向那个院落放箭。

第一波箭雨过后,第二波箭雨更为剧烈!

封沙仰面躺在床上,淡然看着那浑身赤裸的美貌少女。她脸上流淌着激动的热泪,目光似恨似怨,却又包含着无限的情意,盯在自己的脸上,不肯移动分毫。

在事前,万年公主已经把所有武器都远远扔到墙边,让他无法来得及拿到武器拨打雕翎。她一双纤弱的小手,还在按着他的手掌,一双玉腿缠紧他的大腿,不让他动弹。见这以勇武著称的仇敌随时都可能被一箭毙命,心中快意无比,即使自己也会被乱箭射杀,也并不感到难过,反而为能与他同死而暗暗感到一丝欣喜。

利箭呼啸声再次响起,在蔡琰的惊叫声中,无数的利箭穿透屋顶,射到屋中每个角落,不时有利箭重重地插在他们身边,将床板射出一个个的洞孔。

远处,兖州刺史刘岱抢过一个士兵的弩弓,仰天射出一箭,那箭射力强劲,斜斜地飞上天空,又落下来,噗地一声穿透屋顶,直直地射向万年公主的后背!

早在它落下时,封沙便已眉头紧蹙,此时见一枝利箭从屋顶透过,直射那少女光洁玉背,不由大惊。

刘慕双手按紧他的手臂,咬紧银牙,丝毫不肯放松,只希望立即便被乱箭射穿自己的身体,然后再射进他的胸膛,让自己两人永远地连在一起,再也不分开。

※※※

少帝木然坐在书房之内,等待着无良智脑。

按照无良智脑的速度,早就该到了,此刻不但未到,就连少帝用电波联系他,也没有丝毫回音。

少帝毫不着急,仍在默默地等待,只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设置焦急的程序。

门口忽然传来喧哗的声音,十几个士兵跑了进来,将少帝团团围住。

领头的,却是袁绍帐下大将文丑。他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要入城时,都遇到阎行来城门处查夜,不能进城。后来趁着阎行去赴宴,好不容易才在城门司马崔烈的帮助下混进城来,带兵绕路冲向皇宫。

袁绍从一开始,便没有想过要探少帝虚实。虽有要求进见之举,也不过是用来骗韩馥的。既然天子如此宠信刘沙、黄尚,袁绍便决定,此人不能再做天子。如果查出他不是假的,反倒有麻烦,不如干脆杀了他,再嫁祸刘沙,扶陈留王登位,天下可定。

为此,他把原本要陪自己一同进宫的韩馥哄到别处去,只待文丑率兵到了,索性也不等天子传唤,直接令文丑为先驱,出其不意杀了宫门守卫,直捣宫禁。而他本人与颜良、逢纪在后面,便要杀进宫中,斩了少帝,挟持太后、皇后,一定要逼着她们说出封沙的秘密。

宫中都是宫女,只在外面有士兵守卫,文丑杀了守宫门的士兵,长驱直入,带着十几个亲兵闯入了书房。

少帝身边,只侍立着两个宫娥,见文丑杀气腾腾地带兵进来,吓得大叫。

文丑听得心烦,挥舞宝刀,在空中划过两道寒光,那两名宫娥扑倒在地,鲜血迸射,溅到了少帝的脸上、身上。

文丑怒视少帝,见他木然不动,怒喝道:“昏君,你宠信奸佞,辱慢我家主公,受死吧!”

宝刀带着风声,重重地斩向少帝的脖颈,便要将那苍白瘦弱的少年,一刀断首!

第八十三章 烈焰雄风

袁术府中,酒已过数巡,受邀众将却悄悄地将酒泼洒在脚下,不肯多喝。

孔佃渐渐看出事情有蹊跷,便向袁术做了个手势,见他仍不觉其意,着急起来,自己拿起一个酒杯,拼尽全力,摔在地上。

公孙瓒顶盔披甲,坐在后堂的地上,正等得焦急,忽听摔杯之声,忙跳起来,挥刀大吼道:“儿郎们,跟我上前杀贼!”

众军齐声怒吼,各擎刀斧冲到前堂,围住马腾、孙坚、韩遂、阎行、马超、高顺等众将,用尽力气,大砍大杀起来。

刹那间,血光四射,刚才还是热闹无比的宴会,登时变作了杀人流血的修罗场。

杨奉坐得最近,眼见公孙瓒奔来,只来得及拔出腰间佩刀,便已被他一刀砍翻,众刀斧手一同扑上去,刀斧齐下,霎时便将杨奉砍为肉泥。

※※※

看那利箭直向赤裸佳人玉背射来,封沙轻轻一挣,右臂挣开那纤纤玉手,随手抄起身边床上她的腰带,向那利箭卷去。

利箭破空而来,射力何等强劲,腰带打在利箭上,也只带得它偏了一点,自万年公主耳畔擦过,铮地一声,射在封沙脸旁,直透床板。

万年公主刘慕看着床上那箭的尾羽,心中大恨。想不到封沙在此绝境,还能抄起她的腰带做武器,打开那强劲的利箭。

封沙不待她再想别的主意,腰部用力一挺,万年公主尖叫一声,被掀倒在床上,只觉娇躯剧痛,浑身无力,再也想不到杀害封沙的办法。

封沙跳下床,拦腰抱起万年公主,一边挥动她的腰带拨打雕翎,大步跑到门前,拾起蔡琰送来的衣裳,又跑回到床边,把她丢在床上,不顾她挣扎喊叫,迅速地给她穿起了衣衫。

他的动作极快,右手不断地挥舞着玉人的腰带,打开每一枝有威胁的利箭,同时抽空不停地给那赤裸玉体套上衣衫。幸好这个院子极大,弓箭手不知道他在哪个屋子里,只得漫天乱射,落到他床上的箭枝也不算太多,才勉强能够应付过去。

当给万年公主穿好衣衫之时,他又抱起她,跑到巨盾旁,直接塞了进去,喝道:“你若乱动,就是害了她的性命!”

刘慕愤恨欲死,正要掀起巨盾让乱箭射杀自己,一眼看到旁边的浑身发抖的蔡琰,忽又停了下来:这小女孩与自己无冤无仇,何必要害她陪葬?

利箭又在不停地射下,纵然万年公主早有死志,在这死过一次以后,也有些浑身发软,只得咬牙忍耐,寻机一刀杀封沙,以报大仇。

封沙站在床边,一边飞速地给自己穿衣服,一边抄起被扔到墙角的战神剑,将射来的利箭逐一拨开。那健美的身体,英武的姿态,让盾下两名少女都看得呆了。

蔡琰看了一阵,害羞地移开了目光,忽然看到一旁的万年公主还在流血,不由惊呼一声,同情地道:“姐姐,你看你,伤得这么厉害,流得满床都是血,现在身上还在流血,一定很痛吧?我来摸摸看!”

万年公主刘慕闻言吓了一跳,夹紧双腿,正要斥责这淫邪的小女孩,却见她拿出一方香罗帕,向自己的颈间拭过来,将她脖子上被匕首刺破的地方的血迹擦干,知道自己错会了意,不由又羞又笑。

封沙快手快脚地穿着衣服,衣衫穿好之后,忽听一阵奇怪的呼啸声传来,封沙面色大变。

这一次,是四镇诸侯的部下已经将火箭送到,弓箭手点着火,向屋中射了过来!

烈火自屋顶上燃烧起来,不时有火箭穿透屋顶,射入房中。那还流淌着万年公主处女鲜血的大床,迅即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封沙穿上皮靴,一步步退到巨盾前面,正要带二女孩逃走,万年公主忽然从巨盾下蹿了出来,如雌豹般猛扑到他身后,那柄尖利的匕首直指向他的后心,猛地刺了进去!

蔡琰捂住脸,大声惊呼,心中又惊又痛,几乎晕去。

泪水从她的指缝间流出,蔡琰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漂亮的姐姐,刚才还在和大将军那么亲密,对他的身体又亲又摸,还紧紧抱在一起,现在却又拿刀刺杀大将军!

悲痛欲绝的少女缓缓放下手,却惊讶地看到,大将军丝毫无事,只有后背的外衣破了一个洞,那个拿刀的姐姐却倒在他的怀中,紧闭双目,一动不动。

封沙早在防备着万年公主,不然怎么敢把后背亮给她?那一匕首刺中外衣,却穿不透里面刚穿上的金丝软甲,被他转身回掌切在她的颈后,将她打昏过去。

蔡琰颤声道:“这个姐姐,死了吗?”想到大将军竟然杀了她,蔡琰心中一阵悲痛。

封沙摇头道:“没有,是晕了!”弯腰抱起那娇小的女孩,随手从墙上扯下一件宽大的软甲,将二女紧紧裹在一起。

烈火在屋中四处燃起,浓烟滚滚,几乎遮住了封沙的视线。

战神剑被他挂在腰间,封沙伸长猿臂,一手抱着两个女孩,另一只手举着巨盾,挡着头上射下的箭雨,大步向屋外跑去。

他记得外面有一处地道,自院外直通马厩,是那造屋富户预先挖好的,准备躲避强盗、乱兵之用,又被无良智脑进行改造,刚开通没多久,应该还能用。

院子里,也是一片火海。封沙咬牙穿过火丛,举着巨盾冲出了院子。

那四镇诸侯正命令部下逼近,将火中之人一一斩杀,忽见火海之中,冲出一个人来,手中举着巨盾,怀中还抱着什么人,不由大惊,喝道:“那一定是逆贼刘沙,快去杀了他,必有重赏!”

士兵们来不及射箭,都举佩刀冲过去,一心要在主公面前建立功勋,将来飞黄腾达,必是可期之事。

封沙大步冲过去,前面几个士兵收势不及,被巨盾重重撞在身上,砰砰一阵闷响,都向后飞跌,大声惨叫,身上的骨头大都被这股巨力撞断了。

封沙抱着二女,大步猛冲,一直闯过那群士兵,不知撞倒了多少士兵,又在他们身上踩过去,一直冲到远处围墙边的一处树丛后面。

蔡琰趴在他怀里,被软甲裹得丝毫不能动弹,一双妙目落在封沙脸上,闻着他醇正的男子气息,又羞又喜,却又害怕得厉害,将脸埋在他怀中,不敢抬起。

刘岱,张邈,张超与王匡相对错愕,见那一面巨盾靠在围墙上,众士兵都不敢接近,便大声呼喝,要部下去看。

刘岱胆气甚壮,持刀跑过去掀起巨盾,却见围墙上破了一个大洞,那封沙已不见踪影,连忙钻到洞那边去看,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地道口,里面黑洞洞的,不知通到哪里,不由气得目瞪口呆。

※※※

看着那迎面劈来的钢刀,少帝迅疾抬起手,左手挡在刀锋的前面。

文丑大声狞笑,这瘦瘦的手臂,又怎么能挡得住自己的宝刀!这一刀下去,便要将他连臂带头,一同劈飞到空中!

“当”的一声响传来,文丑的右手被震得阵阵发麻,几乎捏不住刀柄。

他大惊向前看去,却见那瘦弱少年的袖子已被一刀劈飞了大半,宝刀切入少帝的手臂中,却被挡住,震飞回来。

文丑不明白天子的骨头怎么会那么硬,挥刀再砍,见少帝又举左臂去挡,冷哼一声,宝刀由直劈变为横削,贴着少帝的臂骨削过去,一大片肌肉被削起,露出了里面的骨头。

众军兵都执刀指着少帝,忽然看到那骨头的光泽,都变了脸色。

在少帝臂上,虽被砍了两刀,却毫不流血,肉体内部,也都是白茬,丝毫没有红色的血肉,而那露出的臂骨,更是闪烁着钢铁的光泽。

文丑脸色大变,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帝的左臂,忽然一道拳影划过空中,少帝突然打出了一拳。

他那瘦弱的右拳直捣向文丑的心脏,速度之快,竟让文丑来不及抵挡,只能勉强向旁让了一让,被那拳打在右胸上。

只听骨肉裂开声响起,文丑的右胸竟被这一拳捣出了一个大洞,鲜血迸流,断裂的胁骨在胸中浮现,惨白惨白。

文丑退后两步,面无人色,手中宝刀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少帝打了这一拳,却不追击,只是面无表情地拿起左臂上仅连着皮肉的那一大块纯白色血肉,贴在左臂的裂口上,上下抚摩,当他松开右手时,左臂上的伤口竟已经完全痊愈,丝毫看不出有受伤的痕迹。

文丑大叫一声,跌跌撞撞地向门外便逃。而他部下那些军兵,都已被这诡异事件吓得呆了。

轰隆一声,书房的侧墙破开了一个大洞,一个人出现在墙的那边。

那人面容俊秀,颌下微须,手持羽扇,身披白色鹤氅,上面沾满了鲜血,迈步踏过断墙,走进书房中,看着手持刀斧的众军士,冷冷一笑,正是太傅黄尚。

刀斧手们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文丑退了两步,靠在墙上,大声吼道:“杀了他!”

刀斧手如梦初醒,都举起利刃冲了上去。

黄尚举起羽扇,随手在空中一挥,那动作,潇洒无比。

在那洁白的羽扇上面,雪白的羽毛腾空飞起,似快似慢,向那些士兵射去。

阳光自窗外透过,照射在空中飞行的那十几根羽毛上面。羽毛雪白晶莹,反射着阳光,那雪白的光芒耀人眼目。

刀斧手们向前猛冲,眼中忽然看到那一根向自己飞来的羽毛,在阳光下纤毫毕现,上面每一根小小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那雪白的羽毛是如此的美丽,让他们不由看得呆了。

※※※

就在太傅府利箭破空声响起的那一刹那,曹操、刘备便已带着部下兵将,杀向了陈留王府。

无数的利箭从对面射过来,将他们身边的甲士射倒在地。

徐晃站在围墙中,大声呼喝,要部下军兵快些放箭。

他已在接到封沙命令的时候,便发动军兵在陈留王府外面摆上了鹿角丫叉,竖立起一排排的木栅,府内府外也都开挖了深深的壕沟,敌人若要攻进来,至少也要付出大量的生命做为代价。

曹操与刘备眼睁睁地看着他开挖壕沟,设置木栅,却因四镇诸侯士兵还未调齐,不敢进攻,以防惊扰了封沙,提戟出来助阵。

此时,王匡、刘岱、张邈、张超已经率兵攻进了太傅府,他们也就在负责这一片区域治安的越骑校尉王颀的帮助下,攻向了王府,一心想要从中抢出陈留王,以立为新帝。

利箭漫天飞过,在空中划过道道寒光,直射向地面的众军。双方展开对射,宁静的街道上,霎时便化为了激烈的战场。附近的百姓早已四处逃散,躲在家中不敢露头,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夏侯渊举刀怒吼,命令部下军兵上前攻击。一队队的士兵们冒死冲上前去,扛着巨木撞开木栅,填平壕沟,猛撞着府门。利箭不断地从头上射下来,将攻门的士兵们成片地射杀在地上。

一队士兵被射杀殆尽,曹洪又带着另一队士兵冲上去,接过地上的巨木,再次狠撞府门,直到铺天盖地的利箭将他们射杀大半,巨木重重地摔落血泊中为止。

第八十四章 力劈四将

看着那黑漆漆的地道,王匡紧紧咬着牙齿,满头满脸都是大汗。

封沙的厉害,他是亲眼见过的。以吕布之威猛,仍丧身在他戟下,这人怎么可以轻易对付得了?

这一次,他部下亲兵甚多,必须要去进攻一个府第。因此他抢着要了进攻太傅府的任务,只因他宁死也不敢正面对着封沙。

谁知封沙好死不死,竟然跑到了太傅府,太傅黄尚反倒离府而去。王匡虽已布好人马,却不敢进攻,一心等着另外三镇诸侯刘岱、张邈、张超前来,将所有兵丁都布置好,才敢下令放箭射杀封沙。

地道里面,他是绝不敢去的,虽命令士兵下去探路,却知道根本就不可能抓到封沙,那封沙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说不定一转眼,他就会杀回来,把自己一行人尽数诛绝!

想到此处,王匡缓缓后退,渐渐移向府门,只将自己亲信的两名将官留在前面,陪着三镇诸侯一同搜索封沙。

烈火在太傅府中燃起,仆人们哭叫着,纷纷逃出屋子,被士兵们砍倒在地。更多的人抱头跪在院中,浑身颤抖,只求士兵们饶了他们的性命。

王匡躲在远处,不停地东张西望,生怕那封沙突然冲出来,要了他的性命。

刘岱却比他有胆量得多,骑在马上,手持利刃,大声痛骂,喝叫:“刘沙狗贼,滚出来受死!”

远处马厩的方向,隐隐传来一阵马蹄声,刘岱转头向那边看去,却见浓烟滚滚,烈火熊熊,隔断了通往马厩的去路。

刘岱冷笑一声,正要丢开这边,向别处搜寻,忽见一骑黑马自火海中冲了出来,马上一将,手材高大,手持方天画戟,面色冷酷,正是他正在搜寻追杀的建威大将军刘沙。

刘岱大惊,挺刀喝道:“儿郎们,跟我杀贼!”挥刀便带兵冲上去。

封沙刚才从地道中穿出时,正好从马厩中出来。他把二女安顿在一处秘窖中,让蔡琰照顾昏迷的万年公主,随手拍了拍她的头,转身拔剑而去。

蔡琰望着他的背影,芳心怦然跳动,稚嫩的少女胸怀之中,深深地印着他那伟岸的身影。纤细的手指按在唇边,回忆着自己当时趴在他赤裸健美身体上的感觉,不由痴了。

封沙回到马厩,牵了狂野天星,提了方天画戟,便向来处冲杀而去,路过围墙,顺手拾了那面巨盾,以御箭雨。

狂野天星大步飞奔,跃过火海,迎面碰到刘岱正在大声叫嚷,封沙心中暗怒,不待他话音落下,便挺戟跃马,飞驰过去,长戟刺出,砰地一声,击中他的佩刀,将刀身从中击为两段。

刘岱惊怒交集,拨马飞逃,见方天画戟迎空劈来,心知躲不过,翻身便向旁边滚倒,却被方天画戟一戟劈下,半个身子霎时便被利刃划开,斜斜地摔下马去,死于非命。

张邈、张超吓得面如土色。张邈一咬牙,带兵去围杀封沙,张超却拨马便逃。王匡一见刘岱被杀,二话不说,转身便逃出了府门,只把这个烂摊子丢给了部下二将。

封沙闯进士兵群中,放手大杀,方天画戟在空中飞速劈过,寒光闪烁,每一戟都能让一两名敌兵满脸是血,仰天飞跌。

张邈大声呼喝,命令部下放箭。

箭雨袭来,封沙随手举起马上挂的巨盾,将箭雨尽数挡开,右手挥动方天画戟,将马前敌兵劈飞出去。

狂野天星迈开大步,迅疾冲入弓箭手队列中,先已撞翻了两人。铁蹄踏下,将那两名弓箭手的脑浆都踹了出来。

方天画戟在空中反射着阳光,耀人眼目。寒光如飞般划过,弓箭手纷纷中戟飞跌,惨死当场。余下的弓箭手一哄而散,无人敢面对这无敌的战神。

封沙挂起巨盾,拨马转身,看到张邈正躲在人群后面指挥士兵战斗,催马便向那边冲去。

张邈大恐,正要逃走,那神驹已到了面前,封沙挺起长戟,直刺向他的咽喉。

当的一声,两支长枪自旁边刺出,奋力抵挡封沙这一戟,却依然是挡不住封沙的巨力,戟尖直达张邈面门,噗地一声,刺进他的额头,深达二寸。张邈大叫一声,倒撞下马,脑浆迸裂而死。

旁边持枪刺来的两名年轻武将,都面有惊色。他们在河内郡已是少有的高手,想不到合二人之力,还挡不住封沙一戟,救不下张邈的性命!

那二人,都是年轻潇洒的战将,在河内颇有风流之名。其中一人,名叫陈盛,颜如宋玉;另一人,名叫秦胜,貌赛潘安,都是河内少女心中的偶像,梦里的情人。

他们一向在河内郡驻守,未参与讨董之战。只因河内太守王匡要带兵诛杀封沙二人,生怕兵少不济事,便写信命他二人带兵相助,在城门司马崔烈的帮助下混进了城门。

他们从未见过封沙,也未见过吕布,只当自己便是天下第一第二的人才,这一次甫见封沙,见他相貌英俊,胜自己数倍,不由羞恼于心,恨不得一枪杀了他,把天下第一美男子的名头抢回来。

二人对视一眼,心意相同,但一同挺枪冲上,两支长枪,分别奔封沙的两胁刺去。

封沙面色不变,丝毫未将两将放在心上,方天画戟挥开,当当两声,将二将的长枪击开。二人只觉手中剧震,两膀发麻,虎口竟然开裂,鲜血流满手掌,不由大恐。

秦胜心思灵活,转身拨马便逃,还未转过一半,便见方天画戟在空中旋转着,当头劈来,不及躲闪,脸上便已被方天画戟那雪白的月牙刃劈中,大叫一声,倒撞下马,满脸都是鲜血,那张让无数少女做了无数春梦的英俊容颜,已被劈为两半。

陈盛又恨又怕,挺枪刺去,却见封沙似背后长着眼睛一般,方天画戟向后飞旋,重重撞在枪杆上,当的一声巨响,长枪脱手飞出,方天画戟顺势向前一探,刺入喉中,结果了他的性命。

此时,张超已追随着王匡的背影,打马飞逃出太傅府。众军士没有了首领,一阵大乱,被封沙挺戟跃马一阵狠杀,都吓得四处乱逃。

封沙收了方天画戟,纵声大喝道:“都不许动,降者免死!”

他摘下铁胎弓,嗖嗖嗖射出几箭,霎时射杀了数名逃到府门外的士兵。

乱兵听到这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大吼,都惊得目瞪口呆,聪明的便已跪下乞降,封沙又射杀了几句有异动的乱兵,于是再无人敢于反抗,都跪地颤抖,只求封沙饶过他们的命。

胡赤儿从角落里钻出来,大喝道:“大胆反贼,竟敢谋刺大将军,看我杀了你们!”挺起一支长枪,便刺向那些跪在地上的士兵。

封沙嗖地一声射出利箭,箭尖直射在胡赤儿脚前,吓得他向后飞退,失声道:“大将军息怒!”

封沙冷声喝道:“不要为难他们,快去救火!”

此时,太傅府中家丁家将也都回过神来,拾起敌兵丢下的武器,将俘虏看管起来。

胡赤儿忙带着家奴去打水救火,看速度太慢,便喝令家将驱赶着俘虏去打水运水,若敢不从者,即刻处死!

封沙在人群中找了一个认识的管家婆,将蔡琰与万年公主藏身的地窖位置告诉了她。那仆妇连忙带着几个婢女去了,将二女送到安全所在,由胡赤儿派人严密保护。

封沙仰起头,听着对面陈留王府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眼中顿时迸发出了慑人的寒光。

※※※

马超手持宝刀,在大堂中左冲右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眼见杨奉被公孙瓒带人所杀,马超怒不可遏,挺刀出去,当地一声,两刃相交,一刀便逼退了公孙瓒。

公孙瓒退后数步,只觉手臂发麻,心中暗惊:“这马家小狗好大的力气!”

他心下怯了,便不上前,只教部下士兵去围杀众将。

袁遗此时也抛开身上华服,露出里面穿的铠甲,与张扬、孔佃一同举刀杀过去,将一众效忠于封沙的将领围在里面。

大堂内外,足有数百名刀斧手,比众将人数多了几十倍。怎奈这些效忠封沙的将领,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猛将,更有孙坚、张辽、高顺、阎行等一流高手在内,立时便结成阵势,一队将领靠墙角挡开敌军攻势,护住里面的韩遂、陈琳、孟达,另一队将领便随着马超冲杀,将刀斧手的阵形冲得七零八落。

袁术躲在后面,大声呼喝,指挥着部下军兵,左堵右挡,不让众将逃出。

马超一眼看到他,眼中怒火熊熊,大吼一声,挥刀杀去,当者披糜,无数士兵惨死在他刀下。

袁遗见了,挺刀去迎,被马超一刀挑开他手中佩刀,宝刀迅猛劈下,将他自顶劈为两半,刀刃都劈卷了。

马超丢开手中刀,拾起袁遗的佩刀,大步冲向袁术。

第八十五章 太傅神威

袁术大惊,看了袁遗的惨状,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转身便逃向厅外。

马超在后紧追不舍,冲出厅去,与孙坚、黄盖、阎行等人一路杀了无数挡路的刀斧手,渐渐逼近袁术。

一阵呐喊声迎面传来,却是张扬又引了数百刀斧手,拦住了去路。

厅外院落之中,地方广阔,一众刀斧手将马超等人团团围困,呐喊着杀上来,直杀得满地鲜血,尸堆成山,犹自死战不退。

马超连换了几把刀,回头看孙坚的刀刃也卷了,怒不可遏,冲入人堆大杀。

孙坚也是怒气冲天,抢了一个士兵的巨斧,劈手一斧,将袁术部下一名偏将的脑袋砍碎了半边,大步冲上。黄盖、韩当在后掩护住他的侧翼,一路滚滚向前杀去。

他们的战马都被袁术部下牵走藏了起来,此时只能步战,虽在重围之中,却也不落下风。

后将军府的庭院中,到处都是尸体与鲜血,杀声震天,宁静的府第此时已化为血腥屠戮的战场。

远处一阵呐喊声传来,一支军迅速围住后将军府,撞开府门,冲杀进来,领头一人,年纪甚轻,面似冠玉,却是孙坚的儿子孙策孙伯符。他本是在江东家中,不知怎么,竟然来到了洛阳,率军前来救父。

孙坚一见,大喜过望,喝道:“吾儿何来?”

孙策挥刀斩杀挡路刀斧手,远远地隔着敌军,大叫道:“父亲!儿受父亲书信传唤,一路自江东赶来,今日方才进城,刚到军营,便遇到程将军德谋,言道父亲有难,儿特来救援!”

“德谋何在?”孙坚大吼道。

“程将军道,宫中似有变故,因此他带了一支军,去宫中救援了!”

孙坚既怒复喜,喝道:“袁术各路反贼,胆敢谋害天子,罪在不赦!尔等众军从贼造反,也是死罪!”

被围众将见来了救兵,都是精神大振,怒声大吼,放手狂杀起来,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袁术见势不妙,忙大叫道:“贼人势大,我军先退,以图后计!”骑上战马,扭头便逃。

孔佃也是聪明人,早骑好了战马,带上亲信士兵,跟着公孙瓒一路杀出去,开了后门逃走了。虽然二人已是身上受伤流血,总算捡了一条命去。

张扬见势大恐,拍马便要逃,却被孙策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射去,张扬大叫一声,翻身落马,那箭中在肩膀上,直透胛骨。

马超怒吼一声,挥刀冲杀进去,劈开挡路刀斧手,一刀砍下,将张扬的脑袋剁了下来。

众刀斧手见势大惊,都四处乱逃,大半被江东军围住斩杀,剩下的都跪地乞降,被捆了起来。

众将喘息稍定,点检战果,敌方被杀四百余名刀斧手,俘获了二百余人,上党太守张扬与山阳太守袁遗被诛杀。自己这方伤亡了近百名士兵,众将人人带伤,除了杨奉一开始便被公孙瓒所杀外,荡寇将军王植也死在乱军之中。

孙坚忽道:“贼兵去谋害太傅,不知太傅有没有危险?”

想到仙师可能已丢下自己,返归天界,孙坚不由心急如焚,立即与儿子、部下带兵往太傅府而去。

他却不知,太傅此时却在宫中,手执羽扇,孤身面对着文丑与随后赶来的袁绍、颜良、逢纪、高览。

马腾等人心念天子安危,向孙坚借了五百兵,直奔皇宫而去。

高顺等人却牵挂大将军刘沙,既已拜之为主,当尽心竭力护其安危,立即便带几百兵,直奔向大将军府。

陈琳忽然跌足长叹道:“不好!诸路贼兵既能进城,想必是城门已失,不知是从哪个城门进城来的?”

城门校尉阎行面色青红不定,怒道:“一定是东城门!崔烈这狗贼,怪不得这两日他神情恍惚,原来竟有此毒计!我不杀此贼,誓不为人!”

他一怒之下,当即带同部下西凉诸将,直奔军营而去,便要提兵去杀崔烈。

孟达与陈琳心中挂念太傅,便骑上战马,追着孙坚军的方向,飞奔而去。

羽毛飘飘,姿态如此美妙,落在文丑眼中,却似索命的符咒!

那十几名跟他一起来的士兵,就在黄尚挥出羽扇的一刹那间,颈间都被这雪白羽毛穿透,仰天倒地,霎时便横尸书房之中。

看着黄尚再度冷笑挥扇,另一枚羽毛自羽扇上飞出,直刺向他的咽喉,文丑心胆俱丧,拼命向旁一挪,被那羽毛刺在右肩上,“笃”地一声,羽尖深透肩骨,右半身彻底失去了知觉。

他心知不妙,扭头跌跌撞撞地逃出书房。黄尚大步追来,那少帝却木然坐在书房内,目中无神,便似没有看到这一屋的鲜血尸首一般。

文丑疯狂地逃出书房,只觉眼前发黑。突然看到自己的主公带着逢纪、颜良、高览,率数百兵丁杀进来,不由大喜,狂呼道:“天子是假的!他的手……”

话未说完,文丑便狂叫一声,眼神突出,扑地而死。在他的背上,一枝雪白的羽毛端端正正地插着,上面的绒毛随风飘动。

袁绍与部众大惊,颜良更是与文丑亲如手足,见而心肝俱裂,惨嘶道:“贤弟!”

文丑倒地,露出后面一个人来。

那人相貌俊秀,颌下微须,头戴纶巾,手执羽扇,身披鹤氅,满身是血,站在书房门口,望着袁绍诸人,微微地冷笑。

逢纪面色大变,指着他喝道:“黄无量!难道是你亲自出手,杀了文将军?”

黄尚并不答言,只是冷冷一笑,挥出羽扇,那扇上立时飘出十数枝雪白羽毛来,便似利箭一般,电射向诸人的咽喉!

逢纪还未等到他的回答,便在咽喉中了一羽,只觉颈间剧痛,眼珠登时突出,荷荷叫了两声,仰天倒地而死。

颜良见兄弟被杀,愤而欲死,正要冲上去与黄尚拼命,忽见羽毛射来,心下一凛,慌忙挡在袁绍面前,举刀拨挡。虽拨开了两支白羽,却被十支白羽深深地钉在额头、身上,直透手臂、内腑、脑髓,仰天大叫一声,向后倒去。尸体“砰”地一声摔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犹自死不瞑目。

高览见了文丑死状,早在防范,见白羽飞来,挺刀便挡,当的一声大响,羽毛尖端刺在刀身上,手中刀刃颤动不已,那一羽之威,竟远胜弓箭。

袁绍被颜良挡在身前,救了一命,看着颜良的惨状,吓得面无人色。忽听侧面有喊杀声震天传来,转头一看,见程普领江东军自侧门杀进皇宫,心知大事难成,拨马便逃。

高览见状,立刻喝道:“保护主公!快撤!”拨马追随袁绍逃去。

便如潮水退去,袁绍部下军兵立即掉头狂奔,霎时便已在很远之处。

黄尚那儒雅的脸上杀机毕露,再挥扇去射袁绍,却已射不出白羽了。

他在街上,与鲍信的部下一番血战,斩杀了百余名弓箭手,自己却也在乱箭第一通齐射时便中了几箭,被射坏了电波发送器,恼得他一通大杀,若不是鲍信跑得快,连命都要丧在他手。

无良智脑杀了一阵,心中想起少帝在宫中,必然会被前来求见的袁绍袭击,心中焦虑,便迈开大步,穿房越脊,直奔皇宫而去,刚好赶得上文丑斩了少帝手臂,看出他是机器人,便斩了屋中众军灭口。

他一连杀了百余人,虽不疲惫,扇上白羽却已用光了,此时要射袁绍,再也射不出来。

看着袁绍拍马便要逃出宫门,无良智脑冷冷一笑:难道便让这反贼逃出宫去不成?

他举起手中羽扇,眼中杀机暴射,奋力一甩,那羽扇便似利箭一般,向前飞射而去,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宛若风车,边缘处,锋利如刀!

高览一边逃,一边回头看着后面的程普,忽见黄尚掷扇,大惊失色,挺枪去挡在袁绍后面,却赶不及那扇快速,只在扇面上戮了一枪,将它打偏了几分。

袁绍正在拍马狂奔,忽听身后风声响起,大惊欲躲,却已赶不及,被那羽扇重重地斩在左肩,直切进去。

扇面如风般旋转,血花飞射。连肩带臂,被锋利的扇缘整个切了下来,砰地一声,从袁绍身上脱落,跌落尘埃。

那扇斩了袁绍的左臂,去势未停,向前飞射,切断了袁绍战马的左耳,一直射到大开的宫门之上,咚地一声,射进里面,深入数寸,兀自颤动不已。

袁绍大叫一声,扑在马颈上,当即便晕了过去,狂喷出的鲜血将战马大半个身体染得鲜红。

战马狂嘶,负痛飞奔,霎时便奔出宫门,直向南方驰去。

袁绍部将韩猛打马如飞,拼命地追上去,拉住缰绳,让那惊马停下,慌忙抱了袁绍下来,替他包扎伤口,见袁绍面白如纸,心知此间不可久留,否则必然有杀身之祸。

他与高览商议一下,便带军向东方逃去,直奔洛阳东门,便要在城门司马崔烈的帮助下,逃出洛阳,以救众人之命。

昏迷中的袁绍躺在马车上,随着马车的颠簸,浑身震动不止。

高览在车中抱紧主公的身子,满面愁容,心中忧虑恐惧交集,不知道主公和自己还能不能有命回到远在冀州的大军之中。

第八十六章 智勇兼备

赤兔马大步狂奔,纵身一跃,跳过壕沟,越过了徐晃设置的防线。

马上那青袍大汉,怒目圆睁,手持青龙偃月刀当头劈下,两名士兵不及躲闪,头颅冲天而起,血光四射。

关羽奋起长刀,四下狂劈,士兵惨叫声震天响起,霎时便被他冲破了防线。

徐晃正在侧面督战,见状大怒,催马赶来,举起大斧便劈向关羽。

关羽挥刀挡架,“当”的一声巨响,二人都是浑身一震,心知对方武勇非凡,确是自己的对手。

关羽举起大刀,与徐晃战在一处。徐晃的马也是那产自西凉的神骏非凡的野马,他当即打马盘旋,举斧与关羽交战,数合过后,犹自是战况正酣,谁也战不倒谁。

张飞瞪起怒目,跃马冲过壕来,持枪杀散众兵,夏侯兄弟趁机率军杀来,用泥土填满壕沟,直奔府内而去。

这已经是徐晃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前面的几道防线,防范甚严,费了曹操许多气力,方才冲破,也因此损伤了许多士卒的性命。

张飞见曹操帐下众将直向府中冲去,想起哥哥的嘱咐,心中大急,忙上前接住徐晃,喝道:“二哥,你且去救天子,我来会他一会!”

徐晃闻言,哪怕放关羽走,举斧便劈向他的头颅,却被丈八蛇矛挡住,双臂剧麻,心中暗惊:“这黑脸贼的力气,不比红脸贼小!”

关羽腾出身来,一拍赤兔马,飞驰进府中。

刘协端坐在府中正堂内,身边有卫士监视,脸上却是一派从容之色,全不似一个十岁孩童。

大批军兵喊杀而来,斩了守门的卫兵,冲进大堂。

一骑火红色战马越众而出,马上青袍大汉挥出青龙偃月刀,篷的一声,鲜血漫天飞射,站在刘协身边那两名卫兵已被一刀断首,洒了刘协一身的血。

刘协端坐不动,任由关羽抱他上马,犹自面不改色。

关羽见了,也暗自惊异,拍马向来路奔去,霎时奔过张飞身边,喝道:“三弟,已得了手了!”

张飞此时正与徐晃战得高兴,一时舍不得便走,大呼小叫,长矛漫天翻飞,一下下地刺向徐晃周身要害。

徐晃却是怒吼连声,恨不得一斧劈杀张飞,去追关羽,夺下刘协。怎奈张飞本领原在他之上,他能保持不败,已是不易,又怎能杀了他兄弟二人?分神之下,便被张飞刺破防御圈,在肩上戮了一矛,当即血如泉涌。若非有无良智脑亲手做的盔甲护着,只怕要废了一只手臂。

刘备远远看见关羽夺了刘协,心中大喜,便喝道:“三弟,不要缠斗!我们且护送天子东行!”

他早知刘沙、黄尚都非易与之辈,众诸侯此次偷袭,未必便能成功。最稳妥的办法,便是抢了刘协逃出洛阳,先到了安全的地方,若诸侯斩了封沙、黄尚,自然要迎天子还都;若事不谐,也可另立天子,与朝庭分庭抗礼。

张飞最听他的话,虽然不舍,还是一矛逼退徐晃,拍马而还。

徐晃怒不可遏,打马追去,却被曹操亲执宝刀,带同曹洪、曹仁一齐挡住去路,喝道:“玄德,你快快护天子出城,这里有我!”

刘备见他如此奋不顾身,显是重视社稷高于一切,不由暗自惭愧,颇为自己怀疑他有“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意而内疚。

当下不及多言,只向曹操一拱手,叫道:“有劳孟德了!”与关羽、张飞拨马便向东奔驰。

奔出不远,刘备便已愕然停住。关羽、张飞也勒住战马,向前怒目而视。

在前方的大街上,一员猛将阻住去路,手提方天画戟,冷冷地看着他们。

他只是骑着马站在街道中央,一股凝重的气势便已笼罩住了整条街道,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刘备默默地看着他,感觉到他就象一座泰山一般,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任何人都不能从这里走过。

张飞怒视着他,心中明白,虽然大街宽阔,若强行从他身边穿过,必然会遭遇到他的攻击,就是自己,也没有把握从这猛烈攻击下幸免而不受重伤。

封沙冷冷地看着刘备,缓缓道:“玄德,何至如此?”

刘备一窒,冷笑道:“大将军,事已至此,还有何话可说,只好沙场争雄,手底下见真章了!”

封沙缓缓点头,道声:“好!”

他那凝重如山的强大气势忽然猛烈地爆发开来,便如狂风迎面吹过,刘备惊得勒马后退数步,几乎睁不眼睛来。

封沙举起方天画戟,大吼一声,就如晴空打了一个霹雳,震得刘备的战马猛地一跳,此时,封沙便已发动!

如利箭劈面射来,寒光四射,那盖世猛将擎起长戟,连人带马,结合为一个无坚不摧的整体,撕裂前方的空气,疯狂地向前飞射而来!

看着那如闪电般射来的夺命寒光,刘备大惊失色,登时吓得手足酸软,甚至来不及挥剑抵挡。

就在那夺命战戟即将刺中刘备面门之时,一道白光自他身旁掠过,重重地劈在戟尖上,又有一道寒光斜斜刺来,几乎便在同时迅猛刺中戟尖,三般神兵轰然巨响,火星四射。

刘备大惊勒马后退,眼见那三名猛将都是浑身剧震,在那迅猛一击之下,斗了个平分秋色。

刘备看着那威风凛凛的持戟猛将,汗如雨下,心知若非两个兄弟帮自己挡了一招,只怕那一戟便已要了自己的命。

刘协看着面前那杀兄仇人,心神激荡,噗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刘备大惊,失声道:“他怎么样了?”

关羽摇头道:“刚才我使刀劈刘沙,力量控制不住,传到他身上,震伤了他的内腑!”

刘备急道:“二弟,你快快退后,不可再与之交战,护住天子要紧!”

封沙眼中寒光闪烁,冷然道:“你们果然是要另立天子了!”

刘备冷笑道:“大将军,你果然是聪明盖世,这么快就猜出我们的图谋。可惜我十八路诸侯均已发动,洛阳城中,到处都是诸侯之军,宫中那伪天子和太傅黄尚,只怕已经伏诛了!”

他手持干将莫邪剑,死死盯着封沙,只待他闻言一惊,身上露出破绽,便与张飞一同出手,逼得他退开一旁,好夺路而逃。

封沙面不改色,淡然道:“玄德何必欺我,十八路诸侯之中,你若能找到十五路同谋已属不易,更何况,孙文台与马寿成一心助我,若说他们带兵平叛,击杀其余十几路诸侯还可信一些。若真如玄德所言,此时玄德当驱马向北,奉刘协入宫为帝,何必要东向而逃?”

他停了一下,又道:“玄德道无良遭诛,不过是想要我心中有所牵挂,不能放心一战,但无良若真是这么容易便被杀掉,那就不是无良了。便是宫中天子,只怕也不是那么容易便死的!十几路诸侯之军,说起来唬人,但那数十万大军一半已受我命去屯田,另一半已回归关东,纵然有偷偷潜回者,也难以派大军入城。诸侯所依者,不过是身边亲兵罢了!待寿成、文台带了军营中大军出兵平叛,只怕各路诸侯都要死无葬身之地!”

刘备心中大急,料不到这封沙如此棘手,不仅武勇盖世,而且心计聪明,虽没有黄尚在身边,仍能轻易看穿他们的计划。只因没有把握独自率太傅府家将击杀五人,便放他们离去,以慢其心;却又派了兵丁去向各营将领传话要他们戒备,若非曹操早有准备,派手下截杀了各路传令兵,只怕自己现在已经陷入敌军重围之中了。

自己这次以谎言骗他,也不过是希望在他一惊之中,率二名兄弟冲破他的防线,以图逃出洛阳。谁知封沙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谎言,让他的图谋徒劳无功。

此时封沙长篇大论地说出来,刘备心知他也在拖延时间,只等救兵杀来,不要说救出天子,便是自己兄弟性命,只怕也要丧生于乱军之中。

他虽然明白封沙的意图,却见他淡然拦在路上,那如霹雳般的暴烈气势霎时又化为山宇般凝重,毫无破绽可寻,又怎么能让他们冲过去,夺路而逃?

张飞见他满脸焦急,自然也耐不住性子,大喝一声道:“让开!”挺枪便刺过去。

封沙见他丈八蛇矛刺来,脸上露出重视之色,挥戟劈过,重重击在矛首,将这一矛劈到旁边。

张飞这一击本也是试探,见封沙只抵挡而不进攻,心中大急,心知他若挡在这里,便是集自己三兄弟之力,也难闯过,何况关羽马上还带了个小孩,不敢动手。

正焦急时,忽听马蹄声急骤响起,曹操带着夏侯兄弟疾驰而来,喝道:“先杀国贼,再立天子!”

夏侯惇、夏侯渊催动战马,飞驰向封沙,挺起两杆长枪,向他的胸膛疾刺而去。

第八十七章 八将争雄

封沙面不改色,挥舞方天画戟,当当两声,将双枪击到一旁,挺戟刺出,夏侯氏兄弟慌忙拨马闪过,险些被他一戟刺下马来。

张飞见来了帮手,精神大振,拍马冲上,与夏侯氏兄弟一同挺枪攻向封沙。三枪并举,如霹雳雷暴般向他迅猛击去。封沙举戟相迎,寒光在空中划过,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将三支长枪击开,在三将齐攻下足可自保,犹自游刃有余。

远处传来呐喊声,却见徐晃自远处出现,左半身染满鲜血,举斧追着曹仁、曹洪不放。二将挺长刀抵挡,边战边走,渐渐向这边行来。

封沙眉头一皱,扬声喝道:“公明,下去包扎伤口,不可恋战!”

徐晃满脸羞惭,嘶声大吼道:“主公!徐晃无能,让他们把陈留王劫走了!”

封沙喝道:“不可多言,快下去,免得血流过多,伤势恶化!”

见徐晃仍迟疑不去,封沙微怒道:“公明,你想抗命么?”

徐晃眼中流泪,拨马便向回奔去。

封沙一边与徐晃说话,手中不停,将三将的长矛一一挡开。曹洪、曹仁没有了对手,便也挥刀砍向他,李典乐进也带兵自王府中赶回,催马向封沙杀去。

长街之上,七名大将各举刀矛,猛攻向那堵住去路的绝世猛将。

七将之中,最勇猛的,当非张飞莫属。

在那豹头环眼的黑脸猛将手中,紧紧握住一支粗重的蛇矛,大声狂吼,蛇矛如电光霹雳一般,悍猛无伦地刺向那修长魁伟的持戟男子。

封沙面色凝重,长戟劈出,巨响声中,将蛇矛击开到一旁,随即向旁一划,劈在刀背之上,轻松地将曹洪那雷霆一击化为无形。

夏侯惇性如烈火,怒喝声中,长枪破空刺去,却只见那方天画戟一晃,只用戟尖轻撞枪杆,那一枪便斜向一旁,刺了个空。

夏侯渊与李典、乐进、曹氏兄弟刀枪并举,一同奋力攻去,只想一顿乱杀,将封沙击杀于刀枪之下。

这八名猛将皆是举世一流的战将,刀矛并起之间,气势何等宏伟,那暴烈的气势让后面的士兵只觉厉风劈面,不敢直视。

七将奋起浑身武艺,奇招厉招层出不穷,如长江大河一般,疯狂地卷向那挡在前面的阻碍。

封沙手持方天画戟,大喝连声,招式凌厉之极,如闪电地击在敌将的兵刃之上,竟是毫不相让。

在天空之中,那天下第一神兵方天画戟有若苍龙奋武飞翔,风驰电掣;七支刀矛亦如龙蛇翔于空中,招数绚烂至极。八支长兵器争雄于空,巨响轰鸣不绝于耳,火花四射,恍若电闪雷鸣一般。

七员大将的攻势,如怒海惊涛,疯狂地涌向岸边的巨礁;那礁岩却巍然不动,昂然耸立。怒涛巨浪虽声势震天,在那山岳之前,却是毫无办法,甚至不能让那山岳般凝立的猛将移动半步。

七将俱是天下良将,见自己七人竟然战不倒一个敌将,俱都脸红羞惭不已,恼羞之间,怒吼连连,劈刺出的杀招更是凌厉,每一招都恨不得要了封沙的命。

封沙夷然不惧,长戟刺出,东挡西杀,便似堤坝立于洪水之前,任那巨浪如何肆虐,也休想从上面漫过去。

面对这天下难得一见的八名猛将争雄于场,在他们身后的士兵都看得呆了,有些胆大的百姓从家中门缝间偷看,也看得咋舌不已,几疑自己是在梦中。

洛阳城的大街上,暴烈杀气直冲云宵。无数军兵手持利刃,满身溅血,却被封沙一人持戟阻住了去路,望着那天下无敌的大将,惊叹不已,只恨他不是自己这方的。有些兵丁甚至想到,自己若能在其麾下,只怕天下无人能打败自己这支军队。

两名当世豪雄曹操、刘备率部下兵丁驻足观望,目眩神摇,都赞叹这封沙果然是天下第一猛将,再无人能出其右。

背后喊杀声响起,二人回头注视,却见徐晃肩缠白布,率军杀来,与后队诸军士杀在一起。却是他下去简单包扎了一下,心系主公,便收拢残兵,直杀奔战场来救护主公。

曹操、刘备大惊,对视一眼,各举刀剑,正要上前并力抵挡徐晃,却见关羽冷哼一声,拨马挡在徐晃面前,手中青龙偃月刀斜斜地劈向徐晃脖颈。

徐晃举斧劈去,将青龙偃月刀挡开,却因用力稍猛,牵动肩上伤口,痛得脸色发白,汗如雨下。

青龙偃月刀在空中挥舞,再度劈向徐晃,那力度却不很大。只因马上还有一个刘协,关羽只怕震伤了他,不敢使力太大。那徐晃却也是伤势不轻,力气都使不出来,二人各使半力,勉强战个平手。

曹操、刘备趁机率领部下军兵,杀向徐晃带的部队。徐晃身后那些士兵刚经历了陈留王府之败,一个个心惊胆战,见两名敌将率军杀来,抵挡不住,四散奔逃。

众军正在厮杀,忽见一个宫装少女从陈留王府跑出来,颤声叫道:“陛下,你要弃我而去了么?”

赤兔马上的刘协坐在关羽怀中,看着面前刀斧相交,火光四射,正自心惊目眩,忽见那少女跑出来,心中大惊,失声叫道:“莲儿姐姐!”

那名为莲儿的美貌少女远远跑来,俏丽的脸上流着泪水,颤声道:“陛下,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刘协见她跑来,心中苦涩,知道自己一人逃出洛阳已属不易,更不用说带上她了。不要说赤兔马很难再载一人,就是曹操、刘备,难道能让他们多带一名女子上路么?马速一慢,若被敌军追上,便是死路一条。哪有人肯做这样的事?

他的目光落在那鏖战中的七将身上,心道若让他们带上一人,只怕再难腾出手来救护自己,而且若下了这样的命令,只怕部下离心,怪自己只爱美人,不顾江山社稷,此后自己再难得到他们的信任,更不用说拥有忠心的部下了。

想到此处,刘协一狠心,大声道:“莲儿,你在洛阳等我,我会来接你的!”

莲儿闻听此言,芳心欲碎,颤声道:“陛下,你说过,一旦重登皇位,便立我为贵人,难道你忘记了么?”

曹操、刘备与部下军兵闻言一惊,都转头看向刘协,这小皇帝看上去只不过十岁左右,如何便有这等心思?果然是天纵英才,早熟得厉害!

刘协见到众人的古怪目光,心中大惭,恼怒起来,喝道:“不许胡说!何况你看看这阵势,我自己都难活着离开洛阳,又怎能带上你走!”

莲儿的目光落到那杀气纵横的战场之中,一眼看到那英武无比的大将军持戟挡在路人,以一人之力,抗住了七名骁将的猛烈攻击,当即便知若非他让开去路,自己心爱的男孩终究要身处险地,说不定便会死在乱军之中。

她一念及此,心中便再无别的念头,轻移莲步,向封沙那边行去。

曹洪挥动大刀,劈风斩去,刀风过处,正要劈向封沙,忽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险些撞在刀上,曹洪慌忙收刀,拨马退到一旁,却见一个弱质女子走过来,惊怒不已,喝道:“快走开!刀枪不长眼,当心我一刀劈死你!”

莲儿恍若未闻,穿过激战中的众将之间,盈盈拜倒在封沙面前,流泪道:“大将军,求你放过陛下,让他过去吧!”

张飞眼见自己这一方占了上风,正要冲过去与封沙一决生死,忽然看到一个少女跪在封沙马前,挡住了自己的去路,不由气得哇呀呀大叫。

曹操忽然喝道:“众将且退!”

他素知封沙好色之名,又知他吃软不吃硬,众将围攻了这么久还未有寸进,不如让这少女上去乱封沙之心,或许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侯氏兄弟、曹氏兄弟、李典、乐进闻言,立即勒马后退。他们战了许久,也是手臂酸麻,暗自心惊,这大将军的厉害,比传言中还要厉害许多,便是自己七人围攻,哪怕再加上关羽,也未必便有胜算。

封沙收戟后退,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女,姿容秀丽,年约二九,身材修长,腰肢纤细,盈盈拜倒在自己马前,泪如泉涌,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宛如梨花带雨一般,令人怜惜。

封沙沉吟不语,这少女虽然可怜,但若让自己为了她而放弃大业,那是绝无可能。

莲儿见他面沉似水,知道他不肯答应,心中大急,娇躯伏倒在地上,哭泣道:“大将军开恩,大将军开恩!”

她的头拼命地在地上磕着,乌黑长发在剧烈的活动下披散开来,洒在肩上,垂于地下。那美貌少女的头在马前一起一伏,重重地磕在地上,不一会便磕破了皮,鲜血迅速布满了她的额头,青红一片。

想起近来城中轰传的大将军风流好色之名,莲儿虽是额头剧痛,却仍不住地磕头,口中颤声哭泣道:“大将军,求你放过陛下的性命,让他过去吧!莲儿愿为奴为婢,终生伺候大将军,永不敢生异心!”

封沙心中惊怒,却不肯为一个少女的恳求而致大事于不顾,一边喝令她快快起来,一边趁机调息,让自己久战的身体得到片刻休息,准备进行下一场战斗。

喊杀声自远处遥遥传来,封沙精神一振,知道那可能是救兵到了。

第八十八章 夺路而逃

曹操、刘备面如土色,却不知来的是哪方人马,转头看去,却见那边大旗上,远远一个“孙”字隐约浮现,知道来的必是孙坚,不由心中惶急欲死。

忽然,封沙眉头一皱,拨马回身,从马上拿了巨盾,举起来遥对后方。

与此同时,一声断喝自东方响了起来:“射!”

无数的弓箭手已布满长街那一端,层层叠叠,射出的箭雨铺天盖地而来,目标直指封沙。

在他们身边,骑着战马挥刀大喝,下令放箭的,正是掌管这一段街道治安的骁骑校尉王颀。

他本是袁氏门生故吏,世代深受袁氏大恩。此时正是袁家用他之际,便背弃了上司中郎将段煨,一心助袁绍起兵,若能杀了封沙、黄尚,他必能得任显官,尊荣无比。

封沙挥出巨盾,挡住了大部分箭矢。余下的箭矢射向他身后众将,都被他们挥刀枪挡开,只有几个小兵被流矢所中,惨叫倒地。

此时,正在与徐晃交战的关羽眼见孙坚远远驰来,心中暗凛,大喝一声,青龙偃月刀挥出,逼退徐晃,拨马便走。

徐晃哪里肯舍,催马追上去,却被曹氏兄弟挺长刀拦住,怒不可遏,大叫不止。

赤兔马如风般驰向封沙,张飞一眼看到,便知二哥要做什么。他与关羽兄弟多年,早有默契,当即拍马冲上,挺矛刺向封沙后背。

封沙左手执盾,右手挥舞方天画戟,重重击在蛇矛尖端,将蛇矛击开到一旁。关羽却趁此机会,跃马驰过他的身边,一边挥刀拨打雕翎,一边向前方飞驰而去。

王颀见对面驰出一骑,正是刘备部下关羽,马上还带着一个小孩子,身穿王者服饰,心知是陈留王,当即下令:“停箭!”

话音未落,忽见身后的太傅府中,冲出一支人马,各挺刀斧,冲入弓箭手队中大砍大杀。弓箭手猝不及防,被杀得人头乱滚,哭喊连天。

带领那支部队的,却是胡赤儿。他自封沙挺戟跃马出府后,一直躲在府门里向外张望,生怕被乱军冲到自己身边,枉送了性命。后来看七将齐攻大将军,心知自己这点本事,上去只怕给大将军添乱,因此安心地在府门中守候,以保残躯。

谁知那骁骑校尉王颀造反作乱,竟然率部下军兵放箭射向大将军。胡赤儿大惊,想到主公黄尚的厉害,只怕一旦大将军受伤或被杀,主公必然放不过自己,因此舍生忘死,带着太傅府家丁持刀斧杀出,闯入近战能力极弱的弓箭手队中大砍乱杀,将他们的阵型冲得大乱。

弓箭手突遭攻击,四散奔逃,王颀也阻不住。他一见胡赤儿骑在马上,知道他必是首领,心中大恨,挺长刀便冲上去,与他战在一处。

赤兔马快如闪电,霎时便自封沙身边冲过,闯过乱作一团的弓箭手队列,扬鞭远去。

封沙一边要挡箭,一边还要分心应付张飞,腾不出手来,竟让关羽带着刘协纵马远去,不由心中大怒,丢下巨盾,双手持戟,愤然刺向张飞。

张飞举矛抵挡,巨响过后,张飞双手麻痹,心中惊怒:“这贼子究竟是怎么修练的,竟然有这么大力气!”

在另一边,夏侯惇纵马跃到徐晃身边,挺矛疾刺。那徐晃负伤久战之下,早已摇摇欲坠,应付曹洪、曹仁已是吃力,见他枪势强劲,忙举斧抵挡,却被曹洪趁空隙挥刀劈来,重重斩在他的右肩上,劈破了那坚硬的铠甲,血光迸射。

徐晃大叫一声,仰天倒撞下马,死活不知。

封沙一眼看到,惊怒攻心,仰天狂吼一声,挺戟狂挥而出,重重砸向张飞。

见这一戟来势如此凶猛,便是勇将张飞也不敢硬接,勒马便退。

封沙也不去追赶,右手重重一拍马颈,狂野天星心知其意,纵身一跃,竟从那伏地叩首的少女身上一跃而过,直奔徐晃驰去。

曹仁挥刀向下猛劈,正要将徐晃一刀斩为两段,忽然感觉到身后一股凌厉杀气冲天而起,直向自己奔过来,心中大惊,忙回刀挡架,却见寒光劈面刺来,这一戟之威,暴烈如狮虎怒嚎,凭自己是绝无可能挡住,不由大恐。

危急之际,夏侯惇、夏侯渊一同挺枪挡出,曹洪、李典、乐进也各挥兵刃,挡向那夺命的恐怖长戟。

方天画戟如霹雳雷暴般,重重击在六般兵器之上,“当”的一声巨响,震动长街,六将的战马俱都退了一步,双臂发麻,看着那怒发冲冠的大将军刘沙,都吓得脸上失色。

曹操见孙坚军越驰越近,心中大急,喝道:“休要缠斗,快走!”扬鞭打马便逃。

刘备不待他说,已经策动黄鬃马,自众将身边驰过,叫上三弟张飞,向东飞驰而去。

六将不敢怠慢,护住曹操,率军向东狂奔。

封沙也不追赶,跳下马来,扶住徐晃肩头,大喝道:“公明,你怎么样了?”

徐晃倒在地上,面白如纸,毫无声息。封沙伸手按住他的脉搏,只觉脉息微弱,显是失血过多,心中大急。

他扯下徐晃的护甲,见两肩处血如泉涌,却是刚才一阵苦战,连左肩的枪伤也撕裂了,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流血过多,若是时间长了,恐怕有性命之忧。

封沙咬牙从怀中掏出两包伤药,撕开后尽数洒在徐晃肩上,扯了自己的淡青色战袍,为徐晃绑好伤处,见徐晃立时止了血,这才稍稍放心。

一阵急剧的马蹄声狂驰而来,到封沙身边停下。孙坚跳下马,大喝道:“大将军,你没有事吧?太傅何在?”

封沙抬起头来,大声道:“太傅没有事,进宫去了!公明受了重伤,你快叫人把他扶下去诊治!”

孙坚心中稍安,想到程普已经先一步率江东军进宫救驾,若是遇到仙师,必然会拼命救护。他连忙叫人去救治徐晃,望着曹操部下众军远去的方向,问道:“曹孟德是不是也参加叛乱了?”

封沙咬牙道:“不错!他与刘备一同叛乱,抢了刘协,往关东去了!”

孙坚大惊,随即怒不可遏,愤然道:“这二贼,狼子野心,天王与仙师待他甚厚,他们怎敢生起反意!”

封沙见徐晃被士兵们抬走,便跳上战马,大喝道:“文台,随我追上去,替公明报仇雪恨!”

孙坚挺起古锭刀,大喝道:“遵命!众儿郎,随我上阵杀敌!”

江东子弟,尽皆大吼应诺。孙策更是挺枪跃马,跟在父亲身边,跃跃欲试,一心只要上阵立功。

封沙催马疾奔,如狂风般向东边敌军败逃的方向驰去。孙坚率江东军紧随其后,这一支剽悍的部队,如风奔驰,只留下遍地尸首,以及跪于长街之上的一个弱质女子。

那宫装少女莲儿伏拜在地上,痛哭失声。眼见爱人弃自己而去,虽然为他高兴,却也不禁感怀身世,恨他薄幸无情。知道他这一去,是再难想起自己,回来相见了。

在此之前,胡赤儿早已收刀住手,那王颀一见声势不对,自然不肯留下,便丢开胡赤儿,随着曹操率军向东奔去。

胡赤儿也不追赶,收拢部下家丁,先去打扫战场,抢夺战利品。

在街对面的太傅府中,远远地走出来一个美貌少女,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在斗篷下面,露出了洁白纤细的小腿,斗篷里面的如花娇躯,竟然是赤裸的。

她踉踉跄跄地走着,玉容憔悴,每一步都似走在刀尖上,玉腿间撕裂般的疼痛,似乎还在缓缓流着鲜血,和那男子留下来的纪念物。想起那个害自己遭此重创的英俊男子,少女又恨又爱,紧咬贝齿,恨不能一口咬断他的咽喉,与他共死;又隐隐希望能回到刚才那销魂蚀骨的欢爱之中,与他抵死缠绵,直到整个世界毁灭。

她费尽力气,许久才走到莲儿身边,蹲下身,吃力地扶起她。

看着莲儿凄美的容颜,她的樱唇边露出了一丝惨淡笑容,轻声道:“你叫莲儿是吗?我知道你喜欢我的弟弟,你想不想替他分忧,更替他报杀兄大仇?”

莲儿呆呆地看着她,认出她正是万年公主刘慕,樱唇微动,流泪道:“公主!”

万年公主恍若未闻,微笑着,轻轻地道:“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干吧,一定要杀掉他,让弟弟能安心地做个好皇帝!”

她冲动地一把将莲儿抱在怀里,脸颊轻轻摩挲着她的乌发,越过她的肩头,看向那燃起熊熊火焰的陈留王府,心中想到的,却是那个可恨而又令人着迷的英伟身影。

第八十九章 猛将阵上亡

曹操打马狂奔,心知封沙很快便会跟孙坚一同追上来,他的马甚快,若被他追上,只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他一眼看到街道两旁的酒肆、茶馆,心中想道:“这里空旷,战马跑得甚快,除非整个洛阳乱起来,才能让他心有牵挂,无心来追我。”

他想到便做,大喝道:“子孝,子廉,快丢出火把,焚烧店铺,以挡追兵!”

曹洪、曹仁大叫领命,当即向部下下令准备去了。

曹操带着李典、乐进,率军狂奔,留下四个同族兄弟断后,抵挡追兵。他知这四人骁勇,留他们在后面,必能挡得住,至少也可延迟追兵的速度。

洛阳的百姓早听到外面杀声震天,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也不敢出来看,只能浑身颤抖地躲在家中,望天叩首祈祷,希望千万别再有大乱才好。

战马狂奔,蹄声阵阵,震动街道。那一支强悍的骑兵在街上飞驰而过,健壮的手臂用力挥动,将一支支的火把远远掷出。

烈焰腾空,自空中飞掠而过,落在长街两旁的人家屋顶上,霎时便燃烧起来,火舌四蹿,将更多的房屋卷入火海之中。

烈火焚烧的噼啪声夹杂着火中人家的哭喊声,四处响起。长长的街道两边,迅速燃起烈火,随风肆虐。

曹操打马如飞,狂风劈在脸上,微微有些疼痛。看着烈火焚烧下的洛阳城,他紧咬嘴唇,暗暗地道:“刘沙,我得不到洛阳,你也休想得到一个完整的洛阳!”

越骑校尉王颀见曹洪、曹仁如此做,便也令部下四散奔走,大加掳掠,到处放火,以加重乱势。他见孙坚无恙,知道袁术摆的鸿门宴徒劳无功,袁绍在宫中很可能也会遭遇孙坚部下的狙击,大事已然不成。此刻只有让洛阳越乱越好,众人才有希望逃出城去。

洛阳本是大汉都城,占地甚广,人口众多。在这一日,诸侯作乱,殃及良民,原本平静的洛阳城中,霎时便似被倒入了一锅滚油,人声鼎沸起来。哭喊声震天响起,到处都有火苗窜出,十四镇诸侯的部下本在逃窜,见此乱状,也纵兵劫掠,四处放火,更让洛阳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在许多别有用心的人有意传播下,无数的流言从各个角落传了出来。

“大将军已死,天子驾崩,陈留王登位,做了皇帝!”

“十八镇诸侯举兵勤王,斩了国贼刘沙、黄尚,拥陈留王登位,现在正在搜杀附逆贼将!”

“西凉贼寇因刘沙国贼被诛,恼羞成怒,发誓要杀尽洛阳百姓,焚烧洛阳!这大火,就是西凉贼兵放的!”

“袁公本初,受命于天,被新天子封为大将军,统辖天下兵马,誓将贼将斩尽杀绝!”

“西凉贼寇已败,败退时在城中杀人放火,要杀光所有的洛阳人!”

流言传去,百姓惊慌逃窜,哭喊声震天动地。

洛阳城中,袁氏门生故吏极多,大多身居显位,对袁氏忠心耿耿。此时更有人率领家兵,出外放火劫掠,并举兵向皇宫前进,只要趁乱斩杀大将军与太傅,扶陈留王登位,让袁氏一门,控制朝政。

封沙挺戟纵马飞驰,在烈火熊熊的长街上穿过,见百姓被烧得哭喊连天,更有多人被困于火海,临死前的惨叫声令人不忍卒闻,不由怒不可遏,一面喝令黄盖、韩当带兵救火,一面拍马狂奔,向前方追杀而去。

在那混乱无比的长街之上,夏侯惇率领部下负责断后,眼见曹操已驰马远去,心中稍慰,又见江东军远远追来,便纵马立于长街中央,以挡追兵。

此时,阎行已率领万余西凉军,自军营中杀出,一路奔向东门。他心中怒极,一心只要斩杀反叛的部下,东城门司马崔烈,堵住城门,让一众反贼插翅难逃。

马腾、韩遂已率军到了皇宫,会合程普部下的江东军,见天子无恙,太傅浑身浴血,亲手诛杀了颜良、文丑、逢纪和数十名军士,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欣慰。

他二人老成持重,在黄尚的命令下,派遣部下众将,分路讨贼,努力将洛阳城各区域置于本军控制之下,并召集民众,一同并力救火。

西凉军与江东军尽出军营,沿路搜杀叛贼,与各府家兵交战,不知杀了多少袁氏故吏及其手下家丁,杀声震天,遍布整个洛阳城的大街小巷之中。

夏侯元让横枪跃马,立于长街之上,怒目圆睁,远远望着那自西面滚滚追杀而来的敌军。

不管敌军如何凶暴,也要挡住他们,让孟德公安全离去!夏侯惇紧握长枪,狠狠地想着。

远远望去,西面似乎有一骑飞驰而来,霎时便已进入了视线。

夏侯惇的面色立即变得更加凝重,如此快的马速,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那黑色的骏马,高大无比,浑身上下健壮的肌肉仿佛一条条的钢块铸成,嘶吼咆哮,便如天外飞来的神马一般。

马上那将,身披青甲,外罩淡青色战袍,面色凌厉,手中挺着那支名闻天下的方天画戟,一股强劲的杀气从他身上迸发出来,直冲霄汉。

不过眨眼之间,那一人一骑便已从远处飞射而来,那速度竟似比闪电还快!

夏侯惇咬紧牙关,挺起长枪,心中只道:“今日有死而已!只要能保孟德公安全,我夏侯惇决不后退半步!”

对面那猛将挟着狂暴的气势,如飓风暴雨般飞驰而来,瞬间便已接近到百余步内,怒视着夏侯惇,眼中寒光暴射,仿若有形质的一般,刺得夏侯惇浑身一抖。

长街之上,杀气暴涨,弥漫了整条长街,便似一个巨大的火药桶,只待一个火星,便要剧烈地爆炸开来。

那个引燃炸药桶的火星,却是骁骑校尉王颀!

他正骑着马,从街道南侧的一个布庄的大门里慌慌张张地驰出,马上负着数匹上好的绢帛,价值不菲。

而他的几个亲兵一边提着鲜血淋漓的钢刀,抱着绢布从布庄里逃出,一边扔出火把,将布庄化为一片火海。

王颀本非爱财如命之人,只是想到此次一逃出洛阳,便弃了万贯家财,心中终归有些不舍。若不再趁机弄些细软之物,只怕一离开这富庶甲天下的洛阳,便连军饷都发不出来了。

他见路旁有个布庄,便催马闯进去,一刀杀了布庄老板,夺了布庄中最昂贵的丝绢,心中又慌又喜,正待携着这笔意外之财逃出洛阳,忽然感觉到长街上那凝重的气氛,抬头看到夏侯惇那阴沉的脸色,似有所觉,一回头,却见统率天下兵马的建威大将军亲自持戟冲杀而来,不由吓得呆若木鸡。

他没有能发呆多久,便见大将军眼中怒火熊熊,却转了方向,自夏侯惇脸上移到了自己身上,粗壮的手臂奋力挥动,方天画戟轮开,在空中划过一道狂暴的弧线,直向自己横砍而来!

战马驰过,带起一阵狂风,卷得尘土飞射向前。马上那绝世猛将挥舞沉重的长戟,带着天下无双的凌厉气势,横扫而去,“喀嚓”一声闷响,王颀那硕大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自颈中狂喷而出,冲到空中,又落下来,将那十几匹昂贵的细绢染得一片鲜红。

战马飞驰而过,霎时已到十数丈外。在它后面,传来了一声闷响,却是那头颅落下,砸在了长街之上。

夏侯惇双手紧握长枪,狠狠地瞪着那勇猛无双的大将,和他胯下那绝世无双的神驹。

看着那健壮得如同狮虎一般的黑马,他忽然想起,这马的名字,就叫做“狂野天星”!

那一人一骑狂奔而来,气势震天动地,便似天上落下的陨石巨星,无坚不摧。凭自己这支长枪,能否挡得住那惊天一戟?

这念头便如电光火石在心中划过,那敌将在这眨眼之间,便已纵马驰到面前,挺出长戟,刹那间寒光暴射,直刺夏侯惇的咽喉!

夏侯惇大吼一声,困兽般的疯狂气势迸发出来,那长枪上带着他的浑身力气,直刺向前,要与那天下第一猛将争个高下!

到处烈火熊熊,映得二将满身都是火光。眼见洛阳百姓遭此大难,封沙此时正在狂怒之中,虽在久战之后,力量却比平时更大了数倍,招式凌厉无匹,再加上狂野天星那狂暴至极的冲力,天下无一人能够挡得住!

“喀嚓”一声大响,夏侯惇只觉浑身剧震,双膀麻木得似乎不在自己身上,那持在自己手中刺杀了无数敌将的长枪,竟在这一震之下,被震得从中断裂!

在那锐厉无匹的戟尖上,寒光暴射,毫不停顿地向他的咽喉刺去!

夏侯惇已无暇思想,张口喷出一口鲜血,心知此命已绝,只有来世再去辅佐孟德公成就大业了!

在这命悬一线之际,两刀一矛突然出现在旁边,在三将惶急的呼喊声中,那三支兵刃凝聚了他们所有的力气,挡向那破天袭来的战戟!

巨大的响声在长街上震响,夏侯渊的长枪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被一击而断,曹洪、曹仁拼力举刀挡着那向前刺去的战戟,满脸胀得血红,钢牙几乎咬碎!

方天画戟猛刺而去,终究还是被这三股巨力扯得向上一偏,直刺入夏侯元让的右睛,眼看便要贯脑而过!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夏侯惇仰面向天,张口喷出一股血箭,直向天空射去。

那一戟再向前探了半分,终于被两柄长刀挡住,此刻夏侯惇又已仰天倒下,勉强逃脱了戟尖贯脑之祸。

夏侯渊拍马冲过去,一把抱住族兄的身体,却也觉胸中剧痛,忍不住张开嘴,将一大口热血喷在族兄血肉模糊的脸上。

他强忍着胸中剧痛,抬头看去,却见两刀一戟横架空中,在那寒光闪烁的战戟尖端,竟挑着一颗黑色的珍珠,上面还在滴着鲜血!

低头看着族兄那深深凹陷的右眼窝,夏侯渊悲愤莫名,心知此时便是生死之际,强忍着胸中剧痛,拨马便走,抱着夏侯惇向东狂奔,一心只想从这恐怖杀神的手中,将兄长的命夺回来!

封沙面色凌厉,眼中怒火熊熊。眼见害得洛阳大乱、无数百姓无辜丧身烈火的罪魁祸首都已逃走,还带上了何后的庶子,封沙怒不可遏,挥动战戟,使出了那至刚至烈的一招!

耀眼的寒光自方天画戟尖端暴射出来,如霹雳雷暴一般,漫天飞舞,那熊熊的烈火与灿烂的阳光,竟也遮掩不住这一招的刺目光芒!

无比强大的力量从方天画戟上迸发出来,击在曹洪、曹仁手中的长刀之上。二人本已是力战疲惫,再拼尽余力挡了那惊天一戟,此时已近于油尽灯枯,虽是奋力挡架这夺命狂戟,心却明白,今日已是自己的大限到了!

震耳欲聋的巨响向四面八方激荡开来,那两支长刀凌空飞起,远远地落在街道旁的烈火之中,而那曹氏双雄眼看着耀眼的寒光铺天盖地而来,脸上只来得及露出凄凉的笑容。

在他们心中,都想起了当初跟随族兄孟德公一同起兵讨董时,激情豪迈。孟德公拍着他们的肩膀,大声笑道:“有我二位兄弟相助,大事可成!诛除国贼,平定天下,不过易事耳!”

那沸腾的热血似乎仍在胸中流淌,当日那纵横天下的豪情壮志,扬名千古的美好梦想,在当朝建威大将军那劈天裂地的凌厉攻势面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在方天画戟即将刺到身上的时候,曹仁、曹洪都不约而同地想要回过头,看一看曹操离去的方向。想到兄长已经逃离了洛阳,那凄凉笑容中,都带上了一丝欣慰。

“天下可以没有曹仁、曹洪,却不能没有孟德公……”这是曹氏双雄心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沉闷的声音如疾风暴雨般响起,那两名当世猛将的尸体向后腾空飞出,重重地摔落在长街之上,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被暴烈战戟刺出的血洞,鲜血霎时染红了长街,向火海流去。

封沙收戟怒叹,看着烈火中冲出的几名浑身是火的无辜百姓,喉间一甜,噗地一声,一股血箭狂喷而出,飞洒到那两名猛将的尸身之上。

孙坚催马狂奔,却远不及封沙的马速,只能看到那最后一招,心下骇然,明知若是自己在封沙面前,只怕要落得与曹仁曹洪一般的下场。

封沙听得耳畔蹄声响起,知道是自己人来了,伸手指着那几个惨叫打滚的火人,却说不出话来。

孙坚一愕,随即明白,喝道:“天王……大将军宅心仁厚,心怀天下苍生,你们快去救护百姓!”

江东军兵闻言,立即跑上前去,脱下衣甲,扑打那些百姓身上的烈火,随后又在黄盖、韩当的带领下,奋力扑救起道旁人家的大火来。

孙坚强行扶着封沙下马,让他坐在烈火夹道燃烧的长街上休息。封沙又从怀中掏出伤药,仰头吞下,盘坐调息。

烈火在他身边熊熊燃烧,烤得他脸上发烫。在他紧闭双目的坚毅脸上,满是强忍痛楚的悲悯表情。

※※※

济北相鲍信打马狂奔,惶惶如丧家之犬,带着十余名亲信部下,一路逃出了洛阳城。

他做梦也想不到,那外表儒雅的太傅竟然如此辣手,他最精锐的亲兵卫队,在面对黄尚时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活着离开。若不是他见机得早,在弓箭手死伤大半时立即带着亲信逃脱,只怕他的头已经拎在那辣手太傅的手里了。

在初时的惊慌过后,鲍信忽然勒住战马,拨转马头,向洛阳东南十余里外的大营驰去。

那大营本是关东诸侯十几万大军的暂时驻扎之所,但那些兵马大都被黄尚调到洛阳以西去屯田了。此时在那大营之中,还有三、四万士兵,其中有三千人原是鲍信的部下。

鲍信终究是一代豪雄,当初在洛阳任校尉时,就敢以数营之力对抗董卓十万大军。此刻虽遭惨败,豪情却未失,心中想道:“我且去营中收拢旧部,率军杀进洛阳,或者能助袁本初一臂之力,与他合兵斩了刘沙、黄尚二贼,扶陈留王登位!”

鲍信带着这个念头,一路奔驰到大营前方,忽见前面有百余人马手执刀枪,停在一处山岗上,便勒住战马,惊慌地向前了望。

第九十章 调兵攻洛

鲍信看了一会,忽然惊呼道:“韩文节,你怎么在这里?”

那百余人的领袖正是冀州刺史韩馥,他望着大营,正在迟疑,忽听后面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转头一看,见是鲍信,心中惊讶,忙率众驰过去。

二人见礼毕,鲍信问道:“文节不是随袁本初进宫了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韩馥答道:“本初临进宫时,忽然想起大营中还有数万军马,因此托我前来调兵,进军洛阳,以正朝纲。”

鲍信心中奇怪,当初的计划,不是说乔瑁去大营调兵么?怎么又换了韩馥?

韩馥解释道:“本初道乔元伟与崔烈相熟,便调他去东城门,相约献门。大营无人来调兵,便托我前来。”

鲍信暗忖道:“袁绍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想将韩馥调开独自进宫,趁机害了当今天子,不惜一切扶陈留王登位么?”

他也无暇细想,便道:“文节为何停在此处,不去营中?”

韩馥面露尴尬之色,托辞道:“我部将耿武先去营中送信,顺便查探动静,少时便有回报,我在这里等他。”

鲍信心下不屑,知道韩馥是胆小懦弱之辈,不敢以身犯险。忽然想起来一事,问道:“被黄尚那逆贼派守大营的,本是荡寇将军王植,不知可在营中么?”

韩馥笑道:“据袁公路飞鸽来报,王植受公路所邀赴宴,已随逆贼部下众将进了公路府第,是无命出来了。大营中无人掌令,就由各镇诸侯的部将各统部属。我已经派联武拿着各镇诸侯的手令去给众将看,少时就会有消息了。”

鲍信想起自己也写了一份手令交给袁绍,此时便是用到的时候,便耐下性子,等着耿武回报。

韩馥看着他,讶道:“你不是去拦路劫杀逆贼了么,怎么会来这里?”

鲍信面上变色,咬牙长叹道:“我率部下死士,拦路劫杀逆贼黄尚,先以箭雨将他的车驾射得透穿,本以为他死了,想不到他竟然能在那万箭下活下来,劈碎车厢逃出,以凶横武力搏杀了我大半部下,逃去宫中了!能在万箭穿心下活下来的,他果然是有妖术!”

韩馥惊骇莫名,原来只以为黄尚是和自己一样手无缚鸡之力的笨蛋,想不到竟深藏不露,以一人之力击杀鲍信部下百余人。敌人强横若此,这一次起兵,未必便能赢,不由心下颇为忧虑。

不多时,便见数骑战马自大营中驰出,当先一人,正是鲍信部下长史耿武,驰到近前,下马回报道:“主公,各镇诸侯部将都愿起兵讨贼,只有孔北海、陶徐州部下未见其主公手令,不肯起兵。”

鲍信问道:“那马腾、孙坚部下可有在营中的?”

耿武答道:“那二镇之军,都已调到洛阳城中守卫,未有在营中者。现在肯听主公号令的,有二万余兵丁。”

韩馥笑道:“好,既如此,我便与鲍济北各领一万军马,起兵诛除国贼!”

他部下百余亲兵同时拔出战刀,放声大吼道:“愿追随主公,共诛国贼!”

当下二人入营统兵,率军出营,向洛阳而去。

那陶谦、孔融的部下虽然不敢起兵反叛,却也不来阻止,只是固守本军营寨,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了。

二万余人的军队迤逦而行,渐渐接近洛阳,却见洛阳城中火光冲天,人声鼎沸,似已陷入大乱。

韩馥一喜,大喝道:“袁本初已成了大事,我等快进城讨贼,以清君侧!”

众部将都大喜应诺,催动士兵向洛阳城中跑去。那些士兵都道得胜后可在富庶的国都抢掠,必然能发一笔大财,都兴高采烈,飞奔而去,连队列也不顾,弄得乱七八糟,似是一群野狗在野外狂奔一般。

陡然间,一阵战鼓响起,两支人马自两边冲杀过来,将韩馥、鲍信两军围在中央,射住阵角,成犄角之势,遥遥监视两军。

鲍信大惊,忙喝令部下停住,稳住阵列,自己拍马驰出,见那对着自己的军队之中,领头的正是那高大魁梧的国贼刘沙,骑在那黑色神驹背上,身披青铠,手持一支方天画戟,面色冷酷,冷冷地看着自己。

在他身边,却是城门校尉阎行,满脸怒色,恶狠狠地扫视着韩馥、鲍信部下的军队,似在寻找着什么人。

另一支军,却是由辅国将军孙坚率领,带着数千江东子弟,部下有孙策、黄盖、韩当护卫左右,兵锋直指韩馥的部队。

便如兜头一盆冰水浇下来,鲍信浑身发抖,又惊又怒,又是恐慌。

自己去截杀黄尚,被他逃了出去;而刘沙、孙坚、阎行出现在此处,显然派去斩杀三人的刘岱、王匡、袁术等人也是徒劳无功。此处离城尚有三里,敌人已经派出军队在这里守候,显是城中大势已定,自己这一方一败涂地,已无可疑。

孙坚面色凌厉,恶狠狠地瞪着韩馥,吓得他面色青白,不知所措。

耿武颇有胆略,见主公已乱了方寸,连忙下令部下扎阵,以御敌军。

孙策骑马立于孙坚身后,遥望另一军前面的大将军,心中佩服。

刚才自己在洛阳大街上,见他刚调理完伤势,便忙着带军队出城,道是敌人必然要去东南方的大营中带兵来攻城,因此要早做准备。自己尚在半信半疑之间,此时却果然看到敌军来攻,不由佩服他料敌机先的本领,果然不愧是当朝第一重臣,朝廷所有武将的领袖。

封沙手提方天画戟跃马出阵,面沉似水,喝道:“鲍济北,韩冀州,带军何往?”

韩馥也看出袁绍必然已败,心念电转,忙拱手笑道:“大将军在上,小人听闻城中有反贼作乱,因此赶去东南大营,率军进城勤王,以助大将军一臂之力!”

他部下众将都是闻声一愣,虽不齿他见风使舵的行径,但眼见面前的江东军兵强马壮,而孙坚又是出名的勇武,都不禁胆寒,哪敢说个不字?

只有韩馥部下耿武满脸怒色,抱拳谏道:“主公!那刘沙、黄尚心狠手辣,主公便是降顺,也未必便能活命。今敌军兵少,何不率军突击,斩了刘沙人头,以谢天下?”

韩馥抬头观望,见江东军不过三千余人,而阎行所部西凉兵也不过万人,怦然心动,却知袁绍已败,城中必无内应,便是杀了刘沙,也攻不破太傅黄尚驻守的洛阳城门,若被城中西凉数万兵马一冲,便是有死无生。权衡利弊之下,沉下脸来,斥道:“耿武,你好大胆子!大将军面前,你怎敢胡言乱语?”

耿武被他梗得几乎气绝,怒道:“主公!既如此,耿武当为前驱,为主公击破敌军!”

说罢,耿武举起长刀,便率部下向前方杀去。

他部下亲兵,不过五六十人,其他各镇部将,虽敬佩他的勇猛,却没有人肯学他的样子,孤身上去送死。

孙策早在跃跃欲试,看了父亲一眼,见他不反对,便纵马驰出,看向那边的大将军。

封沙扬声喝道:“伯符,休伤他性命,只要活擒即可!”

孙策大喜,叫道:“遵大将军命!”拍马前冲。

耿武一听封沙竟然要那十几岁的小孩子活擒自己,气得变了脸色,喝道:“那黄口小儿,乳牙未褪,也敢小视我!”骏马冲到近前,挥刀斩去。

孙策大喝一声,长枪重重击在刀刃上,一声大响后,长刀被荡开一边,孙策一枪刺去,耿武慌忙避让,却被孙策轮起长枪,枪杆重重打在他的肩上,将耿武打下马来。

耿武部下亲兵慌忙来救,被孙策挺枪杀散,令部下军兵上前捆了,大笑道:“这等本事,也敢来阵前叫嚣!”

耿武跌得半死不活,听得这嘲笑之声,满面通红,垂首不语,被江东军推推拉拉,带去做了俘虏。

另一边,恼起鲍信,怒喝道:“刘沙逆贼,专权乱国,秽乱宫闺,人人得而诛之!众军可随我冲杀,斩杀此獠!”

他的部下轰然应诺,鲍信挺刀拍马,直向封沙冲去。

大军冲出时,鲍信回头一看,更加恼怒:跟着冲出来的只有三千人,都是他原来的部下,另外几镇诸侯的部将却都按兵不动,望着那持戟立马的大将军,面有惧色。

而西凉士卒已在封沙的命令下,大声呼喝道:“鲍信谋反,罪在不赦!大将军只诛鲍信一人,胁从不问!若再有从贼造反者,必当诛杀,绝不轻饶!”

此令一出,更是无人敢于上前相助鲍信,就是他部下跟随他一同来的私兵,也都跑得慢了许多,虽挥舞刀枪,装模作样,却不敢真的跟随鲍信去冲击敌阵。

第九十一章 叛乱初平

受命督辖洛阳各处门户的城门校尉阎行满心怒气,愤恨莫名。

他自从出了袁术府第,便去了兵营,带了部下一万兵直扑东城门,本是要诛杀自己属下的城门司马崔烈,以报他背叛自己,串通关东诸侯谋反献城门之恨。

谁知崔烈脚底油滑,只见袁绍、曹操、刘备先后逃出城去,也不肯落后,带着部下一路东逃,让他根本见都见不到。

这次随了大将军出城杀敌,阎行早就憋着劲要杀几个敌将出气,一见鲍信自己上来送死,忙上前抱拳道:“主公!请让我出战,斩那鲍信狗头来献!”

封沙点头道:“去吧,不要杀他!”

阎行虽是心有不甘,但想只要能出战,也勉强能出口气,便跃马而出,率军直向前冲杀而去。

二将相遇阵中,一见面,便是大怒狂杀一阵,那鲍信哪里及得上阎行勇猛,不过数合,便被他一枪刺在肩头,鲜血淋漓,倒撞下马,惨嘶呻吟。

阎行心中怒气未息,挺枪在他大腿上又戳了一记,血如泉涌,大喝道:“谁敢不降,鲍信就是榜样!”

说罢,阎行打马冲入敌军阵中,长枪如泼风般乱刺,霎时间鲜血四处狂喷,惨叫声震天响起。

阎行本是西凉人人知名的猛将,其勇武尚在马腾之上。此刻他便若夺命煞星一般,率军在敌军中左冲右杀,将鲍信所部冲得七零八落,死于他枪下者不计其数。

几名西凉兵在封沙示意下,上前捆起鲍信,大声喊道:“鲍信已遭擒,若有附逆不降者,必遭处死!”

闻听此言,鲍信部下众军也都失了斗志,丢下武器,跪地乞降。

阎行收枪怒笑,只恨敌人降得太早,让自己没能杀得痛快。

韩馥已吓得面无人色,下马跪地,向封沙遥遥叩拜道:“袁绍、鲍信谋反,小人实不知情!求大将军开恩,赦小人治下不严之罪!”

封沙面色严峻,冷然道:“免罪!”一挥手,部下众军围上去,将两支敌军围在中间。

那近两万兵将见首领一被擒、一降服,敌方又是那勇名卓著的大将军亲自率军来攻,都不敢反抗,束手就缚。

封沙回头看着洛阳城中火势,心中焦躁,催着部下带俘虏进城,让所有人都快快前去救火,若有敢趁火打劫者,立斩无赦!

此时,黄尚已在城中发动全城百姓,到处打水救火,已勉强控制了火势。大火燃烧良久,在军民合力之下,终于将大火扑灭。

东汉之时,居民的房屋大都是木制,一遇烈火,便迅速燃烧蔓延,常至不可收拾。这一场大火,直烧了洛阳近两成的房屋,千万人无家可归。

封沙只因牵挂洛阳城中百姓安危,又提防东南大营众军作乱,先提兵灭了外敌,又回军扑灭火势,平定城中乱军,已失去了追歼敌酋的时机,只得叹了一口气,率军回宫。

当文丑杀入宫中之时,何后正在照顾唐后,见她因怀孕呕得满脸是泪,甚是怜惜,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抚慰。

忽听宫内宫外杀声震天,二后吓得抱成一团,缩在床上打颤,只恨夫君不在身边,让她们两个弱女子独自在宫中担惊受怕。

不多时,黄尚率军来见。

他让部下停在寝宫门外,自己走入寝宫里,浑身是血,满脸杀气,拱手道:“二位嫂嫂不必惊慌,袁绍谋反,已被我杀退,宫中现遍布我军,不会再有什么事了!”

二后闻听祁乡侯袁绍竟然谋反,都大惊失色,颤声道:“他……他怎么样了?”

黄尚自然知道她们是在说谁,不由笑道:“他、他、他,他在外面剿贼,为了二位嫂嫂浴血苦战,发誓一定要保护二位嫂嫂的安全,绝不让逆贼伤害到他心爱的二位夫人!”

二后听他笑话她们,轻啐一口,都羞得玉颜微红,心下稍定,却是牵挂封沙的安全,坐立难安。

黄尚退出,去安排程普等人率部下杀贼、灭火去了。

二后相拥相偎,满心忧愁。

先前杀了董贼之后,只道天下平定,可以与夫君私下往来,虽不能公然住在一起,也为自己能得到这天下第一英雄男子的喜爱而骄傲。谁知袁绍却又串通各镇诸侯谋反,这天下,终究还是要大乱么?

不知等了多久,仿若无数日夜过去,才听到大将军得胜回城的消息。二后如喜从天降,低声欢呼不已。

何后忙去到殿上,垂帘听政,可以趁机偷看那心爱的男人,唐后却只能独守寝宫,苦苦等待。

百官齐集大殿,面上都有忧色。黄尚换了身朝服,立于朝堂之上,手执羽扇,微微冷笑。虽是褪了血衣,那一脸的杀气却是磨灭不去,看得众朝臣胆战心惊。

封沙顶盔披甲,战袍浴血,大步走进大殿,抱拳道:“臣拜见太后、陛下!”

少帝面无表情地道:“免礼!”

何后坐在珠帘后面,望着他那英武身影走进来,已是看得痴了,玉容上满是痴情之意,闻声惊醒,慌忙道:“大将军不必多礼,外面情形如何?”

众官尚未觉出什么来,王允已经微微皱起眉头。太后娇声道来,声音中似是颇有情意,难道那袁绍所猜测的事,竟是真的不成?

封沙沉声道:“十四路诸侯谋反,今已有数名诸侯伏诛,余人已劫持陈留王逃向关东,臣追之不及!”

百官大惊失色,纷纷议论不已。

黄琬出班奏道:“袁绍诸人谋反,罪在不赦,当予以讨伐!”

黄尚也冷笑道:“这些反贼,竟敢犯此涛天大罪,怎么能轻饶?请太后、陛下下旨,让大将军出兵讨贼!”

封沙沉声道:“洛阳方乱,应先平定城内乱况,安定百姓为上。那些反贼此刻大概已逃过了汜水关,只怕我军追不上了。”

杨彪也出班奏道:“大将军所言极是,为今之计,应当先安定洛阳,再徐图讨贼之策!”

黄尚眼珠转了转,道:“不错,反正那些反贼早晚都要伏诛,也不急在一时,还是先平乱救灾比较好。请太后陛下下旨,让我去城中搜捕乱党,以防乱势再起!”

少帝点头道:“准奏!”

黄尚施了一礼,迫不及待地下去,带兵将去搜拿乱党了。

他心中满腹怨气,想不到竟吃了这么大的亏,虽然亲手斩了颜良、诛了文丑,又砍了袁绍一条手臂,也平不了他心中怒火,所以才想起要封沙出兵捕杀逃贼。现在既不能立即出兵,便要亲自己去抓袁绍的同谋,以消心中怒气。

黄尚走了,朝堂上只剩下封沙一人做主。

封沙面色凝重,转身面对朝臣,发号施令,将一应救灾事宜吩咐下去,分派给各部官员去做。众官见他行事具有法度,分派得井井有条,不由大奇。原本只当他是一勇之夫的,也都再不敢小觑他,当下禀息静气,领命而去。

随后,封沙又下令颁诏,宣告天下,关东十四路诸侯谋反,行刺天子,罪在不赦,天下各州郡当共相举兵讨伐。不管官吏军民,若有擒拿逃亡诸侯或取首级来献者,必有重赏。

封沙忙了一整天,到了晚上,才回到大将军府。

一进门,那新纳的爱姬董欢便已扑入他的怀中,放声大哭,抱住他不肯撒手。

当初乱势初起,那三镇诸侯本要攻击大将军府,将里面的人斩尽杀绝,却突然得到飞鸽传书,得知封沙在太傅府,便转向太傅杀去,让她逃了一条性命。

董欢恍然不知自己的危险处境,只是听到外面杀声四起,不由大惊,生怕自己丈夫出什么事,便叫了管家,要他快些找人去打探大将军的消息。

管家自然不敢违拗主母之命,自己心里也在打鼓,若是大将军有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由天降下来的荣华富贵也要泡汤,忙派出数批家丁,到处打探消息。

董欢心中焦急,便自己跑到府门前,翘首盼望。

家丁陆续回来,道是关东诸侯谋反,大将军已平定叛乱,率军回城,目前正在宫中与百官叙事。

董欢松了一口气,却仍是不放心,在府门前等了整整一天,终于等到封沙回来,惊喜交集,一时激动,扑到他怀中便大哭起来。

封沙心中感动,拍着她的香肩,柔声抚慰。董欢忙强忍泪水,跑去招呼丫鬟,为他打水做饭,亲手服侍他洗澡、更衣,陪他吃了饭,又服侍他睡下。

董欢躺在锦被中,痴痴地看着身边那男子熟睡中的英武面容,心中无限欢喜,伸出玉臂,抱住他的虎躯,俏脸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渐渐与他一同沉入了梦乡。

第九十二章 疯癫曹操

曹操一路奔逃,在路上赶上了刘备、张飞,合为一处,一直逃到酸枣,才停下来。

在酸枣,有数万大军守候,都是关东诸侯来接应的部队,其中有一大半是袁绍的部下。

关羽已在此等候,他的马快,听了刘备的吩咐,不再等他,带着刘协一直逃到安全处,才敢停下马蹄。

刘协虽已安全,却仍受到他的看护。关羽微眯双眼,从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虽有高览、戏志才等人来请求天子到他们那里安歇,却被关羽虎目一瞪,都被吓得唯唯退出,不敢与之争辩。

刘备来了,关羽将他交与刘备,刘备也是对之视若珍宝,小心守护,便似父亲对儿子一般看得甚紧。

曹操、刘备算是来得较晚的两个,其他各路诸侯大都已在他们前面到了。

袁绍此时还在昏迷之中,在袁绍床边,众人相对嗟叹,看着盟主袁绍那惨白的脸色,都摇头苦笑。想起在洛阳城中那惨烈的厮杀,尚自惊魂不已。

等了许久,能逃出洛阳的各路诸侯都已到齐,那公孙瓒和孔佃也包扎好了伤口,出来与众诸侯见礼。

夏侯渊也抱着夏侯惇拍马赶到,看着夏侯惇那血肉模糊的眼眶,曹操已是悲愤莫名,泪如雨下,又听得后面逃来的败兵言道,曹仁、曹洪二位将军已被大将军亲手斩了,不由急怒攻心,仰天狂叫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一头栽倒,昏了过去。

众诸侯忙上前扶住,将他救醒。

曹操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白如纸的夏侯渊,再看看血肉模糊的夏侯惇,心如刀绞,放声大哭道:“刘沙逆贼,杀我兄弟,我和他不共戴天!”

他忆起多年来的手足深情,又想到两位兄弟随自己一同起兵讨伐董卓,尚未得享富贵,便已丧生于国贼之手,不由心中剧痛,捶胸顿足,痛哭失声,恨不得将那仇敌千刀万剐,以泄心头大恨。

众诸侯叹息不已,连声劝慰,曹操却是痛哭不已,愤然以头撞墙,便欲死了才好,众诸侯只得请李典乐进将他看管起来,又叫医生来替夏侯氏兄弟诊治。

二人所受内伤,还好治疗,只要多吃几付药,调养些日子,也就好了。只是夏侯惇眼上所受之伤,却是回天无术。他那整个右眼珠,都已被方天画戟刺透,连眼珠都带了出去,哪里还有治疗的方法?只能勉强敷上药,让伤势不致恶化牵连到左眼,便已是天幸了。

惊魂稍定,众诸侯兔死狐悲,眼中都有泪水流出。再点检人数,连刘备在内,只剩下九人,那袁绍还只剩下半条命,不由掩面俱哭。

众诸侯想起当日起兵联盟讨董之时,共有十八路诸侯,此次洛阳起义,只有十四路诸侯加盟,那陶谦、孔融未曾加入,马腾、孙坚更是依附刘沙,率兵与众诸侯为敌,斩了张扬、袁遗,往日战友,今日便已成了冤家对头。

这十四镇诸侯之中,运气最好的当数乔瑁,只在东门处与城门司马崔烈闲聊了几句,忽然见势不妙,便趁乱逃出,未曾面对惨烈厮杀,便已安全逃到酸枣。其他诸侯,尽皆是九死一生!

四镇诸侯率兵去诛杀封沙,被封沙用方天画戟刺死了刘岱、张邈,只逃出了张超、王匡;袁术与公孙瓒、孔佃、袁遗、张扬设下鸿门宴,要杀众将,却被众将反攻,杀了袁遗、张扬,只逃出了三镇诸侯;此外鲍信遭擒,韩馥投降,袁绍更是被太傅黄尚斩杀了部下两员亲信大将,又被他亲手劈断了左臂,现下昏迷在床,死活不知;而曹操曹孟德虽未受伤,却被封沙持戟杀了两名兄弟,那心中之痛苦,却远胜袁绍了!

各镇诸侯相对长叹垂泪,想当初十八镇诸侯联盟讨董,聚于大帐之中,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现在却只剩不到一半,尚且伤的伤,残的残,曹操又是状若疯癫,见此凄凉情景,情何以堪!

哭了多时,众诸侯见袁绍病势沉重,也都告辞,回去收拢旧部,整兵待战。心中各自恐惧,只怕那勇武盖世的大将军亲自率军前来,众将如何抵敌得过?

十几日后,却不见封沙带兵前来厮杀,探马来报,洛阳大火过后,灾民无数,大将军只顾救灾,又道众诸侯必然有所防备,骤然出师,必然不能将叛党一举擒获,还不如不来。

众诸侯松了一口气,聚到袁绍帐中,商议后计。

此时,袁绍的伤已经好了许多,虽然面色仍旧苍白,却已经能够坐起来参加会议了。

众人拥刘协居于上坐,拜倒在地,口称:“陛下!”

只有袁绍因伤重,被刘协赐恩,可以不拜。韩猛搀着他,向刘协微一躬身,便见他摇摇晃晃,似要栽倒,忙将他扶好。

曹操此时已是形销骨立,面如死灰,浑浑噩噩地跟随众人拜倒。众人起身时,他却仍跪在地上,仿似痴呆一般。

乐进、李典忙上前将他扶起,众人见他惨状,都不觉泪下。

刘协也是泪流满面,忙挥袖拭去,赐众诸侯坐下。刘备本是皇叔,现居左将军之职,也得了一个座位。

众人坐定,看看天子在上,下坐九人,部下众将侍立身后,也勉强有个朝廷之意了。

袁术率先开言,站起来拱手道:“陛下,那妖贼刘沙、黄尚竟敢谋刺皇帝,并令人假冒天子,此罪上通于天!请陛下下诏,令天下各州各镇,共讨国贼!”

刘协目视各镇诸侯,众人都道:“袁公路所言甚是。吾等欲诛除国贼,必先得名正言顺。请陛下先即天子位,再下诏讨贼!”

刘协准奏,道:“因身在军营,一切从简,且待日后再行登基大礼。”

他看看了众人,道:“在座诸位,都是国之功臣。应当论功行赏,众卿可有什么意见么?”

众人都是一喜。当下论功行赏,都有封赐,虽大都只是虚名,却也让各镇诸侯心中快慰。

这次救天子离开洛阳,功劳最大的,当数袁绍、曹操、刘备三人。

当下,袁绍被封为大司马,领冀州牧,接收了韩馥的领地,由他的外甥高干接任他的渤海太守之职;曹操被封为右将军,领陈留太守,接收了张邈的领地;刘备被封为左将军,领兖州刺史,去刘岱的旧辖区内上任。

其他各诸侯也都有封赏,一时间,众人皆大欢喜,就连面色灰败的曹操脸上也有了几分喜色,呆滞的眼珠也渐渐灵活起来。

至于刘协的去向,众人讨论许久,决定他还是到邺城去,以邺城为国都,处于大司马袁绍的保护之下。刘备虽然不太情愿,但看众人都是这个意思,也没道理让他迁都兖州,只得随声附和,此事也就定了下来。

大计已定,刘备却皱眉道:“刘沙手握四十余万雄兵,虽大部前去屯田,但要召回洛阳,也只是易事。若他兵出关东,我军现在只有十余万人,如何抵挡?”

言及此处,众诸侯都面有忧色,刘协也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操身后站出一人,年纪轻轻,相貌儒雅,拱手笑道:“天子勿忧。臣有一计,定教那刘沙不敢正眼觑我关东!”

众诸侯一看,却是曹操帐下从事戏志才,虽蔑视他官卑职微,却都想听听他有什么计策。

袁术喝道:“有话快说,不要吞吞吐吐!”

戏志才毫不理睬他,向刘协微笑道:“陛下,臣之计,乃是想到河东一带,尚有白波贼作乱,天子若能派人前去宣诏,赦其罪,赐其官职,白波军必然感怀陛下恩德,再令其纵兵劫掠洛阳以西,那刘沙必不敢兵出关东,让白波贼抄其后路。况且洛阳、长安一带,饥荒未解,军粮溃乏,待得刘沙讨平白波,筹集够了军粮,我军必已在关东已占稳了脚跟,拥甲百万,何惧他数十万兵丁!”

众诸侯大喜,都道:“好计!就按此行事便了!”

于是刘协派了袁绍部下长史审配审正南前去河东宣诏,联络各处白波军,共图大计。此计一定,诸侯心下遂安,都想到了要趁刘沙未曾东征之时,先扩充军力,以备大战。

接下来,便是要写声讨国贼的檄文,由袁绍帐下的从事许攸负责起草。

檄文中,历数大建威大将军刘沙种种恶行,道他出身不明,诡称汉室宗亲,起于草莽之中,于宫中劫夺少帝、太后西行,却又杀害天子,以贱民假冒,此罪至大至极,人神共愤!而且此贼风流好色,天下美女人人俱危,既强逼卫将军董承之妹为侍妾,又私纳侍中蔡邕幼女为内宠,尚且不足,在洛阳城中强抢民女千余人,建立后宫,又奸宿宫女,秽乱宫禁,此贼不除,国无宁日!

第九十三章 讨贼诏书

按袁绍之意,还要把刘沙与太后的奸情写出来,加以声讨。却被众人群起反对,道此事本是国之大丑,掩盖还来不及,怎么能写在檄文中布告天下,导致天下人对汉室心生不恭,让匈奴、羌、鲜卑等异族耻笑我大汉天朝?何况虽见刘沙夜宿宫禁,却不知那一夜是谁陪他,若他真的只是奸宿宫女,岂不是冤枉了太后、皇后?

见众人说得有理,袁绍也只得罢了,心中却暗自想道:“也罢,我就先掩盖下这事,待得他日斩了刘沙首级,再把这事掀出来,再找些真的、假的宫女来作证!那时在我的宣扬之下,天下人都会知道这小皇帝的母亲被奸贼睡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做天子,还不得让位与我么?”

想到此处,袁绍心中大乐,失臂之痛似乎也不那么严重了。

沮授奋笔疾书,继续写道,亡故天子之弟陈留王,心怀天下,在邺登位为帝,以祁乡侯袁绍为大司马,号召天下,共讨国贼!

在檄文最后段落中,写道:

“诏书到日,各州各郡当整义兵,罗落境界,举武扬威,并匡社稷,则非常之功,于是乎著。

“如有得刘沙首级者,封八千户侯,赏钱八千万!得附逆妖人黄尚首级者,封五千户侯,赏钱五千万!

“部曲偏裨将校诸吏降者,勿有所问。广宣恩信,班扬符赏,布告天下,咸使知圣朝有拘逼之难。

“如律令!”

※※※

洛阳城中这一场大火,焚了无数房屋,百姓流离失所,哭声震天。幸有大将军仁慈,派官员下来救灾,又把董卓留下的无数别院都赐与百姓暂居,又发放粮食,这才免了百姓冻饿之苦,也不知救了多少条性命。

无良智脑气得死去活来,他生平从未遭到过如此大的挫败,被人杀了自己手下两个将军,还夺了天子的弟弟去另立为帝,就连身上的电波发送器,竟也被敌人乱箭射坏了!虽然他已从少帝身上拆了两个零件,把自己身上的电波发送器修好,但这事若传了出去,自己一世英名都要丧尽了!

其实按理说来,各镇诸侯此次也是损失惨重。十四镇诸侯一同起兵,却被当场诛杀四名诸侯,俘虏一名诸侯,又有一名诸侯投降,只余八镇诸侯仓皇逃出洛阳,盟主袁绍尚且被斩了一臂,半死不活。而他帐下两员大将,又被黄尚亲手斩颜良、诛文丑,主谋曹操也被封沙杀了两个手足兄弟,经此一役,关东诸侯与洛阳朝廷实是两败俱伤,倒让其他心怀不臣的州郡太守占了便宜。

无良智脑初遭挫败,怒不可遏,愤然将鲍信推到市上处斩,若不是封沙不许他杀降将,韩馥的脑袋也保不住,却也被他派兵严密看管起来,连卧室门也不得迈出半步。

以后数日,封沙与黄尚的职位便似颠倒过来。无良智脑每日带着部下诸将,挨门挨户捉拿乱党,把袁氏门生故吏统统下狱,若查出当日有率家丁出外放火掳掠的,便是抄家灭门,把房子都腾出来给那些被他们烧了房子的百姓居住。朝中官员惴惴不安,生怕牵连到自己,若遇上面有什么差遣,都兢兢业业地办好,不敢怠慢。

而封沙却昂然立于朝堂之上,身穿朝服,面容沉静,手持各部官员的奏折,处置救灾事宜,分派调度救灾物资,办事井井有条,将一应事宜都安排得妥妥当当,分毫不差。朝中百官与黄尚部下那些谋士见他如此大才,都心悦诚服,始信大将军之才,不在太傅之下。

不几日,洛阳城中忽又传出消息,安东将军、溧阳侯徐州牧陶谦逃出洛阳,不知所踪。

当黄尚听到这个消息时,跌足长叹一声,摇摇头,却不说什么,只是接着干自己的工作,继续去抓那些附逆乱党,却不派人去追缉陶谦。

此时,陶谦刚刚过了汜水关,回头西望,苍老的脸上又是仓皇,又是惭愧。

太傅实是待他极好,封他做了安东将军,又封了溧阳侯,还有重用之意。只是陶谦见了一同起兵共讨董卓的各镇诸侯忽又反叛,被当场诛杀四人,鲍信又被斩首市上,兔死狐悲,生怕这惨剧落到自己头上。身处洛阳,便如置身火炉一般。在部下劝说之下,他终于化妆为商人,混出洛阳城门,一路向徐州逃去。

孔融却是安之若素,被封了谏议大夫之职,每日上朝,帮着封沙处理救灾事宜,毫无惧怕之色。

十几日后,一应救灾事宜大都处理完毕,灾民也都有了居住之地,各部官员才都松了一口气,安定下来。

这一日,封沙正在朝堂上向太后、少帝汇报善后情况,黄尚也报告了洛阳城中的乱党已经清除,绝对没有冤枉一个好人,消息忽然传来,关东诸侯已在酸枣拥立陈留王为帝,发布檄文,声讨大将军与太傅。

黄尚接过那诏书来看,直气得浑身发抖,三下两下,把伪诏撕得粉碎,颤声怒道:“这群狗贼,竟敢如此羞辱老夫!老夫这颗宝头,难道只值五千万钱吗?”

众臣见他气得语无伦次,都不敢搭话。更有人幸灾乐祸,腹中暗笑不已。

封沙面色冷峻,沉吟半晌,向上奏道:“太后,陛下,这群贼子反叛朝廷,罪在不赦。况且拥立伪帝,颁发伪诏,以恶言污蔑朝中大臣,混淆视听。若不应之,天下人当会心存疑虑。请陛下再次下诏,令天下各州郡共讨逆贼!”

珠帘后,何后忙道:“大将军说的是。太傅,你说说看,这诏书该如何写才好?”

无良智脑气呼呼地,半天才缓过神来,回奏道:“启奏太后,臣府中主簿陈琳文采出众,可令他起草诏书!”

于是少帝命宣陈琳上殿。不多时,陈琳赶到殿上,叩拜太后、天子之后,被赐了座位,坐于案前,奋笔疾书,援笔立就。

陈琳写诏书、檄文的本领本是天下一绝,骂人的功力也是深厚无比。此刻草诏,先把袁绍祖宗八代骂了个遍,又提到此贼哄骗大将军何进召董卓进京,本就是不怀好意,欲乱天下,结果导致董卓弄权,残害黎民。天下人共受其害,都是袁绍的阴谋所致!

而建威大将军刘沙,英雄无比,奋起于蓬蒿之中,救太后、天子于虎穴之内,起兵西凉,收复长安,又奉天子还都,斩了逆贼董卓,功高盖世,天下无人可比。兼且仁德宽厚,爱民如子,尽力救治饥荒,洛阳、长安以西,无数百姓因他的仁德而得生。虎牢、汜水以东,百姓拖家契口,向洛阳一带迁徙,以承受大将军的恩德。天下百姓闻此情景,无不翘首以盼,希望大将军的恩泽能施于天下。

谁知袁绍狼子野心,竟然结交狐群狗党,阴谋叛乱,以夺汉家权柄。此贼恶行,人神共愤!

而陈留王刘协,本是皇室贵胄,却不思报效国家,一心流于下贱,先承顺董卓,被立为伪帝,每日朝政,尽皆交于董卓管理,尚且称董卓为相父,其不知廉耻,可见一斑。

大将军还都之后,奉天子归位,刘协不知悔改附逆之罪,反倒心怀怨恨,常有不臣之心。遇狼心袁绍,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刘协竟欲谋害亲生兄长,与袁绍合谋,起私兵造反作乱,谋刺天子、太后,并派各镇诸侯刺杀大将军、太傅,狼心兽行,此为极矣。

陈琳继续写着,将各镇诸侯都骂了个狗血淋头,顺便提了提曹操的爷爷是太监,老爹是贪官,曹操本是赘阉遗丑,出身下贱。而刘备也是卖草鞋的穷鬼,竟敢冒充汉室宗亲,其实按宗谱查去,根本就没有他爹这一支,他所说的都是谎言。哪里及得上大将军的出身有案可籍,一清二楚,这才是真正的汉室宗亲,岂是刘备这冒牌货及得上的。

二贼出身低贱,天子恩德,封他们为朝廷重臣,二贼不思回报皇恩,反倒联络群丑,欲夺权弑君,实乃猪狗之行。

大将军神威盖世,轻松挫败反贼阴谋,一众反贼仓皇逃窜时,丧心病狂,竟然火焚洛阳,导致无数黎民丧身。黎民何辜,刚经了董卓之乱,又被逆贼残害至此!

一众反贼逃出洛阳后,不思悔改,却拥立伪帝,乱我汉家天下。而陈留王刘协本系皇亲,竟然先拜董卓为父,再以帝胄之身侍奉袁绍,实是无耻至极!

一众反贼异想天开,竟然蔑称天子本系他人假冒,此言极为可笑。太后、皇后俱在宫中,难道天子是不是假冒,她们还看不出么?反贼又诬蔑大将军非是汉室宗亲,而且强抢民女,这等谎言,又骗得了谁!

大将军出身,都有宗谱可查,绝无虚妄;而强抢民女上千建立后宫,洛阳百姓怎么会无一人得知?以谎言欺瞒天下,足见群贼心虚!

诏书到处,天下各州郡当共举义兵,一同讨贼,若有功劳,天子必有封赏。

如律令!

第九十四章 “陆”走入长安

诏书写完,黄尚一看,不觉大喜,深喜自己得了一个贤才,骂人的本领不在自己之下,只看他的诏书,自己便已出了一口闷气。幸好他是在自己这边,若是到了袁绍那边去写诏书骂自己,自己说不定会被他活活气死。

群臣看了诏书,都点头称颂,本来有些人对大将军的出身和天子的真假有所怀疑,看了此文,都暗暗点头,疑心尽去。

诏书写好,黄尚便开始挑选向各州郡颁诏之人。

未参与谋逆的各州郡中,实力最强的当属荆州刘表与益州刘焉。

黄尚奏道:“荆州刘景升,本系汉室宗亲,忠心为国,不曾与反贼勾结。今当选派朝廷重臣,去荆州宣诏,并好言抚慰刘景升,以安其心。”

少帝点头道:“黄尚所言甚是。依你看,谁可当此任?”

黄尚微笑道:“司徒杨大人,才学广博,素有声望,刘景升一向敬仰司徒,若有司徒亲去颁诏,刘景升必然上书朝廷,与朝廷共讨反贼。”

少帝点头道:“很好。杨司徒,你可愿去?”

杨彪忙回奏道:“臣愿前往。”

何后问道:“益州刘君郎,亦是汉室宗亲,不知可遣何人前往宣诏?”

黄尚微笑着看向朝中群臣,一眼便从人群中找出左中郎将刘范和奉车都尉刘璋,都是刘焉的儿子,派在天子身边伴驾。如果派他们去宣诏,也算合适。

看见刘璋,他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一事:“刘璋刘季玉现在洛阳,上次梅干煮酒论英雄时,刘备为什么要说‘益州刘季玉’,而不是‘益州刘君郎’?”

他心中正思念间,却不能置太后问话于不答,便随口道:“太尉黄大人,天下人共相敬仰,若能去益州宣诏,定有收获。”

黄琬心中一凛,暗道:“黄尚要把我们都派出去,想要做什么?他现在已经是把持了朝政了,难道还要提防我们吗?”

看着自己这副老身子骨,想想蜀道之难,只怕不到成都就被颠散了。只得上奏道:“老臣身体虚弱,只怕不能成行。刘君郎现有二子在朝,何不遣其子前往宣诏?”

黄尚回过神来,看着他花白的胡须,心道:“这老胳膊老腿,确实撑不到见着刘焉,如果硬要他去,最好还得备上一副棺材让他睡到成都。可是刘范、刘璋也不能派去,不然就没法制约刘焉了。”

他目光一转,看向旁边的王允,心中暗恨:“这老小子,上次拦住我杂七杂八地说些废话,其实是想跟鲍信合谋暗害老子,还用女儿做诱饵,真不知羞!要不是看在你女儿的面上,早就一刀把你挥为两段!这苦差事也别便宜别人了,干脆就让你去吧,最好你能累死在那上天的蜀道中,直接送你上天堂得了!”

想到此处,黄尚上奏道:“陛下,黄太尉年迈德高,确实不能成行。王太仆身体健壮,德高望重,可代其职,去益州宣诏。”

王允心中正在忐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当成乱党抓去砍头。幸好自己和曹操、袁绍密谋时无人知道,不然此刻自己的头已经悬在城门上了。忽听此言,吓得浑身一抖,却又想道:“离开洛阳也好,先避过这阵风头,再回来谋诛国贼!”

他忙出班奏道:“微臣愿往益州宣诏!”

此事便定了下来,随后黄尚又指派了往其他州郡宣诏之官员,一一分派完毕。

黄尚忽又想起一事,长叹道:“今日之事,坊间早有童谣流传。近日街市中有儿童唱歌谣道:‘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说的便是此事了。”

何后奇道:“这是何意?”

黄尚叹道:“西头一个汉,指的便是我大汉朝廷;东头一个汉,却是指关东反贼拥立陈留王为伪帝,在关东立国了!”

“那‘鹿走入长安’,又作何解?”何后问道。

黄尚笑道:“依小臣推算,这‘鹿’指的不是鹿,而是江东陆氏,其家繁盛,人才众多,若能命其举家迁到长安,为国出力,国运定然无碍。”

众臣大奇,却无人敢违拗其意,何后也觉好奇,便依他言,下诏召陆氏迁居长安。

黄尚又道:“陛下,这童谣之意,乃是国之有难,当广为召集贤才为国分忧。臣闻益州处有二贤才,一名吴壹,一名严颜,现为益州校尉。陛下可宣其入朝随侍,为国尽力。”

少帝自然应允,令王允顺道召此二人入都伴驾。

无良智脑心中暗喜:“江东陆逊虽然年幼,也不可小视。天下贤才甚多,最优秀的那些,可不能落到别人手中。”

想到此处,他又杂七杂八地推荐了一些贤才,少帝都允了,答应召入朝中。

封沙上奏道:“关东叛逆,以袁绍为首。其谋刺天子,拥立伪帝,罪大恶极,若不挥军讨伐,无以警戒效尤。臣愿率一支兵,出关讨贼!”

少帝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只等黄尚的电波传来,才道:“准奏。即日起,卿可率十万大军,出关讨伐反贼。”

封沙摇头道:“我军虽多,只是兵粮紧缺,况且大兵一时难以调齐,洛阳城防卫也不可太空虚了。臣可率二万人前去进攻,若多了,只怕军粮供应不上。臣此去,先渡过黄河,打下河内郡,夺其粮草,再调大军一同进攻邺城,定要斩袁绍首级,以谢天下!”

少帝自无不允,珠帘后那佳人看着他那英武身形,虽是芳心不舍,却也只得让他去了。

下了朝,黄尚揪住王允,道:“太仆此去,一定要把严颜、吴壹带来,还要他们举家迁到洛阳,以免他两地分居,心中悬念。此外还有一事,巴郡临江有一勇士,名为甘宁,字兴霸,年约十六七岁,甚有勇力,太仆可细加寻访,一定要请他做朝中校尉,带其归朝。”

第九十五章 兵临河内

王允一一答应下来,黄尚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太仆放心地去吧,你的家人,自然有我照顾!”

王允心中忧虑,明知一家老小已经成了他手中的人质,还得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恭敬地叩拜太傅的恩德。

无良智脑昂然下殿,心里嘀咕:“老大出兵,我是不是要跟去给他出主意呢?唔,还是不去了吧,反正老大也应付得来。这洛阳城中没有我们两个,那些乱党又要兴风作浪了。只是初次跟老大分开,各干各的,还真有点不习惯。”

陈琳写的诏书,说服力甚强,令人见而叹服。此诏后来传于天下,各州郡长官见了,与刘协的诏书相比较,还是信洛阳的诏书多一些。于是天下州郡,除了幽州牧刘虞与袁绍互通声气、拥护刘协之外,其他各郡太守大都上表宣誓效忠洛阳朝廷,声讨关东反贼。

但这只是表面上的功夫。实际上,各州郡太守都是拥兵自重,汉室天下早从多年前便已名存实亡。袁绍、刘虞据了关东数州之地,与朝廷相抗,各郡太守实是幸灾乐祸,只盼他们能斗个两败俱伤,自己好从中取利。

※※※

在河内城的政厅大堂上,一个相貌平庸的中年人头戴束发金冠,身披盔甲,满脸的焦虑表情,在堂上忧心忡忡地走来走去,正是河内太守王匡。

他刚离开酸枣回到河内,没过几天,便得到消息,洛阳城中的大将军刘沙已率二万士兵,渡过黄河,前来攻击河内郡。

王匡又惊又怕,立即命人紧闭城门,并招募民兵,努力拼凑之下,却只召到一万五千兵卒。

虽然敌军并不比河内城的士兵多多少,但王匡却深知,有那骁勇善战的大将军亲自率军,再加上传说中的“雷神相助”,要攻取河内小城,简直比探囊取物还要容易。

没有办法,王匡只得在城中散布流言,道那大将军刘沙凶残狠毒,每过一城,必然要屠尽满城,男女老幼,都不放过,想以此来激发百姓的决战之心。

百姓信以为真,嚎哭连天。本想携家带口逃出城去,却被王匡紧闭四门,禁止任何人出入。没有办法,只得让家中青壮参加守城,都道只要咬牙守住河内,便可保一家大小平安。

第二天,河内城居民便见到那支大军来到城下,在离城十里扎下营寨,又派了万余人到城下高喊,只道:“反贼王匡,谋刺天子,十恶不赦!只拿王匡,余人不问!河内百姓,秋毫无犯!”

河内城上防守的民兵闻听,都半信半疑,疑惑的目光看向王匡。

王匡站在城头之上,见势不妙,忙举刀大呼道:“刘沙逆贼,惯会以谎言欺人,如此谎言,怎么能信?”

民兵们听了这话,仍不肯信,眼中都有犹疑之色。

刘沙带来的那万余兵丁也不攻城,只是派出弓箭手,将一封封的信绑在箭身上,射入城中。

有民兵、百姓捡到信,悄悄打开来,央认识字的先生来看,却见上面写的都是声讨反贼王匡的布告,道是王匡狼子野心,意图谋反纂位,先联结袁绍入宫行刺天子,又劫夺陈留王反出洛阳,欲要另立伪帝,以遂其野心。河内百姓,本是无辜受害,又被逆贼蛊惑,天子仁德宽厚,不治其罪,只要擒拿王匡出城献与大将军,便可免一城祸乱。

百姓们听先生念了公文,议论纷纷,本不敢深信,那识字的先生却认得在公文下面,盖了玉玺和建威大将军的金印。既然盖了大印,天子总不会说话不算数,说到此处,百姓便信了大半。

流言迅速在城中传播开来,一城百姓都深恨王匡欺人,本是他要谋反,却要拖满城百姓殉葬。

王匡听说此事,又急又怒。虽已令人去城中收缴布告,却知民心已乱,军心浮动,想要守住此城,那是难上加难。

天色渐晚,城下那万余兵丁都回营寨去安歇。王匡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忽然心生一计,手按佩刀,狠狠咬牙,深知胜败便在此一举,若此计不成,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此时,在河内城外十里处的大寨中,一身戎装的建威大将军封沙正骑在黑色骏马之上,默默地看着部下军队井然有序地撤出大寨,只留下一个空营。

在他身后,孙坚带着黄盖、程普、韩当骑马而立,信任的目光紧紧落在他身上,并不发出什么疑问。那孙策虽然是满腔疑虑,但在父亲面前,也不敢多问。

在另外一边,立着一个年轻先生,相貌清般,气质儒雅,拱手笑道:“大将军何以知道敌军必来劫寨?”

这先生,正是刚从颖川赶来的郭嘉。

前些日,他考虑再三,终于跟着马玩离开家乡,向洛阳行去。

无论如何,那太傅终究是掌握朝廷大权的重臣,若能得其重用,自己也可为天下人尽一分力量。

谁知行到半路,忽然遇到乱兵逃窜,马玩率兵保着他一路前行,竟然遇到了袁术等各镇诸侯。

袁术被马腾、韩遂等人杀了两个同伴,本就是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忽然看到马玩,认得他是刘沙的部将,旧恨新仇一时涌上心头,便喝令部下众军将其团团围住,要取他的性命。

马玩保着郭嘉,拼死杀出一条血路,逃到乡间,将追杀来的军兵一一斩除,自己也受了重伤,由部下残余的亲兵带着他躲在乡间养伤。

养了十几日,马玩见自己伤势沉重,一时不能便好,就派了几个亲信士兵护送郭嘉前去洛阳,以免让太傅大人等得焦急。

在路上,郭嘉一行人却遇到了建威大将军刘沙的大军。见那军前一将,相貌堂堂,身材魁伟,那凛然神威竟让郭嘉也忍不住为之心折。

第九十六章 劫营计中计

护送郭嘉的亲兵上前跪拜,道是马玩将军受伤,命他们送郭先生来都城,封沙眉头微皱,忙命人去找了医生,让他带上太傅秘制的伤药,跟随亲兵去关东救治马玩,待养好伤后,再回洛阳。

郭嘉也上前拜见大将军,封沙一见他自报姓名为郭嘉郭奉孝,面有喜色,将他留在军中,一同向河内进发。

在渡过黄河时,封沙亲自指挥工兵营搭建浮桥,郭嘉见了,咋舌不已。那么宽的河流上,一座稳固的浮桥迅速搭起,此等本领,在任何军中都未听到过。

郭嘉本是好学之人,忙上前请教,封沙也不藏私,将工兵营构筑工事的一应知识倾囊而授,听得郭嘉目眩神摇,简直不敢相信天下竟有此等博学之人,对机关之学,研究得如此透彻。自己从前学的那些机关之术,在他面前,便如小孩子的玩艺一般。

封沙见他好学,心中也喜,索性将工兵营交与郭嘉掌管。郭嘉见他如此信任自己,不由感动,自此便有竭诚投效之意。

这一次,他见封沙扎营城外,却只是虚扎空营,只教士兵伏兵在外面,以待敌军偷袭,心下奇怪,便开言询问。

封沙淡然道:“此事易知耳。那王匡本是胆小之辈,前日一见我,未及交战,掉头便逃,便知他决不敢正面对我。他又怕我军有雷神相助,必不敢全力守城,若不是弃城而逃,便要前来偷营劫寨了。”

郭嘉叹服,道:“大将军之才,嘉实不及!”心中却在思量,待要看那王匡是不是真如大将军所料,前来偷营。

待得士兵都已撤出,郭嘉又在封沙的命令下,在营中挖了陷阱,只待敌军来劫寨了。

到了夜间,那王匡果然便如封沙所料,带了万余兵丁悄悄出城,向封沙的营寨摸来。

天色漆黑一片,星月无光。王匡心惊胆战,却也喜老天帮忙,让他偷袭之计,更容易得手。

万余士兵们默默地走着,想起那建威大将军的威名,心中都有些胆怯。漆黑夜色中,没有人注意到,在后面,跟上来十几骑,渐渐混入河内军中,缓缓地向太守王匡靠近。

河内军渐渐接近敌营,见敌营全无动静,王匡拔出佩刀,举刀放声高喊道:“杀!谁能斩了敌将人头,赏八千户侯,赐钱八千万!”

如此重赏之下,河内军中士兵个个热血沸腾,争先恐后地向敌营中杀去。

忽然,惨叫声接二连三地在前面响起,随即响成一片。河内军乱成一团,有士兵从前面跑来,回报道:“禀告使君,敌营中空无一人,只有满地陷阱,伤了我们不少兄弟!”

王匡正骑马立于营门前,不敢入内,随时准备转身逃走,闻言大惊,狂呼道:“快撤!敌人有埋伏,我们快撤!”

这声音在夜空中远远传播开去,话音尚未落下,忽然一阵狂暴的杀气如飓风般迅速涌起,直向王匡这边蔓延而来。

王匡霎时便感觉到了这股杀气,惊得心胆俱裂,浑身冰冷:这杀气如此熟悉,当日在洛阳城太傅中,他就亲自感觉到了这股气息。

看着张邈、刘岱死在那恐怖杀神手下的惨状,这些日子,他一旦想起,便吓得睡不着觉,如此刻骨铭心的感受,让他怎么能够忘怀?

那杀气离他如此之近,似在咫尺之间。王匡手足发抖,明知已落入圈套,今日有死无生,佩刀当啷一声,脱手落在马下。

在他身后十余步的地方,一名骑兵抬起头来,在那遮住大半张脸的头盔下面,一双眼睛闪闪发光,手中挺着方天画戟,催动战马,闪电般地向前驰去。

只一眨眼间,那将便已来到王匡身后,挺出方天画戟,架在王匡肩上,冷然喝道:“或降,或死!”

王匡霎时感觉到那狂暴杀气来到自己身后,左肩一沉,那巨大的戟端已架在肩上,压得他几乎垮了下来。月牙刃的下缘就在面前,看起来如此锋利,只要自己敢说半个“不”字,那刃锋便要划断自己的咽喉了。

他耳中听到大将军那冰冷的声音,不惧反喜,知道自己这条命勉强算是保住了,忙嘶声道:“大将军饶命!小人愿降!”

封沙将锋刃离他咽喉稍远一些,喝道:“还不快命部下众军投降!”

王匡不敢怠慢,扯开嗓子,大声高喊道:“大将军已到,尔等快快投降,以免杀身之祸!”

封沙身后十几名亲兵已摆开兵刃,将二人团团围护在中央,那些河内士兵见这阵势,早就吓呆了,此时一听王匡的命令,近处的士兵便扔下兵刃,远处的军兵却仍在迟疑观望。

忽然,喊杀声四面响起,无数军马从四面八方杀来,黑夜之中,不知道有多少敌军。最外围的士兵首当其冲,被骁将悍兵闯入阵列,大砍大杀,惨叫声震天响起。

见同伴惨状,其他的士兵再不敢迟疑,脱手将兵刃扔下,跪地乞降。那些攻来的士兵也不杀俘虏,将他们赶到一处,由骑兵看管起来。

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大局已定。孙坚驰马走过来,在马上向封沙躬身施礼,看着被绑缚于地的王匡,叹道:“公节,何至于此!大将军待我等甚厚,你又怎能反叛,谋刺大将军!”

王匡痛哭流涕,只道:“小人该死!误信匪人之言,对大将军起了反心,实是猪狗不如!只求大将军饶小人一命,小人必终生感念大将军恩德!”

封沙淡然道:“你去叫河内献城,便可饶你性命,并保全你的家人。”

王匡喜出望外,连声道:“大将军放心,小人这便去叫城,决不敢欺瞒大将军!”

孙坚带部将押着他向河内城去了,远处,那郭嘉却走过来,来到封沙马前,深深一揖,道:“大将军才华盖世,嘉深深叹服。只是大将军本是一军主将,怎能孤身犯险?若有不测,岂不教军心涣散,让所有兵将都落入险地么?”

封沙一愕,倒没有想到他竟如此责备自己,只得点头道:“奉孝说的对,是我太过冒险了些。”

郭嘉拜倒在地,叹道:“大将军真吾主也!胆略超人,才华盖世,又有容人之量,天下豪杰难有及者!嘉愿以此身报效主公,助主公平定天下,主公若有差遣,嘉百死不辞!”

封沙整天听着无良智脑在耳边念叨,也了解了一些三国时代的历史知识,深知郭嘉素有大才,见他拜倒投顺,心中也喜,跳下马来,亲手扶起郭嘉,温言抚慰。

※※※

孙坚押着王匡来到河内城下,漆黑夜色中,王匡望着紧闭的城门,泪如雨下,哀声高叫道:“韩元嗣,快开城门,迎接大将军与孙将军入城!”

城中将领韩浩来到城头上,喝道:“外面是谁?”

王匡擦了一把眼泪,颤声高喊:“元嗣,是我!我现在已经投了大将军,大将军命我等迎天子之师入城,你快开开门,让我们进去!”

韩浩心中大惊,却不敢深信,只道:“天色太黑,看不清楚,待天亮时,再请使君进城!”

孙坚也想:“这么晚了进城,若有埋伏,怕不稳妥。”便与众军守在城外,搭起帐篷,耐心等待。

韩浩看着外面黑漆漆的,隐隐似有大军活动,心中焦躁,无数的念头涌了出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敌军已来,韩浩也知道太守必然已败。打又打不过,若弃城而走,城中的家小又该怎么办?

他看着城外,想道若要冲杀出去,趁夜可望击破敌军,却又怕敌人防守严密,只怕便会吃亏。

他又想开开城门,设下埋伏以歼灭入城敌军,却又怕此举不能击溃敌军本阵,反倒会激怒敌人,到时自己一家老小,便要被一心报复的敌人杀得干干净净了。

左思右思,天色已明。韩浩看着城外面嘶声哭喊的太守王匡,想起平日他待自己的恩义,一咬牙,命部下:“打开城门,迎接大将军!”

此时封沙也已率军来到城外,挥军入城。韩浩跪于大街之上,叩首道:“罪民无礼,求大将军海涵!”

封沙骑在马上,淡然道:“免礼。你能献城,便是有功,此城的郡丞之位,还是你来做。”

韩浩喜出望外,连连磕头,引着封沙及众将向政厅去了。

※※※

坐在政厅之上,封沙看着案上户籍簿子,随口发令,叫部下出榜安民,并约束众军,不得骚扰百姓。又令孙坚接收本城守卫之职,在四面布下哨探,以防袁绍派军来袭。

他又命传讯兵回归洛阳,以传捷报。心中却在思量:“无良智脑早就说要命人去矿山采集原料,制造一个远距离电波传送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造好?若造好了,就不用这么麻烦,用人来传信了。”

郭嘉在一旁协助封沙做事,见他指挥若定,行政才能也是非同一般,心中钦服,尽心尽力地辅佐他处理城中事务。

大军在城中驻扎,秋毫无犯,城中百姓惊魂稍定,尽皆称颂大将军之德。

这一日晚间,郭嘉坐在政厅中,好奇地看着封沙。

大将军之才固然超众,有些想法却与众不同。例如对待商人的看法,本来商人重利轻义,素为士人不齿,大将军却命鼓励工商,在河内城中宣布一系列对工商有利的政令,令得商人大喜,消息传开,远处的商旅也想要到河内来经商。这样过不了多久,河内城中便会遍布商旅了。

郭嘉虽然不是很能理解大将军之意,却也尽心去办。幸好大将军也不是只重工商,轻视农耕。他挥军来攻河内时,便已带上了许多种子、根茎,此时已集合起百姓,要他们在城外屯田,种植野菜、苜蓿,以御饥荒。那些东西虽然不好吃,可是只要能让百姓勉强活下去,他们便是深感大德了。

郭嘉看着封沙沉静的脸庞,想起关东诸侯污蔑大将军之言,不由心中气愤。看大将军这几天日夜操劳政事,累了就独自睡下,连一个女子也没有找过,就连在街上看到美貌少女对他眉目传情,也只作不见,哪有什么强抢民女的事发生?

在政厅外大街上巡逻的孙策却是倍感焦躁。等了多日,后面的援军还是没有到,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去征讨袁绍,让自己成就大功,扬名天下?

正思量间,忽见一骑飞驰而来,来到政厅门前,那传讯兵滚鞍下马,拿着公文跑了进去。孙策心中大喜,知道那是洛阳的公文传来,说不定便是说援军即日可到,要大将军准备出兵讨贼了。

政厅中,封沙看着手中公文,眉头微皱。

无良智脑在公文里写道,敌人卑鄙无耻,竟然使出下作伎俩,命审配去说服河东白波贼,一路向西劫掠,就快要打到长安了。本来可以派马腾等人去征剿的,但是想到老大在河内无事可做,就想要请老大过来,去征伐白波,反正我军也凑不够东征的军粮,不如不做,也好省点粮食来救济饥民。

信中言道:“至于关东诸侯,现在先让他们蹦哒几天,等到我腾出手来,便要他们灰飞烟灭。干掉他们的办法,我已经想好了,现在先不说,免得被人偷看了去,那法子就不灵了。你先回洛阳来,咱们再好好商谈。”

封沙看完公文,举起来,放在烛上点燃,丢在地上,不一会便烧成灰烬。

他沉吟半晌,抬头对郭嘉说道:“奉孝,你去收拾行装,好好休息一夜,明日随我一同返回洛阳!”

第二天凌晨,封沙留下孙坚父子率大军守卫河内,自己率数十名亲兵,与郭嘉一同向洛阳驰去。

第九十七章 试做太守

郭嘉虽然身子虚弱,骑术却佳,骑在那匹从黄盖那里借来的西凉骏马上面,只觉速度飞快,自己骑过的马,没有比这更快的,不由赞道:“好马啊好马,果然是千里良驹!”

封沙一笑,与郭嘉纵马飞奔。他心中有所牵挂,索性丢下亲兵,与郭嘉一同飞驰,渡过河上浮桥,当日便到了洛阳城。

此时,无良智脑正坐在宫中后堂之内,手按桌案,轻轻敲击,心中思忖道:“老大该到了吧?真可惜我得在洛阳主持大局,不能跟他一起去打仗。不过,没有我在身边,老大也能应付得来,而且还得丢了他那股懒劲,自己想主意了。嘿嘿,不知道老大自己想的主意,能不能比我出的主意要高明一点?”

在他对面,那模样娇俏袅娜的何后却是一脸焦急,在屋内走来走去,不时向窗外看。

无良智脑看得好笑,开言道:“嫂嫂,老大没这么快到的,你还是坐下来安心等待吧。”

何后红了脸,勉强坐下来,芳心中却是牵挂爱侣,没有时刻止歇。

无良智脑想起一事,疑道:“二嫂哪里去了,这几天为什么不见她?听宫女说,她身子不好,那是怎么回事?”

何后忸怩不语,轻叱道:“黄尚,你怎么可以问女人家的事!”

她低下头,幽幽长叹一声,轻声道:“都是他害的……”

无良智脑看得奇怪,心中嘀咕:“老大害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老大在临走前那一夜玩得太过火,弄得二嫂现在还起不来床?”

正在狐疑之间,忽有一名宫娥飞跑进来,拜倒在地,惶声道:“大将军进宫了!”

这宫娥却是何后派去在前面守望,一见封沙身影,便飞跑来报。而封沙的狂野天星脚力甚快,一进城便直奔皇宫,在宫门前下了马,命郭嘉跟着士兵前去大将军府等候,自己大踏步走进宫门。

何后喜得花容生辉,快步跑出去,正好见到自己的男人大步走来,龙形虎步,令她望而着迷。

封沙正行走间,忽见对面跑来一个绝色佳人,身材窈窕性感,一路小跑地过来,直跑得娇喘吁吁,钗环横乱,满面娇红,一直扑到他的怀中,送上火热的香吻。

此处远在宫禁之内,宫门口的士兵们早都看不到这里。而宫娥都是无良智脑派人找来的清白少女,在太傅的恐吓下,没有敢多嘴的,见此情景,都脸热心跳,跪在一旁,不敢多看。

封沙搂着她,便如在二十六世纪时一般,在光天化日下热吻,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吻得何后满面羞红,娇躯滚烫,情知再吻下去,只怕自己控制不住心中欲火,忙从他怀中脱身出来,掩面娇笑道:“叔叔还在里面等着你,你快进去吧!”

无良智脑却已经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欣赏这热情拥吻好久,闻声窃笑道:“嫂嫂,我和老大有事要谈,你先回宫去洗个澡,打扮得香喷喷地躺在床上,老大跟我说会话,自然会去看你!”

何后羞得满面娇红,掩面啐道:“黄尚!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回头羞赧逃去,隐入宫门不见了。

封沙微笑着,看着佳人倩影远去,收敛了脸上笑容,转头面对无良智脑,沉声道:“出了什么事,要召我回来?”

无良智脑长叹道:“难办啊!白波贼乱起来了,烧杀抢掠,如果我们兵出关东,白波贼便会趁势打过来,虽然也能消灭他们,终究有些麻烦。而且粮草不足,百姓饥饿,如果不给他们吃的东西,饿死几个,你又要怪我不好好对待百姓了。”

封沙走入屋中坐下,沉吟道:“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能出兵讨伐袁绍等关东诸侯了?”

无良智脑跟着走进来坐下,叹道:“对啊。而且如果要百姓活得好些,这一年都不能出兵,不然一旦出兵,就得带走粮食做军粮,百姓就会饿得没有力气干活,然后饿死掉。”

封沙沉吟不语,半晌后抬起头来,道:“你的能源弄到了吧,能转化为压缩能量块吗?”

无良智脑抚扇笑道:“哈哈,果然是老大,这一句算是问到点子上了!我正在找人开矿,弄了好多煤来,正在造简易的发电厂,以转化能源。再过些日子,我会想办法把它们都转化为超能压缩能量块,虽然速度会慢一些,但总能积攒够用的。过上一年两载,等到我们的能源攒够了,再兵出关东,那时纵然敌军有雄兵百万,也是随手可破!”

封沙沉吟道:“好办法!这样可以节约统一所用的成本,少死些人,少经几年的战乱,我大汉的元气,也不会在战争中有太大的损伤了。不然的话,我们拿什么去应付那些一心想要乱华的胡人?”

无良智脑走过来,拍着他的肩,称赞道:“老大你真是聪明,一听就明白,有我一半的天才了!现在我们只要安心等待,先讨平了白波贼以后,就努力发展自己地盘上的农耕、经济,等到能源足够时,便灭了关东诸侯,统一北方,那时南方各州郡正在拥兵观望的诸侯自然不敢与我军抗衡,平定天下,指日可待!”

他抬起头来,目光看着前方,悠然神往道:“到那时,我们就有了一支百战雄师,想要征服欧亚大陆也是易事!还有非洲、美洲、澳洲,也都要住上我们汉人,还有南极洲和整个宇宙……”

封沙抬腿踹了他一脚,喝道:“别做梦了,快去做事!”

无良智脑应了一声,走到门口,忽又走回来,微笑道:“老大,我听说你上了万年公主了?”

封沙一愣,想起自己与刘慕的事是在太傅府发生的,府中那么多仆人,总能听到一星半点,自然瞒不过他。

第九十八章 时空穿梭的利与弊

无良智脑见他默认,奇道:“真有此事?唔,让我想想看,你是不会主动的,那就一定是刘慕主动了!”

他倒背双手,在屋中走来走去,沉吟道:“偏选在四镇诸侯暗杀你之前逼着你上床,万年公主一定有所图谋!听仆人说,你们在屋里呆了好久,那箭雨射下时,是直奔你们那个庭院去的,更是早有预谋。”

他挥动羽扇,冷笑道:“我明白了!一定是万年公主勾结十四镇诸侯,用身子做诱饵,让你留在屋中,老大你又是喜欢这种刚烈的女子,被她威逼诱惑,才陪了她这么久。她为了杀掉你,倒还真是不惜一切,连清白和性命都不要了!”

封沙默然不语,并不答话。

无良智脑转过身来,看着他,狞笑道:“老大,要不这么办,我现在就到她的寝宫去,把她的小脑袋拧下来!”

他丢下羽扇,呲着尖利的牙齿,双手成鬼爪之形,在空中一抓一放,配上他那忽然化为厉鬼般的狰狞面容,足以吓得人晕去。

封沙面色不变,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无良智脑怏怏地放下手,叹道:“真是的,你就不知道害怕一下,配合配合我吗?”

他坐下来,长叹道:“别怕,反正你也知道,我是不会这么干的。美女是用来玩的,不是用来杀的!”

他从地上拾起羽扇,摇扇冷笑道:“她以为她和关东诸侯的勾结我们都不知道吗?真是太可笑了!以我们两个的聪明才智,哪会看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

无良智脑坐下来,斜倚在软榻上,冷笑道:“你不知道,在你走的这些日子,她出重金收买了几个宫女,要她们在洛阳的亲人帮她送几封信到关东去。可是那些宫女都是我的情报人员,已经把她给刘协写的信都交给我了,我还得找人替她送到关东诸侯手里去。这么好用的一个情报来源,袁绍肯定不会放过,只要是她的亲笔信,刘协也一定都会相信。我现在先替她做一回信使,等到关键时刻,我就亲手伪造一封她的书信,连上面的暗记也不会错一星半点,用伪造的情报来骗一回袁绍,一定会让他输得裤子都留不住!”

在他明亮的眼中,露出了智慧的光芒,微笑道:“这么好玩的斗智游戏,我怎么会轻易就弄没呢?她有胆量留在敌营的中枢做一回地下女谍,难道我们就不会利用她来骗她的雇主吗?”

封沙默不作声,眼中微有黯然之色。

无良智脑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温声道:“老大你也不要太难过了,我们两个的争斗,不会太让你为难的。我知道你喜欢她,我也从来不会伤害美女的,最多只会小小地惩罚她一下。她的周围尽是我的情报人员,真心帮她的只有她刚找来的一个宫女,以她这样的实力,实在是没办法跟我们斗,不用比,她就已经输了。另外你还得抽空去安慰安慰她,我怀疑她在遭遇亲哥哥死掉的重大打击之后,精神有点异常,要是真的疯了,那可是太无趣了!”

他见封沙心情不好,便杂七杂八地说些废话让他散心,又和他谈些该如何管理国计民生的问题,虚心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封沙的注意力果然移到洛阳以西一带的经济发展问题上,专心地与他讨论起来。

说到后来,二人渐渐取得了一致意见,都道是以农耕为主,工商为辅,尽快要让百姓先填饱肚子再说。

无良智脑忽又凑到封沙身边,奸笑道:“老大,听说二嫂身体不太好,那是怎么了,是不是你们离别前夜,干柴烈火,做得太过尽兴……”

封沙一愣,抬腿踹了他一脚,怔怔地不再说话。

无良智脑看得好奇,催了许久,封沙才低声说道:“她……怀上了我的孩子!”

说到此处,就是一向冷漠的封沙心中,也不由升起一股暖意,面色也微微泛红,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无良智脑大惊,退了两步,忽然仰天发出一阵大笑,激动得满脸都是热泪。

封沙看得奇怪,喝道:“我有孩子,你高兴什么?是不是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无良智脑继续狂笑,泪流不止,心中高叫道:“我真的要当叔叔了!天哪,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他以袖拭泪,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心中喜悦:“老大的孩子,以后将由我教育他长大,一定要教得他象我这么聪明,象我这么无良!而且还不许他象老大一样打我,我的想法不用说出口,他就能想出一个更无良的主意来,把我比得哑口无言、心悦诚服,那该是何等幸福的世界!”

他喜极而泣,哭了许久,直到嗓子都哭哑了,才擦干泪珠,满脸喜色,嘶声道:“老大,这是好事啊!这说明你的身体没有受到时空穿梭中宇宙射线的影响,正常得很!”

封沙怔道:“我对时空穿梭的事一向不大了解,你说说看,那些宇宙射线都有什么影响?”

无良智脑坐下来,擦着眼泪,笑道:“宇宙射线影响可大啦!我看过大量时空穿梭的记录文档,从许多穿梭事件中都可以发现宇宙射线造成影响的记录。”

他举起一根手指,道:“第一件,就是时空穿梭可能对生殖能力造成重大影响。二十世纪时有一位地球行政区的特种兵,因为在时空穿梭中受到宇宙射线的影响,造成生殖能力丧失,虽然性能力得到极大增强,却也是得不偿失,只能靠收养别人的孩子来传宗接代,这是一个比较极端的例子。”

“还有些人,虽然生殖能力还在,但性能力却极大减弱,导致他们一生只能应付一个女子,还常常不能满足她,弄得苦不堪言,一见老婆就吓得脸色惨白。不然你想,要是一个男人在一夫多妻的世界里身居高位,别人都是三妻四妾,他却只娶了一个老婆,那不是性能力差劲,还会是什么?要说他是对老婆一见钟情,一往情深,导致一举不能再举,谁信啊?”

封沙皱眉道:“这只是你的臆测而已,又没有经过科学论证,不要随便污蔑人家!”

无良智脑“嗤”地一笑,摇头道:“这是推测,在事实基础上的合理推断!不然的话,要是大多数男人都象他们那样从一而终,人类早在猿人时代就已经灭绝了!”

封沙摇头道:“胡说,天下之大,各种奇人层出不穷,或许那些能穿梭时空的,都是擅能控制自己的奇人!”

无良智脑也不和他争辩,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在时空穿梭的历史记录之中,更有一个极端的例子,某位老兄穿梭时空,掉到别的世界里去,虽然身体被某种稀有的宇宙射线改造得极为强壮,却几乎永久地失去了性能力,对美丽的女性也是深恶痛绝,几乎彻底丧失了对她们的兴趣,说起来真的好惨!老大你没有变成这样,真该好好感谢上帝了!”

“另外一个例子,有一支小分队闯进满清时期,跟我们一样拿皇室开刀,挟天子以令诸侯。虽然控制了中国,但那些人都被宇宙射线杀死了大量的活性细胞,导致生命缩短了一半,没几十年就一一老死,根本就没看到中国统一世界,老大你的寿命却不会减少半点,也得好好感谢上帝才是。”

无良智脑昂起头,得意洋洋地道:“当然,这个上帝,就是设计制造出那艘微型宇宙战舰的我了!如果不是那艘战舰的混合金属外壳抵挡了所有的宇宙射线,老大你不要说生孩子,多半已经彻底萎缩成一个小核桃了!”

封沙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喝道:“别说那有的没的了,快想想,我该怎么办?”

无良智脑从地上爬起来,揉揉鼻子,把那对于宇宙射线其他方面影响的长篇大论都咽回去,沉思道:“还能怎么办?你的孩子,既然是皇后生下来的,当然就是皇子。以后他大一点,你就住在皇宫里,让他管你叫爸爸,反正扮成少帝的那个机器人是没有嫉妒这个程序的。”

封沙眼前一亮,犹豫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无良智脑冷笑道:“有什么不可以,难道还要你的孩子管一个机器人叫爸爸吗?那也太可笑了!”

封沙愣了一下,挥手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的能源什么时候能够攒够一次大战的?”

无良智脑摊开手,长叹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件事很难预测,就看那些挖矿的矿工能不能按时交付矿产了。而且我还要多做试验,要知道象我们这样,利用蛮荒时期的科技来制造出超能量块,那是很难做到的事,各种资料库中都没有记载过类似的事情。”

封沙皱眉不语,无良智脑却拱手笑道:“老大,你继续努力,让大嫂嫂也为你生几个孩子,将来他们都是各大洲和各大星球的统治者啊!今天晚上,你就住在宫里吧,我看两位嫂嫂在寝宫里恐怕等你都要等得流泪了!”

他不待封沙一脚踹来,拔腿就走,一溜烟地躲出宫去,跑去大将军府抓住郭嘉,笑道:“你就是郭嘉?好好好,跟我想的一样,果然是一副病秧子模样!”

郭嘉一惊,心中暗怒,这人怎么如此无礼?

黄尚只当没看见他脸上的怒色,重重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没关系,只要跟着我,别的不说,让你多活几十年,弄个长命百岁还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来,我这有一套广播体操,跟我学,来做一遍!”

不说无良智脑怎么折磨郭嘉,单道封沙在屋中呆了半晌,终于走出门去,在无数美貌宫娥的热切目光下,缓缓走向太后的寝宫。

何太后果然已经妆扮完毕,打扮得香喷喷地在那里等着他了。见他来了,跪地施礼,抬起媚眼看着他,眉梢眼角,尽是春意。

封沙见眼前佳人,罗衫轻解,云鬓稍斜,胸前玉肤露出,洁白光盈,腰肢纤细,酥胸高耸,不由心动,弯腰将她抱起,搂在怀中,一边轻吻,一边抱着她向绣榻走去。

二人久未相见,正是小别胜新婚,情热如火,在榻上尽兴缠绵。何后被他弄得销魂蚀骨,声声娇滴滴的呻吟,直传到寝宫门外,听得那些美貌宫娥浑身发烫,相视羞赧而笑,心下对太后的洪福羡慕不已。

直到晚间,何后才从他身下脱身出来,被弄得娇躯无力,几乎爬不起来。封沙却是神采奕奕,亲去外面端了饭菜进来,一边欣赏着她娇慵无限的模样,一口口地喂给床上那裸体佳人吃下。

吃完饭,封沙还要解衣上床,何后却吓得花容失色,哀声央求,推他出门,封沙只得到唐后的寝宫中宿了。

唐后也早在等着封沙,见他来了,喜不自胜,扑到他怀中,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封沙好言抚慰,抱她上了榻,将她的衣衫剥得干干净净。当那魔手摸到酥胸之上,唐后立时浑身发热,再也哭不出来。

当夜,二人缠缠绵绵,共渡春宵。封沙对她轻怜蜜爱,无有足时,却因顾惜到她腹中孩儿,不能尽兴。唐后却是娇喘呻吟,被他弄得死去活来,几乎便想死在他的身下,永远沉醉在这欢乐之中。

清晨,封沙起床穿衣,看唐后仍酣睡在床上,模样娇憨,不由微笑。

他踏出寝宫,看到对面庭院中那亭亭玉立的美丽少女,不由长叹一声,知道又有麻烦找上门来了。

万年公主刘慕欢笑着,跑到他的身边,眼中却有一丝欣喜夹杂着仇恨之色掠过,微笑道:“叔父,你可算回来了!慕儿这些天想你想得好苦!”

第九十九章 美丽杀局

封沙苦笑不语,刘慕拉住他的手,天真烂漫地笑道:“叔父,你跟我来,慕儿有东西给你看。”

封沙站住不动,刘慕却依偎在他身上,樱唇凑近他的耳朵,轻声娇笑道:“叔父,那天你弄得慕儿好痛哦,现在慕儿想要一点补偿,你都不肯答应吗?”

封沙一怔,被她强拉硬拽,跟着她来到公主寝宫。路上虽有宫娥看到,却不敢多言,只因太傅已经交代过,多嘴的女人应该打死喂狗,虽然还没有姐妹被打死过,却无人敢去试探太傅之言是真是假。看到万年公主与大将军的亲密情状,不要说到宫外去宣扬,就是太后、皇后那里,也无人敢多说半句。

万年公主寝宫中,几个新调来的宫娥正在打扫庭院,见二人来了,慌忙跪下,不敢抬头。

万年公主拉着封沙走进自己闺房,那里有一个美貌少女正在收拾床铺,一见封沙,娇躯剧震,跪倒在地,叩首颤声道:“拜见大将军!”

封沙一愣,认得那正是刘协身边宫女莲儿,怎么会在这里?

刘慕不管他惊讶,只是用力推他坐在床上,娇喘息息地在他脸上乱吻,一边吩咐莲儿:“你去关紧门,在一旁侍候!”

莲儿红透双颊,轻声答应,跑去关好了门,回来看到公主已经在剥大将军的衣服,便侍立一旁,看着那健美的男子,心中暗恨。

若不是他,自己说不定已经是皇妃了……在少女的心里,这样模模糊糊地想着。

封沙按住万年公主越来越放肆的手,却被她的贝齿咬住了耳朵,娇喘息息,打在自己的耳上,当中夹杂着她微弱的呻吟声:“叔父,你弄得慕儿好痛苦,现在要一点补偿都不可以吗?”

封沙怔住,被她趁机剥下衣衫,按倒在床上。

封沙的手一动,却被她红润樱唇重重地吻在嘴上,那灵活的小手款款抚摸着他的身体,封沙身上一软,颓然放弃抵抗,任由她所为。

就让她胡闹吧,也许这样能让她心里好过一点。封沙这么想着,也不知道这个想法对还是不对。

刘慕垂下头,任凭泪水流过面颊,滴在封沙的脸上。

封沙躺在床上,默默地看着那美丽少女咬牙切齿地在自己身上肆虐,心中微微疼痛。

他抬起手,轻轻地拭去少女脸上的泪珠,喃喃地道:“很痛吗?”

万年公主刘慕忽然停住了动作,呆呆地看着他,眼中流出的泪水越来越多,滑过面颊,打湿了他的脸和头发。

当她脸上的悲痛表情深重至极的时候,她再也无法忍耐,扑倒在封沙的身上,放声大哭,咬牙切齿地哭叫道:“我不要你这么温柔,你这该杀的坏蛋!”

她的牙齿,狠狠咬住封沙的肩膀,一双玉臂紧紧抱住他,恨不得就这么把他活活勒死。

在她自己窒息之前,封沙已经掰开了她的手,轻轻吻着她的面颊,吻去她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对不起……”

他的声音停住了,自己对这女孩造成的伤害,难道是一句道歉可以了事的吗?

刘慕再度放声大哭起来。莲儿站在床边,看着床上俊美的一对男女抵死缠绵,泪水打湿了二人的面颊,不由呆住了。

她呆了许久,渐渐移向门口,娇小的手掌伸进门旁挂着的革囊里,握住了里面的一柄小小的匕首。

万年公主拼命地哭泣,颤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封沙……”封沙淡淡地回答道,这样的问题,再瞒着她已经没有意义。

刘慕柔软的身体登时变得僵硬,咬住他耳朵,恨恨地道:“你果然不是汉室宗亲!”

她这次把封沙弄来的目的,就是要套出他的来历。可是当她逼问详情时,封沙却是目光深邃,呆呆地望着她的娇艳容颜,什么也不肯说。

“说了也没有用,她不会信的,只当我在说谎骗她。何况这话太长,我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她现在还在和关东诸侯联络,万一此事泄露出去,被她弟弟和关东诸侯知道了,一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我们说不定会被这时代的人群起而攻呢。”封沙在阵阵的快感当中,精神恍惚地想着。

他的手缓缓抬起,抚摸着这疯狂的少女。

“长期生活在与世隔绝的皇家,她的精神真的有点异常,如果不能靠这样的疯狂行为发泄出来,也许她真的会疯掉呢。”封沙淡淡地想着,感觉到自己似乎也沾染到了她的疯狂,精神无法集中,只有那在自己身上疯狂肆虐的美丽公主,几乎占据了自己整个心灵。

突然,他的眼神迅速缩紧,在他的目光中,一柄锐利的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直线,正在凶猛向他的颈动脉刺过来!

房门边那十八岁的美丽少女已经变成了一只雌豹,雪白纤细的小手紧握着一柄银色的小匕首,眼中满是愤怒和疯狂的杀意,似利箭一般直冲过来,手中匕首直刺他的咽喉。

刘慕正在哭泣,忽然感觉到封沙的身体变得僵硬,不禁回头去看,透过泪眼,见莲儿正从门边冲过来用匕首刺向封沙,微微一呆,随即便象条件反射一般,随手从头上拔下发簪,狠狠刺向身下的男子,那发簪尖端,寒光闪烁,竟然也是精钢打就!

这两个少女,一个在床外,一个跨在封沙身上,阻住了他的行动,两件利器便似组成了一张刀网,相互呼应,便要叫封沙首尾不能相顾,定要将他击杀在床上。

封沙的目光霎时变得锐利无比,他的左手从万年公主刘慕的酥胸上移开,迅疾向旁伸出,轻轻一弹,铮的一声,一支匕首被弹飞出去,划过那十八岁少女的脸颊,嗖地飞过空中,深深地射进了房门中间。

与此同时,他的脸微微一偏,那发簪擦着他的脸划过,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划出了一道红痕,重重地刺入了枕中。

莲儿退了一步,呆呆地看着他,绝想不到他在精神最为涣散的时刻,还能躲过这必杀的一击。那手指只是在刀身上轻轻一弹,便将锋利的匕首弹飞,大半个刃锋都插进木门里,震得她的手麻木得不能动弹,这等力量,又是何等的强横!

看着他脸上那道红痕中缓缓渗出血丝,一阵剧烈的痛苦自万年公主刘慕心底涌起,她几乎要趴下来,吻着那道血痕,乞求他的宽恕。

贝齿重重地咬在舌尖上,万年公主刘慕神智陡清,举手拔起发簪,再度重重地刺下去,刺向那让她又恨又爱的英俊容颜。

不管心里有多么痛苦难过,此事还是非做不可!大不了事后便举刀自裁,用这条命来赔他好了!

如果到了阴间,还要是遭受他的凌辱,那该怎么办?想到这里,刘慕突然浑身颤抖起来.

那寒光正要没入封沙的面门时,他忽然一张嘴,狠狠咬住了那发簪锐利的尖端!

第一百章 温馨之家

少女的手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却仍握着那发簪的尾部,用力向下按着,似要将它刺进封沙的喉中,直达后脑。

二人在这么近的距离内,相互对视,目光交织,那里面充满了微妙的情意,不知是恨是爱。但他们的身体,却都同时剧烈地颤抖起来。

两人对视的时间,仿佛便如一个世纪那么长,直到床边呆了好久的莲儿醒过神来,抓起一个枕头按在封沙脸上,想要一把闷死他,才遮断了二人的视线。

一股强烈的愤怒从封沙心底涌起,他的牙齿用力一咬,向旁一甩头,万年公主便觉一股大力袭来,右手不由自主地向旁挥开,身体失去了平衡,斜斜地倒在封沙身上。

莲儿用力按着枕头,蒙在封沙脸上。忽然一道寒芒自枕中激射而出,如流星般飞射向她,自她发际擦过,直射向屋顶,打断了她几根头发。那柔柔的发丝轻轻飘落,洒在封沙赤裸的肩头。

紧接着,封沙抬起手,一把夺过枕头,左手一挥,那枕头便向门口飞去,在空中碎裂开来,里面的鹅绒漫屋飘飞,弥漫了整个屋子,便似下了一场大雪。

万年公主刘慕抬起手,吃惊地看着自己手中的半截发簪,又抬头看向天花板,目瞪口呆。

那用精钢打制的发簪,竟然被他一口咬断,又喷射出去,穿透了枕头,直射到屋顶上,现在正嵌在天花板正中央,闪闪地放射着寒光。

在漫天羽毛飘飞中,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赤裸男子,一股深重的恐惧和绝望在两个少女心中弥漫开来:这样恐怖的男人,岂是她们两个弱女子可以抗衡得了的!

在最兴奋的关头几乎遭到刺杀的封沙面现怒色,一把抓住莲儿的手腕,轻轻一拖,便拖上床来,右手从万年公主那赤裸酥胸前挥过,握在莲儿的椒乳上面,用力一撕,裂帛声响起,那少女高耸的乳房,暴露在屋中寒冷的空气里面。

莲儿大声尖叫,双手捂在胸前,满脸都是惊恐。

此时刘慕也被封沙疯狂的动作从身上掀下来,浑身赤裸地扑到莲儿身上,抱住半裸的莲儿大哭。

封沙恨恨地一推,将莲儿推倒在床上,双手狂撕,霎时便将她的衣衫扯得粉碎。

两个少女大声尖叫,拼命抵抗。万年公主刘慕大哭着,想要按住他的手,却根本敌不过他的力气。看着他那狂暴的眼神,少女们都吓得浑身颤抖,面色惨白。

刘慕无力地放弃了抵挡,看着他脸上那一道血痕,冲动地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深深地吻在上面。

感觉着脸庞被少女的香舌吮舔着,那一丝丝的疼痛夹杂着甜蜜的感觉,封沙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理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脑中,狂暴的眼神忽又变得平静。

“我这是怎么了?在利刃刺来的那一刻,我好象突然变得和她一样疯狂!”他有些惊骇地想着,松开手,任由莲儿从他手中逃开。

莲儿连滚带爬地躲到大床的最里面,靠着墙不住地颤抖哭泣,看着那一对俊美的人相互拥吻。

封沙深深地吻着这欢爱后的少女,看着她美丽眼中那一抹凄凉和甜蜜的目光,心中又是疼痛,又是苦涩。

不知吻了多久,封沙忽然一挥手,让万年公主跌倒在床上。自己沉思半晌,起来平静地擦去脸上的胭脂和血痕,穿上衣服,缓缓走了出去。

刘慕虽然与他热切拥吻,却已自觉必死,想不到他竟然这么轻易放过了自己,与莲儿相对错愕,从她那惨白的脸上看到了深重的恐惧。

呆了好久,莲儿才颤声道:“他怎么走了?我还以为他会杀了我们!”

万年公主刘慕拉起那被糟蹋得一塌糊涂的锦被遮在赤裸娇躯上,心情低落地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我可猜不出来。”

莲儿沉思半晌,忽然叫道:“我知道了!他一定是看我们人多,怕打不过我们,就跑掉了!过一会,他就会叫好多人来抓住我们,把我们送到牢房里去!”

万年公主又好气又好笑,从锦被下伸过手去,狠狠拧了她一把,叫道:“别瞎说,他会怕我们两个打他吗?七个一流的大将围攻他,都不能把他逼退半步,还被他杀了两个,打残了一个!”

说到封沙的丰功伟绩,刘慕眼中射出迷茫眼神,又是倾慕崇拜,又是痛恨失望。

莲儿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却不服气地道:“等会他就会叫人来抓我们,你不信就看着好了!”

二人沉默下来,在床上并肩靠着墙壁,拥被而坐,默默地等待着那牢狱之灾。

过了一会,万年公主忽然问道:“你怎么想起来要刺杀他的?”

莲儿恨道:“我看他那么欺负你,气得不得了,突然想起陛下给我留了一把匕首,说谁要敢欺负我,就用匕首刺他,我就掏出那把匕首,想着要是杀了他,陛下就不用再怕他了,你也就不用再受他欺负。”

刘慕诧异地道:“他怎么会欺负我?刚才明明是我在欺负他!”

莲儿惊讶地看着她,俏脸飞红,又是害羞,又是好笑。

她轻轻咳了一声,驱散心中的尴尬,羞笑道:“那公主你怎么还肯帮我一起刺他?”

万年公主刘慕呆了一下,道:“我在……他的时候,一直在想着用发簪刺死他,可是就怕刺不到。突然看到你刺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顺手就拔下发簪来,刺了过去。”

莲儿惊道:“原来公主你也很想杀他啊!你那发簪,好象是很锋利的样子,是在外面找好铁匠精心打制的吧?”

刘慕黯然道:“锋利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他一口咬断了!”想起那强壮的仇乱,她的芳心中又喜又忧。

两个少女耐心地等了好久,却还是不见有人来抓她们,终于放下心来,知道封沙是不会送她们去坐牢、砍头了。

万年公主忽然想起来,叫道:“对了,上次我用匕首刺他,他也没拿我怎么样,是不是他喜欢别人刺杀他?”

莲儿诧异地道:“怎么有这种事?要是真的,那他一定是个坏到无可救药的古怪的坏人!”

万年公主沉思着,喃喃道:“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再设下杀局,一定要杀了他!不过,这个杀局要布置得很严密才行,绝不能让他逃掉!”

她抬起头来看着莲儿,目光闪烁,似是不怀好意。

莲儿被她看得浑身发毛,颤颤抖抖地道:“公主,你老是看我做什么?”

万年公主刘慕眯起眼睛,诡笑道:“刚才你那一刀,实在是太差劲了,如果让我来刺,绝对比你做得要好!下一次,你在床上陪他,我在床下用短戟刺他!”

莲儿惊呼一声,花容失色,又惊又怕,尖叫道:“公主,不要啊!他很厉害的,看你被他弄得要死要活就知道了!我又没有经验,一定会被他搞死的!”

刘慕红了脸,伸手拧着她的脸蛋,又羞又恼地道:“怎么,公主的命令,你敢不听吗?”

莲儿拼命地向后躲去,摇头惨叫道:“公主,不要啦……”

※※※

封沙骑着马,缓缓走在宫外的大街上,心中有些迷茫。

他也说不清,自己对万年公主刘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

他同情她的遭遇,又欣赏她的勇气;既怜悯她的痛苦,又禁不住被她的高贵气质和倔强的性格迷住,所以才会无法拒绝她的求欢,与她在床上抵死缠绵。

自己与她的将来会怎么样呢?封沙又是烦恼,又是迷惑,却无人可以诉说。别人都不能理解他的来历,而那个无良的小子一旦听他说了这件事,一定会狠狠地笑话他一顿。

脸颊上的血痕处仍带着一点痛感,封沙却感觉到似乎有她的香津混在血液中流动,那血流中都似带着一丝丝的甜蜜之意。

这样恍恍惚惚地过了好久,前面带路军兵突然停了下来,跪地请他下马。封沙这才醒悟,自己已经到家了。

家?封沙忽然有些疲惫地想着,自己这样一个浪子,能有家这种奢侈的东西吗?

当看到府门前那美丽少女满腔喜悦地欢笑着,盈盈跑来,封沙终于明白,只要有她在,这个地方,就是他的家了!

他跳下马来,看着那兴奋得俏脸微红的少女,用力将她温软的娇躯抱在怀中,将脸埋在她雪白的颈间,贪婪地嗅着她发畔的芳香,全然不顾大街上一众兵士、百姓惊愕的目光。

※※※

“好,再做十个俯卧撑!”无良智脑坐在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笑眯眯地看着郭嘉趴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锻炼着身体。

郭嘉奋力做着俯卧撑,忽然一头扑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无良智脑撇撇嘴,不屑地道:“啧啧,看看你,身子骨这么弱,不早死才怪!别偷懒,快起来接着做完!”

郭嘉趴在地上,抬起头来,怒视着这个吸血鬼,怀疑上天怎么会把这种人生下来,还让他做了权倾朝野的太傅。

吸血鬼毫无愧疚之意,反倒微笑道:“看什么看?难道你想反悔不成?别忘了,刚才的比试,是你输了!”

郭嘉颓然垂首,将脸埋在手背上,沮丧得几乎呜咽起来。

一点没错,刚才的古今知识大比拼,是他输了,而且输得一败涂地,口服心服。他真是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学识渊博的人,他闲暇时偶然看过的一些冷僻书籍,此人竟然能倒背如流!

做为赌注,他不得不趴在地上,做那古怪的有辱斯文的动作。幸好这屋里除了他们两个人以外,没有别人看到,不然郭嘉真要羞愧得自杀以谢天下了。

过了好久,他才有了一丝力气,勉强撑着把那一百个俯卧撑做完,却也没有力气爬起来了。

无良智脑走过去,好心地扶起他,唠唠叨叨地说:“你看你,刚锻炼完就趴下,这样会血液不通的!快,跟着我走上几圈,对身体会有好处!”

郭嘉踉踉跄跄地跟着他走着,听他罗嗦地介绍着这样锻炼的好处,不由奇怪:这样做,真的能让身体健壮起来,并延年益寿吗?

无良智脑心里却想着:“一看就知道你有先天性心脏衰弱,又四体不勤,导致心脏更加衰弱,寿命肯定超不过三十五岁!算你运气,遇到了老子,只要多让你锻炼锻炼,再加上老子秘制的特效中草药,活个百八十岁是没问题的。你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还要叽叽歪歪,真是不知好歹!”

第一百零一章 豆蔻年华

二人各怀心思,活动了一会,黄尚忽然叫道:“对了,忘了去点兵了!老大还得出兵去讨伐白波军呢,虽然要明天才出发,可是今天不准备好可不行。奉孝,跟我一起来吧,你可是军师之才,不了解一点军伍知识可是不行的!”

他拖着郭嘉去点兵,心里却在想着:“老大昨夜一定夜宿宫廷,不知道现在出来了没有?唔,董承的那个小妹子对老大真不错,老大一定会回府去看她的。”

他猜得没错,这个时候,封沙正躺在巨大的浴桶里,由董欢服侍着他洗澡。

在热气腾腾的房间里,那美丽的少女半裸着身体,手中拿着一条毛巾,小心地擦拭着他身上的胭脂口红印记,撩起水来洒在他的身上,柔嫩的小手搓洗着他的身体,每一处都没有遗漏。

她的手握着毛巾,轻轻擦着他脸上的血痕,心疼得倒吸凉气,却不多问,就连他胸膛、肩头上那细碎的齿痕也只作没有看见。

封沙耐心地等待着,终于沉不住气,开口道:“你为什么什么都不问我?”

董欢面色不变,微笑道:“夫君,你有什么要我问的吗?”

封沙一窒,沉声道:“你都看见了,我的身上……”

董欢微笑着,轻声道:“夫君,不该问的我不会问,如果你想让我知道,你会告诉我的。”

封沙缓缓闭上眼睛,感觉心脏一阵阵地发软,被这温柔少女的善解人意而感动得不能言语。

沉默许久,他张开嘴,轻轻地道:“吻我!”

身边那少女芬芳的气息陡然停了一下,随即变得急促。一双玉臂缓缓搂住他的脖颈,两片温软的香唇轻轻地贴上来,吻住了他的嘴唇。

封沙闭着眼睛,轻柔地吻着她柔滑的香唇,渐渐感觉到两行泪水从她的脸上流下,落到自己的唇间,那纯洁少女眼泪的味道,虽苦涩,却又甜蜜无比。

※※※

封沙站在太傅府的书房里,手执长毫,奋笔疾书。

他的毛笔字一向写得很好,便在二十六世纪的汉人之中,也是首屈一指。银河书法协会曾多次想要邀请他参加书法大赛,若非受到警方通缉而不能公开到场,他现在很可能已经是银河中有名的书法家,而不只是有名的佣兵了。

他写了一行大字,停下来欣赏着,眼中微有喜色。

那字迹刚劲有力,翩若游龙,带着一丝狂放不羁的气质,虽是努力模仿这时代人的写字风格,却仍是与众不同,自那字帖中,一股霸道之气扑面而来。

这写字所用纸,乃是无良智脑派人做的,洁白柔软,正是上好的写字用纸。做纸匠人前来叩问此纸何名,无良智脑便亲口赐名,号为“宣纸”。

这上好的宣纸无良智脑自己不敢独享,便派人请了老大来,让他在出征前奋笔挥毫,享受这难得的一刻余暇。

封沙欣赏了一阵自己的书法,踏上一步,提笔继续向纸上写去。

门上忽然有一声响动,封沙停手看去,却见一个十余岁的小女孩端着茶盘,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到封沙在看她,俏丽的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红晕,轻声道:“大将军,师父命我送茶来了。”

封沙微微一笑,想起自己与这女孩共渡险关,抱着她从火中冲出,也算是患难之交了,不禁油然而生出一股亲近之意,微笑道:“把茶盘放下就可以了。”

那女孩放下茶盘,却犹自盘桓不去,一双漆黑双眼,含羞打量着封沙那健壮的身体,心中想起那身体赤裸时更加好看,不由脸上羞意大盛,红扑扑地甚是可爱。

封沙也不以为异,站在桌前,身子前倾,提笔便要继续写字,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女孩的名字,便随口问道:“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那女孩面露喜色,屈膝行礼道:“我叫蔡琰,今年十三岁。”

饶是封沙心志坚韧,手腕也不由一抖,一滴墨汁滴落在那洁白的宣纸之上。

他缓缓吐气,直起腰来,转身面对着这千古闻名的才女,眼中微有惊异之色。

这在日后名扬天下的大才女,现在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女孩,却已是一身书卷气,稚嫩的小脸上带着一丝羞涩,一丝严肃,明亮的眼中,那漆黑的眼珠灵活无比,显然是聪慧已极;容貌美丽非凡,虽尚年幼,却已有颠倒众生之态,兼且这些日被无良智脑到处搜罗补品一通狂补,让她的身体迅速发育,已不复是那营养不良的小女孩身材,此时已是身材窈窕,腰肢纤细,又穿着一件嫩黄色罗衫,果然是秀丽无双,纵然是封沙这看惯了美女的人,也不由一呆。

他默默地看了蔡琰半晌,直到她被看得俏脸羞红,低头不语,一双纤纤小手捻着衣襟,有点不知所措的模样,封沙才缓缓道:“这里没什么事了,你下去休息吧。”

蔡琰心中甚是失望,屈膝行礼,轻声道:“是。”慢慢退了出去。

封沙看她走了,手执毛笔,望着门口呆呆地出神。

无良智脑的脾气他最清楚,为什么要收这女孩做徒弟,他也猜得出来。这一次,更是派这女孩来送茶,借以打动他了。

看了这聪慧美丽的女孩,不知为何,封沙心中有些烦乱,总想找事情发泄一番。

他取了一张上好的宣纸,平铺桌上,奋笔疾书,写下了一首千古名句:

娉娉袅袅十三余,

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扬州路,

卷上珠帘总不如。

写完之后,他退后两步,默默地看了一阵,深深地出了一口长气,才平静下来。

在门外不远处,无良智脑早在竖着耳朵偷听房中动静。直到这一声叹息传到耳中,太傅纵身跳起来,一阵风般地闯进屋去,叫道:“老大,兵都调好了,你该出征了!我亲手制作的那张震天弓我又给你修整了一下,你等会试一下,肯定比以前强得多!”

所谓震天弓,便是无良智脑亲手做的那张铁胎弓,已被他修整得完美无缺,又在弓上雕刻上了“震天”两个篆字。

封沙掷下笔,微瞪他一眼,虽是怪他又在设套让自己往里钻,只是见他这么大的个子,几与自己比肩,也不好再动手打他,便轻哼一声,迈步走出门去。

蔡琰站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那让自己寝不能寐的英武男子出门去了,一双大眼睛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迷迷蒙蒙,似要滴出水来。

呆了一阵,她便悄悄地钻进书房,一心想要拿两张他的墨宝,稍慰小女孩的情思。

一入书房,那张洁白宣纸便映入她的眼中,上面有四行大字,字迹苍劲有力,如龙翔于天,狂放不羁;却又似隐含着一股柔情缱绻之意,温柔缠绵,情丝万缕,将她的心牢牢缠绕在其中。那宣纸端端正正地摆在桌上,墨迹仍未干。

蔡琰便似被催眠了一般,立时便呆住了。

她一步步地缓缓走过去,看着那诗句,一字字地读了下来,激动而幸福的泪水,自她明亮的双眼中,默默地流下。

她抬起纤手,握在发烫的脸颊旁,看着那男子留下来的绝美诗句,不由痴了。

※※※

三万大军从洛阳出发,直向西行去。

白波贼正在西边烧杀抢掠,前些日被派去镇守长安的马腾与贾诩已从长安率军出击,打算和洛阳之军从两面夹击敌军,努力将它围杀在洛阳、长安之间的旷野上。

封沙骑马走在大军中央,面色冷漠,将一切的柔情和烦恼都压抑在心中,努力不去想起。在众将士的眼中,他还是那个冷酷而勇猛的大将军,便似钢铁一般坚硬顽强。

这次跟随他出征的,乃是高顺、张辽、魏续、成廉诸将,每个人都穿着崭新的铠甲,外罩锦袍,骑着神骏已极的战马,威风凛凛。他们部下的将士也是昂首挺胸,一派兵强马壮的景象。

在这支强大的军队中,有一个不和谐的存在。郭嘉伏在封沙身边的马背上,奄奄一息,象是一副快断气的模样。

魏续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心中狂喜。他一向讨厌这些书生,今天看到郭嘉的惨状,老怀大慰,深喜太傅对此酸丁进行了那些残酷的训练。

封沙同情的目光落在郭嘉身上,温言道:“奉孝,你练了一整天的俯卧撑,又跑完了三十里,连觉都没有睡,现在出征是勉强了些,你先回到马车上去歇息一下吧。”

郭嘉有气无力地答应了一声,却连动都没有办法动一下。

封沙手一挥,几个士兵过去架起郭嘉,扛着他直送到队伍中的马车上,又按封沙的吩咐,拿了床被褥让他躺在里面。

在士兵们还在做着这些事的时候,郭嘉已经闭上眼睛,沉入了梦乡。

第一百零二章 绝世美女

在弘农城中的操练场上,弘农郡都尉张济骑在马上,挥动长枪,大喝一声,大枪如泼风般使开,重重地向身边十余名骑兵刺去。

那些骑兵都面现惧色,咬紧牙关,奋力抵挡。只听一阵轰响过后,长枪重重地撞在一起,那些骑兵都是大叫一声,手中长枪被震得腾空飞起,向外飞出,远远地落在地上,发出一阵乱响。

骑兵们拨马后退,双手都已被震得虎口开裂,面如土色。

张济喝道:“你们平日里操练不够,才会这么没用!快去操练两个时辰,不然不准吃饭!”

他跳下马,在一旁的张绣忙跑上前来,为叔父披上一件披风,笑道:“叔父大人,一月不见,你的武艺更加精熟了许多,让侄儿好生佩服!”

张济瞪了他一眼,道:“别尽说好听的!你去山里练武,可有什么收获?”

张绣笑道:“算侄儿走运,在山里遇到一位老师父,见侄儿练得用功,道侄儿心志坚忍,学武资质也属上佳,便教了徒儿一套枪法,名为‘百鸟朝凤枪’,徒儿跟他学了整整一个月……”

说到这里,张绣忽然变了脸色,不肯再说下去。

张济看得奇怪,喝道:“别吞吞吐吐的,有什么话,快说!”

张绣摇头颤声道:“师父想出来的训练方法实在是可怕,还管它叫‘魔鬼训练法’,侄儿那一个月过得实在是苦不堪言!现在虽然武艺大进,可是一想起那一个月的日子,还是浑身发抖!”

张济也不再追问,长叹道:“你既然武艺大进,不知道我叔侄联手,能不能打败刘沙那厮?”

张绣扭头四顾,见身边的都是心腹小校,低声道:“叔父不必担心,你从前就比那厮差不了多少,现在休养多日,每日精习武艺,与他差不了多少了!”

张济摇头叹道:“唉,若不是我当日风湿病发作,怎么会那么容易败在他的手下!可是那逆贼武艺确实了得,便是我现在已恢复到全盛时期,也绝不是他的对手!”言辞之间,颇为沮丧。

自从洛阳兵败之后,张济受伤昏迷,醒来便发现自己已经是降将之身,气急败坏地把侄儿臭骂一顿,若不是受伤不能动弹,早就打他个半死。

张绣却跪在地上,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降逆贼,他朝斩贼首!”

张济想起董太师对他的恩义,哭泣叹息良久,只得认命,降顺了朝廷,却时刻思念报仇雪恨,只是畏惧封沙勇猛,不敢妄动。

黄尚也在提防董卓旧将,便将他派到弘农,做了个都尉,掌管弘农的治安,却不多给他兵,只让他带了三千旧卒去守卫弘农。

自来弘农之后,张济养好身子,拼命地锻炼修习,一心想要练好武艺,以打败封沙。他的侄子张绣也心怀大志,独自出外修行,今天刚刚回来。

想到这里,他不禁抬手在张绣头上狠敲一记,骂道:“你个臭小子,那天晚上要不是你在妓院里胡混了一整夜,弄得上了战场没有精神,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败给刘沙了!告诉你,到了弘农,绝不许你再碰女人,先把精气神养得足足的,再准备大事!”

张绣昂然道:“叔父放心,小侄已经决定痛改前非,这一个多月,我从来都没碰过女人!不打败刘沙,小侄绝不再逛妓院!”

张济赞赏道:“好,有骨气!这次你来得真巧,我正好要娶妻了,你可以帮我操办婚事,跟着喝一杯喜酒!”

张绣惊道:“叔父,怎么没听你说过,就要给我娶个婶婶了?是哪家的女子这么有神气,能嫁给你这位名闻天下的英雄?”心里却在奇怪,叔叔打光棍已有几年,怎么突然想起娶亲来了?

张济听得舒心,仰天大笑道:“就是弘农邹氏的女儿,年方十七,才貌双全,今天早上我已经托人去说媒了,很快就有回话!”

张绣面色大变,暗暗跌足痛悔。

邹家女儿美丽无双,乃是弘农有名的美女,张绣虽未见过,也早闻其名。这次说的不逛妓院,其实是想要求叔叔托人去替他说媒,娶了这样的美女,还要逛什么妓院?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没等他说出口,张济已经先用话堵住了他的嘴,他哪里有胆子跟叔父争女人?

张济得意地大笑,没注意到他面色不对,笑道:“绣儿,听了这个消息,你也替我高兴吧?”

张绣努力把泪水咽下,勉强笑道:“当然,当然高兴,高兴。”

他一向敬叔若父,心中虽是痛苦,却暗下决定,以后一定要以婶婶之礼对待那邹家美女,绝不能起一点坏心。在这兵荒马乱的年代,若是叔叔遇到不幸,他也要象对母亲一样对她,让她在家中守寡。如有谁敢染指,一定要斩了他的狗头,杀尽他满门!

张济用力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好孩子,你刚回来,我得好好陪你喝一顿。来,喝酒去!”

他拉着侄儿去喝酒,二人心中一喜一忧,都在拼命地大喝,将酒如水一般往喉咙里灌。

没等他们俩醉倒,就见一个小兵带着媒婆过来,道那邹家不识抬举,竟然不答应张将军的婚事。

张济大怒,站起来一脚踢翻媒婆,怒道:“你这没用的东西,叫你说媒,怎么说成这样子!”

他醉醺醺地向外走,道:“还是得我亲自去说,小的们,把刀枪都拿起来,跟我去提亲!”

张绣也醉醺醺地骑上战马,去叫了几百士兵,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邹家走去。

邹家就在城外不远处,住在一个大大的山庄里,也算是弘农城附近的世家大族,虽然赶不上另外几个世家繁盛,在这一带也是很有名望的了。

出城走了两里,张济伸手一指,喝道:“那就是邹家庄了!小的们,都打起精神来,咱们去提亲,可不能让人看扁了!”

士兵们哄然应诺,跟着他走向那山庄。

走进庄子,张济带人来到最气派的一家大宅门前。

宅前自有管家、仆人守门,见他来了,忙上前行礼,恭声道:“张将军,小人有礼!”

张济也不下马,怒道:“什么有礼无礼,快把你们家里的小姐叫出来,跟我回家去!”

那管家年纪四十余岁,面黄肌瘦,闻声大惊,忙向仆人使了个眼色,见他飞跑进去报信,便向张济陪笑道:“将军,请不要着急,此事太大,小人无法做主,还请到里面奉茶。”

张济挥动马鞭,狠狠一鞭将他抽翻,醉醺醺地喝道:“还奉什么茶,把你家小姐叫出来!”

门内一阵乱轰轰的响动,便见跑出一群人来,个个都暗藏武器,小心戒备。

为首一人,年约四十余岁,相貌堂堂,却是邹家的家主邹诚,走到张济马前,躬身施礼道:“张将军,别来无恙否?”

张济醉中怒喝道:“什么无恙有恙,你也不是不认识我,怎么叫你把女儿嫁给我,你还要推三推四的?”

邹诚忍耐道:“将军休要急躁,容小人一言。小人福薄,没有生了儿子,只有这一个女儿,本想借她招一个上门女婿,以承继家业。将军功高盖世,天下知名,小人却不敢让将军承继……”

张济已经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他的目光,都被庄院中绣楼上那女子吸引住了。

越过庄院的围墙,可以看到,一座绣楼矗立在不远的地方。楼上出来一名绝色女子,站在绣楼阳台上。

那女子长着一张瓜子脸,相貌美丽,绝世无双,一双大眼睛漆黑发亮,眼神灵动,熠熠闪光,一看便知是一个聪明睿智的女子,正手扶栏杆,在用深思的目光,凝神打量着门外一行军兵。

这女子的身子窈窕修长,引人遐思。她站在高处,春风袭来,拂动她的罗裙,衣袂飘飘,仿若天仙降世一般。

看到这绝色美女,纵然张济见多识广,张绣久历花丛,仍是看得目炫神摇,张大嘴,口水长流。

那些小兵看到这不世出的美女,都惊为天人,再也摆不出那凶神恶煞的模样,都目瞪口呆,满脸惊羡的模样,手中握不住刀枪,软软地垂了下来。有些士兵甚至失手让刀枪坠地,叮当声四处响起。

张济呆呆地看了好久,才被兵刃落地声惊醒,大笑道:“好啊,那就是你女儿吧?岳父大人,小婿有礼,有礼!”

他拱手向马下的邹诚行礼,眼睛却被那绣楼上的少女吸引,再也移不动了。

邹诚暗自苦笑,知道他把自己的话都当成了耳旁风,什么也没听见,只得大声道:“张将军,小人要招婿守家业的,不敢承顺大人好意!”

第一百零三章 邹氏佳人

张济呆了许久,才渐渐想明白他的意思,不由勃然大怒,喝道:“好你个邹诚,竟敢违我之意!难道你不怕我刀快么?”

他随手拔出腰间佩刀,在空中挥来挥去,吓唬邹诚。

一旁恼起张绣,他见那邹家女儿如此美貌,自己平生未曾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儿,却要被叔叔这头老牛啃了,妒恨填胸,见叔叔举刀要砍,便趁机发飙,拔刀大喝道:“叔父何必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他,抢光他家财,连他女儿一齐抢走!”

说完,他挥刀便斩,醉中力道沉重,直劈向邹诚,便要将他的头一刀砍下来。

众人大惊,张济待要喝止,却已不及,又因醉意而手臂酸麻,甚至来不及挥刀去挡。

在绣楼上,那绝世美女陡见此景,芳心大惊,惊呼出声,却无法援救,只能遥遥看着那利刃重重地斩向老父的脖颈!

突然,远处一骑飞速飙来,如狂风般驰到近前,马上一名男子,模样英伟,气宇轩昂,右手持一支又长又大的方天画戟,陡然大喝一声,单臂向前挺出,长戟直向前刺去!

“当”的一声暴响,火光四射。那利刃猛劈在戟尖上,被弹了回来,震得张绣右臂酸麻。他醉中握不紧刀柄,钢刀脱手飞出,远远地落在身后的地上。

方天画戟击飞了钢刀,仍向前刺去,掠过邹诚的头顶,重重地刺在围墙上,轰然巨响,围墙被刺穿了一个大洞。

那飞驰而来的骑士左手用力勒马,黑色骏马向前蹿了两步,努力要停下来,那骑士又迅疾收回手臂,举戟顶住围墙,才勉强停下,差点便将邹诚撞翻。

邹诚惊魂未定,见那高大的黑马直撞到面前,吓得大叫一声,仰天坐倒在地。

马上骑士转过头,面色冷峻,目光扫过一众军兵,寒冷如冰,让一众跃跃欲试的士兵都如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霎时冷静下来,看向那骑士的目光都带了一丝惧怕,就连张济、张绣的酒也醒了大半,呆呆地看着马上那将,心中又恨又怕。

他们认得,那突然出现的骑士,便是当朝第一猛将,手握天下兵权的建威大将军!

封沙冷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心下微怒。

他自率军西出洛阳以来,一路秋毫无犯,行经此庄外,却听到弘农城中都尉张济要强逼邹氏女儿为妻的传言。更有百姓道,刚才有数百兵跟着张济挥刀舞枪冲进庄子,想必是要来抢人,邹家若敢不从,说不定便会血溅当场。

封沙闻言便是一惊,此事若真的发生在他治下,不说百姓闻而心寒,就是他自己也会因此而责备自己。于是便令高顺统领三军,自己孤身驰入庄内,还好马快,尚且来得及救邹诚一命。

他寒冷的目光扫过张济、张绣,见他们惧怕地低下头去,眼中却带有一丝仇恨之意,不由暗暗冷笑。

他的目光落在邹诚脸上,却见他倒卧于地,正被一个手脚俱软的管家模样的人扶起来,眼中满是惧意,却不失儒雅之风,果然是弘农郡出名的世家大户之主。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看向邹府中的绣楼上,想要看看惹得张氏叔侄如此大动干戈的佳人究竟是什么模样。

这一看之下,他便不由呆住了。

那是何等标致、何等独特的一个女子!

她的一张瓜子脸庞清丽绝伦,大眼睛乌黑明亮,气质沉静,正在用微微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他这一眼,刚好迎上了她的目光,两道目光甫一接触,便如丝藤一般,紧紧纠缠在一起,再也难以分开。

他与她默默地对视着,深深,深深;这目光之中,似在诉说着无尽的故事,虽是未曾讲话,却似已说了千言万语一般,只在刹那间,便已彻底了解了对方的心情。

他从她微有寂寥之意的美丽眼中,轻易地看出了她的深闺寂寞,与对未来的憧憬;而她的气质如此独特,混杂了许多截然不同的风格,从她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另外几个女子。

她的眼神如此沉静,显然是一个聪明的女子,而她搭在栏杆上的素手中,还握着一本书卷:她的聪明才智,当不下于今日的蔡琰,多年来在书卷中积累的才学,应当犹有过之。

她的眼神中带有温和之意,显然是一个温柔女子。看向他的目光,忽又变得温柔似水,带着一丝丝的羞意,悄悄地看向他,在刹那间,封沙忽然感觉到,她似是整个人变成了水做的骨肉,如此似水般温柔的女子,便似他最心爱的少女董欢一般,看到了这女子,封沙不由怀中一暖,仿佛尝到了抱着董欢的温暖感觉。

在温柔文静之中,那一丝入骨的妩媚,也映入他的眼中。这女子天然的妩媚,并不需要刻意施为,却已能颠倒众生,即使是天生媚骨的阳安公主刘华,也不过如此了。

但这一切,都掩不住她骨子里的刚强之意。她默默地看着他,从那目光中,封沙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刚强,即使是面对手持刀枪的暴徒和大权在握的重臣,她的心中也不会有丝毫退缩。这刚烈之意,便如刘慕刺来的刀锋一般,寒光凛冽,刺得他的心一阵发痛。

聪明,妩媚,温柔,刚强,这几种不同的气质,尽皆在她身上体现得完美无缺,又融合得天衣无缝,令人惊叹。

他静静地看着她,已经知道了她是谁,并且明白了她的命运。

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中,她被后人称为邹氏,以美貌著称于世。

在被张济强逼为妻后,没有几年,她便守了寡,又被权臣曹操夺去,做了妾侍。张济的侄儿张绣不甘受辱,便挥军前去击杀曹操。而这刚烈女子,弹琴作歌,引住曹操,不让其远离,终于等到张绣大军来到,将曹操围在重围之中,几乎斩了他的头去。若非他的儿子曹昂与大将典韦舍命相救,曹操便要死在乱军之中了。

她的命运,只能如此吗?封沙想着,心中一阵阵地发紧。

不会了,我的介入,已经彻底改变了她的命运,她将不会被迫嫁给张济,也不会因此而守寡,曹操也不会看到她,在他能够伤害到她之前,我一定会斩下他的头颅!想到这里,封沙的脸上,不由浮现出了一丝微笑。

这恬淡的笑容落在绣楼上的邹佳眼中,是如此富有魅力,不禁让她的呼吸暂时停止了一刻。

她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英俊骑士眼中的落寞,与那一丝丝心痛的表情。在他的心中,一定有一个让他牵挂的女子吧?

而之前他眼中的那一抹甜蜜,又是为了谁呢?另一个对他痴情一片的少女吗?

在他眉宇间那一抹昂扬之气,纵横于天地之间,无有可比者。这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从第一眼看到他,邹佳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一点。

在呼吸暂时停止之后,她忽然又剧烈地喘息起来,看着那男子眼中暗藏的情意,心中又惊又喜,贝齿轻轻咬住樱唇,发誓绝不让他这样轻易离开。

她的胸部快速起伏,显得如此富有诱惑力。封沙看着她激动兴奋的模样,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浓。

二人对视,不过刹那之间,却似是过了许多个世纪;即使一句话未曾说过,他们对对方的了解,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程度,便似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

封沙缓缓闭上眼睛,躲开了那炽热的目光,转过头,睁开眼,沉声道:“张将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绣一直在向四处张望,看封沙只有孤身一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却也暗自咬牙,向叔父施着眼色,要他趁机将封沙拿下,这么多人围他一个,如此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错过?

他还在半醉之中,张济的酒却已经醒了。看着侄儿红红的脸,只怕醉得连枪都举不起来了,还谈什么杀掉封沙?手下兵丁虽多,可是要群羊围捕猛虎,那又怎么能成功?

微一迟疑,远处烟尘飙起,似是有一支军队进了庄子。张绣一见便知那是封沙带来的部队,忙跳下马来,俯伏在地,恭敬地道:“大将军恕罪,小人这只是开个小玩笑,小侄因为酒醉闹事,还望大将军海涵!”

张绣见他下拜,知道事情已经不成,又见远处有一支军接近,最前面的骑兵打着“刘”、“马”旗号,只得怏怏地下了马,跪倒磕头,求封沙恕罪。

那邹诚缓过神来,见张济、邹诚跪倒求饶,口称“大将军”,不由又惊又喜,跪倒行礼,颤声道:“大将军来我山庄,蓬荜生辉,多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封沙下马扶起他,沉声道:“是我治军不军,令你受到惊扰!此事定要从重处治,还你一个公道!”

第一百零四章 月下花间

邹诚转头看向张济、张绣,见他们目光微有狞恶之意,心中暗自惧怕道:“若和这二人结下冤仇,只怕他日遭到报复,说不定会祸及满门!”

想到此处,邹诚忙道:“大将军误会了,二位将军是与我开玩笑,并不是真的要杀我。还请大将军不要生气,放过二位张将军吧!”

二将喜出望外,忙叩头请罪,封沙见苦主都这般说了,也只好放过这二人,却怕他们再来找邹家的麻烦,便道:“既如此,便暂赦你二人之罪,你们先回去整顿军马,待明日你们带上本部军马,随我一同出征讨贼!”

张济忙叩头道:“大将军容禀,这弘农城中只有三千兵马,若小人都带走了,只怕若有变乱,难以守城。小人愿带二千兵随大将军出征,另派小侄带一千兵守城,求大将军恩准。”

封沙摇头道:“你叔侄随我一同出征,可派你部下将官率一千兵守城,另外我再给他一千兵,就足够守城的了。”

张济不敢争执,叩了个头,带着张绣与部下怏怏离去。

远处一骑军马驰来,领头的正是高顺、张辽与郭嘉。

邹诚与众将见礼毕,恭敬地道:“大将军远来此地,请容小人略尽地主之谊,备一杯薄酒为大将军接风。”

封沙摇头道:“不必了。我军远来疲惫,这便回去扎营休息。”

邹诚大急,生怕失了这个巴结朝中大臣的机会,忙道:“小人山居,颇有空屋,请大将军赏脸,与各位将军居于小人庄中!”

说罢,他俯伏在地,不住叩拜,只求封沙赏脸。

封沙见他如此,不好再推却,只得应允。众将住在山庄里,士兵便在庄外扎营,并不入弘农城中扰民。

当夜,封沙宿于邹家庄院中。邹诚为他收拾了一处独立的房屋,恭请他入住,还派了丫鬟来服侍。

封沙也不在意,吃过晚饭后正要睡下,却见郭嘉走进来,笑道:“主公,大喜了!”

封沙一见便猜出他来做什么,心下微惊,想不到邹诚这么性急,顺着杆就爬上来了。

郭嘉笑道:“那邹家主人前来见我,请我来说媒,道愿将小女献与大将军为妾,主公喜得佳人,可不是一喜么?”

封沙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皓月,缓缓道:“军旅之中,大战在即,此事容后再议。”

郭嘉笑道:“主公,佳人难得,何况邹家也是弘农郡大族,将军若娶了邹诚之女为妾,他的同族子侄必然会为大将军所用,这弘农便可牢牢掌握在主公手中,这也是好事啊!”

他劝了几句,见封沙只是摇头不允,也不好再说,便微笑告退,道:“且等我军消灭白波贼,回师洛阳之时,再议此事也好。”

他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封沙站在窗边,仰头望着天上的明月,面色淡然,目光似喜似忧,凝立良久,忽听门声响起。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走到屋中,又将门带上了。

封沙默默地转过身来,看着那身披斗篷的佳人,眼神平静,不带一丝惊意。

早在转身之前,他便已知道来到此处的,不会是别人。这脚步轻盈,乃是女子之脚步声,况且步履平静,敢来此处的女子,又有如此胆略,这庄中岂有第二个?

他静静地看着那绝色佳人,看着她眼中那一抹决绝之意,忽然想起刘慕的目光,不由心中一痛。

邹佳披着斗篷,以御严寒,并遮住了大半张脸,平静地看着他,见到他眼中那一丝痛楚,不由芳心也随着痛了起来。

她缓缓除下斗篷,露出那倾国倾城的绝代容颜,眼神温柔,充满抚慰之意,轻移莲步,缓缓走到封沙身边,张开手臂,扑进他的怀中,将他紧紧抱住。

封沙并不挣扎,只是低头看着她,淡然问道:“何必如此?”

这是他对她说的第一句话。他们两个,已经不必说太多的话,便可以明白对方的意思。

邹佳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轻轻摇头,柔声道:“我不能让你这样离开,如果你走了,就不会再回来了!”

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让自己如此心动,又拥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度过这个乱世。这样的男子,如果轻易放他离开,只怕自己要后悔一辈子。

封沙知道她是对的。为了留下自己,她不惜抛弃少女的尊严和矜持,便如扑火的飞蛾一般,孤注一掷。这一注一旦输了,她便输掉了一切。

她如此聪慧,如此刚强,却又如此妩媚,柔情似水,让封沙的心禁不住微痛,抬起手来,抱住了她。

这便是承诺。封沙从未象现在这样,想要得到这个美丽女子,他轻轻伸出手去,将她拦腰抱起,一直向床上走去。

邹佳眼中止不住地露出喜色,却又不禁惊慌,为少女的初夜即将失去而兴奋惧怕。

在封沙身下,她不由自主地挣扎着,颤声道:“请你答应我,如果我生了孩子,请留一个继承邹氏家族!”

封沙从她白玉般的颈间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她,脸上不禁露出微笑,温声道:“可以,你生的孩子,你可以决定让他们姓什么!”

邹佳喜出望外,揽住封沙的脖子,柔声道:“我不要那么多,只要一个孩子姓邹就可以了,我们以后生的孩子,都跟你的姓!”

说到此处,她不禁羞意无限,将脸埋在封沙怀里,再不敢抬起头来。

屋中,春光无限。

窗外,明月当空,皎洁的月光照射下来,这山庄,显得如此宁静祥和。

※※※

在大帐中,一个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头戴束发金冠,身披轻甲,外罩红色披风,昂然而立,刚强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冷笑,面对白波三帅,侃侃而谈。

“刘沙贼军,虽有兵马数万,但大都是董卓旧部,人心未定,我军迎面痛击,可一鼓而破!”

李乐、胡才、韩暹都是久经沙场之将,麾下皆有近万人马,心知自己的军队只是乌合之众,哪里及得上朝廷大军?当下都不答言。

审配劝了许久,口水说干,仍是得不到三帅的认可,只得叹了一声,咬牙道:“既如此,我军且在此处扎营,并在洛阳、长安之间,四处攻击,搅得他刘沙不得安生,自然就来与我军决战,那时我军以逸待劳,若能击破敌军,杀了刘沙,那时天子论功行赏,三位将军必得显官,太守、刺史,不过易事耳!”

三人这才眼中放光,想起一旦做了太守,就可名正言顺地抢掠,而不会被人称为贼寇了。

四人商议了一阵,决定先把旷野上的乡村抢个干净,瞅空子打几个城池,先赚些军费,等朝廷大军来了,再做计较。

于是三帅分别领兵而去,不多时,附近的乡村中,便燃起了熊熊的烈火。

※※※

三万军马行于旷野之上,秩序井然,丝毫不乱。

行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青甲战士。他骑着一匹浑身乌黑的高头骏马,手持方天画戟,面色冷漠,回头看着这支自己亲自训练多日的精兵,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

在他的左肩上,停着一只鹞鹰,看上去并不大,羽毛光泽发亮,一双眼睛闪闪发光,警觉地打量着四周。

这只鹞鹰,是封沙在前往西凉的路上,布置下圈套捉到的,训练了数月,这小鹰渐渐长大,对封沙十分温驯依赖,已经可以替他做些事情了。

天色渐晚,封沙正要下令扎营,忽见前方隐隐有火光传来,眉头一皱,挺戟指向前方,喝道:“大军疾速前进!”

说着话,他一马当先,冲出队列,直向那火光处奔去。

高顺、张辽、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众将率三千骑兵紧跟着他,一同奔去。战马奔腾之声,响彻山野。

当封沙率军驰到近前,赫然发现,那被火焚的,是一所村庄,正在熊熊燃烧。

封沙纵马驰入村庄,眼见身旁烈火在残屋上燃烧,到处都倒着村民的尸体,老人孩童,都惨死于地,大都是被利刃所杀,或是被火烧死的。

封沙眼中怒色闪现,左肩一耸,命令道:“去追寻!”

肩上鹞鹰振翅飞起,在空中盘旋一圈,鸣叫几声,向北方飞去,又折回来,再度鸣叫。

封沙回头喝道:“下令后队步兵扑火救人,骑兵随我来!”

他催马绕过火场,向北驰去。

驰到村庄北面,地面上蹄印清晰,足迹散乱,似有许多人从这里经过,地面上还散落着一些零碎东西,似是从村中抢掠来的财物。

第一百零五章 怒斩胡才

封沙眉头紧皱,催马狂奔。众将与那三千骑兵紧跟不舍,一路向北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高顺催马驰到封沙身边,劝阻道:“主公,天色已晚,敌军想必已经远去,还是不要追了吧!”

封沙摇头道:“不对,他们跑不远!看那村庄还没烧尽,被火焚的时间不会太久,我们快追!”

当天色黑下来的时候,在他们的前方,隐隐出现了火光。

封沙精神一振,加速疾驰,渐渐看到,在前面的荒野上,无数只火把组成了一条长龙,迤逦向北而行。

封沙轻轻咬牙,一拍战马,飞速向前驰去。

※※※

胡才带着部下,抢了个满载而归,心中正在得意,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自脊骨升起。

他回过头,看着南面那村庄的方向,心中越来越是不安,似乎危险就在那边,便催部下快些走,如果能赶到大营与另外两军会合,便没有事了。

他的部下都是一群贼寇,啸聚山林,终日抢掠成性,今日抢了这么多妇人、财帛,都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一边走,一边还要摸手摸脚占那些妇人的便宜,或是兴高采烈地讨论如何分赃,哪里走得快?

被掳掠来的女子们大声哭叫,悲愤欲死,却敌不过这群强健的贼兵,连寻死都难以做到。

在这支军队里,哭喊声、淫笑声、车轮声、马蹄声响成一片,渐渐向北行去。

夜幕笼罩大地,胡才忽然听到有些奇怪的声音,忙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哭喊声、车轮声依旧如故,只是马蹄声急促了许多,似有许多匹骏马一同奔驰,直向这边行来。

胡才大惊失色,狂呼道:“敌袭!快列阵,阻拦追兵!”

他的部下也听到马蹄声,这才惊慌,连忙将怀中抱的女子放在马车上,排列阵型,以御敌兵。

阵势尚未列好,便见数骑战马如飞赶至,冲入阵中,寒光在月光下闪烁不停,惨叫声接连响起,排在最前面的士兵被长矛、利刃斩在身上,血光迸射。

胡才凝目看着那边,只见那数骑战马上的骑士,个个都是杀气慑人,血腥味十足,显然都是久经沙场的猛将。

而那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面色冷峻。月光照在他的身上,铠甲散发着银灰色的光芒,森寒无比。

他身上的气势,显然强过其他猛将。那一股冲天的杀气,凌厉无伦,令人见而胆寒。

在他的手中,握着一支方天画戟,既长且大,戟杆足有碗口粗细,显然是沉重无比。那戟端的月牙刃,长而锋利,在月光照射下,与戟尖一同闪烁着慑人的寒光。

在他的胯下,骑着一匹高大的黑色骏马。那马如此雄骏,却又整体隐身于黑夜之中,只有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精芒暴射,简直不似是战马所能拥有的目光。他骑着那匹黑马,仿似骑着整个黑夜一般。

他的手臂如此强健,挥动着那巨大的战戟,毫不费力。那恐怖的战戟带着风声挥下去,胡才便眼睁睁地看到,自己宠信的一名偏将被那戟端月牙刃重重地砸在头盔上,闷响传来,便见头盔碎裂,脑浆混着鲜血迸射而出,那偏将倒撞下马,立时便已死去。

方天画戟再次挥起,向前横扫而去。那戟尖寒光闪烁,在空中划过一道银白色的弧线,掠过两名举刀杀来的士兵喉间,但见鲜血飞射,那两名士兵一头扑倒在马下,只抽搐几下,便气绝身亡。

方天画戟漫天挥舞,每一次落下,都有一两名士兵被方天画戟击中,惨死当场。

月下挥舞战戟斩杀敌军的猛将,浑身充满狂暴的力量,却又带着一丝诡异气氛,恍若黑夜中杀来的魔神一般。听着那震天的惨叫声,胡才却如身在梦中,整个人都呆住了。

士兵们呼喊着,举刀冲上去,却被那持戟猛将和他身边众将迅速斩杀,尸身遍地,鲜血横流。

那一众猛将向这边冲杀而来,胡才身边的将佐大声呼喝,带着部下冲杀向前,却只能勉强拖延他们前进的步伐。

当无数的骑兵自黑夜中冲杀而来,仿似地狱中魔神大军陡然出现,那战马狂暴的冲力彻底冲散了白波军士兵们的防御,无数的士兵惨叫着,被长枪挑起来,飞到空中,摔落地面,被狂奔的战马踩得骨断筋折。

胡才举起大刀,默然面对着前方杀来的敌将。

黑色骏马腾空跃起,跳过长长的距离,那高大威猛的敌将霎时便已来到胡才面前,那冷酷的眼神,戟尖闪烁着寒光,无一不在预示着末日的降临。

胡才奋尽平生力气,以一往无前的气势,向那战将劈去!

这一击,对胡才来说,堪称完美的一刀。他毕生的刀艺尽在此中,显露无遗,再加上那从未完全施展出来的巨力,更让人难以抵挡。

这刀劈出时,胡才清楚地知道,这一刀是自己平生所施展出最强的一招,却也是自己所能使出的最后一招。

当那刀劈到敌将面前,那持戟猛将眼中寒光暴射,强劲的杀气自他身上爆发出来,他的双手紧握方天画戟,用他那恐怖的巨力猛烈劈来,戟端重重击在长刀之上,巨响轰然,响彻在黑夜中的天空。

胡才登时便觉双臂剧震,霎时失去了知觉,鲜血自双手虎口迸流而出,染红了刀柄。

那凝聚了他浑身力量的刀势被敌将一招破去,刀锋斜向一旁,现出了胸前要害。

胡才双眼血红,拼尽力气,想要回刀护住胸前,双臂却已麻木得无法动弹,只能眼看着那巨大的战戟划破月色,向自己猛劈过来。

鲜血飞散于月光之下,带着恐怖凄绝的美感,漫天飞洒。胡才整个身子都被劈飞出去,在他的眼中,看到无数强悍的战士聚集在那持戟猛将的身边,在他的身后,一名战士高举旌旗,上书一行大字:“建威大将军刘”!

胡才知道杀死自己的是谁了。那就他们此行的目标,天下最恐怖的猛将,掌控朝中大权的建威大将军——刘沙!

※※※

三千骑兵,俱都是勇猛强悍之士,在张辽、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众将率领下,四面分散追袭敌军。胡才部下虽有万人,却只是一群贼寇,哪里及得上这群百战雄师?都丢下抢来的财物、妇人,一窝蜂地四处奔逃,趁着夜色,却也漏网了不少。

封沙率大军捕杀敌军,见天色已晚,敌军四散而逃,难以追赶,而屠村首恶已诛,也出了一口恶气,便收军回营。

此时,后队的步兵便在那燃烧的村庄旁边,扎下营寨,一边入村解救残存的百姓。

高顺等将带人去收集战利品,一同带回军营,并将清单报上封沙。

封沙展开清单,见上面赫然写着:妇人二百六十九名,心下微怒,却知这个时代,都是将女人当作战利品的,也不斥责众将,只是放下清单,淡然道:“着人护送她们去洛阳,这次战斗中有功的将士,有权优先向这些女子求婚。但不得强迫,有不愿者,或是丈夫还活着的,不得逼她们嫁人!”

众将也无不满,虽然要征求那些女子的意见,可那些女子怎会有不愿嫁人的?生在这个乱世,也只有依靠一个强有力的男人,才有机会活下去。

他们见封沙将抢来的粮草充作军粮,又把战利品分成三份,一份充公,一份分给那些女子和幸存的十几名村民,另一份便分发将士,都心中喜悦,下去领取赏赐了。

被捉来的敌军俘虏报上口供,道是此次出战,乃是三支白波军合力,在北方八十里处建立了大营,三军轮流向四方攻击,若有掳掠所得,便归各军所有。因此三军都抢着出来抢掠,每日寨中只留一军守卫。

近处已被抢光,因此这次胡才出来得远了些,只待这一票买卖做完,便拔寨西行,靠近长安去抢劫。谁知运气太背,竟遇到了封沙大军,连命都送掉了。

封沙得报,下令大军北向而行,同时派人去通知马腾、贾诩,一同去攻击敌军大寨。

第二天,大军北行,迅速接近敌军营寨。

此时,李乐、韩暹两军已齐集寨中,收罗了胡才的数千败兵,知道朝廷大军已到,心中恐惧,不敢出寨抢掠,便率二万数千兵,谨守大寨。

审配立于帐中,闻听敌军数万,兵强马壮,以一支骑兵便击溃了胡才万余兵马,心中也惊,看着白波二帅,心中暗怒:“这群贼寇,果然是死狗扶不上墙,若我手中有袁公部下二万兵马,何惧刘贼大军!”

第一百零六章 深谷伏兵

他展开地图,仔细看来,忽然一怔,看了半晌,抚掌大笑道:“依我此计,定教刘贼片甲不留!”

李乐、韩暹连忙来看,却见他伸手在地图上指着一处,笑道:“只看这里,便是刘沙逆贼葬身之所!”

二人不明其意,忙向他询问。

审配笑道:“这里有一处山谷,我军且伏一支兵在那里,只要我们将刘沙引到此谷中,再堵住谷口,纵然他有通天的本领,也是插翅难逃!那时我们挥军自山中杀下去,刘沙本事再大也敌不过我军万余将士,必然授首谷中!”

李乐韩暹大喜,忙问:“怎么把他诱到那谷里去?”

审配皱眉沉吟,道:“只有先派一人先守住大寨,虚挡一下,然后弃营而走,一直逃到山谷中,那时刘沙必然来追,等他追入谷中,我伏兵尽出,再在谷中放起一把火,他军心必乱,敌将就可一鼓而擒了!”

二人齐称“妙计!”当下分派任务,李乐带八千兵守营,韩暹带着其余的士兵,与审配一同在北山埋伏,只待封沙来攻,便依计行事。

※※※

洛阳兵马列阵于敌军营寨前,阵前一将,手持方天画戟,凝神望向敌军营寨,面色冷峻。

身边高顺进言道:“主公,敌军已有惧意,何不趁势进攻?”

在那大寨内,白波军兵果然已经是面带惧色,望向那恐怖的敌人,传说中那力敌千军的猛烈,在他身上表露无遗。

他只是持戟在阵前策马卓然傲立,便已有威震三军的气势。狂风劈面,旌旗招展,封沙身后战袍舞动,他眼中那傲视一切的寒光向敌军射去,寨中兵将便觉天地失色,眼中只余下那一个神威凛凛的身影,傲然立于天地之间。

在他身后,众将看着他如此震天慑地的威猛气势,俱都热血沸腾,恨不能与他一同杀进敌营,直取敌将首级,以成就不世伟业。

天空中,一只鹞鹰遨翔于蓝天之上,盘旋飞舞,鸣叫连连。地面上军队的调动,在它眼中,便似近在咫尺,看得清清楚楚。

突然,它的眼睛瞪得更圆,锐利的目光落在一只灰色鸽子身上。那鸽子正从大寨中飞出,直投正北而去。

鹞鹰兴奋地大叫一声,展翅疾飞,向那鸽子追去。

鸽子回头看到鹞鹰,吓得连声哀鸣,拼命地向前飞逃。

鹞鹰紧追不舍,却见那鸽子速度却也不慢,心下着急,正要再飞快些,忽听身后有哨声响起,却是主人在召唤自己,虽是心下不舍,也只得展翅飞回,越过敌军大寨,收翼落在主人的肩上。

封沙拿出一条鲜肉,喂到它的嘴里,对身边的高顺淡然道:“收军,在敌军南方五里外扎寨!”

高顺一怔,待要再谏,却见他面色冷峻,显是主意已定,谏也无用,只得领命下去,暗叹了一声,不知道大将军为什么会这么谨慎起来。

封沙收军回营,对着地图看了好久,持笔写了一封信,交人带去乘快马送给马腾。

他沉思了一会,又写了一封信,让人带回洛阳交给太傅,要他想办法训练一些信鸽,以备军用。

封沙在敌军营寨前与白波军对峙了两天,审配却在北面的群山中,率着埋伏之兵,被冻得浑身打战。

在无人看到之际,他抱着胳膊在帐中乱蹦乱跳,眼中流泪道:“这该死的刘沙,怎么还不带兵杀过来啊!”

※※※

数十辆高大的临车自洛阳军中推出,渐渐接近敌营。

数百弓箭手立于临车之顶,乱箭齐发,射向敌军。

营中白波军被射得大呼小叫,惨叫声四面响起。

高顺带着军队,缓缓逼近敌寨,一路清除敌军布下的铁蒺藜、拒马枪,同时命部下弓箭手与敌军对射。

在头上漫天射下箭雨的压制下,白波军的弓箭手连头都抬不起来,只得被动挨打。

他们都是啸聚山林之贼,没有做什么巨大的攻城、守城武器的经验,审配又不在营中,霎时便被打得落花流水。

封沙持戟立于后阵,命众军不必急于进攻,只令他们保护临车向前,让临车上的弓箭手尽可能地多杀伤敌军。

营中各处,箭雨密布。无数的利箭从头上落下来,直射向白波军的头上、身上。无数军士惨叫着倒地抽搐,很快地上就躺满了伤兵。

李乐眼见敌军势大,自己无力抗衡,心道:“反正我已经坚守了这么久,审配和韩暹也该布置好埋伏了,我还是快走吧,别把老本都丢在这儿了!”

想到此处,他便命人打开后寨北门,引军自寨中突出,弃营而走。

洛阳军兵眼见敌军逃走,都大声欢呼,跨过敌军战壕,用巨木撞散了他们的木栅,杀进营去,却只见到满地伤兵,营中财物都被他们带走了。

李乐一路北逃,逃出数里,忽听一阵喊杀声响起,一支伏兵自侧面杀来,领头一将,却是封沙身边的张辽,挥动大刀,呼喝来迎。

李乐大惊,挥双刀与之交战,战不数合,便觉不敌,引军败走,被张辽率军一阵大杀,将他部下军兵杀得四散奔逃。

李乐率着败兵,朝向北方的山岭逃去。逃了一阵,眼见已快到山口,便停马歇息,长叹道:“刘沙部下竟有此等猛将,我等怎么是他的敌手!”

话音未落,忽听身后惊呼声到处响起。他慌忙回头去看,却见一骑黑马咆哮嘶吼,奋勇飞驰而来,便似一朵乌云自天边狂飞而至,马上那将,挥舞着一支巨大的方天画戟,面色冷酷,眼中杀机暴射,猛地一挥,便将面前挡路的白波兵劈飞出去,迅疾无伦地向这边杀来。

李乐大惊失色,拨马便逃。他身后白波军见他逃了,立时便溃不成军,绝无人敢去抵挡那杀气腾腾的猛将。

李乐打马狂奔,却听身后蹄声急促,霎时便接近身后,心知逃无可逃,便回过身,挺起双刀,咬牙切齿,准备向那追来的猛将斩去,口中大喝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刚转过身,便见一道寒光疾射而至,那马上战将便似与那神骏无比的良驹、锋利至极的战戟一同融入了那道寒光,刹那间便已飞射到他面前,寒光暴射,直刺向他的咽喉。

李乐惊得面无血色,只来得及将双刀斩向那道寒光,还未听到金铁交鸣之声,便已觉咽喉上一凉,那宽大锋利的戟尖霎时便将他的脖颈刺穿,狂暴的冲力紧接着将他的头颅整个挑飞,在半空中翻滚,洒下一片血珠。

战马狂奔,迅速从那驮着无头尸身的战马旁驰过,封沙毫不停留,率领部下一路向前冲杀而去,将白波军冲得七零八落。

当眼前的一切景色都在不停滚动,又迅速变成一片黑暗时,李乐终于明白,胡才是怎么死的了。

※※※

审配站在山腰处,潜伏在树丛中,眼看着李乐的部队被数千骑兵围歼,大都跪倒乞降时,跌足长叹。

幸好还有千余名白波军士很是争气,一路逃进了山口,渐渐接近了韩暹设下的埋伏圈。

那骑着黑马的敌军首领显然是好大喜功,不肯放过这一群败兵,只带着千余骑兵,便纵马追进了山口。

审配大喜,忙向一旁的军士做手势,要他快去通知韩暹,敌人已经上当了!

在山谷中,封沙眼看着敌兵在前面狂奔,却不肯全力追击,追追停停,眼睛时常看着上方那盘旋飞舞的鹞鹰,虽没有卖力去追,却也一路打倒收降了不少敌兵,让身后的骑兵将他们捆起来,送到后面去。

山谷中,到处都洒着枯柴,似乎是有人故意洒在这里的。封沙视若未见,纵马跨过那些枯柴,一路向前追杀。

就在快要跨入韩暹的埋伏圈时,封沙忽然停了下来,审配心中焦急,只怕被他看穿圈套,率军逃走,那就错失这个杀掉他的大好机会了。

封沙却不回头逃走,只是面对着前方,耐心等候着后面的骑兵赶上来。

当成廉带着千余骑兵都赶到他身后,默默地排成一个整齐的阵列时,封沙催马前行,缓缓走到埋伏圈边缘,仰天大喝道:“韩暹,审配,都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断喝响彻天际,震动山野,整个山中,到处都是他的吼声在回荡。

审配见势不谐,情知已被他看穿,便自山腰间的树丛中站起身来,放声大叫道:“快放箭!”

韩暹也大声下令,立时便有一大片箭雨向封沙射去。

第一百零七章 临阵脱逃

封沙勒马后退,挥动方天画戟拨打射来的利箭。只见那长戟在空中翻滚劈斩,霎时劈飞了无数箭枝,箭雨虽密集,却射不到那一人一骑。

远处的骑兵们在成廉的带领下,举起马上挂的盾牌,迅速后退,那些箭矢离得很远射来,等射到他们身上时,已经失了力道,更无法穿透厚厚的盾牌。

在箭雨中,有一些是火箭,落在地面的枯柴上,迅疾燃烧起来。

骑兵们微有惊慌之色,队列却不散乱,顺着山道,跟着成廉缓缓向山外退去。

审配眼见封沙独自一人落在后面,哪肯放过这个杀他的机会,便跳出来大吼道:“韩将军!不世奇功,便在眼前!只要杀了他,便是封侯拜将,你也有份!”

韩暹怦然心动,明知审配这只是空口说白话,却也想到斩杀封沙之后,那名传天下的威风和关东诸侯给自己的好处,便拔出佩刀,大喝道:“孩儿们,给我杀!若杀了刘沙,你们个个都有高官厚禄,我一定找好多漂亮娘们陪着你们玩个痛快!”

兴奋的狂吼声自四面八方响起,数千白波贼手举兵刃,自山上冲杀而来,直扑向封沙。

山谷中,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那狂野天星虽是畏惧烈火,却不慌张,只是按照封沙的命令,缓步向山谷外移去。

白波军哪里肯放他走,无数士兵从火中冲出,挺刀冲上,利刃劈向那火中的骑士。

封沙面色冷漠,挥动方天画戟,如暴风般四面劈斩,那沉重的戟锋猛砸到白波兵的头上,都能砸得他们刀刃俱断,头颅粉碎,无人能挡得住他那迅猛一击。

重赏之下,白波兵们连性命都不顾了,一窝蜂般地冲过燃烧的山谷,不顾被烧伤的疼痛,围住封沙一阵狠杀,直杀得人头乱滚。封沙那一枝方天画戟使得神出鬼没,无论敌方有多少人,都战他不倒,反被他杀了个尸堆成山,血流成河。

他部下将领成廉与那一千多名骑兵见主将受困,虽是面有惶急之色,却也不来救援,只是按照他事前的吩咐,缓缓退到谷口,将山谷牢牢地封住。

忽听喊声杀响起,一支军马绕过后山,直向谷口杀来,正是韩暹令部下偏将统领四千白波军,前来堵住谷口,以免被封沙趁隙逃出。

成廉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敌军来袭,正合心意,当下大吼一声,率领骑兵直向敌方冲杀而去。

战马狂奔,迅速冲进敌军阵营,那强大的冲力立时便将白波军撞得人仰马翻。成廉带着骑兵杀入敌军队中,挺长枪东挡西杀,如虎入羊群,直杀进敌军中央,一路斩杀了无数敌兵。

一骑军马斜刺里奔来,却是审配见势不妙,亲自赶来指挥。

韩暹部下那偏将郑义正在手足无措之际,见他来了,忙将指挥权交到他手上。

审配大声下令,要众军压住阵脚,乱箭射去,勉强抵挡住成廉的攻势。成廉见敌军渐渐稳住了阵,也不再逼迫,率军冲杀出去,又将白波军冲得乱了一阵。

审配惊怒交集,正要命令大军向前,将守住谷口的那千余骑兵斩尽杀绝,忽听战鼓声响起,两万大军从三面围上来,将他这支军牢牢困在当中,却是高顺已经扫平了敌方的大寨,率军前来援救主公。

审配咬牙恨道:“这群逆贼!只要我能撑得一刻,让韩暹率军杀了封沙,看你们还不军心大乱,任我屠戮!”

此时,负责守住东部的军队中,张济与张绣骑马立于阵前,望着被困其中的白波军,眼珠不停地转动。

张绣目现凶光,低声叫道:“叔父,如此好机会,何不就此反了?只要能帮着韩暹杀掉刘沙,太师的大仇就报了!”

张济眼中也有跃跃欲试之意,看看另一边统军的高顺,目光又黯淡下来,摇头道:“刘沙逆贼,诡计多端。你看他这布置,就知道他早有准备。高顺率大军在旁,遥遥有监视之意,我们这二千多人能有什么用?”

张绣咬牙道:“难道这一次还是报不了仇?”

张济冷冷一笑,恨声道:“我来时听人说,邹家已经将女儿献与刘沙为妾,聘礼也都下了。这贼敢抢我的女人,难道我会放过他吗?趁着刘沙在谷中出不来,我们且收军回弘农,抢了他的女人,然后向东渡河,去投奔袁绍,也让他尝一尝失去心爱女人的滋味!”

此时,无数白波兵正围住封沙酣战,却是徒劳无功。韩暹看得焦急,正要命部下加把劲,一齐冲上去要他的命,忽听后方一阵大乱,人喊马嘶,不知是怎么回事,忙回身大喝道:“出什么事了?”

一个小兵跑过来,惊恐地大叫道:“羌人,羌人杀上来了!”

韩暹又惊又怒,叫道:“怎么会有羌人?这次刘沙带的,都是洛阳兵马,哪有什么羌人!”

那小兵摇头叫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有好多羌人翻山越岭杀过来,我们后面的兄弟,大都被他们杀了!”

一旁的白波军中参谋陈宁面色大变,跌足大叫道:“完了!一定是马腾统领的羌兵从长安过来了!”

韩暹惊得目瞪口呆,心下大恐,失声道:“他们是怎么跑到我们后面去的?”

参谋陈宁摇头不知。可是在对面山谷外,审配却是一清二楚。

眼见无数羌兵翻越山岭杀进谷去,跟随审配的白波军偏将郑义面如土色,颤声道:“这些羌兵是怎么来的?”

审配怒得满脸胀红,咬牙道:“一定是事机不密,让人发现我们伏兵后山,被贼兵看穿了我的计谋!马腾带着几万羌兵从后面杀上来,这次被包围的,就成了韩暹将军了!”

他转头看看外面围住自己的高顺军,叹道:“被包围的不光是韩暹,我们也跑不了!”

偏将郑义惶声道:“审先生,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审配眼珠一转,狠狠一咬牙,叫道:“我们快走,先冲出重围,然后再到处进攻,见村就烧,烧完便走,把这一带都变成焦土,让刘沙活活气死!”

郑义又惊又喜,若真能如此,战利品必然少不了,自己也可中饱私囊了。

可是要说突围,谈何容易,周围敌军都是兵强马壮,又向哪里逃?

正犹豫间,忽见一支包围他们的队伍旌旗挥动,掉转头,直向东去了。

审配大喜过望,眼见那旗上写的是“张”字,又认得前面一人正是董卓旧将张济,显然此人也有叛意,趁机溜走。

只是被围之时,突然出现了一个漏洞,会不会是敌方的圈套?

他稍一犹豫,随即下了决定:哪怕真的是圈套,也只有闭着眼睛跳进去,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条生路了!

审配拔出佩剑,向东一指,厉声喝道:“众将士,进则生,退则死,都跟我杀出去!”

郑义大声呼啸附和,带着剩余的部下,直向东方的缺口杀去。

眼见敌军冲向本军包围圈的缺口,高顺惊怒交集,却已来不及命旁边的部队堵住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冲出重围,扬长而去。

高顺拔出佩刀,怒喝一声,下令部下众军,由张辽、魏续率三千骑兵前去追击,其他部队留下来在此相助大将军,不能再让谷中的敌兵逃掉了。

张济率军离去,不敢停留,带兵向东南方向奔去,直扑弘农。

而审配带兵逃出重围,却向东北方向而去。根据哨探来报,那个方向的守军不多,却有不少村庄,只要将那些村庄焚个干净,刘沙必然不安,只能满天下去追杀他这支孤军,再无余暇出关攻击袁绍了。待得袁公养足力气,那时害怕的,就要变成刘、黄二贼了!

此时,已有无数的羌兵越过山岭,挥舞着刀枪,向山谷内杀去。

眼见悍猛的羌兵漫山遍野地冲杀过来,韩暹又惊又怕,咬牙大吼道:“儿郎们,跟我冲杀出去!不然你们没有一个能活的!”

白波军正在六神无主之际,闻听主公发话,都不由自主地跟在他的身边,直向山谷口冲去,再无人有胆量去向封沙挑战。

封沙身边压力大轻,正要趁势追杀敌兵,忽然看到一骑自谷口冲来,绕过白波军,跑到他身边,跳下马跪在地上,大声道:“启禀大将军,审配已带着残兵突出重围,向东逃去了!”

封沙眉头微蹙,喝问道:“高顺没有挡住他吗?”

那传令兵回禀道:“高将军本已率军将敌人围住,谁知张济将军突然掉头向东去了,让开了一条路,因此审配才趁机逃走的!”

封沙面色大变,只觉心中一阵阵地发冷,隐隐已经猜到张济的去向。

第一百零八章 全军覆没

封沙只呆了一下,立即便回过神来,狠狠咬牙,立下决断,举起方天画戟大喝道:“众将士,跟我杀贼!”

这一声呼喊传遍山谷,不论是谷口处的骑兵,还是翻山而来的羌兵,都精神大振,齐声高呼,举着兵刃向敌军奋勇冲杀而去。

整个山谷之中,到处都是惨烈搏杀。强壮的羌兵手持刀斧,重重劈向白波贼,白波军兵也不甘束手待毙,都挺兵刃与对方战在一处,鲜血霎时染红了山谷。

封沙一马当先,挺戟冲杀进敌军之中,他心中惶急,手上使力更比平时大了几分,那方天画戟迅猛挥出,重重砸在一名贼将头上,登时便将他的头颅砸得粉碎,脑浆遍地流淌。

封沙咬着牙,愤然挥戟,每一次落下,都将敌人重重击飞。纵然敌兵有盔甲保护,也都被他砸得铠甲深深凹陷,骨断筋折,在他戟下,几乎无活口留下,都是被他一击毙命。

贼兵见他如此凶悍,都吓得面白唇青,四处乱跑,无人敢面对这几近疯狂的敌将。

眼前已无敌兵拦路,封沙勒马转头,直奔韩暹杀去。

此时,韩暹刚刚率部下亲兵冲到谷口,却被成廉率部下骑兵拦住,两军混战在一起。

突然,一阵狂暴的杀气自身后涌来,韩暹心有所觉,大惊回头,却见封沙怒目圆睁,满眼都是血红的杀意,挥动重戟,疯狂冲杀而来。

看到他那暴怒的眼神和他身上直冲云霄的疯狂杀气,韩暹吓得目瞪口呆,手脚酸软,眼见他奔向自己杀来,想要拨马逃走,却知怎么也比不过那黑色神驹的脚力,况且成廉拦在面前,又怎么肯放他过去?

稍一迟疑,便见前方的封沙已抡开巨戟,重重砸在一名偏将的头上,将他连盔带头砸得粉碎,就连颈骨也都折断了。那偏将一声未来得及叫出,便已倒撞下马,整个头颅象被泰山砸中了一般。

方天画戟疯狂挥出,将两名拦路的白波兵劈飞,每一击都是将他们胸前的铠甲劈碎,鲜血带着内脏洒了满地。

见到如此惨酷场面,纵然是平日里凶神恶煞一般的韩暹也不禁胆寒心丧,并点便要呕吐出来。

那疯狂的敌将只挥动了几次长戟,寒光闪现之间,韩暹的忠实部下纷纷倒飞出去,倒毙于地,无一人能逃得活命。

眼见敌将已冲到面前,举起方天画戟猛砸下来,韩暹吓得心胆俱裂,也不敢举枪抵挡,一头向便旁边栽倒,扑下马去,来了个懒驴打滚,一个翻滚爬起来,因他手脚灵活,竟然没有摔伤。

他虽然逃脱,他的战马却横遭噩运,被那沉重的战戟狠狠砸在鞍上,惨嘶一声,倒地不起,连脊骨都被那震天巨力砸断了。

眼见此等惨状,韩暹吓得涕泪交流,突然福至心灵,趴在地上叩头大叫道:“大将军饶命!饶命!小人该死,愿降大将军!!求大将军不要杀我!!!”

听到他语无伦次的叫喊声,封沙的眼神稍微恢复了清明,持戟顶在他的颈边,怒喝道:“快命你的部下投降,若还有一人不降,你就休想活下去!”

韩暹仰头狂呼道:“白波军听令,都快快投降!大将军仁慈无比,你们若降了,他决不杀你们!你们要是不降,那我……那你们就是自己找死了!”

他已经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来拼命叫喊,嘶哑的吼声远远传了开去,近处的白波兵听到,都面如土色,丢下兵刃跪地乞降。

成廉见状,忙令部下一同大叫道:“韩暹已降,若有冥顽不灵者,定然扫除处死!”

无数骑兵的喊叫声传遍山谷,尚在顽抗的白波军闻听此言,都面丧心沮,再不敢反抗,都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直到敌人将他们捆起来赶到一处。

马腾从山谷那边走过来,手提鲜血淋漓的宝刀,大声笑道:“痛快,杀得真是痛快!大将军神机妙算,知道这群贼寇躲在这里设伏,要我从后面杀来,果然把他们杀了个片甲不留!”

封沙心急如焚,只一抱拳,叫道:“寿成,可随我一同出谷杀贼,追击逃敌!”

马腾叫道:“遵命!”带了部下,随封沙一同冲出山谷。

此时,已有两支骑兵前去追击审配。除了张辽、魏续所率那一支,另外一支,却是由贾诩率领的。

他跟随马腾一同自长安潜至此地,马腾率羌兵由山后翻越山谷前去进攻,他便率骑兵去拦住谷口,以策万全。此时见敌军逃走,他便抢先一步带兵前去追击,虽然不敢追得太靠前,但他部下西凉骑兵也都甚是悍勇,他躲在军阵当中,倒也不怕被敌军伤了他。

封沙拍马如飞,直向前驰去。狂野天星便似闪电一般,霎时越阵而出,在旷野上大步奔驰,追向前面的骑兵。

此时,审配正在打马狂奔,带着千余残兵,迅速向东北方向逃窜。

在他身后,远处的马蹄声渐渐追近,审配更加慌张,打马飞奔,恨不能一步便跨到河东。

那追杀而来的骑兵终究赶到近前,审配身后不断传来惨叫声,那是残兵被敌兵的长枪刺中,倒地而死时发出的呼号。

狂风劈面,吹得审配浑身冰冷。他不知奔逃了多久,终于发现,自己身边只有上百名骑兵,其他的士兵,都已被敌军冲散、歼灭了。

听着身后的蹄声越来越急,审配不得不勒住战马,呼喝部下众军停下,与敌军做一决战。

那年轻的敌将挥舞大刀而来,审配擎起宝剑,还未来得及递出去,便已被大刀重重劈在剑锋上,宝剑脱手飞出,刀背在审配肩上轻轻一拍,审配便觉骨痛欲裂,一头栽下马去,几乎把脖子也摔断了。

张辽大声命令部下去追击残敌,自己挥刀下劈,便要取了审配的首级去报功。

“住手!”一声断喝从远处传来,张辽用力停住刀势,只将刀锋抵在审配颈后,抬头回望,却见那打马飞奔来的,正是军师贾诩。

贾诩的身子被战马颠得几乎散架,皱眉驰到张辽身边,见自己旧交审配的脑袋还留在脖子上,松了一口气,拱手笑道:“张将军果然威猛无伦,不愧是我军一员大将!”

张辽谦道:“军师过奖了!末将这点本事,怎么及得上大将军之万一!”

那审配趴在地上,听到贾诩的声音,忍痛抬起头来,瞪着贾诩,狂呼道:“贾文和,果然是你!我道贼军中有谁能看穿我的计谋,想不到你已经来了!你果然是聪明绝顶,除你之外,再无人能看穿我这妙计!”

贾诩失笑道:“审正南,你猜错了!我今日才到,哪里看得出来你的计策?是大将军慧目如电,在两天前攻打你的营盘时,一眼便看穿了你的埋伏之计,因此才和你对峙了两天,等到我和马将军率军来到,才发动进攻的。”

审配大惊失色,叫道:“不可能!那刘沙不过是一介武夫,哪里能看穿我的妙计!这,这一定是你在胡说!”

他正在吵闹,忽然看到一骑黑马自西南方向狂飙而来,恍若飓风卷过原野,刹时便已杀到战场,冲入那还在顽抗的近百名白波军骑兵之中,手中战戟迅猛一挥,便将那率军抵抗的郑义从马上远远地打飞出去。

那戟端利刃深深嵌入郑义的铠甲,胸骨登时碎裂,鲜血狂喷。利刃穿透胸部,直劈到郑义的后背,将他背部的铠甲砸得向外凸出。郑义向后飞跌,重重摔落地面,凄厉的惨叫声响起,久久回荡在原野之上。

看到这等惨景,白波军的残兵都惊得呆了。封沙也不多言,挥动战戟,重戟破风而去,又将一名骑兵的铠甲劈碎,左肩整个碎裂,摔下马来,倒地惨嚎。

见到如此凌厉沉重的戟法,白波兵心胆俱裂,远处的骑兵拨马便逃,近处的连忙下马跪地乞降。

那数十名顶盔贯甲的战士俯伏在荒野之上,在冷风中浑身颤抖,生怕那恐怖大戟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

封沙擎起震天弓,长箭如狂风般向四面飞射而去。只在眨眼间,他便已射出了十数箭!

利箭劈风,发出呼啸声响,直射向远处的敌兵。只听惨叫声接连响起,那些正在拼命奔逃的白波军骑兵都在后心中箭,纷纷倒撞下马,个个都是一箭穿心,只抽搐了几下,便已毙命。

剩下的贼兵不敢再逃,都下马跪地乞降。

封沙收弓,迅速将它挂在马颈上,勒马转头,直向东南方飞驰。

审配甫一听说自己的引以为傲的计谋竟败在那以武勇著称的大将军手下,深受打击,费尽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向封沙一步步地走去,狂嚎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是你识破了我计谋!你这只会以武力冲锋陷阵的莽夫,怎么能强得过我!”

第一百零九章 掳劫美人

他脚步踉跄地走向封沙,刚好挡在狂野天星前进的路上。

封沙面容冷峻,冷冷地看向远方,眼中寒光暴射,就象没有看到他一样,纵马狂奔。狂野天星大步飞驰,毫不改变方向,壮健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审配的肩上,将他斜斜地撞飞出去。

那黑色神驹奔过满脸惊愕的贾诩身边,绝尘而去,只在空中留下封沙的长啸之声:“文和,你负责追歼残敌,事后收军回营;文远,你带兵随我去弘农!”

张辽回过神来,忙招呼部下骑兵,一齐追着封沙离去的方向而去,却怎么也追不上那日行千里的神驹,只能催马狂奔,生怕大将军满面怒色孤身而去,会遇到什么危险。

贾诩暗自忧虑,一边令部下去追杀、收降白波军兵,自己跳下马来,查看审配的伤势,见他只是被撞伤了肩部,性命无忧,这才稍稍放心,心中却暗暗焦虑道:“大将军急着赶去弘农,难道那里会有什么事么?唉,张济叔侄,只怕又要生事端!”

※※※

弘家城外,邹家庄中,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数百匹战马带着马上骑士,浩浩荡荡荡地闯入庄中,呼啸声震天响起。

守庄民兵闻声忙跑过来看,却见马上骑兵剽悍无比,个个手持长枪,也不搭话,挺枪疾刺,霎时便将数名庄丁刺杀,尸体扔在道旁。

领头的张绣挥手抖开枪上的尸体,直冲到邹府门前,长枪一抖,直刺进那惊慌满面、欲关府门的家丁喉中,纵马闯进了大门,挥舞着鲜血淋漓的长枪,放声喝道:“邹诚,快把女儿献上来,饶你不死!”

邹诚正在书房中读书,闻声忙跑出来看,见是跟着封沙西征讨贼的张绣,心下惊疑,忙躬身施礼道:“将军,别来无恙否?”

张绣怒道:“废话少说,把女儿带出来,我叔叔要她做夫人!”

邹诚大惊,见他杀气腾腾的模样,忙下拜叩首道:“张将军神威盖世,小人本当遵从,只是小女已然下聘,聘给当朝建威大将军……”

张绣闻言大怒,不待他说完,便是一枪刺下,“噗”地一声,血光迸射。

邹诚正在马前磕头,那枪尖自邹诚颈后刺入,直透咽喉。邹诚一头扑倒在地,身子拼命地抽搐,几下之后,再无气息。

门外传来跑步的声音,却是张济与部下旧将带着大批步兵跑来,闯进府门,见了邹诚尸体,也不说什么,只是挺枪喝道:“孩儿们,给我抢个干净!”

一众士兵都是跟随他多年的老兵,闻言大喜,立即便闯进邹府,大肆抢掠起来。

邹府中家丁,见状惊惧,有的打开后门便逃,有的舍生出去救护主人,却被那群如狼似虎的暴兵乱刀劈下,登时送了性命。

原本平静的邹府中,霎时哭喊声震天响起。暴兵闯入各处门户,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抓,捆起来充做战利品,心知邹家富庶,若不好好捞上一票,以后未必便有这么好的机会。

邹佳正在绣楼之内,凝神思念着封沙,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大乱,忙站起来,要丫鬟出去查看。

丫鬟答应一声,刚走到门前,忽听一声巨响,那门竟被人从外面撞开,门前站着一名武将,顶盔披甲,满脸杀气,正是张绣。

他一把揪住丫鬟,丢给身后的小兵,大步闯进屋中,喝道:“给我捆起来,绑在马上!”

几个士兵闻声闯进,抓住邹佳,硬拖出绣房,绑在来牢牢捆在一匹马的鞍上。邹佳虽是大声哭叫,却抵不住这几个士兵的力气,丝毫无法反抗。

张济见美人已抢到手,仰天大笑,恨道:“刘沙逆贼,竟敢杀我恩相,夺我爱姬,此仇不共戴天!今日只是一个小小惩戒,他日战场相见,再斩其首级!”

他大声催促士兵们快快收拾东西上路,部下士兵却已抢上了瘾,将邹家庄每一户都抢了个干净,杀了许多敢于反抗的男人,才依依不舍地扛着财物和女子走出来。

这庄中的马车也都被抢光,放上士兵们抢来的东西和女子,大批士兵跟着张济叔侄,一路向东行去。

在弘农以西数里外长长的大道上,张绣担心被封沙率军追上来,大声喝骂,要士兵们走快些。张济虽也焦急,狠狠抽了最后面几个士兵一顿鞭子,却牵挂美人,纵马跑到队伍前面,看着那被绑在马上,梨花带雨般的少女,笑嘻嘻地道:“美人不必啼哭,今后跟了我,必有你好处!”

邹佳只顾哭泣,看他来了,咬牙恨道:“你这逆贼,杀我父亲,阴谋叛乱,休想我顺从于你!等他来了,必然要取你首级!”

张济大怒,一腔欲火被浇得透凉,拔出佩刀大吼道:“你这臭女人,敢如此跟我说话!信不信我一刀斩下你的小脑袋!”

邹佳毫不畏惧,一双美目喷着怒火,狠狠地瞪着他。

张济挥刀威吓,却又不舍得真的杀了她,二人正在毫不相让地相对怒视,忽听一阵马蹄声如暴雨般自西方响起,霎时便已来到队伍后面,惨叫声震天响起。

张济大惊,举目向后队看去,却见大路上烟尘滚滚,一匹高大的黑马如暴风般疾驰而来,马上那高大英俊的猛将手持方天画戟,暴烈劈刺,后队的士兵甚至来不及反抗,便如稻草一般被他迅速劈倒,一路杀进队中,无数士卒惨死在他手上。

张济面如土色,又惊又怒。看着那天下第一猛将挟着狂暴气势如飓风般杀来,胸中似有烈火在熊熊焚烧。

封沙身披青色战甲,身后战袍飞舞,满面怒色,杀气冲天。强烈而恐怖的气势自他身上迸发出来,那巨大的战戟在空中奋力挥动,重重地劈下去,斩到面前士兵的头盔、战甲上面,那恐怖的力量无人能够抵挡得住。霎时间,无数战士被劈碎了盔甲,惨死道旁。

张绣一眼看到他,怒不可遏,却勉强保持着一丝理智,喝道:“步兵退后,骑兵上前冲锋!他的马太快,你们谁也跑不掉,只有打倒他才有活路!若真能杀了他,你们都能被封为万户侯!”

重赏的诱惑和即将被杀的恐惧让骑兵们迅速集成阵势,挺起长枪,高声大呼着,奋力向封沙冲杀。

那一排排高举长枪、盔甲鲜明的剽悍骑兵,便似涛涛巨浪一般,直向那岩石般伟岸、杀神般恐怖的男子迅猛冲去!

封沙凝目远望,但见自己心爱的少女坐在队伍前面的战马上,满脸是泪,双臂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正在回头望着自己啼哭,心中剧痛,举起方天画戟,仰天狂吼。

暴怒之中,封沙毫不退缩,一拍战马,狂野天星如疾速飞驰的战车一般,直撞进敌军阵列中,巨大战戟漫天狂挥,如猛狮怒嚎,重重地砸在那驰来的骑兵头上、身上。每一击都让一名强壮的骑兵盔甲碎裂,倒撞下马而死。

战马疾驰,蹄声震耳,强悍的骑兵纵马而过,在喊杀声与惨叫声中,鲜血四处迸射,尸横遍地。

那孤身杀入阵中的猛将,便似一头暴怒中的雄狮,面对群狼的攻击,毫不退缩,用他那锋利的獠牙和凶猛的利爪,给予敌人最残酷的打击。

邹佳遥遥望着自己托付终身的伟岸男子挥舞战戟,在敌军围攻中奋勇冲杀,无数的敌兵都横尸在他马前,犹自不断地向前挺进,那凛然神威,天下无人可比,不由芳心迷醉,又悲又喜,泪水迅速布满了她俏丽的面庞。

张济见她模样,心中妒恨,狠狠一个耳光将她打得伏在马上,挺枪大吼,直向那残杀自己部下士兵的猛将杀去。

此时,一众骑兵已被封沙斩杀近半,面对这恐怖的敌将,众军士都心生逃意,忽见主将张济持长枪杀来,忙向旁让开,让他能够直接与敌将杀个痛快。

封沙杀了许久,战袍上已染满鲜血,却不疲惫,眼见张济持枪大吼驰来,心中怒意大增,断喝一声,挺戟直向前冲去。

狂野天星大步狂奔,便似离弦之箭,霎时便已冲到张济马前!

那飞扑而来的猛将,带着凌厉至极的杀气,巨大战戟直刺而来,便是张济满心怒火,也不禁心生惧意,不敢硬接,忙使出家传枪法,奋力向旁一卸,未曾硬碰上这一下,犹自浑身剧震,双膀酸麻。

二马交错而过,封沙眉头微皱,方天画戟向两旁挥出,霎时击碎了前方两名骑兵的头颅,众骑兵见而大惊,都勒马后退,不敢靠近战场。

在一旁,张绣满目怒火,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将里面仅有的一丸药倒入喉中,狠狠咬碎,咽入腹中。

第一百一十章 百鸟朝凤

这药本是他的师父临别时赠与他的,道此药本是神丹,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增长人的实力,可以在战斗中发挥出惊人的力量。只是服用者体力透支过度,事后必然要卧床数月,不到生死存亡之际,绝不可用。

记得那老人在临别之际,仰天长叹道:“你之资质,天下少有,可惜遇到我晚了些。但你若能勤练我这‘百鸟朝凤枪’,‘北地枪王’之名,必然是你的!”说罢扬长而去。

此刻,张绣也不再想什么“北地枪王”,只是满心悲愤,将那药丸狠命吞下,要拼尽全力,将孤身前来的仇敌刺杀于枪下!

药丸甫一吞下,便觉一股热流行遍周身,张绣霎时满脸涨红,呼息之间,热气腾腾,只觉浑身上下燥热无比,身上有着无穷的力量,便欲使出来才痛快。

封沙挺起方天画戟,正要回马杀向张济,忽觉一阵灼热气浪自不远处涌来,扭头望去,却见张绣面似猪肝,满目血红,挺枪杀来,大吼声中,充满了愤怒与狂躁。

封沙拨转马头,挺戟杀去,二马相遇,方天画戟与长枪重重撞在一起,一声巨响自场中响起,二人都是身子一晃,战马交错而过。

封沙勒马转身,冷冷看着那红脸战将,心中惊异:“这贼子的力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大了?”

张绣拨马大吼,愤然向封沙冲杀而来。

二马再度相错,震天巨响之中,二人身子剧震。封沙脸上微微胀红,暗惊道:“这贼的力气,越来越大了!”

他心中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暗自惊道:“看他这模样,便象是吃了二十五世纪发明出来的一种禁药,能将人的潜力提升到极点,让人发挥出超级战士般的实力,甚至可以穿上超级战士的装甲进行战斗,可是事后却会让服药者血管崩裂而死,所以被银河药品管理局明令禁止。难道这就是那种药吗?”

他也无暇分辩张绣是否服用了禁药,便见他再度挥枪冲杀过来,忙挺戟迎上去。

陡然间,那刺来的长枪剧烈晃动,留下漫天残影,似是从一支枪化为十几支枪,直向封沙周身刺来。

封沙微微皱眉,这枪法他也似见过,倒象是二千多年后,流行于武学界的一套极精妙的枪法!

他双臂振戟迎去,天空中,寒光闪烁,便似几十支枪戟陡然出现,重重地相击数十下,二人方才收势后退,望着对方,眼中都有惊色。

张绣虽然力量不足,对自己的枪法却很有信心,此时更是吃下了师父赐予的神药,力量得到极大增强,信心满满,决意将封沙刺杀于枪下。谁知对方竟毫不相让,这奋力一击,半点便宜都没有占到。

封沙不待他缓过神来,便催马冲上,二人打马盘旋,战在一处。

一众士兵站在远处,眼见场中二将奋勇厮杀,枪戟尖端寒光闪闪,如银龙般漫天飞舞,都看得呆了。

封沙越战越是惊讶,这张绣不但力气暴涨,武艺也是大进,居然能与自己勉强战个平手,十数合后,仍战不倒他。

看着张绣满面泛红,眼中血色一片,封沙心知他这是回光返照,待得体力用尽,便要倒地喷血而亡,虽与他猛烈厮杀,眼中却带上了一丝怜悯之色。

陡然间,一股强大的气势自身边涌起,封沙一戟逼退张绣,转头看去,却见张济恶狠狠地瞪着他,口中狠命地嚼着什么东西,抖手将一个小药瓶扔到地上,抄起了长枪。

在那边,却是张济见侄儿武艺大进,与封沙斗了个平手,忽然想起侄儿献给自己的神药,道是危急关头可以救命的,便掏出药来,咬碎吞下,恨恨地瞪着封沙,恨不能一枪刺穿他的咽喉!

难耐的燥热自张济身上涌出,疯狂杀意霎时涌进他的脑海,张济大吼一声,挺起长枪,疯狂地打马向封沙那边冲去!

封沙冷哼一声,挺起战戟,轰然巨响中,枪戟重重相撞,张济那马斜斜地奔向一旁,张绣却又挥枪杀到,抖出斗大枪花,向封沙刺来。

张济打马回转,与侄儿围住封沙一阵大杀,手中枪快似闪电,将平生所学发挥得淋漓尽致。那杆枪绕着封沙身边,上下翻飞,招招夺命。

封沙力敌两名疯狂的对手,毫无俱色,三将奋力拼杀在一起,三道寒光围绕三将漫天飞舞,戟枪相撞声震天动地,旁观将士无不目眩神摇,掩耳后退。

在队伍的最前方,那十七岁的美丽少女满脸是泪,遥遥看着自己的男人为了自己与凶猛的敌人拼杀,心中又是焦急担心,又是激动欢喜,贝齿紧紧咬住樱唇,几乎咬出血来。

清风拂动她的秀发,飘飘扬扬。几缕发丝被吹拂到脸上,沾满了泪水,紧紧贴在湿润的面颊之上。

封沙在激烈交战之中,一眼看到远处少女眼中的泪光,见她脸上指痕宛然,不由大怒,仰天放声狂啸,一股狂怒之气涌到手中,霎时间,那方天画戟力量大增,重重击在张绣枪上,将他逼退数步,双手麻木,一时错愕。

趁这机会,封沙拨马面向张济,大吼一声,狂暴的杀气霎时冲向张济,几乎令他窒息。

漫天寒光涌起,那锋锐无双的战戟以极端凌厉之势,暴烈向前刺去,张济大惊失色,虽是奋起平生武艺,终究挡不住这疯狂刺来的一戟,被戟尖突破防御,直刺中左肩,噗地一声,血光迸射。

张济大叫一声,战马后退,面色惨白。这一戟,已将他的左肩骨刺得粉碎,肩头处血肉模糊,断裂了一大半,这条手臂已是废了。

封沙正要补上一戟,结果他的性命,却见张绣放声嘶吼,拼命杀来,只得回身抵挡。

张绣眼见自己毕生敬爱的叔父被敌将一枪刺碎了左肩,悲愤欲绝,浑身力量陡然暴涨,所有的潜力都被激发出来,再不顾自身防守,拼尽全力向封沙杀去。

那满眼血红的猛将口中狂吼,嘶哑得不似人声,震天动地,远远传开,吓得一众士兵尽皆失色。

在他的长枪之上,寒光暴射,枪势凌厉无伦,漫天挥舞,隐然似有一只彩凤在枪势中飞出,招式华丽,隐有君临天下之意,旁边无数寒光闪烁,便如朝凤百鸟,直向封沙疯狂冲去!

这便是他的师父所教的百鸟朝凤枪的最后一招:“凤临天下”!百鸟朝凤枪法的精华,尽在此中!

封沙回身面对张绣,面色凝重,眼神凌厉,举起方天画戟,奋尽力量,使出了二十六世纪武学中专门用来对付百鸟朝凤枪的“破凤一招”!

张绣双手紧握长枪,无数的枪头便如百鸟般刺向封沙,忽见对方举起战戟,那漫天戟影之中,似有一只神龙遨翔于空,张牙舞爪,直向自己扑来!

张绣放声嘶吼,再不留一丝防御之力,任由敌人攻击自己的身体,双手只握紧长枪,无数枪尖直向封沙刺去!

此时,那被刺碎了左肩的张济也是满目狰狞,毫不觉得疼痛,右手挺起长枪,以单手之力,催马狂奔冲刺,那锐利的长枪,疯狂地刺向封沙的胁下!

龙凤在空中相撞,无数寒光火星暴射空中,巨响轰鸣登时响彻云霄。

张绣大吼着奋力拼刺,却见那戟尖不停地刺在自己的枪尖上,将自己的枪势击退,并顺势进击,凌厉无比的战戟迅猛刺来,直达要害!

闷哼声中,张绣颓然后退,浑身上下,到处都是血洞。封沙却是毫发未伤,只在右肩处,被他枪势扫到一点,却只在铠甲上撞出一道裂纹。

在封沙的左边胁下,那有力的左臂紧紧夹着一支长枪。却是那张济奋尽余力刺来,却被他一闪身将枪尖夹在胁下,张济那垂死一击,毫无用处。

张济脸白如纸,左肩处血如泉涌,将半身染得通红。一条左臂断了大半,只余一条血肉连着肩部。

他却不肯放弃,咬紧牙关,单手去夺长枪,那枪便如被铁铸死一般,牢牢夹在封沙腋下。张济奋力挣了几挣,忽然一口血喷出来,向前扑到马下,一头撞死在地上。

封沙眼中悯色一闪,知道他已是体力耗尽,那要命的禁药发作起来,夺去了他的性命。

在另一边,张绣原本鲜红的面色已变得惨白一片,毫无一丝血色,只觉周身力量都已随着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望着封沙害死自己叔父,却毫无悲意,只因他已知道,自己的命不会比叔父更长久。

战马缓缓后退,张绣望着这不可战胜的强敌,心中暗暗想道:“百鸟朝凤,嘿,原来这就是百鸟朝凤的含义!这么厉害的家伙,天下无双,原来这就是——人中龙凤!”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奏凯而还

狂风吹过,张绣再也坐不稳马背,仰天倒下,尸身重重地落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张济部下的将士望着二人的尸身,心胆俱寒,一个个瑟瑟发抖,六神无主,甚至忘记了逃跑。

马蹄声如暴雨传来,众将士猛醒抬头,见有数千骑兵由西面的大道飞速驰来,迅速追上众军。

当先一将,正是张辽,望着远处战场,见张济叔侄已然被杀,便大喝一声,道:“都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走!”

部下骑兵轰然应诺,挺起刀枪,霎时便将一众军士围在当中。

张济部下已是惊弓之鸟,见敌军个个悍勇,都胆寒心丧,扔下刀枪,跪地乞降。

封沙恍若未见,左臂一松,腋下长枪丁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收了战戟,挂在马颈上,拨马走向队伍前端。

沿路之上,马车上被掳的女子个个啼哭,看向他的目光,又是恐惧,又是感激。而那些原本如狼似虎的暴兵,都跪地叩拜,浑身颤抖,不敢抬头看他。

封沙一路行去,对沿路的一切都视而不见。他的眼中,只有那一个凄伤的倩影。

邹佳坐在马上,娇躯被绳索捆得甚是疼痛,泪眼迷蒙地看着他,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欣喜。

狂野天星缓步驰到她的身旁,封沙伸出手去,解开鞍上绳子,小心地将她抱过来,放在自己的马背上,轻声道:“可苦了你了!”

听到这一声温柔的话语,邹佳再也忍耐不住,一头扑在他怀中,放声大哭。

封沙轻轻拥抱着她,见玉臂被绳子紧紧勒入肉中,甚是心疼,抬起手,爱抚着她的香肩,耐心地让她把一切痛苦委屈都哭诉出来。

张辽催马飞奔过去,跳下马,跪地行礼道:“主公,末将来迟,请主公恕罪!”

封沙温声道:“劳累你了。这一路奔驰过来,只怕将士们都有些疲惫,便回到邹家庄住下吧。那些女子和财物,不可乱动,都要送回庄去,人归其家,物归其主。”

张辽磕了个头,见他们恩爱缠绵,不敢多看,站起来便走。

那一瞥之间,张辽却已见到邹佳身上仍捆着绳索,不由心中愤怒。

他自拜封沙为主公,又见了他超凡入圣的武艺,更对下属宽厚仁德,便对其忠心耿耿。此时见封沙抱着一名美貌女子,恍然大悟,这才明白为什么主公要一路疾驰,赶回弘农。显然主公在得知张济叔侄背叛逃离之后,便已猜到他二人要回弘农掳劫爱姬,那时便已心急如焚,可是他竟然能硬撑着将敌军尽数消灭,才打马飞驰,赶去救援爱姬,既重情重义,又有大将之风,深明轻重缓急之道,不能不让张辽心中钦服。

张辽知那女子虽然还未曾进门,却已下聘,已经算是他的主母了。此次他见主母被人掳去,心中愤恨不已,只觉身为臣下,竟被人抢走了主母,实是奇辱大耻,当下便有了决断。

封沙怀中抱着邹佳,回马一路缓行,向邹家庄行去。

邹佳扑在他的怀中,不住哭泣。封沙一边安慰,一边解开绳索,看那红粉佳人被绳索勒得玉臂红肿,不由心疼,带她一直回到邹家庄的绣楼上,拿出伤药,细心地替她敷上。

邹佳遭逢大变,父亲被乱兵所杀,痛苦不堪,幸得心上人前来救护,才免遭不幸。此时她又伤又痛,抱紧封沙,死也不肯让他离开。

封沙也只得好言抚慰,坐在绣房的床上,将她搂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绳痕宛然的娇躯,不时轻吻她的面颊,耐心听她哭诉父亲被杀的痛苦和见到他的喜悦。

绣楼中一片哀婉温馨,邹家庄外,却是杀气腾腾。

数里之外的荒地上,已经挖好了许多大坑。张济部下降兵被捆得结结实实,站在坑边,看着下面的深坑,惊惧至极,每个人都是浑身发抖。

张辽手持钢刀,满脸杀气,大吼道:“都给我赶进去!”

他部下的士兵默默地遵从他的命令,将那些降兵赶进坑里,若遇到反抗,便是一刀砍去,剁了他的首级。

不多时,一众降兵都被赶到坑中,哭喊声震天响起。

张辽怒喝道:“你们这群狗贼,竟敢掳我主母,辱我主公,若不杀尔等,我有何面目立于天地之间!”

他挥刀下劈,厉声喝道:“埋了!”

无数铁锹铲起泥沙,在降兵的哭喊声中,铺天盖地地向他们扬去。

那些嘶声哭喊的降兵的头脸上,很快就埋上了一层厚厚的泥土,混着泪水,染满了面颊。

泥土不停地铲去,飞落在降兵脚下,将他们的脚埋了起来。泥沙层仍在不停上涨,埋过了小腿、大腿,腰部,直到将他们整个掩埋,没过了所有人的头部,哭喊声渐渐消失在泥土之下。

事后,封沙知道了这件事,也没有深责张辽,只是罚了他半年的军饷,告诫他以后再不可杀俘,命他率部下镇守弘农,马腾、贾诩带羌兵回长安,自己引大军回抵洛阳。

洛阳城门外,无良智脑早已带着一班大臣等候。遥遥见军队来了,无良智脑一挥手,大声道:“齐奏凯歌!”

一支军容整齐的军乐队早已候在一旁,见他下令,忙吹打起来。所奏之曲,正是太傅亲自指导他们学会的“凯歌”。

在凯歌回荡之中,那支兵强马壮的雄师走到城门前,封沙跳下战马,与文武百官见礼。

一众大臣拜伏于地,齐声道:“大将军功高盖世,神威无敌,小臣特来迎接,祝大将军仙福永享,寿比南山!”

封沙一愕,瞪了黄尚一眼,情知是他编出这种词来恶心自己,却也不好当众说他,只得回礼道:“诸公请起,沙不敢当此谬赞!”

大臣们纷纷站起,围上来,交口称颂大将军的仁德武功,封沙面带微笑,虽是心中不耐,也只好耐着性子听他们那满口的谄媚之言。

无良智脑趁空躲到一旁,拉住一个士兵,让他带自己去看张济、张绣的尸体。

他们走到队伍中央的一辆马车旁,无良智脑钻进去,看着里面并排摆放的两具尸体,微皱眉头。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无良智脑伸出双手,两个食指的指甲刺入两具尸体的表层皮肤之下,他闭上眼睛,细细分析着皮肤内所含微量元素,面色越来越是阴沉。

半晌之后,他睁开眼睛,捏住二人的脸颊,让他们张开嘴来,探头向里看,并从张济的嘴里掏出零碎的几小块东西,从那些药丸的残渣中,看出了他们所服食的药物种类。

无良智脑长叹一声,将那几小块禁药残渣丢开,掏出手帕擦了擦手,随手将手帕扔在一旁。

他无精打采地从车里面出来,正在沉思,忽然觉得一道目光从旁射来,忙转头去看,却见一个绝色少女躲在不远处的一个马车中,正在偷偷地看他,见他目光扫来,赶忙放下了车帘。

从他转头到放下车帘,时间很短,差不多只有十分之一秒时间。若是旁人,只怕连那少女的面貌都看不到。可是无良智脑是何等样人,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便已看清,那少女年约十七、八岁,相貌美丽,虽是一脸清纯,举动间却又妩媚无比,眉眼俱开,似是刚刚成为了一名成熟少妇,不由心中嘀咕:“这女子是从哪里来的?哼,等会得跟老大问个明白!”

他一边想着,一边让刚才那士兵带他回去,走到远处,揪住那士兵问道:“后面那辆马车,上面坐的那女孩是谁?”

士兵茫然想了一想,道:“军中只有五个女子,除了邹姬,就只有她的几个侍女了。”

在黄尚的追问下,他将邹姬的来历讲了一遍。

无良智脑大惊,他只知张济叛乱,却想不到张济叛乱的原因竟然是她,不由心中暗自惊疑道:“老大这家伙真是扮猪吃老虎,整天装得跟老实人一样,竟然做下这等事!这才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唔,我知道了,这个成语,就是从这里来的!”

在原来那个时空的历史中,本是江东吕蒙好学不倦,由一个武夫变成了聪明之士,才有了“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句成语,现在无良智脑想起老大和自己已经将这句成语的发明权抢了过来,不由暗自得意,心道:“回去得跟史官说,让他把这句成语记下来,让后世都缅怀老大泡妞的丰功伟绩!”

大军进城之时,百姓夹道相迎,欢呼声漫城响起。

在队伍的最前方,封沙与黄尚并辔而行,一面向百姓微笑挥手还礼,一面低声问道:“有什么发现?”

黄尚带着一脸慈祥的笑容,缓缓向百姓挥手,一边低低地道:“是那种禁药没错,至于产自哪个世纪,那可不一定。因为那种药虽是禁药,药方却已经流传出去,稍微有些实力的人都可以制造出来。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将药给了他们的人,是来自二十五世纪以后时代的。”

封沙“唔”了一声,面色不变,不再言语,依旧向百姓微笑挥手。

无良智脑微笑着,双眼只看向两旁的百姓,口中低声道:“老大,你怎么看这件事?”

封沙淡然道:“有人自二十五世纪以后的时空来,将禁药交给张绣,并传了他‘百鸟朝凤枪’。这个人是否便是将方天画戟交给吕布的人,还未可知。但我们可以推断,此人不想正面对着我们,虽然未必有恶意,却也没什么好意。既然他只想隐藏在暗处,而且没什么太大的动作,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只要小心从事即可,以静观其变。”

无良智脑点头微笑,道:“很对,我的意见跟你一样。”

说完,二人不再言语,只顾向百姓微笑回礼,带着大军,在百姓的欢迎下,回到了洛阳。

封沙令军队缓缓返回军营,自己与众官拜别,带着亲兵,护着那辆马车,正在向家里走,回头一看,黄尚却单骑匹马跟了上来,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一双眼睛贼溜溜地打转。

封沙微微皱眉,情知瞒不过他,也懒得赶他走,便带着他一同回到大将军府。

董欢早已守候在府门前,眼巴巴地等着他回来。此时她一见封沙远远地骑马而来,喜悦得容光焕发,微笑着从台阶上跑出去,赶到他的马前,抬起娇俏的小脸,欣喜若狂地看着他。

看着这美丽少女兴奋的面容,封沙微微一笑,将她抱到马上,向府中缓缓行去。

无良智脑心中暗喜,左顾右盼,看着满街军士、百姓惊讶羡慕的目光,心中窃笑:“这个时代还没有老大这么开放的人吧?嘿嘿,吓死他们!”

邹佳坐在马车中,远远看到自己的夫君抱着另外一个女孩,情知那便是他的爱姬董欢,看那模样,果然美丽非凡,难怪会受到夫君宠爱。

常言道:“先入门三日为大”,虽然知道董欢性子温婉,邹佳还是禁不住紧张,不知道她会怎么待自己。

进了府门,车马一直到了内宅,才停下来。

封沙跳下马,抱着董欢下来,小心地让她站在地上,淡然道:“我给你带回来一个姐妹,你们要好好相处。”

董欢一愕,见他走到马车旁,伸手掀开车帘,从车上下来一个绝色佳人,那艳丽容光让董欢也不禁看得呆了。

封沙伸手挽了邹佳下车,回头看董欢满脸错愕的模样,心下也微微紧张,脸上却是丝毫不露,牵着邹佳的手,走到她面前,淡然道:“这是邹佳,你们以后便姐妹相称吧。”

邹佳忙屈膝行礼,柔声道:“见过姐姐!”

董欢醒过神来,忙还礼道:“妹妹有多大了?”

邹佳见她称自己为“妹妹”,想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由芳心大喜,含羞笑道:“小妹今年十七岁。”

董欢讶道:“我才十六岁,该称你为姐姐才对!”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权色交易

邹佳忙道:“姐姐说哪里话来,是姐姐先进门的,照顾了将军这么久,小妹怎么敢对姐姐不恭!”

封沙见她们谦让,便牵住她们的手,一直走进内堂,微笑道:“不要争了,便以年龄大小相称呼,平日里却是如亲姐妹一般,没有大小尊卑之分。”

见夫君发话,二女只得遵从,拉起手叙话。那董欢性情温婉,邹佳又是曲意逢迎,不一会便熟悉起来,语笑嫣然,正是一对温柔美丽姐妹花,令人赏心悦目。

封沙与她们一同向内堂走着,听得后面有轻轻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却是黄尚贼头贼脑地跟了进来,便冷冷地道:“这是我内宅,你跟进来做什么?”

无良智脑才不管什么内外之礼、男女大防,挥手示意僮仆、婢女下去,那些人见太傅发话,都不敢留下,迅速退出,只留下他们四人在堂中。

邹佳初次见了黄尚,心中惊疑,不知是谁这么大胆,竟敢强入大将军内宅,窥看他的姬妾。

见此人身着重臣服色,又与封沙甚是熟稔,她眼珠一转,想起一人来,便盈盈拜倒,道:“妾身参见太傅大人!”

黄尚拍手笑道:“嫂嫂果然聪慧,小弟钦服!也不要叫太傅了,就叫叔叔吧!”心下得意,又得了一个侄女,回头看着侄女婿,嘿嘿地奸笑。

董欢掩口笑道:“姐姐好聪明哦,我还没有说,你就猜出那是叔叔了!”

看着那贼眉鼠眼的太傅欣喜的面容,封沙轻叹一声,道:“见也见过了,你还不走,想留下来吃饭吗?”

无良智脑拱手深深一揖,正色道:“老大,我坦白,我从前一直都瞧不起你,只道没有我,你一个女孩都找不到,结果却证明是我错了,请老大恕罪!”

他诚心诚意地认罪,还嫌不够隆重,索性拜倒在地。

封沙苦笑道:“你这家伙!”

无良智脑深深叩拜道:“老大只出了一趟门,就带回一个绝色佳人来,而且还是三国演……中最有名的美女之一,这等本领,真让小弟刮目相看!”

看着这小子头一次诚心诚意地磕头认错,封沙却只想一脚将他踢翻,只是碍着二女在旁,不好动手,便闭上眼睛,懒得理他。

无良智脑却扬声称颂道:“出门数日,携美而还;兄长大才,弟实不及!”

他深深拜服,五体投地。

邹佳在一旁看得惊讶不已,满脸羞红。想不到当朝太傅如此有趣,竟把这事当成了大事,还要向夫君叩头表示心服口服。董欢却掩口笑个不停,拉住邹佳,小嘴凑在她的耳边,将这位叔叔每日里的趣言趣行都说了出来,逗得董欢花枝乱颤,看着这一本正经的当朝太傅,心下又是吃惊,又是好笑。

封沙忍不住伸手将黄尚提起来,咬牙道:“好了吧,你真的想留下来吃一顿‘竹笋炒肉’不成?”

无良智脑奸笑道:“老大,小弟是不会做电灯泡的。这‘竹笋炒肉’,还是由两位嫂嫂做给老大吃吧!小弟告退!”

他扭头便跑,跑出大堂,激动得泪水涟涟,哽咽道:“老大成熟了!就是没有我,他也会自己泡妞了!”

封沙看着他跑掉,摇头苦笑。

董欢却欣喜地笑道:“夫君想要吃‘竹笋炒肉’吗?我这就去做!”

邹佳也道:“姐姐要做菜,小妹也去帮忙。”

董欢笑道:“夫君不是让你做姐姐的吗?好了,我带姐姐到厨房去,免得姐姐不认得路。”

她拉着邹佳下去了,封沙虽是苦笑不已,见她们相处融洽,心中也喜,坐在内堂,深深吐出一口长气,望着这熟悉的厅堂,心中感到,真的象回了家一样。

※※※

无良智脑回到太傅府,却见胡赤儿跑过来拜倒行礼,道:“阳安公主来了,正在后花园等候。”

无良智脑心中疑惑,这阳安公主刘华不去勾引老大,跑我府中来干什么,难道看上我了,想要我做她面首不成?

一念及此,无良智脑忽然心中作恶,扑上去抱住一棵树,干呕了一阵,才勉强镇定下来,擦擦眼泪,站直身子,心中暗怒道:“我这毛病还没好,只要一想起自己和女人的事,就要觉得恶心!唉,都怪那个疯狂的电脑设计师,把老子设置成了这副模样。不喜欢女人也就算了,我也不在乎这个,为什么一想到那种事,我就要受这折磨?呸,那个老变态,要是老子哪天逮到他,一定要他好看!”

胡赤儿已经叫了几个婢女捧着脸盆、面巾侍立一旁,无良智脑仰起脸来,自然有俏丽的婢女小心地用温热面巾替他擦去脸上泪痕和风尘,丝毫不用费力。

无良智脑心中得意:“还是当官好啊,就算是智脑,什么事都能不用自己动手,还是觉得舒服一点!”

他轻咳一声,露出威严的模样,沉声道:“你们几个做得不错,回头告诉帐房,每个人的月例钱再增加一成!”

婢女们大喜,都盈盈拜倒,叩谢主人。

胡赤儿又喜又妒,恭请主公去花园见阳安公主,自己跑到前面带路。

无良智脑走了一段,淡淡地道:“这些婢女很是漂亮,对不对?”

胡赤儿刚要点头,忽然一惊,忙道:“主公说她们漂亮,她们自己就是漂亮。”

无良智脑冷冷地道:“我府中家规森严,绝不许有人打她们的主意!你把话传下去,没我的许可,谁敢碰府中婢女,便是死罪!便是你也不例外!”

胡赤儿吓得拜倒在地,口称:“主公厚恩,小人没齿难忘,怎敢违背主公命令!这些婢女,小人也只敢看看而已,没有主公吩咐,小人绝不敢越礼!”

无良智脑面色微缓,道:“你若办事能干,以后我自然会赏你。这些婢女,大些时再许配人家,现在你不可欺辱她们,明白了吗?”

胡赤儿连连叩首,发誓绝不敢碰她们一指头,吓得浑身出了一身大汗。

无良智脑点头让他回去,自己走进后花园,果然看到那美貌的阳安公主刘华在花园中赏花,手中拿着一个团扇在花间扑蝶。

无良智脑扬声笑道:“公主何以有此雅兴,到我府中赏花扑蝶?”

阳安公主见他来了,笑道:“太傅,你怎么大喊大叫,把我的蝴蝶都吓跑了!不行,你得赔我才行!”

她撅起小嘴,轻嗔薄怒,别有一股妖娆味道,目光柔柔地看着黄尚,定要勾得他色授魂予,才不会拒绝自己的要求。

谁知黄尚却是心如止水,看了她的妖媚模样,暗笑道:“对老子用媚术?你还早了几千年呢!”

他拱手笑道:“公主要我怎么赔法?”

阳安公主见他浑不在意,心下微惊。自己貌美如花,天下人无不知道,那些男子,不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军士猛将,一见自己,便都心神俱醉,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模样都已丢到九霄云外,能象这太傅一般毫不在意的,也只有封沙一人了。

想起那英俊健壮的兄弟,阳安公主不由烦恼起来。她轻轻摇头,将那恼人的冤家从心中丢开,微笑道:“我的孩儿,现在还没有袭取侯位,让不其侯的世袭爵位空悬着,我去问了管这事的官员,只道是太傅未曾下令,不敢擅专,不知太傅心下何意,若是无妨,不如便让德儿袭了这爵位,就算赔了我,如何?”

无良智脑留下那个爵位不赐给她儿子,就是为了以此为条件来诱骗她跟老大上床,见她自己问到这事,便微笑道:“不其侯位,何等重要,只以一只蝴蝶,公主不嫌太轻了么?”

阳安公主愕然道:“太傅还想要什么?”心下盘算,太傅公然索贿,自己却拿出多少钱来买这爵位才好?

黄尚笑道:“公主如此美貌,让我一见而不能忘怀,若能与我春风一度,共渡良宵,公主所言,无不从命!”

阳安公主大惊,想不到这年轻太傅如此急色,竟敢当面说这无礼之言。正要斥责,看到他那俊秀面容,忽然心中一动,呆呆地出神。

自从丈夫死后,她就对男子失去了兴趣,心中只想着那个大将军刘沙,如此英俊美貌,兼且神勇无敌,天下无有可比者,若能与他共渡春宵,才是平生乐事。每天夜里都会禁不住想到他,常至夜不能寐。

现在见了这个年轻太傅,虽然比大将军差了些,却也是英俊美男,那一股翩翩儒雅风度,朝中大臣,无一人能及得上。若与他春风一度,也不太让人难以接受。

想到此处,阳安公主面色微红,垂下头来,低低地道:“太傅有言,小女子怎敢不从?只盼太傅休要将妾当成那水性扬花之人就好了!”

一听此言,无良智脑那满脸的淫笑立时僵住了,笑容停在脸上,便似层层叠叠的岩石一般。

他就象梦游一样,缓缓转过身子,一步步地迈到不远处的大树旁,抱住树干,忽然“哇”的一声,大肆呕吐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当朝丞相

阳安公主刘华愕然,随即大怒,难道自己就这么没有魅力,只说要和他睡觉,就能让他恶心得呕出来?

无良智脑抱着大树,呕得痛苦不堪,好半晌才缓过劲来,抬起头眼泪汪汪地想道:“为什么我会说出这么恶心的话来?就算是想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也没必要这样委屈自己啊!”

他抬起手,用朝服的袍袖擦擦脸上痛悔的泪珠,转身面对着满脸怒色的阳安公主,深深一揖,苦笑道:“对不起,昨天吃坏了肚子,现在还不舒服,让公主见笑了。”

那深受侮辱的美女的一拂长袖,冷冷地道:“太傅何必虚言掩饰,我很让人恶心,是吗?”

无良智脑苦笑道:“公主说哪里话来,我刚才说错了,是大将军想要和公主春风一度,共渡良宵,偏又脸皮太薄,因此让我先来试探,若公主不弃,定当遂公主心愿!”

阳安公主一听,怒色尽去,又惊又喜,却不敢信,掩面羞道:“岂有此理,他是我兄弟,怎么敢对我有此不轨之念!”

无良智脑心中嘀咕道:“装的!一看你就知道你春心动了,还要装出这副清高模样,我呸!别说老大是假冒的汉室宗亲,就是真的,你们也是几百年前才是一家的八杆子打不着的极远房的亲戚,有什么了不起?从二十世纪开始,汉人就已经不再禁止这样的亲戚通婚了,你还要叽叽歪歪,我再呸!何况你们长于帝王之家,什么淫乱之事没有见过,还撇什么清?远的不说,就说东吴孙坚的孙女就和孙坚弟弟孙静的重孙子孙峻通奸,这怎么说?当然了,孙权现在还没有女儿,这事以后多半也不会发生,只是由此看来,你们帝王家都是一路货色,你还要装,真是虚伪!”

他心下虽然不屑,面上却有悲色,叹道:“可怜大将军一片痴情,常在酒后言道,若能得与阳安公主共度良宵,于愿已足。想不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可怜,可叹!”

他一身萧索,回身缓缓走去,一副心灰意懒的模样。

阳安公主含羞道:“太傅不必再以假话骗我,我那兄弟,一向对我冷冰冰的,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无良智脑站住脚步,长叹道:“大将军此人,性子最是古怪,饶是我与他同窗十载,还是不能完全猜出他心中所想。据我看,他是深爱公主,却又脸嫩心慌,虽想要得到公主,事到临头却又会害羞退缩。我看公主对大将军也非无情,若真有意,我可以想个办法,让公主得偿所愿!”

阳安公主惊喜交集,想起若真能得到那男子的喜欢,以后再也不会难过得整夜难眠了,顾不得害羞,忙问道:“太傅有什么办法?”

无良智脑眼珠乱转,微笑道:“其实也不难,只要公主多请他喝几次酒,他醉后自然就会将心事吐露出来。”

阳安公主面上笑容渐去,颓然叹道:“太傅不知,我其实也多次请他过府赴宴,他总是托辞不来。”

无良智脑笑道:“那是他一人害怕与阳安公主单独面对,公主何不请颍阴公主同来赴宴,道是感激他相救之恩,大将军见有三人共饮,就不会推托了。”

阳安公主大喜,拜谢了无良智脑指点之恩,出门羞笑而去,上了马车才想起,儿子袭爵位的事还是没有谈好,心下却已经不在意此事,只道若能与那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结下私情,还怕儿子没有前程不成。

看着她的车马远去,无良智脑站在太傅府门前,仰天狂笑。

※※※

凌晨时分,封沙自床上起来,看着床上两位红粉佳人犹在沉睡,那娇慵的模样令人爱怜。

他小心地给二女盖上被子,自己缓缓穿上衣服,轻轻走出房间,叫来婢女为自己换上朝服,出门坐上马车,向皇宫而去。

车马声惊醒了邹佳,她费力地睁开眼睛,伸手一摸,身边已经空了,指尖碰到了董欢柔软的酥胸,不由暗叹一声。

董欢也醒过来,强睁着惺松睡眼,喃喃道:“夫君哪里去了?”

邹佳将脸埋在枕头中,轻声叹道:“到了时辰,上朝去了。”

董欢霍然惊道:“你怎么不叫醒我,服侍他穿衣?”

邹佳苦笑道:“我也刚醒来,听那车马声,他应该是刚刚出门。”

董欢叹了一声,轻声道:“都是他啦,足足抱了人家一夜,弄得人家一点力气都没有,一睡就睡过头了!”

邹佳羞道:“夫君一向就是这么厉害的吗?”

董欢俏丽的脸上露出一缕微笑,轻轻地道:“对啊,那时候我得睡到日上三杆才能醒来呢!还好有你来了,不然我一个人可服侍不了夫君!”

她抬起头,仔细盯着邹佳,娇笑道:“这几天你们在路上,夫君是怎么对你的,是不是也弄得你浑身无力,只能躺在马车里面歇息?”

邹佳羞得满面通红,拉起大红锦被盖在脸上,羞笑道:“你不要问啦!”

董欢却已来了兴致,扑到她身上,伸手搔着她羊脂白玉般的胁下,笑道:“快说,夫君是怎么对你的?要不说的话,我可要搔你的痒哦!”

邹佳羞涩不已,扭着身子不肯回答,被董欢搔得痒不自禁,便回手反搔她的胁下,二女娇笑着,在床上扭成一团。

※※※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禀息静气,面对着高高在上的天子和太后。

天子端坐皇位之上,漠然面对百官。见大臣俱已到齐,便缓缓开言道:“太傅黄尚,有大功于国,功高盖世,朕特此加封其为丞相,为百官之首,总领朝政。可剑履上殿,入朝不拜。”

众臣大惊,卫尉韩遂、执金吾马超、城门校尉阎行等武将更是面有怒色。这丞相之职何等重要,足可彻底掌控朝政,竟似在大将军之上,难道以后大将军见了黄尚,还要下拜不成?

无良智脑得意洋洋,向上拱手谢恩。他身后一班文官个个容光焕发,深喜文官得势,便可压下那班武夫了。

武将的目光都落在他们的主公身上,却见那当朝武将之首面色淡漠,似是浑不以为意,都心下不平,却也不敢造次,出面指责黄尚。

无良智脑昂然立于朝堂之首,斜视下面的封沙,暗自奸笑。虽然明知老大不会在意,可是能站在他的上方,也是一件有趣的事。

封沙瞪他一眼,懒得理他。他早知这小子没事也要生事,这次只是开个小玩笑,反正他也不会反自己,便由他胡闹去了。

太后何氏端坐于珠帘之后,那如玉的美丽容颜微微失色,惊慌地看着自己的夫君,生怕他会生气。

她转头看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叔叔黄尚,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难道真的要祸起萧墙么?

就在朝堂上鸦雀无声之际,大将军缓步出列,举起笏板,似有话要说。

众官都禀住了呼吸,血涌上头,紧紧盯着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

不止一个武将暗自握紧铁拳,只待大将军一声令下,便要上去揪黄尚下殿,打他个鼻青脸肿、体无完肤!

封沙手执象牙笏板,沉声向上奏道:“臣有本启奏!”

大殿上一片沉寂,只有百官那粗重的呼吸声在大殿各处响起。

少帝面无表情,淡然道:“请讲!”

封沙沉声道:“洛阳之军,虽有十五万之众,却大都屯田多日,训练不足。臣愿亲自出城,到营中训练大军,请陛下恩准!”

少帝淡淡地道:“准奏!”

众官愕然,看着大将军昂然下殿,不敢相信迫在眉睫的一场大乱就此消于无形。

少帝站起身来,道:“退朝!”不待百官叩拜,便转身而去。

黄尚微笑下殿,穿过百官丛中,钟繇、华歆等一群文官立时围了上来,恭喜他荣升丞相之职,谀词如潮,拼命地向他讨好。

只有荀氏叔侄、程昱等贤才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他得意洋洋的神态,面有忧色。

那群武将握着铁拳怒冲冲地走过他们身边,都拿眼瞪着黄尚,眼中杀机闪烁,出门策马扬鞭而去。

黄尚倒也不以为意,那卫将军董承前来祝贺时,颇有忧色,虽是恭祝他荣升,双眼却不住地看向外面,只怕自己的妹婿便要与自己的恩相火并,那时自己的前程说不定便要泡汤了。

与百官应酬已毕,黄尚出了宫门,坐在马车里,懒懒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心道:“老大不会真的生气吧?唔,没事,只是他那些部下我可得小心点,别把玩笑开得太大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斩断情丝

洛阳城外的军营中,众将齐集中军大帐,除了镇守河内的孙坚等江东将士与镇守长安的马腾部下众将与弘农张辽,其他效忠封沙的将领都已到齐。

韩遂第一个站起来,施礼道:“大将军,太傅今日升为丞相,大将军怎么看这件事?”

封沙摇头不语,那韩遂部下的程银脾气暴躁,跳起来大叫道:“那酸丁敢如此辱慢主公,何不杀上殿去,斩了他的狗头?”

封沙面色一沉,喝道:“不要胡说!无良与我情同手足,你怎敢出此狂言!”

程银慌忙跪下请罪,心中却想道:“哪天那酸丁落了单,我上去一把就扭断他的脖子,免得主公被他骗了还不知道!”

郭嘉是唯一一个在帐中的文官,前日已被封沙任命为军师之职,暂管工兵营,虽系文官,却已发誓效忠封沙,与众将混得很熟,再无芥蒂,当下做揖道:“黄无量此举很是奇怪,主公可知其意么?”

封沙摇头道:“他的性子最喜欢开玩笑,你不要理他。”

郭嘉恍然,微笑点头不语。

马超侍立在封沙身后,躬身道:“师父,那黄先生既与师父情同手足,为何还要蒙骗天子,让他居于师父之上?”

封沙摇头道:“谁居为百官之首,又有什么关系。你们只要知道我们情同兄弟,本系一体,便可以了。”

众将虽然不服,但见他如此说,也只得罢了。

封沙下令道:“多日苦战,又在洛阳城外屯田,士卒们也疲惫了。传令下去,犒赏三军,今日之后,便要开始严酷的训练,众将士须要小心了!”

众将凛然遵命,当下大排宴席,众将便坐在大帐中,开怀畅饮起来。

众将谈起最近的几仗,都满心欢喜,却不敢谈及今日朝堂之事,几杯下肚,倒也将今日的怨忿暂时忘怀了。

营中的厨师尽心竭力做了好菜送上,又按照封沙从前的指导,放足了佐料,烤了全牛全羊送上来。

众将见此等大餐,都是惊奇,围上去一尝,都大呼好吃,于是一干大将围住一头肥牛放怀大吃,直吃得满嘴流油,笑容满面。

封沙也尽怀吃了一个饱足,弄得满手油腻。醉中忽然想要在衣服上擦干净,却想起百姓大都是衣不蔽体,心下自愧,便出帐走到厨营,要了一点滚烫的羊油,混在草木灰中,做成几个小球,随后自己去用水洗了手,手上的油脂轻易洗掉了。

郭嘉一直跟在他身边,想要问他对今后的打算,见他之举,心中奇怪,便试着用小球洗手,竟然能将满手油脂轻易洗净,不由惊呼道:“主公,这是什么东西?”

封沙随口答道:“是简易的肥皂。”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呆,心中有了一个计较。

他擦干净手,转过头,揽住郭嘉的肩膀,道:“奉孝,我有一个计划,得由你去做。”

郭嘉忙道:“主公但有差遣,嘉无不奉命!”

封沙微笑道:“刚才这小球是洗手用的,虽然不太好,也勉强可用。我想要你帮我召集一些士兵,学着做些好点的肥皂,卖给世家大族。成本不高,价钱却可比成本提高数十倍、数百倍,反正那些世家大族不在乎钱,只要有这个东西,便可证明自己的身价。你也不必卖太多,只要够那些世家所用即可,剩下的卖到关东、江东、巴蜀各州郡,也可换些钱粮,将来粮草不足时,还可用钱买了关东、汉中的粮食,以供军用或是救灾。”

郭嘉呆了一呆,随即喜道:“主公所言极是!虽然这些工商之事不能产粮,但若能取天下之粮供我洛阳、长安百姓所用,便不怕我朝廷治下百姓饿死了!主公有如此大才,又有如此仁心,不枉郭嘉跟随主公一场!”

封沙笑道:“奉孝不必夸我,我这里还有些东西,你跟我来,我画出设计图,你可去召集良匠来制作,将来高价卖给世家,那些大族家中所存的粮草,便可拿出来救济灾民了。”

他拉着郭嘉远去,到了自己寝帐中,将钟表的设计图细细地划了出来,又将钟表的原理构造详细讲与他听,直听得郭嘉目瞪口呆,感动得眼泪几乎流了出来,深喜自己遇到这样一位主公,能让自己知道这么多闻所未闻之事,实是三生之幸啊!

※※※

黄尚昏时分,封沙驰马回城,直奔皇宫。他心中牵挂何后、唐后与自己未出世的孩儿,飞马奔驰,很快便进了宫中。

凌晨,封沙神清气爽地自皇后寝宫中出来,天色尚在昏暗之中。

一个人影站在前面,看那窈窕的身材,封沙一眼便认出那熟悉的倩影,正是与他有了亲密关系的万年公主。

封沙暗自咬牙,情知这段孽情终有了断之时,面色清冷,浑然不顾那少女脸上甜蜜的笑容,淡然从她身边走过。

万年公主愕然,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视若不见地从自己身边走过去了。

她回过头,一把牵住封沙的朝服袍袖,叫道:“叔父,你要到哪里去?”

“上朝。”封沙淡然道。

万年公主微笑道:“一次不上朝没有什么关系,叔父请随我来,我有东西要给叔父看。”

封沙心中微怒,知道在她的寝宫,还有杀局在等着自己。这一次她经过了详细谋划,杀局将更加精致,更让人难以逃脱。

这样精心策划的杀局不可能瞒过无良智脑设在宫中的情报人员,而无良智脑没却没有一点警示给自己,这只能说明,这个小子又在一心一意地看热闹,没有在一旁推波助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封沙淡淡地道:“身为朝臣,怎么能不上朝?你那里我没有什么兴趣,以后也不会再去了。”

万年公主一愕,颤声道:“叔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慕儿把一切都给了你,你竟还如此伤慕儿之心!”

封沙心中微痛,迈步便走。万年公主却牵住他的袍服,咬牙道:“叔父若走,慕儿便死在你的面前!”

封沙回过头,见她已经拔出匕首,顶在自己脖颈上,满眼都是绝望的情思。

封沙微一咬牙,知道若不立下决断,此后情孽纠缠,更难收场,便淡然道:“我打算离开洛阳。”

万年公主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种话。

封沙继续道:“到邺城去。”

万年公主大惊,失声道:“你到那里去做什么?”

封沙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淡淡地道:“去斩下刘协的头颅。”

万年公主又惊又怒,情知以他的本领,说不定真的能刺杀自己的弟弟,不由尖叫道:“你敢!你若敢碰他一根毫毛,我……我……”

封沙淡然道:“然后回来,把他的头祭在你的灵前,如果你敢寻死的话!”

万年公主呆若木鸡,双手缓缓松开,叮当一声,匕首落到了地上。

她已经明白,自己以死来威胁封沙的计划,已经是不可能实现的了。因为,他的威胁更加恐怖,简直就是掐住了她的命脉。

封沙见她松开了自己的袍服,抬腿便走,身形飘飘,不一会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万年公主扑倒在地,泪水从她清丽的面庞上流下,跌落尘埃。望着那狠心人的背影,她恨得心中似要滴血,紧咬贝齿,颤声道:“魔鬼!”

※※※

朝堂之上,百官齐集。众大臣盯着位于大殿最前方的两个人,有人心中忧虑,有人却幸灾乐祸,只看这二人的争斗,如何收场。

封沙面色冷漠,居于丞相黄尚下首,看着这小子得意洋洋地发号施令,心下好气又好笑,真想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朝中大事,黄尚一言而决,少帝随声附和,许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封沙上奏道:“臣在郊外军营中训练士卒,恐日后无余暇来上朝,因此告假,这半个月不再上朝,请陛下恩准。”

少帝木然道:“准奏。”

黄尚在一旁笑道:“大将军不必担心朝政,有我在这里,朝中大事自然不会耽误了。”

封沙微微一笑,举笏施礼,施施然退出了朝堂。

他部下众将此时都在效外大营,未曾入朝,众大臣见他退缩,心中疑虑,有人已经在思索,是不是该投到丞相阵营中,以保富贵。

此时天已大亮,封沙跳上骏马,一直驰回到大将军府,进到二女的卧室里面。

董欢、邹佳见他回来了,又惊又喜,忙替他宽衣,让他换上便服在家中休息。

封沙面容冷峻,想到那刚烈少女以匕首顶住雪颈的凄凉情景,心头微痛,见邹佳正在替他换衣,那清丽面容,刚烈气质就似是那一心求死的少女一般,不由一把抱住她,吻如雨点般地落在她的脸上、唇上。

邹佳努力挣扎着,却觉浑身无力,娇喘息息,颤声道:“夫君,有丫鬟们在看着呢……”

第一百一十五章 训练新军

就在邹佳替他更衣时,婢女们便已躲了出去,此时见二人情状,哪里有人敢来打扰?

封沙也不答言,拦腰抱起她,便向床上走去。

邹佳又惊又羞,却不敢挣扎反抗,只是昵声低语,要他不要这么性急。

董欢悄悄走进卧室,关上了门,微笑道:“夫君,现在是在白天!”

封沙沉声道:“我这次回来,是要告诉你们,我要在郊外军营中训练士兵,恐怕这些天里,是难得回来了。”

董欢一愕,俏丽的脸上露出失望之意,盈盈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轻怜蜜爱的二人,面带羞意,轻轻地将自己的衣衫褪了下来。

封沙此时已经脱下了邹佳的衣衫,看她浑身娇弱无力的模样,心下怜惜,却奈不住心中隐痛,便一把将董欢也抱上了床。

他抱着二女在屋中缠绵,将自己的烦恼都发泄在她们的身上。直到二女的温柔消除了他心中的烈火,他才抱着二女如花般的娇躯,轻轻喘息着躺在床上,享受着这闲暇的一刻。

※※※

军营之中,无数士兵扛着巨大的长枪,排成一个个方阵,缓缓向前行进。

在那方阵最前面,第一排士兵举着巨大的盾牌,右手持枪,自盾牌缝隙中伸出去。而第二排士兵手中长枪架在第一排士兵的肩上,直指前方。

第三排、第四排及后面的士兵手中长枪更加粗长,一直伸到前方士兵的肩上,这数排士兵的长枪都自第一排士兵的巨盾上伸出,从正面看去,长枪如林,直指前方。

高顺在方阵前方看着那无数尖利的长枪指着自己,不由心中发怵,抱拳向身边的封沙道:“主公,这样的阵势,正面防护力极强,只是机动性不足,怕跑不快。”

封沙赞许地点头道:“你说得对。这方阵只是在两军相对、正面作战时才有用,不可用来攻坚,也不可用来追歼残敌。但在两军对战之时,这样的阵势,足可挡住骑兵的冲击。”

高顺悚然一惊,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尖利长枪,情知若是自己率骑兵冲过去,只怕都要被长枪穿成一串,不由心胆俱寒,对设计这个方阵的主公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封沙详细向他讲述了这个方阵的优缺点,又说清楚该如何训练士兵适合这个方阵,以发挥它最大的功效。高顺虚心受教,只道:“主公放心,顺定要尽心竭力,为主公训练出一支无坚不摧的雄师来!”

封沙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干,自己骑马到了另外一处训练场。

庞德正在满头是汗地训练士兵,见他来了,抱拳躬身,疑虑道:“主公,这样的训练,真的有用吗?”

训练场中,士兵们举着沉重的标枪,奋力投掷出去。他们尚未掌握到投掷标枪的窍门,掷出的标枪歪歪斜斜,更没有什么力道。

封沙点头道:“你看我是怎么掷的!”

他下马拿起一支重标枪,向前助跑几步,用力挥动手臂,将标枪掷了出去。

那支重标枪发出凄厉的呼啸声,穿空而去,直上云霄,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斜斜落下,直指地面的一个标靶。

一声碎裂声响自标靶上传来,那标枪自斜上方落下,直插靶心,沉重的力量将标靶撞得碎裂开来。

标枪尚自未停,一直向下撞去,在泥土中插入了很深,才停下来。

众军兵看了此等威势,都惊得目瞪口呆,拜伏于地,大声呼道:“大将军神威盖世,天下无敌!”

封沙微微皱眉,知道这又是无良智脑教他们的肉麻话,回头对庞德道:“你看,应该这么握标枪,如此使力,斜向上空,让标枪自空中落下,射伤敌军头、肩,若插得正了,足可撕裂敌兵铠甲,重创敌人。只要多练习,这支标枪兵便是我军一个杀伤力极强的兵种!”

庞德诚心敬服,惊叹不已,当下一心一意练习标枪,并与部下一同探索投掷标枪的窍门,只想着训练出一支劲旅来,让主公满意。

封沙纵马驰到另外一处军营中,一进去,便见徐晃纵马疾驰,手中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射了出去。

长箭穿空,在空中掠过,“笃”地射中标靶,正中红心。

徐晃勒马站定,大声对部下喝道:“看到没有?就这么射!大将军有令,谁训练得好,射得准,晚上可以加菜!若能在比武中获得优胜,还能得到提拔!”

部下轰然应命,想起那锦绣前程,都两眼放光,尽心地练习起箭法来。

徐晃一回头,看到封沙催马驰进军营,忙拍马过去,跳下马跪拜道:“叩见主公!”

封沙摆手道:“免礼。军中一切礼仪从简,不必再拜。”

徐晃恭敬地答应,又道:“主公,我正在训练士卒,让他们学习骑射。主公可有什么示下?”

封沙点头微笑道:“你做得很好。现在训练他们骑射只是第一步,将来还要教他们在野外生存,靠马奶来充饥,长途奔袭数百里,进攻敌军。只有这支兵都成了百发百中的神箭手,并能长期野外生存袭击敌军,那才是一支成熟的部队!”

徐晃虽然是不太明白,却也佩服主公的深谋远虑。当下向主公保证,一定要训练出一支遍布神射手的骑兵队伍。

接下来的几天,封沙宿于军营中,整日在各营中穿梭,向各位将领讲解各兵种的特点,以及该如何训练士兵。

日常训练中所需要的兵器,早在当初占领洛阳时就已经开始组织铁匠打制,现在大都已经造好,刚好可以配给部队。

除了新设立的兵种外,旧的步兵阵形训练也常抓不懈,由马超带成宜、魏续等人来负责。步兵方阵所使武器毕竟难以打造太多,日常战斗还是以旧制步兵为主,因此这一方面,封沙也从不敢掉以轻心。

训练中,常有些士兵不符合要求被刷下来,退居二线,被送去尚在屯田的队伍中。而屯田部队中,也有些身体健壮的战士被送来军营,接受新军训练。

几日后,封沙见部下众将都已经摸到了各兵种的精髓,训练渐入正轨,也就不再事必恭亲,每天下午便驰马回城,回府去与二位爱姬团聚,或是进宫去见二后,以慰其心。

这一日凌晨,封沙在皇后寝宫中缓缓醒来,便听到门外有宫女声音道:“启禀大将军,天子有旨,召大将军入朝上殿。”

封沙看看天色,还不到上朝时间,明知这是无良智脑假传圣旨,要自己上朝,不知道有什么事。

那宫女又道:“丞相恭请太后上朝,垂帘听政。”

封沙低头看着怀中的佳人,见她仍在熟睡,性感迷人的娇躯上还带着昨夜疯狂留下的痕迹,不由眉头微皱。

这几日,何后已经不再上朝听政,每日只在后宫照顾唐后。现在无良智脑请她上殿,又是为了什么?

他穿好衣服,轻轻捏着玉人面颊,把她唤醒,又唤了几个宫女来替她更衣。何后尚自未醒过神来,懵懵懂懂,直到众宫女替她穿上了华丽的上朝服饰,才恍然明白,想起宫女将自己满足后的娇慵模样看了个清楚,不由大羞。

封沙跟她说了一声,道是自己必得先出去,好绕路去上朝,便出门而去。

在道路旁,一个凄凉的身影独立在那里,少女那满怀仇恨和复杂情意的目光瞪着那负心男子,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远方。

封沙一身的冷漠,心中却是难过。他本也喜欢万年公主,却不得不斩断情丝,否则情孽牵扯太深,将来若有变故,只怕自己难下决断,误了大事。

当他来到朝堂之上,众臣大都已等候在朝房中,见他来了,赶忙上前行礼。

封沙还礼,见自己部下众将也都在此,心下诧异,问过他们才知道,是天子手诏,要他们连夜进城,第二天要上朝向天子汇报训练情况。

封沙知道无良智脑召众将来此,必有缘故,却也不必急,只是耐心等待着谜底揭晓。

丞相黄尚缓缓走进朝房,微笑道:“大家都来了啊,不错,不错!”

众文臣忙上前行礼,只有封沙懒得理他,他部下诸将也都跟在他身后,冰冷的目光看向黄尚,一众朝臣,立时分成文武两个阵营,相互对峙。只留下一些中间派,两面为难,不知道该向哪方示好、投靠才对。

黄尚被众将那冰冷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程银、成宜、魏续等人那满含杀气的眼神更让他浑身发毛,心中嘀咕:“这几个小子,真是开不起玩笑,回头我得想办法治治你们,用军棍打你们的屁股,你们就老实了!”

不多时,上朝时间已到。群臣鱼贯走上大殿,山呼万岁,向皇位上的少帝、珠帘后的太后叩拜。

最前面二人,引领群臣行礼,自己却不跪拜。这二人一为丞相,一为大将军,身份尊崇,自非众臣可比。

礼毕,丞相黄尚踏前一步,持笏上奏道:“臣有本启奏!”

第一百一十六章 滴血认亲

少帝淡然道:“何事启奏?”

黄尚微笑道:“大将军刘劳工,本系汉室宗亲,又有大功于国,功劳盖世,至今却未封爵位,于理不合。臣今启奏陛下,可封大将军为武威王,以嘉奖其不世奇功。”

此言一出,群臣大哗。封沙部下众将自是又惊又喜,文臣看到不必与武将阵营火并,也心中快慰,只有那些想要混水摸鱼的大臣心下沮丧,知道这二人还是一体连枝,纵然不再是铁板一块,但想要离间他们,只怕比登天还难。

黄尚回头看着群臣,含笑而立。这情景正是他想看到的,见那么多人脸上都带着惊奇、喜悦或是沮丧的表情,真让他兴奋,便如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透心的爽快。

封沙部下众将在惊喜之中,看着他射来的谴责目光,都心下歉疚,低下头,不敢看他,暗暗为自己的小人之心而羞愧不已。

封沙倒是不以为意,早知道这小子最喜欢看到别人脸上惊讶的表情,开个小玩笑也属正常。

何后听到自己的男人要封王,惊喜不已,忙道:“丞相所言极是。大将军有天大的功劳,只有这样,才能嘉奖他的功绩。”

少帝点头道:“拟旨,皇叔大将军刘沙有大功于国,特加封为武威王,都武威郡,食邑二万户。”

群臣又是一阵惊叹,此等荣宠,古来少有。武威王荣耀集于一身,已至极顶。

黄尚又表奏道:“西凉太守马寿成,温良敦厚,有功于国,当予嘉奖。臣奏请封其为西凉侯,以嘉其功。”

群臣心知肚明,这是为了安抚马腾,以免他统辖的武威郡被封给了大将军,让他心中不快。虽然西凉侯这个爵位稍高了些,但以他手握西凉雄兵镇守长安的威势,长子又在朝中任显官贵职,父子俩正受武威王的宠信,又有谁敢与他父子作对?当下随声附和,都道马腾忠诚,可以封侯。

少帝旨下,封马腾为西凉侯,食邑三千户。

马超惊喜,出班跪拜,代父叩谢皇恩。

封赏已毕,无良智脑挺身而出,沉声道:“臣有本启奏!关东叛逆,在天下散布谣言,道天子非是先帝、太后亲生,而是以他人假冒,此言至恶至毒,散播谣言者,其心可诛!为安定天下人之心,臣请陛下滴血认亲,以破流言逆谋!”

群臣大惊,这流言传来已久,众臣都心下疑惑,在朝堂见到少帝果然是冷冷冰冰,与董卓乱政前不同,都有些怀疑,却见他相貌与前一般无二,天下哪有这等相似之人?因此对那谣言都在半信半疑之间,却无人敢对同僚说出半个字。此时丞相却在朝堂上讲出来,还要滴血认亲,这事可就大了!

少帝淡然道:“准奏!”

何后在上殿前,已被黄尚偷偷揪住说了半天话,知道他想要做什么,虽是心下忐忑,但想起仙师已经做过保证,道是不会有差池,也只得点头道:“丞相说的是。”

黄尚当即便命人取了玉碗来,端入帘中,递给何后。

一名无良智脑安排好的宫女握起何后玉手,持针轻刺,一滴血液自她指上流出,落到碗里,凝而不散,在清澈水中飘浮。

宫女小心地捧着碗出来,捧与众臣看了一看,又回到少帝身边,跪着举起玉碗,放在他面前。

少帝木然伸出手来,放在碗上,另一个宫女持针轻刺他的指尖,一滴血液流出,滴落碗中。

朝堂上霎时寂静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群臣伸长脖子,都急着看一看结果。

宫女小心地捧着玉碗,送到群臣面前传视。只见那玉碗之中,两滴血液已经彻底融为一滴,交融在一起,毫无分离,在清水中飘浮动荡。

赞叹声接连响起,群臣慷慨激昂,纷纷上奏,道是关东逆贼竟敢以妖言乱国,辱慢天子,此为谋逆大罪,绝不可赦,当布告天下,以声讨其罪!

正在满堂大臣义愤填膺之际,忽听宫女来报:“万年公主请求上殿!”

群臣愕然,公主上朝,这又是什么规矩?

黄尚冷笑,电波发出,少帝应声道:“准其上殿。”

一名美丽少女盈盈走上殿来,容颜憔悴,正是万年公主刘慕。

她幽怨的目光落在封沙脸上,凝视半晌,见他仍是一副冷漠刚强的模样,对她的怨恨和情意似是视若无睹,不由心中痛苦,走到珠帘前,盈盈拜倒,道:“慕儿拜见母后、皇兄!”

何后惊疑道:“孩儿起来吧。你这次上殿,又是为了何故?”

万年公主微笑道:“孩儿听闻关东叛逆以污言辱我皇兄,心中气愤,因此上殿来,愿以血认亲,让天下皆知,皇兄与我本是亲兄妹,绝不会是有人假冒!”

群臣中,不乏聪明之人,见状心惊,既然太后已经滴血认亲,皇妹又何必来多此一举?难道是万年公主心存疑虑,想要试探自己的兄长是不是真的吗?

何后尚在迟疑,少帝已开言道:“准奏!”

黄尚冷笑着,亲自去捧了一只玉碗,放满清水,走到天子身边,抓起他的手,拿针用力刺下去,一大滴血洒在碗中,凝成一团。

少帝一声不吭,面色冷漠,好象他刺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一根木头一样。

黄尚捧着玉碗走到万年公主身边,冷冷一笑,沉声道:“请公主滴血认亲!”

刘慕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恨之入骨。

如果说她对封沙还颇有情意,对这一直在阴笑的妖人却只剩下了深深的仇恨。

早在上朝之前,她已经安排莲儿去探听动静。莲儿听到黄尚对何后说起今天在朝堂上要滴血认亲,忙跑去告诉她,她急忙赶来,这才有要求上殿之举。

她深知这妖人诡计多端,既敢如此做,定有把握。若是何后滴血认亲成功,岂不是坐实了兄弟的叛逆之罪?因此她冒死上殿,只要一举拆穿妖人的谎言,让天下人都知道,坐在朝堂上的,乃是一个妖物!哪怕事后被自己所爱的男子杀人灭口,也在所不惜!

刘慕咬紧牙关,拿出银针,狠狠刺在自己的玉指上!

一滴血珠流出,直向碗中落去。

看着那血珠缓缓落下,刘慕禀住了呼吸。只要那血珠落在碗里,便可一举拆穿谎言,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而自己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既然已经不能为汉家做什么事,自己也被爱人厌弃,这残躯留着还有什么用?就让自己的生命,来为汉室做最后一点贡献!

真希望他能亲手杀死我啊……在少女的心里,这样恍恍惚惚地想着。

血珠落下,溅起一点水花,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那血珠直向下沉去,与水中少帝的血珠相遇。甫一接触,便迅速融成一团,倒似原来那颗血珠张开大口,一口将刘慕的血吞掉了一般。

见到这恐怖的情景,刘慕瞪大眼睛,满脸恐惧之色,不敢相信滴血认亲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她缓缓抬起头,恐惧地看着那微笑着的妖人,越过他的肩膀,远远看到了自己心爱男人那悲悯的目光。

她已经明白了,这妖人早已布下万全之策,不管是猪血狗血,都会与那妖物的血融成一团,绝无分离的道理!

刘慕心痛如绞,知道再难让真相大白,却按不下这满腔的怨愤,狠狠咬牙,心道:“我还留着这条命做什么?不如就在朝堂上将这妖人的真面目揭穿,不管大臣们信与不信,总能把这话传出去,让有识之士心生不安,天下之大,奇人仙术皆有,终究有人能治得了他们!”

她深吸一口气,愤然大呼道:“我皇兄……”

话刚出口,她的眼角便已见到,那冷笑着的妖人眼中杀机暴射,腾出一只手,飞快地从袖中摸出一支小针,针尖上蓝光闪烁,轻轻一弹,那针便直没入她的手臂,剧痛之后,一股眩晕直向她袭来。

黄尚站在她的身边,用身体挡住了众臣的视线,能看到那枝针的,只有他和她本人。

刘慕娇躯摇摇欲坠,心中剧震,知道这妖人终究向自己下了毒手,这一倒下,便再也没有命醒过来了。

她拼尽余力,狂呼道:“他是妖物假扮的!”

可是声音出口,却似蚊鸣一般,就连她自己也听不到,何况是十数步外的大臣?

刘慕芳心欲碎,心中悲愤莫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未能成事,大仇未报便要香消玉殒。

晕眩涌上头顶,万年公主娇躯晃了两晃,一头便向地上撞去。

封沙早看出事情不对,一个箭步跳到她身边,伸手一挽,将她搂在怀里。

万年公主刘慕躺在他怀里,痴痴地看着他那英俊容颜,清澈的泪水顺着美丽面庞缓缓流下,心中恍惚想道:“虽然不是被他亲手所杀,可是能死在他的怀抱中,我也是很幸运了。”

想到这里,她的头一歪,倒在封沙怀中,双目紧闭,再也不动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侯府饮宴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惨白的美丽容颜,脸色冷酷,心中却是又酸又苦。

群臣见此剧变,都惊呼出声,心下惊骇莫名。

黄尚转过身去,手捧玉碗,微笑道:“万年公主刚才是说:‘我皇兄是真的,绝对不是别人扮的!’你们看,这两滴血紧紧融合在一起,怎么会是假的?”

他捧着玉碗,一一端到众臣面前给他们看,笑道:“果然是皇室贵胄,血脉互通,这两滴血混在一起,简直看不出来原来是两滴!”

太尉黄琬看着那碗中鲜血,只觉鲜红刺目,不忍再看,掩面道:“请问丞相,公主现在怎么样了?”

黄尚笑道:“你说公主啊?她很好啊。只不过是想起关东诸侯以妖言污陷陛下,一时急怒攻心,昏了过去。”

黄琬稍稍放心,疑道:“丞相可看清楚了?公主是万金之躯,若有什么事,那可不得了。”

黄尚笑道:“没事没事,我深通医理,刚替她把了脉,知道绝不会有事。你看,武威王也在抱着公主替她把脉,不信你问他!”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封沙身上,封沙淡漠如故,将怀中少女交给赶来的几名宫女,淡然道:“她只是昏了过去,睡上一觉,就会好了。”

黄尚心下嘀咕:“就知道睡觉,这女孩也不知道被你睡了多少次了,却还是没被你彻底征服,真给我丢脸!这次她跑来给我们添乱,那是存心要撕破脸了,再留她在宫里总是麻烦。哼,要不是看她长得漂亮,够资格做我的对手,早就干掉她了!嗯,等那麻醉针的药效散了以后,还是把她软禁起来,关在皇宫里的一个小角落里,就说她身子不适,需要静养,再派些会武术的宫女监视,免得她跑出去乱说话,败坏老子的名声!还有那个莲儿也不能放过,先找些岔子叫宫女用板子打她一顿屁股,打得她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她还怎么到处跑,搬弄是非!”

众宫女抱着万年公主,送她下殿到后宫去休息。

朝堂上,众臣都义愤填膺地道:“自此再无疑惑,定是关东叛逆欺君乱国,污言辱我大汉天子,此狼心兽行实令人愤恨,定要讨伐才是!”

封沙止住众臣,沉声道:“我大军尚未训练完毕,况且军粮不足,不能出征。且待秋后麦熟,我军训练成功,再出征讨贼不迟!”

黄尚也随声附和,赞同他的意见。众臣见他二人如此说了,自然不敢违拗,于是便由天子下旨,将此次滴血认亲的事布告天下,指斥关东诸侯叛逆、欺君之罪。

此诏一下,天下震惊。既然已滴血认亲,还有何疑?关东诸侯为遂其野心,竟以谎言欺瞒天下,侮辱天子,此行实在令人愤恨。于是天下人众口纷纷,都骂那刘协、袁绍一伙行为卑鄙,道此等叛国乱臣,人人得而诛之。

只有在关东数州,在袁绍等诸侯威压之下,无人敢于明言。只是各镇诸侯也都暗自疑惑,难道说,真的是万年公主无端怀疑,让自己搞错了不成?

各州百姓却都暗自传说,道自己州郡的刺史、太守行事不端,造反叛乱,将来必遭朝廷讨伐,只怕三族皆不能保。想到大军到处,玉石俱焚,百姓心中恐惧,自此关东数州人心不宁,百姓凡有点办法的,都想着要搬离故土,以远离兵火,保住全家人的性命。

※※※

大将军府门上方的牌匾已经换上了一块巨大的金字厚匾,上书四个大字:“武威王府”。

在武威王府中,每日里车马盈门,群臣、众将都跑来道贺,送了许多贵重的礼物。

在黄尚的主持下,武威王府每天大排宴席,款待各位来道贺的官员,喝得封沙终日醉得不醒人事。

宴席上,那些勇将都端着美酒前来敬献给黄尚,含羞带愧,跪求丞相原谅自己的鲁莽。丞相满面春风,哈哈大笑,自道腹中能撑船,哪里会在意这等小事?

贾诩、张辽路过洛阳,也来拜贺,留下来喝了几场酒,便出关向东去了。他们两个已经被封沙保举为北海太守与北海郡都尉,代替孔融守住北海,以防袁绍等诸侯趁虚而入,袭取北海。而魏续、郝萌、曹性等三将也一同随行,以助一臂之力。

事实亦如封沙所料,袁绍、刘备等人正在谋取北海。攻下正由孔融家将率军驻守的北海城并非难事,只是关东诸侯新败于洛阳,兵无战心,况且士兵、军粮皆不足,只得待到招到士兵、筹足军粮时,再去攻打。

贾诩、张辽受了封沙的嘱咐,一到北海,便要整兵待战,让袁绍等人再无可乘之机。

这一日,武威王府正在宴客,武威王照例被前来敬酒的官员、猛将灌了个半醉,正在尚未大醉之时,郭嘉上前敬酒,然后向一旁的丞相黄尚敬酒,恭敬地道:“武威王曾言道,有一种机器,叫做蒸汽机,机构精巧,威力颇强,能做许久人力达不到的事情。武威王道是丞相必能制出,因此令嘉来向丞相求教,以制此机,求丞相不吝赐教,嘉深感厚德!”

看着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黄尚得意地笑道:“你来晚了,我已经画出图形,命顾元叹去制造了,现在该制得差不多了,你要想知道的话,可以去找顾元叹。虽然我让他保密,不过你可以知道其中详情,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跟他一起商讨。”

郭嘉拜谢,心中急不可耐,便道辞而去,跑去找顾雍,一心想要早点见到这奇妙的机关之术。

丞相忽然一拍脑袋,微笑道:“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军国大事,要与武威王商议,各位且请慢慢喝酒,我与武威王去去就来。”

他拉住封沙,一面向众官点头微笑,一面向后堂走去。

走到后堂,他却不与封沙商议什么大事,只是揪着他转来转去,跑到后门,坐上马车,悄悄地溜掉了。

封沙坐在车中,只觉浑身酸软,抬眼斜睨无良智脑,道:“你把我骗出来,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了?”语声含混,却是酒精已经涌上了舌头,让舌头有点发硬。

无良智脑轻摇羽扇,微笑道:“老大说哪里话来,我真的是有很重要的大事,比所有的事都重要!”

封沙轻哼一声,含混道:“对你来说,最重要的事,就是胡闹!”

无良智脑呵呵大笑,也不多言,直到马车到了目的地,才拉着封沙下车,笑道:“已经到了!”

封沙下了车,看着车前那前来迎接的满面春风的美貌佳人,不由一呆,仰头看向那大门上的牌匾,喃喃道:“怎么到了不其侯府来了?”

不其侯府门前,阳安公主打扮得花枝招展,细心妆扮之下,更是明艳照人,风韵楚楚,正在焦急地等待着他们,见二人下了车,芳心大喜,走上来拉住封沙的手,娇笑道:“好兄弟,你可算来了!”

封沙醉醺醺地道:“姐姐,你今天,好象挺漂亮?”

阳安公主又羞又喜,与丞相见礼毕,拉着封沙走进府门,娇声笑道:“弟弟不要笑话姐姐了,姐姐一把年纪,哪里及得上你那美貌姬妾?”

封沙醉眼惺松,目光落在她的脸上,见她皮肤细嫩,眉目如画,恍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不由醉笑道:“姐姐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看起来就象我的妹妹一样!”

阳安公主羞得轻啐一口,道:“弟弟又在说醉话了!”微笑着拉他走到内堂,道:“一直想请你赴宴,兄弟却总是不肯来,今日才有机会,让我姐妹拜谢你的救命之恩!”

内堂中,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一名身着素服的年轻女子坐在席上,见他们来了,忙起身盈盈拜倒,道:“见过姐姐、皇兄、丞相大人!”

封沙抬起醉眼,看向那美貌女子,不觉眼前一亮。

只见这美女年方二十出头,眉如春山,眼横秋水,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眼波流动,令人望而神迷。

她长着一张瓜子脸,容貌精致,面庞白皙细嫩,琼鼻洁白如玉,樱唇娇艳欲滴,竟是一个绝色的美貌佳人,却是颍阴公主刘坚。

此时,颍阴公主浑身缟素,神态端庄,却更显得亭亭玉立,一尘不染,便似白衣观音一般,令人不由心生景仰之情。

封沙强捺醉意,做揖道:“公主不必如此,臣不敢当此大礼。”

颍阴公主低下头,用她那清脆悦耳的嗓音道:“皇兄说哪里话来,前日皇兄与丞相救了小妹一命,小妹一向未曾谢过,反倒因妹子之死怪责皇兄,此乃小妹之过,念及此事,常令小妹心中不安。今日相见,小妹倒要请罪,求皇兄恕小妹无礼之罪!”

说罢,她深深地拜下去,却是诚心诚意地向封沙道歉。

第一百一十八章 酒后乱性

封沙忙上前扶起她,醉笑道:“公主言重了!”

颍阴公主被他有力的大手扶在玉臂上,不由心中一荡,忙收敛心神,退后两步,敛袂为礼,却是心头鹿撞,苍白的玉面也浮起了一丝红霞。

阳安公主看在眼里,心中惊讶窃笑,这个冷面冷心的妹妹也动了春心,这倒是稀罕事。看来好兄弟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敌,便是心如止水的自己,不也着了他的道吗?

想到此处,阳安公主不由轻叹一声,微笑道:“好兄弟、好妹子不要再多礼了,大家快入席吧。

黄尚与颍阴公主见礼毕,也入了席,四人推杯换盏,同享盛宴。

封沙本来就不爱说话,颍阴公主也是沉默不语,席间只听黄尚与阳安公主的笑语,另外两人却默然不言。

颍阴公主虽不说话,一双美目却不时地偷看封沙英俊容颜,喝了几杯酒之后,脸上也带上了几分红润,看了那英俊男子就坐在自己身边,一股醇正的男子气息扑鼻而来,不由更是脸热心跳。

封沙已在王府喝得半醉,此时再喝几杯,只觉浑身无力,双目茫然看向身边,见自己身边两个美女,各有各的娇俏,不由心中欢喜,恍然看呆了眼。

自己左边的美女,身穿一件鹅黄尚色宫装,锦绣罗衫飘荡,红泛双霞,云鬓半偏,罗衫散开,露出胸前一片雪白肌肤,晃人眼目。她酒后娇笑不停,斜倚在封沙身上,眼波流转,更显得媚态撩人。

飞凤金钗斜横云鬓,钗顶明珠熠熠生辉,更映得那娇艳容颜貌美如花,她的目光落在封沙脸上,看他微有痴迷之色,不由喜悦轻笑,伸出柔软香舌,轻舔樱唇,眼中颇有挑逗之意,在酒席的掩蔽下,右手已经悄悄地摸上了他的大腿。

封沙眉毛一跳,忙将目光移开,向另一边看去。

在自己的右手边,那素雅美女面色冷淡,一股清凉气息扑面而来。那双明亮眼中,却非古井无波,目光闪烁不定,却不敢与他的眼神接触,琼鼻中呼吸微微急促,显然也已动了情。

黄尚在一旁看得清楚,心中暗喜:“果然是好药啊,下在酒菜里,就算是佛陀观音,也要意乱情迷!”

自关东诸侯叛乱之后,黄尚就亲手狠抓情报组织,很快就建立起了完善的组织机构,在洛阳各大臣家中都安插进了耳目。不其侯府当然也不例外,那管家已经被他收买了,要想在酒菜里加些助兴的药物进去,那真比喝凉水还要容易。

他见大事渐成,便不肯再当电灯泡,站起来轻咳一声,道:“大王,两位公主,我已经约好西域各国的使者在府中相见,不敢久留,就此拜别,请三位慢用。”

阳安公主早在嫌他碍眼,见他如此识趣,心中大喜,假意虚留几句,便送他出了门。

无良智脑出了大门,坐上马车,绕了个圈子,却悄悄地兜了回来,转到不其侯府的后门,在管家的接应下,偷偷潜入府中,爬上一座高楼,从窗户中露出一对眼睛,小心地向远处窥探。

在他那堪比高倍望远镜的精密仪器构成的双目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远处的内堂中,一男二女,正在交杯换盏,尽兴畅饮。那堂中美人的一颦一笑,甚至粉颈边的一缕青丝,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阳安公主坐在席中,娇笑不停,娇躯贴在封沙身侧,眼波横流,左手端着酒杯轻啜,另一只雪白粉嫩的小手却悄悄地探在封沙大腿上,款款抚摸,极尽挑逗之意。

另一边,那清丽高贵的颍阴公主也是呼吸急促,不自觉地靠近那英俊的皇兄,娇喘息息,尽数打在封沙的耳畔。

封沙满目春色,鼻中尽是二位公主身上散发出来的兰麝般的幽香,不由面色微红,左手虽仍端着酒杯,右手却已放下筷子,悄悄地伸过去,握住了颍阴公主那白皙修长的玉掌葱指。

颍阴公主面色更红,微一挣扎,却也由得他握了,窈窕修长的娇躯渐渐贴得他更紧,香肩紧靠在他臂膀上,感觉自己的力气在一分分地流失。

醉意上涌,封沙的眼神渐渐迷茫,只觉大腿上那只柔软玉手不安分地游来荡去,软款抚摸,渐渐接近了要害所在,心旌摇荡,不由转过头去,轻轻吻上了那高贵美女略显苍白的樱唇。

颍阴公主大惊失色,想要逃开,却又不舍。嘤宁一声,迅速迷失在封沙熟练的热吻之中。

阳安公主早对封沙动了情,此时在药物的作用下,更是不堪忍耐,抬起头来,娇喘着在封沙脸颊上轻轻一吻,见封沙正与自己的妹妹热吻,便央求地唔了一声,双手加紧力道,小心而努力地抚摸着他的身体。

封沙缓缓站起身来,右手揽住颍阴公主的小蛮腰,深吻着她,缓缓向后退去。

他推开椅子,拉起那一直在咬着自己的性感迷人的尤物,双臂微一用力,将她们两姊妹都抱在怀中,大步走向内堂的卧室。

在另一处的高楼上,无良智脑见他竟然敢转换阵地,急得直跳脚。眼见再也无法看到其中情景,连忙跑下楼去,绕到另外一面的高楼上,却看不到那卧室里的春光,不由喃喃骂道:“那该死的管家,怎么不连夜在卧室上开一个大大的窗户,让我看个清楚!”

他到处转了好久,仍是不能看到里面的春色,不由长叹一声,郁闷地跌坐地上,垂首不语。

闷坐了许久,他忽然跳起来,惊喜地大笑道:“我怎么把她给忘了,得快点去叫她一起上!”

他兴冲冲地跑下楼,揪住那侍立待命的管家,耳语一阵,那管家连连点头,跑去叫了一个婢女,让她去给伏寿传话,叫她到她母亲的卧室去一趟。

※※※

阳安公主乌发散乱,泪水流满面颊,一双玉腿紧紧缠住封沙的腰部,被他弄得娇喘吁吁,心脏在酥胸内剧跳不止,意识渐渐模糊,既是痛苦,又兴奋欲死,渐渐抵受不住这强壮男子的疯狂进攻。

就在这关键时刻,门突然一响,一个妙龄少女掀开门帘走了进来,看到这满屋春光,不由掩口娇呼,惊骇欲死。

阳安公主在神志模糊之中,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女儿进来,便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惊喜交集,颤声叫道:“女儿,快来替我一下,你舅父已经不行了……”

她说得含混不清,伏寿却以为封沙真的出了什么事,大惊之下,跑到床边,顾不得害羞,低头去看。

阳安公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颤声道:“女儿,快上来,我已经受不住了……”

伏寿感觉到母亲的手寒冷如冰,浑身颤抖不止,大惊道:“母亲,你怎么样了?舅父,你们这是……”

封沙一直听着阳安公主的哀求之声,却充耳不闻,只顾放纵,此时见伏寿来了,才转换目标,伸出手去,一把将她拖上了床,按在阳安公主身上,自己的头压在她的脸上,重重地吻了下去。

伏寿惊呼一声,少女的樱唇失守,被封沙吻在上面,那有力的舌头肆无忌惮地闯进少女口中,挑起她的小香舌,肆意挑逗,只觉口中香津被那英俊男子用力吮吸过去,整个人立即迷失在他的热吻之中。

阳安公主被女儿香软的身子压在脸上,几乎喘不过气来,意识渐渐模糊,忽觉封沙的动作变得极为狂暴,再也抵受不住,尖锐地嘶叫一声,头一歪,晕了过去。

封沙双手用力一撕,便将面前美丽少女的衣衫扯开。

伏寿又是羞惭,又是惊惧,低声娇呼,羞得几乎晕去。

醉意中的封沙不去管面前的少女是谁,双手狂撕,霎时将她的衣衫扯得粉碎,那美妙的少女胴体浮现在他的面前。他抱住她,滚倒在一旁。

那清纯少女仰起头,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男子那令人迷醉的眼神,又惊又羞,只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他得了去,不由抽泣道:“舅父……”

这一声低低的呻吟,传入封沙耳中,他忽然愣了一下,眼神渐渐恢复清明,望着身下纯洁的少女,呆了许久,才缓缓爬起来,拉过锦被,盖在她毫无瑕疵的身体上。

这纯洁少女的娇呼声已经唤醒了他的理智,封沙轻轻咬牙,心中又惊又愧,不由自主地将手腕伸到口边,狠狠一咬,鲜血流下,洒在少女如白玉般温润的肩上。

疼痛让他的欲望彻底消失,旁边的两具完美女体提醒了他发生过的事,封沙缓缓拉过锦被,为两位公主盖上,随即迅速为自己清理了一下,穿上衣衫,走到门前,回头深深地看了伏寿一眼,开门离去。

伏寿惊惧的目光看着他走出门,又是害羞,又是失望,少女芳心大乱,伏在枕上,哭泣不止。

哭泣许久,她爬起来,看看自己的罗衫已经被舅父撕得粉碎,只得在屋中找了一件母亲的衣衫换上,看着沉睡中母亲与姨母一脸满足的疲惫笑容,心中凄苦,呆呆地坐在床边发愣。

她不想在母亲醒后见面尴尬,便替母亲与姨母掖好被子,清丽的脸上流着泪水,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第一百一十九章 走为上计

在丞相府的书房里,封沙满眼怒火,狠狠地瞪着对面那可恶的小子。

此时,温文儒雅的当朝丞相已经失去了一向的沉稳,缩在墙角,抖抖索索地看着狂怒中的武威王,颤声道:“老、老、老大,你不要生气,先等我换下这具不禁打的身子,你再动手!”

他飞快地跑到橱门前,钻进去坐下,闭目不动了。

一个小小的男孩从他的袖筒中钻出来,惨白着脸,满心恐惧地走到桌边,纵身一跃,跳上桌子,用幼嫩的小手举起一根巨大的长柄木板拍,递给封沙,颤颤抖抖地道:“老大,我已经给你准备好家伙了,你动手吧!”

说罢,他头一仰,一脸视死若归的悲壮表情,瞑目待打。

封沙低头看去,见这根拍子是上好木材制造,大小形状与网球拍差不多,上嵌钢钉,两层木板内夹有铁板,甚是沉重,掂一掂,恰好称手,只觉正合心意,便狠狠一拍,凌空横扫,重重地击在那三寸男孩的腰间,砰地一声,将他横着打飞出去。

无良智脑大声惨叫,只觉风声呼啸,正向另一面墙疾飞而去,忽见老大一个箭步蹿过来,不待他撞到墙上,便又是狠狠一下,自下而上击来,将他打得直飞上去,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

为了应付这顿毒打,他早已运足了一口气,身体变得极富弹性,就象一个皮球一样,嗖地一声从天花板上弹下来,飞速向那恐怖的大球拍冲去,眼见那球拍在电光火石间,迅速变得越来越大,占据了他整个视野,随即重重地击在他的头顶上,轰然巨响,回荡在他那灵敏的听力感知器中。

书房之中,暴烈轰响不绝于耳。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可怜地大声惨叫着,凌空向四方飞射,在四面墙壁间弹来弹去,时而被抛上高空,随即又重重落下,那愤怒的球拍却总是追着他的身体,重重拍击,让他疼痛的身体绝无一刻停下来的闲暇。

书房外的仆人、婢女早已被丞相严厉叮嘱,不得多管闲事。此时听到这古怪的声音,都脸上变色,远远地走开去,生怕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事,被两位大人物杀人灭口。

不多时,所有奴仆都已躲出这个院落,任由两位当朝最威严的重臣在书房里面疯狂互殴,他们却躲在自己所住的房中,浑身颤抖,跪地向天祈祷,希望千万不要闹出人命,免得他们要为这两位大人陪葬。

狂殴滥打了好久之后,整个书房内的家具都被无良智脑那漫天狂飞的坚韧身体砸得粉碎,封沙才泄了怒气,将那破烂不堪的球拍掷在地上,怒道:“你这家伙,活活害死我了!”

那小小男孩自书房内家具的废墟中爬出来,满身伤痕,有气无力地赔笑道:“老大,虽然给你下药是我不对,可我也是一片好心啊!那两个美貌的公主,现在不都成了你的人了吗?”

封沙闻听此言,怒火重燃,狠狠一脚将他踢飞,怒道:“你还说!现在她们肯定以为是我在酒里面下药,让我还怎么去面对她们!”

无良智脑从墙角碎木堆中爬出来,沉吟道:“对啊,她们一定会想,是你下了春药,弄得她们意乱情迷,才做下这等事来。这样的话,以后她们见了你这淫贼,肯定得扑过来咬下你一块肉……”

见封沙剑眉一挑,目现怒火,便要再打,无良智脑忙叫道:“老大别急,我有办法!”

封沙停住向他走去的脚步,恨道:“什么办法?快说!”

无良智脑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微笑,正要卖个关子,见封沙脸上怒色渐浓,连忙叫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老大,我跟你一起离开洛阳吧!这样就不怕见到被你干过的那对姊妹再难为情了!”

封沙一怔,随即怒道:“胡说!我们做下这等事来,怎么能一走了之?难道说,我敢做却不敢当么?”

无良智脑叹道:“老大,话不是这样说的。要敢做敢当,难道你能娶她们吗?再怎么说,你也是当朝皇叔,与她们是同一家族的,虽然我们那个时代早就不禁止远亲结婚了,可是这个地方却是守旧得厉害,表兄妹可以结婚,根本没一点血缘关系的同姓却不可成亲!你一个人,想跟整个世界的人斗吗?你要真这么干也好,可是以后你就别想再当武威王,只能隐姓埋名,居于山中,静观天下风云变幻,百姓受尽苦难,反正你也不在乎百姓的死活,是不是?”

封沙飞起一脚,将他踹到墙上,脸色青红不定,却终究是放不下心中拯救万民的理想,咬牙不语。

无良智脑爬起来,继续劝解道:“我们离开洛阳,是给大家的感情一个缓冲的时间,静静地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你若留下,以后若再见面,那多不好意思。一旦她们看到你,想起她们在你身下的放浪样子,那样她们不是更加难受?还是赶快离开洛阳,走为上策!”

封沙一脚将他踢开,恼怒道:“走,走到哪里去?而且都离开了洛阳,这里由谁来操控大局?若再有叛逆,朝廷倾危,更是大麻烦!”

无良智脑再次从墙角爬起来,得意地摇头笑道:“老大,你太小看我了!我早就想办法把库存的几个微型智脑融合为了一个整体,再加上我体内的原始程序,已经制造出一个勉强象个样子的小型智脑!你看,就在那里!”

顺着他小手指的方向,封沙向墙角破破烂烂的柜子看去,却见那一直闭目不动的丞相黄尚忽然睁开眼睛,已经站了起来,眼神冷漠,毫无生气。

封沙微一沉吟,便已明白,沉声道:“你把新装好的智脑放在那里面,在你不在的时候替你处理事务,倒也可行。只是它会不会露出破绽?”

无良智脑摆手笑道:“不会不会,这个新制成的智脑比少帝那个强太多了,又有了我的部分程序和资料库,洛阳、长安一带的事务,他都能处理,而且能力不会比我差多少。我们离开洛阳以后,就把这一摊子事都交给他来办好了。”

封沙皱眉道:“你要我们离开洛阳,又到哪里去?”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道:“老大,你难道忘了,天下还有无数的英雄豪杰,绝色美女,等着你去一一挑战、征服吗?”

他偷眼看封沙脸色忽喜忽怒,想起他的脾气,立时放低声音,小心地道:“我们此去,就是要挑战天下英雄豪杰,看看他们有什么本领!远的不说,那真定常山赵子龙,难道你不想跟他一较高下吗?”

封沙一怔,想起无良智脑时常说起的赵云的英雄事迹,不由心动,沉吟道:“你没有召他进朝为官吗?”

无良智脑笑道:“象这样的英雄,怎么能随便召进朝来,那多不好,还是我们亲自去请,才显得有诚意!”

在他心里,在却暗暗想着:“在洛阳要闷死我了,要是不趁这机会出去散散心,真的要被这些琐事、朝政烦死!嘿嘿,就是能召他们进京,我也不干,一定得亲眼看着老大打服他们,那才有成就感!”

封沙自来尊重强者,不由暗自点头,道:“很好。我们亲自去会一会他们,可是洛阳这里,绝不能出什么岔子!”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你放心吧,我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文有谋臣,武有猛将,定能把洛阳守得如同金城汤池一般,绝对不会出问题!”

他仰天笑道:“老大,我已经找到了将电能转化为能量块的简易方法,现在正在派陈群去带着工匠去进行试验,努力储备能量!可是能量一时也储备不足,况且洛阳新军还没训练好,更是没法讨伐关东反贼了。我们出去一年半载,回来时,说不定能量也都储满了,那时兵出关东,天下谁能相抗?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的!”

※※※

皇宫中,丞相黄尚一脸严肃,面对二后,深揖道:“二位嫂嫂,我找到让陛下复原的方法了!”

二后大惊,何后兴奋得满脸胀红,失声道:“黄尚快说,怎么才能让我孩儿复原?”

黄尚正色道:“我曾经说过,除非找齐他的三魂七魄,才可以让他回复原状。只是那二魂六魄散落天地之间,难以追寻,因此我打算与武威王一同,巡游天下,去找寻那些魂魄。若有发现,那便是陛下之幸了!”

何后一怔,道:“怎么,武威王也要离开洛阳去找寻吗?”

黄尚叹道:“本来只要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可是武威王天生灵气逼人,对魂魄之类的感应力比我强得多,若非他在侧,我也没有把握找到陛下的魂魄。”

第一百二十章 金蝉脱壳

何后闻言,心下不舍,想到夫君才与自己在洛阳过了几天安定日子,却又要离开洛阳巡游天下,不由黯然,便犹豫道:“黄尚,我那孩儿现在这样子已经是挺好了,不必再劳动你们了。”

黄尚摇头正色道:“嫂嫂说哪里话来,老大见了陛下模样,又见你日夜忧心,早已决意为你分忧,找回陛下魂魄,以免你挂怀。老大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他若决定了,谁也无法改变。我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去,只得跟他一起去了。”

何后闻言感动,掩面垂泪道:“你们都离开了,这朝政该怎么办?”

黄尚笑道:“这个简单,我最近修习仙法有成,可以使出‘身外化身’大法,除了我这本尊之外,还可加一分身。平日里,便由我的分身上朝处理朝政,而我本尊却追随老大,巡行天下,一定要为陛下找回那散落的魂魄!”

何后感动得流泪,唐后在一旁也在流泪,只叹惜夫君这便要走,不知何时才能与他重见。

黄尚告退之后,派人去相请武威王,道是太后宣诏,要他进见,心中暗道:“离开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该老大来安慰两位伤心感动的美女了。”

他回到丞相府,见部下一众文臣都已云集府中,便将他们带到内堂,请他们坐下饮茶,自己昂然立于大堂之上,仰天正色道:“今日请诸君来此,乃是有要事商议。”

钟繇、荀氏叔侄等人忙问道:“丞相召我等前来,不知是有何要事?”

丞相正色道:“吾自幼修习仙道,现已有小成,只是还缺几味仙药,不能炼成仙丹,以济世救人。今日吾已决意离开洛阳,巡游天下,定要找到那几味仙药,方才回返洛阳。武威王也有要事需要离开洛阳,因此与我同行,这朝中大事,便要拜托各位了!”

众人大惊,陈群失声道:“主公,你离开洛阳,若是朝廷不稳,那该怎么办?”

丞相取出羽扇轻轻摇着,怡然微笑道:“不妨事。我自幼修仙,已学得‘身外化身’之法,现可轻松化出一个分身来,代我处理朝政。只是这分身终究不及我的本尊聪明,一般事务还好处理,若是遇到繁难之事,还得依靠各位的智慧了!”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惊疑不定。虽知丞相自幼修仙,仙法惊人,可是这化身之法,却是闻所未闻,难道天下竟真有这等奇妙的仙法么?

丞相也不多解释,只道:“诸位此后见到我,便是见到我的分身了。若有一般事务,可来请教,我的分身都可解答。元叹等人在研习新机关时,若有不明之事,也可来问我的分身。只是那分身的智慧终究不及本尊,各位若看到他一脸呆相,不要奇怪就是了。”

别人尚可,顾雍却是大喜。

他自主公派去研制蒸汽机之后,便迷上了这机关之术,常思这种东西,力量如此之大,若能替人做些事情,足可惊世骇俗,自己也可借此扬名天下,偶尔还可拿这怪东西吓唬吓唬那些同学旧友,以博一笑。

谁知主公便要离开洛阳,顾雍大急,只道这无所不知的主公一旦走了,自己若在研究中遇到问题,又该向谁请教?现在主公说道,他的分身也可处理此等小事,顾雍欣喜,也就不在意朝堂上的主公是真是假了。

当下无良智脑分派任务,道:“文若之才,天下少有,可堪大用。今后朝中事务,我的分身能处理者,便由分身处理,若有不明,文若可代为处理。请诸公努力,尽心辅佐文若,以振汉室!”

荀彧惊喜交集,想不到主公对自己如此看重,忙上前叩谢知遇之恩。

无良智脑抚着他的肩,微笑道:“文若,你的才德已足,只是缺乏历练。今日我将洛阳城交与你,你可尽心守护,莫要让我失望。如果关东反贼前来攻打,你可与武威王麾下军师郭奉孝商议,并力守城,再与河内太守孙文台遥相呼应,关东之军,易破矣!”

他其实也知道关东诸侯上次一战,已遭受重创,十八镇的数十万军队又大都被他坑了过来,派去长安一带屯田去了。现在关东诸侯根本没有什么力量来攻打洛阳、河内,也不过是随便嘱咐一下,以防万一。

他又向众文臣道:“郭奉孝之才,不在诸君之下。各位有暇时,可与他好好亲近,与军队沟通也方便一些。元叹,他若去你那里学习机关之术,你可尽心教导,此人聪明已极,你若有不明之事,他说不定还可为你解答。”

顾雍忙答应下来,心下却是不服,不知那郭嘉是何等样人,怎么能当主公如此赞誉?日后若有机缘,定要好好会他一会,试试他的本领。

※※※

朝堂之上,百官云集。在最前面,却只有丞相一脸冷漠地向天子上奏,武威王已经不知所踪。

据丞相所言,武威王乃是回抵武威郡,以治理其领地,待日后再返回朝庭。那一干武将却知道,武威王已经离开洛阳向关东去,要与徐州牧陶谦联络,共击反贼,并要在民间寻访几个将才,一同领军出击,平定天下。

各武将前日已听得主公说过此事,此时闻听,知道丞相是怕关东反贼得信后对主公不利,也都闭口不言,只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心竭力,将部队训练好,让主公回都之时,能看到一支兵强马壮的精锐之师。

朝堂之首,丞相黄尚冷漠至极,脸上毫无表情。众大臣见而心惊,只道他心情不好,都不敢惹他,什么事都由他一言而断,除了他部下那些谋臣和武威王麾下的猛将之外,无人再敢多言。

此时,真正的无良智脑却已随封沙出了汜水关,回头西望,想到自己终于从那闷死人的国都中逃了出来,不由心情大畅。

封沙身披战袍,独骑出关,面色清冷,眼中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之色闪烁。

在汜水以东的茫茫原野之中,无良智脑背对封沙,站在那雄骏神驹乌黑发亮的马头上,双臂高高举起,满怀豪情地仰天高喊道:“天下的英雄、美女,我们来了!”

※※※

那肌肤若雪的美丽少女独自坐在香闺之中,抬起玉臂,看着手腕上套着的那对白玉镯,泪水如断线珍珠一般,不住地流下。

玉镯雪白晶莹,散发着淡淡的柔和光泽,与洁白细腻的玉腕相映,甚是漂亮。玉镯便在眼前,那赠自己双玉镯的人,已经不知何处去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脚步声轻轻地自外面进来,移到她的背后,一双柔软温暖的手按在她的肩上,轻轻的叹息自背后传来:“寿儿,你又在想他了?”

伏寿并不回答,微微垂下头,泪水浸湿了胸前的衣衫。

她自来性情温柔贤淑,闺房之中,虽对那男子倾慕许久,却毫不了解男女之事,被封沙剥去了衣衫,肌肤相亲,虽未破身,却以为自己贞洁已失,此生便是他的人了。谁知他却绝然而去,只留下一封信来道歉,不由心中伤痛,恨不得死了才好。

阳安公主看了女儿这副模样,心中也自酸楚,轻咬贝齿,恨道:“那可恨的狠心贼,对我们母女俩做出这等事来,竟然就这样一起了事了!待得他日见到他,我定要,定要……”

她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心中又酸又苦,以衣袖掩面,娇声啼哭起来。

那一日,她自睡梦中醒来,眼见妹妹颍阴公主在一旁拥被仰卧,浑身赤裸,雪白娇躯上满是欢爱后的痕迹,满脸悲伤悔恨之意,正自睁着眼睛,双目望着天花板,呆呆地发怔。

阳安公主大惊,当时便尖叫出来,低头看向自己,也是如同妹妹一般浑身赤裸,那身上传来的感觉清楚地告诉她,她已经经历了一场欢爱,这是自丈夫去世后,从未有过的。

她努力想要爬起来,却只觉浑身酸痛,再无半分力气,那一股满足的感觉,让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再不想动弹。

房间中,弥漫着淫糜的气息,那味道让阳安公主想起来许多事,渐渐地,醉中所做的一切,都回到了她的记忆中。

阳安公主瞪大惊骇的双目,想着好兄弟对她做的那些事,又羞又喜又怕,掩面而泣。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姐妹和他一喝起酒来,便忘却了一切,只想与他欢爱,并主动挑逗他,弄得到了现在这幅情景。

自己本是一心喜欢这英俊男子,酒后纵欲也不奇怪,妹妹却一向是冰做的人儿一般,为什么也会这么狂浪,让自己简直认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一章 痴情女子负心汉

阳安公主的哭泣声惊醒了沉醉在痛悔中的颍阴公主,她抬头看了姐姐一眼,也不说什么,只是坐起来,清理一下自己的身子,缓缓穿上内衣,又拾起那皱成一团的缟白素服,正要套在身上,忽然心中一痛,浑身失去了力气,几乎便要伏在枕上大哭。

那素服上,还带着几滴他的体液和味道,而旁边的那一些湿痕,却是自己淫荡的证据。

自己本是感激皇兄救了自己,又自愧不该胡乱埋怨他,便微微有些喜欢他,想不到酒醉之后,竟迷失本性,不守妇道,去勾引于他,导致失身于皇兄,一想到此处,便让颍阴公主愧悔欲死。

她咬紧贝齿,拖着疲惫的娇躯,穿上素服,下了床,面色恢复了冰冷的模样,又似是那个一尘不染、心如止水的孤孀少妇了。

可是身上异样的酸痛感觉却告诉她,自己已经和醉前截然不同了。

她幽怨悔恨的目光落在姐姐的脸上,想起若不是她硬拽着自己来这里,也不会出这种事,不由轻咬樱唇,目光似怨似痛,举起素服的衣袖,掩面而去。

阳安公主捂着脸,听着门外传来阵阵纸张的哗啦声,泪水自葱指缝间流下,洒在枕上。

她已经忆起,在自己昏睡过去之前,女儿也来了屋中,被兄弟剥光了衣衫。不用说,女儿自然也跑不掉,此时必然已经贞洁不保。

那兄弟虽然是酒后失德,怎么这般贪心,要了自己姐妹的身子,连自己那如花般年轻娇嫩的女儿也不放过,此时女儿必然已经被他蹂躏得不成样子了。

她回头一看,女儿已经不见,只有几滴血迹留在床上,忽然惊慌起来,难道那兄弟色欲攻心,竟将女儿带回王府肆意狎弄了不成?兄弟的力量如此威猛,就是自己也有些抵受不住,女儿身子一向娇弱,又怎么禁得起那如狼似虎的兄弟折腾!

阳安公主慌忙穿起衣服,跑到外堂,却只见杯盘狼藉,妹妹已经消失不见,只在酒桌上还有几张纸,有些散乱地放在桌上。

她也顾不得去看,忙跑到女儿闺房外,却推不开门。问一旁的丫鬟,丫鬟跪下禀告道:“小姐自从夫人那里回来,便进了屋子,不肯出来,只是啼哭,也不肯让婢子们进去。”

阳安公主忙去拍门,却听里面有哭声隐隐传出,知道女儿还在里面,微微放心,交待丫鬟好好看着小姐,自己便走出去,茫然四顾,见府中家丁正以奇异的目光看着自己,不由低头一看,又惊又羞:自己衣衫不整,想必头发也甚是蓬乱,让家丁看到,自己这主母威仪,荡然何存?

她慌忙跑回自己居处,掩面娇啼,哭了一阵,见那几张纸已被风吹得满地乱滚,便捡起来看,见上面龙飞凤舞,那字体甚是刚健有力,想起好兄弟那令人疯狂的力量,不由心中羞痛交集。

她定神去看,却是封沙写的一封道歉信,信中之言极为恳切,道是自己酒后乱性,做了对不起姐姐、妹妹和甥女的事,心中痛悔,再无颜相见,今日先回府中,日后再来负荆谢罪。

阳安公主掩面啼哭,见纸上有泪痕无数,知道自己的女儿和妹妹大概也都看过这信了。

她呆呆地走进卧房,见床上狼籍一片,还有几滴血迹洒在上面,想必是自己女儿的落红,不由呆坐床上,望着那几滴血迹,怔怔地垂下泪来。

此时,她挽住女儿削瘦的香肩,想起当日的苦痛,不由流泪恨道:“这天杀的负心贼,道是要来谢罪,结果却自己离了洛阳,回武威享福去了!愿老天有眼,让他在路上遇到白波贼,一刀把他……”

伏寿慌忙站起身来,小手掩住母亲的嘴唇,惊道:“母亲不要乱说,舅父吉人天相,绝不会有危险!”

阳安公主呆看着她,见她梨花带雨,惹人爱怜,那满是泪珠的脸上却带着惊惶的神色,心中明白她的心意,不由抱住她,大哭道:“好女儿,都是母亲不好,引狼入室,害了自己,也害了你啊!这负心汉,一点都不念及你的好处,你还要这般替他着想,你怎么这么傻啊!”

伏寿被她一言引发了伤心事,抱住母亲,母女二人抱头痛哭,哭声凄惨已极。房外丫鬟们听了,虽不知道她们是为了何事伤心,却都忍不住流下了两行同情之泪。

※※※

关东大道上,一骑马独自奔驰,如狂风般地在大道上疾驰而过。

连年饥荒、战乱过后,冀州一片萧条,常有数十里不见人家。便是到了有人烟之处,道旁也常有白骨倒卧,无人收敛。

马上骑士,紧皱眉头,看着路旁那些骨瘦如柴的饥民,却无出手援救之意,只有实在看不过眼时,才丢出一块干粮,让那些还有活动能力的小孩子稍能充饥。

在他的肩膀上面,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用细绳将自己和他的衣服捆在一起,舒舒服服地躺在他肩上,长叹道:“袁绍这个混蛋,净顾着招兵打仗了,老百姓都饿死了,他也不管。要是把中国交给这种人来管理,死上几千万人都算少的!”

他感觉到封沙身子一动,抬头看了看他手中抛出那块干粮,叹道:“老大,别白费劲了,你那些干粮最多只能让他们多活几天,我们的干粮倒不太够用了。要想救冀州百姓,除非我们兵出关东,攻下冀州,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我们洛阳、长安也没有余粮啊!要是真的攻下了冀州,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老百姓饿死,没有一点用处。”

封沙冷然道:“如果没有把握,茂然出兵,只能害死双方兵士和战乱之地的百姓。战祸连结,死的人会更多。”

无良智脑拍手道:“对啊,只有等我们的准备充足时,一举击溃敌军,将关东各州纳于我们统辖之下,那时才有足够的粮食来救援饥民,带领他们发展生产,生产出足够他们自己活命的粮食。没办法,我们只好等着了。”

封沙脸色冷峻,眼中似有恨意一闪而过。

无良智脑坐起来,冷笑道:“老大,前面再过几十里就是邺城了,等到了那里,我们再来商量商量,该怎么取了袁绍的性命,让关东诸侯闻而丧胆,不敢与我朝廷争锋!”

封沙并不答话,只是握紧马颈上所挂震天宫,眼中杀机闪烁,那一股冰冷的杀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他整个人都变得似是一块坚冰一般。

大路旁,一个小乞丐拿着那块自马上扔下来的干粮,兴奋得热泪盈眶,远望着那纵马远去的好心人,忽然心底一阵惧意涌起,远处那高大魁伟的身影,突然变得一片冰冷,强大的气势自那边涌来,那高大骑士似是变成了恐怖的魔神,骑着那匹雄骏健壮的黑马,顺着大道疾驰而去,渐渐消失在天边,仿佛融入了整个天地一般。

※※※

武威王府,一个美貌少女趴在纱窗边,望着窗外的景色,暗自垂泪。

另一个相貌清丽的少女走过来,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叹道:“妹妹,你又在思念夫君了?”

董欢微微点头,想起自己的夫君不知道又在哪里飘流,没有人照顾他的寝居,不知道他能不能习惯,不由泪水涔涔而下。

邹佳也轻声叹息,想着夫君终究还是心怀天下,不肯效那儿女情长之态,心下虽然敬佩他顶天立地的壮志,却终究有些苦涩。他只去几天,自己便已失魂落魄,做事丢三落四,心中总是浮现着他的身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等到他回转洛阳,一诉相思之苦。

叹了一阵,邹佳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便拉起董欢,强笑道:“好妹妹,我的庶母和家中亲戚已经从弘农郡来了洛阳,由孟先生安排他们住在不远处的新宅中,我们这便去看她们,散散心也好。”

董欢虽不愿去,但也不好违她之意,只得点头,无精打采地跟她去了。

※※※

冀州,邺城,北城门外,旷野中,一片萧条景象。

天近黄昏,一只乌鸦在道旁枯树上鼓噪,令人闻而心烦。

张颌骑在马上,紧皱眉头,望着那老树上的乌鸦,恨不得一箭射它下来。只是主公在侧,他不敢茂然出弓,以免惊扰了主公。

袁绍半醉之中,策马前行,忽然发现张颌不在自己左边,不由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微有不快之色。

张颌回过神来,忙催马前行,紧跟在他身边,俯首请罪。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现身邺城

袁绍醉笑抚慰几句,带着张颌与一众军兵向邺城中行去。

张颌虽得其好言抚慰,心下却甚是烦躁,似乎预感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危险的感觉自心底泛起,他举目四顾,见数百名甲士将自己和主公团团围住,个个精神抖擞,盔甲鲜明,一副兵强马壮的模样。骁将韩猛与自己紧随主公身边,这里又是本军的腹地,哪里会有什么事?

可是那股危险的感觉在心中依旧盘桓不去,张颌面色忧虑,悄悄地下令,要部下戒备起来,以防不测。

袁绍半醉之中,并未看到他下令,也便在马上摇摇晃晃地向城中行去。

这一次,他是应城外世家大族田氏之邀,前去赴宴,席上,那一家的家主恭谨叩首,表示了效忠之意,袁绍大喜,亲手将他扶起,相对欢笑,共饮尽欢,酒醉而散。

田氏家资巨富,在邺城附近深有影响,此时投靠袁绍,这冀州,已经彻底是袁氏的囊中之物了。

在他的右边,韩猛也眼中微有惊色,东张西望。他见张颌小心谨慎,敬他是河北名将,不敢怠慢,便也仔细提防,免得有人胆敢行刺主公。

不远处,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身穿儒服,跟在军中,缓缓向城中行去,正是袁绍军中头号谋士田丰。

他并不象张颌、韩猛那样久经沙场,染有对危险的直觉,只是见张颌小心戒备,自己也不禁暗自留心,在他明亮的目光下,周遭一切,尽收眼底。

直到进了城,过了一条大街,仍未见有什么异状。张颌也不禁摇头苦笑,道自己过于谨慎,杯弓蛇影,倒让众部下笑话了。

大道两旁,到处都是酒店、人家,百姓在街上走着,见袁绍来了,慌忙跪下,拜倒在道旁施礼。韩猛也带领着部下,驱赶那些拦在路上的百姓,要他们回避让道,一切都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田丰却是面露惊色,他抬起头,望向前方道旁一棵大树。

在大树上,系着一根长长的绳子,延伸到前方道旁一处楼阁顶端,牢牢地系在阁顶脊柱上。

他早上出城时,还未见过这绳索,更是从未见过有人将绳子系在自家楼阁顶部的。在这布置之中,似乎有一种诡异的气息缓缓升起。

田丰转过头,望向另一边的张颌,见他也抬起头来,望向那处楼阁,面现凝重之色,又回头看看他,二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疑惧。

田丰张开嘴,正想要下令军士戒备,在张颌的眼中,忽然远远看到,在那楼阁顶端,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什么也不能形容张颌初见这人的惊骇心情。那身影如此伟岸,恍若暮色中的魔神,站在高高的阁顶,那一股强烈的杀气冲天而起,张颌便似被猎手盯上的小鸟一般,胆战心惊,几乎无法活动。

天近黄昏,夕阳的光芒自那人的背后照射而来,映在他的身上,更衬得他的身形魁伟无比。望着那夕阳照耀下的伟岸身影,张颌目眩神摇,动魄惊魂。

柔和的阳光为那人披上了一件霞衣,让面前一众人等看不清他的面目,张颌却清楚地感觉到,那是他所遇到过的,最为可怕的对手!

在满天云霞中,那魔神般的男子从肩上摘下弓,轻轻搭上一枝长箭。他的行动是如此潇洒自如,丝毫不显得突兀,他的身影,仿佛整个融入了天地中一般。

当长弓拉满,箭尖直指袁绍,强烈的霸气顺着大街狂涌而来,张颌脑中忽然似有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已经知道了面前的猛将究竟是谁了!

那站在阁楼顶端,用利箭遥遥指着主公的,就是那以霸箭破了董卓的龙箭,一力射杀权奸董卓的天下第一猛将、洛阳朝廷的实际掌控者——当朝建威大将军、武威王刘沙!

※※※

万年公主刘慕坐在楼阁上,望着窗外的景色,脸上带着淡淡的忧伤。

莲儿侍立一旁,小心地偷看着她的脸色,轻声道:“公主,你又在想那个坏家伙了?”

刘慕并不答话,只有一缕愁容在美丽的脸上缓缓弥漫开来。

莲儿噘起了嘴,恨道:“那个坏家伙,真是坏得透顶,竟然用那种方法来对付公主,蒙骗天下人!而且他得到了公主的身子,随随便便地就走了,根本不把公主放在心上!”

刘慕微蹙娥眉,嗔道:“不许多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莲儿噘起小嘴退到一旁,心中却甚是怀忿,对那负心薄幸的男子恨之入骨,对公主为什么要喜欢上那个坏家伙也甚为不解。

她们所居的楼阁,是洛阳皇宫中的一个小角落,已经由几十个身强体健的宫女将这一带牢牢看管起来,主仆二人,便是插了翅膀,也难飞出这些宫女的视线。

宫中何后听了黄尚的描述,只知道刘慕染病需要静养,却不知道,这个名义上的女儿已经是被黄尚手下的情报组织软禁起来了。

黄尚更已派人来威胁刘慕,道若是她敢乱说乱动,他便要派人去邺城刺杀刘协。刘慕投鼠忌器,便不敢多言,只得安心在这里住下。反正心爱的男人不在身边,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似是有人在外面吵闹。

莲儿来了兴致,连忙跑出去看。她在这里闷得太久,早恨不得找些事情来做,现在看有人敢到这里来找麻烦,让她兴趣大增,想要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在庭院门外,几个宫女拦住了一个美貌妖娆的贵妇人,跪下回禀道:“启禀长公主,公主身子不适,不能出来见客,望长公主体谅。”

莲儿一眼看到那贵妇竟是公主的姑姑阳安长公主,不由大喜,站在楼门内欢呼跳跃,大声叫道:“公主的身体已经好了,可以出去了!”如果不是守着楼门的宫女看得甚严,她便要冲出去拉住阳安公主说个清楚了。

阳安公主刘华一眼看到她,心中大喜,瞪了那几个宫女一眼,硬是闯了进来,嗔责道:“你们几个不懂规矩,回头定要皇嫂重责你们一顿!”

宫女们见事情已经超过了她们的控制,连忙派人去通知丞相,其他的人紧跟着阳安公主上楼去,好就近监视刘慕,看她是否会说些奇怪的话。

此时,那二八妙龄的少女坐在楼上,淡然望着窗外暮色,沉思不语,芳心之中,总是挥不去那个高大英俊的男子的身影。

从前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是很恨他;现在知道他离开了洛阳,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却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他的温柔来,恨不得再看他一眼才好。

宫女们说武威王已经回到武威郡去了,她却不信。那男子心怀天下,此去定然是别有图谋,若是去了关东,倒还有可能。

上次他说过,要去邺城取了弟弟的首级,不知是真话还是假话。但自己一直没有再以死逼他,也按着那妖人黄尚的话,与莲儿保持着缄默,他应该不会背信弃义,真的去谋杀弟弟吧?

若他真的去了邺城,邺城袁绍兵强马壮,守卫森严,他说不定会被无数甲兵重重围困,乱刀斩杀,性命都要留在那里。

想到此处,少女不由轻叹一声,面有忧色,掩面不语,愁肠百转,不知道是在为弟弟担心,还是在为那负心的坏人而牵挂。

脚步声自楼梯上响起,一个女子急匆匆地冲上楼来,叫道:“慕儿,你好悠闲!你的妹妹都快要哭死了!”

刘慕轻轻叹惜,站起来行礼道:“姑母,慕儿有礼了!”

阳安公主顿足道:“快随我来吧,你妹妹伏寿整天整天地哭,若是没有人好好劝劝她,我怕她会活活哭死!”

刘慕奇道:“妹妹又怎么了?我记得她有个闺中密友的,怎么也不去劝劝她?”

阳安公主面色一黯,叹道:“董家的小姐已经嫁了武威王,现在正在得意之时,哪里还会记得这个失意的小女子!”

刘慕听了此言,也是神色黯然,心下恍惚间竟然羡慕起那董家的小姐来。

阳安公主回过神来,一把拉住刘慕便往楼下走,急道:“好慕儿,跟我去吧,你的妹妹把自己锁在房中,只是哭泣。她的性子一向孤僻,又没几个知心好友,她的姨母又不肯来我府中了,若没人去开解她,那该如何是好?”

门外的宫女左右为难,不知道是该把她们拦下,还是放她们走。

在皇宫中,一个宫女飞跑过来,远远地向庭院外守门的宫女打了个手势,那些宫女见状松了口气,忙跪在道旁,恭送两位公主远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暴烈杀手

当万年公主随着阳安长公主出宫之时,一脸木然的丞相坐在皇宫大殿旁的书房内,正在向几名臣下吩咐该如何处置朝中大事。

他刚刚下令要宫女放刘慕出宫,又下令要宫外的情报机关牢牢盯着阳安公主的马车,以免刘慕趁机逃脱。

命令既下,他便已经将此事丢开了。主人无良智脑给他的命令中,看管刘慕只是很小的一个部分,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要放在发展工农业和教育上面。

农业可以让老百姓不至于饿死,提供充足的工人;教育可以培养出工农业所需要的人才;而只有工业发展了,才有可能生产出精密的仪器,在遥远的未来,也许他就能拥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身体了!想到这里,就算是这毫无感情的智脑,也不由心动,更是仔细小心地对钟繇、华歆等人详述主人无良智脑对工农业的构想,直听得他们钦服不已,深深赞叹,即使是主公的分身,也能如此厉害,主公的本领,真的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了。

※※※

封沙双目精光暴射,面现凝重之色,双膀用力拉满震天弓,凝视着下面大街上,那众军围护中的金甲大将。

灿烂云霞披在封沙的身上,此时的他,便似天神一般,让下面仰首观看的敌兵惊心钦服不已。

狂暴的杀气自弓上涌出,封沙右手一松,震天弓弦响起,利箭离弦而去,撕破空气,疯狂地射向那关东反贼的盟主!

杀气霎时笼罩住了那金甲大将,看着那满含天地间至刚至烈霸气的利箭扑面射来,袁绍惊骇莫名,整个思想都已彻底停顿。

那长箭如此锐利,上面带着的凌厉气势,天下无可伦比,恍然间,便似一道闪电自阁顶射出,直奔袁绍的心脏一般,眨眼便已到了袁绍胸前,就要将他一箭射个透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空中,重重地击向那威势无伦的利箭!

惨叫声响起,血光四射。那利箭射透了重甲,霎时穿过肉体,再穿过一层重甲,势犹不衰,只是方向稍偏,直射向袁绍胯下那匹枣红色的骏马的马头,噗地一声插进了它的额头。

枣红马双目登时突出,惨嘶一声,人立而起,几乎将袁绍摔下马去。

袁绍手忙脚乱地勒紧缰绳,在他的左边,张颌满脸冷汗直冒,右手停在空中,依然保持着掷出那个甲士的姿势,微微地颤抖。

就在那一箭射来之际,张颌心知凭自己的力量难以抵挡这一箭,急中生智,随手拖了一个身穿重甲的部下扔过去,挡在主公身前,果然替主公挡了一灾。

田丰放声高呼道:“举盾,列阵!”

数十名甲士立即纵马驰到前方,举起手中盾牌,拦在袁绍马前,将他团团护住,警惕而恐惧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楼阁顶部的男子,持着重盾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田丰又大喝道:“弩箭手出列,准备齐射!”

弩箭手们立时冲出,擎起弩弓,便要射向那阁上敌将。纵然他神功盖世,也要乱箭将他射杀!

在那高高的楼顶,封沙见袁绍部下训练有素,动作如一,也不由暗暗赞赏。看那数十张厚盾已经将袁绍护住,便是再射一箭,也未必有用,便回手收回震天弓,将它斜挎在肩上,挥手拔出腰间宝剑,重重斩向阁顶上系着的粗长绳索。

此时,弩弓手们还未来得及上弦,田丰满头大汗,紧紧盯着封沙的一举一动,见他一剑劈断绳索,左手拉住断绳,便放声疾呼道:“大家小心,敌人要来了!”

话音未落,那群士兵便看到那恐怖的敌人已经纵身一跃,跳下楼顶,左手拉紧长绳,借那一跃之力,直荡过来,在空中划过一道长长的弧线,右手中寒光似水,那柄佩剑,显然是一支锋利无比的宝剑!

袁绍正自拉紧马缰,努力安抚受伤的爱马,突见那最让自己胆战心惊的敌人凌空飞来,又惊又怒,愤恨欲死。

当初在洛阳之时,自己便怕他怕得要命,只因那是他的地盘,自己性命操控其手,不得不俯首承顺其意。想不到在自己的腹地冀州,自己见了他,还要象老鼠见了猫一样!

想到此处,袁绍羞愤难忍,松开缰绳,用仅余的一只手臂拔出佩刀,便要与封沙拼个死活,大不了战死此处,也强过低头俯首,苟且偷生!

封沙紧紧拽着长绳,高大的身躯划过空中,双腿伸出,重重踹在两个骑兵的盾牌上,强大的力量登时将他们踹飞出去。那两个庞大的身影凌空飞出,摔在地上,发出两声沉重的闷响。

封沙咬紧牙关,看着那满脸惊怒、双眼凸出的金甲武将,眼中寒光暴射,手中战神剑闪电般地劈下,便要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

袁绍咬牙挥刀,迎向那寒光四射的宝剑,就算明知不敌,也不肯有丝毫退缩。

突然,空中人影一闪,一个身影自他的右侧马上跃来,紧紧抱住袁绍,向战马的另一侧滚落。

与此同时,一支长枪凌空刺向封沙,枪势强劲,令人难以抵挡。

封沙一见这凌厉枪势,便知是猛将所刺出的,微一皱眉,长剑稍一转向,重重斩在枪杆上,将它击开到一旁,剑尖流转,依然向那金甲斩去。

寒光拂过,鲜血迸射。那两个人影射出一篷鲜血,摔落马下,死活不知。

田丰急得面色大变,嘶声狂吼,下令众军兵快去救护主公。一众甲士舍生忘死,都向倒地的袁绍扑去。

封沙拉着长绳,在空中飞掠而过,暗叹一声,一脚踹飞了迎面驰来的一个骑兵,借着这一阻之力,缓住身形,松开绳子落在他的马上,打马转身,向城门方向疾驰。

几个骑兵挺刀怒吼,便要拦下他,却见寒光袭来,还未看清敌人剑势,那长剑已经凌空斩过自己咽喉,鲜血狂喷。

那几个骑兵眼珠突出,仰天惨叫,砰砰几声,摔落马下。

战马狂奔,直奔向城门。

城门处的士兵见天色已晚,正要关闭城门,忽然看到一骑战马自城中驰出,都是一惊,却见马上骑士打马如飞,霎时便穿越城门而去,后面有数骑战马追来,大声高喊道:“快关城门,不要放他走了!”

守城士兵惊得目瞪口呆,想要关城门,却已不及,眼睁睁地看着那骑士打马飞驰,身影消失在大路的远方。

那数骑战马,却是田丰带着部下追了过来,见封沙逃走,都惊怒不已。

田丰怒喝道:“你们几个,快去城外大营传讯,就说洛阳逆贼刘沙已到邺城,刚刚行刺了大司马,要他们顺着蹄印,快去追寻。若是天黑看不清,就把所有道路都封死,城外每一家都要仔细搜索!快去!”

几名骑兵领命而去。田丰一时惊怒追了出来,此时心念主公安危,忙打马回头,直向主公遇刺的地方飞驰。

袁绍趴在地上,肩背剧痛,鲜血泉涌,满嘴满脸,都是泥土,心中苦涩无比。

在他的身上,压着一个人,十分沉重,压得他动弹不得。

袁绍心下惊怒,抬起头喝道:“你怎么样了?若是能动,就给我下去!”

韩猛并不回答,一股温热的鲜血从他的肩、颈间流出,洒在袁绍的脖子上。

袁绍狠狠咬牙,又恨又痛,心知这个带着自己逃出洛阳的忠实部下已经死在了自己身上,自己这一次,又被他救了一命。

张颌已经跳下马,在众军环卫之下,拉起韩猛,见他自颈侧至左胁,已被利剑劈开大半,心肺俱裂,已是没有活路了,不由心下惨然。

他跪在地上,抱起袁绍,脸上泪水横流。

身为部将,竟然不能救护主公,让敌人孤身而来,击伤主公,残害手足战友,却又从容而去,一生中受到的侮辱,还有什么能超过此事的?

那一剑劈破了韩猛的躯体,也划伤了袁绍的肩背,幸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流血太多,此时已经虚弱至极,怕有什么危险。

他那匹枣红马已经倒毙一旁,额上还插着那枝利箭,直透脑骨。袁绍扭头看着自己的爱马,鼻子一酸,眼中忽然流下泪来。

张颌手忙脚乱地替主公包扎,抱起他,骑上自己的战马,在众军保护之下,小心翼翼地向官邸移动。

田丰带着部下赶回,见主公没有性命之忧,松了一口气,心中却是愤恨不已,连下了十几道命令,要部下到各处营寨传信,叫各营武将四处搜索,一定要将那可怕的敌人找出来,趁着他孤身在外,取了他的性命。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可爱的甄宓

田丰心里明白,若能活擒那强仇大敌,那便是意外之喜,以他的性命为饵,可以逼得洛阳朝廷向主公妥协,这天下,已经要有主公袁绍一份了。

邺城四周,各镇守将都被他派兵去通知,要他们小心戒备,若见到可疑之人,一定要仔细盘问。谁能抓到伪武威王,便可挂印封侯。

另外一些士兵,被他派去通知各镇诸侯,请他们协同防守,抓捕敌将,并加强警戒,以防那敌将潜入他们的防地行刺。

他的画功一向甚好,当即挥毫作画,将那最让他痛恨的敌人模样画出来,又让城中丹青妙手依样绘制上百份,分发给各处军兵和其他的诸侯。

看着这画中的男子,田丰虽是满腔悲愤,却不得不承认,这男子乃是他见过的最为英勇的战将,便是称为天下第一英雄,也不过份。只是田丰自发誓效忠袁绍,便一心为其打算,不管那人如何英雄了得,他也只有拼尽全力,杀了他为主公扫清障碍。

袁绍遇刺,那是何等大事,城中驻军,立时都被惊动,将大司马袁绍和小皇帝刘协的居处团团围住,昼夜不歇地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各镇诸侯得了消息,都是大惊失色,惶恐万分,立即下令部下加强警戒,以防那天下最恐怖的敌将摸到自己身边,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自此之后,关东诸侯,都恐惧地躲在家里,不敢出外。唯一敢将政务交给部下,带着两名兄弟离开自己领地的,也只有兖州刺史刘备一人了。

※※※

夜色中,一骑黑马正在大路上狂奔。

马上骑士,面容坚毅,双目闪闪发光,狂风自身边拂过,甚是寒冷。他却恍若未觉,依旧纵马飞奔。

在马耳中,有一个小小的男孩,躲在那温暖的耳洞中,小心地向那马发号施令,让它在黑夜中疾行,而不致走错了路。

他一直带着狂野天星躲在城外,见老大一击不中,远遁出城,便催马迎去,让他换了马,再向远方逃逸。

天上月光如水,地面黑马狂奔,融入夜色,一路向前驰去。

当骏马停下来时,封沙发现面前是一个山庄,不由一愣。

无良智脑从马耳中探出头来,惶声叫道:“老大,我们快到庄里躲一躲吧,我听到后面好象有马蹄声,大概是追兵追上来了!”

封沙微一点头,狂野天星便跃过栅栏,驰入山庄。

在无良智脑的指挥下,狂野天星在庄中转来转去,踹昏了几条敢于乱吠的守门狗,最后来到了一处房屋前面。

封沙跳下马来,走到窗前,看着里面似有烛火,微皱眉头。

散乱的马蹄声自庄外远远传来,嘶喊声响起,似有大军来到庄外,呼叫着要山庄主人出外迎接。

寂静的山庄立时被惊动,此时许多人刚吃过晚饭,还未解衣安歇,都出来看。

见远处人影渐多,无良智脑先指挥狂野天星躲到不远处的干草堆中,自己跳到封沙肩上,急道:“老大,快进去吧,别让人发现了我们,那就麻烦了!”

看着狂野天星正藏身草堆间,美美地吃着干草,封沙微微皱眉,不想跟它一起挤在里面,便推开窗户,跳了进去。

就在他进来之前,一个美貌女孩正在屋中,坐在一个大木桶中,桶中放满了热水,正在惬意地洗着热水澡,口中还在哼着曲子。

她的手正放在洁白柔滑的胸部揉搓着,忽然听到窗户响动,抬头一看,一个男子纵身跳了进来,不由吓得自桶中站起来,大声尖叫。

封沙也吃了一惊,顾不得别的,忙上前一手按住她的头发,另一手捂住她的嘴,柔声道:“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声音如此柔和动听,带着深厚的男性魅力,不知为什么,她一听这声音,便安心下来,也不再想要喊叫了。

无良智脑站在封沙肩上,见这女孩眉目如画,美貌无比,赤裸的娇躯雪白如玉,肌肤柔滑似锦缎,站在木桶中,浑身上下,纤毫毕现,那粉妆玉琢的可爱模样,让无良智脑忍不住流下了口水。

他顾不得去擦口水,忙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封沙松开手,女孩看着他英俊的容颜,怯怯地答道:“我,我叫甄宓!”

一听这话,除了流口水之外,无良智脑激动的眼泪刷地一下,也流了下来。

三行亮晶晶的液体,挂在他的脸上,在窗外月光的映照之下,熠熠生辉。

※※※

黑暗之中,万年公主刘慕紧紧抱着自己的表妹躺在床上,满眼都是怒火。

怀中的表妹象只小猫一样,轻轻地颤抖。虽然表妹的实际年龄比她小不了多少,但在这饱经沧桑的少女心中,表妹纯洁得便如冰雪,象是比自己小了整整一代。

她追问了好久,从伏寿抽泣声间杂的只言片语中,又通过自己的聪明才智,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始末。

虽然早知那负心贼贪花好色,却也想不到他如此过分,把自己的姑姑和表妹都弄上了床。

两个姑姑倒还罢了,毕竟都已嫁过人,此次失身于他,只当是被狗咬了一口,以后也不妨碍再改嫁。可是小表妹却还是个黄花闺女,被他凌辱,以后还怎么以完壁之身,嫁到人家去?

他既得了表妹的身子,自当诚心待她,好好安排她的下半生。谁知他吃完就跑,只留下一封信,就逃出了洛阳,再不来见面,天下间男子负心薄幸,以此为甚!

可怜小表妹还对他痴心一片,口口声声道是怕他淫辱姐妹、甥女的事传出去对他名声有损,叮嘱刘慕不要乱说。弄得刘慕好气又好笑,又不能告诉她说,那人姓封不姓刘,根本不是汉室宗亲,而是叛臣贼子,害死她表哥的凶手。否则以表妹的性格,一定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说不定会上吊自杀。

无可奈何之下,刘慕只得柔声抚慰表妹,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柔滑的肩膀,想起那男子对自己做过的事,每一次亲昵的感觉都似在眼前,心中又酸又痛,不觉垂下泪来。

※※※

悲愤如烈火在无良智脑心中燃烧,他恶狠狠地盯着面前赤裸的女孩,几乎象初见蔡琰时那样,再度狂喷出一口鲜血!

这女孩虽然美貌无比,兼且粉妆玉琢,裸体如雪白丝缎般柔滑,看上去可爱至极,但她的年龄足以让无良智脑痛不欲生。

封沙瞪了他一眼,虽然没听他说起过甄宓这个名字,只觉这个名字很是陌生,但见他这副表情,情知他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多半还在打什么鬼主意。

无良智脑已经顾不上去理封沙了。虽然很久以前他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一见这五、六岁的女孩自称甄宓,无良智脑还是难以承受,愤然流出了热泪。

封沙凝视着女孩的裸体,一点也不觉得难为情。尽管眼前这女孩美貌可爱,但终究年纪幼小,虽是在自己面前赤身裸体,封沙也不在意,只轻声道:“你不要叫,我这就走。”

女孩怔怔地点点头,惊得几乎呆住,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到了这么好看的一个男人,还有一个漂亮的小娃娃坐在他的肩上。

嘶喊声自远处传来,还隐隐带有殴打声和惨叫声,似是去迎接追兵的家丁挨了打,接着,还有女子的哭喊声传来。

无良智脑擦去泪水,哽咽道:“这群暴兵,一定是趁机抢劫,若是让他们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女孩,才不管她三岁还是三十岁,一定先干再说,到那时,这小女孩便要香消玉殒,死于乱兵身下了!”

封沙皱了皱眉,一掌把他打飞到地上。

无良智脑爬起来,叫道:“老大,我们带她走吧,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被乱兵残害的!”

听到自己会有这么悲惨的下场,甄宓吓得哭了出来,虽然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一听自己会死,还是吓得大哭。

看着这小可爱在自己面前痛哭流涕,封沙怜念大起,便伸手将她从桶中抱起,用毛巾随便在她身上擦了几把,把她身上的水珠擦干。窗外声音响动,封沙听得追兵渐渐搜索到这边来,不及替她穿衣,便取了一床厚毯子将她裹好,连头带脚严严实实地包起来。

他将甄宓抱在怀里,忽听窗外有士兵惊叫道:“这里有匹黑马,一定就是那逃犯留下来的!”

远处士兵听到了,都大呼小叫,高举兵刃向这边涌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劫持幼女

听得外面士兵的叫喊声,封沙眼中寒光一闪,跳出窗去,怀里仍抱着那小小女孩。

就在他跳出窗的一刹那,一个丫鬟刚好推门进来,已经是吓得满脸煞白,惶声叫道:“小姐,我们快躲起来,外面有……”

她的声音僵住了。就在她出去找干净衣服给小姐穿的时候,小姐已经不见了!

丫鬟刚要尖叫,忽听窗外有厮杀之声,便吓得不敢作声,蹲在木桶后面,簌簌发抖。

夜色中,封沙抱着女孩跳出窗户,轻轻落地。在黑暗之中,看到两个人影,正持刀向藏在不远处的稻草堆中的狂野天星摸去。

站在封沙肩上的无良智脑面色一变,唿哨一声,草堆中突然冲出一匹高头大马,面对着那两个不怀好意的人类,直立而起,两只铁蹄如巨锤般猛砸下来,重重地踹在那两个士兵的铁盔上面。

只听沉重的闷响响起,那两个士兵嘶声惨叫,倒在地上抽搐,头上铁盔都已被那一下重击砸得凹进去一大块,鲜血自盔中流出,显是已经受了重伤。

黑暗中,又有几个士兵手执火把狂奔而来,一见封沙,纵声大呼道:“刺客在这里!”

封沙不待他们上前,便已飞身扑上,当头一剑劈下。寒光划破夜空,重重斩在一个士兵脸上,霎时便将他的头斩裂了大半。那士兵嘶声大叫,鲜血满面,倒地而死。

众士兵都吓得大叫,舍生忘死,挺起刀枪猛冲上来,围攻封沙。

封沙傲然冷笑,左手抱着那漂亮女孩,战神剑如电闪雷鸣般在空中劈刺,一阵轻响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士兵都被如风般在面前掠过的利刃割断了咽喉,仰天倒下。

后面的士兵仍在源源不断地向前冲来,金铁交鸣声与惨叫声不停地在夜色中响起,士兵们纷纷被劈倒在地,火把扔在地上。当士兵们终于都被斩杀之时,火把尽灭,他们的身边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在进行这血腥杀戮之时,他的左臂用力将甄宓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这残酷的场面。

甄宓将脸深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中,吓得低声啜泣。身边的黑暗和惨叫声都让她胆战心惊,只有这陌生男子的温暖怀抱,才是她唯一的依靠。

封沙收剑入鞘,唿哨一声,唤过狂野天星,抱着她跨上马背,随手抽出一根丝带,将甄宓牢牢捆在自己身上,纵马向庄外驰去。

迎面跑来一大群士兵,手中拿着刚在庄中搜刮来的财物,大声呼喝,拦住封沙的去路。

封沙面现怒色,伸手自马颈上摘下方天画戟,怒喝一声,方天画戟迅疾劈下,将最前面一个拿着一包首饰的士兵劈倒在地,那士兵头盔碎裂,当即倒地死去。

士兵们大哗,挺起刀枪围住封沙厮杀。挤不过去的士兵便举起火把,将庄中照得亮如白昼。

负责这一路追击的将领却是韩猛的族兄韩冲,他得到田丰发来的缉拿文书后,伤心族弟之死,便亲自率近千军马到处搜索封沙的踪迹,此时在甄家追上封沙,发誓定要斩他于此地,却惧封沙骁勇,只令部下上前围堵,自己却远远地躲在暗处,咬牙切齿地看着封沙残杀自己的部下。

这山庄中,一个老夫人壮起胆子,在众家丁的围护下,带着儿女出来看,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男子骑在黑色神驹之上,双手挺起方天画戟,迅猛拼杀,身边的战士纷纷象稻草人一般被他劈飞砸倒,无人能挡他一招,不由骇然。

甄宓缩在封沙怀中,时间长了,终究有些憋闷,只觉身子摇荡,那男子似在做着什么剧烈活动,身边惨叫声听得多了,虽然害怕,也可勉强承受,便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向四周看去。

一看之下,她吓得尖叫一声,只见一骑战马冲入战团,马上骑兵挺长枪凌空刺来,目标正指着自己的脸!

封沙冷哼一声,方天画戟划破天际,狂劈而下,重重砸在那骑兵的肩颈之间,利刃劈碎了铠甲,霎时便将那骑兵的肩膀砸得粉碎。骑兵惨叫着撞下马去,长枪尚未刺到狂野天星头上,便已脱手飞出,摔落一旁。

甄宓惊讶地看着那男子抱着自己在战斗,那长戟如此粗大,挥舞起来,速度却又如此之快,风声阵阵,萦绕耳旁,每一击都能让一个壮汉远远飞出,这等惊人的本领,却是从未见人使过,惊讶之下,一时竟忘了啼哭。

狂风吹过,拂动她的发丝,打在封沙的颈上,弄得他有些发痒,手中却毫不停顿,又是一记重击,将一名敌兵从马上劈飞出去。

那美丽的小女孩凄凄惶惶地靠在这年青男子的怀中,那副可爱又可怜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

在远处,那老夫人的身边,一个妙龄少女尖叫一声,指着那场中拼杀的身影,惊道:“母亲,你看那边,好象是妹妹在他怀里!”

无良智脑藏身封沙肩上,听到这一声惊呼,只觉这声音如此清脆动听,似是美女发出来的,连忙扭头去看,却见在众家丁围护下的那名少女,美丽动人,身材窈窕,相貌与甄宓颇有几分相似,美貌不在甄宓之下,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是甄宓那种小女孩,看上去足有十七八岁,不由心头狂喜。

那少女正是甄宓的大姐,名为甄姜,此时跟在母亲身边,虽是心头恐惧,可是看着那月下挥舞方天画戟斩杀敌人的英俊男子,还是禁不住心神摇荡,不能自已。

她甄家的兄弟姊妹都甚是美貌,闻名乡里,可是似封沙这般英俊魁伟的男子,却是生平第一次见到,不由心头鹿撞,看着他的脸,几乎舍不得移开目光,心中却在疑惑,为什么小妹会在他的怀里?

看着小妹赤裸的肩头微微露出,甄姜心中惊骇莫名,难道说,他对小妹做了什么奇怪的事了么?

甄母听了她的话,远远望去,却见最小的女儿正在那猛将怀中,不由大惊,失声叫道:“宓儿!”

她在前两年已经丧夫,这家中都由她主持家事。她素来性情刚毅,却最疼爱这个小女儿,此时见了女儿落入陌生人怀中,不由心中大乱,迈步下了台阶,便要向那边冲去。

儿女们连忙拦住她,苦苦相劝,要她不要靠近险地。家丁们也鼓噪起来,喝叫封沙快快将小姐放下来。

封沙也想将这个包袱丢给她的家人,只是身在重围之中,无法自主,但见身边暴兵乱挥刀枪,伤了一些家丁,心中暗道:“这家人只是无辜被殃及,我又何必连累他们?”

念及此处,他便催马狂奔,手中方天画戟挥舞得神出鬼没,杀出一条血路,在甄氏一家前方驰过,一路向庄口杀去。

甄姜一双美目,早在死死地盯着他,看着那英武男子纵马疾驰而过,甄姜心神俱醉。

那男子如此俊美,浑身健壮的肌肉中似乎充满了力量,他手执长戟在月下驰过的美妙英姿是如此令人震撼,深深镌刻在甄姜的心灵深处,让她永世无法忘怀。

甄姜双手抚胸,按着怦怦跳动的心脏,迷醉地看着那男子在战场中纵马驰骋。他在风中用力挥动着长戟,对一个个凶残的暴兵给予致命的一击,那动作是如此充满力量与美感,仿佛揉合了韵律的绝美舞姿一般,简直就象是天神的舞蹈。

甄姜呆呆地看着他,恍然忘记了自己的妹妹还在他怀里,在她眼中,只剩下那一个神勇无敌的俊美身影。

封沙纵马疾驰,一路杀出重围,无数敌兵倒在他的路上,竟无人可以挡住他的去路。

甄宓仍然趴在他的怀中,瞪大天真的眼睛,惊讶地看着这抱着自己的男子的超绝武艺,只觉他甚是厉害,一股崇拜混着惧怕之情在心底油然升起。

她仰起头,费劲地看着他的脸,见他那张英俊的脸甚是好看,虽是表情冷漠,却一直对她小心呵护,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只觉甚是舒服,几乎都不想要离开了。

封沙收回一支手,按住她的小脑袋,硬把她按回到怀里,不让她多看这血腥的场面。

封沙知道,若在这里放下她,只怕她便要被那些暴兵撕碎,唯一的出路,只有先冲出重围,再想办法安置她。

方天画戟重重挥出,将挡在面前的骑兵劈飞出去,利刃直透铠甲,鲜血迸射。封沙独力杀出重围,向远方驰去。

望着那黑夜中的骑士,韩冲怒不可遏,大声呼喝,要部下前去追击。

见了封沙神出鬼没的杀人手段,一众军兵虽是胆寒,却又念起田丰命令中提到的厚赏,便舍命追上去,举着火把,一边呼喊,一边追赶。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诱骗纯洁女孩

夜幕笼罩大地,甄家庄外的道路上,到处都是打着火把的士兵,向着封沙离去的方向,努力搜寻。

追在最前面的,是韩冲部下的一支骑兵队伍。

封沙勒住战马,回头看着追来的敌兵,冷冷一笑。

他将方天画戟挂回到马上,摘下震天弓,眼中寒光暴射,“嗖”的一声,利箭划破夜空,向远处追来的一名骑兵射去。

利箭去处,惨叫声在夜空中震天响起。那骑兵咽喉中箭,直透后脑,一头撞下马去,当即毙命。

封沙手中不停,连珠箭法迅疾施展开来,刹那间射出数十箭,便似飓风般向远方卷去。身后追来的敌军骑兵接连中箭,仰天跌倒,手中的火把远远地摔飞出去。

此时,甄宓已经悄悄地伸出了小脑袋,在他怀中看着他流畅至极的动作,只觉他的动作甚是美妙潇洒,便似行云流水一般。随着他手中利箭射出,远处的火把一枝枝地接连熄灭,眨眼间,背后一条路上的火把便已迅疾消失,便似一个人飞快地吹熄了烛火一般,不由大感有趣,嘻嘻地笑出声来。

封沙杀光了敌军的骑兵,低下头,借着头上皎洁的月光,看到这女孩天真可爱的笑容,不由哑然失笑。她终究只是个小孩子,不懂得这里面暗藏的残酷,竟然把它成游戏了。

他拍马驰过去,抖手打出飞抓,将地上士兵尸体旁边的箭囊一一拉过来,挂到马颈上的那排钩子上面,迅速增加自己箭矢储量。

甄宓见他就象变魔术一般,只是一挥手,就能抓回一个大大的箭囊,不由再度嘻笑起来。月色虽亮,却照不清地面士兵的惨状,她看不到,自然也不觉得害怕。

封沙拨马回奔,迅速接近了追来的敌军步兵。只要看到有火把,便是远远一箭射去,将执火把的人射翻在地。

韩冲部下一名亲信士兵正在四处搜寻,忽然有箭矢自黑暗中破空飞来,噗地一声,便已撕裂皮甲,深深地插进胸膛,不由大声惨叫,翻身倒地而死。

韩冲又惊又怒,大声喝令部下回箭射去。只是夜色中人影重重,只看得似乎有人在远处来回奔驰,乱箭射去,哪里射得到?

道路上的火把迅速减少,封沙一箭箭地射去,甄宓却躲在他怀中,看着自己小脸两旁那两只健壮手臂流畅的动作,而远处的火把就象听了他的命令一般,一枝枝熄灭,不由惊叹。

她仰起头,痴迷地看着那张英俊的面庞,月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散发着淡淡的银色光芒,就似月下的天神一般,让她看得痴了。

山庄中,突然冲出一队人来,都打着火把,大声呼喊着:“小姐,你在哪里?”

还有人在高声叫道:“那位壮士,老夫人有话,只要你把小姐送回来,要什么你尽管吩咐!”

封沙微微皱眉,现在这情势,他就是想送怀中这可爱的小女孩回去,也不可能,这群庄丁的出现,倒让他无法顺利射杀袁绍的士兵,否则很容易误伤到无辜。

他转头看看四周,立下决断,拉马转身,直向西北方向驰去。

在那边,是一片高山,没有人烟。若能在山中找到一个藏身之处,敌兵虽多,却也难以搜到自己。

韩冲躲在黑暗中,拼命地盯着远处的敌将。见那一团黑影向西北方驰去,忙下令部下去追。

他的属下已被封沙一阵利箭射得胆寒心丧,虽是听令而行,却无人敢追得太过靠前,封沙的战马又是极快,不过盏茶功夫,便已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韩冲暴跳如雷,大声喝骂部众,带兵直向封沙离去的方向追击,发誓一定要逮到敌将,为族弟报仇雪恨。

※※※

山洞中,升起了一堆篝火,将火旁坐着的小女孩俏丽的小脸映得娇红一片,看上去甚是可爱。

她依旧是浑身赤裸,只是披着毯子,双目痴痴地望着红色的火焰,不由偷偷打量封沙一眼,小脑袋尚自浑浑沌沌,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会和一个陌生男子在一起烤火。

封沙没有多余的衣服给她穿,又不能让她坐在冰冷的地上,只得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一边向火里面添柴,一边望着怀中这粉妆玉琢般的赤裸女孩,心下暗自发愁,不知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刚才他驰入山中,在无良智脑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个大些的山洞,牵马躲进去,以躲避追兵。

在山洞里面,他点起了篝火,以御严寒。有洞口遮蔽,倒也不怕被追兵看到火光,搜寻而来。

无良智脑坐在封沙肩上,笑眯眯地伸出双手,烤着火。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不时在甄宓身上乱转,在偷偷地打着鬼主意。

三人沉默许久,在火堆的烘烤下,身上渐渐有了暖意。

封沙站起身来,解开战袍,小心地将甄宓裹好,脱下战甲放在地上,让她坐在上面,又脱下衣衫,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对无良智脑道:“你好好地陪着她,我去弄些干柴来。”

他只穿着单衣,迈步走出山洞,寒风吹来,也不太觉得寒冷,向洞外一棵树走去,拔出战神剑,用力挥动,将树上的枯枝斩了下来。

至于无良智脑怎么解释自己的存在,他倒是不担心,反正这小子满嘴谎言,轻轻松松就能给自己找个合理的解释。

就象他想的那样,洞中的无良智脑面对小女孩惊疑的目光,昂首微笑道:“你不必怕,我是仙童,不会害你的!”

甄宓见这小娃娃又说起话来,大为惊讶,又感到有趣,向后缩了缩,疑惑地道:“仙童是什么东西?”

无良智脑一愕,怒道:“别说我是东西!我是天上的仙人,因为长得小,象个儿童,所以叫仙童,懂了吗?”

甄宓乖乖地点头,还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无良智脑面色一缓,叹道:“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你只要知道我们都是好人,大好人,那就行了!”

甄宓连连点头,无良智脑看着这乖巧可爱的女孩,眼珠一转,微笑道:“刚才那个人,其实是个了不起的大英雄,他的名字叫刘沙,是朝中建威大将军,刚被我封了武威王,你听说过吗?”

甄宓瞪着天真的大眼睛,想了好久,才惊叫道:“我想起来了,母亲她们提起过,说有个坏人,就叫刘沙,还说他抢了好多民女回家,不准她们出来,就是他吗?”

无良智脑一惊,连连摇手道:“那都是坏人做的宣传,其实根本就没有这回事!”

他口若悬河,运起三寸不烂之舌,仔细向这女孩解释,把袁绍、刘备等人描述成了天下最坏的坏人,对百姓残暴不仁,对天子不忠,对部下不义,而封沙就是作为打倒这些坏人的大好人而出现的。他心怀天下,对百姓仁德无比,对皇上,尤其是对太后、皇后忠心耿耿,一心救国救民。这一次来到邺城,也是为了救百姓于水火,不惜孤身犯险,来刺杀大恶人袁绍。结果却被袁绍的部下追杀,却还是不忍心看到这女孩被坏人残害,冒险将她带在身上,救了出来。

说到后来,无良智脑自己都被自己说服了,比手划脚,口沫四溅地道:“不信你看,昨天夜里那些坏人抢了你们家多少东西,要不是老大打跑了他们,你家里还不定被他们祸害成什么样哪!”

甄宓听得兴奋异常,惊呼道:“他好厉害哦!天下最厉害的人,就是他了吧?”想起母亲和兄长、姐姐们说起过的那个打败吕布的厉害人物,居然就在自己身边,还抱着自己战斗了那么久,不由欣喜起来。

无良智脑见她表情,也是大喜,笑道:“你知不知道,美人要配英雄的?”

甄宓皱眉想了想,迟疑地道:“好象听姐姐们这么说过。不过什么是美人,什么是英雄?”

无良智脑邪笑着,将脸凑过去,小声道:“你就是美人,哦,对了,你的姐姐们也都是美人,而天下英雄,还有谁能比得上我老大的?”

甄宓奇怪地想着,觉得思维有些混乱:“你是说,我和姐姐们要配你的老大吗?那是什么意思?”

无良智脑邪笑道:“就是说,你将来要嫁给我老大,做他的妻妾,就象你母亲和姨娘做了你父亲的妻妾一样,明白了吧?”

甄宓喃喃道:“象母亲和姨娘们一样?啊,你是说我要到他家里去住,和他住在一起,是吧?”

无良智脑连忙点头道:“对啊对啊,你真聪明,我就是这个意思!”

第一百二十七章 山洞春暖

听了无良智脑的诱骗之语,甄宓偏起小脑袋,雪白光洁的贝齿轻轻咬着樱唇,仔细思索着。

无良智脑眼巴巴地瞅着这美丽的女孩,一心等着她点头,这事就算谈妥了。

想了一阵,甄宓噘起小嘴,摇头道:“我不愿意住他家去,我还是喜欢呆在自己家里!”

无良智脑大急,慌忙道:“你不知道,他家里可好玩啦!里面有好大的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漂亮极了!还有好多的小鹿、仙鹤,漂亮的小猫小狗,还有好多漂亮的姐妹陪你一起玩。你可以在花园里摘花逮蝴蝶,抱着小猫在水上划船玩,还可以在花园里烤东西吃,想玩多久都可以!”

甄宓惊呼一声,双眼闪闪发光,惊喜地叫道:“真的有这么好玩的地方吗?”

无良智脑心中喜悦,运起三毫米不烂之舌,拼命地劝说道:“他家里的新衣服可多啦,件件都是上好的锦缎、绢帛做的。你想穿什么漂亮的衣服,只要说一声,马上就有人给你送过来!要是衣柜里面没有,你只要说出衣服的样式和颜色,用不了两天,新衣服就做好了,保证能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你的姐姐们谁都比不上你好看!”

甄宓听得满脸喜色,悠然神往。

她虽然年幼,却也象其他女孩那样爱美,常为争一件新衣服和姐姐们绊嘴。而甄家虽然有钱,在这天下俱是饥民的乱世,也不能经常拿出闲钱来做新衣服给她穿。她想要一件漂亮衣服想了好久了,央求母亲,母亲却总是不允。此时闻得无良智脑之言,甄宓不由惊喜叫道:“我要一件粉红色的丝绸衣服,穿上以后,一定漂亮极了!”

无良智脑嘿嘿奸笑道:“对啊,只要你嫁给他,就什么新衣服都有了,还有很贵重的首饰哪!”

甄宓怦然心动,母亲那些漂亮的首饰她也很喜欢,可是母亲就是不给她戴,倒还分给最大的两个姐姐几件,急得她直哭,去姐姐房中试着戴她们的首饰,还被她们神神秘秘地藏起来,不肯给她试戴。若是真能有漂亮的首饰,一定要去馋姐姐们,再让她们小气!

想到这里,她忙道:“那些首饰好看吗?”

无良智脑连连点头道:“好看好看,天底下最漂亮的首饰,就在他的家里!就算没有,只要他说一声,洛阳最好的首饰匠,都会争先恐后地把自己制出的首饰送给他!”

一听此言,甄宓再无犹疑,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道:“好吧,那我就嫁给他吧!”

无良智脑大喜,偷偷向外面看了一眼,却又怕封沙听到,便小声笑道:“嫂嫂,你不要这么大声,老大这人很怪的,你想嫁他,也没那么容易。”

甄宓一听不能嫁他,那么漂亮的新衣服和首饰岂不是就要在眼前飞走了?心下一急,小嘴一扁,便要哭出来。

无良智脑慌忙摆手道:“嫂嫂别急,我想个办法,一定要你得偿所愿!”

甄宓立即收了泪水,哽咽道:“什么办法?”

无良智脑笑道:“你不用管了,等会你什么也不要说,只要哭就行了!”

甄宓讶道:“哭?”

无良智脑点头道:“对啊,就是哭!”

他侧耳倾听,听得封沙的脚步声渐渐向洞中行来,便飞快地跳上甄宓小小的肩膀,伸手拂住她头上的青丝,一狠心,笑眯眯地用力一拉。

甄宓吃疼,立即张大嘴,“哇”地一声大哭出来,心中暗恨,这小娃娃怎么这么狠,拉得人头发这么疼!

封沙抱着一大堆树枝,走进洞中,见那美丽的小女孩正在掩面大哭,雪白的香肩自衣服、毯子里面露出来,在火焰的映照下,散发着白玉般的温润光泽。

而无良智脑坐在一旁,哀声叹气,满脸忧色。

封沙皱眉道:“又怎么了,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无良智脑长叹道:“才不是这么回事哪,我一指头都没碰过她!是她想起要回家,又怕冷怕黑,才哭的!”

封沙将枯枝丢到篝火旁,又把带着树叶的柔嫩枝条铺到地上,摇头道:“现在外面都是追兵,没办法送她回去。只好等天亮再说了。”

他走过去,抱起甄宓,将她的毯子裹好,擦去如玉小脸上晶莹的泪珠,柔声哄道:“小妹妹,不要怕,明天一早,我就送你回家!”

甄宓听着他富有魅力的悦耳嗓音,只觉一股淳正的男子气息向自己涌来,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英俊容颜,想到自己要跟他住在一起,穿他家里的新衣服,不由心中惊喜,一时竟忘了啼哭。

无良智脑见势不对,忙叹道:“她跟我说,她每天晚上都要母亲抱着才能睡着,在这里又冷又黑,没人抱着她,她不敢睡!”

甄宓听他这么一说,倒真的想起了母亲那温暖的怀抱,不由大哭道:“妈妈,我要妈妈!”

封沙手忙脚乱,慌忙抱紧她柔声哄着,轻拍她的肩背,一边在山洞中踱来踱去,一边抱着她摇晃,心中叫苦,这哄小孩的事他可从来都没做过,该怎么办才好?

无良智脑见他难受,自己倒兴奋得不得了,笑眯眯地坐在一旁,得意地欣赏着老大手足无措的模样。

封沙一眼看到他在一旁幸灾乐祸,没好气地踹他一脚,喝道:“快来帮我哄哄她,别光顾着看热闹!”

无良智脑被踹得打了个滚,从地上爬起来,叹道:“老大,光哄是没用的,除非能象她母亲一样,抱着她睡觉,用你温暖的怀抱来抚慰她受伤的情感,才不会让她在稚嫩的心灵中留下阴影。”

封沙又踹了他一脚,将他踢飞到火堆的另一边,怒道:“少拐弯抹角的,想让我抱着她睡觉就直说,她不过是一个五六岁的小丫头,抱她睡又有什么了不起?”

战斗了许久,他终究有些疲倦,轻轻打了个哈欠,微有困意。

他看看地上,虽然已铺上一层厚厚的枝叶,但让这皮肤娇嫩的小女孩睡在枝叶上是有些委屈她。没奈何,只得解开她身上的衣衫和毯子,把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用体温来为她取暖,柔声哄着她。

封沙平稳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那温热的气息打在女孩的头发上,有些痒酥酥的。

女孩将小脸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只觉浑身温暖,心中忽感平安喜乐,渐渐地沉入了梦乡。

在火堆的另一边,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探出头来,望着甜蜜入梦的一男一女,缓缓跪下来,双手合十,虔诚地祈祷道:“黄尚大神啊,求您保佑这对幸福的夫妻吧!”

※※※

青山苍翠,绿树布满山坡。巨大的山谷里面,是一处宽敞的平地,整个山谷成腹大口小之势,只靠一个狭窄的谷口与外界相连接。

清晨时分,盆地里散落着数十顶士兵的帐篷,却是前来搜索封沙的袁兵,在山谷中宿了一夜。

韩冲顶盔披甲,坐在山石上,啃着干粮,心中满是愤恨。

那可恶的敌将不仅杀了自己的族弟,还趁夜残杀了自己无数忠心的部下,其中有很多是自己从家乡带来的同乡子弟。韩氏一族,在自己手中遭到重创,让自己有何颜面去见家中父老?

想到愤恨处,韩冲拔出佩刀,恨然下劈,将一块石头劈为两半。

他仰头望向上方,只见青山耸立,高入云端,不知那敌将躲在哪里。

在山谷中,数百名士兵正在埋锅造饭,准备吃过饭后,再去山中搜索。

韩冲站起身来,大声下令,催促士兵快些做,快些吃,免得那敌将逃远了。若能抓到敌将,或是杀死了他,大司马一定会厚加赏赐,高官厚禄,就在眼前。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谷中激战

士兵们被韩冲一席话鼓舞起士气,正在加紧做饭,忽听山间响起一阵蹄声,回荡在山谷之中,甚是清晰。

韩冲面色大变,抬头望去,却见在远处的斜坡上,一骑黑马狂奔而来,马上一员战将,手持长弓,面色冷厉,正是那缉拿文书上所画的敌将刘沙。

昨日夜色甚黑,他没有看清楚,今日一见,才知众人对他的描述并未夸大,此人果然是身材魁伟,相貌英俊冷漠,那一股冲天的凌厉气势,令见惯猛将的韩冲也不由心惊,便是死在洛阳的大将颜良、文丑,也未有如此猛烈的气势。

韩冲只是一呆,便见那骑马狂驰而来,隔着三箭之地,敌将便已张弓搭箭,远远射来一枝利箭。

那箭穿过长空,成弧线落向地面。

地面的上的士兵们正在张口结舌,恐惧地看着那远远驰来的猛将,忽见利箭扑面射来,还未来得及惊呼,便听“噗”的一声,那箭已插在一个士兵的额上,直透脑髓。

那士兵大声惨嚎,倒在地上,翻来滚去,一时却不便死。周围的士兵看到他的惨状,尽皆吓得目瞪口呆,浑身颤栗。

正在颤栗之间,天上的羽箭接连落下,血光四面溅起,每一箭都射中一名士兵的头、肩,穿透骨骼,竟是箭无虚发。

中箭士兵都倒在地上,哀嚎惨叫,那景象凄惨无比。

韩冲也是惊惧愤怒,满面大汗。这敌将怎么有如此巨力,拉开强弓,隔着这么远便能伤人,这还是人能做到的吗?

他也是久经沙场,与黄巾贼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功名,便跳起来大吼道:“弓箭准备,弩兵快些放箭,把他乱箭射死!”

士兵们被他大吼震醒,慌忙擎起弓箭,乱箭射去。却因惊慌之中,忘了距离,箭矢射到一半,便纷纷落下,离那敌将还隔着很远的距离。

封沙马上带着十几个箭囊,纵马疾驰,本欲欺近前去,一箭射杀敌军首领,让敌军群龙无首,不战自乱。谁知那敌将见事果断,霎时便已下令以箭射来,这样的话,自己若是凑近,纵然有三头六臂,也难以抵挡那漫天箭雨。

他见无法靠近,便索性催马向一旁驰去,围绕着敌军放箭,每箭落下,都能远远看到一名敌兵惨叫倒下。

马上带着昨夜抢来的箭囊还有很多,他也不心急,只是慢慢地纵马走着,手中毫不停顿,连珠箭飞速射去,迅速射杀着敌兵。

敌军在慌乱之后,迅速平静下来,弩兵冲到前方,在步兵持盾保护下,远远向这边发出弩箭。

封沙见敌军只有十几具强弩,倒也不惧,稍稍加快马速,敌军的弩箭便大都落空,射到身边的弩箭本没有几枝,他只用弓梢轻轻拨动,便将那些利箭拨飞,斜向旁边射去,没有一枝能射到他的身上。

这一拨弩箭过后,封沙已纵马驰近距敌军一箭之地,傲然冷笑,手中拈起长箭,搭在弓弦上,嗖地一声,向远方的弩手射去。

那弩手正在快速地给方簇箭上弦,忽听弓弦声响起,不由大惊,只一抬头,便见那箭劈面射来,只惊叫一声,那箭便已射中面门,直透后脑,仰天倒地而死。

其他弩兵见此惨状,还不及逃走,便见利箭射来,都吓得手足酸软。

一名持盾步兵慌忙上前一步,举盾挡架,忽听一声闷响,那强劲已极的利箭竟射透盾面,噗地一声,射中了自己持盾的右臂,鲜血迸流,不由丢下木盾,放声惨号。

紧接着,第二箭也劈面射来!

那箭劈风呼啸,带着狂暴的霸气,便欲吞天噬地一般。那步兵面色惨白,仰天大叫,只觉一股狂风穿透身体,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却是那被自己挡住的弩兵已经中箭跌倒。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胸前,鲜血狂喷,中间似乎还有一个洞,似是已被箭射透了自己的胸膛,不由双腿一软,颓然跪倒在地上,脑袋软软垂下,再无声息。

别的步兵也上前挡架,只勉强挡住几箭,大都被箭射伤,伏地惨叫。那些弩手被射杀了几人,余人尽皆胆丧,回头便跑。

利箭劈风而来,直取他们的后心,弩手们只惨叫几声,便向前扑倒,死于地上。

封沙来回奔驰,只在一箭地之外放箭射杀敌军,霎时清除了敌军弩手,若有敢去拾弩者,也都被他一箭送命。

袁绍部下士兵看出那些弩弓的危险,无人再敢靠近,都向后退去,恐惧的眼神看着那黑马上的敌将,仿佛看着一个魔鬼一般。

韩冲见他们已是气丧神沮,再无斗志,不由惊怒交集,大喝道:“快冲上去,不然他一箭一个,早晚把你们统统射死!”

士兵们被他提醒,情知若让敌将这么磨下去,用不了一个时辰,自己这群人便都要死于箭下,便发一声狂喊,一同举起兵刃向前冲杀。

数十名骑兵冲在最前面,弓箭手在后面压阵,一边向前跑,一边将箭雨射向封沙。

封沙冷冷微笑,张弓搭箭,将连珠箭射向敌兵后面的弓箭手。霎时间,弓箭手个个颈间鲜血狂喷,仰天而倒。

在韩冲的催促下,众军兵已是舍生忘死,情知若不杀封沙,自己不免一死,大司马又颁布了严令,若有投敌者,便是死罪。此处在冀州腹地,想逃也逃不掉,只能舍命向前冲去,只盼冲到敌将面前,合力斩杀了他,以命搏一个锦绣前程。

眼见数百名乱兵蜂涌而来,封沙毫不惊慌,再射出几箭,将远处几个弓箭手一扫而空,放起长弓,从马颈上摘下方天画戟,大吼一声,纵马冲入敌军之中,猛地狂挥战戟,将一名骑兵从马上打飞,利刃直透胸甲,将那骑兵的胸腹劈得一片血肉模糊。

另外几名骑兵呼啸而来,手中大刀狂挥,奋力劈向封沙。

封沙长啸一声,方天画戟猛烈挥开,当当几声巨响,大刀都被挡开,封沙挺戟疾刺,暴烈战戟如烈火划过天空,噗地一声刺进敌兵的咽喉。

那骑兵只觉喉间火辣,一时间天旋地转,闷声呻吟,仰天倒撞下马。

寒光闪烁,空中只残留无数戟影,霎时间便连刺数戟,将面前六名骑兵尽数刺下马去。

鲜血喷射空中,骑兵们带着满脸的恐惧,仰天摔落马下,手中大刀远远扔到一旁,死后双目犹自圆睁,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悍勇的敌人。

封沙冲进骑兵群中放手大砍大杀,方天画戟如暴烈巨龙,遨翔于天,每次凶猛一击,都能让敌人狂飞落地,战甲被那方天画戟的利刃斩得碎裂,鲜血迸射,染红了身下的地面。

步兵狂声嘶吼,冲到近前,挥刀劈向马上的封沙。

封沙面色冷峻,眼中厉光四射,方天画戟暴烈挥去,霎时将几名敌兵劈飞,一篷篷血雨漫天飞射,洒在他们同伴的身上。

韩冲眼见封沙在众军环绕中间,犹自毫无惧色,大肆劈杀着那一群士兵,而自己的部下却乱作一团,不成队列,虽是人多势众,却连敌将的铠甲都碰不到,不由骇然,只盼敌将已是强弩之末,过不了多久便要累倒在地。

谁知等来等去,那将却越杀越是悍勇,身上杀气更浓,血腥味弥漫了整个山谷。无数士兵倒在他的戟下,他的身上,仍是毫无伤痕,就连血迹也没有洒上多少。

韩冲大声呼喝,命部下剩余的弓箭手向前放箭,竟已不顾部下生命,一心只要除此强敌,以雪大恨。

箭雨漫天飞射,直射向激战中的封沙。封沙仰天冷视,抬起方天画戟,团团一挥,将射来的雕翎箭劈飞到一旁。在他身边作战的步兵们却没有这么好运,大都中箭倒地,哀嚎惨叫。

其他的步兵见此情景,都向后退,不敢接近封沙,现出一大片空地。

箭雨不停地向封沙袭去,封沙眉头微皱,一边挥戟拨打雕翎,一边冲出步兵松散的包围圈,马如闪电,迅速来到弓箭手面前,大戟挥出,斩向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弓箭手。

巨大的月牙刃闪烁着凛冽寒光,如狂风般疾速扫来,重重地斩在那弓箭手的腰部,狂暴的力量霎时撕裂了他的皮甲和肌肉,只听咔嚓一声,那弓箭手的腰腹和脊梁骨都被锋利无比的利刃砍开,整个人被这一戟挥为两段,倒在地上挣扎惨嘶。

在远处,韩冲见此情景,心胆俱寒,狠狠一咬牙,深知此日凭自己部下数百兵,是无法再留下此强仇大敌,只能努力留此残躯,以图日后报仇雪恨!

一念及此,韩冲立即掉转马头,打马狂奔,向山谷外疯狂奔驰而去。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为妇之道

众军兵一见主将逃逸,哪里还敢留下来,都转身狂奔,追随着韩冲向山谷外面逃去。

封沙眼见面前的弓箭手掉头飞逃,也不急于追赶,只是打出飞抓,将他们丢下的箭囊拉到自己马上,又丢下几个空箭囊,在马颈上挂起方天画戟,张弓搭箭,向那些奔逃的士兵射去。

箭似闪电,在空中一闪而过,迅疾没入一名士兵的后心。那士兵惨叫一声,向前一扑,趴在地上,便已断气。

连珠箭飞速向前射去,奔逃的敌兵终究快不过身后射来的利箭,接连扑地摔倒,送了性命。

封沙催动狂野天星,不疾不徐地跟在他们身后,手中箭却是快逾流星,不停地张弓射箭,眨眼间便能射出一箭,在他面前,倒毙的士兵越来越多。

士兵们迈开大步,拼命地狂奔着,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心中的惊恐让他们不敢停下脚步,耳边只听得同伴的惨叫声,眼角余光可以看到身边的伙伴扑地而死,背上都插着一枝利箭。

眼见同伴们越来越少,恐惧万分的步兵们不得不回过身来,举刀面对着那夺命的魔王。

封沙拉住战马,并不与敌军交锋,手中雕翎箭如暴雨般飞速向前射出,弓弦响处,惨叫连连,那敢于回头面对着他的步兵,被他一阵连珠箭尽皆射杀于谷口。

剩下的人早已勇气全无,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发足狂奔,个个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逃不过身后那夺命的利箭,一一中箭栽倒,人数越来越少。

封沙一直追击了数里路,直到将敌兵统统射杀干净,才拍马飞驰,不过片刻功夫,便已追上了那打马奔逃的敌将。

韩冲听得身后蹄声响起,回头一看,见封沙已擎弓追上来,心下惨然,情知自己的部下必然已遭毒手,而自己也再难逃出他的魔爪。

他把心一横,擎起长刀,放声狂吼道:“刘沙狗贼,你阴谋叛乱,纂权夺位,强抢民女,罪不容赦!今日我替天行道,定要斩了你的首级,拿去喂狗,祭奠我亡弟在天之灵!”

封沙听得此言,眼中寒光暴射,立时便举起震天弓,搭上利箭,轻轻拉了个满圆,箭尖遥遥指向韩冲。

“嗖”的一声,利箭破空声响起,那锐利的长箭划过天际,远远地射向前方那挺刀怒吼的敌将!

韩冲不躲不闪,挥刀猛劈,那刀却赶不及利箭飞速,劈下去时,竟然连箭羽都没有沾到半点。

利箭如闪电般在空中划过,自韩冲胸前,一闪而没。狂暴的冲力霎时便将他的战甲撕裂。

韩冲闷声惨叫,只觉那利箭直透后背,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飞跌,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韩冲仰天望着长空,只觉浑身象被摔得散了架,再无一丝力气。胸前火辣辣地疼痛,直达脊柱,热热的血流自他前胸后背两处伤口涌出,将地面的泥土染得一片殷红。

韩冲脸色木然,呆呆地望着清晨的天空。那天空,是如此之蓝,便似浩瀚的大海一般。

韩冲眼前一片模糊,忽然觉得,自己便似是一滴水珠,正在飘起来,向那蓝色的大海飘去。

※※※

在山洞中,无良智脑一本正经地倒背双手走来走去,向那初为人妇的小女孩讲解为妇之道。

甄宓身上裹紧厚毯,坐在厚厚的枝叶上,好奇地看着他,听他说的虽然有些奇怪,却和母亲、姊姊平日里说过的很是相似,也就信了他。

无良智脑迈着四方步,踱来踱去,沉吟道:“你既然已经跟老大光着身子睡了一夜,就已经是他的人了。此后你要恪守妇道,老大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每天晚上都要光着身子和他睡在一起,见了面,要称‘夫君’,还要恭敬地行礼,懂了吗?”

甄宓很乖地点头,听他说了好久为妇之道,终于忍不住插口道:“叔叔,夫君什么时候给我买新衣裳啊?”

无良智脑一怔,得意地笑道:“你去问他啊!只要你象刚才这样,温温柔柔地问他,他一定会去给你买新衣服的!”

甄宓似有所悟,渐渐听得远处有脚步声传来,不由一愣,看看无良智脑却是毫不在意,知道必然是那高大英俊的夫君来了,连忙站起来,理一理毯子,让它不至于皱得太厉害。

封沙回来之前,特意去山涧间将靴上沾染的血腥洗掉,以免吓坏了这小女孩。他在洞口拴好马,走进山洞,一眼看到那美丽可爱的小小女孩站在洞中,身上裹着厚毯,微微露出了雪白光洁的肩膀,脸色晶莹如玉,眼神明亮,满含期待之色,向他屈膝施礼,轻启樱唇,娇声道:“夫君,你回来了!”

纵然封沙心意坚定,一听此言,仍不由脸色微微涨红,目光移向一旁摇头微笑的无良智脑,又羞又怒。

无良智脑见了他的脸色,终究有些害怕,冲他拱手干笑,双脚微微后退,侧着身子,随时准备逃跑,钻到山洞角落的岩石缝隙里去。

封沙正要上前去勒住他的脖子问个明白,忽听那小女孩已经忍不住娇声问道:“夫君,你会给我买新衣裳吗?”

听到这稚嫩可爱的声音,封沙心头火气顿消,瞪了无良智脑一眼,轻轻咬牙,强咽下这口气,走到甄宓面前,蹲下身,微笑道:“会的,不过,你不要叫我‘夫君’了,叫‘哥哥’吧!”

甄宓才不管叫他什么,只是扑闪着大眼睛,又兴奋又欣喜地追问道:“好哥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买新衣裳?”

封沙有点为难地想了想,觉得这女孩总不能一直光着身子与自己在一起,便道:“现在就去!”

甄宓兴奋地大叫,扑到他的身上,张开双臂抱住他,热辣的香吻如雨点般地落在他的脸上、唇上。

封沙猝不及防,被她吻了上来,也不好躲闪,只好摇头苦笑,感觉着那散发着幽香的柔嫩小嘴吻在自己唇上,心中有些怪怪的。

无良智脑笑眼眯眯,深喜自己教导有方,才说完要她学会利用女人的武器来取得心爱之物,她就会照着自己的教导去做了。

好不容易等到她亲完了,封沙从自己一直拴在马上带来的包袱中,取出几匹丝绸,拿给甄宓看,问道:“你喜欢哪一种颜色,就拿哪种丝绸给你做衣服穿!”

这几匹丝绸本是他带在路上,准备卖了做盘缠的细软之物。这次看这女孩可爱,又无端被自己牵连,受这惊吓,便拿出来,作为她的补偿。

甄宓欣喜惊呼,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抱住那几匹光滑细腻的丝绸,贴在脸上揉着,感受着那柔丝贴面的美好感觉,美丽的小脸上满是喜悦的笑容,昵声道:“夫君,你对我真好!”

封沙哭笑不得,以眼斜睨无良智脑,只想一脚将他踹扁,来惩罚他教坏这女孩的恶行。

无良智脑早已躲到山石缝隙中,看着这可爱的女孩完全依照自己的话去做,感动得热泪盈眶,心道:“还是小孩好教育啊,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唔,看起来美眉年纪小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以后,我还得发挥这一优势,好好地教育她,一定要把她教育成老大最完美的妻子!”

甄宓满脸喜悦之情,笑眯眯地挑来挑去,终于挑好了一匹淡红色的漂亮丝绸,指着它,叫道:“就是这一匹,好吗?”

她患得患失地看着封沙,心里痒痒的,生怕他不肯答应。

封沙只看了一眼,便随口道:“好吧,就是这匹,我们去把它做成新衣服吧。”

甄宓惊喜得大叫,再度扑到他的身上,拼命地亲吻着他,弄得他满脸都是香香的口水。因为她激烈的动作,厚毯松开,露出了她羊脂般的细嫩肌肤。

等到这女孩表达完了感激之意,封沙将自己从外面军营中抢来的早饭拿出来,陪她一起吃了。那些做饭的人,现在正静静地躺在山下,是无福享用这些食物了。

吃过饭后,抱起她,用厚毯再度将她裹起来,将洞中东西随便收拾一下,便大步走出了山洞,跨上骏马,向山下走去。

无良智脑还按从前那样,舒舒服服地躺在狂野天星的耳朵里,在里面伸个懒腰,心下得意非常。

山谷之中,到处都是尸体,大都是被一箭毙命,倒毙地上。当封沙杀了韩冲赶回山谷时,见到那些想要逃走的伤兵,都是一箭射去,结果了他们的性命,以免留了他们的活口,给甄家带来麻烦。

封沙将甄宓的小脸按在自己怀中,不让她看到这惨酷的场面,纵马飞奔,不一会便驰出了山谷。

第一百三十章 俊男美女

狂野天星向西南方向疾驰,穿过旷野,驰过五六十里,来到了一个较为繁荣的小镇。这个镇子的位置在地图上标有,所以封沙才能轻易地找到它。

封沙驰马入镇,向人打听了本镇最有名的裁缝的家,穿过几条小巷,到了他家里。

那裁缝见他身穿盔甲,气宇轩昂,不敢怠慢,忙跪拜迎接。在这乱世之中,有勇力者都令人敬畏,何况他们常是某些大人物的家将,地位崇高,不可轻忽。虽见他抱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女孩,身上裹着厚毯,形迹可疑,却也不敢露出丝毫怀疑之色。

封沙从马上携带的包袱中,取出那匹上好的丝绸,交与那裁缝,要他快些做出一套女孩的漂亮绸衫,并先给这女孩弄套衣服暂时穿着。做衣服剩下的丝绸,就给他做酬劳。

裁缝见他出了巨资,手面阔绰得让人难以置信,当下惊喜交集,忙叩首答应,叫了婆娘出来,来替甄宓挑一套衣服。

在他家里,有他女儿的旧衣服,虽然不华丽,却也干净,便挑了一套送与甄宓,由她婆娘带着甄宓去里间换衣服。

换了衣裳出来,甄宓笑着走出来,笑靥如花,惹人怜爱。

封沙见这女孩虽身着布衣荆钗,却是丽质天生,明艳照人,心中也甚是喜爱,便叫那裁缝的婆娘替她量了尺寸,约好第二天交货。

他带着甄宓走出裁缝的家,去镇上找了间客栈住了,又叫人弄了些饭菜来吃了。店主见他出手阔绰,便尽心伺候,叫店中厨师使出手艺,炒些好菜来送上,吃得甄宓满嘴流油,笑眯眯地大叫好吃。

饭后,封沙出门去,骑着马在镇子四周巡视,看看附近有什么军队调动的动向,无良智脑自己躲在房中,负责保卫甄宓的安全,并趁机对她进行深刻的思想教育,让她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讨丈夫的欢心。

晚上,封沙回来,告诉无良智脑,附近没有什么大军,只有一个小军营,里面驻扎了数百名士兵,他隔了很远看了看,见那军营设置简陋,营中武将大概没有什么扎营打仗的经验,也就没兴趣去找他们麻烦了。

当夜,三人宿于客栈之中。甄宓怕冷怕黑,硬要封沙陪她睡,封沙也只得应了,解衣就寝,将这小女孩粉妆玉琢的香软身子抱在怀中,盖上棉被,以体温相互取暖,不一会便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封沙起床,叫店主人送来早饭吃了。见天色尚早,闲来无事,便带上甄宓,出门在街头闲逛。

这小镇虽小,却因靠近邺城,附近受灾并不严重,经过多年休养生息,也算繁华,街市上,散乱地摆着一些小摊,卖着一些小玩意。

甄宓嘴馋,看了小贩卖的零食,便流下口水来,咬着水葱般的手指,呆呆地发怔,站在小吃摊前不舍得走开。

封沙见她模样,不由微笑,拿铜钱向那小贩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包起来交给甄宓。

甄宓惊喜交集,抱住他便要亲,封沙连忙拦住,苦笑道:“这是在大街上,不要这样。”

甄宓停下来,小嘴凑到他的耳边,微笑道:“我知道了,等到回了家里,没人看见的时候,我再来亲夫君!”

封沙叹了口气,见她已经在那无良的教育下,把“夫君”二字深深铭刻于心,也就失去了纠正她的兴趣。反正大家不过是萍水相逢,等到将她送回家里,以后就再也无相见之期了。

封沙牵着战马,在街市上缓步而行,在他前面,一个漂亮的女孩手拿零食,高高兴兴地逛着街。镇上居民看了他高大威猛的模样,都有些敬畏,再看那黑色骏马如此雄骏,比平常的马高了一头,也都不由咋舌。

甄宓欢笑着,手中拿着一大堆的小饰品,高兴得不得了。母亲一向严厉,不让她买这些东西,现在跟了“夫君”,却可以畅畅快快,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春风吹来,带着清新的气息,拂动她的柔丝。她偏起头,在风中轻轻咬着手指,欣喜地想着:“嫁人真好,要什么,就有什么!”

道旁柳树上,枝条飘动,封沙仰起头,看着这满目的春色,也不由心醉,想起自己心爱的女孩都留在了洛阳,不能与自己一同踏青,禁不住微微地叹了口气。

无良智脑缩在他的衣领之间,偷偷探出小脑袋向外面看,见这情形,猜出他的心思,悄声道:“老大,你有这么漂亮的美眉陪着你在春天散步,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封沙抬起手,指头向肩上重重一弹,弹到无良智脑的眉心上。无良智脑一头倒在他的肩上,雪雪呼痛,骂着“好心没好报”,缩回到了他的衣领里面。

迎面而来的行人,见这一对男女在大路上缓缓行来,男子高大英俊,气质飘逸,女孩美丽可爱,蹦蹦跳跳地走着,都不由称羡,自道平生未曾见过这样标致的人。许多人都看得呆了,站在道旁,忘了走路,甚至有人重重地撞在一起。

内中有一人,獐头鼠目,乃是镇外乡村的一个里魁,名叫任洪,负责掌管镇东一百多人家的治安,帮助亭长缉捕盗贼。见了封沙那英俊的相貌,总觉得眼熟,呆了半晌,才想起,这男子的模样,恰好是田丰快马送来的缉拿文书上所画的逃犯的模样。

他昨天刚好去镇上驻军的军营中去送礼巴结守将潘袭,在他那里看到了逃犯的画像,现在想起来,和刚才那男子别无二致。

那逃犯是何等样人,文书上并没有详述,只是说他意图行刺大司马,罪恶大极,若有人擒拿到或杀死了他,可封为侯爵,赏赐无数。

想到这里,任洪两只小眼睛闪闪发光,那光辉灿烂的前程便似已铺在面前,只待他去拿了。

他看着封沙走远,掉头便跑,直奔军营,便要报告潘袭,将这一场大富贵说出来,与他共享。

封沙牵着马,另一手拉着女孩的小手,看着她天真可爱的模样,也不由微笑。

游玩了许久,直到甄宓肚子里塞满了零食,狂野天星的身上也添了好多小饰品,放在袋子里,挂在马颈上,甄宓才微觉疲惫,便张开双手,娇滴滴地道:“抱抱!”

封沙微微一笑,伸手将她抱在怀中,跨上骏马,信马由缰,向裁缝家的方向行去。

突然,他的剑眉一挑,伸手扯出一根丝带,将甄宓牢牢捆在自己身上。

甄宓不舒适地扭着身子,疑惑地道:“怎么啦?”

封沙摘下震天弓,沉声道:“不要乱动,闭上眼睛,不要睁开!”

他本想拿起那块厚毯,将她连头蒙住,忽然想起,那块毯子丢在客栈里,没有拿出来。

在远处,隐隐传来士兵跑动的声音,铠甲、刀枪碰撞声远远传来。

街上的百姓听到这声音,都脸上变色,赶忙跑回到自己家里,不敢出来。

小镇上,只有封沙单人独骑,傲然独立,冷冷地看着前方的街道。

在那一边,十几骑马狂奔而来,出现在街道上,当先一人,正是刚才在人群中的里魁任洪,指着封沙叫道:“就是他!潘将军,你拿画像对照一下,是不是跟他一模一样?”

一个头戴铁盔、身披战甲,面相粗豪的武将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画像,对着封沙照了几下,仔细看来,沉吟道:“嗯,果然是很象,而且上面还说,那刺客的兵器是方天画戟,擅使弓箭,就是他了!”

他挥手喝道:“小的们,把他给我拿下!”

随着他的喝声,数百名士兵出现在四周的街道上,各举刀枪,放声嘶吼着向封沙杀过来。

甄宓虽是闭上眼睛,听到这么大的声音,便睁开眼来,见了这么多士兵都拿刀枪向自己冲来,也不由害怕,吓得大声尖叫。

无良智脑跳到她的肩上,伸手揪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嫂嫂,不要害怕,有你夫君在,多少坏人来打我们,我们都不怕!”

封沙微微皱眉,张弓搭箭,箭尖直指前方的任洪。

任洪正在兴奋地大声叫嚷,只道一旦拿下那刺客,锦绣前程便在眼前,忽然看到那猛将以弓箭指向自己,眼神冰冷,就象在看一个死人。

看到那满含杀气的冰冷眼神,任洪大为惊恐,冷汗直流,仿佛被猛狮盯上了一般,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下。

那猛将轻轻松开右手,利箭“嗖”的一声,破空而去。

任洪张口结舌,眼睁睁地看着那利箭飞来,速度快逾闪电,根本无法躲闪,只有眼中那一抹寒光越来越近,噗地一声,射进了他的咽喉,直透后颈。

第一百三十一章 霓裳倩影

任洪闷哼一声,仰天跌下马去,鲜血自箭孔中汩汩流出,瞪大惊怖的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锦绣前程就这样化为乌有,甚至连命也赔了进去。

潘袭大惊失色,他虽然不太懂得那一箭的厉害,但见此箭的威势,迅猛非常,平生未见,怪不得能以箭射杀大司马部下的上百军兵。隔着数十步的距离,对那猛将来说便似在咫尺之间,想要射杀自己,只不过是举手之劳。

想到这里,潘袭也恐惧起来,原本是兴冲冲而来,只待以大兵围困,将那刺客擒住上交大司马以邀厚赏,想不到这敌人如此棘手,早知道就不亲自来了!

他也不犹豫,立即打马向后飞逃,一边大喝道:“小的们,给我上,只要打倒他,每人加发三年的军饷!谁若有功劳,我就把这个位子让给他做!”

一听此言,众军士眼睛都红了,一个个都放声嘶吼,拼着性命向前猛冲,便要刀枪齐下,将封沙连人带马,乱刃斩为肉泥。

封沙冷冷一笑,再度拉开长弓,搭上雕翎箭,瞄准那正在逃走的敌将,“嗖”的一声,射出了这镇上的第二箭!

利箭破空而去,带着凌厉的呼啸声,依着中轴线,在空中飞速旋转,眨眼间便已到了潘袭的身后,锐利的箭尖直指他的后心。

潘袭的铠甲也是坚固异常,被那箭射中,却似厚纸板般被轻易撕裂,箭尖突入,穿透骨肉,直射进了他的心脏,噗地从前胸透出来,从后方将护心镜震得粉碎,无数碎块自前胸掉了下来。

潘袭仰天大叫一声,心痛如绞,尚未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已一头撞下马去,死于无知之中。

眼见将军与敌人一照面便被射杀,士兵们那满腔热血便似被冰雪当头一浇,霎时凝结,向前跑动的脚步也都放缓,向前跑了几步,都停了下来。

封沙再度擎起震天弓,搭上利箭,缓缓拉个满圆,箭尖向周围的士兵指去。

士兵们见他虽是相貌英俊,却面色凛冽,寒气逼人,身材高大健壮,眼中杀气腾腾,都不禁胆寒。再看那箭尖寒光闪烁,在空中缓缓转动,向自己指来,都吓得面如土色,手足发僵。

既然将军死了,他所说的悬赏,多半也无人来替他还账。想到此处,一个聪明的士兵掉头便跑,同时将举手战刀挡在后心,生怕那敌将象对付将军一样,一箭射来。

其他的士兵也都不笨,哪有人肯留在这里等死,都呼啸一声,掉头狂奔,似退潮一般,疯狂地向四面的街道跑去,迅速消失在街道拐角后面。

不过片刻,整条街道上便已没有士兵驻足,冷冷清清,只留下封沙,他怀中抱着的甄宓,还有甄宓肩上的无良智脑,外加两匹无主战马和两具尸体。

甄宓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小手握在胸前张大了嘴,合不拢来。

无良智脑偷偷探头看她,跳到她的手上,双手举起她的下巴,用力向上一顶,甄宓大叫一声,被牙齿咬到了舌尖,痛得流泪道:“你干什么!”

无良智脑跳到马头上,笑着赔罪道:“嫂嫂,你看你的夫君厉害吧?那么多坏人,他只射了两箭,就把他们都吓跑了!”

甄宓擦着眼泪,呜咽道:“呜呜,夫君真的好厉害,可是刚才这下弄得我好痛哦!”

无良智脑站在马头黑毛中,打躬作揖,向小嫂嫂赔罪。

封沙瞪他一眼,抱住甄宓,轻抚她柔丝般的头发和光滑的面颊,柔声安慰,哄得她不哭了,便纵马飞驰,驰过小街,一直奔到那裁缝的家里。

此时,裁缝已经带了几个徒弟,拼命地赶工,将那件淡红绸衫赶制出来。他得了封沙厚赏,便尽心竭力,将那衣衫做得华丽非常,如花团锦簇一般。

与此同时,他的婆娘也在按照甄宓的要求赶制内衣,用那匹绸缎的另外一部分,合上柔软的棉布,制成了一整套穿在衣服里面的漂亮内衣。

外面虽然有大乱之声,但裁缝心系雇主的委托,便不去理睬,也不准徒弟出去看,努力将这件华丽衣衫裁剪缝制得完美无缺。

一切都弄好了,裁缝正在出神地欣赏着自己的手艺,忽听门外传来响动,回头一看,一个高大男子怀中抱着一个美貌小女孩,大踏步走进来,正是自己的雇主。

裁缝连忙施礼,喜道:“壮士来得正好,我刚把这件华衫做完,现在就可以试穿了!”

封沙摇头道:“不必了,把衣衫包好,我这就拿走!”

裁缝虽然是可惜,不能看到自己精心制作的华服穿在那美貌女孩身上,让自己欣赏一下,却也不敢违拗其意,忙将绸衫精心包好,交给婆娘,让她把她做的内衣和这件绸衫包在一个包袱里,恭敬地奉上。

封沙接过,拱手道别,大步向门外走去。

骑上狂野天星,封沙回客栈拿了行李,拨马向镇外飞驰。他不想在这里与后面赶来的敌军交战,殃及镇民,便赶在敌军到来之前,迅速离开镇子,以免有麻烦。

甄宓看到那漂亮的新衣裳,早就兴奋得两眼放光,可是封沙却不准她穿,她只得嘟着嘴,眼巴巴地看着那个装着新衣裳的包袱,被封沙抱在怀中,在马上奔驰。

一路走,她还在一路软语央求,要封沙让她穿上新衣裳试试。驰出十几里后,封沙终于被她磨得受不了,只得驰进一个小村中,找人家借用了房间,替她换衣服。

在房间里,甄宓毫不害羞地在夫君面前将衣服脱光,跑去拿起新衣裳,兴奋得大声娇呼。

她小心翼翼地将雪白的小腿套进红色绸缎中,穿上那件漂亮的丝绸内裤,那白玉般的身子上却已经冻得起了鸡皮疙瘩,尚自忍耐着,浑身打战。封沙见了,不由心疼,便过去夺过她手中的绸衫、内衣,硬给她穿上。

甄宓躺在封沙怀中,倒也不反对,乖乖地让他给自己穿衣服,心中喜悦无限。她早就头疼穿衣服的麻烦,在家中都是由婢女替她穿的,现在有夫君帮她穿衣服,那当然更好了。

穿好了衣服,封沙让她站在面前,眼见这小小女孩身穿华丽霓裳,更显得美丽无双,清纯的小脸上竟多了一丝妖媚气息,不由心中一跳,抱起她,大步向门外行去。

他不敢久留,谢过了屋主人,留下一串铜钱作为租金,纵马飞驰而去。

※※※

天近黄昏,甄家庄中,一个老夫人带着儿女,站在庄前,口中唤着小女儿的名字,放声大哭。

一众儿女更是掩面而泣,小妹被那杀人不眨眼的武威王掳去,哪里还能有命回来?

在老夫人身边,那美丽少女甄姜一边饮泣,一边却在回想着那魁伟男子在乱军中挥舞战戟奋勇作战的英武身姿,心中酸痛,恨不得当时在他怀中的不是小妹,而是自己才好。若是自己被他掳去,哪怕被他强行凌辱,始乱终弃,也是无怨无悔。

甄母的次子甄俨年方十八,天生聪明,劝慰母亲道:“母亲不必忧虑,想那武威王既带小妹离开,必然不会随意伤她性命。待儿子出外寻亲访友,派人到洛阳打探,若是小妹被带到洛阳,我家里便请人说情,愿出巨资赎回小妹。武威王在关西素有仁义之名,必然不肯为了一个小女子坏了名声,我们与小妹终究还有团聚的一日。”

正说话间,忽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声音急促,似是直向庄中而来。

甄母忙抬头去看,只见一个小小黑点自远方驰来,在夕阳照耀下,渐渐可以看清,那是一匹黑色骏马,神骏无比,正迈开大步,飞速向这边驰来。

甄姜的手已经抓住酥胸前的衣衫,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她已经看到,在那马上骑着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英武男子,朝中第一重臣和天下第一猛将——武威王刘沙!

她远远望着那男子坚毅的面庞,不由想道:“他为什么回来,难道他也记得我,是来抓我走的么?”

那男子的目光向这边看来,掠过她的俏脸时,微微停了一下,眼中异芒闪动,似也在惊异于她的美丽。

甄姜看到他眼中的异色,满面通红,心头狂跳,激动得几乎晕去。能被这威震天下的武威王看上一眼,她此生已是不枉了!

不过刹那之间,狂野天星已奔到甄家众人面前。甄母带着儿女,目瞪口呆地看着封沙,不知所措。

封沙面色冷静,淡然看着众人。

在他怀中的厚毯里面,一个小脑袋突然冒了出来,俏丽的小脸上,一双灵活的大眼睛看着母亲和哥哥姐姐,惊喜地叫道:“娘,我回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邯郸守将

甄母惊醒过来,大声哭道:“宓儿,你可算回来了!”

她扑到封沙马前,封沙已抱出甄宓,小心地交到她的怀里。

众人见甄宓身上穿着漂亮的绸衫,看那绸缎面料甚是精致,显然价值不菲,都是心中大惊,想不到这面色冷峻、位高权重的武威王如此喜欢小妹,竟会带她去做新衣服。

甄姜见母亲年老体弱,便跟上去,帮着抱住妹妹,一双妙目流盼,落在封沙身上,眼中微有渴求之色。

封沙的目光掠过少女美丽的脸庞,微微停顿,随即收回来,抬头向甄母和她的儿女们拱拱手,不发一言,挥缰而去。

眼见那天神般的英武男子纵马远去,黄昏的落日映照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一层金色余晖,那魁伟身影渐渐消失在天边,甄氏一家,都不由看得呆了。

甄宓站在姐姐身边,远远望着夫君离去,忽然感觉到头上似有雨点落下,不由奇怪地仰头去看,却见大姐那俏丽的脸上满是泪水,一滴滴地落下来,洒在自己的脸上、头上。

甄宓呆呆了看了她一阵,再回头看看夫君,见那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夕阳下的群山之中,她小小的心灵中忽然明白,夫君此去,是不会再回来了,心里立时感到一阵剧痛,不由也落下泪来。

※※※

冀州,邺城以北,魏郡郡城。

天已入夜,暮色笼罩了整个城池。

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只在屋子正中燃着一支蜡烛。烛光摇曳,带着一丝诡异的气氛,向四周弥漫开来。

腐朽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一个身背巨大包袱的黑衣人推开门,小心地走进屋中,看着那支烛火,缓缓跪下,伏拜于地,不敢抬头。

一个阴森森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声音空洞,以那黑衣人敏锐的耳力,竟不能听出那声音究竟是来自何方。

“我要你带的东西,你带来了吗?”

那黑衣人慌忙叩头道:“禀主上,小人已经带来了!”

他从背上卸下那个沉重的大包袱,小心地放在地上。

那个声音中,带上了一丝满意之情,缓缓道:“很好,你做得不错。现在,说一说最近的情势吧!”

黑衣人知道他这一阵子出外,不太了解天下大势,忙回禀道:“启禀主上,自司徒杨彪到了荆州传诏,荆州刺史刘表已经上书朝廷,称愿听武威王号令,只待武威王号令一下,便要举兵北上,讨伐逆贼。”

他小心地停顿了一下,见主上没有反应,便接着道:“北海太守贾诩到任后,整顿武备,训练甲兵,袁绍派兵前去袭扰,被北海郡都尉张辽率军击退,无功而还。”

“袁绍又派兵去试探进攻河内,被江东军击败。那江东军却也不趁势进击,只是谨守河内,再令士兵与百姓一同屯田,而洛阳以西,军兵也大都屯田,似是没有兵出关东之意。因此关东军兵,也都不太在意战事将起,并不惶惧。”

“徐州牧陶谦上书朝廷,道自己离开洛阳时过于仓促,未曾向天子与武威王、丞相请辞,因此上表请罪。天子下诏,对其厚加勉励,陶谦感激涕零,本欲上书道,愿听朝廷号令,待朝中令下,便与朝廷两面夹击,共击叛贼。他的部下却都劝他不要太着急,待天下大势分明,再作表态,以免得罪袁绍,被诸侯围攻。”

“自袁绍遇刺之后,关东各镇诸侯都谨言慎行,不敢出门。只有兖州刺史刘备率两个兄弟轻装出外,不知所踪,将州事都委托给了部下从事陈宫。”

听到这里,那个阴沉的声音忽然冷然一哼,微怒道:“这陈宫不识抬举,我屡次派人去召他,他就是不肯应召。现在竟然投了刘备,真是有眼无珠!”

黑衣人忙叩头道:“是!据说是那刘备多次亲自前去相请,陈宫感其挚诚,才出来助他。”

那阴沉声音停了一停,又问道:“益州如何?”

黑衣人叩首道:“上次消息传来时,王允尚在前往蜀中的路上。现在一直没有消息,不知道他到了没有。”

阴沉的嗓音继续问道:“我要你们注意的那些人,你们都盯着吗?有没有情报送来?”

黑衣人忙道:“我们一直在派人盯着,关于这些人的情报就在包袱里面,和主上所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那声音中微含一丝满意,沉声道:“你们做得不错,先下去吧。记住,多训练一些信鸽,最新的情报一定要赶快从各地送来。告诉北边的情报员,如果看到我在墙上留的暗记,一定要在当夜亥时赶到暗记指定地点,向我呈送情报,不得有误!”

黑衣人一一答应下来,恭敬地叩拜,缓缓退下。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时,在屋中悬挂的那张落满尘埃的匾额后面,跳出一个三寸高的男孩,满脸天真烂漫的笑容,纵身跳到大包袱前面,伸手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铁甲和附带的铁片、材料,兴奋地叫道:“太好了,有了这件铁甲和材料,我就能制造出一套最好的盔甲,给黑毛驴穿上!”

他拿起包袱里面的那封信,打开来看,点头微笑,自语道:“原来他们都被我的部下发现了,很好,很好!还有这个人的行踪也打探到了,嘿嘿嘿……”

※※※

在冀州,魏郡以北,渡过几条河流,有一座城池,名为邯郸。

在邯郸城附近的一个关隘处,一群士兵正在设置路卡,盘查过往行人。

当中一人,年约二十余岁,面似冠玉,相貌甚是清秀,却顶盔披甲,腰挎宝刀,正是守将淳于瑶。

望着远处的大道,淳于瑶摇头轻叹。

他应了袁绍之命,谨守邯郸,前日却又接到田丰飞马传书,道是洛阳伪武威王孤身入冀州,阴谋刺杀大司马,被众军所阻不能成事,现在正只身向北而逃,命淳于瑶率军拦阻,千万不可放他走了。

淳于瑶得了传书,本不相信。那武威王身份何等显贵,手握雄兵数十万,一跺脚天下便要乱颤,怎么会孤身效那刺客之行?况且他行刺不成,自然要向西逃走,返回洛阳,若是要去联络陶谦,或是前往北海,那便要向东南或是东方行进,怎么会向北而来呢?

但军令如山,淳于瑶也不敢违抗,只得带上部下,在附近要道设卡,盘查行人,自己心里却不相信会碰到那个令人闻而丧胆的武威王。

部下军兵得此美差,便当出来游玩一般,对行人肆意盘查。看到女子便要摸手摸脚,若见有细软之物,便一把夺过,任由那些路过的平民跪在地上哀求哭叫。若是太过罗嗦,惹得兵爷们恼了,就拔出刀来,在他们头上晃来晃去,那些平民一般还算识相,见了利刃,就不会再罗嗦,都掩面哭泣而去,只留下身后的兵爷们大声狂笑,道又发了一笔小财。

淳于瑶骑在马上,只当没有看见。乱世之中,带兵之道便是如此,能睁一眼闭一眼,他当然不会太认真。何况那些士兵也都精乖,若得了好处,自然会把最大的一份留给他,他又何必枉做恶人?

突然,一个身影出现在淳于瑶的视野之中,他不由精神一振,凝目向那边看去。

在南方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一名骑士,身材魁梧,却看不清长相。只因他的整个身体,都被笼罩在青黑色的盔甲之中,就连脸也都被护面甲遮住了,只留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精光闪烁,炯炯有神。

他胯下那匹马,高大健壮无比,比淳于瑶的战马高了一头,竟也披着一件青黑色的护身铁甲,遮住了几乎整个身体。

看着那铁甲骑士向这边缓缓行来,便似一座活动的铁堡接近,淳于瑶心中惊疑,忙命士兵上前拦截,高声喝道:“前面那将,是从何处来的?”

那黑甲武将一声不吭,只是从马上摘下一枝方天画戟,遥遥指向淳于瑶。

淳于瑶看那方天画戟,长大粗重,戟柄如碗口般粗,比一般的方天画戟要长上许多,而且戟端月牙刃宽大锋利,锋刃上面寒光如水,似是一件神兵利器,不由心中一凛,暗道:“难道说,那田丰所说的并不是疑神疑鬼,而是洛阳武威王真的来了么?”

想到此处,淳于瑶不觉冷汗冒出,失声喝道:“小的们,快布好阵势,一定要拦住他!”

数百士兵闻声一惊,忙丢下那些正在被盘查的平民不管,迅速在大路上列好军阵,各举刀枪,锋刃如林,直指那远处的铁甲武将。

第一百三十三章 铁甲重骑

淳于瑶擦擦冷汗,安慰自己道:“没事,没事!不过是一个穿着古怪的流浪武者,未必便是那名扬天下的武威王。武威王勇冠当世,威势播于九州,若有什么事,只要让部下猛将来便可,何必亲自冒险?”

可是为防万一,淳于瑶还是大声道:“前面那将,你可是从洛阳来的?有没有跟从反贼刘沙?可先下马受缚,若是没有从贼,自然会放你过去!”

一听此言,那铁甲武将的护面具后的双目中,立时迸发两道寒光,擎起方天画戟,双腿轻挟马腹,那身披黑甲的健壮骏马便轻松地奔跑起来。

淳于瑶见此武将已显示了敌意,便大声喝道:“弓箭手出列,准备放箭!”

数十名弓箭手跨出队列,擎起弓,搭上箭拉开弓弦,遥指那远方驰来的铁甲武将。

眼见那武将快要进入一箭之地,淳于瑶拉弓向前放了一箭,朗声道:“快快下马,不然定叫你万箭穿身!”

在铁甲武将护面具后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微有怒色泛起,冷哼一声,催马向前冲来。

那雄骏的铁甲战马越跑越快,便似离弦之箭一般,沉重的马蹄踏在大路上,激起一股烟尘,迅速进入了弓箭手的射程。

淳于瑶见此事已不可善了,便挥刀下劈,厉声喝道:“放箭!”

那些弓箭手得令,迅速举弓斜向上方,松开手,利箭如雨,穿越长空,直向那铁甲武将倾泄而去。

铁甲武将夷然不惧,举起方天画戟,拨开几枝落向他的战马头脸的箭矢,继续向前奔驰。

十几枝箭落在他和战马的身上,撞击着铁甲,激起阵阵火星,却丝毫不能穿透甲胄,都被弹到一边。

那身披重甲的骏马似乎也被射到身上的利箭激起了凶性,迈开四蹄,大步狂奔,便似闪电一般,直向弓箭手的队列冲去。

淳于瑶大惊,一边大声喝令弓箭手放箭,一边命令步兵准备,擎起拒马枪,要让那驰来的敌将撞上拒马枪,被自己战马狂奔带来的巨大冲力穿到枪杆上。

在铁甲遮蔽下,持戟疾冲而来的封沙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他举起方天画戟,戟尖直指那些弓箭手,狂野天星便似暴风一般,疾速席卷而去,眨眼间便已冲入弓箭手队列,战戟重重地撞在一名弓箭手的前胸,霎时便将他挑飞出去,戟尖撕裂了他的甲胄,直透后心。

狂野天星脚步不停,狂暴的冲力立时便将面前一名弓箭手撞飞,恍似未受到阻力,狂冲向前,砰砰声不绝于耳,挡在它面前的弓箭手都被它那坚固的铁甲撞得骨断筋折,惨叫飞出。

铁蹄狂踏,落在狂野天星蹄下的弓箭手都被那沉重的马蹄踏裂了铠甲,骨骼断折,惨叫着在地上打滚哭嚎,更有人被铁蹄踏碎了头盔,脑浆迸出,惨死当场。

方天画戟漫天挥舞,带着恐怖的呼啸声,砸在一个个敌兵的头上,每一次沉重轰击都能让铁盔碎裂,脑浆四溅。不过一会功夫,弓箭手便已被封沙残杀殆尽,余下的也都恐惧逃散,只留下满地丢弃的弓箭和尸体。

淳于瑶早就远远躲到后面,满脸的恐惧,嘶声喝令部下骑兵前去围堵敌将,步兵要严守阵地,不要让敌将冲过来。

他这次带来的部下骑兵不过十余人,刚才还在地上帮着步兵搜查路过的平民,捞了不少油水,此时见将军有了用自己的地方,便骑上战马,舍生忘死,举起大刀向封沙杀去。

封沙眼中寒光四射,方天画戟怒然挥开,当的一声巨响,重重地击在最先冲来的一名敌兵的大刀上面。

那骑兵拼尽力气将刀向敌将劈去,忽然看到敌将举戟挥来,重击在刀刃上,立时便觉手中狂震,一股大力涌来,让自己无法握紧刀柄,不由惨哼一声,大刀脱手而飞,虎口已被震得裂开,鲜血迸流。

他惊慌地抬起头,见那恐怖的大戟迎面劈来,却已不及躲闪,恐惧之中,伸手双手在空中乱抓,拼命地想要挡住这一戟。

沉重的战戟狂劈而去,锋刃重重地斩在他的肩颈之间,骨裂声响起,那月牙刃霎时劈碎了他的肩头,直劈到胸前,将他整个人劈裂了一半。

骑兵惨呼一声,鲜血狂喷,洒在马头上,仰天倒下,尸身落在地上,鲜血迅速染红了地面。

方天画戟霍然收回,封沙挺戟前刺,噗地一声刺入一名驰来的敌兵胸膛,戟尖直透甲胄,撞碎了护心镜,将那骑兵的心脏刺了个透穿。

那骑兵正在舍命挥刀下劈,却被封沙后发先至,一戟刺透心脏,脸上立即露出痛苦迷茫之色,双手再无气力,大刀虽按着原来的去势劈到封沙肩上,却是毫无力量,只在铁甲上发出一声脆响,便滑到一旁,摔落在地面上。

方天画戟如狂风一般,在空中扫过,重重击在那些骑兵的头上、肩上。中戟之人,都被扫落马下,狂声惨嘶,都是骨断筋折,或是脑骨被击破,只觉疼痛难忍,再无力作战。

便如秋风扫落叶般,十数名骑兵被封沙迅速击败,看着前面稀疏分布地上的拒马枪,封沙冷冷一笑,纵马席卷而去,直冲向敌军的枪阵。

狂野天星轻松地跳跃着,穿过拒马枪间的缝隙,一直跳进步兵队列中。看到那凌空挥开的恐怖大戟上的寒光,步兵们都惊恐万分,虽是举刀呐喊,却没有一丝声势,竟被仅有的一名敌人彻底压制住了。

封沙冷然挥动长戟,方天画戟带着风声横扫而去,砰砰两声,将两名敌兵击飞,血肉横飞,砸在步兵们的头上。

淳于瑶躲得远远的,一边大声喝令部下前去围攻,一边惊怒恐惧交集,狠狠地瞪着那在战场中拼杀的敌将。

那敌将身披重甲,丝毫不在意身边步兵劈刺来的兵刃,刀枪击在他的身上,尽皆被重甲挡住,只能迸出阵阵火花,丝毫不能伤到他。

方天画戟漫天狂挥,居高临下,重重地砸在步兵们的头上。每一击都是沉重无比。被那利刃斩在头上,步兵们头盔碎裂,脑浆迸出,无数步兵接连倒在他的马前,他却毫发未损,就边胯下的战马也在重甲遮蔽下,躲开了许多必中之枪,反倒连出铁蹄,踢飞了数名士兵。

步兵们围住封沙,苦战了许久,眼见敌将强横,己方已死了近百人,仍不能对他造成一点伤害,不由心胆俱寒,近处的士兵渐渐向后退去,远处的士兵也都不敢再靠近,远远地围在封沙身边,却无人再敢进攻。

封沙战戟挥去,砸在一名敌兵的脸上,砸得他血肉模糊,闷哼倒地,回身再杀,却已见不到身边还有敌人:那些敌兵,都已远远地躲开了,在封沙身边数丈之内,露出了一大片空地,只有大量尸体倒在地上,鲜血在地面静静流淌。

封沙冷然看着那些手持刀枪围住自己的敌兵,缓缓举起战戟,一股冲天的气势自身上迸发出来。

士兵们恐惧地看着那高大魁梧的敌将,仿似看着一个不可击败的魔神一般。他的马如此高大雄骏,他的戟如此沉重锐利,加上那不可击破的坚固战甲,眼前的敌将,比魔鬼还要可怕百倍!

恐慌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士兵们相对恐惧而视,从别人的脸上看出他们再无战意,都狂呼一声,向四面逃散。

淳于瑶满身是汗,浸透了铠甲里的衣衫,额头上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看着部下败逃,他大声呼喝斥骂,挥刀斩了几名逃兵,却拦不住他们逃跑的狂潮。

其实在他心里,也是很想逃走的,可是袁绍治下甚严,若让他知道自己率数百兵,在区区一名敌人的攻击下落荒而逃,纵然看在自己哥哥的面子上不杀自己,前程也是一片灰暗了。

还有他的哥哥,一向脾气暴躁,便是对自己的弟弟也是说打就打,自己若不战而逃,丢了哥哥的脸,真是很难想象哥哥会怎么收拾自己。

他仰起头,放声狂吼,用嘶喊声来驱除心中的恐惧,可是在他的眼中,那挥戟追杀败兵的敌将是如此恐怖,身影越来越是高大,简直要充满他整个视野。

那敌将狠狠一戟,将一个败兵斜肩带臂,劈倒在地,身边已无可杀之人。

他抬起头,两道冷厉的目光自护面甲后射出,看向远处的淳于瑶。那两道目光便似利箭一般,直刺到他的心中。

这一眼便足以锁定胜局。淳于瑶满脸冷汗直冒,心头狂跳,浑身巨寒,仿如堕入冰窖一般。

如此有威势的目光,是他在梦中也看不到的。这一眼如此凌厉,又威严无比,既是一个猛将,又是一个领袖的威严目光,就是大司马袁绍与天子刘协,也从无此等威势。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才子赵模

淳于瑶满脸的恐惧,喉间荷荷呻吟,浑身颤抖不止。他已经相信,在面前的,便是那手握雄兵,威震天下的朝中真正主宰,猛烈无双的武威王!普天之下,绝无第二个英雄,能与他相提并论!

铁蹄踏过遍地尸首,武威王那高大恐怖的身影飞速地向这边移来,手中战戟高举,戟端寒光闪烁,夺人眼目。

淳于瑶如梦初醒,撕心裂肺地惊呼一声,掉头打马狂奔。不管是袁绍还是他的哥哥,都比不上这浑身铁甲的魔神那样恐怖!

战马狂奔,鞭子拼命地抽打在它的身上,打得它惨嘶不止,没命地乱跑乱蹿。终于,当它看到面前有一道深壕时,再也支持不住,猛地停下来,身子伏低,让马上骑士从它的脖子上摔飞出去。

淳于瑶惨叫一声,重重地撞到壕壁上,摔到壕底水沟中,脖子被整个摔断,痛苦挣扎几下,终于毙命。

在他死时,仍是满脸恐惧之色,无法消去,竟似是被活活吓死的。

※※※

夜色浓重,在冀州毛城郊外数十里处的一个小村里,一个二十余岁的青年书生站在月色下面,摇头吟诗,怡然微笑。

这青年书生面相英俊,身材虽单薄,个子却很高,站在月下,自有一股风流倜傥的味道。

他离家已经很久了,差不多要有十年。这些年里,他一直在南方游学,遍访名师,已学得经纶满腹,自道有治国安天下之才,此次还乡,乃是因为家中有书信来催他回家,回去以后,他先要和自幼订亲的未婚妻成亲,然后便要游行天下,访问各地诸侯,看可有自己能效命之主。

书生正在微笑,忽然胸中一阵疼痛袭来。他连忙蹲在地上,按住胸膛,眉毛紧蹙,脸上痛得扭曲,半晌才稍好些,长叹一声,站起来摇头叹息。

他知道自己虽然是才学超众,可惜这身体终究还是太弱,常常会犯心痛病,虽然也找了医生,吃了汤药,却终究无法除根。

他曾遇到名医华佗,给他看了看,开了几付汤药给他喝了,道他这病本是天生,无法根治,只有随时保持心情平静,才可有望活过四十岁,否则若有事惊扰于心,心病一发,便要提前去世。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有些郁闷,但转念一想,人生短短数十载,只要小心一些,活过四十之前,自然也能投效名主,建功立业,留名史册,岂不比那些庸碌之辈活过百年要强得多了么?

他生性豁达,一想到这个道理,便也不把生死之事放在心上,摇头微笑,再度吟起诗来。

一片寂静夜色中,忽然有人在不远处拼命地拍巴掌,大声赞叹道:“好诗啊,好诗!”

听到有人称赞自己的诗,青年书生不由心中大喜,回头看去,却不见人,只听鼓掌声在寂静深夜中不停响起。

青年书生心中疑惑,努力搜寻,终于看到,在不远处的一块岩石上,一个三寸高的男孩,满脸笑眯眯的,正在兴奋地拍着巴掌,看向他的目光充满欲望,就象看到了一顿美味的大餐一般。

青年书生大惊失色,他毕生最是怕鬼,今天独自出来,也是因为想念家乡,无法入眠,才出来赏月吟诗,谁知竟然会在这穷乡僻壤遇到这山精野鬼?

惊恐之下,青年书生惶然后退,心底一股疼痛泛起,剧痛无比,似要将胸膛整个撕裂一般。

他举起双手,拼命地撕扯着胸前的衣服,感觉自己已经无法喘息。

一阵眩晕向他袭来,青年书生高瘦的身子晃了几下,终于一头栽倒在地,只见那一片无边的黑暗缓缓笼罩住了自己,挣扎了几下,再也不动了。

※※※

封沙借宿在小村南端的一户人家里,正在熟睡,忽然听到一阵惊呼,随即感觉到两只小手拼命地拽着他的耳朵,又跳到脸上,伸出手指捅他的鼻孔,还有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尖叫道:“老大,快起来,有麻烦了!”

封沙被那小手捅得鼻子发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随手揪下脸上的无良智脑,用力一挥,将他丢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砰”的一声,摔落地面。

他坐起身,随手拿起枕边宝剑,迅疾拔出,冷然扫视身边,却不见有敌人靠近,极力倾听,也不闻有兵刃铠甲相撞之声,显然没有敌军在旁,不由疑惑地向无良智脑看去。

无良智脑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惊慌,颤声道:“老大,不好了,出人命了!”

封沙皱眉道:“怎么回事?”

无良智脑叫道:“我刚才出去赏月,结果看到了一个书生,在月下吟诗。我听得高兴,就鼓掌喝采,谁知道那书生不经吓,一看见我,就象看到鬼一样,吓得尖叫一声,倒下去就死了!”

封沙冷然看着他,寒声道:“你在说谎!”

无良智脑吓了一跳,跳起来叫道:“老大,你说什么?”

封沙冷冷地道:“你说‘出人命了’,可是从我们离开洛阳,哪一天不出人命,也从来没见你这么害怕过!你是不是又设好圈套等我往里钻了?”

无良智脑脸色一变,大叫道:“天地良心!我那是深更半夜一个人看到死尸,吓得不得了,赶忙跑回来找你,结果你还敢诬赖我!我,我,呜呜呜……”

他流下热泪,以手背拭面,呜咽道:“你怎么可以这么随便就怀疑人呢!”

封沙下床站起来,披上外袍,叹道:“好了,别哭了,我们快去看一看吧!”

无良智脑忙收了泪,跑到门外,催促道:“老大,快走吧,说不定那人还有救呢!”

封沙跟着他向村北走,在月光下一路走着,来到那书生的尸体旁,蹲下身,捏着他的腕脉,只觉触手冰冷,那书生的尸体都有些僵硬了。

封沙放下手,看着那书生清秀的面庞,皱眉道:“你老实说,是不是你害死他的?”

一闻此言,无良智脑立时捶胸顿足,叫起撞天屈来:“天哪!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我!你自己看看,他那症状,明明就是心脏病突发死掉了,这么年轻就有心脏病,肯定是先天的!不信,你就把他的胸腔剖开,看看他的心房心室,肯定有缺陷!”

封沙站起身来,摇头道:“不必看心脏了,只看他的前胸,那里就有你动过的痕迹!你闲着没事,翻他怀里的东西干什么?”

无良智脑立时不再叫冤,红了脸,低声赔笑道:“老大,你真是明察秋毫!实话说吧,我刚才是看到他死翘翘了,想要救他,却又没带心脏病的药物,就跑去给他做心脏按摩,按了半天也没把他救活,倒看见他怀中有一封信,一时好奇打开来看,结果却是他家里来的信,要他回家去的!我看信上说,他已经离家外出游学十年了,而且年纪和身高都和你差不多,相貌也有点象,就想到要你冒用他的名字,就不必担心袁绍派人追杀我们了!”

封沙皱眉道:“冒用别人的名字?”

无良智脑微笑道:“事急从权,你也不想每天都在敌军的追杀下度过吧?只要有了他的身份做掩护,我们就不再是黑人了,而是可以堂堂正正走在大街上的良民!这样我们就可以更快地去真定寻找赵云,好和他痛痛快快地比试一场,免得整天等得心焦,还要受那些小兵骚扰,都快烦死了!”

他仰天长笑一声,道:“最妙的是,这个书生也是真定人,和赵云同姓,说不定还有亲戚哪!我们借用他的名字,一定能很容易地打听出赵云所在的位置,能尽快地找到他!冒充他人,就算被拆穿了也没什么,反正左右不过是逃犯,还怕多一桩案子吗?”

封沙微一沉吟,断然道:“好,就这么办吧!不过这人的尸体还在这里,不可以让他暴尸荒野,我们得把他埋了,日后有机会,还要让他的尸骨回归故里安葬,就算是报答他对我们的帮助吧!”

无良智脑兴冲冲地叫道:“对啊,老大说得真对!我们这就去干吧!”

第二天早上,封沙便在村中人家找了一具棺材,出三倍的价格买了下来,盛敛好那书生,并到那书生借宿的人家去,把书生携带的物品都拿了出来,并把书生的白马牵走。

那家人本不愿意让他拿走行李马匹,只是见他腰悬宝剑,气势慑人,便不敢与他争辩。封沙又出重金补偿那家人,他们也就高兴地礼送封沙出门,直到他走远了,还在深深作揖,暗喜自己发了一笔意外之财。

封沙在村中买了一辆马车和拉车的马匹,离开了村庄。

书生的尸体放在棺材里面,被马车拉着,一路向北行去。

直到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封沙看了看周围环境也还不错,便将棺材从马车上拖下来,亲自动手在山间挖了一个大坑,将棺材埋了进去,并在坟前立了一个石碑,上面用宝剑刻出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赵模之墓”!

※※※

眭元进顶盔披甲,手持长枪,率着上千军马,一路疾行,向北赶来。

他自投在袁绍部下,一直想要建功立业,近日接得田丰传书,道是伪大将军、武威王孤身离开洛阳,来到邺城行刺大司马,被邺城军兵迎头痛击,逐出城去,现正在向北方亡命逃窜。眭元进见信不由大喜,忙带齐本部军兵,过了魏郡、邯郸,一路追杀而来。

他早闻武威王勇猛,却不深信,只道区区一将,在众军围困之中,哪能有什么作为。何况自己自幼修习武艺,早已武艺精熟,就是比之颜良、文丑也不差多少,只要能赶上那敌将,让众军先困住他,待他杀得手软脚软之时,自己再上前一枪刺去,必然能将他刺杀于马下。

想到这里,眭元进容光焕发,深喜自己有了这么一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若真能擒杀了刘沙,自己便可被封为八千户侯,尊荣无比,天下人都要敬仰自己盖世威德,那时再衣锦还乡,家乡父老都要以自己为荣了!

眭元进想得呵呵大笑,大声催促部下,快些赶路,千万不能让贼酋逃脱了。

他部下军兵大都是步兵,早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却还是不得不穿着沉重的盔甲、拿着刀枪、背着干粮行李赶路,个个苦不堪言。眭元进见他们走得慢了,一阵大骂,马鞭迎头抽下,逼着士兵们快走。

挨了一顿鞭子,士兵心中恐惧,都走得更快了些,虽是心中暗暗咒骂,却也不敢违拗其意,一路疾行,渐渐接近了毛城。

毛城外的要道上,到处躺满了尸体和伤兵,惨叫嘶喊声四处响起。

眭元进见而心惊,忙令部下前去打探。士兵们去问了那些正在救治伤兵的毛城守军,回来禀报道,说是有一浑身铁甲的武将刚刚经过,杀散了守军,连驻守毛城的赵将军也被他一戟刺杀,硬闯过城池,向北去了。

眭元进部下士兵一听这么多同伴被杀伤,只是一名敌将所为,不由大恐,个个脸上都有惧色。

眭元进回头看到,勃然大怒,挥动马鞭,狠抽了他们一顿,喝令军队向前疾行,不准耽搁,一定要趁敌将喘息未定之时,追上他,并将他斩杀于乱军之中。

在他的逼迫之下,千余士兵被迫跟着他一路向北而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势不可挡

眭元进带着部下,快步走了几里地,终于看到前面有一辆马车,正在缓缓向北行进。

在车上,手执长鞭坐在赶车位置上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身披重甲,却没有戴头盔,正倚在车壁上沉思。那马车没有经过他驱赶,却也走得甚是平稳,见了水沟,拉车的几匹马还会自己绕过去,遇到岔路,也是马匹自己走上正路。路上行人遥遥见了,都不由暗暗称奇。

车旁拴着一匹战马,身上披着重甲,那马却一点疲惫的意思都没有,仍是兴致高昂,伸头啃着车后栽的一捆青草,缓缓跟着马车一起向前走,悠闲自得。

眭元进一见,喜不自胜,举枪大喝道:“小的们,敌将只有一人,你们一拥齐上,就是挤也把他挤死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上去杀了他!”

军令如山,众军兵齐声大吼,各挺刀枪,浩浩荡荡地杀向前方的马车。

路上行人见了,都吓得掉头就跑,没有人敢留下来,被乱兵随手杀掉。

正倚在车壁上沉思的封沙面色不变,从身边马车木板上拾起铁盔,戴在头上,随手拉下了护面具,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他跳下车,走到车后,解开狂野天星的缰绳,翻身上马,擎起方天画戟,拨马回身,冷然面对漫山遍野蜂涌杀来的敌兵,一股暴烈的杀气自他身上狂涌而出,直冲宵汉。

士兵们正在嘶吼着,鼓足余力杀向敌将,忽然看到,那本是沉静无比的敌将一旦上马持戟,便似变了一个人一般,那狂暴的气势令人见之心惊。

他独自持戟立于道上,便似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般,拦住了所有人的去路,仍在不断地蓄势,一旦爆发,便是石破天惊之势。众军兵一见此景,不由都吓得面上变色。

森寒的杀机自封沙眼中射出,看着对面冲来的敌兵渐渐慢下了脚步,脸上都现出惧色,封沙举起方天画戟,长啸一声,双腿轻挟,狂野天星大步奔出,刹那间便提升到了极速,便似离弦之箭一般,飞速向敌军驰去。

冲在最前面的步兵们见那浑身铁甲的战马便似怪兽一般,嘶吼咆哮着向自己这边狂驰而来,而马上战将也被铁甲遮住了周身和本来面目,手中挥舞着那杆粗长沉重的大戟,眼中寒光暴射,便似地狱中冲出的恐怖魔神,都不由大恐,正要回头逃走,那怪兽却已如电射一般,猛冲到了自己面前!

狂野天星浑身披着重甲,加上它超越一般骏马的体重,已是沉重得难以想象;再经过它这一路狂奔,它带来的冲力已是狂烈得无与伦比。冲入敌军队列中,便似利刃破竹,没有人能挡住它狂冲的步伐。

它的前胸重重地撞在最前面那名敌兵的身上,那敌兵已是吓得目瞪口呆,连钢刀都不及举起,便被那火车般的巨力猛地撞飞出去,周身发出一声闷响,整个人飞出好远,摔落在地上。

鲜血自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地面,已是被这恐怖的怪兽撞碎了内腑,眼见是不得活了。

后面那名敌兵面如土色,举起长枪对准前方,枪尖无力地刺在狂野天星胸前的铁甲上,却被狂野天星重重一撞,将枪尖撞得向后缩,枪杆后端重重撞击在那士兵的胸膛上,胸甲登时凹陷进去,那士兵惨叫一声,向后飞出,滚倒在地,一样地狂喷鲜血,死活不知。

后面的士兵们眼见前方的同伴都被这怪兽撞碎胸骨,都惊得魂飞胆裂,还来不及逃走,便已见那钢铁怪兽猛撞而来,将他们一个个地撞飞到空中,惨叫声震天响起。

封沙在马上也毫不停顿,手中方天画戟漫天挥开,重重砸在身边敌兵的头上。战马狂驰而过,方天画戟寒光漫天,马旁的士兵一个个仰天倒地,都被那夺命大戟砸碎了头盔,鲜血流满面庞,兵刃脱手飞出,叮当声不绝于耳。

眭元进所带部下,虽有千余之众,却大都是步兵,又一路疾行而来,早已累得浑身无力,又哪里能抗衡这猛虎下山般的重甲铁骑?那一人一马身上的铁甲紧韧异常,刀枪斩在上面,连道白印都无法留下,那铁骑的冲力又是巨大无伦,任何人被撞上,都是甲碎骨裂,鲜血狂喷。一众军兵便似被屠戮的羔羊一般,惨叫声震天响起,霎时便被铁骑猛将闯入阵中,挥戟狂杀,直杀得人头乱滚,死尸遍地。

铁骑如巨大的火车般冲进敌阵,整整一千余人,竟然无一人能稍微挡住那狂驰而来的铁骑,任由他直冲阵中腹地。

一众军兵里,聪明的扭头就跑,跑得慢些的便被战戟猛烈劈杀,或是被钢铁神驹撞飞到空中,铁蹄踏下,霎时便踩碎了倒地士兵的骨骼。

封沙势如破竹,刹那间便已杀到敌军腹地,手中方天画戟左右狂挥,将两名敌兵劈飞出去,已经接近了敌将眭元进。

眭元进已经是吓得面上变色,又恨又怕。这敌将的悍猛,已远远超出他的预料,果然是盛名无虚,怪不得河北名将颜良、文丑也会丧生在他和他的同党手下。

此时,那真正杀掉颜良、文丑的凶手正高高地坐在马车顶端,悠闲地看着老大和一群人打架,抱着双臂,笑眯眯地道:“果然是我设计出来的重甲铁骑啊,配上老大这绝世猛将,天下根本就没有人能挡住他嘛!啊,我真是聪明,真是伟大!当然啦,老大也出了一点小主意,对古代冷兵器时代的战斗方式,他懂得也不少,我们两个做搭档,那真是太合适啦!”

他在那边感慨,眭元进却已是浑身颤抖,怒不可遏。眼看着部下都被杀得杀,逃得逃,只有数十名亲兵还守在自己前方,这一战,败局已定。

若是败了,自己还有什么脸去见同僚?一念及此,眭元进羞愤莫名,挺起长枪,厉声嘶吼,纵马向封沙杀去。

此时,狂野天星冲力未尽,眼见前方已没有多少敌人,狂野天星奋足余勇,长嘶一声,大步狂冲,便似一辆重型坦克,冲进敌军人群中,将敌人撞得人仰马翻。

这重型坦克狂冲而去,迅速接近了迎面驰来的眭元进。

封沙眼见那是敌军主将亲自赶来厮杀,面露凝重之色,挺起方天画戟,健壮的双臂将力量灌注到戟上,嗤地一声,劈裂长风,便似暴烈雷霆般,轰然向前刺去。

身披重甲的战马向前狂冲,那锐利无比的戟尖寒光暴射,重重撞击在眭元进刺来的长枪上,长枪便如脆弱的木条般,霎时断折,发出“咔嚓”一声裂响。

暴烈战戟狂刺而去,霎时便已刺到眭元进的前胸,锋利的戟尖“咯吱”一声,刺破了铠甲,迅速刺透了眭元进的胸膛,直达后心。在眭元进的背部,陡然出现一个闪亮的戟尖,在鲜血迸流中,寒光闪烁。

眭元进被这一戟挑了起来,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下方那挑着自己的敌将,两行血泪,缓缓自眼中流下。

他部下的军兵都已心胆俱裂,吓得纵声狂呼,丢下刀枪,四散奔逃,只想快一点离开这血腥的屠场,永远不要再看到那可怕的杀神。

封沙双臂一振,将眭元进的尸身远远抖出,扔到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他再回马看时,数百名军兵便如野兔般,疯狂地向四面逃窜,在他的周围留下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形空地。

封沙垂下方天画戟,冷然四顾。一众敌兵已然逃窜无踪,染满鲜血的旷野之中,只有上百具士兵和将领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

※※※

为了减少麻烦,能够快些找到赵云比试武艺,而不是和这些小兵小将周旋,封沙不得不接受了无良智脑的建议,换上了书生儒服。

那死去书生的衣服有点瘦,他只好到一个小镇上找裁缝按样子重做了两套,穿上以后,配上他那英俊的面容,倒也很象个翩翩浊世佳公子了。

封沙自当佣兵时,就已经习惯给自己化妆。无良智脑又发挥他化妆的天赋,为封沙设计了几个方案,让化的妆不易脱落。

化好妆后,无良智脑抚掌大笑,得意非常,自道化妆的本领天下无人可及,这一变了模样,只怕没几个人能认得出来他。

封沙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已经变了样子,与那书生很是相似,又多了几分书卷气,也很满意。

于是二人将重甲自狂野天星身上卸下,又由无良智脑替它化妆,把它变成了一匹灰白相间的高头大马。狂野天星委委屈屈,却又不能反抗他们的暴政,只得流着泪去拉车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樊氏美女

为了不让敌军发现,马甲与盔甲都被放在马车中,拉到穷山僻壤,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埋了起来。只有那杆方天画戟不能随便丢弃,仍被放在车中,用一些杂物掩盖着。

化好妆后,封沙已经变了模样,就是被认识的敌人当面看到,也难以认得出来。

他赶着马车,一路北行,果然遇到了许多士兵的多次盘查。更有人拿着田丰亲手画的影像,与他的脸对照,看了一会,摇摇头,放他过去了。

他带的行李中,有些细软之物。那些士兵本想趁机行劫,但是在看过无良智脑伪造的文书后,知道这书生是大司马部下别驾从事田丰的好友,都唯唯而退,不敢因他而得罪袁绍部下的亲信谋士。

经过多年饥荒和战乱,冀州已是地广人稀,除了某些要道被袁兵把守,非要经过盘查不可,其他的地方,封沙尽可绕道经过,而田丰虽然努力布下了搜查网,却也难以顾及到每个角落,竟让他以假的身份,纵横来去自如。

晓行夜宿,这一日,终于来到了真定。封沙不知赵云在何处,只得向人打听,结果没打听到赵云的下落,却知道了赵模的家在哪里。

赵模家里原本也是世家,在本乡也算有些影响,因此知道的人也有很多。无良智脑劝说封沙到那里去,借用赵家的力量来打听赵云下落,封沙到处寻访赵云不获,也只得听了他的话,向赵模家而去。

在一所中等规模的庄院,数名僮仆守在门前,等待着迎接客人。

其中一名中年仆人,似是僮仆的头目,远远看到封沙骑马而来,便已留心,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浑身剧震,拜倒在地,大声道:“前面来的,可是我家大公子?”

封沙面色淡然,点了点头。他知道经过化妆之后,自己与那赵模已经很是相似,而且他已有十年未归,很容易被人当成是真的赵模。

僮仆们惊喜交集,慌忙拜倒,叩头道:“大公子,二公子在家里等你好久了!”

一个家僮叩头之声,忙起来跑进府去,喜气洋洋地大喊道:“大公子回来了,大公子回来了!”

封沙下了马,在仆人的引领下,向庄院中走去。

一个年方弱冠的书生从里面冲了出来,一眼看到封沙,扑上来抱住他,满脸喜色,失声叫道:“大哥!你可算回来了!”

封沙被他抱住,虽有些不习惯,心中也微有暖意,微笑道:“小弟,你还好吗?”

那书生本是赵模的弟弟赵范,生得眉清目秀,见离家十年的哥哥回来了,喜得眼中流泪,哽咽道:“好,小弟还好。哥哥,你这些年飘流在外,可受了苦了!”

他们兄弟自幼便失去了父母,全赖舅父照顾。十年前赵模心存高远,游历天下,遍访名师,致使兄弟多年未见;去年舅父又去了荆州依附刘表,只留赵范一人,看守家业。如今终于看到了哥哥,不由心中狂喜,拉住他问长问短,一直向内堂走去。

在内堂中,兄弟二人坐下,谈了一阵,封沙也对赵家的现状大致有了些了解。

赵家虽是世家,但这些年家中长辈都已过世,让赵范一个少年撑持家业,力不从心,家产渐渐虚耗,本乡中的声名也有下降,远不及其他几个大族了。

赵范却是甚有才华,虽然比不上他的哥哥,也是本地有名的才子,有许多世家大族前来说亲,他却仍尚未成婚。只因他的哥哥还未成亲,他身为弟弟,又怎能僭越于兄长之前?

说到此处,赵范面色惶急,小声道:“哥哥,最近乡里总有流言传播,道是邺城的大司马要为天子选美女入宫,充掖后庭,伴于天子左右。而天子今年方才十岁,本地各家都怕耽误了女儿终身,不敢将女儿献上。但据闻,大司马已派帐下从事沮授前来催逼,若有未成婚的女子,定要献上与沮授一观,若中了他的意,便要入宫伴驾了!”

封沙一怔,这刘协小小年纪,便要选秀女入宫,真是让人吃惊。只是这流言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便摇头道:“流言纷纷,未必便是真的,兄弟不要太在意了。”

赵范笑道:“我也知道这流言未必便真,但本乡大族,都道是有备无患,急着将女儿许配人家。这几日,每天都有人到家里来说媒,道是愿将女儿许配与我兄弟二人,若是哥哥不在家,可将女儿先嫁了来,等候哥哥回家再作打算,为妾为婢,都任由哥哥。”

封沙吃了一惊,道:“这如何使得!我若一直不回来,岂不是耽搁了人家女儿的终身么?”

赵范笑道:“我也是这般回复的,将那些人家都推托走了。若有与我说媒的,我便道,哥哥还未成亲,我这做弟弟的怎么能抢在哥哥前面?因此本地大族,都对我兄弟有所怨言。”

封沙摇摇头,不说什么,却听赵范凑过来,神神秘秘地道:“可是有一家,我却是无论如何也推不掉的:就是哥哥自小订亲的樊家,已经把女儿送过来了!”

封沙吓了一跳,瞪眼看着他。

赵范很满意他的表情,得意地笑道:“哥哥不要惊讶,最近本乡便是这样,女儿没有嫁人的便到处给女儿说媒,女儿若已许配了人家,便抢先将女儿送过去,道择日不如撞日,当日便与夫家拜堂成亲。哥哥出外多年,嫂嫂也等了你十年,现在都已年方二九,再不成亲,都要等得老了!那樊氏家主,便是我们的世伯樊公,性子急躁,生怕女儿被选到邺城去服侍那年幼天子,便急急忙忙把嫂嫂送了过来,并要我赶快写家书催兄长回家成亲。不然的话,还不知道哥哥什么时候才肯回来呢!”

封沙怔道:“他已经把女儿送来了?现在在哪里?”

赵范笑道:“哥哥不必担心,我已经派仆妇好生服侍嫂嫂,现在她便住在内堂,每日有人服侍,衣食无缺,小弟绝不敢慢待了嫂嫂!”

封沙遥遥向后堂方向看去,心中暗暗叫苦。

赵范兴奋地道:“我前些日子接了兄长书信,知道兄长便在这些日要回家,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可以成亲。那樊世伯早已发下话来,只待兄长回家,立即便要与他女儿拜堂成亲,不必等他来观礼,也不用请什么客人。兄长既回,今日又正是吉日良辰,小弟这便去命家人准备,便在今晚成亲,如何?”

封沙闻言吓了一跳,叫道:“不可!成婚本是人生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便成亲了?”

赵范摇头笑道:“事急从权,哥哥便听我这一回,不然樊世伯怪罪下来,小弟可担当不起!”

他也不顾封沙反对,便跳起来跑出堂去,呼唤仆人道:“快些张灯结彩,准备婚事,大公子今日便要成亲了!”

一边叫着,赵范心中得意:“哥哥总算要成亲了,可怜我苦熬多年,终于等到了这一日!唉,我心仪冯家小姐已久,若非哥哥死赖着不肯成亲,让我也跟着他受罪,岂会如今还让她独守空闺?嘿嘿,只要哥哥今天成了亲,明日我便叫人去冯家,向冯氏小姐提亲!反正那家里上下人等我都打点好了,绝不会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便将她嫁出去就是。”

封沙站在堂中,正要追上去将赵范揪回来说个明白,那无良智脑却已拽住他的耳朵,低声叫道:“老大,你别着急,我们暂时忍耐片刻,先借助赵家的力量找到赵云,再说别的!”

封沙怒道:“胡说!反正结婚的不是你,你又不会着急,我可是要跟一个从没见过面的女子结婚了!”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别急,这樊家我也听说过,本是真定一个大族,离此地有近百里地,他家里只有一个女儿,貌美如花,有沉鱼落雁之容,远近闻名。我手下的探子早就听说过,闲聊时说起,道樊氏美女名扬冀州,可惜已经许配人家,让许多人都为之扼腕叹息。老大今日能娶到她,本是老大的福气啊!”

他这话其实有一半是编的,那樊氏女儿虽然美貌,却养在深闺,哪有这么大的名声?关于她的相貌之事,其实都是他安插在樊家的探子探听来的。

封沙摇头道:“那又如何?不认识她便要娶她,这种事我不做!”

无良智脑急道:“老大,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有个远近知名的美女要嫁你,你还推三推四的!你嫌不认识便要成亲不好,可是这个时代,哪一家不是这样?都是先拜堂成亲,然后才知道对方面长面短,我们既然进入了这个时空,便要努力适应这个时代!何况樊氏一族,在真定和整个冀州都颇有影响,若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和支持,将来我们平定冀州,便不怕民心不稳,造反作乱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拜堂成亲

说到这里,无良智脑从封沙衣领间跳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苦苦哀求道:“老大,为了天下苍生,为了世间万民,你就委屈一下自己,献出自己的身子,来结纳樊氏的女儿吧!”

封沙气得一脚将他踹飞,扭头便向堂外走去。

无良智脑却飞快地追上来,拉住他的裤脚,苦求道:“老大,你若不从我言,他日战乱一起,冀州民心不稳,坏人趁机作乱,更有无数人要遭殃了!你在道路上看到的那些快要饿死的孤儿,会成百成千倍地出现!那些无辜的小孩子,他们都很可怜的啊!”

封沙停住脚步,面现犹豫之色,低头瞪着无良智脑,却还是意气难平。

无良智脑苦苦哀求,颤声道:“老大,不过就是结一次婚嘛,眼睛一闭,咬咬牙就过去了!人嘛,反正总得经过这种事,不就是忍一忍疼嘛!”

封沙闻言大怒,一脚跺下,将他踩扁,成为一块金属饼的样子。

那金属饼却又逐渐化形,变成小男孩的模样,掩面痛哭道:“可怜那些冀州的小孩子,只因为老大的私心,就要被人杀了父亲,掳走母亲,自己也要饿死,或是被人活活吃掉!”

封沙听得心烦,一脚将他踢到一边,摆手道:“好了好了,少说废话,我结婚就是了!”

无良智脑惊喜地叫道:“真的!这可是老大你亲口说的,你不准赖!”

他从地上跳起来,满脸憧憬之色,喃喃道:“只听说新嫂嫂美若天仙,不知道长的是什么模样?真想早点看到啊!”

封沙摇头苦笑,跌坐在椅上,拿起茶来,缓缓品着,一阵无奈的感觉自心底泛起,便似茶水那般苦涩。

赵范在外面张罗婚事,满脸喜色。家中僮仆都受了赏,也都喜气洋洋,在庄院中张灯结彩,到处一片喜庆景象。

封沙被几名婢女跪求,不得不换了新郎喜服,走出门来,望着满庄喜庆的景象,也不由心神恍惚,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拜堂成亲了,却顶着别人的名字,要娶一个未曾见过面的美女,心中又是苦涩,又是期待。

无良智脑藏在他的衣领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斜躺了下来,哼哼叽叽地唱着:“她长得什么模样,有没有一卷长发,和一颗温暖包容的心房……”

封沙一怔,只觉这歌词象是写到了自己心里。

无良智脑唱的本是多年前的一首老歌,感觉到封沙身子微微一颤,心中暗喜,不肯放过这个折腾封沙的机会,继续哼叽道:“对或错有谁知道,能不能白头到老,有没有和我一样……也许是宿命,也许是注定,我真的希望多点好运……牵你的手,嗯~~~”

封沙怔了一阵,等到婢女们来相请,迈步走进了正堂,见里面已经布置好,已是一个结婚礼堂,便站在那里发呆。

接下来,他就象个木偶一样,任人摆布。婢女们早就演练过好几次,见这英俊的大公子呆呆的模样,抿嘴微笑,带着他走到这里,走到那里,小声提醒他该怎么做。在她们的帮助下,倒也没出什么岔子。

在场之人,并没有什么亲戚。赵家近年来经过战乱瘟疫,人才调零,亲戚大都也死的死,散的散,仅有的一些亲戚也都不及相请,在婚礼上的,除了他兄弟二人和新娘之外,就只有本庄的家仆侍婢了。

婚礼开始,封沙什么也注意不到,只看见一个凤冠霞帔的少女头顶大红绸布,在婢女们的引领下,袅袅婷婷地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

封沙知道那就是自己的新娘了,不由面色微微涨红,呼吸也急促了许多。在大红嫁衣的遮蔽下,他看出她的身材极为窈窕诱人,正是一个妙龄少女最完美的身材,让他心头狂跳,恨不能一把揪下新娘的盖头,看看她的模样。

但这也只是想想,当着这么多人,封沙终究还能克制住自己。婢女们将一根长长的红绸带交到封沙手中,丝带中间,上结大红绒球,另一端连到新娘的手中,二人握住红绸,在婢女们小心的提醒下,交相跪拜,拜天,拜地,遥拜父母,然后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看着新娘跟着婢女们到洞房去了,封沙也急着想要进洞房去,看看她“长得什么模样,有没有一卷长发”,却被僮仆丫鬟们拦住,拜倒在地,笑着道要拜一拜新郎倌、新夫人。

封沙苦笑,只得下令赏赐众人,才哄得他们去了。

赵范满脸喜气洋洋,敬了封沙几杯酒,在封沙耳边嘀咕道:“兄长,别让新嫂嫂等急了,快进新房去吧!”

封沙也不待他再让,点点头,放下酒杯,便向洞房而去。

赵范得意地大笑,排开宴席,与家中僮仆们饮酒划拳,快乐无比。便在酒席上,已安排好明天让谁跟着自己去冯家提亲,一想到自己也快成亲了,心里高兴,便也多喝了几杯。

走进新房,封沙随手打赏房中丫鬟,看着她们喜笑而去,再回头看着新床上坐着的新娘,不由有些发怔。

新房之中,红烛燃起,四面墙壁挂满了红色装饰,充满喜庆气氛。那张新床上,铺着崭新的被褥,大红缎面的锦被叠好放在一旁。

烛光摇曳之下,床上那身材窈窕的少女静静地坐着,头上依旧盖着那大红绸缎,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显得甚是安谥祥和。

藏在封沙的衣领中,无良智脑轻轻地唱道:“红红的烛火在案头,我的心也照得发烫,红红的双喜映眼中,脸上却挂着泪两行。总会有这麽一天,天真的一切都走得远,我不知所措,怎能教我不心慌……”

封沙呆了一下,一把从衣领中揪出无良智脑,打开门,用力丢了出去。

无良智脑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门在自己面前砰地一下关上,深深叹了口气,颓然道:“新人上了床,媒人丢过墙!”

他绕着屋了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什么来听房的人,只有屋外一张小床上睡着一个小丫鬟,夜色之中,肯定没有看清他被封沙扔出来,便也不在意。

远处虽然有几个年青家僮想要过来,却被老成些的家仆拦住,喝斥着赶走了。

他们都知道,大公子终究是这家的主人,不可象对旁人那样闹新房。而且大公子表情一向冷漠,不知性子如何,若是惹恼了他,大家都不好过。

无良智脑看得四下安静,便趴在窗上,小声叫道:“老大,春宵一刻值千金,快上吧!”

“嗖”的一声,一支钢针自窗中射出,穿透窗纸,噗地插进他的胸口。

无良智脑本想躲开,却没躲过去,一头栽落地面,苦恼道:“小气鬼,狗咬吕洞宾!”

封沙抖手打出钢针,回头再看新娘,身子动了动,似是也有些惊诧,却忍着没有说话。

封沙缓缓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侧身欣赏着她那窈窕诱人的身材。

便从身材看去,她已是极为诱人,酥胸高耸,纤腰盈盈一握,让人忍不住想要揽住。

封沙喝了几杯酒,心中已经是有些兴奋,看这少女如此美妙的身材,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住大红盖头的角,轻轻地掀了开来。

盖头掀起,首先现出的是她那洁白如玉的下巴,和红润欲滴的樱桃小口。她的嘴形的甚是美妙,在白玉般的面庞上划出鲜红色的弧线,便如一颗成熟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品尝它的美味。

盖头向上轻轻欣开,现出了如花少女那美丽动人的面庞。封沙这时才看清,自己的新娘年约十八九岁,洁白粉嫩的脸庞上,带着几分羞意,眉若春山,眼横秋水,果然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有倾国倾城之色。

封沙怔怔地看着她那娇艳容颜,一时有些痴迷。

那美丽新娘长长的睫毛闪动着,羞涩地抬起眼来,小心地看着他,见他英俊非凡,满身书卷气中,隐含着一股昂扬之气,显然非是池中之物,不由心中暗自欣喜,贝齿轻咬樱唇,露出了一丝羞涩的微笑。

看着她那光洁整齐的贝齿,封沙心醉神迷,不由自主地伸手出去,揽住她的纤肢,只觉腰肢柔软,纤细动人,他长大的手臂可以轻松地揽过来,手掌贴在她的小腹上,只觉小腹平坦,手掌轻轻按在上面,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变得热了起来。

樊氏感觉到他强壮有力的手臂揽住自己的腰,手掌又肆无忌惮地在自己身上抚摸,不由浑身滚烫,芳心剧跳。

她在家中,一向以礼自持,父亲又甚是严厉,平日里男子也见不到几个,更不用说从未象这样搂搂抱抱的了。此时被新婚丈夫搂住,虽是羞涩,却也期待,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第一百三十八章 新婚之夜

封沙看着她灿若红霞的娇靥,心中一阵摇荡,缓缓探过头去,在她的娇艳红唇上轻轻一吻。

一吻之下,便是尝尽美女樱唇的封沙也不由迷醉了。

她的樱唇柔软无比,又富有弹性,颤抖地迎上他的吻,那青涩的味道令他欣喜。

在他的吻下,新娘整个身子都在剧烈地颤抖,娇躯靠在他的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封沙轻轻吮吸,只觉她口中香津的味道更是令人沉醉。他伸出舌头,顶开柔软樱唇,破开牙关,伸进了她的口中,与她的香舌缠绕在一起。

樊氏第一次接吻,被动地让他吻着,时而不由自主地迎合他的吻,香舌旋转,与他伸进自己口中的舌头轻触缠绵,时而搅缠在一起,便如两只戏水鸳鸯,轻怜蜜爱,自然销魂。

封沙深深地吻着她,感觉她的动作虽然生涩,却似是学得很快,仅凭自己的本能,自然而然地回吻着他,香舌的动作逐渐熟练起来,轻柔地挑逗着他的舌尖,似拒还迎,那充满柔情蜜意的香吻,让封沙也不禁神魂颠倒。

这一夜,二人颠鸾倒凤,轻怜蜜爱,无有足时。封沙怜她少女初夜,不肯十分尽兴,樊氏却被他纯熟的手段弄得神魂颠倒,时哭时笑,自觉此生从未经过如此奇妙之事,夫君之能,果然是令人惊叹,若非嫁了夫君,只怕一辈子都不知道人生还有如此乐事,一颗芳心,自此紧紧系在封沙身上,再不能有丝毫擅离。

清晨时分,封沙缓缓醒来,感觉到怀中温暖的感觉,低下头,看着怀中熟睡的玉人。这美丽新娘的脸上仍带着泪痕,却有一抹幸福的微笑在她唇间泛起,封沙看着她,不由也微笑起来。

他平静地躺在枕上,仰天看着上方,手臂将玉人抱得更紧一些,只觉一阵宁静安谥的感觉从心底泛起,他静静地躺着,只想一直拥抱着这美丽温婉的新娘,再也不想起来。

天色大亮时,樊氏终于悠悠醒转,睁开眼睛,看到封沙明亮的眼神,想起昨夜自己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的娇态,不由大羞,将玉面埋在他赤裸胸膛上,不敢抬起。

封沙却轻轻捧起她的脸,低下头,深深一吻。

樊氏被动地承受着他的吻,轻声嘤咛,自然地回吻着,二人再度陷入了热吻之中。

她的樱唇、香舌是如此炽热,如此灵活,深吻着封沙,让封沙的头脑一阵阵地眩晕,几乎便被她令人惊叹的接吻技巧征服,迷醉在她甜蜜的吻中。

如果不是封沙亲自开发她青涩的身体,教会了她如何接吻,看着她一步步地从青涩少女变成温婉的少妇,几乎便要怀疑她是不是一个天生的接吻高手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樱桃樊素口

长吻之后,封沙抬起头来,看着这美丽新娘伏在他的胸膛上,娇喘息息,玉面上泛起红霞,煞是诱人。

封沙凑在她的耳边,轻吻她柔嫩的面颊,低声道:“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闺名,可以告诉我吗?”

樊氏抬起美目,娇媚地看了他一眼,柔声道:“夫君见问,妾身自当相告。妾闺名素素。”

封沙喃喃地道:“樊素素,樊素素……”

他忽然想起一首古诗中的句子:“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这樊素素,可是诗中提到的樊素么?

封沙微笑摇头,这不过是巧合罢了,可是樊素素的樱桃小口,真个是美味无比,单只热吻之中,便已令人销魂。

他拥着玉人的裸体,在床上温存良久,才起身与她一同起床。

樊素素微蹙娥眉,她身子过于娇弱,昨夜封沙狂荡之中,弄得她受创不轻,此时还不良于行。

封沙抱起她,替她穿上衣衫,不时禁不住在她身上揩油。樊素素的身体被他那有魔力的大手抚来摸去,不由娇喘急促,几乎便要抱住他,再度求欢,可是身子一动,那剧烈的疼痛又将她的理智拉回来,忙收敛心神,强忍着魔手带来的刺激,让他给自己穿上了内衣。

她本想挣扎着起来服侍封沙穿衣,怎奈她的身子过于娇弱,虽然年已十八岁,还不如董欢恢复得快些,躺在床上,只能喘息娇吟,看着夫君自己穿衣起床,不禁流下了羞惭的泪水。

封沙打开门,扬声叫丫鬟进来为她打扮,然后转身回到床上,扶着她坐起,软软地靠在自己身上。

门声响处,一个少女匆匆走进来,跪在地上,恭声道:“婢子叩见姑爷、小姐!”

封沙听得这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动听,不由一怔,道:“起来吧!”

那婢女站起身来,肃立一旁,一双明媚动人的大眼睛,却在好奇地偷看着封沙和他怀中的樊素素。

封沙打量着这少女,见她年纪甚轻,似乎只有十五六岁,相貌却是甚美,一双大大的眼睛,十分明亮,里面透出天真好奇的神色,肌肤洁白晶莹,俏丽的脸上微带稚气,看上去十分可爱。

她的腰肢盈盈一握,因她年纪幼小,柳腰似乎比樊素素还要纤细几分,却是发育得不错,蜂腰隆臀,诱人遐思。

这天真的少女偷偷打量着封沙,心中暗道:“新姑爷好俊啊,可是身体却这么壮,不知道小姐能受得了他吗?”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娇弱无力的樊素素身上,见她满面红霞,柔若无骨地依偎着那英俊男子,想起昨夜自己在被中竖起耳朵,偷听到的那阵阵兴奋的嘶喊呻吟,简直不敢相信那便是一向谨慎守礼的小姐叫出来的,不由满面飞红,连忙低下头,却感觉到一股燥热自小腹泛起,几乎不能自持。

少女的娇躯在激动之中,不由自主地缓缓活动,柳腰轻摆,一阵强烈的魅惑之意自她的身上散发出来。

封沙默默地看着她,心中微惊。这少女虽然年幼,一身的媚态却甚是撩人,在她不经意中,便已能做出如此诱人的动作,实在令人惊讶。

樊素素抬头看到封沙露出惊异之色,微笑道:“这是我的婢子梨花,大家都叫她小蛮!”

一听此言,封沙眼中惊色更浓。樊素素,小蛮,本是历史上著名的两个美女,却是后世时的人,难道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樊素素微笑解释道:“小蛮本是胡女,是幽州牧刘使君出征鲜卑之时,在战场上得来的。我的管家恰好去北方办差,顺便买了些奴仆回来,其中便有梨花,带回来送与我做丫鬟。我看她长得可爱,便收她做了贴身婢女,别的丫鬟道她是蛮女,便都学着管家的叫法,管她叫小蛮。”

封沙微微点头,想到希特勒与拿破仑、林肯与肯尼迪的巧合也不少,便也不再去理会这么巧的历史巧合,对小蛮道:“你帮夫人梳洗一下。”

樊素素忙道:“夫君,还是让小蛮先来服侍你吧。”

她的目光看向小蛮,小蛮忙屈膝道:“是!”

她退出房中,不一会便端着脸盆、毛巾进来,服侍封沙洗脸。一声妙目却不时地偷看封沙的俊面,见他虎躯雄伟,想起昨夜小姐的婉转娇啼声,不由得心旌摇荡,娇躯微颤,呼吸也有些急促,弄得脸盆中的水纹不时地摇晃。

封沙也不在意,在她的服侍下洗了脸,出门去,站在花园无人处,拔出战神剑,舞了一套剑法,直练得浑身畅快,才收了剑,回去新房之中。

见他出去了,小蛮扶起小姐,看她仍是娇弱无力,不由调笑道:“小姐,昨夜滋味如何?”

樊素素满面飞红,轻轻打了她手背一下,啐道:“你越来越不规矩了,这种事也问得出口!”

小蛮诡谲地眨着眼睛,微笑道:“姑爷真的好狠哦,对你也下得了这样的重手,看把你花朵一般的人儿,都弄得动弹不得了!”

樊素素轻轻掐了她一把,啐道:“不许胡说,还不快些帮我梳洗!不然的话,就把你送给姑爷,让你也起不来床!”说罢,自己也忍不住抿嘴笑了。

小蛮红着脸羞笑,也不再闹,帮她穿好衣衫,见她仍是娇弱无力,不由心下微微有些害怕,小姐比自己大上两三岁,还会被姑爷弄得这么可怜,若换了自己,岂不被那高大强壮的姑爷活活弄死么?

樊素素侧着身子坐在梳妆台前,不敢坐正,只觉玉腿间仍是火辣辣地疼痛,想起夫君带给她的欢乐与痛苦,再想一想今晚该怎么过,不由咬紧樱唇,又是担心害怕,又是羞涩期待。

小蛮尽心尽力地帮她打扮,不一会便打扮得她花枝招展,美若天仙。

看着镜中那仙子般的美女,小蛮轻叹道:“姑爷真是好福气啊,能娶到小姐这般的美貌女子!我若是姑爷,就永远留在小姐身边,再也不分开!”

樊素素羞涩道:“不要胡说,姑爷非是一般人物,将来定会在世间做出一番大事业,岂能终日守在闺房之内?”

小蛮眼波流转,也低语道:“对啊,我也觉得姑爷好象很厉害的样子,记得我鲜卑族中的猛将,虽然个个英勇,却没有一个能及得上姑爷那般叱咤天地的昂扬之气。从前听说姑爷是个有名的才子,今日一见,倒象是一个了不起的猛将一般!”

樊素素怔道:“你说他是猛将?”忽然想起一人,不由心中忽忧忽喜,心旌摇荡不定。

小蛮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笑道:“对啊,姑爷不猛,怎么能弄得小姐起不来床呢?”

樊素素玉面飞红,啐道:“要死了,你这妮子,说话越来越露骨了!看我怎么教训你!”

她抓住小蛮,便使劲搔她的痒。小蛮怕痒,大声娇笑,难受地扭动着身体,哀声讨饶。樊素素却不肯放过她,捉住她的手臂,另一手在她腋下搔得更是厉害。

封沙恰好在此时走进房中,见她娇笑之中,柳腰款摆,那少女窈窕的身材甚是美妙,扭动时,柳腰如水蛇般在眼前晃来晃去,不由心中一荡,站住脚步,入神地欣赏起二美嬉戏图来。

樊素素见他来了,连忙住手,撑住小蛮的手臂,颤巍巍地站起来,屈膝道:“夫君,你回来了。”娇躯一动,只觉下体剧痛,不由泪珠滚滚,几乎夺眶而出。

封沙连忙上前几步,握住她的手臂,沉声道:“不要多礼,你的身子虚弱,还是多休息为好。”

樊素素靠在他的身上,感动得流出了泪水。

小蛮在一旁羞涩窃笑,封沙看她天真可爱的模样,心下也有些喜欢,便让她下去催催厨房,去弄些早餐来吃。

小蛮下去了,封沙拦腰抱起樊素素,走到餐桌旁,小心地将她放在椅子上,又拿了一个靠枕让她靠着。

樊素素见他如此体贴,心中喜悦,垂下双目,眼中泪光盈盈,却不与封沙那炽烈的目光接触。

不一会,小蛮端着早餐回来,轻轻放在桌上,请二位主子享用,自己在一旁侍立。

封沙唤她一起坐下吃饭,她却屈膝惶称不敢,封沙见无法强令她坐下,也只得算了。

饭后,小蛮收拾桌案,封沙抱起樊素素,走到床边,轻轻将她放在温暖的床上,又弄好被子、枕头,让她舒服地躺在上面,自己说了一声,便走出了新房。

走到大堂上,家仆们已经等候在那里,一同叩拜,向大公子道喜。

封沙淡然微笑,下令赏赐家仆婢女,婢仆们皆大欢喜,都称颂大公子的恩德。

第一百四十章 杨柳小蛮腰

赵范也笑着向哥哥道了喜,随后与他商量,要去冯家去提亲。封沙不由微笑,见他猴急的模样,也不想阻他好事,便让他去了。

待他出门,封沙也想出门去寻访赵云,却不知赵云家居何处,便找来管家,向他提起,要他派人去寻访赵云。

管家本不知赵云是何等样人,但见大公子郑重其事的模样,不敢怠慢,连忙答应下来,回头便找了几个得力手下,出去寻访一个叫做赵云的年轻好汉,在真定一带,任何地方都不放过。

事情办完了,封沙在庭院中漫步闲游,却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无聊之中,他回到新房,见小蛮正坐在床上,与樊素素依偎在一起,窃窃私语。见封沙来了,小蛮忙下地叩拜,樊素素也挣扎着想要行礼。

封沙连忙踏上几步,按住樊素素,又将小蛮扶起,看着小蛮那骨碌碌乱转的乌黑眼睛,模样甚是天真可爱,不由微笑起来,叫她们坐在床上不要乱动,自己出去叫家僮送了画笔进来,自己从包袱中取了无良智脑自制的上好宣纸,为她们画了一幅图画。

二女相依相偎,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羞涩好奇,不知道他原来还会画画。

待画好后,封沙微笑着将画卷铺在桌上,唤二女来看。

樊素素因娇躯虚弱,下不了床,小蛮抢着跑过来,低头看着那画,不由惊叹。

在画卷上,两个美貌少女在梳妆台前,一坐一站,正在嬉戏打闹,那风流袅娜的体态,天真顽皮的神情,真的是栩栩如生,令人见而心喜,正是刚才自己与小姐嬉闹的情景。

小蛮看着那画上少女美艳的模样,心中惊喜,暗道:“那真的是我吗?可是小姐画得好象真的,姑爷好厉害,画什么,就象什么!”

墨迹未干,她便急着将画卷拿到床边,小心地展开给樊素素看,樊素素见自己被丈夫画得如此美貌,不由也喜,羞涩地抬眼看向封沙,低声道:“多谢夫君为妾画像!”

封沙摇头微笑,淡然道:“画一幅像,算得什么。你若喜欢,我以后再画几幅送你。”

樊素素羞喜谢过,见封沙画完画后,略有意兴萧索之意,低头思索了一阵,想出一个为他解闷的方法,便微笑道:“夫君,你若无聊,不如让小蛮为你跳个舞吧?”

封沙目光移向小蛮,见她有跃跃欲试之意,不由微笑道:“你会跳舞?很好,不过这里地方小,我们到堂上去吧。”

他走出门去,命令管家在堂上摆上酒席,又下令众僮仆回避,只叫庄中乐师来演奏。

他自高居朝堂以来,养移气,居移体,已有了一股威严气势。那管家见是大公子发了话,自然不敢怠慢,忙按他说的去做了。知道新主母要出来看舞蹈,怕让僮仆冲撞了夫人,便命男仆都退下,只让侍婢在堂上伺候。他自己也不敢在内堂多呆,安排好了一切,便也退出去了。

封沙抱着樊素素,来到堂上,小心地放在桌案后的软榻上。那些侍婢见大公子如此体贴,而且不避讳她们,都惊得目瞪口呆,却不敢多看,慌忙行礼,封沙摆手令她们不要多礼,众婢女站起来,垂首侍立在一旁。

樊素素满面羞红,坐在桌案后面,芳心扑通通跳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丝竹声响起,却是一众陪嫁来的婢女们演奏起了音乐。她们都在樊家经过名师指点,技艺娴熟,音乐悠扬,颇为动人。

一听这音乐声,封沙的眉头微微皱起,抬头向四周看去,却看不到无良智脑的身影。

自早上开始,封沙就没有见过他,心中也不在意,知道他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多半又是去见他那些安插在真定的手下暗探了。看了几眼,找不到他,也就把这事丢开了。

音乐响起,甚是悦耳。樊素素听到这熟悉的音乐之声,心中欢喜,依偎在封沙身边,满面欣容。封沙伸手揽住她的纤腰,看着她脸上欣喜的微笑,心中也高兴起来,便静下心,欣赏着这美妙的音乐。

陡然间,一个火红色的身影旋转着飞舞进入殿堂,姿态美妙至极。

封沙定睛看时,却是一身大红舞衣的小蛮,身上舞衣由轻纱所制,衣袂飘扬,手中白光闪烁,握着的却是一对宝剑。

封沙“噫”了一声,心中有了一些兴趣。他只听说唐代时有美女舞剑器,很是有名,想不到在东汉末年便已有了舞剑器的舞女了。

小蛮的脸上,已经不再是那恭谨的模样,她美丽的脸上神采飞扬,目光灵动,舞姿翩翩,浑身上下灵气逼人,便似一个堕入凡间的精灵一般,令人惊叹。

她的舞蹈,翩若游龙飞凤,动作大起大落,手中宝剑围绕着她周身旋转,寒光阵阵,舞姿端的是美妙无比。

封沙面带微笑,轻轻搂紧了樊素素,将她抱在怀中,入神地欣赏着变成精灵般的小蛮那优美动人的舞蹈。

丝竹琴筝声音变幻,渐渐变得缠绵绯测,恍若古时传下的靡靡之音,令人闻后精神松驰,提不起精神来,心情却随着堂中舞者的舞蹈,上下起伏。

那娇小的舞女的舞姿也随着音乐声逐渐变缓,一个转身,双眼迎上了封沙的目光,在她那对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妩媚渴求之意,竟似在挑逗封沙一般。

封沙心中一跳,却不动声色,只是端起案上的酒杯来,轻轻品了一口,又递到樊素素那樱桃小口旁,喂她喝了一口。

这酒性并不烈,本是米酒,喝下去甜滋滋的,樊素素虽然不爱饮酒,却也不讨厌喝这米酒,当下在他手中喝了一口,含笑依偎在他怀中,与他一同欣赏着小蛮的舞蹈。

见了他们的亲热情状,小蛮的舞姿更形妩媚,柳腰款摆,动作妖媚动人至极,眼中的挑逗之意,甚是诱人,令封沙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欲火,差点便形之于色。

封沙心中暗惊,这小蛮虽然年纪幼小,却已是如此妩媚动人,待得大时,岂不是颠倒众生?看来鲜卑氏族中,也有这等天下无双的美女,鲜卑族也并非野蛮民族,不可小觑了。

小蛮越舞却是自如,媚态百出,变幻多端,胸前舞衣已经散落开来,露出洁白如玉的酥胸,胸前美乳也稍稍现出,竟然发育得甚好,不比她的主子差了。

她越舞越急,渐渐接近封沙的案前,目光柔媚似水,在舞蹈中仍盯在封沙脸上,动作也充挑逗之意,竟有投怀送抱的舞姿出现。

看着那大红色水蛇腰在面前扭来扭去,封沙面色微微有些泛红,只得举杯饮酒,以掩饰自己的失态。

那米酒下肚,初时还不觉什么,渐渐便化为一股热流,流经全身。封沙只觉浑身有些发热,看向那狂舞中的美丽少女的眼神,也带上了一丝恍惚。

樊素素看得有趣,暗自窃笑。她一向喜欢小蛮,却也未曾见过她这么投入地舞蹈,那投怀送抱的舞姿,更是从未见她舞出来过。此时见封沙也为小蛮动了心,虽然芳心有些酸酸的,但转念一想,小蛮跟了自己这么久,忠心耿耿,有她陪着自己共事一夫,总比被一些不认识的女子争宠要好得多,便也不在意了,反起了念头,想要撮合他们二人。

看着封沙脸色微红,举杯饮酒,樊素素轻咬樱唇,忍住笑意,虽想在他腰间轻拧一把,以取笑他,终究是认识他不到一天,没有好意思这么做,只是接过他手中酒杯,自己轻轻品了一口,心中暗道:“小蛮跳这样的舞,果然是很能诱惑男子,夫君血气方刚,又怎么能不被她引诱?”

小蛮兴奋地舞了许久,浑身香汗淋漓,正在欣喜地看着封沙微红的脸色,忽见封沙挺直身子,面色渐渐平和,知道他已经克制住了自己的欲望,只以欣赏的目光看着她,心下虽是钦佩,却也有一丝黯然之意,知道自己还是不够诱人,无法打破这定力超人的男子的心防。

封沙淡然看着她的舞蹈,眼中微有欣赏之意。这等美妙的舞蹈,便是在洛阳宫中,他也未曾见过。当今天下舞者,小蛮足可首屈一指,再未曾见过能出其右者。

小蛮渐舞渐退,手中宝剑速度逐渐加快,剑势也变得凌厉起来。

封沙眼中现出感兴趣的神色,这剑舞本不可能用于对敌,其中破绽太多,只是姿态美妙,能让人赏心悦目。但看小蛮之剑,已有了战场杀伐的凌厉气势,若能跟从名师,不难成为一名纵横疆场的女中英豪。

陡然间,筝弦霹雳声大作,慷慨激昂之音,如迅雷般回荡在殿堂之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慕容公主

小蛮的舞姿,也在那一刹那变得激烈起来,手中宝剑如电闪雷鸣般在空中穿梭,动作奇快,只见寒光闪闪,霎时将她笼罩其中。

樊素素吓得一抖,心中惊悚,小蛮怎么舞起这样的剑器来,从来未曾见过她这副样子。

封沙眼中微现惊色,见小蛮的舞蹈,暗含沙场残酷的征战之意,动作凄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心酸。而她明媚的眼中,也已消失了那挑逗诱人的媚色,变作一片凄凉。

小蛮尽情地舞蹈着,每一个动作都由心中生发,化作无尽的悲愤之意,揉合在舞蹈动作中,狂放地舞出来。

国破家亡的辛酸,家人被敌兵尽数屠戮的痛苦,本是金枝玉叶,却被敌军掳掠买卖、被迫为奴的屈辱,一时间都涌上她那小小的心灵,让小蛮的芳心几乎爆炸,只能用尽全力地舞蹈着,将心中的怨愤尽情地释放出来。

樊素素已是吓得花容失色,缩在封沙怀中,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蛮。

眼前这舞姿狂放美妙的红衣少女已经不再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熟悉无比的小蛮了,她那悲愤情态,自己从未曾见过。望着小蛮那有异于汉女的狂放仪态,她这才想起,小蛮终究还是胡女,虽然自小受过汉家的教育,那骨子里的桀骜不驯,却是无法改变的。

封沙黯然看着那美丽少女眼中滚滚的泪珠,心中微痛。

他不用多问,便能猜出这被幽州军从鲜卑部落中掳来的少女经历过什么样的惨事,看着她彻底放开,在自己面前纵情狂舞,他的眼中,也带上了一丝悲悯之意。

琴筝丝竹之声,越来越是慷慨激越,回荡在殿堂之上,那狂舞中的少女动作也越来越是奔放,剑光闪烁,越来越快,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剑气寒光围绕着那衣带飘飘的大红舞衣,那狂舞中的少女,是如此的动人心弦。

陡然间,琴筝声从中断绝,小蛮也一个飞纵,在空中狂放地舞动着剑器,身子如翩翩鸿燕般,轻轻落在封沙桌案之前,双膝跪地,整个上身却向后躺倒,仰起头,向天发出一声令人心颤的悲鸣,似在诉说心中的不平与怨愤。

整个殿堂中,鸦雀无声。便是那些演奏音乐的婢女,也都吓得不敢作声,难以相信自己的音乐与小蛮的舞蹈结合起来,竟有如此震撼人心的效果。

樊素素已伏在封沙怀中,哭得泪如雨下。她与小蛮相处了这么久,却不知她心中有此等委屈悲愤,此时见了她的舞蹈才明白,不由为她伤感落泪。

小蛮缓缓从地上抬起身子,正对上封沙那对钻石般明亮的眸子。在那深邃双眼中,充满了理解,那里面蕴含的温和与同情眼神简直要让小蛮心碎。

小蛮拜倒在地,重重叩首,颤声道:“婢子失礼,求主人、小姐降罪!”

封沙缓缓摇头,温声道:“小蛮……你不要太难过了,下去休息吧。”

小蛮听着这柔和的声音,只觉这声音便似直接进入了自己心底,抚慰着自己心中深藏的伤痕,泪水不由自双眼中夺眶而出,一滴滴地洒在他案前的地板上。

她重重地叩了几个头,浑身无力地站起来,看着小姐伏在他怀中哭泣,不觉心中酸苦,屈膝施礼,退出了殿堂。

封沙目送她离去,见她如翩翩鸿燕般,消逝在门口,心中也自难过,叹了口气,挥手令侍婢们下去领赏,自己抱起樊素素那温软的身子,缓缓走回到新房之中。

在新房的床上,樊素素伏在他怀中哭泣良久,抬起头来,露出那梨花带雨般的娇容,颤声道:“夫君,小蛮一定很伤心,你去看看她吧!”

封沙轻轻点头,缓缓道:“她在哪里?”

樊素素轻咬樱唇,轻轻地道:“她有自己的屋子,如果不在我这里随侍,便会回到东厢房中她的卧室里去。”

封沙无言点头,将她柔若无骨的娇躯放在床上,小心地替她盖好被子,迈步走了出去。

※※※

小蛮依旧穿着那件大红轻纱舞衣,蜷缩着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洁白如玉的下巴搁在双膝上,泪水自俏丽清纯的脸上流下,将舞衣染得鲜红,便似眼中流出的血泪一般。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会这么失控,将心中的悲愤一时都在舞蹈中表现出来。难道说,是看了小姐的幸福模样,诱发了自己对不幸身世的怨愤,想起从前在家中时对这样的幸福生活的向往,才会在他面前如此失态,将自己隐藏最深的一面都表现出来了么?

那个天下无双的英伟男子,见了自己这副模样,该怎么看自己呢?

尽管未曾深交,她却知道,那个男子绝对是天下第一流的猛将,便是曾来拜见过父亲的鲜卑族中第一猛将,在他面前,也绝不可能占到半点便宜。

这样的男子,当然不可能甘心平庸一生。封沙那心怀天下的昂扬壮志,她在第一眼见到他,便已经看了出来,如果他真的想要一展平生抱负,对自己这心怀怨愤的异族女子,是不是会一刀两段,斩草除根呢?

因父母宠爱,又有汉地逃亡来的书生教导,她自来熟读汉家史书,知道成大事者,当不拘小节,不能为妇人女子左右。若那男子是当世枭雄,自然绝不能被自己这胡女诱惑,一刀将自己杀却,才是正理。

死便死了,若是能死在他的手中,自己也可瞑目。小蛮咬紧嘴唇,扬起头,耳边响起骏马嘶鸣之声,仿若回到了那生养自己的草原之上。

鲜卑中部的慕容一族,现在的首领,是自己的族兄慕容林吧?那族兄为人虽好,可惜勇猛有余,智谋不足,若他主持慕容部,慕容一族未来的发展恐怕不会太好。

除非慕容部能有强援,才可能发展起来……小蛮刚想到这里,忽听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屋门发出一声轻响,一个男子打开门走了进来,剑眉朗目,正是刚才自己心中一直在想着的那个英武无双的新主人。

小蛮心中一震,恍惚想道:“他真的要来杀我么?”

她迷蒙的眼神,落在封沙英俊的面容上,却见上面没有一丝杀气,有的只是深深的理解与淡淡的悲伤。

一看到他那柔和的眼神,小蛮只觉浑身力气都丧失殆尽,将脸埋在圆圆的膝头间,放声大哭起来。

封沙随手带上门,缓步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掌,只觉她玉手柔嫩冰冷,便用自己的大手握在中间,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冰冷的玉掌,和破碎的心灵。

小蛮一动,哭泣声更大,似乎是在他面前,完全无法隐藏自己内心的想法。

看着她悲痛万分地哭泣着,一丝伤感在封沙心中荡起。

这乱世之中,家破人亡之事天天都有发生。除非自己能一统天下,让普天下人都处在同一个国度之中,长久和平,由国家统一调拨物资,让所有人都有饭吃,有衣穿,才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杀戮和悲伤,让这样悲痛的哭泣在华夏大地上成为绝响。

想到这里,封沙心中怜意更盛,坐在床上,将小蛮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就象抱着一只小猫一样,让她在自己怀中哭泣。

感觉到他宽大怀抱的温暖,小蛮便似在风暴中苦苦撑持的一只小船终于找到了避风港,紧紧抱住他的虎躯,放声大哭,泪水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

封沙低下头,抱着这纤弱的少女,无限怜惜地轻吻着她的一头乌发,和发际的雪肤,只觉一股浓郁的香气自小蛮发间颈际散发出来,不由心旌摇荡不已。抱着这哭泣中的青春少女,竟然也有些无法忍耐。

小蛮坐在他的腿上,正在呜咽哭泣,忽然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知道他已经对自己动了情,不由又惊又喜,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头来,呆呆地盯着他那引人遐思的英俊面容,心头怦然跳动。

看着这令她心动不已的英武男子,小蛮心知这个得到他的机会稍纵即逝,一狠心,抛弃了少女的矜持,主动将樱唇凑过去,吻上了他的嘴唇。

封沙微微有些愕然,在她颤抖红唇的轻吻下,拥住她香软的娇躯,渐渐回吻,舌头伸进了她温润的口中。

小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这还是初吻,不知道亲嘴原来还这么复杂。

但心中的烈火让她迅速行动起来,狂热地亲吻着封沙,用力吸吮着他的舌头,将他口中津液吸吮咽下,一双玉手也不肯停下,在封沙身上热情抚摸,伸手下去,便要解开他的腰带。

第一百四十二章 寻访赵云

封沙心中一凛,抬起头来,伸手按住她的玉手,眼中微有告诫之色。

小蛮摇头流泪,颤声道:“主人,要了小蛮吧!小蛮愿服侍你和小姐一辈子,永远不敢背叛主人!”

看着眼前清丽少女在流着泪水哀求自己,封沙怜意大增,胸中却似有烈火随之燃起,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一把紧紧拥住小蛮,低下头,深深吻在她的红唇之上。

小蛮惊呼一声,不由浑身剧烈颤抖,四肢紧紧缠住他,死也不肯放开他。

封沙微微一笑,感觉到她腰肢酥软,肌肤滑腻,甚是诱人,正要将她的衣衫尽数褪下,与她共赴巫山,同享至乐,忽听远处有人在高声呼喊道:“老大,你在哪里?我找到那个人啦!”

封沙一怔,动作停了下来,低头看着那浑身酥软的美丽少女,心中虽有不舍,还是叹了口气,从她身上离开,直起身来,将她抱在怀中,替她系好衣带。

此时,那少女身上披的红纱已经散开,半裸着躺在他怀中,满面红潮,眼中流着兴奋的泪珠,洒在那俏丽的脸蛋上。

封沙轻叹着,替她穿好衣服,将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正要站起,忽然被她一把拉住,含泪道:“主人,你可是嫌弃我是胡女吗?”

封沙摇头道:“不是。只是我们初见不久,你还不了解我是什么人,便要将终身付于我,终究草率了些。今日之事,我会负责,待你了解了我的事,若还愿意跟着我,我定会照顾你一生。”

小蛮闻言又喜又悲,正要发誓终身随侍在他左右,却被他伸手按住了樱唇,微笑道:“山盟海誓又有何用?只要你做你想做的事,就可以了。”

他站起身来,整整衣衫,正要出去,心中忽然一动,有些烦躁的感觉升起,便在腰间解下一柄匕首,递给小蛮,沉声道:“我要出去一趟,不在时,你可用它防身!”

这柄匕首,比一般的匕首稍长一些,十分锋利,乃是无良智脑精心打制的防身利器。他此刻将匕首送与小蛮,却仍是心中忐忑,似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

小蛮接过匕首,含泪目送他离去,悲喜交集,将头埋在枕间,哭泣起来。

封沙走回到自己的新房,一路见婢仆们惶然四顾,却不知那声音是从何处传来的。

在新房里,新娘樊素素也下了床,在疑惑地向四面看去,见他来了,忙屈膝行礼道:“夫君,你回来了!”

封沙点头,扶着她坐在床上,温声道:“那里还痛吗?”

樊素素含羞摇头道:“已经好多了。刚才我听到有人在大声喊叫,不知道是……”

她疑惑的目光落在封沙脸上,想起那声音正是昨夜在新房中听到的与封沙对话的声音,却不敢问,一脸犹豫的模样。

封沙也不想瞒她太多事,便淡然道:“那是我的一个兄弟。”

樊素素面有讶色,轻声道:“兄弟?”

封沙站起身来,沉声道:“无良,出来吧!”

“嗖”的一声,一道银光从屋外直射而来,落在屋中桌案上。

樊素素定睛一看,却见那是一个三寸高的男孩,相貌俊秀,一脸贼忒兮兮的诡笑,不由大惊,正要尖叫,忽然看到封沙一脸淡漠表情,想起那是他的兄弟,便住了声,不敢叫出声来。

无良智脑站在桌案之上,满脸堆笑,深深一揖,笑道:“新嫂嫂,小弟有礼了!”

樊素素惊疑的目光落在封沙脸上,封沙微微一笑,淡然道:“他叫无良,是我兄弟。”

无良智脑拱手笑道:“嫂嫂不必惊慌,我本是天上仙童,因天帝有命,道老大非是凡品,将来必成大器,因此命我下界,助老大成就大业。平日里我都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但嫂嫂本是至亲,看到也不打紧。因此斗胆出来拜见嫂嫂,希望不要惊扰了嫂嫂。”

樊素素看看封沙,见他含笑而立,知道那小小仙僮所说的都是真的,忙屈膝还礼,颤声道:“叔叔多虑了,妾虽是女子,也不会因此而被吓到。”

无良智脑暗笑道:“还说不怕,你听你吓得声音都变了!”

他与樊素素见礼毕,便向封沙拱手道:“老大,我得了消息,赵云已经回来了!”

封沙精神一振,道:“怎么,赵云曾经离开真定么?”

无良智脑点头道:“不错,前些日子,他去投奔袁绍,却因袁绍受伤,没能见到他,袁绍部下众将都忙着去搜寻行刺未遂、畏惧重刑远遁逃逸的伪大将军、武威王,也无人去理他,他便回到家中,以待后日。我手下仙探,刚刚得到他回来的消息,便来报知于我,因此,我才来请老大同去寻访赵云。”

封沙听他指着和尚骂贼秃,心下好气又好笑,却懒得和他计较,知道赵云回来了,便打算出门去找他。

无良智脑却劝阻道:“老大,你看天都快中午了,还是吃完饭再去吧。再说赵云家里离这里也不算近,一时半会也赶不过去,着急也着急不来。”

自他提到武威王之时,樊素素便有些神情恍惚,此刻听得他们要吃饭出门,这才醒悟过来,忙挣扎起身,去厨房为他们张罗午饭。

午饭时,小蛮却没有来随侍,由别的侍女传话,道是身体不适,不能前来服侍。封沙想起上午她的狂浪情状,知她脸嫩,也不说什么,默默地吃完了午饭。

由别的婢女服侍他们吃过饭后,封沙便要出门,回头看到樊素素正眼巴巴地看着他,心中忽然有些不舍,便走过去挽起她的素手,温声道:“我带你出门去,好不好?”

樊素素惊喜道:“真的?多谢夫君!”

封沙含笑点头,无良智脑也沉吟道:“我也觉得嫂嫂留在家里不太安全,还是跟着我们比较好。”

他和封沙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可能追杀来的袁绍部下,脸上升起忧色,不敢将这柔弱女子单独留下。

封沙想起小蛮,心中烦闷,可是又不能带着两个女子上路,只得又叫另外一个婢女送了一柄锋利长剑与小蛮。她虽有两柄剑器,但那都是没开刃的舞蹈道具,无法防身的。

封沙带着妻子一同出门,骑上狂野天星,让樊素素横坐在自己面前,搂着她,纵马向赵云家的方向驰去。

樊素素的头上戴着精致的斗笠,面纱垂下,遮住了她那倾国之色,也为她挡住了一路风尘。她看着无良智脑躲进马耳中,心中惊讶,想不到这仙童还有这等本领,那高大已极的骏马倒也不烦他,任由他钻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封沙先去取了藏在外面的方天画戟,挂在马颈上。樊素素虽然惊讶,却也没有多问。

因为多带了一人,而且樊素素初婚破身未久,不能过于颠覆,封沙便信马缓缓前行,又走了一下午,才走出几十里路。

天色渐晚,无良智脑从马耳中爬出,指着前面一所庄院道:“那是我手下仙探安排好的住所,因我能掐会算,算出今夜要在这里住宿,所以已经命他们打扫干净房屋,只等老大与新嫂嫂前去住宿了!”

封沙微微点头,温声道:“辛苦你了!”

无良智脑嘻笑一声,再度躲入马耳,指挥着狂野天星向庄院中驰去。

十几个黑衣人守在庄前,见这一骑来了,忙躬身行礼,也不多说,引着封沙来到一间宽敞的住宅前,打开门,请他进去了。

屋中已经收拾得很是干净,又有婢女在里面服侍,端来洗脸水,为封沙夫妻洗去了满脸风尘。

洗涮干净垢,婢女们送上饮食,随即退下。

无良智脑早从马耳中出来,隐藏在屋中,见外人退出,便从房梁上跳下来,刚好落在餐桌上,也不和封沙夫妻客气,擎起两根银白色的小筷子,扑上去大吃大嚼起来。

第一百四十三章 暗恋武威王

樊素素见这三寸小仙童吃东西,又是吃惊又是好笑,看了一阵,也随着封沙一同吃起了饭。

饭后,无良智脑躲起来,封沙唤了婢女来收拾碗筷去了。

天色已黑了,婢女点起蜡烛,恭敬地行礼,退出房间。

无良智脑跳出来,拱手嘻笑道:“老大,你们是新婚燕尔,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祝你们一夜快活,早得贵子!”

封沙也不多说,拎起他的脖子,打开门便踹出去。樊素素在一旁看得又羞又笑,这才明白,新婚之夜自己听到的是什么声音。

红烛摇曳,封沙缓步走到樊素素面前。那新娘仰头看着自己新婚的夫婿,想起自己已经将终身托付给这英伟男子,不由心中喜欢,满面羞喜之色。

二人解衣就寝,封沙见她只穿着小衣钻入被中,冻得浑身颤抖,粉腿玉臂露在外面,甚是诱人,不由心中升起欲火,却怜她身子娇弱,便不再与她共赴巫山,只是将她搂在怀中,用体温为她取暖。

樊素素躺在他温暖的怀抱中,渐渐暖和过来,白玉般的肌肤上的鸡皮疙瘩渐渐消退,抚着他的伟躯,心中也有些动情,却害怕昨夜那剧烈的疼痛,不敢对他进行挑逗。

天色虽已黑了,二人却睡不着,只是相拥相偎,一同说些闲话。

樊素素问起他在南方游学多年后,一路如何回来,是否经过盘查,封沙淡然道:“我骑着马回来的,一路上见过许多士兵,守在各处要道盘查,道是要捉拿邺城来的刺客。”

樊素素抱住他的玉臂一紧,微微有些惊慌,颤声道:“他们要捉拿的,可是洛阳的建威大将军、武威王刘沙?”

封沙听她声音中似乎颇有情意,心中一动,“嗯”了一声,淡然道:“你知道刘沙这个人?”

樊素素稍稍沉默了一下,垂首答道:“夫君说笑了,朝中武威王威震天下,天下无人不知,妾身虽是女子,也早闻其名。”

封沙沉吟道:“我虽然在外飘泊许久,但也知冀州新立了陈留王为天子,你怎么还称洛阳刘沙为‘朝中武威王’?”

樊素素叹道:“夫君久未还乡,自然不知。冀州虽是由大司马袁公兼领冀州牧,拥立了陈留王为帝,但我真定各大族,却未必便是真心拥戴大司马的。”

“这话怎么说?”封沙淡然问道。

樊素素将俏脸贴在他宽阔的赤裸胸膛上,沉思道:“夫君可知前日洛阳朝廷下了诏书,声讨大司马与关东诸侯么?”

封沙点头道:“我知道。”

樊素素轻声道:“那诏书中,道是大司马与陈留王密谋叛乱,还诬称天子本是他人假扮,罪大恶极。我真定大族,不解其中真相,只是疑惑而已。但前些日子,朝中传出消息,天子已在洛阳朝堂上滴血认亲,本是太后亲生,与万年公主同是先帝骨血。众臣都是亲眼所见,再无虚假。因此本地大族,虽是表面承顺大司马袁公,实际却都冷眼旁观,训练家兵,以备不时之需。”

封沙眼中微有惊色,他虽知关东百姓都对管辖各州的诸侯颇有微词,却也不知地方大族也是与袁绍等人面合神离。

樊素素见他不了解冀州现状,便细细解释道:“武威王自奉天子还都以来,掌握朝政,待洛阳、长安百姓甚是仁德,减役减税,还令军兵屯田,以解百姓重负。因此冀州百姓,大都想着要背井离乡,去关西投奔武威王,以解饥荒之苦。前些日,在关东诸侯未叛之时,朝中黄丞相已经命迁关东数十万百姓入关,那些人大都是在关西屯田军兵的亲属,现在已有信传来,他们都能吃上饭,还有自己的土地,因此本地饥民,甚是羡慕,只恨当日自己未曾一同前去投奔大将军。现在虽有人想去关西,却被袁公派军兵一路拦阻,不能成行。”

封沙一挑眉毛,微惊道:“关东百姓,都是这样想去洛阳么?难道他们不怕那刘沙恶名昭彰?”

樊素素一闻此言,立即自他怀中抬起头,微微涨红了脸,仗义执言道:“夫君说哪里话来!武威王仁德之名,布于天下,虽有小人构陷,又怎能污他清白!当日他孤身入宫救出太后、天子,折了董贼锐气,又护送太后天子前往西凉,合并韩公、马将军部下军兵,又收伏了羌人,率领勤王之师,一路东进,陕西百姓,无不欢欣迎接,只以数万之兵,便夺下长安、洛阳,势如破竹,独力射杀董卓,力斩吕布,这是何等的英雄豪杰!智勇仁德兼备,天下英雄,岂有第二人想?妾身此生,只愿夫君能投到武威王帐下,助他平定天下,妾于愿已足!”

封沙见她微带一丝稚气的小脸已然涨红,一脸大义凛然的模样,不由哑然失笑,淡然道:“你……好象很看重他?”

樊素素脱口道:“这是自然!他那般英雄人物,妾又怎能不……”忽然自觉失言,忙收住口,缩在封沙怀中,怯生生地仰头看着他,生怕被他看出自己对那武威王的倾慕之情。

封沙微笑道:“纵然是武力甚高,又有何用,孤身入冀州,还不是被冀州军兵追得四处躲藏!要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便会马失前蹄,被人所擒。”言下微有叹息之意。

樊素素听自己夫君贬低自己心目中的英雄,虽不服气,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为武威王担心,轻咬樱唇,低声道:“你看他们能捉到他吗?过了这么久,他应该已经离开冀州了吧?”

封沙淡然道:“天罗地网,他能逃到哪里去?现在各处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应该是还在冀州。一不小心,便会被袁绍部下捉住,有死而已。”心中也有些忧虑,自己若被重兵围住,还有希望冲杀出去,若那些敌兵寻到这里,自己又怎么在乱军中保护她周全?

樊素素娇躯剧震,失声道:“不会!他英雄盖世,就是西凉猛将董卓、吕布也不是他的对手,怎么会失陷于小兵之手!”

封沙见她反应越来越奇怪,心下暗笑,便扳过她的香肩,凝神看着她的美目,沉声道:“你好象真的是很关心他?”

樊素素听他语中似有隐意,不由大惊失色,颤声道:“夫君说哪里话来,妾与他素不相识,怎么会关心他!”

封沙听她这么说了,却不肯信,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樊素素见他表情奇怪,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心中害怕,生怕他便生气不理会自己,只得解释道:“妾身只是听说他英雄了得,率军突入洛阳,独力斩了董卓、吕布,又杀了曹公帐下两员大将,就连河北名将颜良、文丑也死于他手,想他不会败于小兵之手罢了。”

封沙虽不想贪无良智脑之功,却也不说破,只是微笑道:“原来如此。你在闺阁之中,听到他的英雄事迹,便暗自喜欢他,是也不是?”

樊素素被他一言道破心事,惊得花容失色,待要分辩,却又无从辩起,只觉自己竟然喜欢上了夫君之外的男子,大是不该,不由羞惭无地,将头伏在他怀中,呜咽哭泣起来。

封沙搂紧怀中这香软娇躯,微笑道:“你不觉得他是叛逆之臣,好色之徒,因此而鄙视他么?”

樊素素嘤嘤啜泣,虽然再想为那武威王鸣冤,却又道夫君必然已生妒意,不敢在夫君面前说半句他的好话,也只能哭泣而已。

封沙见她模样,不由心生调笑之意,轻抚自己的新娘那温润香肩,微笑道:“若不是我赶着娶了你,只怕他知道了你如此美貌,说不定便要来迎娶你了!”

樊素素被他道破了自己婚前的梦想,惊惶不已,连忙抽泣道:“夫君说哪里话来,妾身不过是真定大族之女,想那武威王手掌重权,权倾朝野,更兼英雄盖世,天下共相敬仰,所娶之女,必然是皇亲贵戚,或是洛阳的大姓高门,妾身哪有福份去嫁那武威王?”

她话一出口,再掩口已是来不及,惊觉自己已将婚前自怨自嗟的心思吐露出来,对丈夫甚是不敬,不由得伏在封沙怀中大声哭泣,羞愧已极,恨不得死在他面前。

封沙微笑着,抚摸着她的一头乌发,道:“不要如此,你喜欢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何况你那时又不认识我,只是听了那人薄有勇名,便有些喜欢,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樊素素听到他贴心之言,心中感激,哭泣道:“夫君,素素自嫁你以来,便将一颗心都付与你,此生必奉夫君为主,再不敢有别的心思!那武威王虽然身份显贵,妾也不是攀附权贵之人,他死也罢活也罢,妾身都不放在心上了!自今而后,妾再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只求夫君原谅妾身不恭之罪!”

封沙心中好气又好笑,若自己真的被袁绍部下军兵杀了,难道她不会流泪不成?

好笑之余,他却又有些感动。她话中之意,一听便知她从前常为自己这洛阳武威王而哭泣,这少女伤春之情,也甚是无奈。

他心下也不把这等赌咒发誓当真,只是低下头来,在她如雪般的香颈间轻轻咬了一口,略作她为讨好夫君而抛弃自己的惩罚。

樊素素见他有了动作,只道他欲心又起,想起昨夜欢乐之中的剧痛感觉,又惊又怕。转念一想,若不将这英武温柔的夫君侍候好了,只怕他心有芥蒂,将来必然不会真心待自己,那自己便不如死了才好。若自己真的被他休了,哪怕奇迹出现,将来又被那名扬天下的武威王娶去,也必然不及夫君这般贴心,自己只能郁郁寡欢,终此一世。

想到此处,她把心一横,不顾身体受创未愈,便用颤抖的手除去了封沙的内衣,自己也脱光小衣,露出如玉般的娇躯,颤抖着将身体向封沙凑上去,香唇吻上了他的朱唇。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三英重会

事毕之后,封沙将她揽在怀中,轻轻叹息,轻吻着她的发际,咬着她晶莹透亮的耳朵,温柔地爱抚着她。

樊素素伏在他怀中,嘤嘤哭泣,一心只想要丈夫原谅她这样背叛的想法。虽然那只是婚前小女孩的胡思乱想,在婚后,她再也未曾起过这样的心思,对那武威王的关心也只是出于对自己曾经爱慕过的英雄的关切,但男子善妒,她早听家中女眷说过,又怎敢掉以轻心?

这一夜,樊素素尽心竭力地奉献自己,让封沙一次又一次地登上快乐的巅峰,直到他疲倦已极睡去,她才伏在他怀中,抽泣着睡着了。

清晨,当封沙醒来时,看到那美丽少女如同小猫般蜷缩在自己怀里,脸上还带着泪痕,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怜意升起。

他的手在樊素素那光滑如丝缎般的肌肤上款款抚摸,只觉触手甚是丰满滑腻,心中喜悦,低头轻吻着她的耳畔发际,静静地嗅着少女身上的芳香。

樊素素忽然动了起来,满脸凄楚之色,喃喃道:“夫君,你不要走,我不会再想别的男人了!”

声音哀婉,令人闻而生怜。

封沙在她的乌发上磨擦着脸颊,轻轻地道:“我没有走,素素,我在这里,就在你的身边!”

樊素素猛然惊醒,抬头看着他的脸,紧紧抱住他,抽泣道:“夫君,不要丢下我!”

封沙微笑道:“好的,我不会丢下你。”将她赤裸玉体抱紧,紧紧纠缠在一起。

二人缠绵许久,樊素素才停下泪水,看看天色渐渐放亮,便起身服侍封沙穿衣。她不顾昨夜的疲惫,尽心竭力地服侍着封沙,一心只要讨他喜欢。

封沙在她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抱她下床,唤了婢女来,服侍二人梳洗打扮。

用过早饭后,封沙抱着樊素素骑上狂野天星,再次上路。

樊素素缩在他怀中,怯生生地看着他的脸,见他仍是那一脸淡漠表情,心下忐忑,不知道夫君是否原谅了她。

封沙见她模样,不由微笑,凑在她的耳边,轻声道:“素素,我这一生,终究还是希望能为国为民而出力。听你昨夜之言,可是想要我去洛阳,投奔那武威王麾下,为他效力么?”

樊素素闻言惊喜,却又害怕这只是他的试探之言,当下眼巴巴地看着他,却不敢答言。

封沙微笑道:“你只要说一句话,我就去洛阳,投入军中,为朝廷效力。”

樊素素看着他真诚的目光,心中一暖,脱口道:“好!”

封沙在她雪颈间轻吻,笑道:“好吧,你既如此说,日后我就会去洛阳,为国出力。”

樊素素惊喜交集,俏脸贴在他的怀中,满脸喜悦之意,微笑道:“夫君大才,此去洛阳,定能得那天下无双的武威王赏识,可遂平生之志。”

夫君所言,似是出于至诚,若他真能投效到武威王帐下,以夫君的文才武略,必受重用,那时夫君便可助武威王平定天下,若真能如此,自己之愿已足。

若到了洛阳,说不定还有机会看到那英武无双的武威王……一个念头恍惚在樊素素心中升起,她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封沙一闻此言,眉头微皱,再看她脸上微微泛红,似是动了春心,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快,冷冷地道:“夫人此言,可是说我比不上你心中的武威王么?”

樊素素闻他语气不善,心中大惊,忙道:“夫君不要误会,妾之意,是说夫君才高天下,定能受到他的重用……”

说到这里,她忽然发觉自己说不下去,又急又怕,便要堕下泪来。

封沙冷然道:“我说去为朝廷出力,可不是为了你心中的武威王出力!朝中大事,未必便由他说了算,迟早有一日,我要手掌重兵,不会让他凌驾于我之上!”

樊素素惊得流泪,听夫君此言,似有谋反之意,难道夫君因为自己,便要与那武威王拼个死活不成?

她一双纤纤玉手捉住封沙胸前的衣衫,哭泣道:“夫君,求你不要……原谅贱妾无心之言吧!”

看着她梨花带雨般的娇容,封沙心中软了,拥住她,温声抚慰。

一边哄着,他也心中思虑,为什么自己会不高兴?

想了一会,封沙心下恍然,原来是听她之意,她本是喜欢那个武威王,又说自己能得武威王赏识,所以心高气傲的自己才会不快,不愿屈居于她暗恋的男子之下。

可是被她暗恋的那个武威王,不就正是自己吗?想到这里,封沙暗自苦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自己吃这干醋。

他低下头,看着樊素素那倾国之色,心中忽然明了,是自己已经喜欢上了她,所以才会难以忍受她的心里还藏着另外一个男人的事实,哪怕那个男子本就是自己。

封沙哑然失笑,将樊素素深拥入怀,一边抚摸着她香软的娇躯,一边哄着她,道:“你放心,我不会和那个武威王拼命。想要我们拼命,那是绝不可能的!”

樊素素心下稍安,抬起红肿的双目,怯怯地看着他的脸,抽泣道:“夫君,你可否为了贱妾,屈身于他之下,尽心辅佐他平定天下,以安万民?”

封沙微皱眉头,昂然道:“我怎么会屈身于人之下,尤其是他,至多只能与我相平,哪里能压得过我!”

樊素素一听此言,想到夫君不肯屈身侍奉武威王,就算投入了洛阳朝廷,早晚还是要和武威王打起来,心下一急,又哭了起来。

封沙见她哭得伤心,不禁心中怜惜,忙哄道:“别哭别哭,我又不想跟武威王拼个死活,你担心什么?”

樊素素抽泣道:“夫君,你说得可是真的?”

封沙叹道:“不管是什么人,都不可能让我和现在的武威王相斗,你放心好了。”

樊素素哭泣半晌,却被他那双魔手在身上摸来摸去,弄得浑身滚烫,又受他温言哄了半晌,才止住哭泣,趴在他怀中,呆呆地发怔,生怕自己害得夫君丧生于那权倾朝野的武威王手下,那样自己可真是妹喜、妲己那样的红颜祸水,罪大至极了。

在狂野天星的耳朵里,无良智脑仰面向天,发出一阵无声大笑。

“有趣,有趣!在我的教导下,老大也开始学会逗女孩子了!这段对白,真是太有趣了!唉,不枉我一番苦心,把这新嫂嫂献给老大,现在已经值回票价了!听了这段话,真是过瘾哪!”

在他的无声狂笑之中,狂野天星大步向前奔驰,带着自己背上的封沙夫妻和耳朵中的无良智脑,一骑三人,直奔向赵云的住所。

奔出二三十里,狂野天星来到一个村庄的入口。有两个黑衣人伏在村口的暗处,拿着画像对照,见封沙的模样与画上的儒雅书生别无二致,便从暗处冲出,伏拜于地,口称:“主上!小人在此等候多时了!”

封沙知道那是无良智脑手下暗探,淡然道:“赵云家在哪里?”

那两个暗探慌忙说明了赵云住在村中哪个位置,门口还有一块大石头作为记认。

封沙催马欲行,那暗探却提醒道:“主上,刚才有一队人马进了村,直奔赵云家的方向去了。”

封沙勒住马,沉吟道:“你们能确定那些人是来找赵云的吗?”

暗探叩首道:“是!前几日,为首的那三个人也来过,因为赵云不在家,他们就走了。今天不知道是从哪里听说,赵云已经回来了,便带人赶了过来,来找赵云。”

封沙详细问了那三个人的相貌,暗探一一说了,封沙微微皱眉,安抚两个暗探几句,驰马冲入了村中。

赵云的家并不难找,按着两个暗探的描述,封沙轻易地找到了那里。

那是一所半旧的房屋,在村中也算是中上等人家,占地却甚为广大,用篱笆墙围了起来。门前有一块大石头,上面有刀斧痕迹,似是有人用它来试探过兵器的锋利程度。

隔着很远,封沙便听到赵云家的院落里有兵器相击之声,纵马驰去,见那篱笆门去是虚掩的,他擎出方天画戟,用戟尖将门推开来看,只见在宽阔的院落中央,有一个演武场,场上有两员武将,手持兵器,正在比试武艺。

当中一人,年约二十岁出头,身长八尺,浓眉大眼,阔面重颐,威风凛凛,相貌甚是英俊,素袍银铠,胯下骑着白马,手持一杆银枪,那一股冲天的英武之气,令人见而心折。

樊素素伏在封沙怀中,正在暗自饮泣,生怕自此便被夫君厌弃,见了那人,忽然暗暗心惊道:“好生奇怪,为什么这人象是在哪里见过的一样?难道说,他就是夫君所说的‘赵云’?这等英武男子,也是天下难寻的英才了,只怕比那传说勇猛无双的武威王也差不了多少!”

而与他大声呼喝交锋的那名猛将,也是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浑身漆黑,连马也是一团黑色,正与那白马小将战在一团,正是燕人张飞张翼德。

※※※

在房屋前的庭院中的石案边,兖州刺史刘备悠闲地坐在石凳上饮茶,欣赏着赵云的绝世枪法。

看到精妙处,他不禁拍案叫绝,深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位猛将而欣喜。

在他身边,关羽恭敬侍立,左手捋着长髯,右手将青龙偃月刀拄在地上,凤目微眯,冷眼旁观场中战斗,微微点头,赞叹不已。

在他们的身后,是一队兵士,都是刘备在兖州军中挑选出来的精壮之士,做为他的亲兵,随他一同前来真定。

刘备不顾山高路远,亲自来相请赵云,本是敬他乃是当世豪杰,想请他共襄大事,谁知他却去投了袁绍,没奈何,刘备只得在真定城中住下,不时派人来打听,只待赵云回来。若再等不到他,刘备便要去面见袁绍,向他讨要赵云到帐下了。

等了多日,终于等到赵云回家,刘备闻讯大喜,连忙率兄弟与部下亲兵赶来,向赵云提出,要请他到兖州,与自己共兴军兵,前去讨伐刘沙逆贼,以清君侧。

谁知赵云却有些犹豫,道是前日他未曾回来时,便已听说洛阳朝廷下诏,要请他入朝为官。待得回家,已看到堂中摆放着朝廷中丞相黄尚的书信,道是要请他做官,或是在武威王帐下为将,日后必加重用,成为朝中股肱大将,让他扬名天下,受万众敬仰。书中言辞恳切,令赵云不禁意动,正要起身赶往洛阳,便见刘备前来相请,虽然感他亲自相请之德,却终究是思慕那独力斩杀董卓、吕布的武威王的猛烈之名,想要去见上一见,因此犹豫不决。

刘备大急,忙鼓动唇舌,将封沙、黄尚二人说得极为不堪,把他们所做过的恶行一一拿出来,让赵云知晓。但他终究是一代豪雄,不屑于公然说谎诬蔑二人,便将封沙好色、秽乱宫禁又谋害天子之事,都列举出来,让赵云自行抉择。

赵云虽然惊讶,但还未敢深信,只因冀州一带,百姓都在传说,洛阳百姓安居乐业,都有吃有穿,武威王与丞相黄尚仁德之名播于天下,此时陡闻此言,赵云如何能够相信?一时不能决定该何去何从。

但那刘备的一身强烈的个人魅力却令他尤为心折,看着刘备那满是真挚之情的一双明亮眼睛,赵云心中一阵温暖,几乎便要答应下来,以后便在他帐下效命。只因想起那令自己一直仰慕的武威王,才犹豫再三,不肯茂然答允。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倾国之色

那张飞已经不耐烦,早听哥哥说起赵云的勇猛,心下不服气,便跳起来要与他比试一番。

赵云也注意到,刘使君身边二人,皆是天下少有的猛将,此时见他来挑战,正合心意,便向刘备告了罪,绰了银枪,骑上白马,与那黑炭团对敌。

二人俱是天下一流的猛将,对战数十回合,仍是不分胜负,不由心中暗自都有相惜之意。

战到酣时,二人打马盘旋,杀在一处。种种奇招妙招层出不穷,依然战不倒对方,各都暗暗称奇。

赵云平生未曾遇到过如此敌手,被张飞激发了冲天豪气,勒马后退数步,大喝一声,将平生最得意的“七探蛇盘枪”使了出来。

只见寒气森森,那银枪便似陡然化作七条银蛇,盘旋舞动,从各个方向朝张飞猛刺过来,纵然以张飞的眼力,一眼也被其妙招所惑,看不清他的真实招数。

陡见此奇妙招数,张飞又惊又喜,大喝一声,丈八蛇矛漫天挥舞,霎时间刺出十余枪,只听当当一阵巨响,七探蛇盘枪的枪势居然被他拦了下来。

赵云眉头微皱,枪尖稍稍掉转方向,如银蛇般绕过张飞枪势密集的防御圈,自他未及顾到的侧面刺了进去,同时双腿轻挟战马,战马向前一蹿,恰好来到张飞左侧,长枪直刺而入,便要将张飞一枪挑落马下。

张飞环眼怒睁,见自己一招不慎,陷入危境,索性来个以攻对攻,长矛如巨蟒般腾空飞舞,划过天际,直奔赵云的颈项而去。

赵云心中惊悚,他与张飞本无仇隙,见他如此不顾性命的打法,自然不肯与他以命换命,正要收枪退后,忽见一道寒光闪过,映入眼角,竟然令他动魄惊心。

在那寒光闪处,一股凌厉气势冲天而起,猛烈地向这边狂涌而来,那气势竟似要压倒对面张飞的暴烈之势,和自己这满心的豪情。

赵云不由大惊,忙一边举枪抵挡张飞的枪势,一边扭头向旁边看去。

只见在自己家的庄院门前,一匹雄骏已极的战马纵声嘶鸣,迈开长腿,纵身一跃,已是穿过了篱笆墙的门户,驰入院中。

那骏马速度快极,马上寒光闪烁,便似一道电光凌空掠过,刺痛了赵云的双眼。

他微眯双目,凝神看去,却见那一道寒光,却是阳光照射在那方天画戟之上反射出来的强光,光耀无比,夺人眼目。

而那马上骑士,身材伟岸,英武无双,身穿一件儒服,手中却持着一柄长大无伦的方天画戟,看上去甚是沉重。

赵云定睛看向那马上男子,忽然感觉到一阵心旌摇荡,不由惊得瞪大了眼睛。

仿似有一阵狂烈的气势扑面而来,那名持戟狂驰而来的男子,浑身上下充满了力量,看上去便如太阳般耀眼,秋风般凛冽,海啸般狂暴,那钻石般深邃般的双目中充满了兴奋,狂热地看向赵云的身上,那炽烈的目光竟令赵云也不由浑身一颤。

赵云平生,竟未曾见过如此英武的男子。就是面前关羽、张飞这两位当世猛将,也难敌他那盖世雄威。

而他那海纳百川般浑厚的个人魅力,竟毫不下于正在石桌前瞠目怒视的当世豪雄刘备,那一股天下独尊的狂放气势,令赵云不由心折,几乎便要被他那狂烈的气势压得低下头去,俯首称臣。

看着那天神般伟岸的男子,赵云心中震憾莫名。当世英雄,他见到刘备、关羽、张飞,已有叹为观止之意,谁知便在当日,又见了这猛烈男子,那一股震天撼地的浩烈气势,竟将刘备三人都压下去了!

赵云的目光落向那男子所执的兵器,在他手中,那柄方天画戟沉重非常,反射着阳光,甚是耀眼,与传说中那大英雄手执的神兵一般无二。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赵云心中闪过了无数念头,战马已经狂飙而至,那戟尖如闪电般刺来,便如一条游龙划过空中,刺在巨蟒、银蛇之上,“当”的一声巨响,赵云只觉手中狂震,几乎握不住枪杆,手中长枪几乎便要脱手飞去。

张飞却是怒火燃起,恨然举枪抵挡,只听巨声震天响起,赵云、张飞都被那方天画戟刺在枪杆上,一挑而起。

巨震之后,赵云被震得连人带马退了两步,看着同退数步满面怒色的张飞,心中惊骇,这男子如何便有这般大的力气,竟能一戟击飞自己与张飞缠斗的长枪,看这勇力,或许还要在自己二人之上。

那男子虽是持戟冲来,赵云却宁可相信他没有恶意。自己与张飞已是以命搏命的激烈战况,那男子见状驰来为自己二人解围,以免有所损伤,说起来也是好意。

见二人已收枪退后,那持戟魁伟男子收起兵器,抱拳道:“玄德,云长,翼德,别来无恙?”

“喀”的一声,自石桌那边传来。赵云愕然看去,却看到刘备已站了起来,满脸铁青,惊怒交集,手中鲜血流出,却是在惊怒之下,一手捏碎了茶杯,划伤了掌心。

关羽、张飞也是满面怒色,兄弟三人一同怒视着那持戟男子,便似有深仇大恨的一般。

而刘备身后十余名亲兵,有的面露迷惘,不知来者是何等人物;有的却是满脸惊恐,浑身也在瑟瑟发抖,显是认出了那狂驰入院的持戟猛士。

赵云心中惊愕,再度看向面前的持戟男子。

感受到赵云的目光,那男子转过脸来,定睛看向赵云,眼中满是温暖的笑意。

在那棱角分明的英俊面庞上,露出了一丝兴奋的微笑。那男子拱手,温声道:“这位兄台可是常山赵子龙?久仰大名了!”

赵云回过神来,慌忙回礼道:“不敢。小可正是赵云赵子龙。请问兄台如何称呼?”

“刘沙!”狂暴的怒吼声自旁边响起,那豹头环眼的猛张飞已经是怒不可遏,持矛怒吼道:“逆贼刘沙,且吃我一枪!”

丈八蛇矛携着暴烈的气势,狂刺而来,直取封沙的咽喉。那黑炭团般的大将怒目圆睁,恨不能一枪取了他的性命。

封沙微微一笑,随手擎起方天画戟,嗤地一声刺了过去。矛戟相交,二人都是微微一晃,平分秋色。

赵云心中却是明白,他随手一戟,便已可挡开张飞凝怒一击,而张飞也已与自己斗了半晌,气力稍衰,若斗下去,张飞自然是有败无胜。

他惊讶的目光落在封沙那棱角分明的面庞上,心中暗道:“果然是他!这天下无伦的英雄气势,除了那能够力斩吕布的武威王,哪里还有第二个!”

想到仁德猛烈之名震动天下的武威王降尊纡贵,竟然亲自来到了自己家中,赵云不禁激动万分,几乎便要下马拜谢武威王如此看重自己的厚恩。

他一呆之下,便已见张飞挺矛与武威王拼杀在一起。赵云正想挺枪上前救护,却见封沙举戟相迎,面色淡然,行动间从容不迫,对着张飞的攻击,犹自游刃有余,这才放下心来。

一声低低的娇呼自院门处传来,赵云转头看去,却见一名妙龄女子手执斗笠,站在篱门之外,正呆呆地看着那拼斗中的武威王,美丽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惊喜神色。

便似一个巨锤重重地打在赵云胸前,赵云忍不住勒马退了一步,满面胀得通红,心头狂跳,几乎无法呼吸。

他一生之中,从未见过如此动人的标致女子。此时他才明白,何谓“倾国之色”,这么美丽的女子,果然是足可倾国倾城。

看着她那红润诱人的樱桃小口,赵云几乎可以相信,只要她那樱唇中缓缓吐出一个命令,自己便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哪怕她让自己去杀人放火,自己也难以拒绝。

“只要能得到她,什么事我都愿意做,如果有谁敢跟我抢,我定要一枪……”在赵云的心中,恍恍惚惚地想着。

想到这里,赵云忽地悚然惊惧。自己习武多年,一心济世救民,早已心如止水,怎么会起了这等凶恶的念头?

赵云用力摇头,将绮念从心中驱除,努力地喘息着,心中思索,如此美貌的女子,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门前?难道说,这是武威王带来送给自己,以邀请自己前往洛阳效力的礼物么?

一阵狂喜自赵云心中泛起,他兴奋的目光射向那女子,却见她正痴痴地看着激战中的武威王,那一脸的深情款款,便是赵云这未经过男女之情的处男也可以轻易地看穿。

便似一盆冰水迎头泼下,赵云一腔热血登时便冻结成冰,心中沮丧莫名,缓缓扭头看着那英俊无双的伟岸男子,心中竟微微有一丝恨意升起,几乎有些希望他死在张飞手中才好。

第一百四十六章 幻梦成真

樊素素站在院门前,手中执着斗笠捂在胸前,痴痴地看着那天下无双的英武男子,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一场美梦之中。

当夫君在篱笆门前抱起自己,将自己放下马去,那时自己几乎便要以为他在妒恨之中,竟将自己抛弃,或是转送这家的主人,不由悲痛欲死,正要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的原谅,忽见他擎起马上长戟,双目森寒,那一股冲天的暴烈气势,让她感到他便要一戟刺死自己这不忠之妇了!

樊素素挺起高耸的酥胸,闭上眼睛,泪水缓缓流下,只想着若能死在他手中,也是一了百了,免得终究被他厌弃,余生中都要受那无边的痛苦折磨。

谁知狂风涌起,在自己身边掠过,骏马迈开大步,直冲向院中。樊素素惊讶地睁开眼睛,却见自己的夫君挺起战戟,那暴烈无双的一戟击出,随手便击破了两名武者的枪势,将他们逼退到一旁。

樊素素又惊又喜,却是愕然不明所以。自己的夫君赵模本以文采闻名于世,为自己画的画像也堪称天下一绝,怎么还有这等武力?难道说,小蛮道夫君本是猛将之言,真的说中了么?

那两名正在剧斗中的武者,都是虎背雄腰,力量悍猛,虽是自己见识不广,却也看得出他们本是出色的猛将。

夫君却似认得这二人,称呼他们为赵子龙和翼德,并称石桌旁的二人为玄德与云长,好象是当年的好友一般。

那赵子龙想必便是这一家的主人赵云,而翼德之名,她也曾听说过,多半便是当初战退吕布的三兄弟之一,有名的勇将张飞张翼德。而另外两人,自然就是他的兄长兖州刺史刘备与关羽了。

赵云名声不著,但能与张飞拼个旗鼓相当,自然不是庸手。自己的夫君能以一人之力将他们逼退,岂不是比他们更厉害的猛将?

想到这里,樊素素心中欢喜,想不到自己真的嫁了一个当世猛将,这等勇力,比之朝中武威王又如何?

想到那武威王勇烈之名,樊素素不由心动神摇。自己夫君虽然厉害,想必比那威震天下的武威王还要差上一些。什么时候,若能亲眼见到武威王的盖世神威,那自己便不枉此生了……

刚想到这里,她突地悚然惊惧,刚被夫君教训了一顿,自己怎么还敢对夫君之外的男子产生这样的感情?

她抬起玉手,放在口中狠狠一咬,心下羞惭至极,充满了对自己的愤恨之情。

“刘沙!”一声大吼陡然自院中传出,樊素素娇躯剧震,几乎便要跪倒在地。

这个名字,是她不敢再去多想的。当她还在待字闺中之时,在少女的梦幻中,无数次地想到了这个名字。为了写这两个字,她用的罗帕也不知写了多少次,又洗了多少次。在她的香罗帕上,总是绣着这个名字,放在她的枕边,与她一同入眠。这个名字,便代表了她婚前的一切梦幻!

只有在成婚之时,她才不得不将绣有那个名字的罗帕都藏在陪嫁的柜子里面,满腹忧虑,不知所嫁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知可能比得上武威王的一半么?

这一嫁过去,新婚之夜,她才见到了自己的丈夫,却是身材伟岸,相貌英俊,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英伟男子,兼且性情温和,对自己也甚是体贴,自此一缕情丝便深系于他身上,再不以武威王为念。

谁知噩耗传来,武威王行刺袁绍不成,被重兵围捕,生死不知。樊素素忽又念起旧日情怀,稍露关切之意,却被丈夫疑忌,又愧又悔,生怕被这么好的丈夫抛弃,再不敢想起那个人的名字。

谁知在这家门前,丈夫就在不远处,竟然有人大声喊出那个曾经让她魂牵梦萦的名字,这让她如何不惊?

她手扶篱门,颤颤抖抖地向院落中看去,却见那黑脸汉子怒目圆睁,恶狠狠地向自己的丈夫大吼道:“逆贼刘沙,且吃我一枪!”

樊素素惊得呆住,恍然如堕雾里云端。

世上名叫刘沙,又被人称为“逆贼”的,哪里还有第二个?自己的丈夫不是名叫赵模吗,怎么又变成了武威王刘沙?

无数的回忆霎时间传到樊素素心中,她重新回想起夫君说过的那些语带双关的话语,不由惊得呆住:难道说,自己的丈夫,真的是武威王刘沙所扮?

看着夫君与那怒发如狂的黑脸壮汉猛烈拼杀,方天画戟如游龙般漫天狂挥。战斗中的他,英姿便似天神般伟岸,动作中充满了力量与美感,令人望而神迷。

泪水自樊素素的眼中缓缓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天下间,能战斗得如此优美,而且能以一人之力,持方天画戟压下猛将张飞的武者,除了那震天撼地的天下第一猛将、武威王刘沙,还能有谁?

霎时间,各种各样的情感一齐涌入樊素素芳心之中,所嫁得人的惊喜、对丈夫身份的疑惑与被欺骗的苦涩一同涌来,全身的血流似乎都涌上了她的头部,樊素素无力地呻吟一声,软软地倒在地上,当时便失去了知觉。

封沙正在满怀兴奋地战斗着,挥动着方天画戟与张飞对敌,看着张飞那暴怒环眼,心中却满是他乡遇故人的喜悦。这张飞自从离开洛阳之后,自己便再也无法与他较量,现在能再度交手,可谓大快于心。

身后一声娇吟传来,封沙这才想起娇妻在侧,眉头微皱,一戟逼退张飞,勒马回身看去,却见樊素素已软倒在地,生死不知,不由大惊失色,忙挥动方天画戟,挡开张飞刺来的蛇矛,双腿一挟,狂野天星大步奔开,眨眼间便已到篱笆墙边。

封沙不待战马停稳,便已飞身跳下马,落在樊素素身边,将她抱在怀中,一按脉搏,只觉脉息平稳,这才松了口气,微笑着在她人中上轻轻一掐。

樊素素嘤咛一声,悠悠醒转,睁开明眸,看到封沙那满带关心之色的面容,心中又甜又苦,一双玉臂紧紧抱住封沙,哀哀地哭泣起来。

赵云骑马在院中看到他们如此亲昵,心中郁闷,将头扭到一旁,深深呼吸,渐渐已想明白:此女已有所属,自己又何必枉自多情?大丈夫当纵横天下,名扬千古,怎能因一女子而颓然不振!

想到此处,赵云只觉眼前一片宽阔,胸怀中一片畅快,脸上也不由露出了轻松的微笑。

在篱门前,封沙半蹲于地,将嘴唇凑到樊素素的耳边,低声道:“夫人,是我不该瞒你。现在,你也该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吧?”

樊素素低声哭道:“夫君,难道你真的是……”

封沙缓缓点头,低声将自己在路上遇到赵模,结果他心痛病突发,死于非命,自己将他葬了,因被袁绍部下追缉,为免生事端,不得不扮作赵模,前来真定寻访河北名将赵云,结果却被弟弟赵范强逼成婚,前前后后的事约略说了一遍。

樊素素这才明白前因后果,又喜又悲,抱紧封沙嘤嘤哭泣。

封沙抱起她来,低声道:“这里不是讲话之所,那边有我几个老友,我们且去叙话。”

樊素素连忙擦干眼泪,戴上斗笠,垂下面纱,遮住了绝色容颜,随着封沙走过去,向刘备等人行礼。

封沙抱拳道:“玄德,云长,别来无恙否?”

刘备深深吸了一口气,抑下心中郁闷,微笑回礼道:“承大将军下问,备自离开洛阳,便如飞鸟腾空,甚是舒适。只是日日思念大将军,恨不能请大将军来兖州作客才好。今日幸得在此相见,大将军可愿屈驾,随备前往兖州么?”

封沙笑道:“玄德何必口不应心,若能擒我前去,便请动手就是。只是我娇妻体弱,玄德乃当世英雄,自然不会为难她,是不是?”

刘备看了樊素素一眼,微笑道:“这是自然。只是大将军神威盖世,天下无有不知,单凭我兄弟三人,还无能请得动大将军,此事不提也罢。”

赵云已经下了马,走过来深揖道:“久闻大王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今日一见,实乃云之大幸!”

封沙微笑还礼道:“子龙不必如此,子龙之勇名,我也早知了。今日来此,便是来请子龙入朝为官的!”

赵云惊喜不已,朝中大将军、武威王刘沙亲自来相请入朝,这是何等荣耀,更不用提武威王这是孤身前来,在敌军属地历尽艰险了。想到此处,不由心中感动,几乎便要答应下来。只是看见刘备在侧,才稍稍有些犹豫。

刘备眉头微皱,向关羽使了个眼色。

关羽会意,跨出一步,沉声道:“大将军!自洛阳一别,羽一直想要再向大将军讨教,请大将军不吝赐教!”

第一百四十七章 杀夫夺妻

封沙的目光落到关羽的红脸膛上,微微一笑,缓缓道:“云长既然相邀,我怎敢不从命!这便请云长上马,到场上较量一下!”

他向赵云拱拱手,微笑道:“子龙不必立即便回答我,可以仔细考虑,再做决定!”

他看了看旁边惊得怔住的樊素素,沉声道:“子龙,我有妻室在此,还请子龙照顾一二!”

看着他诚挚信任的眼神,赵云胸中一阵热血涌了上来,抱拳回道:“承大王信任,既有托于我,赵云便是不要这条性命,也要照顾夫人周全!”

刘备面色阴沉,心中暗怒。他本是英雄心性,不愿擒住女流之辈要挟刘沙,谁知这二人竟以小人之心度他之腹,刘备安能不怒?

想到自己还需要赵云辅佐,刘备只得忍气吞声,做揖微笑道:“大将军过虑了,有备在此,谁敢动夫人一根头发?难道大将军怀疑我是那等擒人妻小以为要挟的小人么?”

封沙微微一笑,并不回答,扶着樊素素坐在石桌旁另一边的石凳上,拱手道:“请各位宽坐,我且与云长较量一下武艺便来!”

他跨上马背,提起方天画戟,催马直向场院而去。

刘备看着他与关羽各举兵刃战在一处,却都是游刃有余,各自留了几分力气,并没有舍命拼杀,倒似是同门师兄弟在较量武艺一般。

他也不多看,知道这二人就算拼尽全力,恐怕也是谁都杀不了谁,而且刘沙甚为爱才,若非逼不得已,不会拼着身负重伤杀了关羽,与自己结下生死大仇。

要杀掉刘沙,这个主意他也不是没有想过。但关羽独斗刘沙虽然还能顶得住,可若是加上张飞与自己,至多也只能拼个不胜不败,反而可能被刘沙看穿了自己的招数,甚为不便。

他向一旁的亲兵队长施了个眼色,那兵士甚是聪明,一见便知主公是何意思,便悄悄地向一旁隐去,躲过众人视线,翻过篱笆墙,消失无踪。

刘备心中暗喜,知道只要拖住刘沙,耐心等待,等附近驻军一到,在自己三人带领下,或许能一举斩杀这强仇大敌,不由心中快慰。

他耐住性子,回身向樊素素深深一揖,微笑道:“夫人,刘备有礼了!”

樊素素慌忙回礼,心中犹自有些恍惚,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这刘备本是关东诸侯之一,正与夫君对敌,此刻相对,虽见他面带春风,便如亲朋好友一般,却不知他心中是好意还是歹意。

赵云也向樊素素行礼,虽然感叹恨未相逢于她未嫁之时,可是看了封沙那般英豪之气,心下想道:“这女子如此绝世容姿,也只有武威王那样的大英雄才能配得上她。”虽然有些沮丧,却也不由为她高兴。

樊素素还礼,一眼看到他那英俊的容貌,忽觉芳心跳动,忙垂下双目,不敢多看。

见礼毕,赵云请了刘备、樊素素坐在石桌旁,共同观看场中封沙与关羽比武。张飞却不肯坐,只是手按宝刀柄侍立在刘备身侧,双目斜睨场中封沙,恨不能上前一刀劈下他的脑袋来。

刘备向樊素素一拱手,微笑问道:“备孤陋寡闻,却不知武威王已经娶了正室。敢问夫人,出自何门?”

樊素素一怔,自己算不算是正室,还未可知,可是刘备的话却不能不答,便垂首道:“使君见问,自当相告。妾本是真定樊氏之女,日前方才嫁了大王。”

刘备眉毛一跳,面现惊色,以手加额道:“原来是你!”

他的目光扫视赵云,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樊素素,似有色授魂予之态,不由暗自幸灾乐祸,脸上微有喜色,笑道:“我早知真定大族樊氏有一美女,有倾国之貌,原来便是夫人!这可是巧遇了!”

樊素素含羞道:“使君谬赞,妾实不敢当。”

刘备刚才只顾怒视刘沙,未曾注意到她那绝世容光。此时盯着她的脸,想看出她到底有多美貌,却看不透面纱,只得笑道:“但我听说,真定樊氏的独生女儿,本已定亲于真定士族赵氏,近日便要完婚,怎么夫人突然又嫁了大将军?这可真是奇了!”

樊素素闻言,花容失色,红透双颊,幸得面纱遮蔽,才不致让众人看到。只是刘备的问题着实难以回来,不由期期艾艾,却说不出口。

刘备眼中寒光一闪,逼问道:“请问夫人,真定赵氏的大公子何在?”

樊素素被他逼得甚紧,一时失神,脱口道:“已经死了!”

一听此言,刘备眼中寒光暴射,伸手用力一拍桌案,喝道:“是不是你串通刘沙谋害他的?”

樊素素又惊又怕,站起来退后两步,惶声道:“使君何出此言?那赵家公子,是得心痛病死的!”

赵云也站起来,护在樊素素面前,沉声道:“刘使君!她一个弱质女子,如何能谋害男子?请使君自重!”

刘备眼中厉色敛去,站起来拱手微笑道:“是。是我一时情急,冒犯了夫人,请夫人恕罪!”

他再三赔罪,又向赵云道歉。

樊素素惊魂稍定,在赵云的邀请下再度坐下,却不愿再面对刘备,回过头去,一双妙目盯着场中的封沙,见他与那红脸长须大汉各举重兵刃奋力拼杀,毫不示弱,心中稍稍有些安定,却不敢掉以轻心,双眼紧紧盯着那边,不敢移开眼珠。

刘备淡然微笑,向赵云道:“真定赵氏与樊氏结亲,谁人不知?据我看,是那刘沙见此女美貌,因此起了歹心,将其亲夫杀害,强夺为妻!”

赵云家在真定,虽然长期在外飘泊,也听说过真定赵氏之名,虽非同族,心中也有印象。听了刘备之言,不由有些疑惑,双目向樊素素看去。

樊素素回头惊道:“使君休要如此说,那……赵家公子,真的是……”

刘备冷笑道:“夫人可是亲自看着他患心痛病死的么?”

樊素素哑然,她根本就没见过赵模,就是死的也没见过,当下无言以对。

刘备冷冷地道:“果然如此!那刘沙杀了赵家公子,谎称是他心痛而死,然后扮作他的模样,前来骗婚,是也不是?”

他的心思甚是聪明,见封沙相貌与前日在洛阳时颇有差别,若非他那一股冲天豪气无人可以强装得来,几乎便不敢认他,当时便猜出他已易了容,穿上儒服,扮作书生,来躲避袁绍部下的追杀。此时一见樊氏之女,恍然大悟,立时明了这有名的好色大将军扮成了谁,随即猜出了他的谋划。

他虽然不知道这其实都是无良智脑的阴谋,却已将封沙的行动猜得八九不离十。

樊素素闻言,又惊又怕,生怕夫君真地象他说的那样,杀了自己的未婚夫婿前来假冒。她惶惑地望向前方,却见封沙那战斗中的坚毅容颜,贝齿狠狠一咬樱唇,暗道:“我怎么可以怀疑他!象他这样天下无双的奇男子,什么样的美貌女子找不到,何必要来骗婚!”

赵云见她不能否认,半信半疑,拿眼瞅着刘备,无法决断。

刘备面露凝重之色,沉声道:“子龙,此贼杀人夺妻,已非是第一次。本朝天子,也是被他谋害,换了一个假货来冒充,与今日之行,同出一辙!此贼狼子野心,天下共知,子龙何不与我一同携手,共斩此贼?”

他心中已有计较,合自己三兄弟之力,若再能拉上赵云,当可拦住刘沙,不让他逃走。只待袁绍部下军兵一到,刘沙便是插翅也难逃出此庄!

就算袁绍部下来得太晚,或是传信的士兵出了什么岔子,只要自己四人齐心协力,阻住刘沙逃走,时间长了,迟早能累他个半死,那时再擒拿他,可手到擒来。贼首既已被擒,洛阳朝廷,哪里还有反抗之力?平定天下,便在此刻!

赵云心中犹豫,不知是该助刘备擒拿武威王,还是要帮着武威王护住他的夫人,不让刘备所挟。

刘备见他犹豫不决,心中大急,伸手一指樊素素,满面悲悯之色,长叹道:“此女弱质纤纤,却被贼人骗婚,可谓可怜至极!那刘沙好色寡恩,喜新厌旧,天下共知,今日在这里骗了这女子,他日带回洛阳,便要始乱终弃,害了她终身!我等不救她出苦海,还有谁能救她?子龙若看这女子可怜,当随我一同擒下刘沙,救出这女子,并照顾这女子一生一世!”

赵云悚惊,刘使君言下之意,难道是要自己拔剑杀了武威王,夺了他的妻室么?

他转过头,看着樊素素那窈窕的身材,只觉甚是诱人,不由心中摇荡。又想到若真的杀了封沙,定然可以受到邺城新天子与大司马的重用,或许还能被封为八千户侯,自此高居朝堂,或是率领大军,东征西讨,以完成一生的抱负。这毕生追求的目标,便在眼前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红颜祸水

赵云在沉思之中,深深地看着樊素素,只觉这女子如此美貌,便似降临凡尘的仙子,虽只在院门前惊鸿一瞥之后,她便用面纱掩住了倾国之色,但那一眼,永远留在赵云心中,难以磨灭。此时,她就坐在自己身边,身材窈窕诱人,因听了自己二人谈话,娇躯轻轻颤抖,令人怜惜。若真能娶到这样的女子,足可快慰平生,二人相依相伴,共渡一世,岂不甚好?

这个念头一起,便似燎原烈火一般,在赵云心中熊熊燃烧,再难熄灭。

他炽烈的目光投向樊素素,想要看看她是不是也在等待着自己的拯救,只要这绝世美女有一个眼神稍加鼓励,自己便要拔剑而起,与张飞、关羽齐心协力,定要擒杀那天下第一猛将,以此惊世骇俗的功绩,扬威天下!

※※※

真定山野的大路上,一骑骏马正在飞速奔驰,卷起一路烟尘。

马上一名骑士,身披轻甲,做士兵打扮,正是刘备的亲兵队长。

这一次,他受了刘备的暗示,被派去向十余里外的军营传讯,通知袁绍部下将领,率兵前来擒拿武威王刘沙。

为了不误主公的大事,这亲兵队长打马如飞,满脸凝重焦急之色。

刚驰出半里,忽然一声冷笑,自他耳边传来。

亲兵队长心中惊诧,扭头一看,惊讶地看到,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正站在自己左肩头,手中持着一根比他还长的钢针,针尖上蓝光闪烁,正在朝向自己,嘿嘿冷笑。

亲兵队长大惊失色,大呼一声:“鬼啊!”

他正要晃动身子将这小鬼摇下肩头,却见那小男孩挺动钢针刺来,嗤地一声,直刺进自己的左颈。

亲兵队长惊叫一声,只觉颈间一痛,随之便有麻木的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袭来,他一头撞下马去,失去了知觉。

在他翻身落马之时,无良智脑在他肩上狠狠跺了一脚,借力跃起,在空中翻了两个筋斗,落在骏马头上,姿势优美之极,让他自己也忍不住大声叫好,只可惜没有人看到,不能为他鼓掌加油。

那骏马见自己的主人落马而死,惊惶莫名,脚步也慢了下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个小人儿钻进了它的耳朵,发出一串的命令,在很近的距离内,直接送进了它的脑部。

在这强烈的命令下,骏马只觉无法反抗,不得不转过头去,向自己来时的村子奔驰。

无良智脑躲在骏马的耳朵里面,两眼闪闪放射着寒光,冷然道:“老大,你先撑一阵子,我这就回来了!”

※※※

看着赵云那满含热情的炽烈目光,樊素素大惊失色,不由得向后退缩。

赵云满怀期待地看着她,却见她面纱下的一双明眸,满是惊慌恐惧之色,看着自己,便象在看着一只豺狼一般。

这一眼便似重重一记耳光,狠狠地将赵云的幻梦打碎,赵云恍然惊醒,满头的冷汗涔涔而下。

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起了这样的恶念,竟然想要杀人夺妻,而自己要杀的,正是自己一直以来仰慕不已的武威王!难道这女子的魅力,竟然有如此之大么?

怪不得授业恩师在临别之时,长叹道:“若要成为天下一流的武者,须得断情绝爱方可。纵然不戒女色,也不可沉迷其中。红颜祸水,害人不浅,子龙慎之!”

师尊之言,犹在耳边。而自己却忘了他的话,差点便要为了这美貌女子而变成一个卑鄙之徒了!

赵云手按剑柄,紧紧攥住,几乎便要将手骨按碎。

他抬起头来,冷冷地看着刘备,寒声道:“杀人夺妻,乃禽兽之行,赵云虽不才,却还不屑为之!”

刘备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的话来,面色一变,又羞又恼,却不敢发作,心中暗怒道:“赵云的脾气果然是又臭又硬,倒是我失察了!用樊氏来引诱他,根本就不会有用,我还要强试,真是笨哪!”

一阵清脆的笑声自远方传来,随风远远飘来一个清朗的声音:“果然是天下一流的豪杰常山赵子龙,站得直行得正,让人不得不佩服啊!”

众人愕然向那边看去,却见一个银白色的小小身影自篱门外跃来,飞过篱笆墙,跳了几跳,落向石桌。

张飞目光一闪,闪电般地拔出腰间宝刀,重重地向那飞来的小人儿斩落。

无良智脑正张开双臂,凌空飞来,忽见寒光扑面,心中暗凛,忙在空中一扭身子,去势一转,落向另一边。只觉刀风在自己身边掠过,差点便要被它一劈两半。

借着刀风,无良智脑旋转身子飘然落下,一声轻响,落在樊素素柔弱的肩头,微笑道:“客人未到,便要以刀相向,这便是刘玄德的待客之道么?”

刘备惊讶地看着这三寸高的小人,脸上的汗水涔涔而下,失声叹道:“怎会如此!世间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张飞圆睁怒目,挺刀寒声道:“你这妖魅,竟敢白昼现形,不怕我宝刀锋利么?”

无良智脑皱了皱眉,怒道:“什么‘东西’,什么‘妖魅’,竟敢如此称呼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堂堂正正的仙人,受天帝之命下界,来拯救天下黎民的!”

樊素素扭头看着自己肩上的小人,失声道:“叔叔,你刚才去了哪里?”

无良智脑摇头笑道:“仙机不可泄露啊,不可泄露!”

赵云也是看得目瞪口呆,见他自称仙人,又被樊素素称为叔叔,想必不是什么妖鬼,便依礼拱手道:“请问你是何人,来自何方,来此做甚?”

无良智脑见他有礼,便一纵身,跳到石桌上,挺胸微笑道:“我本是天上仙童,受天帝之命下界临凡,辅佐武威王,共济大事,以救天下百姓,解其倒悬之苦!”

刘备已经惊得满脸是汗,不得不举袖拂去,心下震撼莫名:“我只道刘沙只靠武力权谋而有意夺取天下,想不到他手下还有这等怪东西!而且他们惯会妖言惑众,能以仙童之命蛊惑人心,受它骗的人,只怕不会少了!”

他转头看向场中正与关羽交战的封沙,心下惊恐郁闷:“这刘沙果然是深不可测,他到底还有多少隐藏实力?单以这个小不点而论,他的实力就远在我之上,甚至能够达到我无法想象的程度!难道说,我处心积虑,苦苦经营,终究还是无法胜过他吗?”

刘备狠咬嘴唇,恨恨地想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不论结果如何,我只能坚持自己的理想,努力朝着那个目标迈进!哪怕最终失败,终究还是百死无悔!”

想通了这一层,刘备拱手冷笑道:“仙童既然来自天上,何不将天堂之事讲来与我等一听?”

无良智脑一听,正中下怀,当下举手微笑,张开小嘴,卷起三毫米不烂之舌,将天庭之事说得天花乱坠,馋得刘备身后一众军兵口水直流。

说到后来,无良智脑干脆说赵云本是天上星宿下凡,被派来辅佐武威王平定天下的,直说得口沫四溅,看得赵云目瞪口呆。

刘备心知再让他说下去,只怕赵云便要被他蒙骗,忙岔开话题,举手一指,喝道:“请问,那匹马是何处来的?”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篱笆墙外有一匹骏马,正在悠闲地四处溜达,却是刘备的亲兵队长骑去的那一匹。

刘备面沉似水,冷然道:“请问仙童,我的亲兵队长何在?”

无良智脑冷冷一笑,伸手到背后,将自己背上用银白色金属线绑着的一根钢针取了下来,懒洋洋地道:“喏,就在这里!”

刘备一见那针尖闪烁的蓝光,陡然失色,手按腰间剑柄,怒视着无良智脑,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赵云见状,也按住剑柄,却不知如果刘备发难,自己是不是该与他撕破脸,举剑对敌。

一时间,石桌旁的气氛甚为沉重。樊素素已是惊得花容失色,娇躯颤抖,双目哀伤地看向场中战斗的封沙,只想靠在他的怀中,以寻求庇护。

封沙感觉到她哀怜的目光,一戟挡开迎面劈来的青龙偃月刀,顺势一戟将关羽逼退,转头看向娇妻那边,眼中微有惊色。

刚才起便不见踪影的无良智脑竟然出现在石桌上,手执毒针,笑嘻嘻地面对着刘备、张飞,全然不顾他们脸上的怒火。

刘备强捺怒气,咬牙道:“怪不得当日太后、天子逃出宫中,守卫的董卓部下都被毒针刺在脚上,送了性命,原来是你做的!果然是厉害,刘沙有你辅佐,果然是不可小视!”

无良智脑得意地摇头道:“哪里哪里,使君谬赞,愧不敢当!”

刘备按住怒火,冷笑道:“既然你有此本领,怎么不来刺杀我?”

无良智脑笑道:“使君说哪里话来,你本是天下英雄之首,我虽无良……我虽然无知,却也不肯随意戕害英雄豪杰。何况若杀了你,这争天下的游戏岂不是一点都不好玩了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民主大汉

刘备闻言放下心来,心中却想道:“哼,这只不过是因为你们以为我对你们没有威胁罢了,若是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你们一样得杀我灭口!”

无良智脑也在心里嘀咕:“呸,你以为我不想把你们一个个地干掉吗?只不过你们都分散住在各州各郡,那么远的路,我懒得一个人去走。再加上你们这群人都怕死得要命,身边常有大将围护。一般的小兵还看不破我的行藏,可是张飞、高览这样的将领,却很容易发现我,若是被他们围殴,甚至伤到我体内的微电脑,我这一世英名岂不丧尽了?”

这情势,正如麻杆打狼,两头害怕,双方心中都有顾忌,当下都不说话,一时间冷了场。

封沙已和关羽停了手,下马走来,面不改色地向刘备、赵云、张飞拱拱手,伸手挽起樊素素,坐了下来。

樊素素见了这一群凶神恶煞般的男子,早已惊得娇躯乱颤,见他来了,便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忙倚到他怀中,将脸埋在他胸膛上,不敢抬头。

赵云见她如此情状,不觉心下一痛,随即想道:“她是别人的妻室,我难过什么?我现在先要选投明主,以成大事。只要能成就平生志愿,大丈夫何患无妻!”

想到此处,他胸中郁闷便即解开。他本是豪杰心性,也不以儿女之情为念,当下便将这一段情丢开了。

封沙坐在石凳上,感觉着怀中少女不住地颤抖,只觉甚是可怜,轻抚她的香肩,将她香软的娇躯深深抱在怀里,也不避讳众人异样的目光,沉声道:“玄德来此,可是与我一样,前来相请子龙出山相助的么?”

刘备冷笑道:“大将军明察秋毫,备正是此意。”

封沙点点头,转向赵云道:“子龙,我今来相请,乃是本着一番诚心,请子龙出山,助我一臂之力,平定天下,以救万民!”

刘备也拱手道:“子龙,这刘沙狼子野心,正是要谋朝纂位,夺取汉家江山!子龙若被他蒙骗,出山助他,将来他害尽天下百姓,子龙便是悔之晚矣!”

赵云被他二人一说,不知如何是好,愕然道:“使君所言,又是何意?据闻关西百姓,安居乐业,跟从丞相一同屯田,虽不算十分好,也可免于饥荒之苦,天下百姓皆为之称羡,使君为何要道武威王要害尽天下百姓?”

刘备冷笑道:“你且听大将军说,若他平定天下,该当如何?”

封沙见他调转话题,想从自己的话中寻找错处,也不与他争辩,只是在赵云期待的目光下,平静地将自己的理想说了出来:“待得平定天下,先要安定百姓,发展经济,然后整顿武备,平定四夷。”

赵云听得心驰神往,脸上满是兴奋之情。

刘备却冷然道:“接下来,又当如何?”

封沙深吸一口气,淡然道:“兵出西北,征服整个大陆;再扬帆海上,寻找新的土地,让天下之地,尽布我大汉子民!”

赵云听得大喜,手掌一拍桌案,失声道:“好啊!大王果然是心怀高远,让人佩服!”觉他之言虽似是异想天开,却令人甚是神往,恨不能早日看到这一天才好。

刘备在一旁冷笑道:“子龙不要着急,他这一番话,却是要我大汉断根之计!”

赵云悚然惊惧,转目看向刘备,待他解释。

刘备冷然道:“我大汉内乱多年,元气已损,而北方鲜卑、匈奴俱各虎视眈眈,只待有机可乘,便要举兵杀来。依他之言,却是要穷兵黩武,不惜百姓生命,从已竭的国库中掏出最后一点积蓄,做为军费,向北去夺取那些不毛之地。就算他抢了那些地来,又有何用?西方蛮族反抗之力,岂同小可,若再有鲜卑、匈奴在后做乱,我大汉危矣!”

赵云大惊,看着二位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知该如何选择是好。

无良智脑挺胸冷笑道:“刘玄德,你道大王所言不对,那你心中的大汉,应该是什么样子?”

刘备面色肃穆,沉声道:“我心中的大汉,应该是以民为主,百姓之意能达于天听,并限制君权,将权柄交于庶民手上,由百姓决定我大汉的发展方向。若有这一日,天下再也无人敢于肆意欺凌百姓。百姓,才是天下之主!”

赵云闻言大惊,他本是出身寒门,若能象刘备所说,百姓为天下之主,他自然愿意,只是这种话从来未曾有人说过,他陡然听闻,一时惊得不知所措,不知这话是错是对。

无良智脑冷笑道:“百姓为天下主,天子又置于何地?”

刘备侃侃而谈道:“吾闻西方有一大国,置元老院之政,凡事由元老院中的元老投票决定。纵有君主,也只司礼仪之事,无法再以君权肆意凌虐百姓。岂不闻伴君如伴虎,天子一念,百姓动荡不安,若再有一昏政,足可令万千百姓死于非命。若有这元老院之设置,百姓便有替他们说话之人,也再不怕昏君、权臣昏乱误国了!”

说到兴奋处,刘备仰天长叹道:“纵观天下,君为轻!”

闻听此言,封沙满脸肃穆,沉声道:“民为重!”

无良智脑眼中光芒闪动,也不甘示弱,跳起来叫道:“社稷次之!”

他喘了一口气,不耐烦地道:“这不过是大话空话,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真的!你说的那元老院之政,我也听过,可是你以为在我大汉,能有人接受这种政治吗?所谓昏君,先帝便是昏君,乱政让天下动荡,黄巾四起,饥荒遍地,才让我大汉元气有损。可是现在天子聪慧过人,天下人无有及者,兼且肯听伟大的黄丞相所言,由那伟大无比的皇上治理国政,哪会有昏乱之事!”

他仰起头来,冷哼道:“我大汉元气只是稍有损伤,在朝中皇上那光辉伟大的英明领导下,定然能迅速恢复,而且增长到前所未有的高度!现在粮草不足,几年后就会粮食堆积如山,天下共享其德!有了粮草,兵出西北,占据整个大陆,亦非难事!象黄尚这么好的主子你不去辅佐,还要躲在兖州行那叛乱之事,真是愚不可及!”

关羽已在演武场上走了回来,闻声大怒,剔开凤目,抽出佩刀,便要一刀将他剁为两半。

刘备伸手阻住关羽、张飞的行动,冷然道:“你所言不过是揣测之词,粮食堆积如山,现在有谁能见到!据我看来,刘沙、黄尚不过是一代野心家,妄想夺朝纂政,建立独裁统治,让我大汉子民,尽仰其鼻息,还要为遂其野心,让我汉家子弟加入军队,成为他的炮灰,去屠杀异族老幼,让天下各族,尽遭其祸!此等野心家不除,我大汉永无宁日,世界各族,永无宁日!他朝因其穷兵黩武,导致国力衰竭,鲜卑匈奴若再趁势一击,我大汉亡国灭种,可以预知了!”

无良智脑大怒,跳起来,指手划脚地与他争辩,二人唇枪舌剑,争论不休。

赵云在一旁看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信谁的好。

武威王与兖州刺史所言,似都有道理,却都是闻所未闻的奇谈,一个要征服整个大陆,再扬帆海上去征服别的国家,这让赵云有些摸不着头脑。大汉天下才是世之中心,那些蛮夷之邦,不毛之地,便是征服了,又有何用?

而刘使君所言更是奇特,由百姓治理国家,能治理得好吗?虽然天下各大豪族因此而不敢欺凌百姓,但若是百姓之言有错,那国家不是一样要陷入大乱?何况豪族之力遍布天下,怎肯轻易放权与百姓,若是豪族、百姓相攻,天下大乱,更是指日可期了!

封沙见他满脸惶惑之色,淡然微笑。

他此次冒险深入敌境,便是来见一见无良智脑口中那绝世英豪赵云的。此刻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令他颇有惺惺相惜之意。

此时,赵云正心下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该投向哪一方,封沙却并不是十分在意,只想着趁他还未决定之际,先畅畅快快地斗上一场,以慰平生。

想到这里,他站起身来,向赵云拱手道:“子龙,可有兴致与我较量一番?”

看着他的期待眼神,赵云心中一热,索性将心中思虑丢在一旁,站起来躬身道:“大王有邀,赵云敢不从命!只是夫人……”

他的目光落向一旁的窈窕少妇,微有牵挂之意。

封沙淡然笑道:“不妨事,玄德、云长、翼德皆乃天下英雄,不屑于做此等事。而我兄弟无良在侧,若有变故,亦不会坐视不顾。”

赵云见他如此说了,想着那女子的丈夫都这么说,自己何必太过热情,也就不再顾虑,随着封沙走向演武场,上马提枪,面对着自己长久以来一直倾慕的武威王。

第一百五十章 绝世英豪

此时,刘备已是激动得满面通红,额头上热气腾腾,挽起了袖子,敞开了怀,露出满是胸毛的胸膛,一脚踏在石凳上,挥舞着双臂,和无良智脑辩论得热火朝天,哪里还顾得上去管他们。反正只要赵云还在这个院子里,自己就有机会收伏他,先把自己心中的理想抱负说出来,驳倒这个小怪东西再说!

演武场中,赵云骑着白马,紧握银枪,默默地看着对面那英俊无双的绝世猛将,眼中满是敬仰之意。

自己闻他之名已久,听说他独力斩杀董卓、吕布,便已觉动魄惊心,只恨自己不在洛阳,不能亲眼目睹他的风采。常思若有朝一日,能与他较量一番,心中之愿已足。

现在真的面对着他,赵云心潮澎湃,不能自已。

看他一脸微笑,欣喜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真诚之意,显然是见了自己,快慰于心,令赵云也不由感动。

看着武威王持戟立马,身上那一股浩然气势蓬勃而出,便似大海般广阔,天空般深远,浑身上下,毫无一丝破绽,令赵云几有无法下手之感,怔怔地持着银枪,却不知该向何处刺去。

封沙看着他,眼中笑意更浓。这赵云果然是天下一流的勇将,在自己蓄意激发出来的气势之前,竟能凝神静气,丝毫不落下风,这等本领,已是自己见过的将领中,首屈一指的了。

看着他眼中笑意,赵云猛然惊醒,深深吸了一口气,嗤地一声,向前刺出了一枪。

枪尖斜斜刺出,却不是朝向封沙的身体,枪势向上,甚为有礼,却隐含着无尽的后招,只待封沙一动,便要变招,趁势反击。

封沙见这一枪甚是玄妙,枪尖虽未指向自己身体,枪势却已将自己这一人一骑笼罩其中,更是喜悦,随着他的动作,双手执戟向前嗤地刺出,却不与那银枪相交,遥遥刺在空中。

见那战戟凌空刺来,赵云恍然惊惧,只觉那方天画戟似动似静,戟势却已遥遥逼住自己枪势,将自己所有后招尽皆封死,反击之意甚是明显。战戟破空声响处,便似响在自己心上,不由心神剧震。

赵云轻一咬牙,银枪稍斜,枪尖朝向另一个方向刺去,直指封沙右肩。这一招却也是虚招,只看封沙的反应。

封沙眉头一挑,见这招似虚似实,刺向自己肩头。他却不去挡架,只是持戟前刺,战戟速度霎时由缓至疾,直奔赵云胸膛刺去。

赵云见本是虚无飘渺的一戟,忽然变得快似闪电,直刺而来,不由耸惊,双手用力,迅速收回长枪,拦向战戟刺处。

封沙忽又收了力,方天画戟漫天挥舞,恍若化作数十战戟,从不同方向朝向赵云劈去。

赵云见这一招如此精妙,不敢怠慢,忙举枪相迎,枪尖晃动处,亦似化为数十枝银枪,迎向劈来的战戟。

封沙见他应对得法,心中喜悦,双手用力持戟劈下,只听当当一阵乱响,二人刹那间便交手数十招,手臂剧震,各自勒马后退,眼中都有惊意。

封沙却是喜悦大于惊讶,长叹道:“子龙果然是真豪杰,今日一战,可慰我平生!”

赵云见他脸上笑容满是真诚之意,也不由心中大畅,赞道:“大王英雄了得,云实不如!”

封沙大笑道:“子龙何必过谦,今日一见,实是难得,不管子龙如何选择,今天先痛痛快快地战上一场再说!”

赵云也不由微笑起来,索性放下心中思虑,挺枪与他战在一起。他见封沙招数精妙无比,便也将平生所学尽皆施展出来,只听风声阵阵,戟影枪势布满天空,越战越是兴奋,不由开怀大笑。

在一旁,无良智脑和刘备已是辩论得脸红脖子粗,挽袖敞怀,拍桌子打板凳,再顾不上看他们。关羽、张飞也护卫一旁,怒目瞪视那胆敢对大哥无礼的小小仙童。只有那绝世美女在演武场边仰视二人,眼中满是惊叹倾慕之意。

在演武场之上,那两名英气勃勃的男子各挺长戟银枪,战在一处。那潇洒自如的动作神态,令她惊叹神迷。

春风拂过,围绕在两位青年武将身边,将他们的战袍吹得飘飘荡荡,战斗中的两位猛将,便恍若神仙中人一般。

庭院中,栽着几棵柳树。时值春季,柳絮漫天飘落,洒向场中,将整个演武场笼罩在漫天絮雨之内。方天画戟与银枪嗤嗤响动,破空刺出,看似动作不快,却将那漫天柳絮尽皆挡在戟圈枪势之外,没有一缕柳絮能落在他们身上。

洒在场边绝世美女那一头青丝和娇弱的身躯上,她却恍然未觉,只是痴痴地望着场中二人那绝世的英武模样,芳心摇荡,不能自已。

不知站在场边有多少时候,樊素素仍是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在漫天柳絮飘扬中潇洒战斗的两位美男子,只觉这场面美至极处,不由感动得落下泪来。

封沙战了这么久,已经是满心畅快无比,只觉自吕布死后,自己还未曾战斗得这么快活过。见赵云果然是自己的对手,战斗的潇洒身姿尤胜吕布一筹,招数也是精妙无比,不由喜悦非常,只是想到他可能会被刘备抢去,不由微微有些黯然。

他的目光落在赵云欢笑中的面庞上,心知只有彻底折服了他,他才肯跟一心一意地跟从自己,便陡然大吼一声,喝道:“子龙,我要来了!”

一股强烈的气势自他身上冲天而起,沉迷于战斗中的赵云心中微惊,看他那一身气势并非暴烈,亦不象山宇般雄伟,却是那清灵空旷之气,透于四方,不由惊喜,也喝道:“大王小心,我也要使出绝招了!”

刹那间,似风雷四起,场中霎时密布萧杀之气,两股强大的气势直冲天际,天上风云亦为之失色。

场外刘备敞着怀,露出热气腾腾的通红胸膛,正与无良智脑辩得面红耳赤,便似两个喝酒猜拳的屠夫一般,忽然感觉到场中变化,不由停住口,与关羽张飞等四人一同扭头向演武场那边看去。

赵云放声大吼,一支银枪使得神出鬼没,刹那间便已向前刺出无数枪,枪势凌厉,便如暴雨一般,疯狂向前刺去。

在对面,那持戟猛将亦将那绝世神兵漫天挥开,招数却是清灵飘逸,不带一丝杀气,如同春风拂面,向赵云席卷而来。

关羽、张飞都是当世猛将,见了二人所施展出的这等精妙招数,已是看得目瞪口呆,心下暗自惊叹。

春日当空,演武场中却似风雨漫天,两骑战马向前飞驰而去,马上战将各挥枪戟,重重击在一起,一阵清脆的丁当声响彻四方,两员猛将的动作,快逾闪电,简直令人看不清楚,只有那两股冲天气势,牢牢锁在众人的心上。

二马奔驰交错而过,马上二将,各自勒马站定,英俊的脸上布满肃穆之情,只有眼中微含赞叹欣喜之意。

封沙转过头,唇边露出一丝微笑,看着自己战袍角落处被银枪刺破的孔洞,叹道:“果然是子龙,枪法超凡入圣,若真是沙场对敌,只怕我已经受伤了。”

在他身后,赵云背对着他,微微一笑,正要开言,忽然肩上一声轻响,银铠的护肩甲已经脱落下来,落到地上,发出“铮”的一声。

赵云挂好银枪,勒马转身,深揖谢道:“多谢大王手下容情,这一戟若再偏几分,只怕我已死于大王手下了!”

封沙摇头笑道:“哪有这么容易,我手中长戟再偏上二分,你的枪只怕已刺在我身上,子龙勇名,果不虚传!”

刘备骇然,见这二人惺惺相惜,若再这样下去,自己哪还有胜算?

无良智脑却是大喜,跳着脚叫道:“老大,你们两个真是了不起,若是你们联手,不要说征服大陆,就是征服整个宇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刘备与他争了半天,也有些累了,见无良智脑还是精神十足地喋喋不休,不由愕然,心知不能和这非人生物较量耐力,忙挥手止住他的叫嚷,沉声道:“多言无益,便请子龙决断,是从这野心家戕害百姓,还是与我共讨国贼,平定天下,让我大汉能有休养生息的时间,成就一个百姓为主的大汉天朝?”

无良智脑也喘了一口气,扭头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也道:“子龙,你来决定,我们大汉是应该威扬四海,让羌人、鲜卑、匈奴及西方各族永不敢生异心,还是该让这群谋反逆贼把天下搅得四分五裂,汉人自相残杀,元气丧尽为止?”

封沙端坐马上,虽然不说话,却也将炯炯双目,注视在赵云身上,只待他立下决定。

赵云此时已是受宠若惊,那天下知名的两位英雄,都来相请自己出山相助,这等荣耀,便是自己今日身死,也可笑慰九泉!

第一百五十一章 抉择明主

赵云看了看封沙,再看看刘备,见二人一文一武,都有着超人的魅力,令人心折。自己的主公,便在这二人之中了!

赵云深深地吸了几口气,让澎湃心潮平静下来,跳下马来,大步走向刘备,深深一揖,沉声道:“刘使君!”

刘备大喜,笑逐颜开,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赵云满脸肃穆,沉声道:“我虽不才,却也知天无二日,民无二主。使君所言,虽令人神往,只怕天下人无有信者。刚才我在一旁,听使君向仙童言道,道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每个人都要主宰自己的命运,我虽不太懂,也听出使君并不想要什么人效忠自己。既然如此,我便不敢拜使君为主公,只能尽心竭力辅佐武威王,以成就秦皇汉武之业!”

说罢,赵云转过身来,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封沙马前,重重地叩下头去,口称:“主公!赵云早知大王仁德武勇,天下无双,只恨未曾有幸得见尊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更兼心怀大志,令赵云佩服万分!赵云愿毕生效力于大王,但有驱策,无不从命!”

封沙大喜,忙翻身下马,走上前去,伸双手扶住赵云,喜道:“子龙肯来助我,真是太好了!”

赵云听他声音中满是由衷的喜悦,发于内心,绝非虚假,也不由感动,当下便已下定决心,此生定要效忠主公,助他成就前人未有的大业,虽死无憾!

刘备见情势急转直下,气得浑身颤抖,呆立当场。

那关羽、张飞已是怒目圆睁,拔出宝刀,便要斩向跪地叩拜的赵云的颈项,一刀剁下他的头来。

封沙双目微有寒意,虽是在缓缓扶起赵云,却已在暗自戒备,随时都可以拔出腰间宝剑,挡住斩来的两柄钢刀。

无良智脑满面冷笑,擎起毒针,双腿微屈,随时准备纵身而起,刺向刘备,虽然不可能刺杀得了他,但也可引得关羽、张飞分心来救,解除赵云之危。

刘备深吸一口气,伸出颤抖双手,阻住二位兄弟的行动,颤声道:“好好好,子龙既有选择,备也不能相强,这便告辞,下次相见,便在战场之上,子龙不必手下容情!”

他满心愤恨,拂袖而去,关羽张飞恨恨地瞪了封沙诸人一眼,也带着部下亲兵离去。

无良智脑放下毒针,眉头微皱,心中暗道:“既然赵云在这里,要不要一拥齐上,把这三个人的脑袋剁下来?”

他看了看一边的樊素素,摇头想道:“没用的。先不说那三个人拼死反击的力量可能重伤赵云,就是这位嫂嫂,也得让我们分心照顾,别忘了,刘备手下还有十几个士兵呢!而且这里还是袁绍的地盘,若是远处袁兵闻声赶来,麻烦就大了!”

这一犹豫,刘备一行人已悻悻然离去。无良智脑丢开这个念头,站在桌上拱手笑道:“恭喜老大得了一员猛将,恭喜赵将军得遇明主,将来必成大业,为万世景仰!”

赵云已被封沙扶起,与封沙相视而笑,见他来道贺,忙恭敬地做揖道:“多谢仙僮提点,若非君所言,我几乎错失明主!”

封沙微笑沉声道:“好了,我们快些走吧。这些人一走,只怕袁兵不久即至。子龙可先收拾一下,我们这便出门。”

他自己也骑上狂野天星,将娇妻抱在怀中,纵马出门,在门口耐心等待着赵云。

赵云答应一声,随便收拾了些细软,将自己的甲胄穿上,跨马提枪,随着封沙出庄而去。

他自此弃下了家业,再不以此为念,一心只想随着封沙转战四方,成就不世功名,再回转家乡,家中父老定然惊叹羡慕,那时就可谓衣锦还乡,足以笑慰平生。

※※※

真定城外的大道上,千余兵马正在匆匆赶路。烈日当空,众人都是汗如雨下。

为首一将,年约四十余岁,生得浓眉大眼,虽然面色蜡黄,却甚是孔武有力。他头戴铁盔,身披重甲,帽系红缨,满脸悲愤之色,正在大声喝骂兵士,要他们快些赶路,正是袁绍部下大将淳于琼。

这淳于琼本是著名将领,当初在洛阳之时,曾与袁绍、曹操并为西园八校尉之一。后来董卓大兵进京,他便弃了董卓,离开了洛阳。

虽然曾与那二人并列,但他的运气却要比他们差得多。既无袁绍那四世三公的煊赫家世,也无曹操那般奸雄之才,最后只能投靠了袁绍,做了他手下一名大将,却也甚得其信任,得掌重兵,在河北一带,也是跺跺脚便让冀州乱颤的人物。

仇恨如烈火般在淳于琼胸中燃烧,他瞪着一双暴眼,恶狠狠地看向前方,恨不能一刀劈杀那害死自己小弟的仇人。

他的弟弟淳于瑶,虽然年轻,却已是淳于世家中有名的英才,与他并列,“琼瑶兄弟”之名,谁人不知?谁想他年纪轻轻,正当青春年少之际,却被那恶贼刘沙害死,颈骨断成数截,满脸痛苦挣扎之色,死状惨不忍睹。这等深仇大恨,又怎能不报?

他本是在邺城东北方守卫,闻听刘沙到邺城刺杀大司马,便提兵前去捉拿,却去晚了一步,刘沙已逃匿无踪。待得后来听到消息,刘沙向北去了,他便也整军北行,一心要去擒住刘沙,以成大名,顺便还可到小弟的防区,去看看小弟近来如何,兄弟二人,都在各地驻守,难得有聚首的时刻,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了。

谁知还未到小弟的驻地,便听噩耗传来,小弟竟然被那恶贼刘沙单人独骑,冲散了部队,死于乱军之中!淳于琼闻讯悲不自胜,慌忙赶去收好了小弟的尸身,顾不得料理丧事,便率本部军兵一路向北追杀,定要斩了贼首,来献祭于小弟灵前!

他一直赶到真定,却不见刘沙踪迹。幸好真定太守赵睿也是他旧日的部下,见袁绍部下亲信大将亲自前来,不敢怠慢,命军兵四处打探,终于探知,有一个人,身材与那恶贼刘沙差不多,已到了赵家,骑的也是一匹高大得让人难以置信的高头大马,却不是黑马,而是一匹杂色骏马。

淳于琼已是等得焦躁,得了这个消息,也不管它是真是假,先带兵去赵家搜索,言道若发现那赵家真敢藏匿重犯,定要将赵范一门屠尽,以报自己兄弟被害的大仇。

赵睿连忙劝阻道,赵家兄弟二人,都有大才,冀州一带尽知其名。其人一名赵模,一名赵范,“模范双英”之名,传遍四方。那人是不是逆贼刘沙,尚未可知,若因此而枉杀了赵氏一门,只怕冀州士族恐惧,不利于大司马爱才之名。

淳于琼听了“模范双英”之名,再想想自己“琼瑶兄弟”现在只余一半,不由悲愤莫名,叱退赵睿,拔剑而出,带上本部军马,直捣赵家。若是发现仇人,哪管他双英双雄,定要斩了他兄弟,让他到九泉下再称英雄。

正思虑间,一个士兵前来禀报,道是已经到了赵家庄前,请将军示下,该如何是好。

淳于琼精神一振,大喝道:“小的们,打起精神来,把这庄子围了,别让跑出一个人!”

众军兵闻方都擎出兵刃,大声怒吼,向两边跑步散开,迅速将整个庄子围得水泄不通。

此时,赵范正在家中傻笑,想到已和冯家订下婚期,过几日自己便要迎娶冯家小姐,这么好的事自当庆贺,可惜时间过得太慢,怎么不在今天便举行婚礼呢?

正想得心痒难熬,忽听家丁来报,道是有一支军将庄子团团围住,不知是何意。

赵范吓了一跳,不知道又得罪了哪路神仙。忙带了家丁,出门来看。

一名四十余岁的中年将军驰马赶来,横眉立目,面色铁青,恨声喝道:“你就是赵范?”

赵范躬身行礼道:“是。敢问将军此来何意?”

淳于琼怒道:“你是赵范,那便好了。快把逆贼刘沙交出来!”

赵范闻言大惊,失声道:“刘沙怎么会在我家里!我一家世受袁公恩德,无论如何,也不敢藏匿贼寇,背叛袁公!”

淳于琼见他语出至诚,也不由沉吟,只是兄弟大仇未报,此事大极,便不顾他阻拦,只命部下前去庄中搜索。

他驱马驰入庄中,忽然想起一事,又回身问道:“前日里,有一人骑着高头大马入庄,那是何人?”

赵范忙道:“那是我家兄长,在外游学多年,刚刚回来,与樊氏女儿完婚。”

淳于琼闻得樊氏之名,也自忐忑。这真定樊氏比赵氏更加出名,冀州士族无不敬重,若惹到了他一家,便是袁公也不好收场。

第一百五十二章 暴兵夺美

淳于琼沉吟半响,问道:“令兄现在何处,可否容我一见?”

赵范叹道:“将军来得不巧,我兄长昨日出门去了,道是要去访友,现在还未回来。”

淳于琼皱眉道:“令兄居所在何处?请带我前去。”

赵范不情不愿,苦苦劝说。淳于琼心下不耐,索性打马入庄,令部下逮住一个仆人,逼问出大公子居所,驰马前去,不一会便到了封沙新房门前。

淳于琼情急之下,也顾不得内外有别,大步便闯进新房,见里面有几个丫鬟惶然跪拜行礼,也不去理她们。他的目光,都被桌案上一张美人嬉戏图吸引住了。

画中两个美女,俱都貌美如花,姿态容貌都画得生动已极。对这样的倾国之色,淳于琼却视若未见,他呆呆地走上前去,拾起那画,轻捻纸张,突然狂怒道:“这绘画所用之纸,分明便是宣纸!除了洛阳城中那逆贼黄尚,还有谁会制这宣纸!能带着这稀有的宣纸来到真定的,定然是那恶贼刘沙!”

他大怒丢下画卷,仰天狂啸道:“狗贼刘沙,给我滚出来!”

众婢女都吓得面无人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淳于琼怒吼了一阵,却不见有人出来,恨得咬牙切齿,回头下令道:“把这庄中人都给我拿下了,仔细搜索,可有谋反的凭据!”

部下军兵齐声应诺,如狼似虎般地扑上去,将几个婢女拖到外面,在屋中翻箱倒柜,搜索起来。

不一会,便有士兵捧着一个包袱献给淳于琼,淳于琼打开来看,旁的物事先不入眼,目光已被一方金印吸引住了。

这金印用黄布包裹,打开来看,“汉建威大将军刘”几个字已映入眼帘。

看到仇人的印信,淳于琼悲愤莫名,仰天怒吼,大喝道:“此庄中人谋反叛国,连结逆贼,已有实证!小的们,把此庄中人统统拿下,严加拷问,一定要问出恶贼刘沙的下落!”

士兵们见了赵家富庶,早就憋着劲想要大捞一把。一闻此言,哪还有人肯落后,都拼命地闯进各间屋中,大肆搜刮细软之物,恨不得将地皮都剥下一层来。

赵范慌忙赶来,见家中已被糟蹋得不成样子,不由惊怒交集。他赵家虽最近人丁不旺,却也是冀州有名的士族,就是袁绍也不敢如此,这淳于琼怎么如此无礼!

他年少气盛,怒冲冲地跑到淳于琼面前,大叫道:“淳于琼,你这是什么意思!他日我定要上禀袁公,治你抢掠士族之罪!”

淳于琼看着封沙的金印,想起兄弟被他害死的深仇大恨,小弟年幼跟着自己一同出外游玩,骑在自己脖子上时那可爱的模样宛如就在眼前,不由泪水涔涔而下,泣不成声。

谁想竟有一个人敢来斥责自己,淳于琼悲愤交加,抬头见是那胆敢作戏蒙骗自己的赵范,怒不可遏,拔宝刀狠狠一刀劈过去,只听赵范一声惨叫,倒地而死,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淳于琼一呆,发觉自己已杀了冀州士族中人,却也不甚在意,反正他已经是有谋反铁证,杀了也是活该。索性大喝道:“小的们,给我将这家抄了,所有奴婢都捉起来,不要放走一个!”

士兵们听他下令,更是兴奋,将各间屋子都搜得底朝天,更有耐不住寂寞的士兵向婢女们上下其手,性急的便将婢女按在地上,光天化日之下,便要行奸。

此时,一名娇俏可人的少女正坐在自己的屋子里的床上,拿着封沙所赠的匕首,呆呆地发怔。芳心百转,尽是那个英俊勇武的身影。

忽听门外一阵大乱,小蛮心中忐忑,忙将匕首藏在枕头下面,站起身来,正要出门去看,忽听门上传来一阵巨响,竟然被人撞开了!

小蛮大惊,举目看去,见一个贼眉鼠眼的士兵闯进屋中,满脸都是淫笑,不由大惊,跌坐在床上,不明所以。

那士兵闯进屋中,本是想找些财物,谁知却见到这样一个妖娆美貌的小小美人,不由喜出望外,心花怒放,一步步地向她走去,要赶在别的兄弟们到来之前,抢先摘下这朵鲜花,干个痛快。

小蛮见他那副急色的模样,吓得大声惊叫,只叫了一声,便被他按倒在床上,乱扯衣衫。

小蛮拼命挣扎,泪水流满了俏丽的面颊。当日那家破人亡的惨剧,似又回到了她的面前。

自己的父亲,就在自己面前被乱兵砍杀,母亲也当场举刀自尽,鲜血流满了家中的地面,那惨烈的情景,曾让她做了无数次恶梦!

那一次,她已是吓得呆了,浑浑噩噩地被乱兵捉住,卖给了人口贩子。虽然受惊过度,却没有象今日这样,家破人亡之余,还要受到凌辱!

在她的心中,忽然想起了封沙那强壮的身影。他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为什么他不来救自己!

一阵强烈的悲愤涌入心头,小蛮的手伸到枕下,用力握住封沙赠给她的匕首,拔出鞘来,狠狠地刺进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暴兵的胸膛!

那士兵正在高兴之时,眼看着就能采到这朵鲜花,突然胸前一痛,低头看时,血如泉涌,那如花少女正满脸惊惧痛恨之色,手执匕首,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士兵呆呆地看着少女,大叫一声,费力地从她身上爬起,拔出腰间佩刀,便要一刀劈下,取了她的性命。

钢刀举起,一阵无力感却向他迅疾袭来,士兵晃了两晃,终究还是虚弱无力地倒在地上,抽搐两下,再也不动了。

小蛮满身是血,狂乱地舞动着匕首,挥向那看不见的敌人。

舞了许久,两个士兵闯进屋中,看到地上士兵尸首,不由尺得大叫。

叫声震醒了小蛮,她抬起头,看着那两个暴兵,眼中射出了仇恨的光芒。

就是这样的乱兵,杀光了自己部族留守的卫士,斩杀了自己的亲人,让自己沦为奴婢!

她的目光落在地上的尸首上,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忽然想起,他当初将匕首送给自己时,就是要自己拿来防身的!

她抬起头,看到封沙所送的宝剑,正挂在墙上,便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摘下宝剑,双手各执一件利刃,咬牙面对着那两个士兵。

士兵们惊得手足无措,想不到自己这精壮的同伴,竟然被一个弱女子杀掉了,这才是阴沟里翻船,死得冤枉。

他们看向那娇弱女子,见她相貌甚美,泪光盈盈,惹人爱怜,不由淫心顿起。二人对视一眼,心下已有默契,也不多叫别人来分这美女,二人挺起兵刃,便向小蛮逼近。

小蛮紧紧咬牙,暗自发誓绝不示弱。便是死在这二人手中,也不愿再经历一次家破人亡的惨剧!

陡然,一名士兵大吼一声,举起钢刀向她斩下。

这一刀本是虚招,士兵本是想趁她惊慌,夺下她的兵刃,再恣意地玩个痛快。

小蛮虽然对敌经验不多,却也看出这招是虚的,右手长剑嗤地刺出,直奔向士兵的胸膛。

那士兵见状大惊,忙收刀回挡,却已不及,不由吓得面如土色。

另一个士兵见势不妙,忙举刀挡架,当的一声将利剑挡到一旁,救了同伴一命,突然心下大悔:“我救他干什么,他死了,我不是可以把这女子抢回去独自享用吗?”

被救的士兵却是满心感激,退了一步,望着那持剑少女,吓得汗水满面。

二人经此一招,轻视之心尽去,各挺钢刀上前夹攻小蛮,虽然还是不舍得伤了她,刀势却渐渐凌厉,将小蛮围在当中,情势渐渐危急。

小蛮虽然久舞剑器,却非是对敌的招数,更缺少战斗经验,一时间,险象环生,若非那二人各怀鬼胎,都有淫心,小蛮早已丧生于二人刀下。

陡然间,几个士兵也闯了进来,见了这被两名士兵夹攻中的美貌少女,不由两眼放光,大叫道:“你们两个家伙不讲义气,竟敢吃独食!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也得拿出来大家分用!”

围攻小蛮的士兵咬牙骂道:“少胡说八道,这女子辣手得很,你看老十,已经被她杀了,我们在这里拼命,你当我们容易嘛!”

士兵们看到地上尸体,都是大惊。各举刀枪,加入围攻的行列。

小蛮惊骇莫名,两个士兵已让她无法应付,再加上这么多人,难道今天终究还是要被他们擒住,失了贞洁么?

心念一分,一枝长枪已从剑圈刺入,重重刺向她的肩头。

小蛮慌忙向旁一闪,那枪仍是斜刺在肩上,幸好未曾伤到皮肉,只是将衣衫刺破,笃地一声钉在墙上,吓得小蛮大声惊呼。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凄美少女

一个精乖的士兵来得稍晚,正要上前抢食,却见已经挤不上,心中想道:“我去报告淳于将军,若他喜欢这女子,必然有我好处!”

他正要跑出门去,忽听门外一阵惨叫声响起,而那些惨叫的人,好象都是自己的兄弟!

这士兵大惊,出门去看,迎面见一骑骏马飞速驰来,马上战将,手持方天画戟,疯狂舞动,每一击都能将一个士兵劈飞出去,在他手中,竟无活口留下!

鲜血淋漓,自戟尖飞落,那满面怒色的战将便如猛狮一般,狂驰而来,任何挡在他路上的士兵,都被他一戟劈杀,毫无反抗之力。

那精乖士兵站在门口,已是惊得呆了。忽听屋里再度传出少女的惊叫声,心中又恨又怕,这群家伙还在里面风流快活,全然不知凶神至至!

那持戟猛将听得少女惊叫之声,剑眉一挑,脸上怒色更浓,催马直向这屋子奔来。

那士兵站在屋门前,见他目光一转,落在自己身上,眼中满是凶光杀气,只觉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

长戟劈空刺来,士兵正要举刀抵挡,刀只伸出一半,那戟尖已经迅猛刺中他的胸膛,将他整个人挑飞,摔进屋中。

此时,小蛮已被众兵刀枪乱刺,被逼到屋子的角落,活动的余地越来越小,渐渐挥不开长剑,被一个士兵重重地挥枪将长剑打落,只能乱挥匕首,向那些淫笑着的士兵们刺去。

封沙跳下马来,持宝剑大步闯进屋中,一眼便看到那如月牙般美丽的少女,正缩在屋中一角,独自面对着多名暴兵,狂乱恐惧地挥舞着匕首,脸上满是清澈的泪水。青青发丝落在她的脸上,混着泪水,紧紧贴着粉面,一双明眸充满了惊惧的眼神,近乎完美的娇躯也在轻轻颤抖,令人见而生怜。

封沙心中微微一痛,大步冲上,也不多言,挺起宝剑,一剑便从后面刺穿了一名暴兵的心脏。

他闪电般地拔出宝剑,向另一个士兵的脊背刺去。

那士兵似有所觉,正要转身挺刀来迎,却敌不过封沙动作快如闪电,宝剑锐利无匹,剑尖霎时便穿透了士兵的皮甲,噗地一声,自前胸穿出。

那士兵大叫一声,向前扑倒,趴在小蛮脚下,四肢不住地抽搐。

其他几名士兵大惊失色,忙举刀枪回身围攻封沙。怎奈封沙动作飞快,只见宝剑寒光在空中飞速闪动,剑锋只在他们几个咽喉上轻轻一拖,血光便飞溅而出。

惨叫声震天响起,几个士兵霎时便都咽喉中剑,软软地倒在地上。鲜血自喉中流出,在屋角汇成一片血泊。

墙角那美丽少女被泪水模糊了双眼,看不到敌人都已被斩杀,仍旧大哭着,狂乱地挥动着匕首,却愈来愈是无力,几乎便要被这突然袭来的灾难压得崩溃。

看着这痛哭中的少女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封沙微痛的心中又是怜惜,又是喜欢,温声道:“小蛮,是我回来了!”

小蛮的动作忽然停下了,不敢置信地看着前方,却只见一片模糊,一个伟岸的身影站在眼前,却看不清他的模样。

她抬起玉腕,用力擦去眼泪,终于看到那神威凛凛的男子手提宝剑,便如天神一般,微笑着站在自己面前,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满是柔情,不由又是惊喜,又是气苦,不顾满地血污,向前奔出几步,用力扑到他的怀中,抽泣道:“主人,你可算是回来了!”

封沙听她语中微有怨意,不由苦笑。想想自己把她一个人丢下,让她遭遇这么大的危险,确实也有过错。

他低下头,捧起小蛮的脸,见那如花娇容上,满是泪水,惹人生怜,不由深深地埋下头去,吻在她娇艳的樱唇上。

小蛮已经丢下匕首,一双玉臂紧紧搂住他的脖颈,疯狂地回吻着他。泪水不住地从她那一对明眸中流出,洒在二人的脸上。

在屋门处,一个绝色女子缓缓走了进来,看着屋中满地鲜血尸首,不由微蹙娥眉,又惊又怕。

在血泊中,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将正拥着一名娇小少女,深深地吻着她。这情景如此惨烈,却又如此凄美,让她不由看得呆了。

在她身后,一名青年武将手持宝剑守卫在门前,左手中牵着封沙刚在庄外为她抢来的坐骑,眼中满是同情之色,正是赵云赵子龙。

今天,他离开家乡,纵马一路奔驰,随着主公一同回到赵家,却见到庄外有士兵围困,不由大惊。

主公只是微微皱眉,便冲上前去,挥戟便将一名敌兵打落马下,抢了敌兵的马给主母乘坐,并将主母交给赵云,要他好生保护。

赵云此时对主母只剩下尊敬之情,见主公如此相信自己,竟将妻室也将与自己照顾,显然已是将自己当成了心腹之人,不由暗自感激,当下发誓便是不要这条性命,也要保护主母周全。

主公微笑点头,挺戟杀退众军,自庄院后门闯入,也不去正堂,只是直奔侧面厢房,似是丫鬟居所而去。

赵云护着主母,紧紧随着主公,一路杀进庄中。见庄中一片狼籍,骑在马上的主母不由掩面而泣。

赵云也不敢前去相劝,只是小心地环顾四周,免得被敌军伤了主母,那样自己就百死莫赎了。

赵云一直杀到厢房门前,杀散附近乱兵,见主公下马闯进一间屋中,又听里面有女子哭叫之声,赵云心中恍然,便跳下马来,小心翼翼地搀着主母下马,不可避免地接触到主母的手臂,只觉她的手臂纤细,即使隔着衣衫,仍能感觉到一丝柔滑之意,不由心中一荡。

他连忙收敛心神,恭敬地看着主母走到那房门前,自己也拔出宝剑跟上去,惊讶地看到,主公正搂着另外一名绝色少女亲热。

赵云的目光落在樊素素娇弱的身体上,心中微有憾意,暗道:“主公已经有了这样的如花娇妻,怎么还能再为别的女子动心呢?真是奇怪啊。”

封沙轻吻着小蛮苍白的面颊和樱唇,见她已是手足酸软,便抱起她,向门外走去。

看到樊素素与赵云奇异的目光,封沙不禁脸上一热,外表却是镇定如常,淡然道:“素素,你来照顾一下小蛮。”

樊素素连忙答应一声,搂住小蛮,见她险死还生、魂不附体的可怜模样,不由垂下泪来。

封沙走过赵云身边,沉声道:“子龙,她们两个,就交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好好地照应她们!”

樊素素见他眼中满是信任之情,不由感动,抱拳道:“主公放心,赵云便是身死,也要护住两位主母,绝不让两位主母受半点伤害!”

小蛮正伏在樊素素怀中饮泣,忽听赵云之言,竟是将自己也称为“主母”了,不由又惊又羞,苍白脸上也泛起一丝红晕,将脸伏在樊素素怀中,不敢抬起头来。

听到赵云的保证,封沙便放下心来,知道赵云本是诚挚君子,既然说了,绝无不做之理。他欣然微笑,上马持戟,目视远方,看着围墙外滚滚烟尘,听着杂乱的马蹄和脚步声响起,知道敌军大部便要冲杀过来了。

在外面,淳于琼咬牙切齿,恨得几乎流下泪来,带着本部军兵疾向厢房院中驰来。

一听逃来的部下说有二将一女杀入庄中,其中一个便是手持方天画戟,淳于琼立即猜出那便是杀弟大仇人刘沙,又惊又喜又悲又怒,心中愤恨莫名,忙带上部下,向那边冲去,生怕去得晚了,让那仇敌趁机逃走。

转过一道围墙,淳于琼跃马驰入厢房院中,一眼便看到那持戟的战将漠然瞪视着自己,当下急怒攻心,恶狠狠地瞪着封沙,几乎无法活动。

看着封沙缓缓举起方天画戟,那大戟顶端鲜血淋漓,已沾满了他部下的鲜血。淳于琼便似看到自己兄弟死时的惨状,怒不可遏,厉喝一声,拍马挺刀便向封沙杀去。

封沙漠然挥出一戟,斜劈淳于琼的咽喉,便要将他斩落马下。

淳于琼虽见戟势凌厉,难以抵挡,却是不管不顾,只将一口大刀猛劈而来,便要将封沙劈为两半,为自己的兄弟报仇,至于自己的性命,那倒不在话下了。

封沙见他这以命搏命的打法,微微一惊,自然不肯与他同归于尽,收戟回防,重重斩在大刀刃上,金铁交鸣,震响四方。

淳于琼只觉手上传来一阵巨力,简直未曾见过谁人有这等力量,虽然自己在狂怒之下,力量大得异乎寻常,在力量较量下并未落于下风,身体却禁不住这等巨力冲撞,虎口已然震裂了。

他不管手掌剧痛麻木,挥动大刀,疯狂横扫而去,恨不能将他连人带马,斩为四段。

第一百五十四章 力杀淳于

封沙挥戟挡开,长戟向前一刺,见淳于琼又是不闪不避,只顾再度将大刀疯狂横扫而来,满眼血红,都是疯狂的恨意,显然是拼命之心压倒一切,没奈何,只得回戟挡开大刀,当的一声巨响,再看那刀,已被长戟崩坏了一小块缺口。

淳于琼面对着仇敌,只觉怒气填胸,无可遏止,忍不住大声呼喝,拼命地将大刀一下下地劈斩过去。狂怒之中,力量越来越大,那敌人却总是行若无事地挥戟挡开,倒将大刀劈得有些卷刃了。

如烈火燃烧于胸,淳于琼愤然流着血泪,双手紧握长刀的刀柄,却已被震得虎口撕裂得不成形状,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刀柄,滴落地面。

封沙随手抵挡着淳于琼的拼命攻击,看着他那疯狂情状,也自骇然,手上却毫不迟疑,将他斩来的每一刀都挡开到一旁,手中所施力气也是越来越大,一阵狂劈之下,几乎将淳于琼震得双臂麻木,挥不动刀。

眼见数十刀已然劈过,淳于琼渐渐力竭,封沙双目寒光电射,嗤地一戟刺出,直奔刀端,双手一旋,已用月牙刃的下缘锁住刀刃下方的长杆,双膀猛一用力,吐气扬声,已从淳于琼手中将大刀夺了过来。战戟用力一挥,将大刀远远扔到数十步之外,发出一阵震响。

淳于琼满脸血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刀被敌人夺走,却已无余力护住长刀,不由愤恨欲死。

他仰头看着飞去的长刀,只觉头目森森,坐不稳马背,一头便从马上摔下来,几乎便象他的弟弟一样,摔断了脖子。

淳于琼部下几个忠心的将领一见这情势,都是大惊,拍刀冲来,要救出将军。

方天画戟迎面劈来,当场便将最前面一个偏将斩落马下,那偏将尚未来得及递出一刀,便已血流满面,死于非命。

另外一名偏将见正面无法突破,便自旁边绕来,要与众将围攻封沙。谁知迎面却有一将纵马驰来,挺枪疾刺,那偏将大惊,正要挥刀抵挡,银枪却已如闪电般刺破他的咽喉,将他挑落马下。

赵云一枪刺杀了这名敌将,连忙勒马转身,护于厢房门口,生怕被敌兵趁隙闯进房中,害了两位主母,那时自己有何面目面对主公?

剩下两名偏将见状惊悚,却已勒不住马,驰到封沙身边,舍生忘死,挺枪疾刺向他的胸膛,心知只有杀了他,自己才算安全。

封沙傲然一笑,方天画戟暴烈挥开,当当两声将长枪打飞,方天画戟如游龙般迅猛刺出,噗地一声,直透重甲,刺进了一名敌将的心脏。

最后一个敌将手臂已被他震得酸麻,见同僚死尽,大惊转身欲逃,却被狂野天星大步追上,方天画戟凌空刺来,打落他回挡的长枪,金铁交鸣声混着惨叫一同响起,那将一头从马上扑倒落地,脊背已被戟尖刺破了一个大洞,鲜血狂涌而出,染红了地面。

周围的兵士心胆俱裂,正要逃窜,忽然看到那摔落马下、死活不知的大将淳于琼忽然又晃晃悠悠地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向封沙,满脸是血,嘶声喝道:“狗贼,我和你不共戴天!”悲愤之情,溢于言表。

他拔出腰间宝刀,眼前虽是一片模糊,仍是坚定地向前走去,狠下一条心,定要斩杀马上敌将,以报兄弟的大仇。

看着摇晃着走来的淳于琼,封沙眉头微皱,长戟嗤地刺出,那一道寒光便如闪电般,直奔淳于琼的咽喉!

淳于琼不闪不避,猛地挥动宝刀向前扑去,正要斩向马上仇敌,忽然噗地一声,长长锋利戟尖透喉而入,刹那间撕裂了他的咽喉,戟尖直抵后脑,在脑后的血流中,那锐利的戟尖,寒光四射。

淳于琼仰面向天,嗬嗬呻吟着,满面悲楚之色。他的咽喉,已被方天画戟刺穿,长长的戟杆将他远远抵开,虽然他拼命挥刀,刀锋却远远不能够得到封沙。

直到最后一丝力气即将耗尽,淳于琼突然圆睁暴眼,恶狠狠地瞪着对面那持戟敌将,拼尽余力,将宝刀狠狠地掷向他的身上!

看着疾速射来的利刃,封沙的右脚已经脱离马镫,闪电般地踢向前方。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靴尖已然踢在刀身之上,那如霜白刃霎时转了方向,自狂野天星面前掠过,吓得它一阵嘶鸣。

这一刀掷出,淳于琼已经没有了力气,恨恨地瞪了封沙最后一眼,双腿一弯,软软地跪倒在地,气绝身亡。

封沙单手执戟,冷漠地看着他。这一代大将,曾与袁绍、曹操并为西园八校尉的淳于琼,已经跪在地上,双手垂了下来,只靠戟杆的支撑,才没有倒下。他的一对眼睛如死鱼般自眼眶中鼓出,木然望向封沙,里面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大仇未报的遗憾。

封沙本是久历杀伐之人,看着这跪在地上的死者,却丝毫无动于衷,随手拔出方天画戟。

淳于琼的尸体失了支撑之力,仰天而倒。他的脖子自戟尖上脱开,露出一个血肉模糊的大洞,鲜血自颈间狂喷而出,便似喷泉般,直达数寸之上,霎时便将他的头部下方染红了一大片,顺着地面逐渐向远处流去。

附近的士兵们见状,早已胆寒心丧,发一声喊,拔脚便向远处拼命奔逃。

封沙挂起方天画戟,冷哼一声,擎起震天弓,箭似流星,直奔那些士兵射去。

士兵们正在大步狂奔,忽听身后弓弦响动,利箭破空声直奔自己而来。他们尚未来得及露出害怕的模样,便已觉利箭撕裂皮甲,后心一痛,扑地摔在地上,登时失去了知觉,已是被利箭穿心,气绝身亡。

赵云执枪守在厢房门前,看着主公动作飞快,连珠箭一枝接一枝地向远方射去,不过转眼之意,那些亡命奔逃的士兵便都背部中箭,倒地身死,不由骇然,自忖凭自己的箭法,绝难达到这样的速度与准头。当下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向主公讨教这等连珠箭法,不能比主公差得太远了。

封沙将马上带的三个箭囊中的箭尽数射出,看看院中士兵已无活口,便抖手打出飞抓,将尸体旁箭囊一一拉到自己手边,挂在马上。

一旁赵云眼中惊色更浓,主公所执之物,顶端似是一个利爪之形,后面用长绳连接,轻轻一拉,便能将丈外的箭囊拉过来,这等异形兵器和驭器之术,却未曾听说过。主公之能,显然早已在自己揣测之外。

封沙勒马转身,满含信任的目光落在赵云脸上,沉声道:“子龙,我要出去杀敌,这里便交与你了!”

赵云看着他眼中浓浓的信任之情,重重地点点头,却已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封沙放心地露出笑容,拍马驰出院落,放声长啸道:“众家丁,都给我抄起家伙,将袁绍部下贼兵斩尽杀绝!”

此时,淳于琼的部众尚不知将军的死讯,正在庄中大肆掳掠,调戏妇女。而一众家丁被暴兵用刀枪逼到角落中,虽是愤恨莫名,但是面对那锋利的刀刃枪尖,却无人敢于反抗。

此时,陡然听到大公子那龙吟虎啸般的呼喝之声,众家丁精神一振,都有跃跃欲试之意。

但若真的动起手来,便形同反叛,将来袁绍大兵一到,定要玉石俱焚,说不定满庄都会被暴兵所屠。一念及此,家丁们都心有顾忌,面面相觑,脸上也都充满了犹豫。

封沙扬声大喝道:“洛阳武威王已亲自到我庄上,刚才已持戟斩杀了敌军首领,誓要将满庄人等救脱苦海!武威王言道,若有奋起斩杀贼兵者,定有重赏,我也要脱其奴籍,分赠家财与他,并送他到武威王帐下效力。他日定有出身,得享富贵!家人也可随武威王迁居洛阳,拥有百亩之田!”

此言一出,便似滚滚迅雷般自满庄军民头顶上掠过,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不由惊得呆了。

那些暴兵闻声都是恐惧万分。他们本是来捉拿孤身入境的洛阳武威王的,早闻其勇名,心中都有些害怕,却是被淳于琼打骂逼迫,不得不来。此刻一听淳于琼竟然被武威王一戟刺死,都骇得手脚发抖,不知武威王带了多少人马来,若被他们围住,只怕想留个全尸都不可得。

家丁们却是惊喜交集,简直不敢相信竟然有这样的好事。

朝中武威王的名声,早已传遍天下,人人都道他仁德无比,待百姓甚厚。庄中也有人的亲友已迁居洛阳,全家免于饥荒之苦,庄中人等谈起此事,众人都是羡慕不已。又道朝廷大军他日打来讨伐袁绍、刘虞、公孙瓒等人,只怕兵火会祸及真定百姓,心中都有恐惧。只是袁绍重兵阻路,不准百姓迁居,他们才消了这个念头。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农民战争

前日里,乡中轰传,武威王已悄悄出关,在邺城行刺大司马袁绍,伤了他仅存的一支手臂,那暴虐成性的大司马现在写字只能用嘴叼着毛笔写了。众人闻言,都感幸灾乐祸,又私下里对武威王的勇猛果敢惊叹不已。

流言纷纷,今日道武威王在冀州东部出现,明日又道武威王去了冀州南部,更有人言之凿凿,道武威王已来真定。真定乡民闻言又是欣喜又是害怕,见袁绍部下军兵到处搜查捉拿武威王,生怕遭了池鱼之殃。

这一次,淳于琼带着军队前来庄中搜查,众人都已猜到他是来捉拿武威王的,却没有人相信他能抓得到,只当他是混水摸鱼,趁机抢掠。忽见一向主持庄中事务的二公子被他一刀劈杀,个个吓得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此时,他们忽然听到大公子的声音,命他们斩杀袁绍部下军兵,揭竿而起,响应武威王。既然二公子已死,听大公子的命令也是理所应当,便有愚忠之人已准备听命行事了。

况且大公子言中,道是朝中武威王已斩杀了敌将。众家丁一听武威王竟然亲自来了庄中,都感荣耀无比,只是事起仓促,一时却又不敢深信。

稍一迟疑,大公子那虎啸之声再度遥遥传来,直透入耳:“我多年来巡游四方,早已结识了武威王,与他情同兄弟。他能挥军攻下长安、洛阳,亦是得我之力!今日武威王前来我庄中,却被袁绍部下贼兵赶来追杀,并趁机抢掠,淫辱庄中妇女。武威王一戟刺杀敌将,下令庄中男丁,可随我等杀贼,若有功劳,定得厚赏!汝等皆是大好男儿,为何如猪羊一般,任人宰割!若有胆识者,可随我一同斩杀贼兵,共建功业,提了敌将之首,西出长城,随武威王向洛阳而去,投奔朝廷便了!”

一闻此言,众家丁惊喜交集。大公子多年来在外游学,竟交到这样尊贵的好朋友,他日必可飞黄腾达。自己是他的家奴,水涨船高,也都有升官发财的机会。何况武威王之勇猛之名,天下尽知,便是他一人,已足可为万人敌,有他在此,自己还有什么可怕的?

当下里,众家丁纷纷抄起刀枪棍棒,或是菜刀农具,放声嘶吼,争先恐后地向淳于琼部下军兵扑去,谁也不肯放过这个在武威王面前立功露脸的大好机会。

此时,那群如狼似虎的暴兵都已吓得手足酸软,见家丁们疯狂扑来,哪里还有战意,呼啸一声,掉头便逃。

惊慌之中,哪里还有什么队形,个个都是穿沟越墙,恨不得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乱哄哄地向庄外逃去。

那些正在屋里对哭嚎连天的庄中妇女上下其手、准备奸淫的暴兵们虽已欲火如焚,却不得不停下动作,一手提起裤子,一手挥动佩刀,舍命向外杀出。但这等狼狈模样哪里逃得快,被家丁们看到,个个都是愤恨满腔,冲过去当头一棒,便将他们打翻在地。

面对着这群淫辱自己亲人的贼寇,家丁们挥动刀枪、锄头重重打在他们的头上、身上,砰砰钝响与惨叫声震天刺耳。家丁们早已积了一肚子仇恨,下手绝不容情,落在他们手中的暴兵都被砸得骨肉成泥,死状惨不忍睹。

庄中男丁,也有千余人,此时不论老弱,都举起菜刀、锄头、木棒满庄追杀敌兵。袁兵们已被武威王之名吓得心胆俱裂,再无反抗之意,竟被这群农夫追得四面奔逃。

满庄之中,喊杀声漫天响起,到处都是奔逃的袁兵,后面跟着一大群人,愤怒地咆哮追杀。不时有士兵被赶上,一锄头砸在后脑,扑地抽搐,随即便被蜂涌上前的农夫们乱棍齐下,打得脑浆迸裂而死。

封沙手执长弓,在庄中来回奔驰,只要见到穿着袁兵铠甲之人,便是一箭射去。弓箭所指,惨叫声便即响起,那些士兵都是要害处中箭,满面痛苦之色,倒地身亡。

袁兵们没命地逃窜,许多人有幸逃出庄外,喜极而泣,却不敢停步,大步飞奔,朝向四面山野,落荒而逃。

封沙跃马驰出庄外,利箭若流星般向四面飞射。箭锋到处,绝无虚发,那些奔逃的敌兵一个个地被利箭射中肩背,倒地不起,随即被追赶上去的农夫、家丁愤然痛打。

被抢了家财的农夫和家丁们怒气冲天,下手更是重得厉害,那些伤兵都被活活打死,竟无活口留下。

侥幸逃远的袁兵尚有二三百人,都已丢盔卸甲,连兵器一同扔在地上,轻装疯狂奔逃,眼看着就要逃离险地,忽然看到四面八方,围上一群群的农夫,手中都拿着锄头,由数十名黑衣人带领,呼喊着冲杀而来。

败兵们大惊失色,正要跪地求饶,便已被那群农夫一顿乱锄砸在头上身上,咯咯裂响之中,骨骼碎裂,脑浆迸出,刹时都被打倒在地。待得赵氏族中的家丁持兵刃赶来一顿痛打,更是个个一命呜呼,淳于琼带来的千余士兵,自此全军覆没。

此时,远处孤零零的一匹战马的马耳中,一个小小的男孩仰起头来,得意万分,发出一阵无声的大笑。

早在庄外,他远远看到有敌兵围困赵家,便觉不妙,见封沙斩杀了许多围在庄外的敌军骑兵,当下便抢了一匹无主战马,驰到远处,以飞鸽传书之法,召来自己部下情报机构中隐藏在冀州的人手,命令他们去各村传讯,只道有贼寇来侵犯赵家,请各村男丁前来支援,并许以重金相贿。那些农夫见了重贿,都喜出望外,纷纷持兵刃、农具杀出,恃着人多势众,果然将败兵一网打尽,没有一个能逃得活命。

这事本来不易做到,幸好他已经提前将冀州的人手召来许多,隐藏在各村里面,以备不时之需。此刻果然发挥了强大的力量,不由让无良智脑感叹自己真是聪明绝顶,这等事也能预料得到。

无良智脑心中得意地道:“赵云已经到手了,下一个,便是北海太史慈了!嘿嘿,还有典韦、许褚、于禁……等等等等。对了,还有甘夫人、糜夫人,不过,她们就要成为老大的夫人了,哈哈哈哈……”

他仰天而笑,一脸的猥亵笑容,直笑得倒在马耳中,只觉浑身上下,畅快无比。

此时,在赵家庄外,封沙见敌军已被杀尽,也不多说,飞驰回庄,直奔厢房院中。

院中满是敌兵的尸首,在厢房门前,赵云仍尽忠职守,手执银枪,警觉地望着四周,提防有隐藏的敌兵冲出来危害主母。

见封沙回来,赵云忙在马上行礼道:“主公!战况如何?”

封沙淡然微笑道:“敌军都已被诛尽了。”

赵云喜动颜色,恭声道:“主公神箭,实是令人钦佩!”脸上不由露出钦仰羡慕之色。

封沙微笑道:“这算什么,你若喜欢,我就把连珠箭法教给你。”

赵云大喜,欣然道:“多谢主公!”

封沙略一沉吟,又道:“虽然杀散了敌兵,但敌军还会再来。我待要前去北海,又怕丢下这一庄人,便要被袁绍部下屠庄灭门,那便是我害了他们的性命了。”

赵云见主公忧虑,忙道:“主公何不带他们一同上路,以主公之威,定然无人敢来捋虎须!”

封沙摇头道:“袁绍恨我入骨,绝不肯放手不管。若真有大兵杀来,我还好单戟杀出重围,这些农夫,老幼妇孺,定然会死于乱军之中。除非是西出长城,到了黑山张燕的控制区,还有望绕路前往洛阳,脱离险境。”

他不舍的目光落向厢房,见两位美貌佳人袅袅婷婷,走出门来,伏拜于地,颤声道:“大王!”声音中充满了激动欣喜之意。

封沙叹道:“起来吧,不要叫我大王。”

二女站起身来,其中年纪稍小的那名妖娆少女,仰头看着他,明眸中满是惊喜好奇之色。

她在草原上鲜卑族慕容部时,便已听说汉人中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豪杰,独力斩杀了权臣董卓和他部下大将吕布,重立天子,掌握朝政。那时她便觉得好奇,不知道那等厉害男子是什么模样,会不会比自己族中猛将更为高大雄壮。

后来到了樊家,她被分派去服侍樊素素,近朱者赤,也同她一起,为武威王刘沙着了迷,虽然不象樊素素那般入迷,好奇心却是更浓,只想看他一眼,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三头六臂,能独破万军,斩杀敌将如探囊取物一般。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英俊雄伟的新主人,竟然便是武威王假扮。小蛮芳心不由窃喜,想着自己得遇这么一位天下无双的大英雄,实是平生大幸,不由喜得芳心怦怦乱跳,看着那马上勇猛雄壮的男子,面泛红霞,娇容便如桃花般鲜艳。

第一百五十六章 英武王者

封沙见她娇俏模样,心中也甚是不舍,叹息道:“我此去北海,前途艰险,不能带你们上路。你们便随着子龙,一同向西,绕路前往洛阳吧。”

樊素素闻言花容失色,再度拜伏于地,哽咽道:“大王,难道是你厌弃妾身,不肯带妾同行吗?”

封沙跳下马来,将她扶起,叹道:“不是我不想带你走,实在是这一路前往北海,路途遥远,况且还有敌军四面堵截,我一人还好说,若是带上你,敌兵杀至,只怕乱军之中,我难保你周全!”

樊素素仰慕他已久,此刻得知自己的丈夫便是她心中爱慕的武威王,哪里肯放他离开,一把抱住他,哭泣道:“夫君,你若弃妾于不顾,妾便不如死了,也免受那思念煎熬!”

小蛮也跪下禀道:“主人,小蛮虽是胡女,也知当从一而终。主人昨日既已答应了要收下小蛮,小蛮便再不敢有二心,主人去哪里,小蛮也要去哪里!”娇俏的小脸上满是坚定表情,也是绝不肯离开他。

封沙皱眉长叹,赵云下马跟在他的身后,见此情状,也觉棘手,不由摇头苦笑。

封沙略一沉吟,转头对赵云道:“既然如此,就只好委屈你了!”

赵云大惊,忙躬身道:“主公说哪里话来,但有差遣,赵云无不从命!”

封沙点头微笑,将小蛮拉起,拍拍二女的香肩,抚慰道:“不要这样,既然你们不肯离开我,我也只有冒险带你们上路,希望你们不要害怕才好!”

二名女子大喜过望,都连声称谢,道是只要跟他在一起,便是刀山火海也敢上。

封沙转身对赵云道:“为今之计,只有让你带着本地百姓,西行越过长城,引开追兵,我们向东行进,才不会被袁绍部下重兵堵截。”

赵云回禀道:“主公有命,赵云定然服从。只是恕我愚钝,不知该如何做,追兵才会弃了主公,直奔我而来?”

封沙微笑,侧耳听到脚步声杂乱,直朝这边来,来不及多说,只道:“你什么也不说,只要听我说就行了!”

话刚出口,便见无数家丁蜂涌进院,拜伏于地,哭叫道:“大公子!二公子不幸被贼将杀了!”

封沙闻言,也觉惨然。深叹一声,道:“将二弟尸首盛敛了,在祖坟中葬了吧!”

家人叩首,几个家丁抹着眼泪下去料理丧事了。

管家上前叩拜,小心地询问下面该如何做,若是袁绍派兵征讨,该当如何抵挡。

封沙微笑道:“这等小事,不必挂怀。你们都来拜见武威王!”

他的手在空中伸出,坚定地指向赵云。

在场人等,统统都是大惊。赵云和樊素素、小蛮更是大惊失色,望着封沙,如堕雾里云端。

家丁们却是又惊又喜,见武威王果然英武雄壮,不在大公子之下,个个心生仰慕,在管家的带领下,向赵云拜倒,恭声道:“拜见大王!”

除了他们,在围墙顶端,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从外面爬了上来,也惊得瞪大了眼睛,欣然鼓掌道:“好计啊,好计!在我的以身作则、谆谆教导下,老大也开始学会说谎骗人了!唔,这就是所谓的近朱者赤啊!”

封沙转向众人,淡然道:“你们都下去吧。把今日参与作战的人都召到场院上来,本庄妇孺也都召来,就说武威王有赏赐给他们,要他们快点到齐。”

管家不敢怠慢,忙向二位主子叩了几个响头,恭敬地退下。

见众人都走了,赵云跪倒在地,向封沙叩首道:“主公,赵云惶愧无地,不敢有污主公大名!”

封沙忙上前扶起他,苦笑道:“子龙,我这也是没办法。你若不肯冒充我引开追兵,袁绍怎么肯轻易放过我?”

赵云已猜出了他的计划,虽是心中惶恐,却也知道他说的都是实情,只得再三谢罪,才敢冒充主公,为他引开追兵,分忧解难。

封沙走过去,将自己马上挂的方天画戟摘下,挂到赵云的马上,又摘了他的银枪下来,歉然道:“子龙,为了不让人起疑,你的枪借我用一下,倒要委屈你暂时先用我的兵器了。怕只怕你用惯了枪,用起戟来不太顺手。”

赵云忙道:“主公要用,尽管拿去便是。我虽不擅用戟,但用惯了枪,也略知使戟之法,主公不必在意。”

封沙点头微笑,出去唤了几个婢女来服侍樊素素和小蛮找一间干净的卧室更衣休息,自己与赵云上马,向场院而去。

场院上,农夫、家丁云集,密密麻麻,加上本庄老幼,足有三四千人。除了赵家庄内人等之外,别庄赶来斩除贼寇的农夫也聚集在里面,翘首以盼,只等着武威王的封赏。

二人驰马来到场院上,封沙举手大喝道:“武威王已到,尔等快来拜见!”

一阵惊呼漫天响起,数千人一齐拜倒,齐呼道:“草民叩见大王!”

在场数千人,个个都早已听说武威王大名,知道他待百姓仁德无比,心下早存仰慕之情,此刻见赵云威武雄壮,相貌堂堂,都暗道:“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天下知名的武威王,怪不得能力杀董卓、吕布二贼,又亲手斩杀了河北名将颜良、文丑!”

当日无良智脑杀了二将之后,为防自己秘密被揭穿,便到处宣扬,说是武威王亲手斩杀二将。袁绍被黄尚切了一条胳膊去,面目无光,也不想多提此事,因此河北诸州,都道是武威王亲手诛杀了二将。而颜良文丑之名,在河北各地比董卓、吕布还要响亮得多,众人此番得见那勇猛无双的武威王,俱都敬畏万分,况且想到武威王本是朝中大王,地位尊崇无比,比天子也差不了多少,当下纷纷诚心诚意地叩首,想到自己竟能有幸一见这等伟人的尊颜,都感动得落下泪来。

刹时间,整个场院中,尽是伏拜于地的人群,高高端坐在马上的,只有封沙、赵云二人而已。

赵云被这么多人叩拜,甚不习惯,只觉浑身难过,却碍于主公的命令,不得不硬挺着端坐马上,面露微笑,扫视众人,挥手命他们起来。

封沙扬声道:“大王有令,逆贼袁绍被斩杀大将,必然不肯善罢甘休,不日便要来屠村!尔等若要保住性命,须得跟从大王,西行到了并州,过了太原,绕道前往洛阳,才有生路!”

在场人等闻而恐惧,大司马若真的派人来屠村,自己这些人怎么抵挡?当下都高呼道:“草民愿跟从武威王!”

武威王沉声道:“既然如此,你们都回家收拾一下,不要带太多的东西,轻装前行,要快些离境,以免敌军杀来。”

他又回身告诉管家,将家中财物分发给家丁、奴仆、婢女、百姓。若是笨重之物,都锁起来,不许带走,免得耽误了行程。

管家恭敬听令,他见大公子甚得武威王信任,他日必将飞黄腾达,心下欢喜,便对他加倍恭敬,对他的命令,自然无有不从之理。

附近村庄中的一众百姓叩谢武威王大恩之后,纷纷离去,回家去告诉亲人,道是武威王前来相救,要带他们去洛阳享福。家里亲人闻而欢喜,望天叩拜,只愿能随着那仁德的武威王到那洛阳富庶之地,吃饱穿暖,免受饥荒之苦。只要能在这战乱饥荒年间活下去,就是离乡背井,也顾不得了。兼且武威王待百姓甚是仁德,赋税比河北要轻得多,现在能有机会在武威王治下过活,当真是天赐的福气。

天色渐渐昏黄,到了晚间,无良智脑部下的暗探已经统计出人数:愿意跟着武威王西行的百姓,已有万余人,还有远处的百姓闻知消息,拖家带口向这边赶来,这样的话,只怕庄中粮食有所不足。

封沙闻报,微皱眉头。赵家虽然富庶,家中粮草积得甚多,却也支应不了这么多人一路的伙食。而当地饥民甚多,更有无数饥民混入其中,等着能混口饭吃。这样算来,只怕还未过并州,便要有人饥饿倒地不起了。

他思虑再三,叫无良智脑画出地图来看,和他商量了一阵,便出去叫上赵云,带上数百庄丁,又找了一些精壮农夫,配齐今天从敌军手中抢来的武器,趁着夜色遮蔽,直奔真定城而去。

※※※

真定太守赵睿坐在家中,总有些心神不宁,不知淳于琼此去,会有什么结果。

若说武威王在赵家藏匿,赵睿是不信的,那赵家祖上与袁绍一门深有联系,哪会反过来去帮助外人?况且武威王不往东逃向北海,不往西去并州联络张燕,也不往南回抵洛阳,到自己这小小的真定来做什么?

只是淳于琼脾气暴躁,况且弟弟新丧,看他那模样,已是几近疯狂,若与“模范双英”争吵起来,不小心杀了那兄弟二人,定然惹得真定士族大怒。袁绍怪罪下来,就连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想到此处,他便想要带兵出城去赵家看一看,却见天色已晚,懒劲发作,又怕路上太黑,遇到什么不测,只得算了,待到明日早上,若再无消息,他便要出城去寻淳于琼了。

此时,在真定城外,千余人已悄悄接近城池,站在城门下,大声喊门。

守城士兵瞪着惺松睡眼,站在城上往下看,却见一个身材中等的中年武将,在城下立马上望,身边有无数士兵大喊,道是淳于琼将军回城,要他快些开门。

那士兵忙去请了守城将领上来,将官在夜色中看去,见那中年武将身材相貌都与今日出城的淳于将军相同,而且此地又是冀州腹地,不怕有敌军来袭,便放下心,令部下开城,请淳于将军入城。

那“淳于将军”笨手笨脚地骑在马上,心惊胆战。他本是赵家庄的一个农夫,因为长得貌似淳于琼,因此被管家找了来,让他穿上从淳于琼身上扒下的盔甲,骑上他的战马,冒充他去赚城。此时虽然硬挺着骑在马上,实际上已经是吓得浑身酸软,只要那城上将官问他一句话,便会露出破绽。

谁知那将领掉以轻心,轻易放他进城。“淳于将军”暗呼侥幸,被部下士兵牵着马走进城门。可那战马突然捣乱,用力一蹿,将他摔下马去,直摔得他大声惨叫,雪雪呼痛。

在夜色中,这声惨叫传得甚远。他身后的赵氏家兵闻声,只道已被守城敌兵识破,当下高举兵刃,大呼向前杀去,将前来开城的士兵乱刀斩杀,轰然杀进城中。

封沙骑着狂野天星,与赵云一同混在家兵群中,见这群家兵如此沉不住气,不由摇头苦笑。

既然已经露了行藏,他也不再隐瞒,索性拍马上前,带领家兵直杀向真定太守府。

他挺起银枪,一路之上,见敌便杀,银枪如龙蛇盘旋,在夜色中狂舞不休,无数敌兵被他一枪刺杀,惨死马下。

赵云手执方天画戟,紧随其后,只觉手中画戟甚是沉重,比自己的银枪重了好几倍,颇不习惯。虽然也力持战戟刺杀数人,终究还是不如自己用惯的长枪顺手。

见封沙拍马飞奔,双手紧握长枪,神出鬼没地刺杀敌人,那枪法似乎比自己还要熟练,赵云大惊,深深钦佩主公的本领,不仅戟法精妙,便是枪法也是超凡入圣,若真让主公使枪与自己对敌,自己多半也要败在他手下。

而且他所使枪法,与自己的枪法颇为不同,长枪穿刺而去,枪成一条直线,破空刺出,敌兵霎时便被刺成一串。若遇到棘手的敌兵,长枪忽又如游龙出涧,枪法精妙非凡,总能在敌兵顾不到的角落刺进,一枪将敌人挑翻。

赵云抖擞精神,挺戟奋力刺杀了几个敌兵,留神打量封沙枪法,只觉他枪法甚奇,将来有空,定要向主公讨教一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夜袭真定

夜色茫茫,大队骑兵从街道上疾驰而过,留下一路呼啸之声,吓得百姓紧闭门户,不敢露头。

城中军营里的真定守兵正要歇息,忽然闻得喊杀之声,忙在将官的带领下,举兵刃奔出营去,拦在路上,眼见那成群结队冲杀而来的敌兵,壮着胆子上前拦截,却被两员猛将挺枪、戟一阵冲杀,被杀得溃不成军,只能散乱地抵挡着敌军如潮水般的攻势。

夜色笼罩下,本是平静无比的真定城,突然如冷水泼水滚油之中,霎时沸腾起来,喊杀声震天动地。

在真定太守府,赵睿正在心神不宁之际,忽听外面杀声震天,不由大惊,忙披挂盔甲,带上部众,骑马出去看,

大街上,封沙率军向前猛烈冲杀,手中银枪如狂龙飞舞,面前的敌兵,无人能挡他一招。

他挺枪前刺,“噗”的一声刺进一名敌兵的咽喉,迅疾收回,向旁一扫,重重地砸在头盔上,将一名骑兵打落马下。

赵云奋力劈杀,努力熟悉着这战戟的用法,面前敌兵虽多,却也不在他眼中,随着封沙一阵狂杀,也有无数敌兵倒在他的戟下。

黑夜之中,封沙漫天狂刺,虽然看不清楚,但只要见到敢拦在自己面前的士兵身影,便是一枪刺去,噗的一声过后,血光四射。

真定守兵越杀越是胆寒,眼前敌兵呼啸而来,攻势无可抵挡,黑夜之中,正是看不清有多少敌人。终于在封沙二人的并力冲杀下,全线溃散,漫城奔逃。

封沙率军向前疾驰,正打马如飞,将一群败兵赶得走投无路,忽见一将带着一支军马拦在面前,当中那员敌将,正是真定太守赵睿。

赵睿出府而来,刚率守军驰出不远,迎面正遇封沙带兵杀来,忙挺刀喝道:“来者何人,通名受死!”

封沙看他那服饰,知道是真定城中掌权之人,还在大声地问着自己的名字。封沙也不与他废话,率大军直冲向前去,银枪一挑,便刺破了敌兵的防御,将一名骑兵挑下马来。

紧跟在后面的赵云大吼一声,挥戟冲杀,将敌军冲得大乱。

乱军之中,封沙一挟马腹,直向敌将冲杀而去。

银枪挥舞,无数敌兵惨叫倒在枪下。狂野天星如风驰电掣一般,直杀入敌军阵中。

赵睿但见一骑奔驰而来,马上一将,身材高大,手执银枪,不知是何人物,忙再次喝道:“来将何人?”却不得封沙回答,只见他凶暴地刺杀着自己部下军兵,仿若黑夜中袭来的狂魔一般。

赵睿大恐,却是职责所系,不能逃走,稍稍一呆,那恐怖的敌人已经呼啸而来,长枪一挺,如闪电般刺向自己,天空中星光闪烁,在那枪尖上,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赵睿瞪大眼睛,挥刀抵挡,那长枪却是迅疾无伦,“嗤”地破空刺来。

强烈的杀气自那黑夜中的敌将身上散发出来,赵睿惊悚莫名,只听喉间“噗”的一声闷响,锐利的枪尖已透喉而过,颈骨也被这一枪刺碎,在赵睿的耳中,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星光闪烁之下,赵睿的后颈处,一支枪尖刺了出来,银光闪闪。

这狂暴的一枪将赵睿整个身子从马上挑飞出去,他砰地摔在地上,双目圆睁,眼看着鲜血淋漓的枪尖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浑身已无力挣扎,霎时毙命,至死也不知道敌将的姓名。

眼见太守被杀,真定守兵恐惧万分,四散奔逃,再无人敢于留下来抵抗这狂暴的敌军。

封沙收拢部下军兵,将俘虏赶到一处关押起来,把真定城牢牢握于手中。

这一夜之中,他下令将城中袁军囤积的粮草装上车,准备随军一路运向西方。而府库中所存细软,也被他尽皆收拢,准备赏赐给有功的家丁,或是用以抚恤死者亲属。

而无良智脑却趁这一夜功夫,装神弄鬼,下令部下在城中和乡下多设置眼线,埋下一些暗探,以作将来攻击、降伏冀州之用。

清晨时分,赵家庄附近万余人举家来到真定城下,推着粮草车,喜笑颜开,跟着封沙、赵云,向西而行。

真定城中百姓见夜来入城之军未曾骚扰抢掠民家,都壮起胆子,出来打探消息,得知是朝廷武威王亲自率军来攻,都咋舌不已,道是真定守军,如何能抵敌得过那勇猛无比的武威王?被他一举攻破城池,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真定城中所积粮草,大半已装车随军运走。却带不了那么多,剩下的,被封沙下令分发城中饥民。一时间,欢声雷动,城中百姓,个个称颂武威王仁德,果然名不虚传。只恨武威王不能长驻此城,不然的话,自己一家当可过上几年好日子。

当封沙率军民西行之时,队伍已经增长到三万多人,却是真定城内外百姓、饥民又有多人加入队伍,求武威王带他们一同去洛阳享福,以躲开关东诸侯的暴政。他们早知河内百姓都能有野菜充饥,称羡不已,若能随武威王一同到洛阳,今年无论如何,是饿不死了。

封沙见状,也不好抛下他们不管。幸好这次攻打真定,得到的粮草甚多,倒也不担心会在路上饿死人。即使到了洛阳,还够这些人吃上一段时间的。

为防追兵,封沙下令挑选五千精壮男子,穿戴上从城中得到的盔甲,手持刀枪,组成护卫队,在大队百姓旁边护卫。

天色大亮,封沙不想等到追兵前来,率大队起而西行。行出数十里,犹有百姓闻讯而来,从远处赶到真定城,见武威王已走远,不由伏地大哭,深憾自己福薄,不能跟从那仁德之名布于天下的武威王,只怕今年秋冬,便会冻饿而死。

经此一役,冀州各郡太守闻而丧胆,都下令部下紧闭城门,若见有军队前来,须要严防死守,不准放进城池,以免给敌人以可乘之机。

流言纷纷,传遍关东各郡。都道武威王英雄孤胆,独自一人便可拉起大队人马,攻城陷地,还要带上各地百姓去洛阳一同享福。

得闻此事之人,有喜有忧,饥饿中的百姓却大都额手称羡,只盼着武威王能到自己这里来,帮着自己打开粮仓,再让自己能得去洛阳,自此不再挨冻受饿。

河北袁氏门生故吏,或是诸侯部下亲厚之人,却都闻声失色,人心惶惶不已。被封沙一人,搅得数州鸡犬不宁,尤其是袁绍治下的冀州,更是流言耸动,许久不能平息。

※※※

程涣站在长城之上,望向城下茫茫原野,仰天长叹。

他本是冀州牧韩馥的亲信部将,在冀州得握重权。谁知韩馥却失陷于洛阳,被丞相黄尚软禁起来,将这冀州牧之位,丢了无法再拾起来,倒让袁绍捡了便宜。

这倒也罢了,可那袁绍虽是天下雄杰,却对韩馥的亲信大将猜忌甚深,夺了他的兵权,只让他带三千弩兵守卫太行山以北的这一段南北走向的长城,以御黑山、匈奴。

站在这兔子不拉屎的边远山区,程涣心中郁闷,只能以叹息来打发时间。

他的旧主韩馥曾多次写信与他,道是天子仁德,赦免他附逆之罪,请他带兵到洛阳,入朝为官。韩馥却不敢轻信,知道那是韩馥被逼无奈写下的书信,作不得真。可是却也暗自留心,将家人亲眷都接到自己的属地,只待势头不妙,便引军西行,不论是投黑山还是奔朝廷,总比在袁绍这棵树上吊死的要好。

正在思虑自己的前途,忽听士兵惊呼道:“将军,你看那里!”

程涣转过身去,走向城墙东侧,举目远望,见一支人马远远而来,队伍拖得甚长,似有数万人向这边行来。

程涣心头一惊,未曾听说有这样大规模的调动,难道说,袁绍已经决定要举大军讨伐黑山贼了么?

黑山张燕,甚有武力,占据了长城西面并州一带,州城晋阳亦被他占据。前日白波被朝中武威王亲自率军剿平,张燕趁机南下,占领了白波军所据大片土地,声势日涨,隐然已可以朝廷、关东诸侯相抗衡。此时陡然出兵征讨黑山,只怕没有胜理。

他一边思虑,一边下城披挂整齐,带兵出关去看。为防不测,他命令部下军兵,都手执强弩,对准东面,若见有敌兵攻来,便要乱箭齐射,将他们统统射回去。

下了关,程涣立马关内,不多时,见一个小兵跑来,禀告道:“前面那支军,只有五六千人是精壮甲士,其余的,都是老幼妇孺。在两员将官的率领下,向这边行来。”

第一百五十八章 英雄惜别

程涣心中疑惑,袁公不是禁止百姓私迁了么,为何又有这么多妇孺随行?

虽然不解,但这支军不象是来打仗的,程涣也就放下心来,守在关前,耐心等待。

东面那支军缓缓行来,渐渐可以看清,那数万人果然大都是老弱妇孺,衣衫褴褛,推着大车小车地向这边行来,倒象是集体逃荒要饭的。

守卫在旁侧的那五六千甲士,步伐整齐,队列森严,似是久战之兵。程涣却从他们那略带惊慌的双眼之中,看出这些军兵本是乡民,在这乱世未曾经历战争,必然是加入军队不久,虽训练得甚是精良,终究还是沉不住气,露出了破绽。

程涣心中暗惊,要将这些新兵训练成此等训练有素的士兵,非得努力训练不可。可是训练许久的士兵,在这乱世之中,又怎能不去作战?而且他们既然惊慌,显然是心怀敌意,准备攻打关口,却是不可小视了。

他回身挥手,令部下戒备,自己打马上前,扬声喝道:“来者何人?通上名来!”

在对面军中,驰出两骑马来,并驾而行。

左面的一名骑士,约有二十出头年纪,身披轻甲,外罩锦袍,生得浓眉大眼,相貌甚是英俊。在他马上,挂着一支方天画戟。

右面那骑士,却是浑身重甲披挂,连战马也罩上厚甲,脸上放下护面具,遮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那深邃目光落在程涣身上,竟让他忍不住一阵颤抖。

程涣强忍惊愕,挺枪喝道:“来者通名!尔等若非袁公所遣,便当站下,否则我守关军兵乱箭齐发,只怕深有不便!”

那两名骑士驰到近前,浑身重甲的骑士沉声道:“武威王到此,程将军还不下马迎接!”声音沉闷,在铁甲遮蔽中说出话来,微微有些嗡声嗡气。

程涣大惊失色,想不到他竟会说出这等话来。心念电转,想到前日武威王在洛阳行刺袁绍,却只伤了他一剑,逃出城去。谁成想,他竟到了自己的守地!

他举起长枪,对准二将,枪尖却止不住地颤抖。

浑身重甲的封沙不待他下令放箭,便大声喝道:“程将军,你本是冀州牧韩馥的部将,你的主公多次来信相召,你为何不去投奔朝廷?”

程涣勒马后退了几步,只觉喉咙发干,努力咽下唾沫,苦涩地道:“你们真的是朝中武威王?”

封沙指着赵云,大声道:“这便是武威王亲自来了,哪里还有假的!”

假扮成武威王的赵云心下苦笑,却只得勉力装出一副莫测高深的模样,淡然微笑。

程涣苦涩地看着他,心念电转:“是跟从他,还是抗拒他?若跟从他,只怕难以逃到洛阳去,况且关东诸侯势大,他将来能否平定天下,尚在未知之中。若要抗拒,他部下数千人马,虽是新兵,我一时也杀不光这许多人,只能努力阻他在关口,不知拖上多久,才能等到救兵赶来,将他合力歼灭于这原野之上。”

他望着那勇猛之名甚著的年轻将领,心中恶念升起:“要不要假意投降,然后派弩兵伏在关口,乱箭将他射杀?”

微一沉吟,程涣又暗自摇头:“若杀了他,他部下必然愤怒,拼命攻打关口,为他报仇。就算我部下军兵努力抵抗,至少也要死伤过半,才能挡得住他们。何况丞相黄尚还在洛阳,他日举兵来报仇,袁绍难道会拼命地派兵救我吗?”

无数念头霎时转过他的心中,程涣犹豫未决,不知该如何是好。

封沙看出了他的犹豫之意,沉声道:“武威王早知程将军之名,因此亲来,请程将军随顺朝廷,从前之事,再也休提!朝中射声校尉一职尚有空缺,不知程将军可有意么?”

程涣闻声一惊,知道这是武威王要拉拢自己。能得此职自然甚好,可若因此便惊喜投降,只怕便要让他瞧得扁了。

稍一沉吟,程涣计议已定,便躬身道:“我早闻大王勇烈之名,恨未有机会得见尊颜。只是小人从未见过武威王,今日一见,未敢轻信,因此斗胆,向大王讨教武艺,请大王指点一二!”

赵云见他向自己叫阵,倒放下心来,看了看封沙,见他微微点头,便提起方天画戟,沉声道:“很好,请程将军来吧!”

程涣再次告了个罪,举起长枪,斜向上举,施了个起手势,其中暗含恭敬之意。

赵云拍马冲向前去,也不多话,只道:“请!”嗤地一声,方天画戟直刺而去。

程涣见他力量沉浑,心中暗凛,忙举枪相迎。

陡然间,那枝方天画戟忽然化作万点梨花,如有无数戟影漫天刺来。程涣大惊,却不知哪一招是真的,忙回枪抵挡,微一迟疑,方天画戟已击在枪杆上,轰然巨响,将长枪击得向一旁荡开,寒气射来,程涣耸然低头,眼睁睁地看着那戟尖已顶在自己右胸上,不由骇然。

他抬起头,骇然叹道:“大王果然是勇猛无敌,程涣受教了!”

赵云收回方天画戟,回头看向封沙,见他眼中颇有赞赏之意,心下欢喜,知道自己刚从他那里学来的这一招,使出来没有错误,果然是奇妙招数,只一招便击破了程涣枪势,让他俯首认输。

他这一枝戟,虽是在路上找良匠打制的,比之封沙戟要轻一些,却也甚是沉重。使起来力量雄浑,程涣自然是抵受不住。

程涣跳下马来,拜倒在赵云马前,恭声道:“小人愿拜大王为主,求大王不要嫌弃小人粗鄙!”

赵云满脸苦笑,看看封沙,见他微微点头,便跳下马来,扶起程涣,微笑道:“将军不必如此,他日同殿为臣,还望将军多加指教!”

程涣只道他是过谦,连称不敢,当下请武威王带同部下进关,让他略尽地主之谊。

守关三千弩兵见主将已降,也便不再抵抗,大开关门,放这数万百姓进去了。

程涣待要好好招待武威王,赵云却道,时间紧迫,若被敌军追来,只怕伤残百姓性命。程涣闻言,只得草草招待众人吃了一顿饭,便即收拾细软,带上自己有家小,弃关西行。

众军带同百姓已然西去,封沙与赵云在队伍后方,立于长城之侧,依依话别。

此时封沙已卸下厚重的战甲,将战甲和行李都放在三匹骏马的背上,而那三匹马和一匹未背行李的骏马都站在不远处的城墙下,呆呆地看着他们。

他的手按在赵云肩上,温声道:“子龙,这一去,后日自能相见。只是前路艰险,你还要负担这四万余人的安全,担子甚重,你一定要小心。”

赵云感激道:“谢主公厚爱!我此去定会小心,还请主公在路上一切小心,若有不测,赵云是万死莫赎了!”

封沙摇头笑道:“没有事,你顶着我的名大张旗鼓向洛阳而去,袁绍必然只当我已回抵洛阳,在冀州便不会过于警戒,我一路疾驰,不日便可到北海,那就一切安全了。只是你路过张燕属地,怕他不肯放你过去,你可将真定得来的财物贿于张燕,买得通行之路,只要将这些百姓带回洛阳才好。”

赵云恭敬道:“赵云定依主公之言,请主公放心!”

二人拱手相别,也不屑效那儿女情态,泪湿衣襟,虽是心下依依,仍是毅然上马,一向东,一向西,分道别去。

在东面的城墙下,站着两名美女,望着二位英雄相别,那豪雄之气直冲天际,都不由有些失神。

封沙催马驰过去,弯下腰,抱起那娇小的美少女,将她放在旁边一匹骏马上面,又抱起另外一名窈窈少女,牵起呆立的四匹骏马,穿越关口,向东而去。

赵云虽是咬牙西行,终究还是放不下主公,勒马回身,向东远望,见主公虽是牵着四匹骏马,仍也是忍不住回头望来。赵云远远看去,那依依惜别之意溢于主公脸上。见此情景,赵云终于忍不住泪水盈眶,哽咽不语。

封沙远远看到他也回头望向自己,微微一笑,向他挥了挥手,牵着几匹骏马,向东绝尘而去。

※※※

自封沙在真定大闹一场之后,关东诸州,流言四起。

流言之中,道是享誉已久的淳于世家中的“琼瑶兄弟”被真定赵氏一族的“模范双英”斩了,那模范双英里的弟弟赵范也被淳于琼所杀,而哥哥赵模却投了朝廷,带上数万真定百姓,跟从武威王一同出关,绕道投洛阳去了。

受伤初愈的袁绍离开病榻,陡然听到刘沙在自己的腹地大闹一番,杀了自己数名爱将,又攻占了真定城,将里面的财物粮草抢掠一空,向西穿越长城,收伏了程涣和他部下三千强弩兵,绕道黑山军属地向洛阳而去,不由怒气勃发,捶胸顿足,吐血数升,昏厥在地。

第一百五十九章 携美踏青

众将连忙将袁绍救起,当他醒后,被医生施药细加疗养。

袁绍愤怒稍平,后来忽又得闻流言纷纷,治下人心惶惶,不少百姓趁机逃到洛阳司隶一带投奔了朝廷,不由又是一阵大怒吐血,几乎送了命,躺在床上休养许久,才勉强控制了病势,却再也无力主持州务,只得将一干事务都交与部下打理。

此时,那气得他几乎送命的武威王,却是怀中抱着玉人,旁边还有美人在侧,一路疾驰向东而行,若要被旁人看到了,定要说他有享不尽的风流快活,袁绍若再得知,只怕便要恨得登时气绝,一命呜呼。

封沙却是无暇去享受,他一路打马疾驰,只想快些赶到北海郡,好脱离险地,免得这两位美女跟着自己担惊受怕。

那倾国美人依偎在他怀中,透过面纱,痴痴地看着他那绝世无双的英俊容颜,低低地唤道:“大王!”

封沙面带微笑,耐心地应道:“我在这里!”

樊素素眼波流转,玉面上露出欣喜的微笑,将脸贴在他怀中,昵喃道:“大王!”

封沙丝毫没有不耐之色,依然轻轻应了一声。

在他们身后,一名骑在马上的娇俏少女却噘起了小嘴,抱不平道:“小姐,这一路,你叫了多少次‘大王’了?大王不烦,我都已经听烦了!”

樊素素樱唇边露出欢喜的微笑,轻轻地啐道:“死丫头,大王都不怪我罗嗦,要你来多嘴,显示你有多心疼大王吗?”

小蛮一怔,微微红了脸,看着倚在封沙怀中的小姐,又是羡慕,又是后悔。

早知道有今日这样子,就不让大王知道自己生长于草原,惯会骑马了。结果却只能骑着马跟他们一起奔驰,看着他们浓情蜜意,自己却不能替换小姐,享受被他抱着的乐趣。

可恨小姐明明也会骑马,却硬要装作不会的样子,只想多占他一点便宜。这些日,在宿于人家的时候,虽然是在危机之中,三人不能脱衣就寝,共赴巫山,但小姐总是把大王抱得更紧一些,让小蛮不能尽心尽意地抱着大王睡觉,都快被小姐气死了。

她在这里后悔,可是在场的,还有比她更为郁闷的,那便是马中之王,狂野天星。

在狂野天星背上,驮着他们两个,却也不嫌沉,只是它的缰绳与另外三匹马系在一起,除了要向前赶路,还得小心地领着三匹笨马,不由有些气闷,嘶鸣一声,以为抗议。

无良智脑躺在马耳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喃喃道:“乖马啊乖马,千万别做电灯泡,让他们过快快乐乐的三人世界去吧!你看我,为了不打扰他们,这不也得整天躺在这里睡觉吗?啊,我真是自我牺牲的模范啊!”

他们这一路奔驰,跋山涉水,已是终于进了青州地界。只是青州刺史焦和立场未明,一面承顺朝廷旨意,一面又交好关东诸侯,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封沙三人也只得匿迹潜踪,免得被人识破。

焦和性格懦弱,行为古怪,宠信巫师,不恤黎民,对朝廷也是貌似恭敬,心怀不轨,甚至还能容许袁绍部下军兵路过青州地界去攻打北海,自己却装聋作哑,只在袁兵败退时命部下摇旗呐喊几声,抢了他们一些辎重粮草,便得意洋洋地说自己打了个大胜仗。对于这样的人,封沙当然不能轻易信任。

青翠山野之中,封沙纵马奔驰,怀中抱着玉人,只觉温软馨香,眼前是倾国倾国的娇容,身旁还有红颜知己一同跃马奔驰,虽在险地之中,心下也觉平安喜乐。

春风拂来,便似情人之手拂在脸上。温暖和煦,那淡淡的香气中人欲醉,正是吹面不寒杨柳风。封沙低头看着怀中美人,恍然似是带她出来踏青的一般。

樊素素在封沙怀中抬起头,远远看到山脚下有一片柳树,青青翠翠,枝条在风中起伏,甚是喜人,不由央求道:“大王,我们去那里歇一歇吧?”

封沙与她新婚燕尔,对她甚是宠爱,闻言答应下来,催马向那边驰去。

几匹马在柳林中停下,封沙下马取了毯子,铺在柳树下,抱着樊素素坐在上面,自己又去取了食物和水袋,走回去刚刚坐定,小蛮已经迫不及待地钻到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吮吸着他身上浓烈的男子气息,不肯抬起头来。

樊素素噘起樱桃小嘴,依偎在封沙身旁,抱住他的手臂,昵喃道:“大王,你也抱抱我嘛!不要光让小蛮这小蹄子占了便宜!”

小蛮露出贝齿,轻咬封沙胸膛,娇笑道:“大王已经抱了你一路,现在也该抱抱我了!”

樊素素眼波流转,斜睨小蛮,轻笑道:“你这丫头,没见过男人吗?真不知羞!”

小蛮这几天和她拌嘴惯了,正要反唇相讥去笑话她,却被封沙低下头来,轻吻在她温暖湿润的红唇上,不由嘤咛一声,霎时沉醉于他那令人迷恋的热吻之中,再也想不起其他的事情。

樊素素眼波闪闪,在一旁看着他们热吻,轻咬红唇而笑,却不去打扰他们,只是悄悄地搔搔封沙的胁下,让他痒痒的有些不舒服,不能吻得太久。

一吻之后,封沙抬起头来,一把将樊素素搂在怀中,看着二美如花的娇容,再看看四面春光无限好,微风徐来,不由心旷神怡,浑身一片轻松。

柳絮飘飞,漫天轻轻落下,洒在这一男二女的身上。无良智脑站在柳树枝头,看着这三人衣着鲜艳,男的英俊,女的美貌,在这漫天飘飞絮雨之内,相拥相偎,气氛宁静安溢。这画面端的是美至极处,就是无良智脑这小小机器人,也不禁感动得落下泪来。

※※※

青州,本是大汉十三州中位于中东部的一州,后世山东省的大部分便是原青州所辖之地,只有山东省西南部分是原徐州、兖州的一部分。

金戈铁马,在青州的原野上奔流而过。那阵容齐整的大军,令人望而生畏。

北海太守贾诩打马奔驰,领先于整支大军之前,遥遥望着前面败逃的敌兵,森然冷笑。

青州刺史焦和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竟然敢串通袁绍,在都尉张辽率军出外讨伐为祸青州多年的张饶黄巾贼党之时,趁机偷袭北海郡城。幸好贾诩早已防着他这一手,设下埋伏,将焦兵杀得大败亏输,全军崩溃,漫山遍野,落荒而走。

既然已撕破了脸,焦和便是已投入了袁绍那一阵营中的叛逆了。事已至此,再想和好已无益处,不如趁机去夺了青州州城临淄,将焦和一刀杀却,了却此心腹之患!

北海郡本是青州境内的一处属地,在名义上说,北海太守贾诩应该是青州刺史焦和的下属,但贾诩心里想着谋杀上官,夺其职位,却是毫无愧疚。焦和这等人,只会清谈误国,宠信巫师,连本州境内黄巾蜂起、作乱扰民他都不管,百姓深受其害。这种人留下来不但无用,反而祸国殃民,还是一刀杀掉来得痛快!

至于朝廷那边,贾诩是一点都不担心的。自己是丞相黄尚的心腹之人,而焦和心怀不臣,杀了他是天经地义,只要将一个叛逆的帽子扣在他头上,他就是不叛,在自己上表之后,朝廷肯定也要指斥他叛逆通敌,死有余辜!

想到此处,贾诩马鞭向前一指,部下骑兵纷纷呼啸而去,长刀重重地斩在漫野奔逃的败兵身上,血光漫天溅起,惨叫声不绝于耳。

为了北海城的安全,贾诩已寄书一封,让与黄巾作战的都尉张辽回师北海,负责守城。有他在,便是十万黄巾趁虚来袭,贾诩也不放在心上。

一路奔驰之后,他们已经接近了青州州城临淄,眼见天色渐晚,贾诩令部下埋锅造饭,只待吃过饭后,便要一鼓作气,去攻陷敌城。

为了奖励士卒,贾诩特地杀猪宰羊,让士兵们痛痛快快地吃了一顿饱饭。肉食虽然不多,也可稍慰士兵们腹中的馋虫。

一时间,军中欢声雷动。士兵们来加入军队,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而太守贾诩、都尉张辽待士卒甚厚,士兵心中甚慰,都愿效死命。况且自己的家人在赋税上都能得到优待,这样好的太守,在这乱世中可是不多了。

吃过饭后,士兵们振起精神,在郝萌、曹性两位将军的带领下,跟随太守,直杀奔临淄而去。

夜色降临,大军奔向敌城,脚步声震动山野。

此时,在距临淄不远处的一个山村之中,有三个前来借宿的男女,正要解衣就寝。

那纤细妖娆的小美人手脚麻利,预先脱了罗衫,只穿着小衣,便扑到男子怀中,猴急地替他脱掉衣服,按着他躺下,扯过被子为自己二人盖上,紧紧抱住他不肯撒手。

旁边那稍大一些的美貌佳人却是缓缓除去罗衫,一双美目悄悄地打量着被中男子,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下窃喜,动作便放得更加缓慢,举动间优雅无比,每个动作都充满诱惑。

封沙看着她那诱人的身姿,怀中抱着娇小的美女,不由微微有些喘息,双手也在款款抚摸着怀中少女,自粉颈香肩缓缓向下,一手抚摸着她的酥胸,一手抚向香臀纤腰,只觉纤腰盈盈一握,兼且酥滑得如奶油一般,果然是优秀的舞女,单只这纤腰的触感便已令人销魂。

小蛮的身体与他紧紧贴在一起,感觉到他情动,也不由娇喘息息,一双玉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尽情地挑逗着他。

封沙渐渐感觉无法忍耐,手上的动作也渐渐变得粗鲁起来,正要扯下她的内衣,突然感觉到一个纤弱的身子钻进被中,伸出玉臂抱住自己,颤抖道:“大王,妾真的好冷哦!抱抱妾身好吗?”

封沙的皮肤上感觉到那如玉肌肤已经被冻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心下怜惜,便回身抱住她,用体温为她取暖。

小蛮伏在封沙身上,昵喃道:“大王,你今天已经抱了小姐一路,就抱抱我嘛!”

樊素素不待封沙答话,便颤声道:“好冷好冷,大王,再抱紧一些!”

封沙不由苦笑,她们两个玩这种游戏好象已经上了瘾,虽是情同姐妹,在这方面却是一点不肯放松,似是借此来调剂气氛,松驰那被危险压迫得一直崩紧的神经一样。

想到身处险地,封沙一腔热血便冷了下来,感觉到樊素素已不再颤抖,显是暖和过来,便伸双臂将她们两个抱在怀中,沉声道:“明天早上,我们还要起来赶路,以尽快赶到北海。现在先睡吧。”

二女听了他的话,也不敢再门,便都依偎在他怀中,紧紧抱住他,三人相拥而眠。

在门外,无良智脑打了个哈欠,看看时间不早,喃喃自语道:“我设在此地的密探该到聚会地点了吧?唔,看来我也该出发了!”

他纵身一跃,如流星般,向远处纵去,跳了几跳,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深夜,一阵轰鸣从远处传来,将封沙惊醒。

他张开眼睛,侧耳倾听,听得那声音似是行军之声,不由心中暗凛。

无良智脑从窗户中跳了进来,急声叫道:“老大,有军队经过!”

樊素素和小蛮也被惊醒,揉着惺松睡眼,惶然看着这来辅佐大王的小小仙童。

第一百六十章 暗夜魔神

封沙沉声道:“是哪一方的人马?”

无良智脑笑道:“是我们的人!”

封沙沉吟道:“是北海守军?这里是青州齐国郡,已在临淄附近,他们调来做什么?”

无良智脑叹道:“焦和那家伙不知好歹,竟然敢带兵去打我们的北海,结果被我手下头号谋士贾诩设伏兵杀得大败,一路逃回临淄,不敢出门。可是贾诩不肯放过他,便带了兵来打临淄,要趁敌军新败,一鼓作气,除了这祸根!”

封沙眼中寒芒微闪,沉吟道:“贾诩做得不错。只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焦和终究还是一方诸侯,若想要灭掉他,只怕还要经历一番苦战。”

他长身而起,伸手拿起衣衫,冷然道:“我去看一看,若有机会,便助贾诩一臂之力,除了焦和这逆贼!”

樊素素一把揪住他的衣衫,颤声道:“大王,你要去打仗吗?”

封沙点点头,温声道:“你们在这里好生歇着,不要管那么多,等我打下临淄,就回来接你们。”

樊素素惶然道:“大王,打仗太危险了,你可不可以不去?”

封沙皱眉道:“部下将士在浴血奋战,我怎么可以沉浸于温柔乡中,坐享其成?此话休提!”

小蛮却已趁他们说话的功夫,给自己胡乱套上了几件衣衫,跳下床,接过封沙手中衣服,快手快脚地服侍他穿戴起来,微笑道:“大王此去,定能杀得敌军片甲不留!小蛮在这里,恭祝大王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封沙微微一笑,伸手拍拍她的头,却不说什么。

樊素素见小蛮抢了风头,心下不服气,也披衣而起,手忙脚乱地服侍着封沙穿衣,委委屈屈地道:“大王,人家是担心你嘛!你一定要去,妾也不敢阻拦,只能在这里遥祝大王神威慑服敌军,让敌军望风而逃了。”

封沙见她青丝散乱,露出胸前一片玉肤,因身子娇弱,已冻得浑身颤抖,仍硬挺着服侍他穿衣,不由心中怜惜,不由分说,便轻舒猿臂,将她们二人抱上床,盖上被子,温声道:“不要起来,若是冻病了,会很麻烦。”

小蛮却从被中探起头来,兴奋地道:“大王,带我一起去打仗好不好?”

封沙一怔,小蛮已抢着道:“这些天你教我的剑法,我都已经学会练熟了,如果上阵杀敌,一定不会输的!而且我在草原上,也善习骑射,你看我的弓箭,不是射得也不错吗?大王,你就带我去嘛!”

她拉住封沙的手,摇晃着撒娇,一定要他带自己上阵打仗。

封沙抽回手,摇头道:“战阵凶险,我一个人去还可自保,你若前去,只怕会让我分心。现在我去打仗,你要好好保护你的姐姐,不可出什么岔子,让我牵挂。”

樊素素闻言,心中暗自感激他对自己的关心,而小蛮却噘起小嘴不依,一定要他带着自己去打仗。

封沙也不多言,只是整理好衣衫,披上那身轻便战甲,手执方天画戟,淡然道:“下一次,我会带你上阵杀敌。我去了!”

他深深地看了床上两个千娇百媚的美人一眼,回身执戟,决然而去。

二女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下都有不舍之意,却不敢拦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出门去了。

门轻轻一响,将迷茫中的二女震醒。樊素素幽幽地叹了一声,抱紧小蛮,微微低泣。

小蛮也抱着她的香肩,轻抚她羊脂般的肌肤,眼中兴奋地闪闪发光,轻声道:“小姐不必担心,大王英武盖世,不会有事的!他刚才那副模样,真是太帅了!”

樊素素将头靠在她肩上,轻轻叹息,虽是芳心中也为封沙那决然而去的伟岸身影深深着迷,却不随着她一同称赞,只是喃喃道:“青州州城里的士兵一定很多,大王一个人,会不会受伤?”

无良智脑在一旁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道:“二位嫂嫂不必挂怀,青州刺史焦和算个什么东西,老大还不会把他看在眼里!你们还是看好你们自己吧,若是出点什么差错,老大可要心疼死了!”

二女听得又羞又笑,也只好安下心来,等待着夫君得胜归来的喜讯。

无良智脑望向窗外茫茫夜色,心中沉吟:“老大这家伙,自己去打仗,把我撂在这里保护他的两个老婆!有这时间,我也别闲着,先写些计划书,以后发到我手下的密探那里,让他们按我的创意来改造整个情报组织!”

他想到就做,拿出纸笔墨砚来,磨好了墨,举起毛笔,在纸上奋笔疾书起来。

※※※

青州刺史焦和站在临淄城头之上,望着黑暗夜色中涌来的敌军,心中恐惧万分,肥胖的身子微微颤抖。

他心里真是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听了袁绍部下谋士沮授的挑唆,道是张辽出征讨伐北海郡境内的黄巾贼,北海城必然空虚,因此劝他带兵去攻打北海,以成大事。谁知那北海太守贾诩如此棘手,竟然设下伏兵,将自己的部队杀得四散奔逃,能逃回到州城临淄的还不足三千人!

自己倒了大霉,那沮授跑得倒快,拍拍屁股就带着亲卫逃回了冀州,倒把青州这一片烂摊子丢给自己。

他回头看看城上城下负责守城的士兵,拼拼凑凑,也还只有万余,而城外的敌军,已经远远超过了自己的兵数,而且似乎还都是精兵。

城墙上下,已经点起了火把,映照着守城士兵们的脸色。在他们布满灰尘的脸上,都充满了恐惧。兵无战心,这仗不用打,已经是输了。

在城外,漫山遍野的火把燃起,缓缓向城墙围拢来。虽然夜色中看不清楚,但敌军士兵进退有度,阵容齐整,已无可疑,这等士卒,显然是已被训练许久,绝非自己手下这群败兵所能相比。

最近这些日子,北海兵与青州境内作乱的黄巾军作战多次,屡战屡胜,悍名早已轰传青州。若被敌军攻破了城池,自己已是不免一死,只怕自己的家小,也难有活命之人。

想到此处,焦和心中一阵强烈的悔恨袭来,几乎撕裂胸膛。望着黑洞洞的城墙下面,他恨不得要跳下城去,摔个粉身碎骨,免得受这痛苦煎熬。

贾诩骑在马上,随口发令,叫部下将临淄城团团围住。自己部下只有不到两万人,为防被城中敌军看破,他特意下令部下多打火把,每人都要拿着两支,让敌军看起来似乎自己有四万多人一样,以此来恐吓敌军,让他们无有战意。

可惜这一招到了天亮便要穿帮,贾诩心中暗叹,下令部下趁夜攻城,若能在敌军慌乱之时一举攻破城池,天亮时便可以在临淄城中饮酒庆功了。

各种攻城武器推到城前,笨重的投石机在阵前发射巨石,重重地砸进城去。负责车弩的士兵们也不甘落后,将一枝枝的巨箭射进城中,城头上,不时地传来被巨石利箭击中的敌兵的惨叫声。

本应是寂静的深夜中,此时却是喊杀声震天动地,响彻四方。临淄城中,百姓震动恐惧,都焚香叩拜上苍,希望能得其保佑,让自己一门幸免于兵火战乱,不会死于今夜。

贾诩看着疯狂呐喊的部下们,再看看远处城头上的敌军阵形已然散乱,显然是被吓得六神无主,不由微微一笑,正要下令全军攻城,突然听得一阵呐喊声,在自己军队的左翼传来。那一片的军队,稍稍有些乱了。

贾诩心中暗自惊疑,难道说,敌军还有援军到来不成?

他纵马奔向左翼,举目向那边望去,与此同时,城头上的焦和也是大喜过望,跑到城墙边,极目远眺,想要看到那救命的福星究竟是谁。

呐喊着准备攻城的士兵们也都发觉事情有异,便都停止了呼喊,转身向左边望去。

夜色之中,左翼部队无数手执火把的士兵向两边散开,满脸敬畏之色。在他们的口中,都在低低地传说着三个字,那众军低语之声,悄悄地回荡在夜空之中。

一骑高大无比的战马在敬畏的士兵面前驰过,自阵中奔出,马上一员战将,身材高大伟岸,头戴铁盔,身披铠甲,手执一柄长大沉重的方天画戟,那周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直冲天际,便是在杀气弥漫的万军之中,也无法掩盖掉他那豪迈的英雄气概。

左翼部队的士兵们,满脸都是兴奋与敬畏,悄悄地传诵着那令他们心折神往的英雄的尊号。虽然绝大部分人都未见过这位他们一直宣誓效忠的对象,但他的英伟形象,早已铭刻在他们心中。除了他,还有哪一位持戟战将,能有这样凌厉的气势,豪迈的气概?

贾诩远远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惊又喜,振臂高呼道:“武威王大驾光降,众军还不快些迎接!”

说着话,他已跳下马来,扑地拜倒在泥土中,诚心诚意地叩首,迎接这位掌控天下的王者。

惊喜的呼喊声自城外的军队中轰传,士兵们望着这位天下第一的大英雄,目眩神摇,兴奋不已。

无数的战士扑地跪倒,重重地磕头,放声狂呼道:“恭迎大王!”

震天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扬起,临淄古旧的城墙似乎也被这喊声震动,尘土簌簌落下。

城上士兵,个个都是面如土色,浑身战栗不已。

武威王的威名,早已轰传天下,满青州谁人不知?前日刚刚听说他身在冀州,在众军围困中一剑刺伤袁绍,从容离去,将冀州一地搅得大乱,临淄的士兵们已是心惊不已。谁知他神出鬼没,竟然在临淄城外出现,难道说,这古城今日终究是在劫难逃了么?

封沙一脸凝重冷漠,挥动战戟,向部下回礼,纵马驰过众军面前,直奔城墙而去。

在他驰去的方向,焦和的脸上,早已失了血色,上下牙叩响不停,恐惧得几乎晕去。

那黑夜中驰来的猛将,浑身散发出来的凌厉杀气令人胆寒心颤,恍若地狱底部冲杀出来的魔神一般。他胯下那匹高大无比的骏马,嘶吼咆哮着,便似黑暗深渊中的巨龙,而他手中那柄长大沉重的战戟,带着浓浓的血腥味道,向自己这边挥动着,便要来斩下自己的脑袋了!

那恐怖的魔神纵马驰来,铁蹄声一下下地踏在焦和的心里。他一直驰到护城河边,举起方天画戟,怒视着焦和。

城头上火把微弱的光芒照耀他英俊的面庞,在他的脸上,满是怒色,凶暴的目光注视在焦和的身上。

武威王的愤怒让人无法承受。焦和只觉两腿发软,胸中一阵剧痛,冷汗自周身毛孔溢出,浸透了衣衫。

黑夜中,那高大伟岸的王者举起巨大的战戟,振臂怒吼道:“焦和!你身为大汉重臣,不思报国安民,竟然谋反叛乱,祸乱青州,实是死有余辜!”

这巨大的喊声传来,如同巨雷般在城头上滚滚而过。守城士兵都已吓得面无人色,遥望着那威名播于天下的恐怖王者,双手几乎拿不稳兵器。

焦和瞪大恐惧的双眼,狠狠地咬着嘴唇,鲜血自口中溢出,洒在他花白的胡须之上。

他已经不再觉得疼痛,心脏如同已经裂成了两半,恍惚中,他的生命似已随着他不切实际的野心一起,向另一个世界飘去。

在火光映照中,青州刺史那肥胖的身体缓缓倒下,就象一个装满杂物的破麻袋一样,落在地上,发出一声低低的闷响。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入主青州

这一年的初春,负责州史记录的史官在竹简上记载道,青州刺史焦和叛乱未遂,眼见武威王亲自率军来攻,恐惧而死。他的部下不敢对抗朝廷大军,开城投降。万余甲士伏拜于地,簌簌发抖,无人敢于冒犯武威王的虎威。

据史书所载,神勇无敌的武威王亲率大军,进入临淄,自领青州牧,主持一州事务。青州百姓,尽皆欢呼雀跃不已,欢迎仁德睿智之名布于天下的武威王来治理青州。

实际上的情况是,在临淄城中,百姓经过一夜的恐惧,早上试探着出门时,意外地发现,城中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夜间入城的军队没有趁机抢掠洗城,只是出榜安民,道是武威王已巡行到青州,诛杀了叛逆的青州刺史焦和,自领青州牧。

榜文上道,武威王宽厚仁德,首恶既诛,胁从不问,其附逆者也都赦免其罪。临淄百姓未从叛乱,无有过错,可不必担心。

当地百姓,也曾听说过朝中武威王的大名,虽是害怕兵乱祸及自身,也不由松了一口气,想到传言中武威王虽然杀人如麻,但对百姓甚是顾惜,想必不会伤残百姓。因此城中百姓俱都称庆不已,虽不如史书所载那般欢呼雀跃,却也是一城欢庆,欣然接受武威王的治理。

封沙已在临淄城中忙了一夜,下令北海军队抢占各处战略在地,收编临淄降兵,并派军出外搜罗败兵,要他们回临淄城中加入军队效力,免得他们因为害怕惩罚而去投了黄巾,那样更加难以剿灭为害青州百姓的黄巾军了。

城中钱粮已由管库的官吏献上,封沙派人去接收清点,准备要开仓放粮,救济青州饥饿的灾民。

原北海太守贾诩被封兼领临淄尹,协助封沙处理城中一切事务。幸亏有他帮忙,封沙才能脱开身,带上三百轻骑,去接自己的两位娇妻美妾来临淄。

清晨时分,樊素素与小蛮正眼巴巴地守在窗前盼望,小蛮忽然指着远方,惊喜地叫道:“那边好象有人来了!”

樊素素举目远眺,忧虑地道:“那些人有好多,不知是哪里来的?”

小蛮闻言也吓了一跳,惶声道:“不好了,如果是乱兵来了,那该怎么办?”

想起上次自己几乎被暴兵侮辱,小蛮芳心恐慌,忙去拿了宝剑,拔出鞘来,努力回忆着封沙教给她的精妙剑法,玉手犹自颤抖不已。

无良智脑正懒洋洋地坐着,靠在窗棂上哼哼叽叽地唱歌,闻言笑道:“嫂嫂们别怕,有老大在,哪有什么暴兵能逃得过他的追杀?我看那些骑兵阵容齐整,象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不是乱兵贼寇,你们放心好了。”

樊素素颤声道:“可是大王他现在不在这里啊!”

无良智脑撇嘴笑道:“他不在,还有我啊!青州没有什么有名的大将,敌人来的肯定不过是一些小兵,这点小事,交给我就把他们收拾掉了!”

正说话间,那群人已渐渐行近。当先一匹马驰出队列,直向她们的居所奔来。

小蛮一眼看到那驾御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的英俊将领,正是自己的主人,不由喜出望外,欢呼雀跃道:“是大王,是大王亲自来接我们了!”

她跑过去打开屋门,性急地跑出房间,快速向封沙跑去。

樊素素站在门里,看着如小鹿般飞速奔跑的小蛮,轻叹一声,喃喃道:“小蛮真的是蛮女啊,一点也不象个女孩子的样子!”芳心之中,却恍惚有些羡慕起那热情奔放的小蛮来。

封沙纵马疾驰,心中担心妻妾的安危,更是加快了速度。

忽然,远远的前方跑来一名少女,动作矫健优美,便似一匹野马般,乌黑的长发在脑后飘摆,那充满野性的美让封沙也不禁心动。

他拍马驰过去,弯下腰,一把抱起小蛮,将她拉上马背,抱在怀中,温声道:“外面危险,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小蛮娇俏的小脸已兴奋得泛起红霞,在他怀里挤来挤去,努力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轻笑道:“大王,你怀里真的好舒服!”

她将头埋在他的怀中,闭上眼睛,干脆享受起这一刻的温存来。她已等了封沙整整一夜,心神疲惫,此时心里一松,竟然一眨眼便睡着了。

封沙看着她娇憨的模样,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觉好笑,却怜她为自己担心了一夜,不忍唤醒她,便催马缓行,来到屋前,轻轻唤道:“素素,你还好吗?”

房门打开,一个娇弱的少女从里面缓步走出,泪光盈盈,颤声道:“大王,你可算回来了!”

封沙伸出手,将她也拉到马上。樊素素用力将小蛮挤到一旁,抱紧封沙,呜呜咽咽地抽泣起来。

小蛮被她这么一闹,也醒过来,看着小姐哭得可怜,想起自己这一夜为主人担心,也甚是难过,不由也抱住封沙,哭泣起来。

封沙怀拥二美,柔声劝慰。好不容易才劝得她们收声止泪,他带来的那三百轻骑也都驰过来,下了马,却不敢接近温柔乡中的武威王。

樊素素见这么多人来了,也自害羞,忙跳下马去,跑回屋中,戴了斗笠和面纱,才敢出来。

小蛮却仍赖在封沙怀里不肯下来,小姐走了,她正好一个人独占主人温暖的怀抱,娇美的小脸上不由露出一丝惬意的微笑。

那三百骑兵已在队长的带领下,恭敬地伏拜于地,齐声道:“小人叩见主母!”

樊素素手足无措,慌忙摇手道:“免礼!都起来吧!”

骑兵们站起身来,肃立一旁,不敢抬头。

封沙抱着小蛮下了马,带她们进屋收拾了行李,捆在自己带来的几匹马的背上,便上马向临淄而行。

樊素素这时自然是舒舒服服地坐在封沙怀中,只是面对这么多士兵,羞得不敢抬头,只得将脸埋在封沙宽阔的怀抱里,心中暗自喜道:“他果然是一呼百诺的大王,只出去了一夜,就带回来了这么多的骑兵!”

小蛮骑马跟在他们身后,噘着嘴,幽怨地看着赖在主人怀里的厚脸皮的小姐,心中却也喜道:“他手下有好多的骑兵哦,而且都很强壮的样子,不比我家的骑兵差了!若他肯带兵去北边帮助我慕容一族,慕容氏的兴起就在眼前了!”

当她们跟着封沙,一直驰到临淄城下时,城外军营中的上万士兵一同跪拜于地,恭敬地大呼道:“叩见大王!”那震天动地的呼声,黑压压一大片密布城下伏拜的甲士,更让她们惊得呆了。

※※※

封沙坐在临淄城政堂之上,手执文书,一脸淡漠的神色,向城中文官询问临淄城及整个青州境内的一应事务。

当前青州的情势并不乐观。饥荒已蔓延到整个青州,饥饿中的百姓为求活命,不得不加入黄巾,让黄巾的势力越来越大。

为了养活这些人,各部黄巾军的统领带上青壮年,到处抢掠,杀人夺粮。世家大族都有私兵,一些势力弱小的黄巾军不敢去碰,便转向富农中农或是贫家,在各个村落中挨家挨户地抢粮,并招收人手进入黄巾。

那些农民若是肯跟从黄巾军,还有活路,若是不从,甚至反抗黄巾军的抢粮行动,便会被乱刀砍死,弃尸村中。村中百姓若大都是老弱,黄巾不要,他们被抢走了粮食,迟早还是要饿死。

这样下去,饥民越来越多,加入黄巾军以期乱中求生的农民也越来越多。当初黄巾军大统领张饶带领二十万黄巾自冀州入青州,在北海一带骚扰抢掠,势力越来越大,最近虽已被张辽率军打败了多次,部下仍有数十万人,虽大部分是老弱妇孺,实力仍不可小视。

青州属下六郡国,分为济南、平原、乐安、北海、东莱,还有就是临淄为主城的齐国郡。各郡都有黄巾军活动,被他们占据了许多县城,所差的只是为祸的剧烈程度不同而已。

贾诩坐于下首,拱手恭声道:“大王,目前青州情势便是如此。这黄巾之祸,为我青州大患。不知大王可有良法对之?”

封沙微皱眉头,淡然道:“釜底抽薪。”

贾诩微微诧异道:“大王所言釜底抽薪,不知作何解?”

封沙解释道:“黄巾之人,出则为贼,归则为民。可令各郡县出榜安民,令百姓良民前来领取粮食。黄巾中人为了这份口粮,也要暂时放下刀枪,归乡受赈。官府再善加引导,使其归正,不难让黄巾势力渐渐转弱。”

贾诩知道这本是治理黄巾之祸的正道,却没有什么新意,便追问道:“敢问大王,该当如何引导才好?”

第一百六十二章 黄巾之祸

封沙淡然道:“可让官府以工代赈,让百姓出工出力,换取口粮。”

贾诩微有惊色,急问道:“大王之意是……”

封沙并不回答,反问道:“文和,前日你离开洛阳之时,我让你在北海所做之事,做得如何了?”

贾诩忙回答道:“禀大王,我自到北海以来,便布置百姓屯田,种植大王交我带来的野菜籽,又收罗了本处山野中的野菜以种植,目前已种了数千亩,足可收获许多野菜,以供百姓充饥。”想起大王深谋远虑,让自己种植这些容易成活的植物以供食用,不由心中暗暗佩服。

“我让你办的盐场、纺织厂和船厂又怎么样了?”

“我已征集人手去建立盐场,目前已微具规模,可以产盐了。在临出洛阳之时,大王交给我的织布机设计图,我已找工匠制造出上千张,找些民女来试着织布,很是好用,只是一时来不及准备,况且棉花不足,还没有投入生产。而船厂因人手不足,还未建好。渔船却已依大王之言,抢先造了几百艘,交给一些经验丰富的渔夫,带人出海打渔,每日可收获许多鱼儿,亦可解士卒饥饿。我北海之兵,每日吃着鱼肉,因此比别郡士兵更加健壮些,打仗也更为勇猛,各郡中无不知晓。”贾诩说到此处,又是自得,又是佩服武威王的远见。

封沙微笑道:“既然如此,可以用野菜为饵,招收百姓来临淄、北海修筑船厂,建造渔船。这样人手既足,亦可赈灾,还能吸引百姓到临淄、北海居住,黄巾贼的势力也将大大削弱。何乐而不为?”

贾诩闻言亦喜,却仍有不解之处,追问道:“海边尚可建造盐场、船厂,内陆之地,又如何以工代赈?若要百姓自内陆迁到海边,只怕不易,况且内陆空虚,恐为敌所袭。”

封沙笑道:“内陆虽然不能建盐场,还可修桥铺路,以建商道。我州可出榜招商,令商人将海边盐场所出之盐运到内陆各州郡,以换取粮草,海边之鱼也可运抵各郡县,为百姓充饥。单只那商队亦可养活许多百姓,百姓或从商,或开矿,或跟着官府修建大路,以得口粮,养活家人。他们有了正业,足以活命,又何必去参加那朝不保夕的黄巾贼党?如此经年,黄巾贼便不战自散了!”

贾诩大喜拜倒,口称:“大王高见,诩实不及!”

他出这题目考较封沙,本是想要看看他的才华是否如同僚所说那般高绝天下,想不到武威王武略超凡,政事亦是精通,所言之事,竟为他所未曾听过想过,细细想来,却又是治国良策,不仅是应对黄巾,若能将这一套方案推行开来,天下百姓都要有好日子过了。但依此政,洛阳、长安、青州经年后都将粮草充足,那时两面夹攻,中原平定可期。当下,贾诩心悦诚服,重重地叩下头去,佩服得五体投地。

封沙走过去,扶他起来,叹道:“话虽如此,只是还需有粮草支应。否则的话,如何能有赈灾、招工的粮食?”

贾诩笑道:“大王不必担心,青州府库中存粮甚多,再加上北海所种野菜都已可食用,还有许多海中鲜鱼,足可支应许久了。”

封沙摇头道:“青州灾民太多,怕只怕不够支撑到下次麦熟。为今之计,我只有修书一封,向徐州牧陶谦借些粮食,以度难关。”

他坐回到座位上,沉思道:“文和,你替我修书一封,发到徐州去给陶恭祖,就道是我欠他这个人情,他日必将报还。”

贾诩心中感动,诚心诚意地拜倒叩首,恭声颂道:“大王仁德无比,心怀天下万民,诩佩服万分。青州之民得沐大王洪恩,实是有福了!”

※※※

营陵城,居于临淄以南,北海以西,属青州北海郡统辖。

城外附近大片土地,都是丘陵地带,黄巾军帐连绵数里,整座营陵城也都被黄巾军所占据。县城里面的人,老弱妇孺都有。精壮男子大都以黄布裹头,以示自己是黄巾军所属。

在城外最大的一顶军帐之中,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头裹黄巾,身强力壮,浓密的胡须布满面颊,正是青州黄巾的领袖,威名赫赫的渠帅张饶。

此时,张饶坐在军帐之中,手捻胡须,沉吟不语。

在他的面前,跪着几名从北海逃出来临淄败兵,都是浑身颤抖,伏拜于地,生怕张饶一不高兴,就把他们杀了。

张饶沉吟半晌,再次问道:“你们是说,青州刺史焦和派你们去攻打北海,结果被北海太守贾诩设伏兵杀得大败,现在贾诩正率兵前去攻打临淄,是不是?”

一个精乖的士兵忙答道:“是!昨天我们刚从贾诩的追杀下逃出来,我躲在树林里,看着他往临淄的方向去了,一定是去找焦和报仇雪恨!”

张饶心中暗道:“怪不得张辽这狗官与我军一战后,未呈败像,便已收军,迅速退回北海,原来是出了这等事。”

想到此处,他拍案而起,走出军帐,大声喝道:“大家都过来!”

军帐旁守卫的黄巾军将士闻言都围拢来,张饶命令道:“你们去传令,全军待战,收拾好一切东西,准备出发!”

一个不到三十岁的黄巾将领上前禀道:“渠帅,我们到哪里去?”

张饶回头看那人,却是自己的亲信部将司马峻,生性聪明,为自己出过不少好主意,便告诉他:“焦和和贾诩打起来了,我们去捡个便宜,把他们两家统统干掉,我们占了青州再说!”

司马峻早从别的败兵口中得知了消息,闻言皱眉道:“焦和不过是猪狗一般的废物,贾诩却诡计多端,渠帅此去,还当小心从事!”

张饶沉吟道:“那依你之言,难道我们就放过这个机会不成?”

司马峻摇头道:“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轻易放过。而且兵贵神速,我们还得快些出发才对。只是此战事关重大,若胜则夺得大半青州,若败了,官府必来征剿,只怕我们在青州难有立足之地!因此,我们还得早寻退路才是。”

张饶紧锁浓眉,沉声道:“退路?据你看,要退到哪里去?”

司马峻微笑不言,伸手向东虚指一指,张饶恍然醒悟,仰头大笑道:“我明白了!”

不多时,黄巾将士齐集在一大片空地上,张饶跨马提枪,放声大喝道:“兄弟们!青州官府里的那群狗官自相残杀起来了!趁着他们狗咬狗实力大损之际,我们也出兵临淄,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然后我大军杀进临淄,血洗临淄城,一个狗官都不留下!”

数万黄巾将士闻言兴奋莫名,都振臂狂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杀尽狗官,天下大吉!”声音雄壮,响彻天地。

张饶又大声道:“此地不是久留之所,众兄弟听令,十万兄弟随我去临淄击杀狗官,其他的老弱人等,都向东方移动,联络泰山郡的黄巾兄弟,待我等攻下临淄,便去攻取兖州泰山郡,将青兖两州联系起来,这两州地盘,都是我们黄巾军的!”

黄巾将士振臂狂呼,在他的命令下,高举刀枪,大声呼喊着,奔出大营,一想到能冲进富庶的临淄抢掠,每个人都是满面振奋之色。

便似蝗虫飞过,黄巾将士漫山遍野,越过大地,向临淄城的方向蜂涌而去。

※※※

临淄城门前,正在开仓放粮。

封沙亲临现场,设置粥棚,让城外乡村中的百姓来城门前领粥,同时命部下设置招募处,录取强壮之人为工。

那些被招来的工人,大都被派去在临淄城外的海边建立港口。有经验的木工被派去建造渔船,并招募有经验的渔民出海打鱼。那些没有经验的青壮年被派去修建港口和造船厂,以自己的劳力换取口粮,勉强养活一家老小。

纺织厂的倒可以向后推一推,只因北海的织布机尚未运到临淄,库存的棉花也尚有不足,因此只是将愿意参加纺织厂的强壮妇人登记在册,发给她们一点粮食,让她们回家等候通知。待到纺织厂开工之后,再召她们进城务工,那时发的粮食将会更多,足以养活几个人了。

附近乡村中的妇人们一听到自己也可以靠织布换取口粮,虽然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也都争先恐后地来报名,拿着分到的一点粮食回家,整日里翘首祈盼,希望能早一点进入纺织厂做工,以养活自己的孩子。

纺织厂的房屋也都已找好,就在城中征用焦和强占的一些房屋,只待有了织布机,便可开工。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青州内政

封沙骑马站在城外,脸色冷峻,心中却是又酸又苦。

看着那些灾民成群结队而来,个个都是一脸菜色的模样,而且人人衣不蔽体,浑身上下的衣衫破烂得不成样子,在这春寒料峭之际,小孩子竟然光着身子跟着大人前来领粥,封沙不由咬牙暗叹。

这便是自己治下的青州,身为青州牧,若不能保土安民,让百姓有吃有穿,那真是无颜见人了。

那焦和是被自己一声断喝吓死的,封沙只是心中奇怪,他整日里看到这幅情景,为什么还不羞死?难道说,这群官吏真的是心如铁石一般的么?

灾民们见到他率领部下亲兵,骑马立于城外,那凛然神威让他们又敬又怕。听说他便是仁德无双的朝中武威王,现自领青州牧,都是喜出望外,都跑过去拜倒在他马前,放声大哭,求他救这一带的百姓,免于饿死的命运。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大片拜倒的贫苦人群,听着那震天的凄惨哭声,封沙心中暗叹,挥手令他们起来,咬牙盟誓道:“我自为青州牧,便当为这一州百姓着想,若不能让青州百姓有温饱之日,有如此树!”

他纵马驰到道边一棵大树旁,挥动沉重的方天画戟,陡然大喝一声,方天画戟狂挥而去,重重地斩在树干上。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大棵应声而倒,粗枝嫩叶落在地面上,哗啦啦的声音震得城门颤抖,响声不绝。

远近十数乡的数万灾民见而大惊,一面震慑于武威王的超绝武力,一面又喜极而泣,都跪在地上拼命地磕头,每个人都扯开嗓子放声大叫,感谢大王如此为他们着想,恭祝武威王长命百岁,希望他能造福于天下。

这数万灾民回家之后,一想起此事,都感激流涕,自道能见武威王尊颜,此生已是不枉。

他们都将此事告知远处的亲朋,自此青州一带的百姓,都传颂武威王仁德之名。百姓们翘首以待,以望武威王能如他所言,让百姓吃饱穿暖,那些被黄巾军裹胁去百姓也总是在饥饿中度日,闻言暗泣,只望仁德无比的武威王不要忘记他们这些被遗弃的人,能让他们也有条活路,他们便要感激上天了。

这一日,封沙忙着开仓放粮,设置粥棚,又亲自去安排部下官吏,教给他们该怎么建造港口、船厂,又去视察临淄城中找到的那些空屋,看看地形还不错,便让贾诩派人去北海将织布机送一半到临淄来,开办纺织厂,先以府库中所存棉花为原料纺纱织布,再用棉布到徐州一带富庶之地换取粮食,勉强先度过这一段饥荒日子再说。

他忙了整整一日,直到半夜,才从城外的港口修建地赶回来,进了贾诩为他安排好的青州牧的府第,一进卧室,小蛮便扑上来,抱住他昵声道:“主人,你回来了!”

樊素素也婷婷走过来,为他除去外衫,柔声道:“大王,这一天累坏了吧?让妾身服侍你歇息吧。”

小蛮醒悟过来,快手快脚地替封沙脱下衣服,拉着他往床上走。

樊素素已端着脸盆和毛巾过来,与小蛮一同服侍他洗涮完毕,封沙疲惫已极,倒在床上便睡了。

二女除去衣衫,在这寒冷的夜里依偎在他温暖的身边,三人盖上一床厚厚的棉被,相依相偎。两名美女想到此生有托,自己的丈夫果然便是威名著于天下的武威王,心中喜悦不已,纤纤玉臂紧紧抱住他的虎躯,都微笑着沉入了梦乡。

※※※

清晨时分,第一抹阳光射在窗上时,一个声音已随着鸡鸣在屋中响了起来:“老大,别光顾着享福了,只觉浸在温柔乡中,难道你把青州百姓都忘了么?”

封沙睁开眼睛,却不去看窗边的无良智脑,目光望着天花板,淡然道:“青州的政事,我已经委派给部下官员,我只要偶尔去监督指导一下便可以了。倒是你,昨天一天都不见你的人影,又去了哪里?”

无良智脑斜倚窗边,微笑道:“我现在这副模样又见不得人,又不能指导青州的官吏进行政务改革,只好把青州内政的权力都下放给你了!嘿嘿,老大,你一向懒得要命,现在可有你受的了!”

他笑了一阵,又自夸道:“你虽是忙了一天,我昨天一天也没闲着,都是忙着去布置手下暗探,要把青州境内,到处都布满我的情报网,若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能及时反馈到我耳中,以免有敌来袭,我们不及防备,导致伤残到无辜百姓的性命!”

他回头看看窗外,笑道:“天色已亮,老大也和嫂嫂们舒服了一夜,我们该出发去做大事了!”

封沙皱眉道:“你说出发,又是指的什么?”

床上酣睡中的两位美女被他们的说话声惊醒,抬起慵懒的娇容,看到那站在窗台上玉树临风般的潇洒仙童,都羞赦无地,缩回到被中,娇呼道:“叔叔,这里是州牧府,又不是荒野露宿之地,你怎么又进到屋里来了!”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道:“我与老大有通家之好,因此一时忘形,进入了嫂嫂们的卧室,恕罪恕罪!二位嫂嫂不要着急,我这就出去。”

他也不走门框,只是在窗纸上戮了一个小洞,一头便钻了出去。

临出去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封沙,微笑道:“今天我们还要去寻访太史慈,老大不要忘了!”

封沙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到北海来,有一个目标便是要见一见无良智脑口中的英豪太史慈。若能招揽他到麾下,那是更好了。

想到此处,他便起床,在妻妾的服侍下穿好衣服,梳洗过后,带上无良智脑,一同骑马出行。

他纵马奔驰在城外,沉声道:“那太史慈是个什么样的人?”

无良智脑从马耳中伸出头来,揪着狂野天星的耳朵说:“是个武力值很高的将领,只怕比赵云也差不太多,武力与孙策相若。”

封沙想起带着百姓远去洛阳的赵云,心中不由有些思念。由于受了无良智脑所言后世长阪坡之战的影响,在部下众将中,他最钦佩的便是那忠肝义胆的赵云,有他辅佐,实是平生之幸。

而徐晃、张辽、马超、庞德也是猛将之才,一想起张辽已受了自己的书信,不日便会带兵自北海前来,自己即将见到阔别多日的部下猛将,封沙心中一畅,纵马向前飞奔。

无良智脑趴在马耳上,絮絮叨叨地道:“我的部下暗探一直守在他家附近,可惜他去了辽东,没法去找他。刚巧昨天他回了家,探子们跑来告诉我,我就来找老大,希望能借老大之力,劝说他归顺。”

封沙听他一路讲着太史慈的好处,也甚欣然。后来无良智脑讲得累了,便躲进马耳,将前面的路告诉了狂野天星,自己倒在它的耳朵里睡起了大觉。

奔出数里,封沙眼见四处青翠,不由胸怀大畅,纵声长啸。啸声震动山野,回响不绝。

长啸声中,忽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匹战马绕过山脚,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封沙眼睛陡然闪亮,眼看着山野之中,一骑红影飞驰而来。那火红色的战马,便似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炙痛了封沙眼睛。

马上那员战将,身材高大,强壮无比,一身的强烈气势狂暴惊人。手持巨大的利器,直奔封沙而来,那冲天的杀气令人动魄惊魂。

封沙脸上微有惊色,望着那奔腾咆哮而来的赤兔马,和那马上强壮的猛将,恍惚中,似乎是那盖世猛将吕布重又举戟杀来了一般。

马上那员猛将,满面怒色,圆睁凤目,一身的神威凛凛,咬牙切齿地杀向封沙。在阳光照耀下,他手中那柄长大利刃,闪闪地放射着寒光。

狂风呼啸,那红脸大汉身上那件青色鹦鹉战袍,烈烈作响。看着他手中那柄如霜利刃,和他脸上随风飘荡的五绺长髯,封沙忽然醒觉,那并不是已经死在自己手上的吕布,而是骑着赤兔马愤怒杀来的关羽!

只在一念之间,那关羽已举着青龙偃月刀狂飙而来,赤兔马便如一道红色火焰射出,愤怒地嘶鸣着,拼尽全力,冲向那杀死自己旧主人的强仇大敌!

那愤怒飞驰而来的神驹,震天撼地的猛将,锋利至极的青龙偃月,紧密地结合在一起,便如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器,直刺向封沙的要害!

封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胯下一夹,狂野天星瞬时发动,四蹄运足气力,大步流星,直向前赶去。

两骑神驹疯狂奔驰,便如两道闪电,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震天动地的轰响!

第一百六十四章 独斗关张

沉重凌厉的方天画戟迎上了同样沉重锋利的青龙偃月刀,两柄神兵轰然相撞,便如雷霆暴闪,电光四射,那飞驰而来的猛将,劈天裂地的气势,一时尽皆释放出来,轰响声震动山野,令人目眩神摇。

神驹交错而过,马上两员猛将都是浑身剧震,晃了两晃才平静下来,手持神兵回首凝望,眼中都有惊愕之色。

关羽双手紧握青龙偃月刀,圆睁凤目,杀气狂荡,回头怒视封沙,却也忍不住震惊莫名。

自己从打骑上这匹赤兔马,借着马快刀沉之势,在阵上交锋,便无一合之将。平定兖州大部,全凭此力。本以为此次纵马驰出,出其不意地对刘沙狠命一击,至少也能让他措手不及,稍稍受伤。想不到他仓促应战,竟也和自己斗了个平分秋色,这刘沙之能,果然是震天撼地,盖世猛将之材。

封沙眼中寒光闪烁,正待拨马与关羽厮杀,远远却看到一骑黑马飞驰而来,马上一员战将,身披黑色战袍,头裹红巾,面黑若锅底,满脸络腮胡须便如钢针般直立,豹头环眼,满目怒火,手挺丈八蛇矛,嘶声怒吼,直奔自己冲杀而来,正是猛将张飞。

在他身后,还有两骑战马,打马如飞,直向这边驰来。

封沙冷然盯着张飞,不及回身去与关羽厮杀,顺势一挟马腹,狂野天星狂飙而去,迎向那黑面猛将。方天画戟斜斜举起,直指那猛将的咽喉。

狂风扑来,刮在脸上,甚是寒冷。封沙的心中,也如这寒风一般冷酷,杀机狂涌而出。

上一次在冀州,他便想过要与赵云联手,击杀刘备三兄弟,以绝后患。虽是怜惜关羽、张飞猛将之材,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只是当时身在险地,数里外便有袁绍的军营,而且娇妻在侧,若被刘备手下军士所伤,那真是得不偿失。因此投鼠忌器之下,只得眼睁睁地放他们离去,以免拼个两败俱伤之局。

今日已在自己属地青州,这刘备三人竟然还敢来行刺,封沙若再手下留情,那当真是没有天理了。

那豹头环眼的猛将目中,杀机狂射,比封沙只强不弱。此地虽是青州境内,附近却无敌兵,刘沙单身一人至此,若不趁机杀了他,哪里还有那么好的机会?

两骑战马狂奔而至,相遇山野之中。马上两员猛将,各挺利器,奋力刺出,直奔对方咽喉而去。

一声金铁交鸣声在这野外响起,甚是响亮。

狂野天星疯狂奔驰,那冲力巨大无比。方天画戟带着这股巨力,刺在矛杆上,一股巨大的力量自蛇矛上狂涌而来,张飞浑身剧震,晃了几晃,几乎坐不稳马背。

他胯下黑马也禁不住这巨力,哀嘶一声,向旁斜斜地冲出,四腿稍稍有些发软,几乎便将张飞抖下马去。

张飞放纵战马斜斜奔出十数步,勒住马缰,回头望向那英伟敌将,怒不可遏,纵声狂吼道:“刘沙小儿,你以宝马欺人,不是好汉!”

封沙心中好气又好笑,振戟喝道:“你可与你二哥下马步战,那才是真正的好汉!”

张飞一窒,看看自己二哥胯下骑的赤兔马,倒也难以分说,何况自己两人打一个,也光彩不到哪里去。

不远处,那一代豪雄刘备纵马驰来,面色肃然,朗声喝道:“刘沙国贼,祸乱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二位贤弟何不并力向前,斩此国贼,以除祸根?”

话音未落,关羽便已挺长刀飞驰而去,手中利刃劈风斩落,狠狠地劈向封沙的脖颈。

封沙长啸一声,方天画戟狂挥而出,迎上青龙偃月刀如水锋刃,“当”的一声巨响,将青龙偃月刀击开,自己也震得双手微微发麻。

关羽也是双手发麻,心下惊骇愤怒。这国贼与自己的三弟刚刚拼了一招,气力毫不受影响,今日一战,只怕会十分棘手。

封沙回戟刺去,直奔关羽前胸刺来。关羽回过神,挺刀相迎,将战戟击开,二人打马盘旋,杀在一处。

张飞也纵马杀来,挺起长枪,趁着封沙与二哥相斗之际,一矛便刺向封沙颈畔,恨不能在他颈上刺出个透明窟窿,让他血染战袍,惨叫着跌下马去。

封沙一戟荡开青龙偃月刀,回戟相迎,将丈八蛇矛撞开一旁,力敌二将,毫无惧色。

关羽凤目已然睁开,怒视封沙,手中青龙偃月刀奋力挥开,便如长江大河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封沙席卷而去。对面那英伟敌将却如怒海巨礁,擎天一柱般,在大海中央耸立不动,丝毫不在那惊涛骇浪般劈面涌来的狂猛招式下后退半步。

一旁的张飞挺起丈八蛇矛疾刺,长矛如泼风般使开,使出最为暴烈的枪法,如疾风暴雨般地猛烈刺向封沙,兄弟二人联手,那攻势何等惊人,狂猛招式层出不穷,恨不能将这强敌力斩于自己兵器之下。

封沙剑眉挑起,怒目圆睁,纵声长啸,方天画戟漫天挥舞,东挡西杀,在这两名绝世猛将的联手攻击之下,竟是毫不示弱。

战场之中,金铁交鸣声如雷霆般不断响起,震声不绝。三员猛将各逞武艺,杀在一起,封沙以一人之力,相抗关羽、张飞,已被激发出无尽豪情,奇招妙招层出不绝,不但将二将的攻势尽数挡开,尚有反击之力,不时将长戟刺出,直奔敌将要害而去,攻得二将手忙脚乱,怒喝不已。

关羽咬牙挥刀剧斗,心中怒火越烧越旺。凭自己之能,合二弟之力,竟然斗不过一个孤身敌将,此事传扬开去,自己如何面对部下众军?

他一向心高气傲,久战不下,心中越来越怒,暗自想道:“当今之世,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英雄豪杰!想当年我纵横天下,匹马单枪,几乎无人能拦得住我,现在却被宵小之辈所欺,难道真的是英雄末路了么?”

狂暴的怒火渐渐涌入他的脑际,关羽一阵眩晕,怒吼一声,奋尽全力,挥开长刀,重重斩向封沙的头颅。

封沙眼见他满眼疯狂怒火,也自凛然,当下不敢怠慢,忙举戟相迎,锋刃重重斩在方天画戟前端,一股巨力袭来,震得狂野天星不由向后退了一步。

封沙眼中微露惊色。他曾闻关羽有脑疾之说,眼见关羽攻势强劲,似是比刚才还要厉害,难道他疯病发作,竟比正常时还要凶猛得多么?

张飞一瞟二哥,虽是心中焦急,却也不肯放松,趁势挺出丈八蛇矛,直奔封沙咽喉而去。

封沙挥戟挡开丈八蛇矛,戟尖顺势向他胯下黑马眼前一探。黑马眼见利刃刺来,不由大恐,浑身一震,拔腿便逃,张飞慌忙挥矛挡开方天画戟,却已来不及勒住战马,霎时便已驰出数步。

关羽满目疯狂之色,大声怒吼,浑身的力量都聚集在刀上,重重劈向封沙头颅,恨不得将他连人带马,劈成四片!

眼见那青龙偃月刀再次狂劈而来,封沙眼现凝重之色,不想再与这疯狂战将硬拼力气,举戟上迎,轻轻向旁一带,将青龙偃月刀带歪到一旁,斜斜地劈向地面。

关羽被他这一带,重心前移,因使力过猛,再也收不住势,赤兔马向前一冲,几乎便要栽下马去。

见关羽出了这等低级错误,封沙眼中惊色大现,见他胸前空门大露,知道关羽病发之时,果然是攻强守弱,这等机会,又怎能放过?

念随心转,方天画戟在空中毫不停顿,如行云流水般劈风刺去,直刺向关羽的咽喉!

这一戟,力量并不是很强,但胜在速度不慢,若被这锋锐至极的戟尖刺在咽喉上,纵然是猛将关羽,也要血染鹦鹉战袍,毙命此地!

不远处,张飞见状大惊,拨马回奔救援,却已是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夺命长戟迅疾刺向自己敬爱的兄长,便要夺去他的性命!

此时的关羽,在这生死之际,那被疯狂笼罩的心胸忽又归于平静,手中刀劈到地上,一时再难收回,抬头怒视着那凌厉刺来的神兵利器,眼中悲愤之色一闪而没,随即出现的是视死如归的坦然。

尘归尘,土归土,这是大哥常说的一句话。今日一战,便让自己这一世,尽归尘土!只望下一世,自己不要再做这驰骋沙场的猛将,便平平淡淡地过上一生,也是福气了!

关羽闭上眼睛,瞑目待死。心中只升起一个念头:“下一世,我可有望在这人世间找到她的踪影么?”

封沙眼见关羽情状,心中微有不忍,眼神悲悯犹豫,心中虽是爱惜他的勇猛,握紧方天画戟的双手却只有更加猛力刺出,便要让这绝世威猛之将,血染战场,便如一个战将应有的那般死法!

第一百六十五章 太史子义

就在关羽生死一线之间,陡然间,一股凌厉杀气自封沙右侧狂涌而来。封沙剑眉一挑,面现惊色。

这杀气,不是来自关羽,他已经放弃了抵抗,只待一死;也不是来自张飞,他身在自己左边,虽是愤怒焦急嘶吼着拍马赶来,却已不及救援,只能目眦欲裂地看着自己兄长面临绝境。

那杀气,遥遥涌来,便如有实质一般,直扑身侧。这等凌厉的气势,便是与关羽、张飞相比,也相差无几了!

那个方向,正是刘备的方向。但封沙却知这绝非是刘备的气势。只因这本是猛将之气,非是刘备那一代豪雄的帝王之气,便是伪装,也伪装不来。

如此一来,能发出这气势的人,只剩下了一个!

耳边风声呼啸响起,封沙不及刺杀关羽,猛然回戟,以戟尾向右侧面挡去,只听一声响亮,封沙手中剧震,戟尾已撞上了一枝利箭。

那利箭破空射来,本是直指他的颈侧,被他戟尾一挡,向上斜飞,本应自他头上呼啸而过,却被他头上战盔挡住,重重地射在战盔之上,铿地一声,直透入盔,将封沙头上战盔射了下去,跌落地面,在地上滚动,发出一阵鸣响。

那箭已透入盔内,将封沙的束发头巾射开,狂风劈面,将封沙一头乱发吹得更加散乱。封沙不顾脸上弥漫而来的发丝,回头看去,远远看到了一双明亮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

这双眼睛的主人,正是刘备身边那个年轻人,在他的手中,拿着一张硬弓,上面已经搭上了另一枝箭,直指自己的面门,便要接着射来。

那张弓之人年纪甚轻,相貌也不是十分英俊,那一股勃勃英气,却不在赵云之下。一双眼睛明亮至极,在那里面,虽是满含敌意,却也不乏赞叹钦佩之情。

转瞬之间,张飞已挺矛大喝刺来。他恨封沙几乎一戟结果了兄长之命,手中使力更大了一倍,拼尽全力刺向封沙的颈项。

虽是身临危急,封沙也不由心中一动,暗道:“关羽刚才拼力一刀,使力过大,几乎被我杀了,你学他的样子,岂不是找死么?”

眼见蛇矛破空刺来,呼啸生风,声势骇人,披头散发的封沙将身向后一仰,蛇矛登时便在他颈前掠过,封沙空出左手,重重击在矛杆之上,用力向前一带,那张飞果然坐不稳马鞍,大叫一声,向前扑下马来。

封沙单手执戟,戟端越过马头,向左一搠,便要将扑来的张飞颈侧刺个大窟窿,顺势用月牙刃割断他的咽喉!

张飞抓住矛杆,扭转身子,稳稳落地,眼见戟尖劈面刺来,张飞面无惧色,大喝一声,伸双手握紧矛杆,用力一夺,顺过矛杆去挡戟尖,封沙左手却是更加使力夺矛,要将张飞拖过来,让他自行撞上戟锋,割了他的脖子。

陡然一声大吼自面前响起,刚才那陷入疯狂的关羽已抬起头来,眼神清澈无瑕,显然是已恢复了神志。

那一双强壮臂膀猛一用力,按在地面上的大刀凌空向上斩来,因刀头距离太接近马腹,来不及挡住封沙刺向张飞的那一戟,便一刀斜向上斩向马腹,顺势便要将封沙的左腿切下来。

封沙面露凛然之色,眼见刀刃寒光如水,锋利无双,这一刀若切上,纵然自己一戟杀了张飞,独腿伤马之人,安能在三名强敌面前留得活命?

眼见及此,封沙不及刺杀张飞,扭过身子,右手执戟下探,重重一戟刺向青龙偃月刀,同时自马蹬中抽出脚来,抬起左腿,狠狠踹向张飞的面门。

当的一声巨响自马腹下传出,戟锋迎住青龙偃月刀,二人仓促间都不及使力,堪堪相敌,一触即迸开,封沙的左脚却是重重踹在张飞的脸上,“砰”地一声,将他一脚踹飞出去。

张飞脸上虽挨了一脚,却是双手紧握矛杆,死也不放,封沙既要挺右手戟挡住青龙偃月刀,又要抬左腿踹上他的脸,左手一时使力不足,被张飞借脸上挨了一踹之力,顺势夺回了他的蛇矛。

看着他抱着蛇矛,爱若珍宝般向后飞跌,如滚地葫芦般滚倒在地上,封沙心下骇然,亦复有些好笑。

陡然间,弓弦声如暴雷响起,便在封沙身后,那年轻人又已张弓搭箭,将一枝利箭向封沙胁下射来!

封沙一脚踹飞张飞,闻得身后弓弦声起,心中大惊,待要借踹飞张飞的力道,来一个铁板桥躺在马上,躲过这一箭,却怕关羽趁机上撩一刀,切开狂野天星的马腹,忙尽力扭动身子,向前一扑,长戟按住青龙偃月刀的刀首,将它牢牢按在地上,自己的身体也伏在马上,不敢抬起。

关羽凤目圆睁,五绺长髯在风中狂飘,眼见封沙行动,知道他是要借这一扑,伏低身子,躲过身后射来这一箭,哪里肯让他这样如意,当下奋力向上一撩,青龙偃月刀硬生生将方天画戟抬起数寸。

封沙眼中凛然之色闪过,双臂用力一按,虽挡住刀锋,不让它切中马腹,右肩却稍稍抬高了些,那利箭呼啸而来,铮地一声,重重地射在他的右肩上,登时射裂战甲,直中肩部。

封沙闷哼一声,只觉右肩一阵剧痛传来,当下不敢怠慢,双腿一挟,狂野天星飞驰而出,在关羽身侧掠过。方天画戟贴地上斩,便要趁着战马前冲之势,将赤兔马的蹄子切断,以报关羽杀马之意。

关羽刀随身转,不及去斩杀封沙,刀锋护在马蹄前,“当”的一声挡开月牙刃,战马如风,眼看着那敌将驰过身侧,纵马驰去。

狂野天星狂奔出数十步,封沙勒住战马,回身喝道:“来者何人,可是太史子义?”

那年轻人刚刚驰马过去,跳下马来,抢了他落在地上的战盔在手,心下惊喜,能一箭射落武威王的战盔,自己足以一战成名!忽听他这一言,心中惊讶,抬头叫道:“你怎么猜出我的名字?”

封沙淡然道:“青州境内,象你这般年纪与武力的好汉,还有哪一个?只是,你怎么跟了叛贼刘备?”

太史慈看着他勒马风中,一头又粗又直的乌黑乱发在风中飘舞,肩后带着一箭,鲜血迸流,染红了战袍,却是恍若未觉,从容自若,也不由骇然,回声道:“兖州刘使君仁德重义,自为平原令以来,一直派人照管我老母衣食,我今日自辽东回来,便见刘使君亲来相邀,这等礼贤下士之主,若不跟从,岂非大错?”

封沙微微摇头,叹息道:“明珠投暗,可惜,可惜!”

远处刘备骑着一匹黄鬃马,远远望着封沙,目现怒色。他本道合自己两位兄弟之力,再由太史慈在一旁施放冷箭,或可一举击杀封沙,谁知他竟能在那猛烈拼杀之间,几乎杀了自己两位兄弟,现在张飞更是脸上带伤,刘沙虽中了一箭,只怕战力损伤不多,也难以追上去杀了他。

他锵地一声拔出长剑,指着封沙,寒声喝道:“子义不必与他多言,且合力杀了他再说!”

太史慈跳上马背,挺起长枪,纵声喝道:“吾久闻大将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慈不才,在此向大将军讨教!”

此时,张飞已从地上爬起来,满脸青肿,被那一脚踹得鼻子都破了,鲜血迸流,染红了面庞,胡须又黑又红,更形丑陋,便似鬼怪一般。闻得刘备一言,慌忙举着丈八蛇矛爬上马背,恶狠狠地瞪着封沙,满面怒色,放声嘶吼道:“刘沙,且吃我一矛!”

这边关羽也擎起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便要挺刀杀向封沙,合三人之力,斩杀这受伤的敌酋。

封沙横戟立马,岿然不动,冷冷地等待着三将合围,心中一股豪迈之气狂涌而出,绝不肯就此转身逃走。

一个小小的孩童自马耳中钻出,披到狂野天星的头上,咬牙切齿地撮唇作哨,一股超声波狂放而出。

山野中的五匹马,都狂跳起来,几乎将马上骑士摔落地面。

这五马之中,赤兔马早经过此事,还不十分震惊,另外三匹马却是陡次听闻,吓得乱蹦乱跳,刘备三人虽猛力勒马,却也阻不住它。

在封沙胯下,那狂野天星虽早经过无良智脑的训练,却因离声源太近,还是禁受不住自己头上传来的巨声,长声嘶鸣,痛苦不堪,跳了几下,几乎晕去。

无良智脑慌忙停住超声波攻击,心下暗怒,见此时自己也难有什么作为,回头看看封沙,感受到他目中所示之意,轻叹一声,爬回到马耳里,索性坐山观虎斗,也不信老大这么容易就会被敌人合围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击即退

那边四人,尽力止住狂跳的战马,眼见战马已恢复正常,便催动战马,缓缓向这边围来,眼中尽是杀意,便要趁封沙孤身受伤之际,合力将他杀死,以绝后患。

关羽当先挺起青龙偃月刀,大吼一声,便向封沙杀去。耳边忽听一声呼唤:“二弟!”

关羽勒住赤兔马,回头看去,却见刘备一双明亮眼中,满是关切之色,不由心下感动,知道大哥是怕自己脑疾发作,便向他微微一笑,颔首示意他不必担心。

他回过头,轻轻一拍马颈,赤兔马心下会意,大步驰出,直奔封沙而去。

张飞也止住胯下黑马咆哮嘶鸣,挥动马鞭,重重打在它的身上,逼着它驰向封沙,挺起丈八蛇矛,瞠目怒喝,矛尖直指封沙的颈项。

另外一边,太史慈也挺起长枪,眼中满是兴奋之意,与关张二人合围而去,只待与那名动天下的武威王一较高下。

三人催马上前,自三面围住封沙,冷然瞪视半晌,忽然一声大喝,同时举起刀矛,迅猛向封沙劈刺而去。

封沙冷哼一声,方天画戟愤然挥出,“当当当”一阵巨响,将敌将挥来的刀矛尽皆挡开,并顺势还攻一戟,直刺太史慈的咽喉。

太史慈大惊,眼见以关羽、张飞之能,合自己三人之力,竟不能一举击倒武威王,反让他有余力攻击,这武威王的厉害,只怕已近于魔神一道。

他慌忙回枪挡架,谁知封沙这一戟却是虚招,只在他面前一晃,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张飞刺去。

张飞脸上受了他一脚,鼻血长流,脸上兀自隐隐作痛,视线也有些不清楚,陡见寒光袭来,怒喝一声,回矛挡格,却见那方天画戟寒光漫天狂闪,阳光照耀之下,一时竟看不清敌将戟势来路,自知难以挡架,这一招只怕凶多吉少。

在这生死之境,张飞心中大怒,拼着不顾性命,一矛刺去,直奔封沙的胸膛,竟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只欲与刘沙同归于尽,以成就兄长刘备的大业。

远处刘备看得仔细,不由惊呼出声,大叫道:“三弟,不要!”

封沙哪里肯和他同死,长戟一晃,将丈八蛇矛击歪到一旁,戟势不绝,仍奔向张飞的肩头刺去。

青龙偃月刀凌空出现,重重斩在戟端,将方天画戟击开,封沙拨马退开,微微皱眉,只因那一招使力太大,牵动了肩头伤势,鲜血流得更多,不由一阵虚弱感传来,知道流血渐多,只怕于战不利。

无良智脑闪电般地从马耳中爬出,拿了自己藏在马耳中的伤药,一个箭步,凌空跃到他的身上,拔了他腰间小刀,又爬上他的肩头,奋力割开铠甲,用力一拔,利箭应手而出,鲜血狂喷而出,将他喷得满头满脸,都是鲜血。

无良智脑也不顾忌,只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便将伤药尽数抹在伤口上,眼见血流渐止,才松了一口气,在封沙战袍上擦去了满身血污,又钻进了狂野天星的耳朵。

太史慈眼见这小东西爬来爬去,心下骇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妖怪。却听张飞怒喝道:“又是你这小鬼,爬上爬下,烦死人了!”

无良智脑从狂野天星耳中探出头来,反唇相讥道:“再怎么也好过你这黑脸鬼,丑得不象个人,脸上又挨了一脚,黑脸上带着个大脚印,比鬼还难看!”

张飞大怒,挺丈八蛇矛疾刺马耳,却被封沙挥戟挡开,一腔怒火登时移到封沙身上,大吼连声,围住封沙拼力狂刺,枪法甚是暴烈,招招不离封沙要害。

一旁太史慈也回过神来,与关羽一同围住封沙狠杀,使尽平生武艺,却也战不倒这受伤敌将,心知此将悍勇,乃是平生未见,不由惊佩亦复骇然。

四将各逞威风,打马盘旋,杀在一处,刀枪并举,金铁交鸣声震耳不绝,响彻在这无人的野外。

封沙奋起神威,力敌三将,毫无惧色。虽在伤后,亦不肯退缩半步。手中方天画戟漫天翻飞,挡住三将那力道沉猛的攻势,犹有余力反击数戟,毫不示弱。

刘备在远处,越看越是心惊。这刘沙的本领,远远超过他的预料,现在受了伤还这么厉害,只怕今日难以杀得了他。

他狠狠咬牙,心中暗道:“难道这天赐良机,就此轻轻放过不成?也罢,我亲自上去,与二位兄弟加上太史慈一起斩了他,就算被他和那小东西看破了我的武功来历,也是没有办法了!”

想到此处,刘备擎起双股剑,怒喝一声,便要催马冲上,忽然目光一挑,眼见远处烟尘扬起,似乎有大军来到,不由心中大急。

瞬间之后,那支军马已驰到远处,隐约可见当先一将手执大刀,拍马直冲而来,身后一杆大旗挑起,上书一个大大的“张”字。

刘备失声道:“不好了,是张辽自北海率军赶来了!”

眼见封沙在三名猛将攻击下尚未呈败像,刘备心知凭自己这点武艺,便是上去夹攻,也未必便能战倒敌将,不由心中苦涩,知道此次功败垂成,还是未能杀得了他。

眼前张辽率大军越驰越近,他当机立断,大声喝道:“二弟三弟,不可恋战,子义,随我暂退,以待来日!”

关羽、张飞一向对他言听计从,虽是心下愤恨,还是舍了封沙,虚晃刀矛,拍马退开。太史慈自也不会独自留下,挺枪挡开封沙刺来的方天画戟,随二将一同退开,只觉浑身大汗淋漓,这一战,耗力甚大,浑身汗水似要把身上衣服浸透一般。

四人对视一眼,一同打马狂奔,直奔西方而去。不多时,便已消失在山后,不见了踪影。

封沙横戟肃立,遥望四人逃远,也不追杀,只是微皱眉头,沉吟不语。

张辽拍马狂驰而来,眼见封沙肩后渗血,不由大惶,跳下马来,扑地叩首道:“小人来迟,累主公受伤,罪该万死!”

封沙收戟温声道:“文远,这不是你的错。若非你及时赶到,我只怕还会受伤,依此而言,你实是有功无过,快起来吧。”

张辽磕了个头,爬起来望着刘备四人逃去的方向,咬牙道:“刚才袭击主公那几人,可是大耳贼刘备?待我带兵追上去,定要斩他首级,献与主公!”

他上马欲行,封沙却唤住他,沉声道:“罢了!刘备手下三员猛将,个个都堪为世之一流猛将,况且逃得快,你带大军去,未必便能捉到他们。你可令部下在附近搜索,防止他们去而复来,你随我去临淄,我要将临淄守卫之事托付与你。”

张辽连忙答应,又问道:“主公此言,难道是要离开临淄么?”

封沙点头道:“青州尚未平定,我待要出兵去讨黄巾,又无人防守临淄。此地刚刚平定,人心未稳,没有大将坐镇,我难以安心。”

张辽忙道:“主公不必担心,青州黄巾人数虽多,在我眼中,不过一群未经训练的农夫乱贼,乌合之众,请主公将此事交与我,不过一年,定要将他们斩尽诛绝,以为主公分忧!”

封沙微笑道:“文远赤胆忠心,我自知晓。此事容后再议,文远且率军与我回临淄再说。”

张辽收拢部下众军,派出哨探四处打探刘备四人踪迹,自己率军与封沙一同向临淄驰去。

进了城,封沙令张辽带兵去军营休息,自己催马驰向青州牧的府第。

路上百姓,见武威王来了,都慌忙拜倒行礼,不敢仰视。有胆大的,稍一抬眼看到武威王身后有血迹,兼且头发散乱,似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不由大恐,不知是谁这么胆大,竟然能伤到勇武无双的武威王。

武威王纵马驰入府中,直达居室门前,跳下马来,大步走进内堂。

无良智脑先他一步从马耳中钻出,跑到卧室中,大呼小叫:“两位嫂嫂,不得了了,老大受重伤了!你们快出来看啊!”

樊素素正在教小蛮绣花,闻言惊恐莫名,绣花针在玉指上刺了一下,犹自不觉疼痛,慌忙丢下手中的针线,与小蛮一同跑出去,看着封沙大步走来,身躯挺拔,并不象是受伤的样子,只是未结发巾,一头乌发被风吹得甚是散乱,不由怔住,惶声道:“夫君,你怎么样了?”

封沙见她脸色惨白,知道她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才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心中怜惜,沉声道:“我没有事,只是在路上遇到宵小之辈,与他们战了一场,稍微伤了皮肉。”

樊素素颤声道:“你真的受伤了?伤在哪里,让我看看!”

小蛮已转到封沙身后,一把抱住封沙,看着他肩后箭伤,咬牙流泪道:“是哪个狠心的贼子,竟然暗箭伤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黄天当立

樊素素忙绕到封沙背后,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只觉一阵头晕目眩,慌忙扶住小蛮的削肩,才没有瘫倒在地。

封沙回身揽住她的纤腰,只觉触手纤细,盈盈一握,看着她失色花容,心下更是怜惜,温声道:“这是怎么了?上次在真定,死尸遍地,也未见你这么怕过!”

樊素素想说只是因为这次伤的是他,才会这么害怕,却已说不出口,浑身颤抖不已,趴在他的身上,紧紧抱住他,再不敢放开,生怕一松手,他便会离自己而去。

无良智脑早已跑到屋中,翻开包袱,大呼道:“嫂嫂,伤药在这里,快给老大敷上啊!”

小蛮芳心惶急,闻言忙飞跑进房,抢了伤药在手,又跑出来,打开瓶塞,便要将药粉洒在封沙肩上。

无良智脑笑道:“嫂嫂别急,药我已经抹过了,血都止了,你们还是先给老大擦擦身上血污,再给他上药吧!”

樊素素闻言惊醒,忙松开封沙,跑出去端了温水进来,替封沙除去了盔甲战袍,解开内衣,让他赤裸着健壮的上身,服侍他趴在床上,拿毛巾浸透温水,为他擦去肩上血迹,一边擦,一边暗自垂泪。

小蛮眼见她一边擦,一边哭,心下也自惨然,忙帮她换毛巾,换热水,连擦几次,直到将肩上血污擦尽,又把药瓶递给樊素素,请她把伤药洒在伤口上。

樊素素勉力为封沙擦去血污,已觉双手发抖,几乎拿不住药瓶,颤声道:“小蛮,还是你来给大王上药吧,我已经不行了!”

小蛮忙拿过药瓶,小心地替封沙上好伤药。这一箭射得不浅,幸好未曾伤到骨头,只是在肩头肌肉中穿过,又抹上了无良智脑的特效伤药,待休息些时日,自然会好了。

樊素素眼睁睁地看着她为他上好伤药之后,终于忍耐不住,从背后抱住封沙,放声大哭,直哭得柔肠寸断,几欲晕去。

封沙叹了口气,爬起来将她抱在怀中,柔声劝慰,好不容易劝得她不哭了,小蛮却又扑在他怀中大哭起来,将眼泪抹了他一身。

封沙抱着她们两个,一边软款抚摸她们的青丝以加抚慰,一边暗自苦笑。枉自己英雄了得,对上这温柔阵仗,还是一样的手足无措。

无良智脑笑眯眯地看了一阵,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忙飞跑出房,朝天施放出一枝火箭,然后躲到一间屋子里,等待着部下前来向自己述职。

不多时,几个黑衣人走到屋门前,跪倒在地,恭声道:“禀主上,小人叩见!”

无良智脑躲在屋中房梁上,装出一副苍老的声音,沉声道:“进来吧!”

几个人磕了头,小心地走进去。

无良智脑沉声道:“你们几个,替我传下令去:凡是看管那几个猛将的人,一定要小心,尽量将他们引到无人知道的地方去,以免被关东诸侯听到了他们的名声,前去相请。尤其要注意伪帝所封的兖州刺史刘备,不管用什么方法,绝不能让他找到了典韦、许褚那几个人,听到了吗?”

黑衣人叩首道:“主上有令,小人等自当遵从,这便下去将主上的命令传达下去。只是还有一事,事情紧急,需要立即回禀主上。”

无良智脑有些意外,沉声道:“有什么事,说来听听!”

一个黑衣人抬起头来,惶声道:“小人得到消息,青州黄巾十万余众,在渠帅张饶的统领下,正朝临淄杀来!声言要杀尽临淄城内大小官吏,夺了整个青州!”

无良智脑一惊,忙问详情,待他们解说完毕,便喝令他们退下。在他们叩头退离之时,他自己早一溜烟自房顶上掀开瓦片逃了出去,大步流星,奔向封沙的卧室。

他穿窗而进,眼见封沙赤着上身坐在床上,犹自抱着二女劝慰,不由顿足道:“老大,你怎么还没搞定!黄巾贼聚众十万,就要杀来了!”

封沙悚然一惊,忙松开在自己怀中轻声饮泣的两名美女,站起身来,一挥手,披上一件干净衣衫,沉声道:“说!”

无良智脑忙将刚得来的情报告知封沙,封沙一边听,一边找了干净衣衫穿上,又从旁边墙上取下一套盔甲,披挂整齐,便迈步向屋外走。

樊素素与小蛮坐在床上,相依相偎,呆呆地看着他穿衣披甲,忽见他要离去,忙跪下抱住他的腿,饮泣道:“大王,你还要去打仗吗?”

封沙点头道:“黄巾贼来犯,若不迎头痛击,临淄必危,百姓亦将死伤惨重!”

樊素素抽泣道:“大王要去打仗,本是为国为民的大事,妾身不敢拦阻。只盼大王冲锋陷阵之时,能记着妾身还要这里苦盼大王归来,千万不要受伤,妾身也就满足了!”

封沙神色一黯,勉强微笑道:“你不必担心,我此去,身后有大军相随,又非孤身涉险,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杀,我从来都没有怕过,何况还有张辽这等猛将跟在身边?”

他挣开两双玉手缠绕,走到门前,听着身后娇弱美女痛苦哭泣声,终究心中不忍,回身大声道:“你们放心,好好地在家里等着我,我一定会平安地回来!”

※※※

张饶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杀奔临淄而去,回头看着自己部下大军,不由甚是得意,顾盼自雄,俨然也是一个统领十万军的大将军了。

“且待夺下临淄,斩了焦和、贾诩,再去与张辽拼上一场,定要夺得青州一州之地,以为王霸之业!”张饶心中狠狠想道,心思渐渐远去,已飘到他日自己夺得天下,自立为天子,天下再也无人能与自己相抗,那时才是得遂平生所愿。

看着面前飘扬着黄色旗帜,张饶恍惚想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只怕这黄天当立,便要应在我的身上!”

想到此处,一缕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越来越浓,难以扼制。

清风徐来,吹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幻想打断,他抬起头,向一旁的司马峻问道:“到了哪里,离临淄还有多远?”

司马峻答道:“禀渠帅,还差三十里路,便要到临淄了。”

张饶看看天色,已是到了下午,便大声喝道:“兄弟们,加快赶路,今天晚上之前一定要赶到临淄,在临淄城下扎营!若是遇到那群狗官拼得两败俱伤,只怕今夜,我们便能在临淄城中饮酒吃肉了!”

远近黄巾将士听到他的吼声,都是精神大振,想到若那群狗官都死净了,自己便可冲进临淄,见什么抢什么,那该有多舒服?当下都加快脚步,大步向前行去。

又行了数里,忽见前方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骑士,黄巾裹头,身上却带着几枝利箭,鲜血染遍周身,已是受了很重的箭伤,却强撑着跑回来报信,正是司马峻派出去的哨探。

司马峻见状一惊,忙催马上前去查看。张饶也觉察出事情不妙,打马上前,看着司马峻跑到那哨探面前,大声询问详情。

那哨探伏在马上,肩背处中了数箭,深达内腑,已是致命之伤,全仗着一口气撑了回来。听到司马峻的喊声,哨探抬起头来,颤抖着干裂的嘴唇,嘶声道:“临淄城里已有了防备,他们派出了军队,领头的是操纵五……”

话声未完,哨探已然力竭,一口气上不来,翻身落马,背后利箭犹自插在身上,随风微微飘动。

张饶与司马峻相顾失色。看这哨探之意,难道那群狗官并未自相残伤干净,反而有余力出动军队向自己进行攻击么?

司马峻心念电转,忙拱手道:“渠帅!事情有变,我看我们还是暂停前进,待事情明朗,再行决定方向!”

张饶点头道:“你说得有理!”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大声下令,忽然看到天际一片烟尘扬起,不由呆住了。

在自己前进的方向,漫天风尘飞扬而起,蹄声急促传来,似有千军万马直向自己这边杀来。

张饶呆了一下,慌忙大吼道:“敌军来袭,全军戒备!”

他部下黄巾军闻声大惊,都挺起刀枪戒备。最前面的黄巾将士已经停了下来,后面的人还在涌来,一时间将队伍搞得混乱不堪,众将士大声叫嚷询问,整支军队乱成一团。

司马峻见状叹息,他深知自己这支部队本是乌合之众,一遇强敌,便会不战自乱。虽也想好好训练,可是自己也不太懂得军事,远不及官府中那群狗官贼将,况且每天都要四处抢掠为肚子打算,哪里有时间去训练军士?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青州猛将

正在黄巾军乱作一团之际,远处那支军队已驰到近前。

那支军队与衣衫褴褛的黄巾军截然不同,个个都是衣甲鲜明,装备精良。每人都胯下骑着精壮战马,手中都是一柄长刀在手,刀锋处寒光闪闪,显是宝刀利刃,十分锋利。

张饶眼见那些骑兵满面剽悍之色,知道是敌军的精锐,忽然想起一事,不由冷汗直冒:“难道是那北海贼将张辽部下精骑出动了?”

他想起北海太守贾诩出兵攻打临淄之时,那北海都尉张辽也自回军,与自己黄巾将士不相攻战。现在看来,他们是离了北海,直达临淄,以加强临淄的防卫。

想到敌军竟然在临淄设下这等重兵防卫,张饶满心苦涩,知道此战难以讨好,唯一可想之法,便是靠人多将敌军团团围住,活活磨光敌军骑兵,待敌军精锐尽失,方可再前行,与守卫临淄城的敌军一战。

他大声下令,叫部下上前接战。但部下黄巾将士见了敌军如此凶悍模样,哪有人敢上前?个个都是仓惶四顾,想要找寻逃跑道路。

张饶大怒,亲自率督战队上前,连砍几个逃兵,才驱赶着前军向前杀去。

战马疾驰,那群骑兵瞬间杀入黄巾军中,面对着这群手执刀枪的流民,便如猛虎入羊群,大肆斩杀起来。

黄巾将士个个胆寒,面面相觑,举目望向前方,但见战马狂驰而来,马上骑士刀刃寒光似水,挥动大刀凌空劈过,斩在黄布裹头的流民脆弱的咽喉上。

骑兵自身边飞驰而过,鲜血自颈间狂喷而出,那中刀的黄巾兵刹时仰天而倒,只留下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空中。

一千铁骑,直杀进敌军之中,当者披靡,不过片刻,便已杀得人头乱滚,直达黄巾军列深处。

司马峻的目光远远投在这一千铁骑的首领身上,眼见他身披甲胄,相貌堂堂,手持一柄粗大无比的方天画戟,戟尖刃锋处寒气森森,显是神兵利器,刃锋过处,地面上的黄巾士兵都被劈得倒飞出去,在他面前,竟然无有一合之敌。

司马峻心中暗自惊悚,北海都尉张辽那等武力已是天下难敌,这大将的武力竟似还在他之上,难道敌军中又出了一员猛将么?

青州一州之内,哪里听说过这等持戟猛将?司马峻心中纳闷,忽然想起一人,不由吓得呆了。

天下之大,能使这等巨大战戟的,最有名的,当属手握洛阳朝廷大权,那曾经独力斩杀猛将吕布的武威王刘沙!

他恐惧的目光落到那为首敌将的身上,想起那哨探临死说的话:

“临淄城里已有了防备,他们派出了军队,领头的是操纵五……”

司马峻回想着那士兵临死前的口形,只觉浑身寒冷,如堕冰窖。

他已经明白了,那士兵要说的是:

朝、中、武、威、王!

※※※

张辽带领伏兵,隐伏在山间,心中担忧,焦虑不已。

主公命自己率兵潜伏于此,自己却要带上骑兵去冲锋陷阵。他今日刚受了伤,若有个闪失,自己真是百死莫赎了!

张辽也曾跪地苦劝,却被主公叱退,只得带上万余兵马,守在此处,眼睁睁地看着十万黄巾从自己面前走过,却不能攻击,心下更是郁闷。

他仰头望向远方,翘首期盼。只待主公号令一到,便要冲杀而出,斩杀敌将,以立大功!

身边数十名眼力好的士兵,也都伸长脖子,等着大王的号令。

一个士兵忽然指着远处的天空,惊喜地叫道:“来了来了,大王有消息到了!”

众人举目望去,果然见到天空中缓缓升起数盏灯火,在阴沉的天空下,勉强可以看得清楚,正是黄丞相发明的“孔明灯”。

这盏灯火,加上远处隐隐传来的喊杀声,让张辽确定,自己冲杀出去的时候到了!

张辽骑上战马,擎起长刀,纵声大吼道:“儿郎们,跟我杀贼!”

众军齐声应诺,声势震天。

张辽纵马狂驰而出,率领万余兵马,直杀奔十万黄巾的后路。

后队的黄巾军听到前面的喊杀声,又见烟尘彰天,正自惊疑之际,忽见山间杀出一支人马,个个凶悍无比,手执利刃,见人就杀,不由大恐,不知敌军有多少伏兵,当下发一声喊,落荒而走,竟没有多少人敢于正面对着官军。

负责督战的督战队现在正在前面驱赶前军作战,没有人看着后队将士,竟让他们趁乱逃走,气得后军的领头将官徐生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自己部下都是抢掠在前,打仗在后的胆小农民,但是一战即溃,实是太过份了,纵然对方是训练有素的官军,也不应如此。

一个十几岁的小兵大步跑到徐生面前,急声叫道:“哥哥,敌人杀来了,我们若不抵抗,只怕便要败了!哥哥,还是快些调兵,挡住敌人!”

徐生看那人正是自己的族弟徐和,随自己一同起兵,举黄巾为号,跟着渠帅张饶打天下,虽是年纪尚幼,已渐有英豪模样,平日里说出的话,也甚有道理,让徐生不得不对他另眼相看。

徐生也是黄巾一部统领,当下立即呼叫心腹,叫他们与徐和一起,拦住后面的士兵,不让他们跟着逃走,逼着他们转过身,抵挡如狼似虎杀来的官军。

张辽所部,虽只有万人,但对面的黄巾这一部,也不过万余人,被张辽率军一阵狠杀,不多时便将敌军击得溃败,四处奔走。

徐和一边擎刀狠杀,一边回头叫道:“哥哥,事情不好,我们快走,以待来日再报仇雪恨!”

徐生跃马过去,挺起长枪,一枪刺杀了与徐和交战的敌兵,面前却有无数敌兵如潮水般悍勇杀来。徐生见事不济,也不敢强自出头,当下与徐和统带亲兵落荒而逃,再顾不上前面正督军奋战的渠帅张饶了。

张辽率领大军,直向前杀去,将黄巾军后队,冲得七零八落,那些气势汹汹而来的黄巾将士,纷纷逃走,被追来的官军士兵接连斩杀,再无有反抗之力。

※※※

魏续、郝萌骑在马上,率领两万步兵大步奔行,向前方杀声震天处跑去。

大王已经亲率一千铁骑杀入敌军,将贼兵冲得七零八落,声势极为骇人。但二人知道,敌军终究是有十万之众,自己若不能及时赶到大王身边,大王以孤军杀入敌群,终究还是有危险,因此只能大声喝令部下再快些,待打败了黄巾贼,定要犒赏三军,武威王有令,若从黄巾贼手中抢来战利品,定然将大半分与将士,绝不虚言!

三军闻令,尽皆精神倍增,高举刀枪,狂声呼喝,大步流星,向前方黄布裹头的敌军杀去。

不多时,二万虎狼之师已杀入敌军,如砍瓜切菜般大肆砍杀起来。

前锋黄巾军本都是一群未经过军事训练的流民,哪曾见过等激烈拼杀的战阵,先前已被封沙率一千铁骑杀得魂飞胆裂,阵形整个被冲散。那些士卒站在战场上,正在彷徨之际,忽然被这一支生力军杀入战场,不由分说,刀枪迎面劈刺而来,不由大恐,尚来不及举刀抵挡,便已被敌军一刀劈翻,死于非命。

眼见敌军如此软弱,北海兵卒更是信心大增,呼啸着向前冲杀,那群刚被骑兵冲散、乱作一团的黄巾兵如何挡得住这群身强力壮的悍兵,登时便被杀得人头乱滚,鲜血遍野,惨叫声震天动地。

在前方,黄巾军阵列中央,那黄巾军渠帅张饶见军势已乱至此,若不能尽早将那闯入自己阵中大杀的一千铁骑消灭,只怕整支部队都要被他冲得七零八落。士卒惶恐,再无战心,那时全军覆没可期,难道自己多年心血,便扔在这临淄城外不成?

想到此处,张饶怒发如狂,擎起熟铜棍,怒喝一声,打马如飞,直向那持戟屠戮自己部下的青年猛将冲去。

不远处,司马峻看到渠帅率亲兵直冲向那恐怖敌将,大惊失色,却已不及叫他停下,只得大声呼喝,令自己部下围拢来,摆开冲锋的阵形,随时准备救援渠帅。

此时,封沙跃马阵中,挥动战戟将一名敌兵劈飞,抬头看着那强壮的敌酋打马冲来,面无表情,只有眼中寒光凛冽。

张饶怒目圆睁,狂声怒吼,打马飞驰到封沙面前,高举熟铜棍,兜头便砸,恨不能一棍将他砸成肉饼,以泄心头之恨。

封沙见他力道沉猛,也不敢怠慢,陡然大喝一声,举戟迎去,双膀用力,“当”的一声将熟铜棍挡住。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四将争雄

那方天画戟势大力沉,比熟铜棍还要重上许多,被封沙运足力道迎来,登时便将大棍挡飞一旁。

张饶只觉一股巨力自棍上传来,不由双臂巨震,棍端不由自主地向一旁闪去,胸前空门大露。

封沙冷然运起方天画戟,强壮的双臂奋力一振,锐利的戟尖登时转向,直奔张饶胸前刺去,便要将他一戟挑落马下。

张饶眼见那巨大战戟当胸刺来,心中大惊,待要回棍抵挡,怎奈双臂犹自发麻,拼尽余力,也只能将棍尾顺过来,拼命地挡在戟端。

铜棍尾部撞上戟尖,发出“当”的一声,却被方天画戟毫不费力地挡开到一旁,只能将戟尖稍稍撞歪,仍快捷无伦地向张饶的左肩刺来。

“噗”的一声,戟尖透甲而入,正中张饶肩窝,鲜血迸流。张饶大叫一声,仰天倒撞下马,几乎摔断了脖子。

狂野天星冲过张饶身边,封沙却又勒马杀回,方天画戟直向张饶脖颈刺去,便要取了他的首级示与敌军,让他们彻底丧失信心,不敢再顽抗。

张饶躺在地上,勉力用右臂撑起身子,只觉左肩疼痛至极,额头冷汗迅速流出,布满面颊。正在痛苦呻吟之际,忽见那恐怖敌将再度杀来,巨大的戟端寒光凛冽,直刺咽喉,不由大恐,却已无力挣扎,只得叹息一声,眼睁睁地看着戟尖刺向自己的脖子,当下心如死灰,已是再无侥幸求生之念。

“嗖”的一声震响,自远方传来。一枝利箭带着风声,直奔封沙射来。箭尖旋转处,卷起强大的气流,直射封沙的胸膛!

封沙眉头微皱,眼中寒光暴射,当即放过张饶,方天画戟向上一挑,重重击在箭尖之上,“铮”的一声将羽箭击飞,却也被箭上附带的巨力震得双手微微发麻,不由心中暗惊,举目向箭来处看去。

战场之上,数骑马飞驰而来。右侧一名年轻骁将,手持长弓,双目明亮,正是在临淄城外施放冷箭,伤到自己肩部的太史慈。刚才却是他见张饶危急,便又放了一箭,救了张饶性命。

在太史慈左前方,一骑红马绝尘而至,瞬间便已冲到封沙面前,马上红脸大汉长喝一声,青龙偃月刀劈面斩来,带起寒风阵阵,触面生寒,深达骨髓。

封沙面沉似水,断喝一声,方天画戟直刺而去,丝毫不肯退让。

两柄神兵重重的撞在一起,鸣声响亮,响彻战场。

此时,魏续与郝萌已率两万步卒杀进战场,远远望见关羽与自己的主公战在一处,而张饶倒在地上,浑身是血,死活不知,对面战场上,张飞却与刘备拍马冲向主公,不由心中大急。

郝萌心念一动,便仰头纵声长呼道:“张饶已被武威王一戟刺死了!武威王神威盖世,天下无敌!尔等叛贼,还不束手归降,更待何时?”

吼声远远传开,黄巾将士闻声大震,这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那以武力震慑天下的洛阳武威王,怪不得独率铁骑便能将自己前锋大军冲散,果然是英雄了得,竟连渠帅张饶也不是他的敌手。

张飞打马飞奔,纵声怒吼道:“胡说!谁说张饶死了,他不过是被刘沙一戟刺碎了肩头,离死还远着呢!”

他不说还好,一说倒更证实了张饶伤于武威王手下的消息。那传说中武威王所使大戟何等沉重锋利,被他一戟刺中,不死也要重伤,哪里还有力气作战?

黄巾军士,本大都视渠帅为偶像,只道他的本领通天彻地,谁知竟被那凶猛残暴的武威王一戟刺倒,死活不知,不由个个心神大乱,那仅存的一点战意也要失去了。

司马峻在后面暗骂那黑脸汉子真是废物,竟说这等大乱军心之言,当下拼命呼喝,下令部下冲上前去,救回渠帅。

三骑马赶在他们前面,飞驰到张饶身边。其中一员黑脸猛将挺起丈八蛇矛,直刺封沙面门,被方天画戟一击挡开。

太史慈也挺枪刺出,加入战团,三将合力剧斗封沙,仓促之间,却也战他不倒。

刘备跳下马来,一把抱住张饶,从怀中掏出一大包伤药,也不管有多少,撕开后直接洒在他的肩上,见血流渐缓,不由松了一口气,抱着他跳上黄鬃马,拨马退到一旁。

那张饶身高体壮,加上所穿盔甲,甚是沉重,却被那白脸汉子行若无事地抱来抱去,恍若未曾费力一般,司马峻在后面看了,也不禁暗惊:“这汉子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壮,力气却是好大!”

封沙与三将战在一处,方天画戟漫天挥舞,挡开敌方无数次猛烈攻击,自己也时而攻出一戟,却都被对方三人化解,越战越是心惊。

这关羽与张飞本系结拜兄弟,情同手足,多年来一直在一起东征西讨,杀敌无算。他们平日里经常在一起较量武艺,对对方的本领都是了如指掌,此时一同对敌,见对方手势一动,便知他要攻向封沙的哪一边,自己当即挺起兵刃,与他一同夹攻封沙,让封沙颇有些难以抵挡两方面来的同时攻击。

当封沙窥出二将的破绽时,一戟刺出,却多半会被另外一人迅速挡开,显然也是对自己兄弟的弱点十分了解,二将联手夹攻封沙,取长补短,互相照应,竟与封沙战了个旗鼓相当。

封沙心中暗自惊道:“上一次在洛阳城中,刘备想要逃出城去,却被我拦住。那时关羽并未出手,只顾护住刘协,而张飞与武威王部下几名大将联手夹攻,却是互相不了解对方武艺,攻击时束手束脚,我才能勉强自保不受伤,并挡住他们的逃路。若当时关羽一同上前夹攻,以他和张飞之间配合默契,加上夏侯氏兄弟数人之精熟武艺,早就逼得我后退了!”

他与二将久战不下,还要分神对付太史慈狂猛的进击,心下渐渐有些不耐,转而将目标放在太史慈身上,欺他对抗强敌经验尚浅,先挥方天画戟挡开关羽、张飞的攻击,却放个破绽在太史慈那一边,诱他进击。

太史慈果然上当,大喝一声,挺枪刺进去,却被封沙一闪身,狂野天星向前一蹿,长枪自封沙身后刺过,封沙目中寒光电射,微一回身,方天画戟狂扫而去,直指太史慈肩头,便要将太史慈的膀臂卸下一条来。

太史慈大惊失色,忙伏身鞍上,心中知道难以躲过这一戟,却听“当”的一声巨响,一支丈八蛇矛自头上掠过,重重撞在戟尖上,将这凶猛的一戟挡开一旁。

另一边,关羽也大喝道:“刘沙,且接我一刀!”挥动青龙偃月刀,如风劈来。

封沙忙回戟挡开,两柄重兵刃猛烈撞击,火星四射。

那边太史慈惊魂稍定,心中大怒,再度挺枪刺向封沙,与关羽张飞合战封沙,却将大半的精力放在自保上面,不敢再贪功冒进了。

刘备眼见四将战在一团,虽是三人合力,却久战封沙不下,心中有些焦急,转过头来,在众军之中,一眼便寻到了司马峻,眼中露出希冀之光,沉声喝道:“司马头领,当今之计,只有合众军之力,斩了刘沙,敌军方可一击而破!”

他的声音仿若洪钟,十分悦耳,在这喧嚣的战场上传播开去,喊声中充满令人信服的魅力,司马峻听了,不由自主地喝道:“众军听令,与我并力上前,将贼将刘沙斩了,大事可定!”

黄巾将士眼见敌军中最令人害怕的武威王已被三名猛将合力压制住,心中稍安,又闻司马峻发言,都举起刀枪,狂吼着扑上去,围住封沙,乱刃劈刺。

司马峻发了命令,方才醒悟,心中惊讶:“这人是谁,怎么竟有如此豪雄之气?还有他身边三员武将,都是盖世猛将之材,青州何时出了这么多的英雄豪杰?”

封沙应付三将围攻,尚有余力反击,此时突然见到敌军如潮水般攻来,心下微怒,大喝一声,方天画戟如狂龙般施展开来,当当当几声,重重地将太史慈三人兵刃击开,方天画戟漫天挥舞,向马前数名悍卒直刺而去。

锐利的戟尖在脆弱的咽喉轻轻一触,便已透入数寸,随即闪电般地拔出,带出一篷血雨,微微一晃,又刺入了另一个黄巾卒的面门。

便如电光火石一般,方天画戟寒光闪动,飞速刺向杀来的敌兵。几名悍卒大声惨叫,仰起头来,脸上、颈间鲜血狂喷,仰天而倒,死于封沙马前。

后面杀来的黄巾兵眼见那武威王如此凶悍,在三员猛将围攻下,犹有余力斩杀自己的同伴,不由骇然。虽在司马峻强令下向前攻去,动作间也充满犹豫,反倒挡住了关羽等人的战马,让他们不能尽兴攻击。

第一百七十章 黄巾崩溃

张飞怒喝一声,大叫道:“二哥,今天若杀不了刘沙,只怕以后更难有机会!咱兄弟并力上啊!”

他双腿一挟马腹,挺矛冲上,胯下黑马踏翻了两名黄巾卒,冲到狂野天星身边。丈八蛇矛破空刺去,与方天画戟重重地撞在一起。

关羽、太史慈闻言,也拍马冲上前去,撞倒了数名兵卒,利刃直奔封沙而去。

关羽怒目圆睁,青龙偃月刀狂挥而去,劈向封沙,一心要取了他的人头,以献与大哥。而太史慈也不肯落后,双手紧握长枪,心中暗道:“自我犯事逃居辽东之后,无法照顾家人,幸得刘使君闻知我的名声,连续几年派人来照顾我老母,送衣送食,又将他从神仙那里求来的神药赠与我母,才治好了她的长年沉疴,今天又派人送她回兖州休养,让她在山明水秀之处贻养天年,此恩深重,我便是粉身碎骨,也难以报答。现在我新投使君,若不取了刘沙性命作为晋见之礼,我无颜面对主公!”

想到此处,太史慈奋勇争先,拼力将长枪刺向封沙,枪尖围着封沙上下翻飞,使尽平生本领,不肯被关羽、张飞抢了风头。

在封沙面前,三名猛将各逞威风,使出精妙招数,与他争雄;旁边还有无数黄巾军兵围绕,刀枪胡乱劈刺而来,虽被他挥戟挡开,却也有几次险些伤到了狂野天星的皮肉,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封沙渐渐有些束手束脚,微皱眉头,心中急躁,陡然断喝一声,挥戟挡开关羽张飞的攻势,戟尖一晃,直奔太史慈面门刺去。

太史慈终究未曾熟悉他的招数,见他戟势凶猛,不敢硬接,举枪稍挡,不由自主地拨马退到一旁。

眼见敌军包围圈稍有松动,封沙轻挟马腹,狂野天星大步奔出,迎面撞飞了数名敌兵,冲出了三将的包围。

方天画戟漫天舞动,寒光铺天盖地。挡在狂野天星前方的黄巾士卒举起刀枪,正要拦阻,却见寒光扑面而来,只觉胸前一痛,整个身子被击得向后飞出,再也什么都不知道了。

封沙挥戟狂杀敌兵,一路冲进敌军深处,见一群黄巾军围护着司马峻,知道他是敌军尚存的最大头领,拨转马头,直奔司马峻杀去。

张飞见已成功困住刘沙,正抖擞精神,满心振奋,待要合力将他刺于矛下,谁知他竟然趁乱冲出,不由大恼,怒视太史慈一眼,打马追上去,却哪里追得上狂野天星那般恐怖的马速?

前方司马峻见那传说中的恐怖魔王挥戟杀来,一双怒目直视自己,威势凶猛无伦,虽是心志坚定,也不由吓得面白唇青,举起长枪,喝令部下围拢来,一定要挡住敌将,不能让他接近自己身边。

封沙怒喝一声,正待破围杀入,取了司马峻的首级,忽听身后风声响起,忙回戟用力一挡,当的一声震响,那青龙偃月刀被挡开一旁,险些便斩到他的后背之上。

关羽面沉似水,正待再砍,忽听身后弓弦响起,忙回刀一拨,将那射来利箭拨落。

封沙趁势一戟刺去,关羽慌忙勒赤兔马避开,回头看去,却见郝萌在远处张弓搭箭,再度一箭向关羽射来,同时大声喝道:“弓箭手出列,乱箭射杀这群乱贼!”

数百名弓箭手闻令,都拉开长弓,将密集的箭雨向刘备、张飞那边射去。

张飞打马飞奔,正待追上二哥,与他合力斩杀刘沙,突见箭雨射来,不得不举矛拨挡,再无力去追杀敌将,不由气得大吼。

箭雨到处,黄巾士兵纷纷中箭跌倒,惨叫声四面响起。

刘备拔出干将剑,挡开漫天射来的利箭,低头看看怀中张饶呼吸急促,似是伤势沉重,若再拖下去,只怕他便要丧命于此,不由心中惶急。

二万北海兵卒在魏续的命令下,大步狂奔,杀进敌军之中,登时便将敌军冲散。那群流民被北海兵一阵狂杀,溃不成军,再也难以形成有效的抵抗。

在西面,后队中忽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喊杀声,人喊马嘶,乱作一团。

司马峻拨马回头,举目望去,却见那名震青州的北海都尉张辽率军冲杀而来,不由吓得面如土色。

司马峻眼见在张辽身后,无数军兵随他一同杀来,黑压压的一大片,正不知有多少人。每个士卒都是浑身染血,面目狰狞,仿若一群魔怪般,冲入黄巾军列,放手残杀,无数英勇的黄巾将士尚不及逃跑,便被他们一刀劈杀,血洒沙场,战况端的是惨烈无比。

司马峻长叹一声,知道此战已是一败涂地,若能逃得生天,已是万幸。他再看封沙已持戟杀透重围,直奔自己而来,心下惶恐,慌忙打马飞奔到刘备身边,一边举起盾牌挡住箭雨,一边惶声道:“这位壮士,请将渠帅交与我,黄巾军上下,同感厚德!”

刘备也不留难,随手便将张饶抛与司马峻。司马峻慌忙接了,只觉触手沉重,险些便被渠帅穿着盔甲的身子砸下马去。

这一抛,牵动了张饶的伤势,痛得他闷哼一声,睁开眼睛看了司马峻一眼,随即又晕了过去。

司马峻大声喝道:“大恩不言谢,他日有机会,定当报答壮士救命大恩!”

他道谢一声,也不及问清刘备名姓,慌忙打马飞逃,同时大声喝道:“兄弟们,敌军势大,不可力敌,快随我走啊!”

这一声传出,黄巾军的抵抗便如冰山崩裂,霎时土崩瓦解。无数黄巾军回身便逃,漫山遍野地落荒逃去,也不管自己是朝哪个方向,只要逃出敌军的追击再说。

刘备长叹声响起,眼见黄巾军兵败如山倒,依仗人多在乱军中斩杀刘沙已是虚言,纵声大喝道:“三位贤弟不必恋战,今日且退,且待来朝,再斩刘沙首级!”

话音未落,便见一枝利箭劈面射来。刘备慌忙挥剑挡开,却见郝萌在远处手擎长弓,瞠目怒视,咬牙喝道:“你这狗贼,竟敢口出狂言!”

刘备也不与他斗嘴,拨马便逃。张飞与太史慈卫护在他身边,夹在乱军之中,一路向远方逃去。

关羽见两名兄弟走了,也无恋战之意,虚晃一刀,掉头打马狂奔,赤兔马如风掠过大地,直向刘备逃窜的方向追去。

封沙受伤未愈,拼力与三名当世猛将剧斗一场,牵动肩上伤口,鲜血流出,此时只觉左肩后火辣辣地疼痛,半身酸麻,也无力阻他逃走,只能目送他飞马逃去了。

他歇息一阵,渐渐回复气力,单手执戟,放声大吼道:“黄巾将士听了,可速速跪地投降,可免一死,否则定然扫除处死,绝不轻赦!”

这一声巨吼便如雷鸣般,盖过了战场上的喧嚣,轰然传遍整个战场,震动天地。

黄巾兵卒本已没有战意,全凭一股求生之念在奋勇作战、奔逃,忽闻此言,立时便没有了力气,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更有人拼命地向持刀杀来的敌兵磕头,只求得免一死。

北海兵虽是杀得眼红,但闻武威王发令,不敢有违,便丢下跪地求饶的降兵,在张辽、魏续等人率领下,持刀枪向远处逃跑的敌兵追杀,誓要留下敌军,不让一人漏网,更不能让他们带着沿途抢来的财物从容离去。

黄巾军大部已然崩溃,后面的部队,被前面来的乱兵一冲,阵型立时散乱,又听说那杀人不眨眼的武威王亲自率军来攻,都震惊恐怖,不敢抵挡如虎狼般杀来的敌军,大都掉转头,向西方大步奔逃,追赶着渠帅逃跑的步伐而去。

十万黄巾,就此土崩瓦解,在数万北海精兵追击下,如被虎狼追杀的羊群般四面逃窜,再无抵抗之力。

封沙持戟立马,居于战场中央,冷然发号施令,令部下四面围堵,收降敌兵,将降兵缴械驱赶收押,另派几支兵向四方追去,务求多捉拿一些黄巾兵,以免他们持凶器闯入民间,酿成惨祸。

眼看敌军大都向西逃窜,他便自己率领骑兵,一路向西追杀,不知击杀、收降了多少黄巾兵卒,直到左肩处伤口流出的鲜血染红了衣甲。

张辽自率军冲到他身边,便一直随身卫护,不肯擅离,随着他一路冲杀,斩了无数敌兵首级。此时见他伤势渐重,不由心中惶急,便纵马拦住主公去路,跳下马来,跪地苦求主公回去休息。

封沙见他已急得满头是汗,尚自叩头苦求,心下不忍,自己肩头伤势也甚是疼痛,便点头应允,令他率军向前追杀败兵,自己引数十亲兵卫队,回转临淄。

张辽目送他远去了,自己跳上战马,抖擞精神,带上大军一路向西追杀而去。

第一百七十一章 平原管亥

前方黄巾士卒被这两员猛将追击,个个面如土色,拼尽力气大步狂奔,只想着若能逃到兖州境内,便安全了。

张辽率军一直追到青州与兖州交界处,沿路收降了无数的敌兵,眼见部下都杀得累了,方才引军回城。

躲在山间的败兵们眼见敌军终于走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喜极而泣,从躲藏处走出来,面面相觑,与同伴们抱头痛哭。

这一战,十万黄巾被三万多北海精兵击得全军崩溃,无数士兵死于非命,被俘获的足有三万余人,剩下的都逃入乡间,或是逃入了兖州境内。

司马峻收拢残兵,又聚合了先前进入兖州泰山郡的老弱妇孺,渐渐也有数十万之众。眼见青州有武威王坐镇,牢不可破,也不敢再去惹他,便引军向泰山而去。

自临淄城外一战,彻底击溃张饶所部十万黄巾军后,封沙令魏续、郝萌率军去攻取了被张饶部所占据的营陵等城,将这些城池重新收入青州治下。青州最大的一支黄巾由此便被彻底赶出了青州,其他的各支黄巾军闻得消息,也都声势大降,惶惶不可终日。

武威王坐居临淄,命部下军兵四处剿贼。各支黄巾军都收拢部队,以防被敌军突入根据地,一时无力去四方抢掠,军粮日渐馈乏。更有官府发粮赈灾的消息传来,无数黄巾士兵都携家小悄悄逃回家乡,等着以工代赈,用自己参与修路、建厂换来的口粮来养活家人,总比这样拼命战斗抢粮要安全得多了。

※※※

临淄城外,靠海处,无数青壮年正在努力劳动,建造着临淄有史以来最大的港口。

不远处,封沙骑着骏马,望着海边热火朝天的劳动情景,默默不语。

几个青州官吏随侍在他身边,其中一人躬身道:“启禀大王,自从这群被俘的黄巾贼加入以来,港口的建造速度加快了许多倍,看来过两天就能都建好了。还有那些渔船,附近的树林已经被砍光了,在木匠的监督和指导下,我让他们努力加紧造船,很快就能造出数百艘渔船来。”

“原来造出的渔船已经下海了吗?”封沙向另一个官吏问道。

那官吏慌忙回禀道:“是,我已经召集了附近的渔夫,让他们用新渔船出海捞鱼。按照大王所说,我们新制成了许多新的大渔网,很是好用,每艘船的捕鱼量能比以前增加数倍。只是渔夫人手不足,我们已经按大王吩咐,召集了远处内陆的村民,让他们分散到各艘渔船上去学习捕鱼,若有收获,除了上缴本府的,可以让他们取些鱼虾回家,以养膳一家老小。因此新老渔夫,交口称颂大王仁德,道是大王仁政,才让他们能够在这饥荒年间活下来。”

旁边几个官吏忙随着他一同称颂武威王仁德,谀词如潮,拼命地讨封沙喜欢。

封沙挥手止住他们的歌功颂德,沉声道:“这些黄巾降卒,生活得怎么样?”

负责管理这个港口的官吏愣了一下,回禀道:“禀大王,每日里我给他们吃个半饱,免得他们有力气造反、逃走。只是有些刁钻之徒,桀骜不驯,对于这样的刁徒,我只能让兵士用皮鞭对付他们。”

封沙摇头道:“发下命令,让士兵不可随便打人,若有反抗者,只要关起来饿上几顿也就是了,只是不许饿死了他们。还有,你不给他们吃饱饭,他们就没有力气干活了。只是我州库存粮草不足,尚需节俭使用,从今天开始,每天给他们吃八分饱。另外告诉他们,如果离开这里,就再也没有人管他们饭吃,只怕饿死也有可能。若是有人思念亲人,告诉他们,只要他们好好干活,将来必然可被赦罪,还能分到一块田地自己耕种,若有机会,我会想办法将他们的亲人找到,让他们一家团聚。”

官吏们忙称颂大王仁德,恩及刁徒反贼,若是那群反贼知道大王如此厚待他们,定要后悔不该造反。

封沙摇头不语,沉默半晌,告诉他们,不可再随意虐待俘虏,还要将俘虏都登记造簿,并记录下他们的亲人姓名,以待他日找寻。

说到此处,封沙也不禁心中暗叹。他们的亲人大都随着张饶逃出了青州境内,到了兖州、豫州,若想让他们亲人团聚,谈何容易。

他的目光远远望向那个港口,在那里,修建的港口也只是一个用于渔业的小港湾,与后世那动辄百万吨级的雄伟大港口比起来,简直是简陋得无法形容。可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划时代的新式巨港了。

“虽然只是个小港,但能供应上千渔船出海打渔,也可稍解青州百姓饥馑吧。”封沙心里想着,向官吏们交待了几句,扬鞭远去。

数十名亲兵骑着骏马,紧紧跟随在他身边,随他一同回到了临淄城。

临淄城中,已是一片繁忙景象。远近的商旅都被他新发的榜文召了来,来此地购买食盐等货物,还有许多商旅在路上,带着粮食、棉花向临淄赶来。虽是仍在饥荒年间,万事萧条,这座州城却已经很有些繁华模样了。

封沙催马驰过长街,十几名亲兵在前面呼喝开道。街上百姓、商贩见武威王来了,都慌忙跪倒,诚心诚意地叩拜,口中恭声称颂,感激大王为自己带来的好运道。

封沙微笑着向他们挥手致意,来到城中政堂,下了马,笑容一敛,大步走进堂中,沉声道:“各郡国太守、国相可都来临淄了么?”

堂中官吏慌忙跪倒叩拜,回禀道:“禀大王,济南相、乐安相都已来了,正在驿站休息,等候大王召见。平原相管亥却受了刘备之命,抗拒不来,而东莱太守秦瑶更是口出狂言,语中隐有反意。”

封沙沉吟不语,却见贾诩从后面走进政堂,面对封沙,躬身行礼道:“启奏大王,那东莱守将秦瑶秦玉京本是焦和亲信,武艺精通,受焦和命镇守东莱,以为大王诛了焦和,因此才有反意。据我看,不日他便要起兵反叛,大王可速整军备以防其来攻,或是先发制敌,以免不测。”

封沙沉声道:“秦瑶倒也罢了,只是那平原本是我青州属地,为何要听刘备号令?”

贾诩叹道:“当初刘备未随公孙瓒起兵进洛阳之时,本为平原令。那平原本是刘备属地,他在平原苦心经营多年,已渐有规模。在他造反后,便令部下管亥接替他职位,后来更向伪帝刘协保举,让管亥接了平原相之位,起兵讨平附近各县,因此平原一郡,只除了南部三县尚在黄巾掌握之中,其余各县,都已归顺了管亥,不服大王之令。”

封沙沉吟道:“这倒奇怪,我记得管亥本是黄巾贼众,为何会成了刘备的部下?”

贾诩眼中微有惊色,禀道:“大王何以知道管亥本是黄巾贼?我曾派人查探过刘备部下诸将来历,知这管亥当年本在泰山为贼,因刘备路过泰山,与同伴冲出去抢劫刘备,却被刘备率亲随击败,因此从了刘备,多年来随他一同讨平黄巾,战功赫赫,对刘备的忠心也是不可动摇。前日刘备起兵反董,也是派他留下守卫平原,才肯安心离去。”

他问封沙怎么知道管亥本是黄巾贼,封沙却又如何解释,难道说是无良智脑告诉过他,管亥是率军攻打北海太守孔融的黄巾贼首不成?不由摇头苦笑。

贾诩只道他苦笑是因为管亥盘踞平原,忙献策道:“平原郡本在黄河以北,虽归我青州统辖,却是隔河相望,难以攻取。但以大王架设浮桥的本领,不难越河而过。只是平原既离冀、兖接近,大王若率奇兵突袭平原,必须在两三日内攻下平原方可,否则敌军前来救援,便有麻烦。”

封沙问道:“若让你率军去攻打平原,你可有把握在两日内破城么?”

贾诩呆了一呆,摇头道:“难!那管亥本是一员悍将,兼且因随刘备在平原训练士卒,部下骁勇善战,比我北海兵相差不多。若要攻城,死伤必多。若由我统兵强攻,只怕五日内,我也攻不破平原城。”

正说着话,忽有一名传令兵骑快马驰到政堂门前,跳下马来,跪在门口,大声禀报,道是有紧急军情。

封沙令人唤他进来,那士兵跑进来,满头满脸都是大汗,跪倒叩头,惶声道:“启禀大王,那东莱太守秦瑶反了!”

厅中官吏都是耸然一惊。封沙沉声道:“怎么回事?你慢慢道来!”

传令兵喘了口气,跪在地上将事情说了个明白。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东莱秦瑶

原来那秦瑶骁勇善战,手下亦有万余兵卒,在东莱东征西讨,杀了无数黄巾贼,郡内黄巾闻其名无不切齿痛恨。前日他听说了焦和的死讯,心念焦和旧恩,道是武威王杀了他,心下不忿,便起兵欲替焦和报仇。只是军粮器械未曾齐备,方才隐忍至今。现在一切准备停当,他便发布声讨檄文,准备提万余兵马出城,兵锋直指北海,要破了北海,再来打临淄,声言要与那勇名冠于天下的武威王较量一番。

贾诩回过神来,深揖道:“大王,兵贵神速,大王可从速进击,以破敌势,免得他声势渐长,那时便难以克制了!”

封沙走到桌案前,看着桌上铺开的地图,看了一阵,沉声道:“即刻点兵,我要率军去东莱讨贼!”

贾诩忙答应下来,跑出去唤了魏续,要他随自己去营中点兵,又命几个官吏去准备粮草军备,忙忙碌碌地去了。

封沙披挂好盔甲,走进自己府邸,见樊素素正站在花丛之中,与小蛮一同赏花微笑,端的是人比花娇,站住脚步,默默地看着她们,不觉有些痴了。

小蛮一眼看到他,忙跑过来跪地施礼,微笑道:“大王,你又要出去打仗了?”

封沙默默点头,伸手将她拉起来,温声道:“你知道了?”

樊素素袅袅婷婷地走过来,轻轻叹息道:“大王此时正在忙于州事之际,忽然穿上盔甲来见我们,妾身虽然愚钝,却也知道大王必是有战事在即,前来道别的。妾身先谢过大王记挂妾身之恩!”

她盈盈拜倒,垂首落泪,娇弱的模样令人生怜。

封沙将她拉起来,与小蛮一同搂在怀中,直视着她们的眼睛,温声道:“这次我是去东莱平叛,秦瑶虽然骁勇,手下也只有万余兵丁,又是在我青州境内,此去必然没有什么危险,你们放心。”

樊素素伏在他怀中呜咽哭泣,虽是怕他再次受伤,却知道拦也拦不住他,哭了一阵,只得收了泪,千叮咛万嘱咐,只盼他能早日平安归来。

小蛮却是两眼闪闪发光,将小嘴凑在封沙耳旁,兴奋地道:“大王可还记得,你曾经答应过贱妾,要带我去打仗吗?”

封沙怔了一下,想想秦瑶本事未必便有多好,又只有万余部下,此去确实没有多大危险,自己又不能说话不算,便应允道:“好吧,你去穿上盔甲,随我出征!”

小蛮大喜过望,想不到他竟然这么容易便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不由喜悦若狂,紧紧抱住他,在他脸上一阵乱吻,直吻得他满脸都是胭脂红印。

樊素素却已哭倒在封沙怀中,怪他太过偏心,只带小蛮出去,却把自己一人孤零零地扔在家里。

封沙抱住她温软的身子,哄了好久,又答应会从外面带些好玩的小动物来陪她,才哄得她收了泪,靠在封沙怀中轻声啜泣。

樊素素其实也知自己骑术欠佳,更是不谙武艺,去了只会添乱,哭了一阵,也只得算了,趴在封沙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呆呆地发怔。

突然,一只小白兔从花丛中蹿出来,直跑到樊素素脚下,抬起头,好奇地看着她。

樊素素看得有趣,蹲下身,伸出纤纤玉手抚摸着白兔的绒毛,将它抱起来,仔细端详。她见这小白兔如此可爱,不由微笑起来,连哭泣都忘了,只留下一脸泪珠,和着那灿烂笑容,更是娇俏无比。

陡然间,从小兔背上坐起来一个人,伸长双臂,打了个大哈欠,伸着懒腰道:“睡得好舒服!”

樊素素吓了一跳,失手将兔子丢在地上。再看那骑着兔子的,正是那仙童叔叔。

封沙微微皱眉,沉声道:“你又在装神弄鬼了!”

无良智脑笑道:“老大,你要去打秦瑶吗?这个家伙,居然敢把焦和的死怪到我们头上,真是该打!明明就是焦和自己胆小,心情一激动,心脏病犯了,弄了个心肌梗塞,关我们什么事?哼,我听说秦瑶性情古怪,象个小孩子般任性,现在又胡乱归罪于人,我们应该逮住他,狠狠打他的屁股!”

封沙皱眉道:“我正要率军出征东莱。这次出征,你也要一起去吗?”

无良智脑摇头道:“临淄这里还需要我主持大局,我的情报网还没完全建立,怎么能随意离开?不过我在东莱、北海一带已经有了些属下,你需要的话,可以随意调用!”

封沙微一沉吟,点头道:“不错,我正需要用到他们。你那些隐藏在东莱一带的黄巾军中的密探,可以先散布流言,再派人混入秦瑶部下军队之中,引得黄巾军与秦瑶打上一仗,削弱他们双方的军力,以免我军在战斗中有大的损失。另外,你把你记得的矿脉分布图,画一份给我。若来不及,就先把青州一带的画出来。”

无良智脑呆了一呆,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烟台有黄金矿……老大你说的那些人,他们的首领正在外面等候你召见,你有什么事吩咐他们就可以了。我现在去画图,老大你先去吧,等会我派人把矿产图送给你!”

他一拍白兔脖颈,那白兔猛地向前一蹿,便似一匹骏马一般,驮着他直奔书房而去。

※※※

东莱郡境内,晴日当空,一枝军马正在匆匆地赶路。

为首一将,年约三十左右,生得浓眉大眼,满脸胡须,相貌堂堂,身材粗壮,头戴战盔,上系红缨,身披重甲,模样甚是威武雄壮。在他手中,握着两杆沉重粗长的钢鞭,正是东莱太守秦瑶。

秦瑶纵马驰在队伍前面,远远望向前方,心中充满豪情壮志。

他自居东莱太守以来,也曾听部下说起过,洛阳出了一位好汉,独力诛了董卓、吕布,因功劳太大,官居建威大将军之职,近日更被封为武威王。

秦瑶闻言,却不是十分相信。他在东莱,平生未尝一败,已是打遍东莱无敌手,想必纵横天下,也不是难事,那个什么武威王,难道能禁得住自己力道沉猛的一记钢鞭么?想到此处,秦瑶不由轻蔑地哼了一声。

谁知那武威王竟然孤身来到青州,率了北海军马,起兵攻打临淄。青州刺史焦和胆子太小,竟然被武威王一言活活吓死,令他的旧将秦瑶面目无光,愤然之下,索性起兵反叛,若能杀了刘沙,天下人尽皆知其勇名,那时率军驰骋天下,还有谁人能抗?

想到得意处,秦瑶不由咧嘴微笑,只盼着能早点遇到那武威王,一鞭打他个口吐鲜血而亡。

天边忽然扬起一道烟尘,秦瑶皱起眉头,命部下前去打探。眼中却不可遏止地射出兴奋的光芒,只盼是那武威王亲自来迎敌,好让自己当众击败他,借以扬威天下!

不多时,那探马飞驰而回,禀报道:“回主君,是黄巾贼管乾,率军来犯!”

秦瑶大怒,喝道:“这狗贼,怎敢来捋虎须!我此去本是要斩刘沙首级,此贼竟敢强自出头,以颈血来污我钢鞭,着实可恨!”

正说话间,眼见尘尘滚滚,一支军马拦在面前。那支军中的士兵虽是破衣烂衫,颜色不齐,却都以黄布裹头,打着旗帜,上书一个“管”字,正是叱咤青州多年的管乾一部黄巾军。

两支军马遥遥对峙,一匹马驰出军列,上坐一人,三十余岁,黄布裹头,手持钢叉,指着秦瑶大骂道:“你这狗官,我与你何冤何仇,你竟苦苦相逼,不肯放过!前日我刚避居此地,今日你便率军来犯,敢是来欺到我家门上了么?”

秦瑶心下糊涂,自己本是要抄近路直取北海,怎么会跑到黄巾军的地盘来了?他回过头,待要找那带路的向导问个清楚,却看不到他,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秦瑶心下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却不肯在众军面前示弱,便放声大笑道:“管乾!你这乱贼,本系下贱之人,竟敢反叛朝廷,为祸一方,罪在不赦!今日我大兵到处,你还不下马受死,更待何时?”

管乾大怒,钢叉指向秦瑶,怒喝道:“你有什么大兵!不过一万人,也敢来我这里撒野!不说别的,单只是我部下在这里的精壮之士,便已达二万余人,比你足足多上一倍!你这狗官,赶快下马磕头,说不定我还能赏你一个全尸!”

秦瑶闻言怒发如狂,打马驰出阵去,挥动钢鞭,直奔管乾,大喝道:“你这狗贼,敢侮辱本太守!且看我取你狗命!”

管乾钢叉一挥,他身后二万黄巾军齐声呼喝,高举刀枪,乱纷纷地杀向敌军。

第一百七十三章 沙场美少女

秦瑶身后偏将见状,生怕太守在乱军中受伤,忙挥动大军,直冲向前,二军混战在一处。

旷野之中,喊杀声大起,两支军马混杂在一起,军士们各举刀斧,奋力拼杀,直杀得鲜血流淌,尸堆成山。

秦瑶手举钢鞭,在战场中纵横拼杀,重重一鞭将面前一名敌兵砸得脑浆迸裂,鲜血染红了头上黄巾,抬起头,却见管乾便在不远处,手中钢叉刚从自己一名部下亲兵胸中拔出,不由愤怒不已,狂声呼喝,打马驰上前去,手中钢鞭狂挥,一路砸碎了无数裹着黄巾的头颅。

管乾见他悍猛,虽是心里打怵,也不肯在部下面前退缩,以致弱了名头,狞笑一声,鲜血淋漓的钢叉奋力挑开一名东莱军兵,催马奔到秦瑶面前,举叉便刺。

秦瑶右手举起钢鞭,重重一鞭砸去,当的一声颤响,将钢叉砸开到一旁,左手钢鞭顺势打去,直取管乾的面门。

管乾慌忙勒马后退,举起钢叉挡住钢鞭,二人打马盘旋,战在一处。

旷野战场之中,兵对兵,将对将,杀得鲜血四溅,喊杀声震天动地。黄巾军胜在人数众多,而东莱兵却是训练有素。两军对战,一时也难以分出胜负,伤亡却在迅速增加,随时都有士兵倒下,惨死在战场之上。

在远处一处小山峰的顶部,一员青年战将身披战袍,骑在高大骏马之上,漠然看着远处的战场,面色不变,仿佛一座雕像一般,只有他身后的淡青色战袍在呼啸的山风吹拂之下,向后飘起,烈烈作响。

在他身边,一名小将顶盔贯甲,骑着骏马守在一旁,水汪汪的大眼睛不时地偷看他,里面充满好奇与柔情,相貌娇俏动人,却是一名身着戎装的少女。

在山峰下,张辽带着万余士兵埋伏在山间,仰头望着上面的主公和主母,心中却不甚焦急,知道主公必会在恰当的时机,带领自己这支军队冲杀出去,一举击败两支敌军,坐收渔翁之利。

山峰顶部,小蛮骑马侍立于封沙身边,被扑面而来的狂风吹得有些发冷,见他看了好久,终于耐不住性子,柔声道:“大王,我们还不去打仗吗?”

封沙缓缓点头,沉声道:“快到时候了。”

他转过头,向山峰下的张辽扬声喝道:“文远,整军备战!”

张辽忙答应一声,下令部下再次检查自己的军备,随时都要跟随大王冲入战场,杀败敌军。

封沙转向小蛮,眼中隐隐带着一抹柔情,淡然道:“你看了这血肉横飞的战场,不觉得害怕吗?”

小蛮老老实实地点头,承认道:“有点怕。”

她明媚的大眼睛看着封沙,生怕他让自己回家去,忙补充道:“可是跟大王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封沙微微一笑,忽然又沉默下来,沉吟半晌,淡淡地道:“小蛮,你是鲜卑族慕容一部的公主吧?”

小蛮闻言大惊,见封沙表情漠然,不由吓得花容失色,跳下马来,跪倒在封沙马前,叩首哭泣道:“主人,不要怪我!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封沙低头看着马前哭泣的如花少女,心中怜惜,温声道:“我没有怪你。你既不肯讲,自然有你的原因。”

小蛮跪在地上,嘤嘤哭泣,颤声道:“妾身出自鲜卑,先父本是慕容部族之主,有‘大人’称号,妾出身异族,不敢当‘公主’之称。只是妾虽是胡女,在草原上本也是出自名门,到了汉地,沦为奴婢,深自羞耻,不敢说出本名,以贻家族之羞!今日大王问起,小蛮不敢隐瞒,只望大王怜惜小蛮,不要以蛮女看待!”

封沙见她哭得可怜,想想她孤身一个女子,被敌人斩杀了父母,自己被掳去买卖,流落异族他乡,本是部族公主之尊,却被迫做了别人的丫环和陪嫁小妾,心下自然羞耻悲痛。

封沙不由心头微痛,跳下马来,将她从地上抱起,揽在怀中,抬手拭去她柔嫩脸蛋上的泪珠,温声道:“不要哭了。你虽是出身鲜卑,既跟了我,就是我的女人了。什么‘蛮女’之言,再也休提!”

小蛮听了他这贴心的话,只觉此言入耳入心,甚是体贴,又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梦想,不由放声大哭起来,一双玉臂紧紧抱住他的虎躯,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直哭得肝肠寸断。

封沙轻拂她露在头盔外面的发丝,将嘴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你可知道杀你父母的仇人是谁,若再见到,能认出来么?”心中微有恨意,想着那人能残杀无数异族无辜百姓,又让这可爱少女如此悲痛,此人实是可恨至极。

小蛮抽泣着重重点头,恨声道:“是那幽州牧刘虞部下公孙瓒!我亲眼看着他斩杀了我的父亲,又带人去追杀我族兄率领的部队,虽然只看了他一眼,可是再见到他,我一定能认得出来!”

封沙微微一怔,虽然从无良智脑部下暗探那里打听到小蛮是鲜卑族慕容部的公主,却想不到她的父亲竟是被公孙瓒所杀。那公孙瓒亦是讨董及后来反叛的关东诸侯之下,自己的部下杨奉便死在他的手上。现在在幽州占据郡县,部下多有军兵,声望日隆,已渐可和刘虞分庭抗礼。

小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抬起满是珠泪的玉容,颤抖的纤手拉着他的衣甲,哀声求告道:“大王,妾身负血仇,一直不死,就是为了报这家族大仇!今日得遇大王,实是妾身平生之幸,只求大王怜妾身孤苦,为妾报了这深仇大恨,妾此生必忠实于大王,尽心尽力地侍候大王高兴,大王他日若厌弃妾身,妾愿以死报答大王洪恩!”

封沙将她从地上拉起,摇头温声道:“小蛮,不要说这等话。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会待你好,至于那公孙瓒,就是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我的部下一员将领便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早晚会去找他,在战场上击败他的军队,取了他的性命,为惨死在他手上的慕容大人和杨奉报仇雪恨!”

小蛮先前见他摇头,已是惊得满脸惨白,娇躯剧颤,听他说了这一席话,方才放下心来,扑在他怀中,嘤嘤啜泣,不住声地谢大王对她的承诺。

封沙自她肩上望过去,远望着惨烈厮杀中的战场,轻声道:“小蛮,你可想要亲手杀了公孙瓒,报这血海深仇么?”

小蛮温软的娇躯在他怀中一震,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

封沙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沉声道:“我虽居中原,也曾听说过你父亲的威名,都道慕容大人是鲜卑族中有名的英雄豪杰。你本是草原之女,精于骑射,你的部族又是出名的勇猛之部,在草原上威名甚广。今日我带你出征,便是要你习于战阵,他日亲率军队,驰骋沙场,亲手斩下公孙瓒的头颅,以慰你父在天之灵!”

小蛮惊喜交集,挣脱开封沙的怀抱,跪在地上,重重叩头,流泪道:“大王苦心,贱妾这才明白!大王教导的武艺,妾身每日都在练习,从不敢懈怠。那骑射之术,先父也曾教与妾身,不会比别的将士差了!请大王放心,妾身一定不负大王厚望,定要成为一名能驰骋沙场的女将,随大王东征西讨,荡平天下。若真能报这家族大仇,我慕容一部,定感大王厚恩,大王如有驱策,慕容部绝无不从!”

封沙将她抱起,抬手替她拭去玉面上的泪珠,远望着前方的战场,温声道:“好了,不要哭了。我们这便去上阵吧,小蛮,这是你有生以来的第一战,你要好好跟在我的身边,不可退缩,以弱了你父亲英雄之名!”

小蛮重重点头,玉手紧握腰刀,望着远处惨烈厮杀的战场,脸上露出兴奋激动的模样,恨不得立即便冲入战场,让敌人看看慕容家女子的本领。

封沙翻身上马,回头看小蛮也咬着樱唇上了战马,便纵马驰下山峰,喝道:“文远,带上军队,随我出征杀敌!”

张辽早已在等待,闻声大喜,抱拳恭声道:“谨遵大王号令!”

他回过身,大声下令,带着一万兵卒,随着封沙冲杀出去。

士兵们早在山间等得焦躁,见有了活动的机会,想起若能击败敌军,赏赐必多,不由个个精神振奋,举着兵刃,狂声呼喊着,杀向混战中的敌军。

在他们的前方,正是黄巾军的后队。那群黄巾军正向前冲杀,忽见身后烟尘升起,一支军队从山间奔出,直杀奔自己后方而来,显然是早已潜伏在那里的伏兵,不由大惊,想起自己竟然中了敌军的埋伏,军心不稳之下,队形立时便已混乱。

第一百七十四章 是友是敌

封沙率军奔驰,身边跟着小蛮,也紧咬樱唇,骑着骏马,握紧战刀,随着他一同向前疾驰。

奔驰中的封沙转头看着她,微笑道:“你说你精于骑射,何不射来看看?”

小蛮闻言大喜,当即从马上摘下一张弓来,张弓搭箭,“嗖”的一声,遥遥将利箭射向敌军。

羽箭飞过长空,远远落在黄巾军阵列中,一名黄巾军头领骑在马上,正在大声呼喝,要部下转过身子迎击这支埋伏起来的敌军,陡然听到耳畔风声响起,回头一看,大惊失色,未及躲闪,那箭已“噗”地一声,射入咽喉,那黄巾头领一声惨叫未曾发出,便已仰天落马,死于非命。

小蛮初次杀人,脸色也有些发白。见封沙关切的目光望来,忙咬紧牙关,强自镇定道:“这算不了什么,我在草原上,曾经一连射杀十七只野狼,连手都没有抖过!”

封沙的目光落在她的玉手上,见那双手握着雕弓,正在轻轻颤抖,不由暗笑,扬声喝道:“小蛮,不要离我太远了,跟我杀入敌军,一举击溃他们!”

他擎起方天画戟,放声断喝,狂野天星大步奔腾,霎时驰入敌军阵中,方天画戟漫天狂挥,登时便有数名敌兵被挑得飞起,惨叫声破空震响。

小蛮连放利箭,将几名黄巾兵射倒在地,随即收起弓箭,跟在封沙身后,拔出一对寒光闪闪的马刀,咬紧牙关,狠狠一刀剁下去,将挡在马前的一名敌兵劈翻在地。

封沙稍勒战马,放慢速度,只在小蛮前方半马之隔,挥动方天画戟刺杀敌兵,为小蛮挡去了敌军的大半攻击。

小蛮的芳心怦怦直跳,也不敢再想别的,手中战刀奋力狂挥,按照封沙多日以来一直教导她的马刀套路,一刀刀地劈下去,将马前胡乱挥动兵刃抵挡的敌兵一个个地砍倒。

她本生长在草原上,家族又是草原豪雄世家,对舞刀弄枪并不陌生。封沙传授于她的刀法甚是精妙,经过多日练习,已渐纯熟,而与她对敌的黄巾军本都是造反的农民,只懂得种地锄草,对武艺的了解远不及她,虽是举刀枪与她相抗,却都在莫名其妙之间,便被她挥刀打偏了兵刃,随即便见寒光一闪,那锋利无比的战刀便已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另一边,张辽也挥动长刀,与部下众军奋力血战,一路冲杀进去,将黄巾军的后队冲得阵形大乱,溃不成军。

在战场中央,管乾正与秦瑶奋勇拼杀,忽见自己军阵中,一阵杀声大作,烟尘滚滚,彰天蔽日,似在大军来袭,不由大惊失色,骂道:“狗官,你竟然派兵埋伏在我家门口,存心想要灭我全军!我知道了,前日里劝我迁居此地的那个家伙一定是你派来的奸细,对不对?”

秦瑶心下糊涂,不知道会有哪支友军前来相助自己剿灭黄巾,只是见管乾心神大乱,招数散乱,破绽百出,哪肯放过机会,长笑一声,左手钢鞭趁势打出,带着无尽刚猛之势,立时将钢叉打偏到一旁。

管乾战了许久,本不及秦瑶那般天生巨力,已是手脚软麻,此时心有旁系,害怕自己在家中的老小被官军趁虚偷袭,更是忘了该怎么战斗,被秦瑶一鞭打开钢叉,欺近身来,右手钢鞭扬起,重重劈落,狠狠地砸在他的头上。

管乾未曾戴得头盔,头上只裹着一条黄巾,哪有什么防护力,被这一鞭重击下来,登时头颅碎裂,脑浆迸出,仰天倒撞马下,血洒沙场。

黄巾军将士早先见本军两面受敌,已是军心大乱,此时见头领被敌将一鞭打碎了脑袋,更是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战意,都吓得四散奔逃,被东莱军兵追上,一刀一个,杀得漫地尸首,头颅乱滚。

秦瑶仰天大笑,想到自己武勋如此了得,待杀到临淄,见了武威王,自然也能一鞭打他个脑浆迸裂,不由乐不可支,挥动钢鞭,率军直向前杀去,赶得两面夹击下的黄巾军走投无路,不得不跪地乞降。

秦瑶却不受降,一路冲杀过去,远远看到前面一支军杀来,当先一将,手执方天画戟,模样甚是英俊威猛,身边一名美貌少女,也穿着盔甲,手执明晃晃的战刀,正在咬牙奋力劈杀顽抗的敌兵。二人率军冲杀而来,尽显英雄美女风范,纵然是秦瑶这不好美色之人,也觉得此二人仪态非凡,恍若神仙中人一般,不由望而心折。

他虽不知对方是何来历,但想到自己终究是在他们的帮助下才顺利击败了敌军,也不由感激,想必那便是友军,当即纵马驰过去,正要开言询问,忽见那青年将领剑眉一挑,眼中杀机四射,不由大惊,正要挥鞭抵挡,却见那高大骏马轻轻一跃,眨眼间便到了自己面前,方天画戟自马上狂刺而来,霎时便已刺到了眼前。

秦瑶大惊失色,钢鞭击到一半,便已颓然停下,眼睁睁地看着眼前锐利的戟尖,似是只要向前一探,便能刺瞎自己一般。

东莱军兵正在四处追杀黄巾贼,忽见太守被制,不由尽皆大惊,一时也顾不得再去追杀,都持着兵刃围拢在一起,组成军阵,小心戒备着对方的进攻。

张辽却不管那么多,只顾带着数千士兵四面围堵逃窜的黄巾兵卒,命令他们投降,将他们驱赶到一起,缴了械,大声恐吓,要他们不得妄动,不然必杀无赦。

战场中央,封沙手执长戟,戟尖指向秦瑶的咽喉,面沉似水,沉声道:“你便是东莱太守秦瑶?”

秦瑶强挺着不肯示弱,大声道:“不错,我就是威扬四方的东莱太守秦玉京!你突施偷袭,不算好汉!”

封沙冷冷一笑,收回方天画戟,寒声道:“也好,就让你准备一下,真刀真枪地与我拼上一阵!”

秦瑶大出意料,见他竟然轻易放开自己,心中暗喜,举起钢鞭戒备道:“我看你也是一条好汉,不知是何来历,怎么率军到了我东莱境内?”

封沙尚未答言,他身旁的亲兵已经纷纷斥骂起来:“大胆,见了大王,怎么还不下马跪拜?”

秦瑶闻言大惊,瞠目望着封沙,失声道:“你就是那名扬天下的武威王刘沙?”

封沙微笑不语,旁边亲兵已骂道:“你这贼子,竟敢直呼大王名讳,好大的狗胆!”

望着神威凛凛的武威王,秦瑶只觉呼吸急促,勒马退了几步,沉声道:“既是大王亲临,倒是我失礼了!我此次率军前来,只是有一句话要问,请大王莫怪:焦青州犯了何错,大王要杀了他,自领青州牧?”

封沙沉声道:“焦和阴谋叛乱,勾结反贼袁绍,率军偷袭北海,反迹昭彰,何必多言?”

秦瑶想了想,也觉得自己理亏,只是若就此服输,也太丢面子,当下举鞭喝道:“大王所言是也,只是焦青州待我甚厚,此仇不报,我枉自为人!大王勇名布于天下,想来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便在此向大王讨教几招,若死在大王手下,也是我学艺不精,怨不得人!”

封沙早知要打上这一仗,也不多言,拍马上前,挺戟便刺。

秦瑶刚说完话,便见他挺戟刺来,慌忙举鞭挡架,谁知那武威王马速甚快,距离又近,方天画戟眨眼间便已刺到面前,钢鞭虽已挥到面前,只能重重地砸在戟端月牙刃上,发出一声脆响。

方天画戟端然不动,直指秦瑶的眼睛,那闪闪寒光令秦瑶心底生寒,却硬撑着大声吼道:“不算,不算!我还没有准备好,你就动了手,这是耍赖!”

封沙见他象个小孩子一般大喊大叫,也不由莞尔,收回战戟,淡然道:“这一次,换你来攻!”

秦瑶呆了一呆,望着武威王,见他凝神望着自己,手中方天画戟斜举,浑身上下,似是毫无破绽,也不由挠头,不知该从何处进攻为好。

想了一阵,扳回颜面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秦瑶打马绕到封沙侧面,挥动钢鞭,狠狠砸向他的肩头。

鞭势一动,方天画戟便已随风飞起,向侧面刺去,戟尖直指秦瑶咽喉。

他的方天画戟十分长大,比钢鞭长了一倍有余,后发先至,便要刺透秦瑶的脖颈。

秦瑶大惊,钢鞭挥动,在空中转向,砸在戟端,当当两声响起,费尽力量才将方天画戟挡开,浑身已出了一身冷汗。

封沙一戟使出,戟势不绝,顺势攻去,秦瑶慌忙拨马退开,才躲开他绵绵不绝的攻势,望着执戟微笑的武威王,不由骇然。

封沙见他退走,也不追击,只是含笑持戟而立。

第一百七十五章 秦瑶俯首

秦瑶心下不忿,拨马转到他另一侧,正要冲上去挥鞭重击,却被封沙提前一戟刺来,直奔他的胸膛而去。

秦瑶见这势头,只怕自己未曾接近,便已被他刺了个透穿,没奈何,只得挥鞭拨打,重击之下,只觉对方戟势沉猛,震得他双手发麻,心下震惊:“武威王的力气怎么会这么大?只怕青州一带,无人可及,就连我也比他差那么一点点!”

他拨马盘旋,绕着封沙转来转去,见他稍有懈怠,便拍马冲上,挥鞭欲打,封沙却总能提前一戟刺向他的来处,戟尖鞭短,秦瑶多次冲突不入,心中气闷,大叫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总是仗着戟长欺负人,不是什么真本领!”

小蛮在一旁看得有趣,羞他道:“秦将军好手段,若是打不过,就怪别人戟长,只不过若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对敌,敌人会不会听了你的话,换根木棒来和你对打呢?”

秦瑶涨红了脸,怒道:“你这姑娘说话好没有道理,我是不屑练那长兵器,不然的话,怎么会打不过大王?”

封沙微微一笑,将方天画戟挂在马颈勾环上,拔出腰间战神剑,淡然道:“秦将军小心,你既不肯进攻,我便要攻过去了!”

秦瑶见他弃了长兵刃,换了柄宝剑来,精神一振,心道:“你长兵器使得好,短兵器未必便及得上我!若能将你宝剑打落,也是我大大露了一场脸!”

他不待封沙先攻,抢先舞动一对钢鞭,直冲上前,将钢鞭舞得风雨不透,重重向封沙打去。

封沙见他鞭势沉重,眼中光芒一闪,战神剑抖手刺出,直插入秦瑶鞭势之中,顺势一搅,两支钢鞭被他剑尖一带,霎时失了原来的方向,重重地相撞在一起,震得秦瑶双手发麻,心中暗悚:“武威王这是什么本领,为什么他的剑一碰,我的钢鞭就不听使唤了?”

封沙见他鞭势散乱,毫不停留,战神剑缠住秦瑶右手中钢鞭,奋力搅动,秦瑶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右手登时握不住钢鞭,向上空飞出,远远飞落一旁。

秦瑶大惊失色,左手钢鞭砸向封沙肩膀,却被战神剑用力一磕,砸到一旁,左手软麻,那剑势如闪电般刺来,登时便到秦瑶面前,架在他的颈上,二人战马挨在一起,靠得甚近,四目对视,秦瑶满眼都是惊骇之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地败了。

封沙眼中微带笑意,缓缓收回战神剑,沉声道:“还要打么?”

秦瑶回过神来,叫道:“不打了,既然不是对手,还打做甚?”

他跳下马来,跪倒在地,粗声大叫道:“大王果然厉害,我平生未曾服人,大王是第一个能让我心服的人!秦瑶谋反叛乱,罪大至极,请大王处罚!”

封沙见他直爽,心下也喜,微笑道:“罢了,念你初犯,前罪不咎。你可愿随我去临淄,随我横扫天下,荡平反贼?”

秦瑶大喜,叩首道:“多谢大王不杀之恩!秦瑶这条命从此便是大王的,大王要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去!”

封沙微笑道:“那我们便往东去吧。你可收拢部下,先随我去剿平了黄巾余部,再带我去东莱,巡视一郡百姓。”

秦瑶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上了马,跟在武威王身边。虽是败在他的手下有些遗憾,但想到能跟着这么有本领的人去攻掠天下,心中也自高兴,暗道:“大王的本领,果然是通天彻地。我在他手下,应该算是第二勇猛的大将了吧?嘿嘿,有这么厉害的大王,还怕天下不平吗?那时我就是定国功臣,足可名垂千古了!”

此时,张辽已率部下收降了一万数千名黄巾士兵,其余的黄巾兵或被杀,或逃散,只留下遍地尸体。

张辽带着军兵,驱赶着俘虏过来,在马上行礼道:“大王,敌兵已降,我军该当如何,请大王下令!”

封沙微笑道:“文远,你做得很好。现在你们两个带上兵,跟我去直捣黄巾巢穴!”

黄巾降卒之中,跑出一个人来,举着双手高呼道:“大王,小人愿带路前行!只愿大王施仁,饶了我等一众军兵和老弱妇孺的性命!”

封沙看了一眼,见他手中打着一个古怪手势,所结手印正是无良智脑手下谍报网中间谍所通用的,当即便知他是无良智脑派到黄巾军中的内应,再往远处一看,黄巾降兵中还有十几人也悄悄结出这等手印,也不多问,便命他带路前行。

在这内应的带领下,众军直捣黄巾巢穴,走出数里远,便到了管乾这一支黄巾所居之处,乃是一个小镇。

这支黄巾刚刚迁居到此,还未站稳脚跟,便听说秦瑶带兵前来征剿,头领管乾当即率青壮男子出战,只留下老弱妇孺,在家中苦苦盼望。

谁知苦盼许久,竟然盼来了数百名逃回来的黄巾士兵,道是大军已败,头领被秦瑶所杀,大家快去逃命吧!

整个镇子,数万黄巾老弱,都是放声大哭,号哭声震天,既哭被杀的亲人,又恐惧未来的生活该如何渡过,一个个痛苦欲死。

那些逃回的黄巾士兵忙带上自己亲人,便要逃出镇去,一边劝说邻居们道,好死不如赖活着,先逃开敌军的追捕,再想别的。

谁知他们还未出镇,便已见大军来到,士兵密密麻麻,刀枪如林,将小镇团团围住,当先一面大旗,上绣一行大字:

“汉武威王刘”!

见这行大字,黄巾逃兵俱都吓得腿软脚软,跪倒在地,不敢乱动。

传言中,那武威王杀人如麻,骁勇无敌,便是统领数十万黄巾的渠帅张饶,这等英雄人物,也在他手上过不了一招,便被刺于马下,十万黄巾,被他率一支骑兵击得溃败,这等恐怖的大人物,岂是他们几个草民可以撼动的?

战又不能战,逃又不敢逃,生怕惹恼了武威王,斩了他满门,众逃兵也只得跪伏于地,拼命磕头,只求武威王饶了他们性命。

封沙喝令部下前去受降,士兵们跑过去,将地上降兵拖到一旁,缴了武器。那些降兵也只得垂首跪在地上,缩成一团,不敢稍动。

封沙率军长驱直入,直抵镇中。

镇中百姓见一员青年战将率领大军到来,威风凛凛地驰入镇子,都吓得魂不附体,拜伏于地,暗自哭泣,心中恐惧,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变成什么样子。

有认识字的,看到封沙身后大旗上的文字,慌忙告诉别人,道是此次来的不是别人,必是那权倾朝野、又新领青州牧的武威王!

镇中一众老弱闻言,却都如绝处逢生一般,惊喜交集。

那武威王虽是大败黄巾,手段狠辣,传言中却道他对百姓甚是仁德,又不虐待俘虏,即使是捉了数万黄巾兵去,也对他们不打不骂,只是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干活修路,却能给他们吃上饱饭,古往今来,未曾见过这样仁德的大王。

众黄巾老弱早已饿得皮包骨头,平日里每天最多只能吃上一顿饭,谈起那些被俘的黄巾兵,都两眼放光,羡慕不已,只恨自己身子瘦弱,不能加入张饶的军队,未曾被那武威王捉去,不然的话,自己也能吃饱饭,干重活了。

别的朝廷将领捉到自己,或许还会杀了男子,砍了人头去报功,将女子转卖或赏赐士卒,武威王却绝不会这样做,还多次张榜指斥董卓这等恶行,号令天下将佐不得行此恶事,若有查出,定斩不饶。虽然当官的常说话不算,但这武威王定是特例,不然全天下为何都道他仁德,洛阳、长安等司隶、凉州百姓尽蒙其厚恩,免于饥馑,天下众口纷纷,此事如何造得假?

一念及此,众老弱黄巾忙拜伏于地,拼命叩头,大声哭喊,只求武威王救命。躲在屋中的女子也都抱着孩子跑出来哭拜,求武威王饶了一众老小性命,让他们能在这乱世中勉强活下去。

封沙看着满镇老幼都哭拜于地,个个饿得面黄肌瘦,便似骷髅一般,心下也自惨然,便举起方天画戟,大喝道:“且住!不要哭了!”

这一声断喝甚是响亮,登时震慑住众哭泣黄巾,便是妇人女子也都强忍泪水,捂住哭闹的孩子的嘴,暗自饮泣,却不敢高声,以免惹恼了武威王。

武威王的目光环顾四周,见一众老幼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眼中满含悲惨乞怜之意,暗自一叹,朗声道:“尔等都是大汉子民,被迫从贼,也是逼于无奈。今日孤亲率大军来此,便是要尔等迷途知返,回归大汉治下,复为良民!有孤王在,定不教尔等冻饿而死!”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玲珑金矿

此言一出,镇中百姓尽皆大哭,磕头大声哭喊道:“有恩有义的大王!小人若能活下去,一定立了大王的长生牌位,每日向上苍祈祷,只求大王长生不老,造福我天下百姓!”

更有妇人伏拜大哭,悲悲切切地哭泣道:“大王!为什么你不早些来,若早来半年,我一家便不会尽皆饿死了!”

一众参加黄巾的百姓闻声,牵动心中隐痛,都是大哭不止,口中喃喃念诵死去亲人的名字,恨他们无福,不能得遇仁德无比的武威王,便已冻饿而死。

满镇皆哭,声震天地。武威王治下众军见了,也都惨然,手中刀枪垂下,再无复满腔杀意。

封沙传下命令,要这一部数万黄巾尽皆登记造册,先由张辽部下军兵看管起来,以免酿成动乱。待休息一日后,由张辽选了部下偏将,率军带领众黄巾回归临淄、北海,以为劳工,以劳力换取口粮,虽然行动要受管制,却能吃上饭。自己却要带上数千身强力壮的降卒,以及他们的家人,一同向东莱去,以为采矿、造港之用。

众黄巾老幼闻听,知道虽被管束,却有饭吃,也算是勉强能够活下去了,当下都无异议,反暗自窃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上饱饭,都眼巴巴地看着武威王。

看着那一双双满含乞求的眼睛,武威王无法,只得下令拿出部分军粮,就地建造粥棚,给每个投降的百姓、士兵都吃上一碗粥。

众黄巾闻言虽有些失望,但闻大王叮嘱军兵,不可给这些人吃太多,以免久饿之人一顿饱饭后活活撑死,这才知道大王是一番好意,甚至会关心他们这群贱民的死活,不由感动莫名,都伏拜大哭,感激武威王的仁德,当真是泽于万民,发誓要生生世世忠于武威王,绝不敢再次反叛。

士兵们也埋锅造饭,吃着带来的军粮、鱼肉,一顿饱餐之后,打着饱嗝站在军营前剔牙,再看看那群瘦弱百姓羡慕的眼神,不由心中大宽,感叹人生际遇如此不同,自己这般模样,已是羡煞神仙了。

秦瑶部下所吃军粮远不及他们这般好,封沙命人送了上千斤鱼肉过去,赏赐这些新降的士兵,士兵们吃着鱼肉,欢声雷动,都道武威王仁德,待部下军兵宽厚,跟着他混,必有好处。

饭后,封沙命五千被俘的黄巾精壮士兵去镇中认亲,带上亲眷,二万余人浩浩荡荡地跟着他和张辽、秦瑶一同向东莱去,其他数万黄巾都在张辽部下偏将的带领下,回返西方,分到北海、临淄城中过活。

封沙率大军缓缓向东而行,只因所带黄巾大都是妇孺,行走得甚是缓慢。到了晚间,不得不在野外扎营。

※※※

东莱郡东部,玲珑山。

张辽与秦瑶带着军兵,一步步地向山上走,望着前面封沙挺拔的身影,心下暗自困惑。

今天上午,武威王率军进入东莱城,东莱百姓夹道欢迎。武威王在城中出榜安民,又派了张辽部下偏将镇守东莱,也不在城中停留,自己带着大军,离开郡城,继续向东面进发,一直抵达这人迹罕至的玲珑山脚下。

武威王歇住脚,跳下马来,拎起方天画戟,迈步便向山上走去。张辽与秦瑶见他要登山,心中嘀咕,却不敢落后,只得带上亲兵,随他一同走上山去。

封沙登上玲珑山,站在山上,举目四顾,目光落在地面一块岩石上,迈步走过去,怀中一个简易的矿物探测器悄悄地震动起来,让他知道,此地便有自己要寻找的矿藏。

封沙面色肃然,举起方天画戟,用力挥动,狠狠地劈下去。轰然巨响,岩石裂为数块,当中金光闪烁,在阳光的照耀下,晃人眼目。

张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秦瑶已是一个箭步跳过去,拾起地上碎石,放在阳光下,仔细观瞧。

那一片金光映在他的脸上,秦瑶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道:“这,这难道是……”

他抬起头,震惊的目光落在封沙身上,喃喃地道:“金矿!”

封沙淡然点头,道:“不错,这就是金矿了。”

张辽忙走过来,也拾起一块碎石,放在面前仔细看来,见里面金光耀眼,掰了一小块在嘴里一咬,果然是金子的感觉,不由大喜,抬起头来,无限崇拜地看着封沙,用虔诚的语气道:“大王,这真的是金子!”

第一百七十七章 怜取眼前人

封沙淡淡地道:“这一块还不错,其他的岩石还需提炼才可得到金砂。”

秦瑶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惊喜地道:“此地有金子,我怎么会不知道,真是枉为东莱太守!”

后面的亲兵也都兴奋莫名,有胆大的,已经在悄悄地砸石头,希望能发一笔横财。

封沙回头喝道:“不得妄动!违令者斩!”

亲兵们都被唬得停住手,肃然恭立,不敢乱动。

封沙转向张辽,淡然道:“你派一支军,在这里驻守,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另外选派五百精壮俘虏,带上他们的家人,在此地居住,采集黄金。采得的黄金都上交府库,以备到别州换取粮食之用。”

张辽从震惊中醒悟过来,垂首道:“是,谨遵大王令!”

封沙转身向山下走去,一边叮嘱道:“此地黄金甚多,因此你所选之人,不可过于贪财,免得他中饱私囊。我还会从青州州城中选派官吏到此,监督他的行动。守卫军兵、将官若有贪污受贿,私藏黄金者,斩无赦!”

张辽悚然领命,心中努力思量,该派哪一个部下来此地驻扎,采集黄金。

封沙又道:“你去告诉受命采金的俘虏,我会派人送粮食给他们,只要他们老实肯干,自然能吃饱吃好。他们的亲人,也会得到粮食,但若有人想要携金逃走,便是死罪,叫他们不要忘记了。”

张辽恭声道:“大王所言极是,这群黄巾贼十分贪财,若不以此言威慑他们,只怕他们便要偷盗黄金逃亡。”

封沙叹道:“黄金之物,本无一用,只是我青州饥民甚多,怕府库中存粮不足。要待到粮食丰收时再发放给百姓,怕已来不及,只得采集黄金以为货品,派商队到徐州、扬州一带换取粮草了。”

张辽恭敬地道:“大王心怀黎民,末将佩服万分!”

封沙摇头不语,带着他走到山下,跨上狂野天星,道:“你先在此地布置采金事宜,我与秦玉京带大队向东北而行,你可在布置好之后,在此地等候我的号令,我会派人通知你该到何处与我会合。”

张辽抱拳俯首,恭送武威王去了,望着大军远去的烟尘,张辽心中赞叹,武威王必然是有通天彻地之能,才能在这偏远之地,找出这等珍贵的矿藏来。

※※※

东海篷莱,烟波浩渺。

封沙身披战袍,站在篷莱海边,望着茫茫大海,沉吟不语。海风迎面吹来,带着淡淡的腥味,封沙的心,便如身后的战袍般,随风舞动。

便在大海对面,辽东公孙氏已建立了实际上的割据政权,辽东半岛,很快就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若公孙氏渡海来攻,该当如何防卫?

封沙面色漠然,望着大海,淡淡地想着:“且在篷莱建立渔港,他日建成海军,公孙氏不来攻打青州,我还要跨海去攻公孙氏!”

他转过头,对秦瑶下令道:“你可派部下引一支军驻扎在此,另选二千精壮俘虏于此地建立渔港,待建成后,我会派人来教他们如何出海打渔。他们的亲人,也都留在此处,我会派人送粮食给他们,同时以粮食换取他们打来的鲜鱼。”

秦瑶领命而去,找了个亲信部将在此驻扎,率军监视那二千俘虏,免得他们反叛或逃跑。那部将本不愿意驻扎在这偏远之所,被秦瑶好一顿训斥,又答应半年后便派人来替换他,部将也低头从命去了。

时近中午,烈日当空,从南方照耀下来,洒在封沙的身上。

封沙已骑上战马,耳边听得马蹄声响,回头看着小蛮骑马从黄巾俘虏营中跑过来,知道她是去照顾那些生病的妇孺了,在他的眼中,不由现出一抹柔情,温声道:“小蛮,那些生病的人,就让他们和亲人住在这里吧。有鲜鱼滋补,再有足够的粮食,他们的身体会好起来的。我这里有一个药方,已经派人去附近采药、熬药了,喝了这药,能让他们的身体变得健壮一些,大多数的病都会尽快好转。”

小蛮重重地点头,扑闪着美丽的大眼睛,无限崇拜地看着这无所不知的男人,策马依在他的身边,嘴角露出了甜蜜的笑容。

封沙转过头去,望向南方,淡淡地道:“我们不用再向西去威海那边了,这便南下,直抵半岛南部的海边吧。”

小蛮抿嘴微笑,轻轻地道:“大王去哪里,妾也去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妾身也要紧紧跟着大王!”

听着她如风铃清脆的语声,封沙的眼中,也不禁现出一丝笑意,轻轻握了握她的手,一拍马颈,喝道:“走吧!”

狂野天星闻声跃起,大步向前奔去。在它的身后,无数士兵和百姓,都跟着他们,满怀希望地走向那光芒四射的太阳的方向。

※※※

黄昏时分,大军在荒野中扎营。在军营的旁边,随军前行的百姓也扎下营帐,跟着军队埋锅造饭,一派繁忙景象。

封沙骑马立于夕阳之下,眼看着夕阳渐渐落到地平线之上,炊烟在夕阳下缓缓升起,这情景便似一幅油画一般,那苍凉的感觉令人几乎要感动得落泪。

小蛮一直忠实地跟随在他身边,望着这落日夕阳,也不禁感叹这荒原的景色,竟别有一番美感。

她的手,悄悄地伸到封沙马上,握住了封沙的手。封沙轻轻回握着她柔软纤细的手掌,远望斜阳,再看看身边的玉人,一阵暖意自心底涌起,缓缓伸出猿臂,将少女自那边的马上抱过来,让她与自己共骑,依在自己怀中,与她共同欣赏着这落日美景。

旷野之中,暮色苍茫,那斜斜的阳光落在二人的身上,那英俊男子与娇俏少女便似金童玉女一般,令人望而神迷。

大营门口的士兵和百姓们远远望着武威王的身影,只觉豪迈与柔情尽皆在那高大骏马上的男子身上体现出来,都不由看得呆了。

恰在此时,偏有不知趣的人来打破这静谥祥和的气氛。那东莱太守秦瑶策马自营中驰出,跑到封沙身边,拱手躬身道:“大王,营已扎下,请大王回去用饭、休息!”

封沙缓缓点头,也不介意怀拥玉人的情景被他看到,淡然问道:“此地景象很美,这是什么地方?”

秦瑶忙答道:“禀大王,此地名为‘不其’!”

小蛮被人看到自己与大王亲昵的模样,将脸埋在封沙怀中,正自羞赦无限,忽然感觉到封沙浑身一僵,那温暖的怀抱变得有些发冷,不由吓了一跳,却不动声色,只是竖起耳朵,听着封沙与秦瑶对答。

封沙面色丝毫不变,缓缓问道:“这‘不其’,可是与‘不其侯’有关?”

秦瑶禀道:“是。此地便是不其侯的封地,原来是归徐州琅琊郡管,后来划归东莱郡。不其侯伏完只来过此地几次,而他的儿子,新任不其侯伏德一次都没有来过。”

封沙沉默不语,半晌才道:“好了,你下去吧。”

秦瑶偷眼看着他,见他神色淡漠,不敢再多说,忙唯唯退下,只留下封沙二人骑马立于旷野之中。

在封沙怀里,小蛮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声,虽然她保持着这个姿势丝毫未动,心却已逐渐冷了下来。

封沙怀中拥着玉人,嗅着她发畔的芳香,目光深邃,远望前方渐渐落下的夕阳,心却已经飞回到了洛阳。

他还记得,当初不其侯伏完被董卓余党所杀,那伏在他尸身上痛哭的美丽少女那哀伤的眼神。那时他便只想着让这少女高兴起来,再不要露出那种令人伤感的目光来,谁知造化弄人,到了最后,却是他伤那少女最深!

那花季中的少女,与自己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自己却不得不弃她而去,此时的她,也许会独自坐在花丛中,望着随风摇曳的鲜花,露出了那样哀伤的眼神吧?

还有她的母亲,不其侯夫人,现在的不其侯的母亲。她与自己的关系,比她的女儿更进一步。现在她的伤心,可在她的女儿之下么?

当初自己在董卓的秘室中救出了她,便知道她私心中喜欢自己。自己亦非无情之人,只是既顶了这汉室宗亲的名头,便不能如在原来的世界那般随心所欲地交往女友,因此只得按捺住心中欲望,与她如姐弟般相处。

事情若能如此了结,也还罢了,只恨那无良的小鬼头,竟然设计陷害,让自己与她姐妹有了亲密关系,更差点坏了她女儿的贞洁。现在她们姐妹、母女三人,应该已经恨自己入骨了吧?

刘坚,那刚烈美丽的女子,人如其名,果然是宁折不弯。当日若非自己救她出来,只怕她已经在董卓的密室里自杀了。

救她的是自己,害她的也是自己。受了同族兄弟这般侮辱,刚烈如她,又如何承受?

他一直在关注着洛阳传来的消息,从那些留在她府中密切监视着她的暗探汇报来的情报来看,知道她没有自杀,心下渐渐安定。可是她便是不死,难道能忘记自己所受的羞辱吗?

想起那三个美丽温婉的女子,音容笑貌,恍然便在眼前。自己与她们的关系,又将会变得如何呢?此时她们已恨他入骨,让他连面都不敢去见她们,难道他和她们,便一直这样下去吗?

封沙抬起右手,捂在脸上,痛苦得几乎呻吟出声。

小蛮抬起忧伤玉颜,静静地看着他的脸,感受着他的痛悔与悲伤,自己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泪水缓缓自玉容上流下,洒落胸前。

一滴水珠落到封沙手背上,他恍然惊觉,松开右手,低头看去,却见那美丽少女悲伤的面容,就在眼前,水汪汪的大眼睛中,满是泪珠,已经流满了面颊。

封沙强笑道:“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又哭起来了?”

小蛮一双玉臂缓缓抱紧他的虎躯,柔嫩的面颊贴在他的胸膛上,幽幽地道:“大王,小蛮就在你的身边,请你好好看一看小蛮!”

看着这美丽少女忧伤的面容,封沙的心中阵阵发痛,回忆中那悲伤少女的脸仿佛与面前少女的面容融合在一起,让无限的怜惜自他的心底涌起,占据了整个心胸。

他的手抬起来,轻轻抚摸着她那一头柔顺青丝,口中低低地道:“且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他忽然又想起了另外几个爱恋自己的女子,邹佳和董欢已经是他的姬妾,自己却不得为了天下而与她们分离;宫中二后和她们一样,也在洛阳苦苦等待着他的归来;自己和樊素素已经成了亲,却也要出征,将新婚的妻子独自丢在临淄城中。自己怀中抱着的,也只有这身世可怜的美丽少女了。

看着少女眼中闪闪的泪光,他的头,慢慢地低了下来,轻轻吻在那散发着香气的青丝上面,双臂微微用力,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一阵剧烈的心痛自胸中传来,封沙双臂一收,用力抱住她,那强大的力量几乎要勒得她窒息。

泪水从小蛮眼中涌出,她强忍着窒息的痛苦,嘴角却露出了一丝欣喜的微笑。

她已经可以确定,大王还是喜欢她的。不然的话,不会如此在意她的悲伤。

“且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真是很美的诗句啊!”小蛮轻吻着封沙宽阔的胸膛,心中恍惚想着。

夜色渐渐笼罩大地,坐在那高大骏马上的那一对俊美男女,仍然紧紧地相拥着,不忍分离。

第一百七十八章 青岛建港

狂涛拍岸,封沙站在礁石上,南面而望,看着茫茫大海,眼中兴奋的神色缓缓升起。

在他的怀中,那苗条少女紧紧抱着他的腰,有些惊慌地看着怒涛滚滚的大海。

巨大的波浪迎面打来,拍在礁石上面,被击得粉碎,落入海中。小蛮的娇躯在轻轻地颤抖,惊慌地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壮阔景象,游牧民族对大海的恐惧第一次升了起来。

封沙将她抱在怀里,兴奋地微笑着,望着大海的目光渐渐变得深远,仿佛看到了,在东南亚大片的土地上,那些充足的粮食和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可以食用的植物,若能派船到了那里,用一些华丽而无用的装饰品换回大量的食物,青州的百姓就不用再担心没有足够的粮食了。

“我们只要食物,待得度过这个难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封沙恍惚想着,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的思想,已经飘到了整个天下的大局之中:“当前第一的目标,是先保住大汉的元气,不至于在满天下的饥荒中死太多人,这样才有余力对四夷进行征讨,进而进军欧洲。至于袁绍、刘备、曹操那些人,只要我们通过挖煤、建电厂、制造能量块,积蓄出了足够的能量,他们只不过是一群小爬虫罢了,虽然能猖狂一时,但在我们强大的攻势之前,他们不过是蚍蜉撼巨树,不自量力,对历史的进程不会起到任何影响。”封沙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意,心中对那些拼命想要挣扎的诸侯充满不屑。

他轻轻咬牙,暗暗想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要在三年内夺取天下,至少也要将关东诸州纳入掌握之中。无良智脑说过,再过三年,天下大旱,蝗虫四起,关东一地,人类相食,大汉天下进入最惨痛的一段时光。若不能赶在那前面夺取关东数州,并准备救灾事宜,四年后,关东人都死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是夺了这些地方,大汉也是元气大伤,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汉能保存下足够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些,又是要以人为本。只要让大汉的老百姓都能活下来,再耐心发展经济,一旦我们的工农业都发展起来,普天下,将没有能与我们抗衡的国家……”封沙紧紧拥抱着怀中美丽的少女,心中的喜悦渐渐升起。

他低头看着怀中少女,想起在洛阳、临淄苦等着自己的那些可爱女子,心中歉意油然升起,恍惚想道:“我真的很对不住她们,抛下她们,独自出来。可是没有办法,为了天下,还有大汉无数的百姓,我也只能如此了。再往后,还会有更多的难题,更强大的敌人,不断地向我发难,我更难有时间来陪伴她们。只希望他日天下平定,万民安居,我能与她们平静地生活在一起,也就足够了。”

巨浪越来越大,潮水越涌越高。当封沙抱着小蛮离开海边巨礁时,她已经吓得浑身瘫软,衣衫也被浪花打湿了。

封沙将她抱回寝帐中,自己出帐召集了秦瑶与部下众将,连同后面赶来的张辽齐聚中军帐,拿出一幅地图,指着地图沉声道:“我们便在这里建立港口,先派人按照我画的图样造渔船捕鱼,待造船匠师自临淄赶来,再建造巨大商船,准备从这里出海,将我青州出产的特产运到扬州去,换取扬州出产的粮食,以解我青州燃眉之急。待他日造出更大的海船,我们还可以扬帆异域,买到更多的粮食和当地土产!”

众将却没有他想得这么深远,只是想到可以用青州特产去换粮食,都甚是高兴,更有人已经想要派出自己的家奴或亲戚去从商,在里面大赚一笔了。

封沙取出一份计划书,一一分派任务。带来的几千黄巾俘虏便被派去修建港口以及造船厂,还有部分黄巾俘虏建造房屋,以为居住之所。另建部分厂房,由重兵守卫,严防里面的人跑出来,或是外面的人与里面联络,走漏了消息。

张辽看得奇怪,忍不住问道:“敢问大王,建这些房屋,派重兵防守,又不让住人,究竟有何用处?”

封沙微笑道:“我要建立工厂,这工厂属于国家机密,当然不能让人随便出入。待它建好投产后,金钱粮食滚滚而来,要比单纯靠黄金去换粮食容易得多了。”`

秦瑶呆呆地道:“工厂?什么工厂?”

封沙悠然道:“我们建立的这个港口便取名为青岛,这个工厂的名字,就叫做‘青岛玻璃厂’!”

众人都听得不明白,呆呆地看着他。

封沙摇头微笑道:“不必多问,日后便知其效。这厂子先由秦玉京派人管着,他日顾元叹来了,便让他来管理这厂子。”

张辽闻声一惊,想着上次见到顾雍,他正在洛阳忙着研究什么东西,如何肯丢下他的研究到这里来,便问道:“主公,顾先生忙着‘研究’,怎么会到这里来?”

封沙微笑道:“前些日子我已写信召他来青州,道是有更重要的研究要他来做。他骑上快马,应该很快就能赶到了。”

张辽皱眉道:“顾元叹此来,一路上要经过兖州、冀州一带,那里都被反贼盘踞,虽然反贼未必顾及得到他,但元叹一介儒生,又如何能平安到得这里?”

封沙摇头微笑道:“文远不必担心,我已经让公明等人带上五百兵丁,护送元叹一路东来。他们都是机敏之人,一路穿越敌军未曾防备之地,又有快马,想必不日便可到达。”

他的目光望向西方,敛去了笑容,淡然道:“如我所料不差,青州很快便要经历冀、兖、豫各路反贼围攻了,公明他们来了,还可以帮我们一下,以御敌军。”

※※※

冀州,邺城。

“什么?你说刘沙已经到了青州?还当上了青州牧?”袁绍身着大司马服色,站在政堂之中,满脸惊怒之色,瞪视着面前的田丰,胡须都气得直抖,怒吼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田丰肃立在他面前,听他发怒,面色丝毫不变,微微低头,淡然道:“因为主公身患重病,未曾痊愈,因此我不敢以此小事打扰大司马的心情。”

“小事?你说这是小事?”袁绍怒吼道:“此贼与黄尚合伙,重伤了我,还不罢手,自己跑到邺城来谋刺我,杀了我一员大将,又再次伤了我,将我的属地搅得一片大乱,轻松离去,还骗我说已经自黑山张燕的地盘转回洛阳去了,害我没有加强冀州东部的防卫,才让他这么容易地逃走!这事传出去,人人都知道我被这贼耍了,我大司马的面子往哪里搁?”

田丰冷笑道:“天下为重,大司马不必将这等小事放在心上!”

袁绍被他一句话噎得喘不过气来,待要发作,却已满脸通红,一时说不出话,心中暗怒道:“你这混帐小子,整天拿话噎我,不知道我是你的主公吗?要不是看你有才学,现在还需要用到你,早就一刀砍死你了!”

田丰不待他说,又道:“有传言说,兖州刺史刘备与黄巾贼勾结,共同袭击青州,被刘沙率军杀退。”

袁绍闻声惊怒,喝道:“刘备这小子,这么大的胆子!和黄巾勾结,他不想要命了吗?”

田丰淡然道:“乱世之中,有力者称雄。况且这只是流言,没有确证,到时候刘备推说不知,别人也没办法。再说我们也不是没有黄巾合作过,焦和那里的黄巾,不都是从我们这里赶过去祸乱青州、给焦和添麻烦,以免焦和坐大的吗?我也已经派人去和张饶联络,要他帮忙攻击青州,日后可以给他赦罪赐官。”

袁绍大怒,指着田丰喝道:“你好大的胆子!和黄巾贼勾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罪名?”

田丰面色不变,淡然道:“只有青州乱了,我们才有机会发展冀州,以免两面受敌。待他日建起大军,定要杀上洛阳,直斩刘沙首级!”

袁绍闻声一愣,仔细想了想,喘着粗气,摆手道:“罢了,这事也不用再提。只是刘备联结黄巾贼,此罪非小,他日有机会,一定要揭起来,让他不能翻身!”

田丰面上现出不以为然之色,转个话题道:“刘备近日在兖州召募兵马,似要向东进发。而曹操在陈留整顿武备,也渐有二万之众。其他各州郡,也都在招兵买马,各部势力渐盛。”

袁绍冷笑道:“天子在我们手中,只要我们一声令下,他们怎敢不从?这倒也没什么。你对下一步,有什么看法?”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夜取泰山

田丰拱手道:“主公,依我之见,不如借刀杀人。那刘沙与黄巾贼已是势不两立了,刘备的兵马向东而去,目标便是青州,显然是想要混水摸鱼。他既与黄巾勾结,想必是二军合兵一处,要进攻青州了。我们可以令高将军在渤海起兵,随时准备出发,一旦刘沙与刘备、张饶在青州西部打起来了,我们便可让高将军自南皮出发,过乐陵,渡过黄河,直捣青州!”

袁绍知道他说的高将军乃是自己外甥高干,想想这小子在渤海干得也算不错,拉起了二万人马,渐有气象,心下微有喜意,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自邺城出兵,进攻青州,岂不是可以一鼓而下?”

田丰摇头道:“洛阳黄尚尚拥大兵,河内孙坚亦拥江东军据守,一旦我军出动,冀州空虚,敌军便会趁虚而入,我们的根本之地便要沦入敌手,此事不可不防。”

袁绍恍然醒悟,叹道:“很好,你说得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办吧。给高干发信,让他立即整顿武备,一旦青州有事,立即出兵青州!另外派一万兵,让张颌带上,去南皮支援,免得他只有二万兵,不够用的。我们就留在邺城防守洛阳方面的攻击,以免有事。”

田丰又道:“我还有一计,让豫州刺史孔佃自南方出兵攻击青州,自豫州鲁国郡,渡过州界,便可直捣青州。还有陈留太守曹操,现在既多有军兵,就让他也出兵相助,攻击青州。这样,便可让刘沙首尾不能兼顾,他的兵少,怎么应付几方面的攻击?因此必然大败,我军夺下青州,斩杀刘沙,已可在意料之中。”

袁绍闻声也喜,只是犹豫道:“孔佃的刺史所在地便在鲁国郡,离青州甚近,若让他立了大功,夺了青州,以后还是祸患!”

田丰冷笑道:“孔豫州本是无用之辈,只尚空谈,若让他带兵打仗,十战九输,哪里有什么本事?叫他来,不过是让刘沙心有顾忌,若能骗得他转向南方,去进攻孔豫州的军队,我军便可一举攻占青州,将其收入囊中!”

袁绍想到这辉煌灿烂的前景,面上渐渐现出喜色,想到击败刘沙,将他擒获之后的情景,不由开怀大笑,手捋胡须,恨声道:“刘沙小贼,竟敢伤我,这一次,我数路军马齐出,你定然无法抵挡。我一定要夺下青州,击溃你的军队,将你凌迟处死!”

※※※

深夜时分,泰山郡城中,一片死寂。

狂风刮过城墙,呼呼作响。城头上的士兵们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虽然已是春季,但夜风袭来,仍让他们耐不住寒冷,低声地抱怨着。

守卫东边城墙的士兵队长走过来,低声叫部下小心戒备,提防有贼寇来袭。

一个士兵小声抱怨道:“队长,附近的贼寇总共也没多少人,也就敢占据几个县城,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来攻打我泰山郡最大的坚城?”

队长摇头道:“你是不知,前些日里,青州黄巾已在大统领张饶率领下,进了泰山郡。他部下足有数十万之众,远近贼寇,望风景从,都拜在他手下,希望能和他一起干些大买卖。据我看,他们既败于青州武威王之手,必然不敢再回青州,我们这郡城,就成了他们最好的目标了!”

部下众兵闻声变色,想着敌人若有数十万,凭郡城中这些士兵,哪里守得住?

队长见状,忙解释道:“虽是号称有几十万,其实那些贼寇大都是老弱妇孺,根本是一群没什么武艺的流民,哪里及得上我们这些经常操练的精兵?大家也不必担心,只要将城守好了,任凭他黄巾贼有百万之众,也休想得奈我何!”

士兵们闻言方才安静下来,却也都心下忐忑,生怕被敌人所袭,个个打起精神,在城头上走来走去。

直巡逻到深夜,仍不见有什么动静。士兵们渐渐困倦,打起了哈欠。

队长也坐下来,靠着城墙,叫道:“你们先歇一会,等会再去巡逻!”

士兵们闻声,都忙着找个地方避风歇息。

一个士兵跑过来,低声道:“队长,那边有点声音,你要不要去看一看?”

队长站起来,跟着他走过去,一边问道:“浑球,你该不会是听错了吧?”

战乱年间,许多孤儿出身的人都没有名字,军中更是只用外号代替。那名叫“浑球”的士兵陪笑道:“我也觉得可能是听错了,就怕真的有事,所以来叫你老去看看。”

另一个士兵也跟上来,陪在他们身边,走到城墙边,向外张望,只见一片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那队长趴在城墙上,正伸长了脖子向城外看时,突然觉得一阵寒气涌来,直逼脖颈。

他骇然回头去看,却见两名士兵满脸狞笑,手中挺起两柄利刃,已经逼在他的咽喉之上。

队长失声叫道:“浑球,小石头,你们两个是怎么了?”

小石头狞笑道:“队长,实话说了吧,我们已经投了黄巾了!我哥哥就是黄巾军里的头领,他派人送信来,要我跟着张渠帅,将来一定能当上大官!队长,我看你也是条好汉,平日里也待我们不错,不如跟我们一起干,保证你也有升官发财的机会,怎么样?”

队长心中犹豫,待要听他们的,又怕黄巾贼被官军杀败,自己犯了从贼大罪,必然殃及家小;若是不从,脖子上的刀马上就要劈下来了!

正忐忑之间,忽见十数名士兵缓缓围上来,手中都持着利刃,不由又惊又喜,正要叫他们来救出自己,却见那些士兵中有一个领头的沉声道:“队长,我们都投了黄巾了!你对我们这么好,我不忍心杀你,只求你带着我们,一起跟张渠帅造反,夺了这泰山郡城,送与渠帅做进见之礼!”

队长闻言冷汗大冒,自己部下的士兵竟有这么多投敌的,只瞒了自己,这泰山城门,已经是守不住了。

他当机立断,立时答道:“你们说得不错,我也早有心去投奔渠帅,只是一直没有门路。今日众位兄弟前来相邀,足见厚情,我在此谢过了!”

浑球松了一口气,将刀从他脖子上移开,笑道:“队长肯和我们一起干,那真是太好了!我们这就打开城门,接渠帅进城吧!”

城下,隐藏在暗处的黄巾军远远看到城头有灯光晃动,左三右四,正是与城中内应商量好的暗号,不由大喜,忙从暗处站起,缓缓向前摸去。

城门悄悄地打开了,数十名守兵举着刀枪,小心地守在门里,待得城外面来的军队小声地说出了暗语,守兵们方才放心,大开城门,接他们进去了。

进城的队伍越来越多,在内应的带领下,迅速占领了泰山郡城各处防守要地。

陡然间,一声怒喝在城中响起,刀枪碰撞声撕裂夜空,在暗夜中听得甚是清楚。

紧接着,厮杀声远远从城中传来,却是有守将不肯从贼,带领部下,与入城的黄巾军厮杀起来。

司马峻骑在马上,守在城门处,正在紧张地看着前方,忽听此声,知道再也不能隐藏形迹,便大喝一声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城中众黄巾在这寂静夜空中闻得这一声断喝,都纵声狂吼道:“杀尽狗官,天下大吉!”

这一声,便似雷鸣般,在城中各处响起。喧哗声迅速在四面八方响起来,轰传到各个街道,惊慌的守兵自军营中冲出,与进城的黄巾军大砍大杀起来,厮杀声迅速响遍了整个城池。

司马峻见偷袭之计已成功了大半,便挥刀向前一指,大声喝道:“众军听令,且随我杀进城中,斩尽狗官,以定大事!”

在他身后,发出一阵大吼声,轰然震响。

司马峻打马狂奔,冲进城中的街道上,在他身后,无数的青壮年以黄布裹头,随着他冲杀进城,一路呼啸,直向郡守府杀去。

泰山郡太守应鲁正在家中搂着美妾睡觉,忽听府外杀声大作,惊得一个骨碌爬起来,穿上衣甲,大步跑出厅去,骑上战马,带上家丁,直向外面奔去。

刚一出府门,便见一群黄巾裹头的精壮男子手执刀枪,直向府门杀来。

司马峻手执钢刀,打马如飞,满面狰狞之色,飞奔而来。他见应鲁自太守府中出来,穿戴整齐,形貌与城中的探子所说的别无二致,知道他便是泰山郡太守应鲁,当下挥起长刀,直奔应鲁而去。

应鲁大惊失色,待要转身逃走,那司马峻已执钢刀杀至,刀锋寒光闪闪,直向应鲁劈去!

第一百八十章 回归临淄

雪亮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风声响起,重重地斩在应鲁脖颈上,噗地一声,头颅被整个斩了下来,飞落地面。

无头尸身自马上倒撞下去,司马峻勒住战马,大声狞笑道:“应鲁已死,谁敢抵抗,定然灭他满门!”

黄巾军将士大声狂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应鲁已死,泰山大吉!”

叫不几声,这群精壮的流民便已闯过司马峻身边,大步闯进应鲁的府门,如黄蜂般拼命地向里面挤去,倒将司马峻连人带马挤到了一旁。

司马峻见状大急,指着这群部下大骂道:“好狗东西,为了抢钱抢女人连命都不要,连爷你也敢挤!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让爷先进去挑!”

他喊了几声,哪有人肯理他,都在争先恐后地向府门中挤进去,只怕晚了一步,府中细软都被别人抢走了。

司马峻大怒,挥动马鞭,重重打在府门前挡住自己去路的部下身下,打便他们惨叫连天,缩到一旁。

司马峻手执马鞭,硬生生杀出一条道路,纵马闯进应鲁府中,望着满府乱窜的兴奋部下,威风凛凛地大喝道:“这府里的钱财美女都是我的……和渠帅的,你们都不许抢,违令者斩!”

他虽这样大声叫着,却不知道太守府后门已开,一群士兵已经悄悄地抢进了府内。

那些士兵都是守卫东城门的士兵,刚投了黄巾,便想要捞些好处。趁着城中一片混乱,他们在浑球与小石头等人的带领下,借着他们久居本城、熟悉道路之便,抄近路跑到太守府后门,斩了守门家僮,硬闯进去,将府中细软抢掠一空,听得前门有喧嚣之声,知道有黄巾军来抢东西了,便都闷声不响,一人抱了一个美貌婢女,将应鲁的美妾也拐了几个去,不顾她们哭喊挣扎,抱着她们自后门逃出去,得意洋洋地返家逍遥不提。

※※※

清晨,白鸽飞过大地,直落向那建立在海边的军营之中。

咕咕的鸣叫声在帐外响起,封沙睁开眼睛,将怀中美少女娇嫩的躯体轻轻放到一旁,小心地给她盖上被子,披衣而起,随手拿过一件长袍穿在身上,走向帐门处。

掀开帐门,却见一只小小的鸽子停在那里,明亮的小眼睛正望着封沙打转。

封沙取过鸽子,从它的脚上解下一件小小的竹筒,从里面抽出一张纸卷,打开来看着里面的字迹,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鸽子扭动着身子,低低地叫着,叫声吵醒了床上的少女。

她睁开明眸,习惯地向旁边靠去,却意外地发现,那温暖有力的双臂已经不再拥抱着自己了。

小蛮惊惶地抬头向帐门处看去,却见武威王披着长袍站在那里,一头乌发用丝线随意地扎着,一袭长袍与乱发在帐外吹进来的风中飘荡,说不出的潇洒飘逸,看得她不由痴了。

她呆呆了看了一会,用玉臂撑起身子,开始为自己穿衣。

封沙喂了鸽子一把粮食,回头看小蛮已经醒了,那娇慵的模样令人喜欢,不由微微一笑,去取了一条湿毛巾,走到床边,揽住半裸的美丽少女,拍拍她的香肩,微笑道:“起床吧,我们这便回军临淄。”

小蛮伸玉臂抱住封沙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怀中,想起昨夜的旖旎情状,娇羞不已。

她悄悄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问道:“主人,是不是临淄有什么事了?”

封沙倒也不怪她多嘴,微蹙眉头,沉声道:“我们在袁绍身边安插了一个暗探,却是他的一名的侍卫。他听到袁绍和田丰密谋,要秘密联结张饶一部黄巾,再加上刘备、曹操、孔佃三路军马,分五路进攻青州。一旦他们杀进来了,青州百姓必然遭殃,我青州的民生将会受到严重打击。”

小蛮惶声道:“张饶已经被打残了,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威胁,是不是?”

封沙摇头道:“泰山郡城中的暗探发来消息,就在昨夜,张饶已率军攻占泰山郡城,声势大涨。泰山郡中的饥民一定会去投奔他,这样的话,他的兵力将会得到大幅增长,以此下来,待他元气恢复,对临淄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为了保住青州,我们只有以攻代守,趁着袁绍、刘备兵力未曾调齐,先出兵击溃张饶,以免他裹胁流民过多,养成气力,与袁绍联手,那时青州便双拳难敌四手了。只要我们先击溃了张饶,他日敌军四路进袭,我们也可从容应对,一一击溃他们。若是张饶势大,一时难以消灭,我们至少也要先夺下莱芜,扼守住他们进攻青州的要道,以免他在我军对付袁绍之时,威胁到我军的后方。”

小蛮呆了一呆,心里知道武威王恐怕又要出征了,而且战事凶险,这一次他未必还肯带上自己,心中不由有些难过,忙跳下床去,娇声道:“主人,让小蛮服侍你穿衣吧!”

封沙站起身来,在小蛮的服侍下穿着衣甲,目光深邃,直望西方。

在那个方向,是一个逐渐变得强大的敌人,黄巾张饶。而在张饶的背后,似有冀州牧袁绍、兖州刺史刘备的身影,隐隐浮现。

只有先将这个敌人彻底击败,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袁绍、刘备、曹操等人,想到这里,封沙的手不由紧紧攥了起来。

※※※

当曹操接到袁绍的来信时,他正在操练场上,努力训练着手下的士兵。

他的脸上,一派冷漠之色,已经比原先瘦削了许多,只有那一身豪雄之气,依然未变,只是多了一些萧索,眼中时而掠过一丝仇恨之意,想到那手握重兵的仇敌,曹操不由咬紧了牙。

夏侯惇骑马立于操练场中央,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好好训练,手中高举马鞭,不时地抽在那些不让他满意的士兵身上。

他的脸和曹操一样瘦削,右眼已经被一个黑黑的皮套覆盖,只有左眼中,时有寒光掠过。

一个士兵飞跑过来,跑到曹操面前,跪倒在地,高举一封书简,叫道:“禀主公,大司马有信来了!”

曹操眼中微现惊色,随即化为期冀的光芒,他伸手接过士兵手中的信,仔细地看了一遍。抬起头,看着夏侯渊那疑问的目光,平静地道:“叫上妙才他们,带集兵丁,我们要出兵青州了。”

夏侯惇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道:“青州!我们可是要出兵斩杀那占据青州的狗贼刘沙么?”

曹操深深地点点头,不发一言,转身离去。

夏侯惇抬起手,摸摸自己被刘沙一戟刺瞎的右眼,紧咬牙关,咯咯直响。

在他的心里,和曹操一同想道:“杀弟刺眼之仇,终于要到了报仇雪恨的一天!”

※※※

当小蛮春风得意,在封沙身边享尽幸福滋味时,樊素素却是独守空闺,缩在锦被中,暗自饮泣。虽然已得大王飞鸽传书,道是平灭了管乾部黄巾贼,又收伏了东莱太守秦瑶,现在正在海边建设渔港,不日即可回军,但那渔港何时建好,大王何时归来,都在未知之中。

樊素素轻轻咬着嘴唇,心中暗暗想道:“小蛮这个坏丫头,好不容易能跟大王单独在一起,一定又会在那里引诱大王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

想到这里,樊素素不觉浑身发烫,想起这些天被大王拥在怀中的幸福滋味,再对比现在这孤孤凄凄的惨相,不由拥枕而泣,只盼着大王能早日回军临淄,千万不要流连忘返,被小蛮的美色所迷,却把自己忘掉了。

她新婚之中,便要与爱人分离,情难以堪,每日里都在思念中度过,这一夜,她想到武威王不知在何处建设渔港,与自己远隔数百里,不由拥被而泣,直哭了一夜,直到天色渐明,才渐渐睡去。

这一睡,便睡到日上三杆,樊素素犹自未醒。如花般的娇容上,满是泪痕,便在梦中,也不禁流出了眼泪。

恍惚中,似乎有人走进了房间,站在床前,默默地看着她。

看了一阵,那人坐上床去,将她抱在怀中,那熟悉的温暖感觉,让半梦半醒中的樊素素不由激动万分,抱住那强壮的身躯,失声痛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兵发泰山

当那缠绵怜爱的长吻落到樱唇上时,樊素素恍然惊醒,抬起头,惊喜地看到,那拥抱深吻着自己的男子,正是她朝思夜想的武威王。

泪水如断线珍珠般,自她绝美容颜上滑落。樊素素雪白的玉臂紧紧抱住封沙的身子,一边哭,一边拼命地回吻着他,泪水沾湿了她袒露的酥胸。

封沙深吻着她,柔声安抚着这一直苦苦思念着自己的新婚妻子。

温存的许久,他才告诉樊素素,自己因思念她,便带着亲兵提前回城,大队人马还在后面。现在算算自己带去军队快要回到城中了,他还要出去点兵,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且待他点兵回来,再来见她,要她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等着他回来。

樊素素听他还要再走,心下不舍,幸好知道他一会便要回来,不得不放开手,含泪看着他去了。

她在床上呆了好久,猛然醒悟,赶忙穿好衣衫,下床梳洗,坐在梳妆台前尽心尽力地打扮起来,发誓要以最漂亮的模样,出现在夫君的面前。

※※※

临淄城前的军营里,数万精兵聚集其中,个个摩拳擦掌,都道要再去打黄巾了,以大王之能,定可一攻而克。得到的战利品若能象上次那样分发大半给兵士,大家都能发一笔小财。

此时,在大营最大的一顶帐篷里,封沙手执方天画戟,昂然而立,望着下面整齐排列、满脸兴奋之色的战将们,方天画戟重重向地上一顿,沉声道:“黄巾张饶,已袭取泰山,声势大涨,他日必然前来攻打我青州,以报前日伤臂之仇。众将对此有何应对之策?”

张辽顶盔贯甲,站在武将队列的最前面,向上拱手,豪情万丈地道:“大王不必担心,请大王给我一支兵,我定然杀奔泰山,将张饶的头砍下来,献给大王!”

封沙微笑道:“文远,你有此等气魄,我甚欢喜。只是敌军势大,又有泰山郡中各支黄巾、贼寇前去投奔,只怕不易对付。此事须得从长计议,先削弱敌方势力再说!”

张辽讶道:“大王有何良策?”

封沙目视众将,见他们脸上都有不解之色,便沉声道:“传我号令,且将榜文张贴我青州各郡,只道远近黄巾,若有率军来投者,尽皆赦罪赐官,绝无虚言!”

秦瑶惊道:“大王,这是何意?黄巾贼叛乱造反,都是该杀之罪,大王免了他们死罪已是宽宏至极,又怎么能让他们入朝为官?依我看,还是多派兵马,把他们剿灭干净,那才痛快!”

封沙摇头道:“黄巾本亦平民,若非饥饿所逼,怎么会揭竿造反?那些小股黄巾近日已收敛了许多,若再派兵去进剿,一是敌军分散各处,不易进剿,再者我们还要提防泰山黄巾入侵,没有这么多兵可供进攻防守同时进行。你们将我的命令张贴出去,另外写上,若有再敢趁机打劫进攻官军的,定斩无赦,到时大军到处,玉石俱焚,贼寇才悔之晚矣!此令一出,那些各部黄巾军就算不来投诚,必也犹豫,不敢前来袭击我州内各郡,只以观看风色为主。我们就可以趁机放开手脚,先灭掉盘踞在泰山的张饶一部,其他的小股黄巾,必然再不敢与我军相抗!”

张辽喜道:“大王终究还是要出征泰山么?请大王让我为前驱,我必不辱命!”

封沙点头应允,下令道:“众将听令!尔等各率本部兵马,共起精兵,明日便拔寨起程,向泰山郡进发!”

众将恭声应诺,俱都心下兴奋,只想着在这勇武无敌的武威王帐下,多立功劳,以博个高官厚禄,天下扬名。

※※※

大贤良师张角站在高山之巅,身披七星法袍,在狂风的吹拂下,袍子与他的披散长发、花白胡须飘飘扬起,在风中摇荡,看上去恍若神仙一般。

望着潮水般涌来的官军,张角微微一笑,一股令人心折的狂放气势,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由山顶上直传到山下。

满山遍野的黄巾军,尽都拜伏于地,诚心诚意地大声念诵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张角缓缓举起手中长剑,指向天空,口中念念有词。漫天乌云随着他的念诵围拢过来,渐渐遮住了整个天空。

数万官军围住山岗,望着满山黄巾将士,大声叫嚷道:“山上的反贼,还不下来受死!”

张角冷冷一笑,左手捻起法诀,高举指向天空,大喝一声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随着他的吼声,天空中,陡然出现了一道闪电,劈破乌云,直达山下。

巨大的雷击轰击在地面上,无数官军士兵同声惨叫,与雷鸣混在一起,声震云天。

一股浓烈的烟雾从地上飘起,当烟雾散去,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那满地的尸首,只见那些人都被烧得如同木炭一般,浑身焦黑,地面上有一个大坑,方圆十余丈,令人见而心惊。

深重的恐惧在官军士兵中弥漫开来,望着山顶上那披发仗剑的妖人,所有士兵都不由后退,惶恐的低语声在四面扬起,没有人愿意面对这样恐怖的敌人。

山上被围困的黄巾将士却是信心大振,纷纷跳起来狂喜大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大贤良师大显神威,狗官贼兵还不快快投降!”

张角纵声长笑,手中长剑指着天空,剑尖不住地旋转。

在他剑尖所指方向,雷电不停地自乌云中猛烈地劈下来,重重击在山下官军的头上。

巨大的轰响不停响起,每一次沉重的雷击都让数百名官军死于非命,在烟雾弥漫之下,那些焦黑的尸体让每名活着的官兵头皮发麻,手脚都忍不住颤抖。

雷击一下下地劈下来,深重的恐惧终于让官军的包围圈整个崩溃,所有的官军都开始掉头逃跑,只希望能离那召唤雷电的妖人远一些。

山上的黄巾将士开始反攻,他们狂喜地挥舞着刀枪,无比兴奋地冲杀下山,到处追杀着败逃的官兵。而官兵们都已被张角的仙术吓破了胆,只顾奔逃,没有人敢停下来,面对那些疯狂扑来的黄巾贼。

残酷的屠杀在山下进行着,惨叫声漫天扬起,无数尸首倒在旷野上,大片的土地被染成了鲜红色。看着那恐怖的场景,年轻的徐生有点反胃,便将目光收回来,无限崇拜地投注在大贤良师的身上。

他还只有十六岁,却有幸被选中,成为了大贤良师的亲卫营中的一员。此刻,在他的眼中,那瘦削的身影是如此高大,便似天上的神灵一般。

“只要有大贤良师在,我们是战无不胜的!”一个想法在他的脑海中模模糊糊地产生,随即变得清晰起来,最后深深地印在他的心中,永不磨灭。

“只要有大贤良师在啊……”悲伤的泪水自熟睡中徐生的眼里涌出,缓缓地流到了枕头上。

※※※

“哥哥,青州那边有敌兵过来了!听探子来报,恐怕得有几万人!”

急切的呼叫声自耳边响起,将睡梦中的徐生惊醒。

他睁开眼睛,恍然看着面前那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穿皮甲,头裹黄布,一副精明强干的模样,正是自己年轻的族弟徐和。

徐生定睛看时,却见他站在床边,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象是刚飞跑进来的,满脸惶急之色,叫道:“哥哥,再不去向渠帅讨救兵,我们就要被围住了!”

听到敌人将至,还有些神志模糊的徐生立即清醒过来,随口道:“那好,你赶快叫人去请救兵!”

徐和应了一声,大步飞奔出去,消失在房门外。

徐生望着他的背影,心中有些恍惚。想想自己当年跟随大贤良师之时,就跟他现在差不多大,想不到时间过得这么快,现在自己已经是一部黄巾军的统领,那个小孩子现在也已经长大了,成为了自己最得力的助手。

他披衣坐起来,呆呆地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梦到当年跟随大贤良师一同打天下时的场面。那时大贤良师通天彻地的本领,简直就跟神人一般,实在令人惊叹,若不是他死得太早,黄巾军早就占领了洛阳,将狗皇帝撕碎喂狗了。

徐生抬起宽大粗糙的手掌,擦去脸上的泪水,心中暗叹,难道真的是天妒英才,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让大贤良师离开他要救助的世人?

自从大贤良师死后,自己就一直走着背运。先是和伙伴们被官军杀得四散奔逃,差点便死在官军的刀下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大贤良师

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徐生一路忍饥挨饿、隐姓埋名逃回到家乡青州,找到了亲人,却发现他们也都快要饿死了。

为了让亲族都有机会活下去,徐生不得不再次挑起大旗,打出黄巾军的旗号,在本族兄弟们的帮助下,拉起一支队伍,到处抢劫富户,以他们家中储存的粮草供给大家果腹。后来富户抢光了,就去抢穷人,不管多少粮食都抢了过来,结果大家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过日子,也只能免于饿死而已。

身为头领,徐生对这一情况也无可奈何。虽然他不会饿着自己,但是面对饥饿的部下,他还是经常生出一种无力感。

“若是大贤良师还在,他一定能有办法的……”徐生经常模模糊糊地想起这个念头,随即又会努力将它甩到一边,不去触动自己的伤心往事。

好不容易盼到自己从前认识的一名渠帅张饶自冀州带着二十万黄巾回到青州,徐生立即带着本部军兵和老弱妇孺去投奔了他,只希望他能象大贤良师一样,带领大家走出一条新路,让黄巾军的旗帜飘扬在中原每一处城头上。

张饶的本领果然不凡,短短时间就打下了许多县城,可是却遇到了对头,乃是北海太守贾诩和他部下的都尉张辽,在很短时间内训练出一支精兵,打得黄巾军落花流水,连败数阵,信心都快磨平了。

前日,他跟着张饶趁着狗官们互相乱咬,带兵偷袭临淄,结果却遇到了官兵的埋伏,本部军马折损大半,只得逃到兖州,将青州的基业都舍下了。

幸好,在泰山郡也有着大量的饥民,自己一入泰山郡,便有无数流民前来投奔,很快就凑足了两万军兵,比以前还要多上一倍。以这两万人再加上数万老弱妇孺一同攻打莱芜,在城中黄巾兄弟的帮助下,一攻而克,做了这莱芜之主。

渠帅张饶率大军路过莱芜,见了自己这般功绩,大加赞赏,让自己守卫莱芜,虽是风光无限,却也有着重大的责任:要防备青州的敌兵来袭。

北海兵已经占领青州,骁勇之名震慑四方,让徐生部下常常心怀恐惧。这倒还没有什么,最可怕的是,那勇名冠盖当世的武威王竟然从洛阳来到了青州,自领青州牧,那埋伏在临淄城外一戟刺伤张饶左肩的,就是那恐怖的武威王!

他将徐生本部黄巾在青州的基业连根拔起,又带上数万兵卒,一路杀奔兖州,难道他真的不肯放过黄巾军,一定要赶尽杀绝么?

想到愤恨处,徐生的牙狠狠咬起,眼中怒火熊熊。

他披衣而起,叫几个侍卫进来,帮自己穿上甲胄,拔出宝剑,大步走出房门,向城墙而去。

城门已经紧闭,古老陈旧的城墙上,上千名黄巾将士紧张地望着城墙外面的烟尘,眼中都有惶恐之色。

徐生走到城头上,举目远望,但见一支军马向这边而来,远远停在城外,开挖堑壕,准备立下营寨。

徐生心中满是愤恨,大喝道:“三弟何在?”

他的族弟徐和跑上城头,大声道:“哥哥,我在这里!”

徐生咬牙道:“你去带上一支精兵,我们趁着敌兵立足未稳,先去冲杀一阵,挫了他的锐气!”

徐和眼中现出兴奋之色,正要大声答应,忽然目光一转,落到城外疾驰而来的一匹骏马上面,不由呆住了。

那匹骏马高大无比,为徐和见所未见,比别的马都要高上一头还多。它的浑身上下,尽为纯黑毛色,油黑发亮,在阳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绝无半根杂毛,显是一匹雄骏已极的神驹,看得徐和羡慕不已。

马上那名战将,相貌英俊,面色冷漠,身材甚是高大英伟,手中提着一支又粗又大的方天画戟,戟杆足有碗口粗细,戟端月牙刃甚是长大锋利,寒光四射,显然也是一柄神兵,令人见而胆寒。

那将身上的气势凌厉,颇有猛将之风,目光只向城头一扫,城上黄巾将士便觉浑身发冷,登时便矮了几分,向后退去,不敢与他那凌厉的目光对视。

徐和呆了半晌,醒悟过来,再转头看向徐生,却见他也是两眼发直,面现惧色,和满脸的愤怒交织在一起,一副又恨又怕的模样。

徐和小声叫了他几句,徐生才醒觉,回头看到他,怒道:“你怎么还不去调兵?”

徐和面色凝重,轻声道:“哥哥,我看外面那人,可能就是洛阳来的武威王!”

徐生闻言面色大变,拔刀欲出城去与那猛将拼命,刀在空中挥了几挥,却说不出话,脚步也停了下来,回头望着那城外来回奔驰的武威王,颓然道:“不用出城冲营了,先守好城池再说吧!你去告诉兄弟们,一定要小心守城,不要让敌军冲进来了!”

徐和也是一脸沮丧,低头接令,叹息着去了。

在城外,封沙回头看着挖壕立寨的士兵们,唤过一个队长,吩咐了几句。

那队长磕头而去,不多时,便带上数十名大嗓门的士兵站在城前,大声吼道:“武威王有令,城中黄巾军将士,投诚者既往不咎,带军来投者可赦罪赐官,顽抗者必杀无赦!”

城中黄巾军兵听了,都现出半信半疑之色,有人却是暗暗喜悦,知道自己的性命或许能在攻城之后,得以保全。

徐生看到部下军兵脸上暗藏的喜色,不由大怒,站在城头上怒吼道:“胡说!官军一向出尔反尔,你们怎么能听信这种骗人的鬼话!来人,只我找几百个大嗓门的兄弟,拼命向城外骂!”

徐和忙去叫了几百人上城,对准挖壕立营的官军放声大骂,骂声立时便将城外官军的劝降声压了下去。

封沙听到城中传来的骂声,也不以为意,又吩咐一个传令兵到营中传讯,不多时,数千人围住城墙,放声大叫,齐声将刚才那些话说了一遍,声音响彻全城,满城百姓、黄巾都听得清清楚楚。

莱芜小城,只有十余万黄巾,其中精壮者不过两万余人,也大都被连年饥荒饿得面黄肌瘦,浑身无力。见青州大军来此,满城百姓尽皆惶恐,只怕官军入城屠戮、抢掠。后来听说统兵攻城的竟然是那仁义之名传播天下的武威王,百姓尽皆暗自喜悦,偷偷传言,这一次可有活路了。

黄巾军将士也怕敌军势大,听了此言,虽不十分深信,心下却也道:“武威王虽然残暴,却一向说话算话,他说不杀我们,我们若是投降了,多半就真的能活命,不会被人砍了头去向朝廷报功。”自此便有几分怯了,心中都有降意,只是恐惧徐生的威严,没有人敢向他吐半个“降”字。

青州大军陆续前来,到了黄昏时分,已聚集了二万余人,在莱芜城外立下营寨。

这次跟封沙来的,只有张辽等人。贾诩等率二万军在后面赶来,秦瑶却被封沙派去防守青州,以防冀州、豫州派兵来袭。

张辽率军赶来,跑到封沙面前,下马拜倒,道:“主公,我军士气正盛,是不是该进攻莱芜,一举攻下城池?”

封沙摇头道:“不必了。莱芜小城,可轻易攻下。只是泰山郡城中的数十万黄巾军,势力颇大,我军若攻下莱芜,再去攻泰山,必然损伤甚巨。现在我军只以二万人攻打莱芜,敌将恐惧,必向泰山郡黄巾求援,我军围城打援,黄巾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荒野之上,定能一举击溃敌军!那时再攻打泰山郡城,就容易得多了。”

张辽这才明白,想想这么做确实能省不少攻城的力气,而且军师贾诩也带着二万兵潜伏在后面,若在黄巾军进攻时两面夹击,足可一举击败黄巾贼,因此也不再有什么异议,便听了封沙的命令,下去命士兵们做饭休息了。

这一夜,封沙派出两千士兵,轮番向城中喊叫劝降,并在箭杆上绑住数百份劝降文书,射进城去,城中百姓与黄巾兵捡到了,都悄悄地藏起来,拿到认字的先生那里去求他读出来,听到里面言道:若能在大军攻城时投降者,可免一死;若在攻城前投降者,可得到赏赐的粮食。城中百姓可翘首以盼,待得大军攻下莱芜,当免除三年赋税,三年以后的税率也会比现在低得多。百姓和黄巾士兵得闻,不由都心下惊喜,虽然不敢深信,也都暗自盘算,都有了几分降意。

徐生却是彻夜未眠,站在城头边,手按古城墙,长吁短叹,想起大贤良师在时的激情豪迈,再看看现在的悲惨局面,不由有两行热泪自饱经沧桑的脸上流过,飘然洒落到城下。

第一百八十三章 兖州刺史

清晨时分,张饶坐在泰山郡政堂的大殿之上的桌案后面,左肩处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端着酒碗,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满脸喜色,豪迈地仰天大笑道:“司马兄弟,这次可都是亏了你,我们才能这般舒服地坐在这里!你果然是我之子房,算无遗策,真是太厉害了!”

司马峻被渠帅这么一捧,晕乎乎地不辩东西,心中喜悦莫名,却仍谦逊道:“哪里,这都是渠帅教导有方,我军将士在渠帅的威名感召下,英勇奋战,才能顺利打下泰山郡城。”

张饶笑道:“何止是一个郡城,整个泰山郡里的黄巾军和各路好汉,都来联络我们,要向我们投诚。我看过不几天,就能控制整个泰山郡了!你派人去游说他们,果然顶用得很!”

司马峻闻言也喜,笑道:“这都是渠帅的功劳,我可不敢贪功。”

张饶放下酒碗,拍着他的肩膀大笑道:“贤弟,你可真是一点都不老实,明明是你的功劳,你还硬往我身上推!哈哈!”

他拍了两下,用力过大,忽然觉得一阵疼痛自受伤的肩头传到心上,不由痛得皱起了眉头。

司马峻忙上前扶住他,惶声道:“渠帅,你怎么样了?”

张饶摆摆手,恨声道:“没什么,你别放在心上。只是那狗官刘沙竟敢刺伤我肩膀,此仇非报不可!我们的声势越来越大,且待准备齐全,干脆就杀回青州,取了他的狗头,你看如何?”

司马峻吓了一跳,忙道:“渠帅,那贼爪牙甚多,部下又都是久战之兵,不可小视,此事须得从长计较!”

张饶怒道:“从长从长,难道我这一戟就白挨了不成?”

他心情激动,左手用力一挥,却牵动了伤势,痛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

司马峻慌忙扶住他,正要再劝,忽然看到一个头裹黄巾的传令兵跑进来,跪倒在地,高声道:“禀报渠帅,莱芜徐将军有紧急军情来报!”

司马峻忙道:“快拿上来!”

传令兵站起来,恭敬地将书信交与司马峻,司马峻展开来看,不由勃然变色。

张饶看得奇怪,沉声道:“又出什么事了?”

司马峻紧皱眉头,微怒道:“刘沙这狗贼,已经跨过了青兖边界,向我们发起了进攻!”

张饶大怒,跳着脚大骂道:“好大胆的毛贼,我不去找他麻烦,他还敢来打我!”

他骂了一阵,又问起前方的现状,知道莱芜已被敌军两万人逼到城下,不由怒道:“徐生在干什么,他城里也差不多有两万精壮男人了,怎么跟娘儿们一样,躲在城里不敢出来?”

司马峻忙劝道:“渠帅不要动怒,那徐生也是迫不得已。他部下的两万人都没经过训练,又大都是饿了好久的饥民,浑身无力,哪里斗得过那些用鱼肉养肥了的北海兵?何况那刘沙又是出了名的凶悍,徐生不敢出城作战,也是情有可原。他既然派人来讨救兵,我们还当出兵救他才是。”

张饶听到刘沙之名,摸摸左肩,恨彻心肺,当下怒吼道:“这狗贼,我与他不共戴天!来人,去点齐兵马,我们去杀奔莱芜,把那两万官兵杀得干干净净,让他们给刘沙陪葬!”

正叫嚷时,忽见一名黄巾兵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惶声叫道:“渠帅,大事不好了,兖州有一支军向我们这边来了!”

司马峻闻声大惊,忙问究竟。

那黄巾兵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好一阵才把事情说清楚,原来是那兖州刺史刘备属下关羽带领三万士兵,自兖州刺史所在州城直接杀奔泰山而来,离城已有五十余里。

张饶大怒,一脚将那士兵踹倒,痛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敌兵已经离我们五十里,你才得到消息,干什么吃的!”

那黄巾兵捂着脸,委委屈屈地道:“那刘备的兵跑得太快,我们刚得到消息,就跑来禀报渠帅您了……”

张饶烦燥地挥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待我点齐兵马,先斩刘备,再去莱芜杀了刘沙,这青兖二州,我要定了!”

司马峻见他大言不惭,心中忧虑,忙拱手道:“渠帅,二贼同时引兵来犯,此事蹊跷啊!”

张饶心情本来不好,见他还在这里感叹,抬头瞪了他一眼,怒道:“有什么蹊跷的,官兵与我们是死对头,这次他们肯定是商量好了来的!”

司马峻摇头道:“我听说那武威王与刘备本是仇家,武威王掌握的是洛阳朝廷,而刘备却拥立洛阳天子的弟弟刘协做了新天子,与关东诸侯一同起兵反叛刘沙,他们两家的仇恨,比对我们的仇还大,怎么会商量好了来打我们呢?”

张饶怒道:“狗官都是蛇鼠一窝,从来不肯让我们黄巾有半点活路!只要看到我们势力发展起来,就要来打,他们之间有什么旧怨也顾不得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还要来问我?”

二人正在争论,忽然见守门卫兵进来,满脸惶恐之色,跪下禀报道:“渠帅,有人来拜!”

张饶正在烦躁,闻言怒道:“管他什么人不人的,老子不见!叫他滚出去,待我杀了刘备,再去见他!”

那卫兵吓了一跳,呆呆了看了他半晌,才嗫嚅道:“可是渠帅,来拜见的,就是兖州刺史刘备啊!”

堂上二人也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一齐扭头看着他,直看得卫兵心里发毛,跪在地上的身子悄悄地向后挪了挪。

司马峻急问道:“你说是谁来拜?”

卫兵慌忙道:“是兖州刺史刘备,旁边还站着一个黑脸大汉,很威武的样子。”

张饶愣了一阵,随即大怒道:“胡说,那刘备还在五十里之外,怎么突然就进了城了,难道他会飞不成?”

卫兵委屈道:“那人相貌很白净,穿着光鲜,却不是朝廷官服,象个商人的模样,自称是兖州刺史刘备,我们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司马峻拱手道:“渠帅不要着急,据我看,那刘备定是抢在大军来到之前便悄悄进了城,现在突然来拜见渠帅,定有深意。”

张饶将眼瞧着司马峻,犹豫道:“这狗官来见我干什么,难道要我投降朝廷不成?”

司马峻皱着眉,思虑半晌,叹了口气,摇头道:“这只有见了他才能知道。渠帅,我们还是把他请进来吧?”

张饶转过头,对那仍跪在地上的卫兵道:“出去叫他进来,还有,把兄弟们都叫进来,小心看着他们,免得他趁本帅有伤在身,偷袭行刺本帅!”

卫兵答应一声,爬起来跑了出去。不多时,便引进了两个人来。当先一人,面白似玉,年约三十;后面一人,面黑如锅,比他小上几岁,一副雄纠纠的模样,紧随在先前那人身后,手按腰间钢刀,圆睁暴眼,警惕地打量着四面的黄巾将士。

司马峻一见这二人,惊喜莫名,忙跑上前去,纳头便拜,叫道:“恩公!怎么是你们来了?”

张饶大惊,怒视着司马峻,暗道:“这小子什么时候跟官府拉上了关系?哼,他要敢反水,看我不杀光他一族老小!”

刘备微笑着扶起司马峻,温声道:“司马头领何出此言,前日里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

司马峻连声道:“恩公说哪里话来,你那是救了我们所有的人,数万条性命,尽皆靠你成全,我们怎么敢忘了!”

他回过头来,满脸兴奋之色,看着那含怒不语的张饶,叫道:“渠帅,这便是我跟你说过的打败刘沙的恩公,我当日遍寻他不见,想不到竟来到此间!”

张饶闻言大出意外,连忙跑上前去,躬身道:“原来你就是救我性命的恩人!请受我一拜!”

刘备慌忙跪地还礼,口称:“不敢当渠帅如此大礼,还请快点起来!”

见礼毕,张饶从地上站起来,疑惑道:“只是我听说是兖州刺史刘备来见我,怎么是恩公来了?难道是那卫兵胆子小,听说刘备率兵来攻,见恩公来拜,听岔了,胡乱说的?”

刘备与张飞相视而笑,缓缓道:“不敢,我就是兖州刺史刘备!”

张饶与司马峻同时大惊,后退数步,手按刀柄,森然道:“你就是兖州刺史刘备?”

刘备点头笑道:“不错,我就是了!”

周围数十名黄巾士兵早在监视着他们,生怕他们是刺客伤害到渠帅,此时忽听他自承真的是刘备,忙擎刀在手,只待渠帅一声令下,便要将他们乱刀砍为肉泥。

张飞双目含怒,手按宝刀,目视刘备,似要出手杀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建立新社会

刘备忙在他的手背上虚按一下,示意他不可妄动,对张饶微笑道:“怎么,渠帅听说我是刘备,可是没有想到么?”

张饶强笑道:“没想到,真是没想到!我没想到当初从狗官手下救出我来的,竟然也是一个狗……朝廷命官!”

张飞闻声大怒,便要拔刀斩了他,却被刘备按住,只得暂忍怒气,一双暴眼恶狠狠地瞪着张饶,看得他头皮发麻。

张饶深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发怵:“这黑汉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凶恶,在我的地盘,还象要杀人一样?”

司马峻在一旁也自心惊,微笑拱手道:“请问这位是谁?”

刘备笑道:“这是舍弟张翼德,性情暴躁,不知礼数,还请二位海涵。”

二人闻言大惊,失声道:“原来他就是战吕布的燕人张翼德!怪不得能压住刘沙那贼,果然名不虚传!”

刘备含笑谦逊,唤张飞上来拜见二人。

四人见礼毕,张饶与司马峻心下不知刘备是何来意,都有些忐忑,相对递着眼色,司马峻便开口问道:“使君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刘备脸色一整,肃容道:“我来此,是问渠帅与司马头领一句话!”

司马峻心下一凛,微笑道:“使君是问什么话?”

刘备肃然道:“我只想问一句,据二位看来,这天下,是何人的天下?”

张饶眉毛一挑,面现怒色,沉声道:“你说这话,可是要我说,这天下本是刘家的天下么?”

刘备微笑道:“怎么,渠帅可是以为此言不对么?”

张饶怒道:“当然不对!这天下,当然就是黄巾军的天下!”

刘备一愕,摇头笑道:“渠帅此言差矣!”

张饶咬牙怒视着他,心道:“果然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狗官,和别的狗官没什么两样!要不是看他救了我的命,我早就一刀剁翻了他!”

司马峻也变了脸色,刘备见二人如此,也不着急,笑吟吟地看着二人,待把他们的胃口吊足了,才沉声道:“据我看,这天下,本是天下人之天下!”

二人闻声变色,刘备此话太大,内中似包有异志,与刘氏天子拥有天下之言颇有不同,难道他也有反意,想加入黄巾不成?

刘备见二人面面相觑,脸色一沉,化为慷慨悲壮之色,沉声道:“刘氏天子,待天下人有何恩德?桓灵二帝,宠信奸邪,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若论这天下是他的,天下百姓如何能服?”

二人闻声更惊,刘备此言已是赤裸裸的造反之言,颇不合他兖州刺史的身份。他此来之意,究竟为何,让二人更加费神猜测。

刘备见他们的脸色阴晴不定,趁热打铁,大声道:“若依天下豪族之言,这天下,必是他们的天下。他们只道自己是大姓高门,出身高贵,颇为鄙视寒门之人,家中豪富,养了无数奴仆,更蓄养私兵,官府也奈何不了他们。他们想要祸害穷人,只是一意之间,天下不知有多少善良百姓,都无辜惨死在他们手中!”

司马峻闻声也只是惊讶于刘备的奇谈怪论,那张饶却已是泪珠滚滚,自粗糙面皮上流下。

他当初居住在乡间,也颇受乡间大族欺凌。只因自己家里养的狗跑出去咬伤了那一族的管家,那家便派了家奴来,将他的父亲抓去严刑拷打,因他家穷,出不起赔偿给管家的医药费,便被一群恶奴活活打死。

自父亲死后,母亲被迫改嫁,自己也跟着一群流民逃走,到处乞讨度日。好不容易跟了大贤良师,才有了口饱饭吃,自此便发下誓言,定要跟从大贤良师一生一世,让黄巾戴在每个人的头上。

刘备见他落泪,心中暗自喜道:“这张饶已经被我感动了,我还得下一剂猛药,才好收服他们!”

他轻轻一咬牙,想着自己这几年在乡间看到的那些饿死百姓的惨状,鼻子自然而然地一酸,泪水自眼中流下,哽咽道:“天下百姓,既要受朝廷严苛赋税压榨,又要被乡间大姓欺凌,仅有的一点粮食,还不够交税的!我在天下巡游多年,见过饿死的百姓,足有数万!难道百姓之命便不是命,可以任由当政者糟蹋吗?”

张饶闻声更悲,自己一家饿死的亲戚也不知道有多少了,这刘备说得满脸是泪,看样子是对百姓颇有同情之意,难道这狗官,竟然是一个好狗官么?

刘备叹息道:“众生平等!百姓的命是命,官吏的命也是命,大姓高门与朝中天子的命都是命!为何人生际遇,如此不同?”

司马峻也在一旁叹息,见他问起,试探着道:“使君觉得这是什么原因?”

刘备面色一整,微现怒色,道:“这是因为,我们居住的这个世界,是一个人压迫人的社会,是一个人吃人的世界!”

他说了这石破天惊的话语,满怀希冀地抬起头,却见张饶与司马峻都在呆呆地看着他,显然未明白他这一句话,不由暗叹,只得将话说得更明白一些:“据我看,只有将这个世界的旧制度彻底打破,让百姓翻身为主,这个国家才会变得更好!”

司马峻这才明白,心下惊骇莫名:“这刘备虽是官府中人,说起话来却比我们更有反意!可他说的虽然都是从没听过的奇谈怪论,听起来却很是诱人,难道真的能建成这样奇怪的国家吗?”

刘备叹道:“年轻时,我曾历游各国,在我来的地方,有许多的国家,已经达到了大多数人平等的地步。不管是府中官吏,还是草民百姓,都是互相平等的。而这个世界的制度,在我看来,却是令人无法忍受!因此,自我从那些国家归来,回到大汉,便下定决心,一定要建立一个百姓与官吏平等的国家,让百姓都有好日子过!”

司马峻被他的话吸引,急忙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会有官吏和百姓平等的国家,那是什么蛮族,都没有经过教化吧?”

刘备冷笑道:“不管是不是蛮族,他们的制度总比我们大汉现在的制度要好得多。你看看,天下饿殍遍野,官吏、富户却依然花天酒地,这公平吗?为什么他们可以过得舒舒服服,可以肆意淫乐,抢夺平头百姓的妻女,而百姓却只能拼命挣扎,好让自己不致饿死?”

张饶眼中放光,用力一拍桌案,大吼道:“不错,这一点都不公平!应该抢光他们的钱财,抢光他们的女人,让我们黄巾军拥有一切!”

刘备愕然,想不到这家伙贼性不改,心中暗骂一声,肃容道:“我们只有发动天下的百姓,揭竿而起,将所有的官吏和富户都打翻在地,才能建立这个人人平等的新社会!二位头领,你们可愿与我一同为了这个目标而努力?”

张饶两眼闪闪发光地看着他,司马峻却抢上一步,沉声道:“刘使君!你是朝中大官,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刘备摇头叹道:“我也是出身贫寒,跟着母亲织席贩履为生,平生最恨那些欺凌百姓的富户!从我看到道旁遍布饥民尸体之时,我便发誓,一定要建立一个崭新的大汉,让人人有饭吃,有衣穿,人人平等,不再有人压迫人的情况出现!为了这个目标,不管什么事情我都愿意做!”

张饶心中感动莫名,上前抓住刘备的双手,感动道:“你真是一个好狗……好官!不,是我们的好兄弟,对这些道理,看得比我们更加透彻!”

司马峻却仍未肯深信,只怕是刘备利用自己,借黄巾之刀杀了刘沙,再把自己一伙人尽数出卖掉,便再度追问道:“既然使君只想让天下人有饭吃,有衣穿,为什么不去辅佐那武威王刘沙?他治理下的司隶一带,百姓都可吃上饱饭,使君若从了他,平定天下,这天下人都是都可以吃饱了吗?”

张饶狠狠瞪了他一眼,喝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难道大贤良师的遗愿,你都忘了吗?”

刘备摆手道:“渠帅不要着急,司马头领不信我等,这也正常。实话说吧,我不相信那个刘沙!”

司马峻被张饶骂得红了脸,仍追问道:“此言何意?”

刘备的脸色微微阴沉,道:“那刘沙一心只想称孤道寡,显然是一个野心家,只顾遂个人私欲,却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况且他还要出兵异域,以百姓的生命,来成就汉武之功业,他却不想想,汉武功业,那是用多少人的性命换来的!难道百姓和士兵的命就不是命,可以任由他如此挥霍?何况他好色无度,一心只想搜罗天下美女遂其淫欲,这样的人,若得掌重权,天下百姓,都要没有活路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曲线救国

说到此处,刘备想起那从未谋面的糜氏美女,心下又恨又妒,咬牙切齿道:“他对百姓好些,不过是收买人心,等到他大权在握,便要露出本来面目,残害百姓,将天下美女尽皆收罗到后宫去了!到那时,我大汉东征西讨,国力衰竭,天下饥民必然更多,若被四夷群起反攻,天下死的人,恐怕比现在还要多!”

他气愤愤地喘息了一阵,稍按怒火,接着道:“我自海外归来,早将那民主制度视为天下最好的制度。他刘沙何德何能,凭什么让他一出头便成为了天下之主?若让我从这野心家蛊惑人民,我宁愿从未降生到这个世界上!刘沙是要拼命保住现在的制度,以从中获取利益,我却是要努力打破这个制度,让人民得到最大的利益!单从此看来,我就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司马峻虽是不大明白他那满口奇谈怪论,却仍是听得心潮澎湃,只是不敢轻信他,问道:“那使君当年为何大杀黄巾,现在又与袁绍等人相交好,他们不是更加喜欢这个制度吗?”

刘备红了脸,深深一揖,叹道:“我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非如此,我怎么能混到官吏群中,受他们信任?我用了多年的努力,卧薪尝胆,敌营八年,现在终于做到了兖州刺史,手下也有数万兵将,只是大部分尚未经过系统训练,不能以一当十。他日待我训练好了士兵,定要横扫天下,建立一个崭新的大汉天朝!只是现在我还得与那群官吏虚与委蛇,装得和他们一样,免得被他们群起而攻,那就壮志难遂了!”

他叹了几声,又道:“那些官吏虽然视百姓如草芥,依我看,他们对天下的威胁还不如刘沙那么大。刘沙志在天下,又有雄才大略,是争夺天下最可怕的对手,若不与袁绍等人联手打压下他,这天下必然是他的。他若当政,撕下仁德面纱,露出本来的样子,残害百姓,那天下百姓就更苦了!”

他深深叹息,轻声吟道:“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若教当时便身死,千古忠佞有谁知?”

吟罢,刘备长叹道:“刘沙便是当今之王莽!那袁绍虽然也是我们的敌手,却远不如刘沙。只要二公肯与我联手,我们必可先灭刘沙,夺取兖青二州,待壮大实力后,再消灭袁绍、曹操等辈,夺得天下,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民主大汉!让天下百姓,都可以昂然走在大街上,不必再对那群狗官低头下跪,忍辱偷生!”

他期冀的目光落在二人身上,轻吟道:“正如当年陈胜、吴广揭竿起义时所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张饶听得云山雾罩,不知其所云,却也是热血沸腾,深觉此人心怀百姓,确实是一个大大的好狗官。再听到他最后一句,心下更是大动:“不错,要真是打下了天下,我也可以当王侯,住大房子,娶上几百个小老婆了!”

司马峻学识比他深厚得多,听了刘备一席话,已是感动得泪流满面,深揖谢道:“闻使君一言,胜读多年书籍。正所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便是今日死了,也不枉了!”

张饶见他如此敬佩刘备,便也紧紧握住刘备的双手,热切地道:“刘使君,你说得对,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你要打天下,我一定帮你!”

刘备大喜,与张饶相对拜倒,指天盟誓,绝不相负。司马峻也跪在一旁,泪流不止,声称必要帮助渠帅与使君,共成大业。

三人站起来,相视大笑。

刘备又细细讲解了人人平等的理论,道是那些富户欺压百姓,明明有着存粮,却不肯放给百姓吃,其心可诛。老百姓就是应该分光他们的粮食、田地,让耕者有其田,这才是世界大同,天下太平。

张饶听得高兴,心道:“我早就觉得我该抢他们的,也理直气壮地抢了他们这么多年,却说不出个道道来。现在听了老刘一番话,才明白我这些年想的和做的都是对的。果然是有学识的人,说起来话来就是有道理!”

他回过头,对四周环绕的黄巾将士大喝道:“刘使君说的话,你们都听到了!那群狗官、大户欺人太甚,我们绝不能放过他们!刘使君说,他们的钱粮、女人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我们拿来了,是天经地义!我们就按刘使君的话办,一定要抢光他们的钱财、细软和女人,让他们尝尝没吃没穿,也没有女人的痛苦滋味!”

黄巾将士听得热血沸腾,振臂高呼道:“抢钱!抢粮!抢衣裳!抢女人!”

刘备面色微变,心中骂道:“真是烂泥扶不上壁,好好一篇理论,让他们一说,就成了强盗逻辑!这话要传出去,我不成了贼头了?”

司马峻也面有羞色,颇为有这样的同伴而感到羞耻。

刘备拉住他,努力讲解自己一番为劳苦大众谋福利的理论,又道:“我虽然心向百姓,可终究还要冒充官吏,与袁绍那些人联合在一起。若让他们知道我有这想法,只怕我们大业难成。因此,还请司马头领提醒渠帅,让士兵们不要乱说,以免有所妨碍。”

司马峻心领神会,忙答应下来,又道:“使君这一番话,实是闻所未闻的至理明言,不知可否让我宣示众军?”

刘备喜道:“这个甚好,只是千万不要说是我说的,还要跟他们说清楚,不要总想着去抢女人,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才是正道。”

司马峻忙道:“请使君放心,我一定好好向士兵们讲解,只道是大贤良师生前说过的话,你看如何?”

刘备微微一愣,想想这也不错,星星之火,足以燎原,自己将这颗火种播下,且看它能不能将这旧制度烧毁了!

张飞一直侍立一旁,听着刘备的言论,面不改色。这话他早听刘备说过,已经没什么感觉。

在他心中,有着一个根深蒂固的念头:大哥总是对的,不管是什么事,听大哥的总没错!

有了个这个念头,他想什么事都会变得很简单,再不用多费脑筋,免得想得头疼。

旁边刘备与张饶、司马峻谈完了理论,又该到解决实际问题的时候。

司马峻将自己面对的困境向刘备讲解了一番,道是那武威王骁勇,此次虽只带二万人来攻打莱芜,却必然留有后招,若倾城而出去救莱芜,怕会受了刘沙诡计,因此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特向刘使君请教。

刘备闻言笑道:“头领不必担心,我此次来,便是为了此事!”

张饶二人精神一振,忙问究竟。

刘备微笑道:“前日在临淄城外,我已命二弟骑快马赶回兖州,带了三万精兵来援,正是为了与二位头领一起,合兵诛杀刘沙!此次那贼亲自引兵来犯,正是自投罗网,我们便一同进兵,去莱芜城外击破青州军,斩了刘沙的首级,以安天下万民!”

正说话间,忽然看到一名士兵拿着一封书信跑进来,跪地磕了个头,爬起来看刘备在那里,便趴在张饶耳旁私语。

张饶皱眉道:“偷偷摸摸地做什么,还不大声说!”

那士兵红了脸,便开口说道:“冀州袁绍写来书信,我听那使者说,是大司马要给渠帅赦罪赐官,只要渠帅肯顺从邺城朝廷,跟随冀州军进攻青州。”

司马峻一惊,忙抢过书信看了一遍,抬头道:“果然是真的。袁绍道是我们先秘密应下来,等到打下青州,便赐官给我们,以前种种,都不追究。”

张饶和他的目光都落到刘备身上,刘备摇头微笑,叹道:“袁本初还是这样小肚鸡肠,想借着渠帅之刀,杀了刘沙,自己却要减少损失。到时他过河拆桥,反过来进攻渠帅,那时他又可将今日之事推得干净了。”

张饶皱眉道:“那据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刘备笑道:“这也不难,便是将计就计,先诏告天下,说是已受了袁绍的命令,归顺朝廷,然后与我引军一同进攻刘沙的军队,我们有十数万人,比他多出近十倍,先击败了他,再趁着袁绍未来得及进兵青州,我们先去占了青州,那时势力大增,便有望得到天下了。”

张饶摇头不快地道:“我们都是大贤良师的旧部下,怎么能随顺朝廷,这不是让部下寒心么?”

刘备笑道:“若怕部下不明,可向他们仔细解释,说清为国为民起兵的道理,再在部队中建立思想指导员制度,把这支部队彻底建设成一支人民的队伍!若谈归顺朝廷不好,这也没什么,只要将来能达到我们的目标,不管什么手段都是正确的!这一举,可称为‘曲线救国’,很有用的!”

他仰首向天,憧憬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得到了天下,那时我们便可以建立以百姓为主的大汉天朝,让人人平等,安居乐业。此后,我大汉经过数百年的休养生息,便可进军欧洲,成为天下第一强国!诸位都是我民主中华的开国元勋,受万世景仰!”

※※※

封沙站在莱芜城下,望着城中黄巾军士兵那惶恐的脸色,耐心地等待着。

已经有几拨送信使者突围而去,都向着西方奔逃,显然是去泰山郡城搬救兵。

封沙既已立下围城打援之念,便命张辽压住众军,不让他们去攻,只叫两千人围在城下大吼,叫城中百姓献城投降。

徐生站在城头,瞪着血红双眼,默然而视,却不命人去骂回去。他的族弟徐和虽是焦急,却也无法可想,只能瞪着下面的敌军,暗自咬牙,只盼渠帅张饶大军来到,将这群官兵杀得片甲不留。

天边忽然飞来一只信鸽,封沙远远望见,认得那是自泰山飞来的信鸽,不由心中期待,不知道隐藏在泰山的暗探给自己带来了什么消息。

鸽子从空中落下,飞到他的手上。封沙解下它脚上的细小竹筒,抓了一把粮食,丢在地上,喂给它吃了。

封沙从竹筒中抽出一小卷纸,看了一眼,面色微变,沉吟不语。

张辽在一旁侍立,见他模样,不敢打扰,虽是心下好奇,却也不敢多问。

封沙沉吟半晌,道:“你去命士兵们准备,我们今日便要攻占莱芜!”

张辽心中奇怪,不由问道:“敢问大王,我们不是要围城打援么,怎么还要攻起城来了?”

封沙摇头道:“围城打援,本是对付远道而来的孤军,那张饶却已联结了刘备,共同引军来犯。刘备部下士兵骁勇,曾同他一起讨伐过黄巾的,不可与黄巾军那群乌合之众相提并论。事情既起了变化,我们当要先拿下莱芜,在城中守卫,便可立于不败之地。不然的话,敌军远来,若城中守军再冲杀出来,我们便难以顾及两面。”

张辽这才明白,当下行礼去了,向士兵们讲述今天该做的事。

眼看时近中午,封沙下令埋锅造饭,特意加发数千斤鱼肉,以供将士食用。营中将士,欢声雷动,都大口吃鱼,憋足了劲,要攻进城去,夺了黄巾的细软粮草,好能多分一些战利品。

待士兵们饱餐一顿之后,封沙下令大军出营,在莱芜城前列阵。

封沙此来,带了足够的攻城器具。数十辆车弩自营中推出,对准了城头。紧接着,差不多数量的投石机也被推出来,与车弩并排放置。士兵们从后面运来大量的石块、巨箭,已经准备好要用它们射击城头上的敌兵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攻取莱芜

数百辆尖头木驴车自营中推出,缓缓向莱芜城推去。车下无数将士在尖头木驴的尖尖木顶的掩护下,接近了城墙。

在这座小小的城池前,连护城河都没有。眼看着尖头木驴排成一个个的长列接近城门,徐和大急,尖声叫道:“众军听令,立即向敌军放箭!”

他的族兄徐生听他撇开自己,提前下令,有点独断专行的味道,不由微微皱眉,却也不阻止他。

布满城头的黄巾将士闻声拉开弓,向箭雨射向攻来的敌军。只是他们终究不如官军那般熟悉射箭,又在惊慌之中,射出的箭歪歪斜斜,落在尖头木驴上面,毫无力道,对车下的士兵并无威胁。

封沙挥手下令,城外远处的车弩同时发射,数百枝巨箭自车弩上飞速射出,落到城头上,噗噗一阵巨大的声音乱响,将城楼射得千创百孔,惨叫声漫城响起,许多正在张弓拉箭的黄巾将士被敌军巨箭射中,整个人被穿透,钉在城楼上面,惨死城上。

徐和见势不妙,早上扑上去按倒族兄,耳边听得风声呼啸,无数巨箭从头上掠过,将身后的黄巾将士射杀了大片,惨叫着倒在地上,鲜血自地流淌过来,浸湿了他的衣襟,直流到面前,吓得他脸色苍白,按紧族兄,不让他露头。

徐生奋力挣脱他的手臂,长身而立,手扶城墙,满脸赤红,指着城外武威王大骂道:“狗王!我们已经被你夺了基业,赶出了青州,难道你真要赶尽杀绝么?”

封沙骑马立于城外,冷冷地望着他,对他敢在此情景下痛骂自己,微微有些欣赏他的胆量。

巨石自投石机上远远投出,直直地砸向城墙。徐和见状面色大变,扑上前去,用力按倒徐生,连声央求,叫他不要再站起来了。

巨石砸中了城墙之上,发出一阵阵的轰然巨响,许多黄巾将士被巨石砸中,登时骨断筋折,惨叫连天,倒在地上挣命,情景凄惨无比。

巨石在城头上快速滚动,压住了一个又一个的将士,鲜血和脑浆漫城墙流淌,地面上红红白白,血腥一片。

巨箭与石块漫天狂射,铺天盖地地向城头射去。城上黄巾军一向训练不足,见了这等威势,早就胆裂心丧,又被这一阵痛击砸得叫苦连天,哪里还有心思拉弓射箭?

尖头木驴接近了城门,车下的士兵们拿出军中特制的上好铁锹,拼命地在城门下挖着土,直到挖出一个足够大的洞,便将一个大包裹塞了进去,点起了火。

干完了这些事,尖头木驴争先恐后地向后面退去,那炸药包上的导线虽然很长,但在他们退远后,终究燃尽,火星碰到包里的炸药,立时猛烈地爆炸起来。

城内城外的军兵,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天动地,无数人都被震得失足跌倒,心中恐惧莫名,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烟雾腾起,弥漫在城门之上。待得烟雾散尽,众人才惊恐地看到,原来城门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大坑,而那两扇笨重的城门,已经倒在地上,被炸得四分五裂。

见此情景,城外官兵倒还罢了,城中黄巾却是又惊又怕,有人大喊地震,有人痛哭着叫道有鬼,都被吓得满脸煞白。

在黄巾之中,有见多识广之人,看看城外横戟立马的武威王,忽然记起他讨董时的传言,不由震恐大叫道:“不好了,是雷神显灵!”

此言一出,城中黄巾将士尽皆吓得浑身发抖。

当初那武威王攻破洛阳之时,曾有雷神显灵,一举击破洛阳城门,让西凉大军轻易冲进了洛阳城中。此时雷神突然又出现在莱芜,难道那武威王真的是天神保佑么?

徐生望着残破的城门废墟,浑身剧震,心下震慑莫名。

这样恐怖的情景,只有在梦中才能看到。当初大贤良师以闪电一举毙敌,虽然与今天的事大为不同,却都是匪夷所思之事,显然都在仙术之列。

他的目光无神地落在城外那英俊敌将身上,心中混乱,只是呆呆地想着:“难道他也读过太平要术,会仙法不成?”

自从大贤良师死后,他再未见过会仙术之人,想不到今日会在战阵上见到敌将使出来,徐生不由心中苦涩,心中暗想道:“难道真是天灭黄巾,才让这武威王学会了仙法,来杀我们的么?”

看到城中黄巾都被吓得要死,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和那城门废墟,封沙也不浪费时间,纵马向前直冲,不过眨眼功夫,狂野天星便已来到那大坑前,迈开四条健美长腿,奋力一跃,立时跃过大坑,直接闯进了城中。

见大王身先士卒地杀进城去,城外军兵尽皆振奋精神,举起兵刃,在各营将领的带领下,向城门杀去。

封沙纵马在城中奔驰,一股冲天杀气自身上腾空而起,声势凌厉,一时无两。他挥动方天画戟,将挡在他马前下意识地挥动刀枪的数名黄巾士兵打翻在地,举戟大喝道:“降者可免罪,否则,定然扫除处死,绝不相赦!”

大吼声中,黄巾军将士都是浑身一震,看着那绝世猛将手执战戟立马城中的凛然神威,都是心中敬畏。他们从前大都是流民,未曾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若是屠村抢掠还曾做过,几何时见过这等勇猛的敌将?震恐之下,一时都忘了上前进攻。

只是缓了一缓,城外大军已杀奔门前,越过城门废墟的大坑,闯进城里,直向城中街道杀去。

见敌军势大难敌,兼且有那勇猛无比的武威王亲自率军来攻,黄巾将士皆知大势已去,跪地乞降。幸好那率军的武威王是有名的待俘虏仁德,倒也不怕他杀俘。就算是被他抓去修路建港,也会有顿饱饭吃着,比现在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强多了。

乱军之中,人喊马嘶,场面甚是混乱。徐和满面尘土污渍,拉着徐生,苦劝他逃走。徐生却是满眼血红,手执长枪,跨上骏马,直奔封沙杀去。徐和无法,也只得带上亲兵跟上去,心知此战若不能一击打败武威王,只怕自己这群人凶多吉少,再难有一个活下来。

封沙在乱军中见徐生统带亲兵杀来,也欣赏他的胆量,跃马驰出,方天画戟破空刺出,直取他的右肩。

徐生厉吼一声,长枪拼命向前刺出,竟是不顾性命的打法。

封沙心中微惊,方天画戟向下一抹,重重击在枪杆上,将枪震得向下垂落。徐生闷哼一声,虎口震裂,鲜血流淌,染红了枪杆。

封沙抬戟刺去,徐生奋力举枪抵挡,却被方天画戟刺在枪杆上,用力一挑,徐生拼命握住枪杆,不肯放枪,却被那戟端巨力向前一送,将他连人带枪摔落马下,撞得头晕目眩。

徐和护兄心切,失声叫道:“休伤我哥哥!”手持佩刀,迈开大步,带着亲兵狂冲而来,便要抢回徐生,趁乱逃走。

封沙见他小小年纪,便敢上阵拼杀,颇有马超、孙策之风,也不由欣赏,方天画戟在空中挥动,轻轻在他肩上一拍,那徐和一头栽倒在地,几乎把牙都磕下来。

徐生的亲兵见他兄弟皆倒,都犹豫不敢上前。封沙圆睁怒目,大吼一声,吼声直刺耳膜,那几名亲兵慌忙跪倒,用力磕头,口中哀声道:“大王饶命,千万不要杀了我们的头领!”

封沙见这些裹着黄色头巾的汉子如此敬重那披甲黄巾头领,心下也觉惊奇,便沉声道:“你们是谁,报上名来!”

此时,别处的黄巾军也大都跪倒投降,远远望着封沙叩头,只望武威王不要杀了他们。青州大军闯进城中,无所阻挡,一路向城内杀去,迅速占领了各处战略要地。

徐和从地上爬起来,见大势已去,战又不可战,逃又不能逃,只得跪倒叩头道:“小人徐和,向大王叩头!”

封沙方天画戟指向徐生,淡然问道:“那个是谁?”

徐和偷眼观瞧,见徐生还倒在地上,睁着大眼发呆,忙道:“这是我哥哥徐生,是本城黄巾统领,不知大王亲自前来,未及迎接,请大王恕罪!”

封沙看他一脸精明模样,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团团乱转,心中暗道:“此二人既能统带一城黄巾,看来也是个人才,不如收在麾下,也可稍解手下无人使用的局促。”

他开言道:“你可知从贼造反,杀戮良民,是当杀之罪?”

徐和吓得脸色煞白,叩头道:“大王饶命!小人已经知罪,从今定会痛改前非,只求大人不要杀我们!”

封沙淡然道:“我看你们也是人才,不如跟着我,平定天下,如何?”

第一百八十七章 收伏徐生

徐和一听不但不死,还能跟在他身边,喜出望外,正要答应,忽听一旁徐生爬起来,涩声道:“为什么要跟着你,跟你做什么?”

封沙看了他一眼,淡然道:“你们跟着我,可以吃上饱饭,还能帮我管理青州和泰山郡的百姓,让他们也都吃上饱饭。”

徐和才不管别人能不能吃饱,只是心中想道:“让我管理青州百姓,不就是让我做官了?这么好的事,不答应下来,才是傻瓜!”

他心中高兴,忙磕头道:“多谢大王厚爱,小人必将肝脑涂地,以报大王厚恩!”

徐生满脸尘土血渍,木然看着封沙,喃喃道:“你在城门处使的是什么妖法,怎么让城门一下就碎了,难道你也看过《太平要术》么?”

封沙摇头道:“那不是妖法,你若肯归顺我,我可以让你也学会这等本领。”

徐生闻言精神一振,想着若能学到仙法,此乃自己梦寐以求的事,为了这个,自己什么都可以做。他当即跪下,重重叩头,大声道:“大王,只要你象你刚才说的那样,真的对百姓好,让青州百姓都吃上饱饭,我徐生愿跟从你,永不背叛!”

徐和也带着亲兵磕头道:“大王待我们如此之好,我们定忠心于大王,永世不变!”

远处的黄巾军见了他们这番模样,又羡又妒,都跪倒向封沙叩头,只求大王也收下他们做随从,以后就好吃香的喝辣的了。

封沙点头道:“很好。徐生,你去召集城中守兵,让他们到后方去休息。且待他们都训练好了,再上战场。”

徐生磕了个头,带上徐和等人去了。

封沙又命张辽打扫战场,接管莱芜的防务,并迅速建设城墙,将破开的那一段城门处建好,要尽快布置,以防泰山黄巾与刘备并力来袭。

他站在城头之上,远望西方,心中暗自叹息。

敌军十余万黄巾,都是乌合之众,倒还没有什么,只是那兖州兵骁勇善战,暗探秘报中早有提及。若有他们帮助黄巾,以自己数万人守城,胜负尚未可知。

眼见东方烟尘升起,封沙知道那是贾诩带着另外二万人前来,便下了城,骑马过去,与贾诩相见。

贾诩率二万大军前来,见封沙已攻破了莱芜,便下马拜倒在地,恭声道:“大王神威盖世,一举攻破敌军坚城,实乃神人也!”

封沙摇头道:“小事一桩,不必再提。你可知刘备要与黄巾合兵来袭了么?”

贾诩面现惊色,忙问究竟。

封沙带着他走到偏僻之地,将事态向他讲述了一遍。

贾诩皱眉道:“敌军十余万,我军只有四万人,怕不好办啊。”

封沙沉吟道:“这倒还没什么,便是相持城下,也可敌得过。我只担心冀州袁绍会从北方进袭,越过黄河,攻打乐安,直捣临淄。为今之计,只有快速攻破敌军,我才好回师青州,以御冀州袁兵。”

贾诩看他沉吟,心中也自焦急,在地上转了几圈,忽然想起一人,眼前一亮,拱手道:“大王不必着急,我有一计,可教黄巾、刘备,片甲不留!”

封沙抬头看着他,问道:“文和计从何出?”

贾诩笑道:“大王,你难道忘了,南方还有一支精勇之师,在等待大王的召唤么?”

封沙抬头望向南方,淡然道:“陶恭祖那里的兵是一时调不动了,你所说的,可是徐州牧属下骑都尉臧霸么?”

贾诩笑道:“正是!那臧霸虽是陶徐州属下,却是自成一军,屯军于开阳、临沂一带,不大肯听陶徐州调遣。远近精勇之士,都去投奔于他,已拥有二三万的军队,也不可小视。况且他一向对黄巾作战勇猛,征战多年之师,岂是黄巾那些乌合之众可比的?若有他来相助,与我军四万大军遥相呼应,讨平敌军,不过易事耳!”

封沙摇头道:“我曾写信与他,要他来相助,他却一直未有回音。此事恐怕难成。”

贾诩劝道:“大王,此人心高气傲,只佩服武力超群之人,能让他服从的,也只有真正的强者。他未曾见过大王,怎么知道大王的本领?此时事态紧急,大王可亲去见他,他见大王亲自来请,必然感动,大王再显露两手本事与他看,他必心悦诚服,归顺大王,随大王一同引军来攻黄巾、刘备。”

封沙微一沉吟,断然道:“你说得对。你先带士兵进莱芜,协同守卫,另派人把二万黄巾俘虏召集起来,换上我军旧将统领,告诉他们,只要作战有功,便可赦罪,并成为我军战士,享受我军战士的一切福利。他们的亲人,我们会帮他们找到,让他们一家都能吃上饱饭。为了不让他们反叛,你还要多命一些士兵去劝说他们。”

贾诩拱手道:“大王放心,这些黄巾虽然训练不足,况且还要担心他们反叛,但是帮助守城、挑土筑城还是可以做到的。我军现有四万精兵,二万俘虏可作民夫,再把黄巾精壮之士打散混入我军,其他的人也可呐喊助威,想要守住城池,是很容易的事,大王放心去吧。”

封沙沉吟道:“那些被俘的黄巾兵若真打起仗来未必有用,但如果能一举击溃敌军本部,他们也能跟着追杀敌兵,只要肯给他们足够的赏赐,让他们一家能吃饱穿暖,他们是愿做的。我此去开阳,如果臧霸肯来相助,加上我军四万精兵,二万新俘壮丁,就能有八九万人,足可与敌方一战!”

他抬起头,眼中精光四射,断然道:“文和,你且带二万新来的士兵远远扎寨,伏在山中,不让敌人发现,以慢其心。若见有敌方暗探,便斩其首级,以免我军秘密外泄。敌方见我军只有二万精兵守城,必然小视我等,待到决战之时,你再自远方杀来,敌军出乎意料,必然溃败!”

贾诩一一应承。封沙跨上狂野天星,拱手道:“此城便拜托文和了,请告知文远,紧守城池,我很快便会带军赶回来!”

他想到便做,也来不及去和张辽等人道别,便拍马南驰,直向开阳而去。

※※※

开阳,属徐州琅琊国,即后世的山东临沂一带。

徐州牧部下骑都尉臧霸坐在开阳城中政厅之内,看着手中战报,沉吟不语。

他部下武将孙观、吴敦、尹礼等人立于一旁,看他沉吟,忍不住问道:“都尉,战报上怎么说?”

臧霸摇头道:“事情奇怪,刘协所封的兖州刺史刘备竟然交结黄巾,共同向东进发,要与西征的武威王所率青州军决战。”

孙观、吴敦、尹礼等人闻言失色,都面带惊怒,叫道:“这刘备好大的胆子,怎么敢和黄巾勾结?这一带的黄巾都被我们杀得差不多了,才逃到青州、泰山去,怎么刘备反倒和我们的敌人勾结在一起了?难道他不怕天下人都骂其叛逆么?”

臧霸叹道:“所以说事情奇怪。那黄巾贼首张饶竟然打出大旗,道是邺城新天子刘协与他所封的大司马袁绍都已经下诏,对他赦罪赐官,这黄巾贼摇身一变,就成了朝廷大员了!”

孙观怒道:“这么容易就当上大官了,我们拼死拼活地跟黄巾贼斗了这许多年,也没见朝廷赐官!”

尹礼皱眉道:“都尉,我们该当如何做才好?”

臧霸站起来,在厅中走了几步,沉吟道:“前日里武威王来信召我去见他,似有招览之意。只是我不知他是何居心,所以难以决断。”

吴敦眼前一亮,笑道:“那武威王名声甚好,又势力强大,都尉何不去投他?”

臧霸摇头道:“众口纷纷,莫执一词。有道武威王仁德的,有道武威王残暴的,有道武威王忠义的,也有道武威王背逆的。此人究竟如何,我是不知,若茂然助他,只怕所遇非人,他日又要后悔。”

尹礼试探道:“照都尉如此说,我们便坐山观虎斗,看着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去收拾残局?”

吴敦反对道:“武威王与袁绍刘备现在都据数州之地,势大难敌,我们若不投靠一方,他日他们腾出手来,恐怕会对付我们!”

孙观咬牙道:“黄巾贼残杀良民,非是善类,我们怎么能和他们同流合污?依我看,我们还是挥军北上,助武威王平定了黄巾,顺道斩了刘备,有此大功,武威王定然大悦,赏赐必多,还怕我们不位居显职么?”

尹礼摇头道:“黄巾聚十余万众,又有兖州刺史刘备带三万人相助,而武威王不过四万余人,哪里敌得过?”

第一百八十八章 臧霸来归

吴敦闻言,也担心道:“既然黄巾聚了十余万人,就是我们再带两、三万人去,只怕也无济于事。若是被黄巾联同刘备合兵杀败,再率军杀到开阳来,只怕我们家小难保!”

孙观怒道:“我们自起兵征讨黄巾,哪一天不是在刀口上过的?若这样怕死,不如回家抱孩子去了!”

吴敦红了脸,争辩道:“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既然起兵争天下,当然要投靠最强大的一方,不然若是兵败,不要说家小不保,单说壮志难酬,我们这一生,难道就平庸度过么?”

臧霸听他们争论,心中烦闷,摆手道:“不要吵了!即刻点兵,只待事态一变,便北上去捡便宜,到时再做决断!”

正说话间,忽见一名士兵跑进来,满脸惶急之色,跪地禀报道:“禀都尉,有一人骑马前来,道是朝中武威王亲自来此,要见都尉!”

孙观、吴敦、尹礼等人闻言皆是大惊,相顾讶道:“怎么会是他来了!他正在莱芜与黄巾军相抗,哪里会抽得出身来,跟到这里?”

臧霸也自惊讶,忙道:“他在哪里?”

士兵答道:“现在城下。我们见他手执方天画戟,身披甲胄,怕他对我军不利,便关闭了城门,未曾放他进来。”

孙观骂道:“你们这群没用的东西,怎么还不快把武威王请进来!竟敢拦住武威王,不让他进城,你有几个脑袋?”

尹礼却道:“他们害怕也是有理,那武威王杀人无算,若让他进了城,只怕会有乱子。我们不必争这些,先请问都尉,我们见是不见?”

臧霸在厅中转了两圈,抬头看天,淡然道:“该来的总得来,传令,整军相迎!”

此时,封沙单人独骑,立于城外,耐心地等待着臧霸出来见自己。

城上一片混乱,无数士兵都跑到城墙边,看着那气势凌厉的猛将,看他骑着那么高大的一匹骏马,还有那么长大沉重的一支方天画戟,独骑立于坚城前面,却如泰山般纹丝不动,都咬指咋舌不已,偷偷地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天下第一英雄!”

城门缓缓打开,吊桥放下,数骑战马自城中驰出,直奔到封沙前方数丈处,那几个人翻身下马,拜倒在地,叩头道:“小人臧霸、孙观、吴敦、尹礼,见过大王!未曾远迎,求大王恕罪!”

封沙低头看去,却见为首一人,身披轻甲,长得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须,身材高大强壮,肌肉虬结,知道那是臧霸。而他旁边几人,也都甚是强壮,显然是他身边的亲信武将,便下马搀扶,温声道:“宣高不必多礼,是孤来得冒昧,未曾通知宣高,宣高不要放在心上。”

臧霸惶声道:“大王不要如此说,折杀我等了!”

封沙伸手扶起他,臧霸本待运力相抗,以试探他的本领,谁知他的手一扶过来,自己便不由自主地站起,随在他身边,心下骇然,知道此人不仅武力超人,个人魅力更是非同凡响,身具帝王之气,能令人见而心折,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他呆了一阵,回过神来,忙道:“小人已在城中略备薄酒,请大王进城饮宴!”

封沙点头微笑,温声道:“有劳宣高了。”

众人上马前行,驰入城中。孙观、吴敦、尹礼等人看了封沙的马如此雄骏,都羡慕不已,心中暗道:“真是天下难得的宝马神驹!我若能有这样的宝马,在战场上当可以一当十,比现在要强得多了!”

开阳城的大街两旁,甲士林立,密布于城中,排列整齐,都高举刀枪,齐声呼喝道:“恭迎大王!”

封沙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士兵,排列在自己面前,披挂整齐,兼且行动有序,高喊起来,便似一个声音一般,声震全城,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心下惊叹:“这臧霸果然有领军之才,我在城前立了不久,他就能将士兵集合起来,在这里迎接,虽是略有示威之意,也是卖弄他的治军本领,这样的人才,不可轻易错过了。”

臧霸随侍在他身后,与他一同策马入城,看他面不改色,神情淡然,心下也自钦佩:“武威王果然厉害,孤身一人,就敢到我这里来,不怕我害他么?他的头现在可值一个八千户侯呢!我部下士兵如此勇猛,他看在眼里,丝毫不动声色,显然是平时里已经见惯了。此时一人对我大军,一点都不怕,定是艺高人胆大,却也不得不让人佩服他的胆量!”

孙观、吴敦、尹礼等人,见封沙这等豪雄之气,也都钦佩不已,心道:“此人如此气度,颇有王者之风,若跟了他,争霸天下,想必能多几分把握。他日定国之后,封侯裂土,也都有希望了。”自此都有投效之意。

到了城中,臧霸等人跳下马来,拜倒在地,请武威王下马进堂中饮宴,举动中恭敬了许多,都为他的王者气势而心折。

封沙下马还礼,随着他们一同走进堂中,见里面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便坐下来,与众人一同开怀畅饮。

饮至酣处,尹礼试探道:“大王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封沙放下酒杯,诚恳地道:“我此来,是来请各位相助于我,讨平黄巾,以安天下!”

众人听到此处,心道:“来了,现在该说正题了!”都拿眼看着臧霸,唯他马首是瞻。

封沙转头看向臧霸,满眼诚挚之色,道:“宣高,黄巾之乱,由来已久。他们虽都是平民,却举旗造反,祸及良民。此乱不除,国无宁日!宣高可愿助我前去泰山,一举扫除乱贼么?”

臧霸拱手道:“大王,我本欲跟从大王,去讨平乱贼,奈何兵微将寡,更听说那些黄巾贼已接了袁绍的诏命,要弃恶从善,不知是真是假?”

封沙摇头苦笑,道:“袁绍自己也是乱贼,与黄巾贼是蛇鼠一窝,黄巾跟了他,哪里会是充恶从善?况且袁绍、刘备都无余力治理黄巾,那些贼兵将来还要生出祸乱,百姓遭殃,还是要发生的。”

尹礼在一旁接口道:“据说黄巾贼共有十余万之众,与兖州刘备一同举兵杀向莱芜,大王不在莱芜迎敌,怎么有空孤身来此?”

封沙微笑道:“我看那十余万贼兵如同草芥,只是兖州兵久经战阵,不易对付,但以我四万精兵,亦不难破之,所争只在时日长短而已。只是为求万全,还是前来请宣高出阵相助,以免战事拖延过久,伤残百姓。”

他脸色一整,站起来道:“今日我欲令宣高为泰山将军,起兵讨贼,事成之后,可领泰山郡太守,兼管鲁国郡,宣高意下如何?”

众人闻言惊喜,自己屯兵开阳,只是一个小城,军队全靠徐州牧陶谦运送粮草才能支应,以为他北部屏障,抵御北方黄巾。若有了自己的地盘,掌管二郡,那时羽翼渐丰,便不必仰陶谦鼻息了。

臧霸心中暗道:“武威王让我掌管鲁国郡,显然是要在打下泰山之后,再去向豫州用兵了。虽然还要靠打仗才能得到那一郡,但那孔佃没什么本领,武威王如此英雄气度,在青州用兵亦深合兵法,打下鲁国也不是难事。我现在拼了命也才当了个骑都尉,若能掌二郡,也足可笑慰平生了。”

他抬头看着封沙那一身的王者气度,兼且隐含猛将凌厉之风,心中折服,暗道:“此等英雄人物,怪不得能力斩温侯。当日我闻得温侯之名,常心生景仰,只恨不能得见。他能斩温侯,岂不是比温侯更加厉害?若拜他为主公,也不会辱没了我!”

想到此处,臧霸深深拜倒在地,五体投地,诚心诚意地大声道:“大王有命,臧霸自当遵从!今日得大王厚爱,臧霸必粉身以报,誓要荡平贼寇,以报大王!”

另外三人也慌忙跪倒,用力叩头道:“大王!我等今日跟从大王,此生便要唯大王马首是瞻,助大王扫平天下,以谢大王洪恩!”

封沙微笑扶起臧霸等人,叹道:“宣高肯来助我,青州无虑矣!”

他命众人平身,坐下继续饱宴,尽欢而散。

酒宴后,臧霸立即便要点齐兵马,带上二万余人,随着封沙,直杀奔莱芜而去。

可是兵器粮草一时不能齐备,封沙心系莱芜城中诸军,便与臧霸约定好了攻击时间,独自向莱芜疾驰而去。

※※※

天近黄昏。

莱芜城下,兵马密密麻麻,已将莱芜团团围住,站在城头上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黄巾军的营帐,几乎望不到头。

刘备立于莱芜城下,骑着黄鬃马,手执马鞭指向城头,意气风发,微笑道:“我军有近二十万众,敌军只有二万,看来用不了几天,我们便可以在莱芜城中饮酒庆功了。”

张饶骑马立于他身边,闻言笑道:“使君所言甚是。我军十倍大军压境,那刘沙在城中,还不知怕成什么样子呢。”

司马峻在一旁皱眉道:“可惜今天未曾在城头看到刘沙,只见到了张辽在城头督战,不知道那封沙又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张饶开怀大笑道:“人道那武威王刘沙英雄好色,府中内宠甚多,便在青州,也少不了美人陪伴。想必此时,他正搂着美人,在莱芜城中借酒浇愁呢!”说罢,乐不可支。

司马峻摇头道:“听说徐生那小子已经降了刘沙,他手下二万军兵也跟着降了。这样的话,他们岂不是有四万兵守城了?”

刘备微笑道:“徐生新降,心中定有不平。而那二万黄巾旧属,更是满心狐疑,以疲惫之师,御狐疑之众,刘沙安得不败?只可惜那刘沙紧守城池,不让人出入,不然的话,若能联系到城中黄巾旧属,自城中发难,我们当成一鼓而攻破城池。”

张飞骑着黑马侍立在刘备身边,粗声粗气地道:“大哥,既然已经率军来到莱芜,何不就此攻进城去,斩了刘沙的首级?”

刘备摇头道:“不可。我看此城戒备森严,就连城墙也都被加固了,我军远来疲惫,刚刚扎下营寨,要想攻城,只怕会多有损伤。天色已晚,我军且歇息一晚,明早再来攻城!”

他回头看向远方自己营寨的方向,心中暗暗地道:“明天便让这群乌合之众打头阵,我们只要躲在远处放箭便可以了。哼,这次足足带上了二千具强弩,哪怕你城中精兵二万,我二千具强弩齐射,定要你们连头都抬不起来!”

想到明日天一定,自己大兵压境,二千强弩望着城头齐射,漫天箭雨铺天盖地地向莱芜城中飞去,那即将到来的壮丽情景让刘备心下兴奋莫名。

他将自己的营寨立在外围,便是要保住自己由兖州带来的二万士兵。尤其里面还有八千精兵,都是自己在平原便精心训练的精练士卒,倾注了自己数年心血,自己的军事理论,便要在这些人身上体现出来了!这样的精兵,怎么能让他们在战斗中磨光了?

除了这二万士兵,还有一万兵,由关羽、太史慈带领,在后方远处,扎下大营,以防备若有万一,自己这二万兵可以在黄巾军的掩护下,从容撤退,保住自己手中这张王牌。至于负责掩护的黄巾军,让他们去死好了!

天色渐晚,张饶下令城下黄巾军紧守营寨,以防敌军突围,自己与刘备下去歇息,并力邀刘备去他营中饮酒,刘备苦辞不过,只得随他一同去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夜焚强弩

在连营外围,荒野之中,一个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昂然而立。在他身后,立着一匹高大的黑马,颈上挂着一支长大的方天画戟。而那黑衣人浑身漆黑,面罩黑布,那一身的王者之风,便是黑衣蒙面也掩盖不住。

三个黑衣人跪在他的面前,叩头道:“主上,我们已经将营中地形位置探查清楚,请主上查阅!”

他们跪在地上,双手上举过头,恭敬地将一份地图献呈到封沙手中。

封沙拿起来审视,微笑道:“做得不错。你们是怎么弄到的?”

当中一名黑衣人得了称赞,心中兴奋,叩头道:“禀主上,是我们安插在张饶、刘备营中的暗探查到的。那二人只顾招兵买马,不及查证士兵的身份,我们派了十几个兄弟,混了进去,其中有数人,是在兖州便已混入刘备的军中了。”

封沙沉吟道:“明天战事一启,只怕战乱中多有损伤。你告诉他们,要多注意安全,若见有危险,便趁乱逃走吧,在阵上投降我军也可以。反正此战之后,刘备军遭受重创,必然还要到处招兵,不怕我们的暗探混不进去。”

那暗探头目闻言感动,叩头谢道:“多谢主上关心。我们一家老小都多承主上照顾,衣食无忧,我们便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主上的恩德!”

言毕,语中已有哽咽之意。

封沙摆手道:“不必多说了,今天夜里这一件事,我们一定得做好才行。”

他从那暗探头目手中接过一只信鸽,将自己写好的纸条放进细竹筒,系在信鸽腿上,一撒手,那信鸽便腾空而起,越过刘备、张饶大营,直向莱芜城中飞去。

※※※

夜色浓重,围攻城池的二十万大军也都睡了。只有负责守夜的士兵们还强打精神,在营中巡视。

刘备的军营处在最外围,士兵们赶了很远的路自兖州而来,甚是疲倦,大都沉入了梦乡。就是守夜巡逻队,也都睡眼惺松,走起路来无精打采。

一个黑影在夜色中出现,悄悄地向刘备的军营掩过去。

他小心地避开地上的鹿角拒马,远远望着营中动静,依靠他那超人的视力,辩认出一处无人防守的角落,悄悄来到营栅旁,跃过壕沟,抓住木栅,手脚灵活,三下两下便爬上了高高的营栅,翻身跃过去,身子落地时,轻轻来了个前滚翻,悄无声息地便潜入了营内。

他爬起身来,警觉地扫视四周,见无人在附近,便迈开步子,小心地在营中走着。

前面有几个士兵打着火把过来,蒙着面的封沙连忙闪身在一个军帐旁,待他们走远,再走出来,穿行于军帐之间,向目标方向而去。

他按照记忆中那幅军营中各帐的设置图,悄悄走向军营中一处营寨,眼见有数十名士兵守在那边,知道那里守卫森严,不易通过,便停下来,仔细观察士兵们的位置。

那一处营寨本是存放军械的地方,在营寨角落里,一个士兵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无聊地打着哈欠,转过头,向远处张望。忽然耳旁风声响起,他待要回头去看,一个黑影已经悄没声息地掩到他身后,手中匕首雪亮如霜,闪电般地探到他颈前,轻轻一抹,那士兵当即便被割断了咽喉,仰天而倒。

黑影伸手接住他的身子,顺手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后心。那士兵两处要害受创,只挣扎了两下,便已断气,被黑影轻轻地将他的尸体放在地上,从头至尾,都未发出半点声响。

不远处,两个士兵正在聊天,忽听一侧微有动静,一个士兵待要去看,忽见面前微风涌起,有什么东西从对面射了过来,直透咽喉,登时将喉结刺碎。

剧烈的疼痛自咽喉前泛起,他张开嘴,想要大叫,却已是叫不出声来,看看一旁的同伴,也是满脸青紫之色,恐怖异常,在他的咽喉,也插着一支钢针,已大半没入喉中,针尾处,蓝光幽幽。

黑影随风飘至,那两名士兵中了毒针,见血封喉,缓缓软倒,黑影伸出双手,抓住二人,将他们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才不致发出声响,惊动了别人。

月隐星藏,天地间一片黑暗,正是下手暗杀的好时机。守在寨中的数十余名士兵,被那黑影一阵暗袭,不过半个时辰,便都被毒针、匕首刺杀,静静地躺在地上,失去了生命。

眼见这一处寨中已无敌兵,封沙走进一个帐中,从怀中掏出一盒火柴,轻轻燃亮,向帐中看去。

这火柴本是他在洛阳命人赶制的,一路带来,还剩下一些,此时便要派上了用场。

帐中一切令他触目惊心。在地面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无数强弩,堆了数层之高。这些强弩若用在军阵之中,足可对他的部下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封沙冷冷一笑,甩手将火柴扔在地上,转身走出营帐。营帐中,立时又隐入了一片黑暗。

不多时,封沙提着一个密封的桶去而复返,也不点燃火柴,只是借着自己的记忆力,将桶中液体小心地淋在地面上的弓弩上面。

这一处存放强弩的营寨中,有数个大帐,覆盖着弓弩,以防它们被雨水浇湿。封沙提着油桶在各个营帐中走来走去,身形飞快,有若暗影。那些帐中的强弩都被他淋上了油料,还被他发现了十几具车弩,也都被浇上了油。

这些油料,是隐藏在刘备军营中的暗探藏在暗处的,足足准备了几大桶。暗探头目给他的地图上标有位置,就放在离军械不远的地方,拿来用很是方便。

几乎所有的强弩上都浇上了油,最后,他将剩下的油洒在军帐之上,将帐篷变成了一块块的油布。

封沙做完了这一切,从怀中掏出火柴,轻轻擦亮,向旁边的帐篷一丢,那军帐便腾地一下冒出了火苗,迅速照亮了黑暗的天空。

封沙大步走过营寨,不住地擦亮火柴,扔到旁边的帐篷之上。一顶接一顶的帐篷接连燃起,火势越来越大,直到整个营寨中的帐篷都燃起了熊熊烈火,封沙才跳出营寨,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守营的巡逻队眼见火势燃起,便飞跑过来看,眼见军械营已然化作一片火海,不由吓得目瞪口呆。

远处,军帐还在不停地燃烧起火,那是封沙随手燃起火把,将自己经过的军帐点燃,虽然火势不如军械营中那般惊人,但到处燃起的火苗仍让众军惶恐不安。

营中立时便炸了锅,士兵们跑出来,想要救火,却见到处都是火光,不知该救哪里才好,一时呆住了。

在莱芜城头,张辽举目远望,眼见远处红光映天,知道主公已经得了手,心中大喜,放声呼喝道:“众军兵,随我杀出城去,以立大功!”

他跑下城楼,跳上战马,带上万余兵马,直杀奔城外的黄巾军寨而去。

大军直抵军寨之前,黄巾军士都被惊动,跳起来准备迎敌。

黄巾军寨立寨甚是简陋,张辽直接率军杀进营中,放声嘶吼,手中大刀狂挥,将挡在面前的黄巾兵一刀劈翻,血流满面倒在地上。

他身后的万余军士便如猛虎豺狼一般,冲进营中,见人便杀。那些黄巾兵睡得正香,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刚走出军营,便被人迎面劈刺而来,糊里糊涂地便做了刀下亡魂。

寂静之夜,立时变得杀声震天。城中杀出的万余虎狼之师放声嘶吼,手持明晃晃的快刀,闻进营里放手大杀。他们掀开帐篷,揪出里面的黄巾贼,一刀剁下去,许多黄巾贼尚未起身,便已被人劈掉了脑袋,死于非命。

半夜时遭到这样的突然袭击,让黄巾军兵们恐惧异常。他们爬起来,想要迎敌,却不知道敌人来自何方,有多少人马。

恐惧让黄巾军兵们不由自主地狂奔起来,向远方飞逃。身后的敌人却大步追上,钢刀劈来,头颅飞起,鲜血四溅。无头尸身向前冲了几步,扑地倒下,霎时失去了生命。

偌大的营寨中,无数的黄巾军都被惊动,仓惶喊叫着,奔逃着,寂静黑夜霎时变得人声鼎沸,便似沸腾的油锅里被倒进了一盆凉水一般。

张辽骑着骏马,放手大杀,一路直向前杀去,沿途不知斩了多少黄巾贼,忽见前面一骑黑影疾驰而来,迅速快捷无伦,手中方天画戟挥舞,一路杀向自己而来。

张辽心中惊悚,挺刀上前,当地一声砍在方天画戟上面,刀柄上传来的巨力震得他双膀发麻。

那黑影沉声道:“文远,是我!”

第一百九十章 深夜呼声

张辽听得是主公的声音,心中大喜,在马上行礼道:“大王,你回来了!”

封沙沉声道:“此处不是讲话之所,你且随我一路杀过去,先挫敌锐气再说!”

他一路自刘备营中遁出,骑上狂野天星,杀透连营,直达此处,会合了张辽,率领万人大军,直向敌营深处杀去。

深夜之中,封沙挺戟跃马,方天画戟漫天狂刺,挡在他马前的黄巾军都被他一戟挑飞,咽喉、胸膛鲜血狂喷,惨叫着摔跌地面,死于非命。

黑夜里冲来的大军,便似地狱中杀出的魔怪,而那领军大将,正如魔神一般,率领大军,神出鬼没地杀伤敌人。无数挡在他们面前的溃兵,都被他们一击而杀,黄巾军营中,到处都是惨叫声,尸首遍地。

在黄巾军的中军寨中,醉酒后的张饶已经醒来,带上士兵出去看,放声呼喝,叫部下亲信部将去收拢部队,紧守各处营寨,以免敌军打破更多的营寨,伤亡更大。

刘备跟在他身后跑出来,身上只披了一件衣服,满脸惶急之色。

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太轻敌了,竟然被张饶一阵劝酒,喝得醉倒,让敌人杀进了自己友军一方的营寨还不知道。幸好自己的部队驻扎在离城远的地方,这一次敌人冲营,想必不会影响到自己的部队。

想到这里,他举目远望,看向自己部队的方向。谁知他却看到了漫天的火光,不由吓得手脚俱软,几乎坐倒在地。

封沙一路率军冲杀,斩首无数,眼见敌军已渐渐聚拢,在黄巾将领的领导下,守住了外面几层营寨,知道再冲过去,也是难以讨好,便下令回师,换了个方向,与张辽率万军一路冲杀回城,沿途又斩杀了无数挡在路上的黄巾贼,从容而退。

大军来到城前,城门大开,迎接他们凯旋而归。

身后,却又传来了呐喊声,却是张饶大怒追来,身后黄巾军密密麻麻,都手执刀枪,呐喊杀来,便要追上这支劫营的队伍,以血还血,报仇雪恨。

封沙令大军按秩序入城,自己守在门边,向远处追来的敌军怒目而视。

数十名亲兵打着火把守卫在他身边,一同举刀怒视敌军。虽是害怕敌军势大,但在神威凛凛的武威王身边,众兵不由勇气大增,双脚牢牢地踏在地上,不肯后退一步。

张饶远远看到火光之中,那刺伤自己肩膀的敌将挺戟昂然而立,不由恨得要死,却也不由浑身颤抖起来,想着若真的带令杀上前去,被他在右肩上再戮一下,那以后还如何上阵?

虑及此处,他不由勒马停下。身后黄巾军夜间遭袭,本都惊惧,眼见那武威王如此凛然神威,都怕得要命,见渠帅停下,也都跟着停步,一时无人再敢追近。

大军鱼贯入城,待得众军都退了进去,封沙才率亲兵退回,紧紧关闭上了城门。

张饶如梦初醒,带着黄巾大军冲上前去,却被城头一阵乱箭射回,只得退回营去,咬牙切齿,一心只待天明再攻城,以报此仇。

封沙驰进城中,忽见两员大将迎面拍马驰来,脸上都有惊喜之色,跳下马来,拜倒在地,叫道:“主公,我们来了!”

封沙定睛看时,却是高顺、徐晃,心下也喜,笑道:“你们怎么在这里?”

高顺、徐晃叩头道:“我们得了主公之命,护送顾元叹、程昱、郭图、辛评等公来青州,路上闻知主公在这里与黄巾贼相持,便命曹性、成廉等护送他们往青州去,我们自己赶忙来到这里,以供主公驱策!可惜文远据守此城,不许我们出战,因此方才不能出城相助主公,还望主公恕罪。”

封沙笑道:“这怪不得文远,你们远来疲惫,若勉强出战,于身不利。你们来得正好,明日我便要与敌军较量个高下,你们且回去歇息,养足了精神,再随我出城杀敌!”

二人心中喜悦,忙上马随他前行,一同向城中而去,准备歇息。

走在路上,封沙问起贾诩,二人忙回道:“贾先生已经带二万兵伏于山中,只待主公号令一到,便要出兵杀贼。只是还有一事,不敢不回主公。”

封沙见二人面有忧色,淡然道:“讲!”

高顺低头道:“那冀州反贼袁绍派了他的外甥高干和大将张颌,带了三万兵,去攻击我青州乐安,现在正要渡过黄河。我已令宋宪、侯成前往乐安,帮助守城,不知可有助益。”

封沙默然不语,徐晃小心地看着他,低声道:“主公,我们是不是要回师去救乐安?”

封沙摇头道:“不必。我军现在正与黄巾相持,若一退军,敌军必然趁势追来,我军将受重创,就是率军到了乐安,也难有作为。不如先在此处,击溃敌军,将黄巾与刘备尽皆赶回泰山郡城,再回师乐安,以敌张颌。若以宋宪、侯成在乐安相助守城,几日内,应该不会被敌人攻陷城池。”

高顺等人闻听,心下方才安稳,当下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在阵上努力拼杀,击溃黄巾、刘备,以为主公分忧。

正说话间,迎面又驰来一匹战马,马上一名女将,年约二八,貌美如花,却是小蛮,披甲戴盔,急得满脸潮红,娇喘息息,远远看到火光映照下的封沙,慌忙打马驰来,娇声叫道:“大王,你可回来了!”

她本是蛮女,此时又在激动之际,不顾中原礼数,驰到封沙身边,便伸手拉住他的手,靠在他身上,呜咽起来。

封沙暗叹一声,将她抱过马来,揽在怀中,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小蛮听他口中稍有不悦之意,心中惶恐,忙道:“大王休怪,我是担心大王安危,在临淄城中坐卧不宁,实在忍受不住,才跟着押粮军来此的!”

封沙见她泪光盈盈,满脸惊吓之色,甚是可爱可怜,心下也软了,叹道:“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里危险,若有什么闪失,让我……”

他本想说让我如何是好,碍于二将在旁,却说不出口。

小蛮已知其意,见他满脸关切忧伤,心中感动,扑在他怀里,呜呜咽咽地哭泣起来。直哭得梨花带雨,令人见而生怜。

高顺、徐晃见状,自也知趣,忙行礼告退,让大王一个人抱着美人向府中驰去。

莱芜城中守兵趁夜出城袭取黄巾营寨,这一战,直杀了半夜,张饶清点伤亡人数,发现竟被敌军一阵乱冲,杀伤了近万人,不由气得大骂,举刀劈杀了负责夜间巡逻的部将,下令部下要谨守军营,不得再让敌方趁夜偷袭了。

而刘备此时已打马飞奔,带着张飞驰回了自己的营中。见部下都忙着救火,忙问伤亡人数,得知死伤不超过百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他抬头看向起火的地方,随口问道:“那是哪里起火,怎么回事?”

负责守卫营寨的部将毛晖面露惭色,嗫嚅道:“夜间,有敌混进营中,刺杀了我军数十名士卒,将……”

刘备见他脸色,心中暗呼不妙,一股危险的预感冲上脑门,大声追问道:“将什么?”

毛晖扑地跪倒,叩头请罪道:“小人无能,竟让那些贼子把军械营点着了!”

刘备脸色大变,惶声道:“可烧了什么东西?”

毛晖流泪道:“别的军械都没烧多少,只是那两千具强弩,全都……”

刘备面如死灰,喃喃道:“全都?”

毛晖重重叩头,哭道:“主公,是小人该死,才让敌军烧尽了我军强弩。求主公责罚!”

刘备此时哪里还有心情责罚他,这强弩是自己穷尽心血,才设计打造出来的,比之别军用的强弩的威力还要大上许多,配给两千强弩兵日夜操练,好不容易才养成了一支精兵,如今一朝丧尽,心中焉能不惊?

想到此处,刘备愤然欲死,只觉胸前一阵翻滚,一股热血猛然涌上咽喉,忍不住张开嘴,“噗”地一声,将鲜血喷了毛晖一头一脸,浑身酸软,仰天而倒,晕厥在张飞的怀抱之中。

※※※

这一夜,黄巾军受此夜袭,惊吓莫名,青州军回城一个时辰后,许多人还是不能入眠。

刚刚睡下,忽然又听外面有人大声喊叫,黄巾军惊魂未定,听到这声音,都吓得跳起来,持刀四顾,惶然不知所措。

细细听那风中传来的声音,却是无数人在同声呐喊,都道:“黄巾兄弟们,张饶伤残百姓,天理不容,你们都投到青州这边来吧,武威王仁德无比,待人宽厚,你们若投了来,可以吃饱穿暖,不会象在张饶那边挨冻受饿!”

黄巾军闻声惊疑,犹不敢信,只是想到吃饱穿暖的滋味,也不由口角流涎。

自从入了黄巾军以来,虽是比从前好得多,每天也只能吃上一顿饭,可以勉强保持不被饿死,要想吃饱穿暖,那正是每个人心中的梦想。如今被人在深夜中这样叫出来,叫他们如何不心动?

他们走出营帐,仰首四望,发现那声音是从莱芜城头上飘来的,似乎有许多人站在城上,一同高喊,细数张饶的罪行,道他杀了无数百姓,让无数可怜的百姓被抢光了粮食而活活饿死,纯粹是个恶魔,跟他造反,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紧接着,他们又自报家门,道自己本是黄巾军所属,因跟从徐生一同降了武威王,自此便能吃饱穿暖,家人都得了好处,再也不必忍饥挨饿,幸福无比。若黄巾兄弟们肯来投顺,定能得享厚福,再不用在张饶手下受气。

因为军粮不足,许多黄巾士兵都是饿着肚子睡觉的。此时摸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心下羡慕得要死,只是不知那些城上人所喊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张饶站在营中,气得指天大骂,想要带兵去攻打城池,却被司马峻苦劝,道是深夜之中,看不清楚,若中了刘沙的埋伏,那就太不值得了。张饶无法,也只得在自己营中大闹发泄,直喊叫得没什么力气,才停下来,走进自己帐中,倒在铺上,愤愤地喘息。

在远处,刘备躺在帐中床铺上,独拥寒衾,默默地流着眼泪,奔涌而出的泪水浸湿了枕席。

他心中深恨自己轻敌,只道营帐设在离城远处便可保无虞,却忘了那刘沙非同常人,总能找到自己的破绽,这一次只是小小的疏忽了一下,便让二千弩兵无有用武之地,明日攻城,又靠什么来压制城中敌军的反击?

他痛悔地想道:“这二千强弩兵终究是用不上啊。没办法,让他们连夜去投奔关羽大寨去吧,好能让这支精锐部队更安全一些,免得在明天的战斗中受什么损失。明天我只能用剩下的六千精兵,和手中一万二千步兵,配合黄巾军攻城了!”

城上万余黄巾降兵,在封沙的命令下,足足喊了一下时辰,才下城回去睡觉。城中官兵尽皆用碎布堵住了耳朵,蒙头大睡,听他们不喊了,更是乐得睡个痛快。

城下黄巾军却是不堪其扰,听他们走了,却再也睡不着,摸摸肚子,只听一声声的肠鸣,饿得更是厉害,想起城中那些兄弟自投降以后,就能吃饱,不由痛苦地流出了眼泪。

清晨,高顺、徐晃与张辽站在城头上,望着城下十余万黄巾军的营帐,沉吟不语。

敌军果然势大难敌,就算昨夜一阵冲杀,斩首万余,敌军还是要比自己这一方多上数倍,此战恐怕不太好打。

第一百九十一章 黄巾攻城

默然半晌,高顺忽然笑道:“有主公在,还怕什么?主公武力超众,用兵如神,又有贾诩军师协助,还怕他区区黄巾不成?”

徐晃回过神来,点头道:“不错!我等武将,只要听主公号令,冲锋陷阵,斩敌将首级,也就是了。定计破敌之事,主公自然能做到。”

三人想到此处,心中大宽,也就不以城下敌兵为意了。

城下黄巾已经开始起床,张饶昨夜骂了一阵,也自疲倦,懒得去骂他们,反叫司马峻给他们加餐,早餐让他们吃多一些,好有力气攻城。

黄巾军兵见早餐比平日丰盛了无数倍,都喜悦非常。只因平日里他们都是不吃早餐的,如今见能吃上一顿饱饭,哪会不高兴?都大吃大嚼,拼命地抢食,待得早饭吃完,个个身上都有了力气,精神振奋,摩拳擦掌,只待攻下城池后,渠帅必然还能赏自己一顿饱饭吃,那就幸福无比了。

城下渐渐聚集起数万黄巾,远远向城池围拢来。在他们军中,推出一辆辆的尖头木驴车,还有许多人架着云梯,似是准备攻城了。

城上守城军兵见了这许多敌人,心中不由惶恐,想着这么多敌人围上来,便是一人一口,也能将城墙啃光了。

封沙来到城上,看到敌人准备攻城,便挥手下令,让车弩与投石机在城上待命,指挥若定。众军见他如此镇静,也不由佩服,心下自安,不象刚才那么慌乱了。

刘备站在城下,远望刘沙,心下愤恨。但一看黄巾军势足有十余万人,加上自己的军队,足可踏平莱芜,将城中二万精兵、二万降卒尽皆斩首,并擒杀刘沙,心中也甚兴奋,狠狠地想道:“刘沙,天下虽大,却容不下你我两个人!今日一战,便要分出胜负,让你知道,这个世界,终究是谁的世界!”

呐喊声响起,黄巾军开始攻城。

无数的黄巾军推着尖头木驴车,大步向城墙跑去。

跑到近前,军士们钻到尖头木驴之下,借着头上尖尖木顶的掩护,直向城墙冲过去。

封沙挥手大喝,军令一行,便有数十架投石机重重投出石块,砸在那些尖头木驴的上面。

巨石腾空,重重落下,砰然砸中了尖头木驴车。那厚实的尖顶被巨石一砸,登时崩塌,车下士兵被砸在下面,大声惨叫,被砸得骨断筋折。

逃出来的士兵不敢呆在战场上,都逃到后方,钻进别的木驴车中,与里面的士兵奋力推动车辆,继续前行。

巨石一块块地砸出,越过天空,发出呼啸之声,重重砸在敌军之中。投石手越来越熟悉操作,渐渐精准。城下尖头木驴密布,几乎每一块巨石都能砸中敌军攻城木驴车,风声呼啸,木板破裂,再加上被砸中士兵的惨叫声,回荡在这早晨的战场之上。

车弩也开始发射,巨箭腾空射出,发出恐怖的呼啸声,直向敌军射去。

巨大的箭弩自车上射出,重重地射在敌军的车上,每一箭都能将敌军的车辆射得粉碎,鲜血自车下流出,却是车中士兵被巨箭穿透,流出的血液,常有两三个士兵被穿在一起,倒在战场上大声惨叫,模样惨不忍睹。

城前的战场之上,密布着黄巾军的尖头驴车,黑压压的一大片,那景象恢宏壮观。而空中呼啸而去的巨箭、落石,亦是铺天盖地,砸在敌军中央,轰响声不停响起,令人闻而惊心。

经受着头上袭来的石雨、巨箭攻击,黄巾军兵拼死靠近了城墙,却见漫天箭雨袭来,箭上总是带着火焰,射在尖头木驴车上,立时便燃起了火苗。

城上守城士兵远远掷出燕尾火炬,上浸火油,落在敌军之中,迅速燃烧起来,将无数尖头木驴车引燃。

车下的士兵都被烧得大声惨叫,拼命逃出,却被城上射下的箭雨淋到头上、背上,噗噗地射进他们的肉体,士兵们惨叫着倒在地上,随即又被无数大脚从头上踩了过去,惨死当场。

刘备在自己军阵前远远望见,捶胸怒道:“张饶这个废物!他怎么敢这样做,至少也要在尖头木驴车上蒙一层牛皮防火啊!”

漫天火箭袭来,在空中闪闪发光,煞是壮观。城外密布的尖头木驴被笼罩在火箭之中,利箭“笃笃”地射中尖尖木顶,箭头深入,将大半木驴车引燃,城外陷入了一片火海。无数士兵惨叫奔逃,不时有人被利箭射中跌倒,场面混乱不堪。

张饶也气得目瞪口呆,看着自己部下被敌军一阵火箭击退,满场奔逃,还要承受敌军的火箭攻击,惨死在城外,不由深恨司马峻没有早做防范,回头狠狠怒视他一眼,目中似要喷出火来。

司马峻满面通红,低头不语。自己只道攻城用这东西就好了,想不到会遭敌军火箭攻击,看来自己还是不适合攻城,只可惜敌人防范太严,在城中难以联络到内应,不然可趁夜偷袭,早就夺了莱芜。

城上的士兵却都大声欢呼起来,看着敌军四散奔逃,在城下丢下了无数尸体,不由心中大快,守住城池的信心也骤然膨胀起来。

这一次攻击,徒劳无功。刘备暗自叹息,只得命部下将自己军中制造的攻城器械送到张饶军中,让他去攻城,自己仍是远远射在后面,只派部分军兵去帮助张饶,免得他没有好的弓箭手和投石车操作手。

眼见敌军中推出数十辆巨大的临车,上面高高地耸立着箭楼,守城士兵脸上都有点发白。这样巨大的车,上面能站好几个弓箭手,居高临下射来弓箭,城上士兵如何抵挡?

在后面,还有数十辆投石车,远远推来,让士兵们望而心惊。

看着刘备送到自己这边的上千辆上蒙牛皮的尖头木驴车,张饶心中大快,看刘备还派人来帮助自己使用投石车、临车,不由感激,忙命士兵们钻进木驴车下,随着临车箭楼向城门缓缓前行。

箭楼缓缓接近莱芜,眼见它已进入了车弩的射程,封沙冷冷地一挥手,大声喝道:“放!”

长大绷紧的弓弦响处,巨箭应声而起,凌空飞过,远远射中了对面临车上的箭楼。

轰然巨响自楼上传出,楼顶木板碎裂,木屑四溅,到处飞扬。车上几名弓箭手一个跟头自车上栽下来,在空中放声惨嚎,摔到地上,嘭嘭几声,再无声息。众军定睛看时,都已摔成了肉饼,不由惊骇惨然。

数百枝巨箭同时腾空飞起,越空而过,砰然射中敌军临车顶部箭楼。楼顶持弓士兵们纷纷惨叫摔落,重重摔落在地面上。

远处的刘备看到自己亲信的弓箭手受到如此重创,恨得脸色煞白,大喝道:“弓箭手上前,去接替他们!”

他部下弓箭手虽然心中悚惧,但军令如山,若敢不从,身后督战队的大刀便要砍下来,不得不舍命爬到箭楼上,刚要拿起弓,却又被对面的巨箭射来,惨叫着跌下车去。

刘备大声呼号,命令投石车攻击。

在他叫喊声中,城上城下,双方的投石车同时展开了攻击。

巨石穿空,呼啸落下。城上城下无数士兵被巨石击中,惨叫倒地,骨肉尽裂。

看着漫天石块飞来,自封沙头上飞过,身后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封沙面色不变,镇定如恒,大声下令道:“对准敌军投石车,投石!”

部下军兵慌忙改变方向,三辆投石机对付最靠近城墙的一辆投石车,远远地将巨石掷了过去。

三块巨石同时砸下,至少有一块能砸中,只听轰然巨响,那些投石车接二连三地垮了下来,再难对城头形成有效的攻击。

此时,张饶的部下也钻到尖头木驴车下,靠近了城墙。

城头上的投石车专心对付对方的投石车,让他们钻了空子,封沙虽已看到,却不甚放在心上,只等他们来到城前,便大声喝道:“将巨木擂石砸下去!”

城上士兵将巨木大石自城头上推下,重重砸在城前尖头木驴的顶部。尖头木驴立时垮掉,下面的士兵或惨叫着倒地不起,或跑出来向城门冲去,随即被城上士兵乱箭射杀。

城下的尸体越积越多,虽有黄巾士兵们奋力用大斧巨锤劈向城门,想要打开城门,却是徒劳无功,往往未击上两下,便被头上砸下的巨石砸碎了脑袋。

封沙大喝道:“燃起燕尾炬,丢下去!”

城上士兵们看到刚送到城上的燕尾炬,正合心意,随即将它们点燃,用力丢到城下。

那些新攻上来的尖头木驴上面虽是蒙着牛皮,却禁不住燕尾炬丢到车下,焚烧它的轮子。

第一百九十二章 守城烈战

大堆燃起的火炬丢下去,城下迅速陷入一片火海,将尖头木驴包围其中,无数士兵被烧得惨叫连天,自燃烧的尖头木驴下逃出,拼命扑打着身上的烈火,却毫无作用,身边到处都是燃烧的火炬,头上又不停地射来利箭,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巨箭落石不停地对射着,巨大的轰鸣声中,城外的投石车一辆接一辆地被击毁,临车上也几乎无法再爬上人去。刘备的脸色越来越是难看,望向张饶的目光也充满了鄙视,见他回头望来,忙收拢目光,只剩下一丝怜悯和担心,淡淡地看着他。

见到刘备怜悯的目光,张饶满脸通红,大声呼喝道:“你们都拿起云梯,给我攻上去!”

黄巾士兵闻此乱命,心中害怕,若攻到城下,被敌人乱箭射杀,那可如何是好?

可是司马峻领着督战队在一旁虎视眈眈,让黄巾士兵只觉前进也是死,后退更是死,不由把心一横,举起刀枪,扛着云梯就冲上前去,只想着若能打下敌城,一定要进去大肆抢掠,把今天受的苦都捞回来!

城外尖头木驴已焚烧殆尽,黄巾军兵跑过燃烧的碎木块旁边,也顾不上在地上挣扎惨叫的同伴,大步奔到城下,将搭在城头上,就要向上爬去。

城上士兵早已严阵以待,只等他们跑进射程,漫天箭雨便劈头盖脑地射过去,便如头上下了一场豪雨,被雨点射中者,都只有死路一条。

城池下面,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头裹黄巾的战士,便如一群黄蚂蚁一般,围住莱芜坚城,奋力啃咬。

而城中将士,也都拼命地拉弓射箭,将无数箭矢泼天盖地浇向敌军。惨叫声震天响起,城下士兵纷纷被头上射来的利箭击中,满脸满身都是鲜血,仰天倒地,被无数同伴踩在身上,不时发出垂死的呻吟。

云梯搭在城墙上,黄巾军兵疯狂地爬上云梯,拼命向上爬去。当他们还没有到达顶部时,头上已经戮来利矛,直刺头顶,将他们的黄巾挑落,锐利的枪尖直刺入顶门,让他们惨叫着跌下云梯。

无数黄巾军兵爬上云梯,又跌落下来,城上士兵满脸狰狞,挺出长枪刺杀着他们,还有几个人人合力用叉竿顶住云梯,让它悬在半空中,好让同伴可以顺利地射杀他们。

整个战场,便如修罗地狱一般,到处鲜血流淌,尸体在城下已堆成了小山。那些侥幸爬上城去的士兵还未站稳脚跟,便被扑面而来的刀枪劈在身上,仰天摔下城去,眼中那满溢的绝望之色和长长的惨叫让他们的敌人也不由心惊。

长长的城墙上,无数的士兵在这样恐怖的刺激下,都是状若疯狂。他们疯狂地挺起长枪,刺杀着冲上来的敌人;疯狂地拉动着弓箭,向城下狂射,也不管它射进了哪个敌人的身上;疯狂地推动叉竿,让整个云梯上的敌人都从城上倒下去,重重地摔在他们城下那些兄弟的头上,随即又疯狂地推动巨木擂石,将他们整堆整堆地砸扁,骨肉成泥,血洒城墙。

封沙拼杀在最前面一线,手持方天画戟,大声怒吼,手中方天画戟如闪电般扫出,敌人的云梯被他整个劈断,连同最上面的敌人一同被劈飞,摔落城下。

方天画戟持在他手中,便如夺命索魂的神器一般,每一次挥出,都有数名敌人惨叫倒下。他大步在城上走来走去,一挥戟,便能将敌方云梯砍断,无法再靠它登上城墙。

众黄巾军兵看他如此悍勇,心下惊恐,却被后面的督战队挥刀恐吓,不得不拼死扛着云梯冲上前去,却被他接二连三地劈下城来,惊恐的惨叫声震天动地。

封沙守卫着那一段城墙,眼见城下敌兵汹涌而来,心中杀意澎湃,手中方天画戟过于笨重,不利步战,他便舍了方天画戟,挥手拔出战神剑,挺剑刺出,一剑便将爬上来的敌人刺杀,随即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出去,摔落到城下尖头木驴的尖顶上。

他的左手常向身后革囊伸去,拿出时,手中便握着一把钢针,当钢针射出时,城下总有几个敌人会大叫而倒,被钢针刺中面门和头部,捂着脸跪倒在地,难有再战之力。

这些钢针,是他在临离开青州时让人打造的。虽然没有淬毒,但以他那巨大的力量,握着一把射在敌人身上时,还是会让敌人遭受重创。在这猛烈拼杀的战场上,没有再战之力,便是等于已是死路一条,随时会被敌军扔下的滚木砸得骨断而死。

渐渐地,敌军已不敢从他那里攻上来。封沙双手握住钢针,漫天挥洒,那经过长久训练的掷针功夫令敌兵难以抵挡,城下无数敌兵中针而倒,或是脸上带着钢针惊恐狂奔,直到被头上的利箭射杀倒地。

封沙收剑入鞘,拾起地上方天画戟,在城墙上大步奔行。每看到有一处敌兵攻上城墙,他便狂奔而去,挥戟直刺,将冲来的敌兵挑落城下,随即在城墙上探出身子,重重一戟,将那搭上城墙的云梯劈断,连同上面的敌兵一同劈下去。

刘备远远看到他如此神威,心中骇然,狠狠咬着嘴唇,恶狠狠地想道:“此人如此凶悍,到底是什么来路?在我的来处,绝没有这样的人物!此人不除,终究是我争天下的最大阻碍,比曹操、袁绍还要可怕得多!”

他正要命令部下也跟着上去,一定要斩杀刘沙,忽然见到远远一骑疾驰而来,马上坐的正是自己派出去的斥侯,不由奇怪,忙拍马向那边迎去。

那斥候驰来,看到刘备,忙跳下马来,跪地禀道:“禀使君,南方一支人马向这边赶来,打的是‘臧’字旗号!”

刘备闻声大惊,失声道:“这是臧霸来了!天哪,我几次发书去召他来共聚大义,他都不肯来,这一次,又是来做什么?”

斥候忙道:“小人心中也是生疑,冒险凑近,躲在暗处树丛中,听得他们军中士兵叫嚷,道是他们的将军要起兵相助武威王,若有大功,必得厚赏!”

刘备惊怒交集,恨声道:“臧霸这狗才,坏我大事!”

他转头看向激烈交战的城头,心中暗道:“刘沙若知臧霸前来,两路夹攻,只怕我军不易抵挡!为今之计,只有让张饶去攻城,先挡住刘沙出城袭我后路,我自己去迎战臧霸,一定要击破他的军队,再回师莱芜,还有望擒杀刘沙!”

看着南方扬起的烟尘,刘备咬牙想道:“臧霸用兵能力非凡,要想击破他经历久战的军队,谈何容易!难道说,我在这个世界苦心训练多年的精兵,终究还是要提前派上用场么?”

城上交战激烈异常,惨叫声漫天震响,刘备狠狠一咬牙,下了决断,暗道:“反正这两支精兵也只利野战,不能攻城,便赌这一把,若胜了,斩了刘沙,日后再纠集天下英雄攻上洛阳,斩了黄尚、孙坚、孙策,天下只留下我一人,曹操、袁绍虽然厉害,那见识却比我和刘沙、黄尚差了几千年,他两人又如何能敌得过我?”

他回过头,大声喝道:“张旅长,你带上我军铁骑,前去迎战臧霸,一定要击破他的军势,不得有误!”

张飞一直守在他身旁,看城头战斗手痒,只是未得刘备命令,不敢轻动,忽闻他这一声,不由精神大振,应了一声,打马疾驰,回营中调动自己部下一千铁骑,准备在战场上大显身手。

刘备派人去知会张饶一声,自己也回营去调兵,待要全力以赴,一举攻破敌军。他心中暗想,只怕无人知道,这决定天下归属的一战,便要在这莱芜城下进行了!

※※※

莱芜南方的旷野之中,臧霸带军疾行,眼见前方烟尘滚滚,杀声震天,知道武威王已经和敌军硬撼上了,心中焦急,下令部下快速前进,一定要尽快赶到战场,以助武威王一劈之力。

陡然间,一支军马自前方驰来,铁蹄滚滚,恍若雷鸣,直向这边而来,铁蹄轰鸣声震得大地都在轰然作响。

臧霸心中一惊,手打凉篷,定睛观瞧,却见那支军马全由骑兵组成,况且那些骑兵浑身上下都披着厚重的铁甲,连脸都用护面甲遮住,就连骏马的身上都披着厚重的铁甲,仿若一群铁甲魔怪一般,不由心中惊悚,不知道何时又出了这样的军队。

在那支军队的前方,有一个铁甲骑兵打着一支大旗,上书一个“张”字,而领头那人,未曾戴上护面甲,却是面如锅底,与传言中的张飞相差无几。臧霸知道那便是刘备的三弟张飞,当下凝神应对,大喝道:“众军小心了,前面有敌来袭,大家戒备!”

第一百九十三章 铁甲重骑

兖州刺史部下,骑兵旅长张飞带领一千铁骑向南驰去,心中兴奋不已,远远看到敌军打着旌旗,一路向这边行来,不由大喝一声,道:“兄弟们,今日便是我铁甲精骑扬名天下的一战!敌军都是步兵,我军可将它一举击溃!”

那一千骑兵都放声应诺,大吼声震动山野,回响不绝。

张飞手执丈八蛇矛,向前一指,喝道:“冲啊!”

他双腿一挟,胯下披满着铁甲的健壮黑马立即大步狂奔起来,带着一千铁骑,隆隆向前冲去。

臧霸部下将士正走得高兴,忽见前方一群铁甲怪兽直扑而来,不由大恐,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臧霸放声喝道:“不过是一群披着甲胄的骑兵罢了!我军兵力超过他们数十倍,儿郎们,给我挡住他们,把他们统统杀光!”

臧霸部下步兵这才抖擞精神,大声嘶吼,举起手枪,向那群骑兵围上去。

漫山遍野,都是臧霸部下步兵,个个眼露精光,怒视着前方冲来的敌军骑兵,手持刀枪,恨不得乱刀齐下,将他们斩成肉泥。

张飞带领着一千铁甲骑兵,狂声呐喊,直冲向敌军。千军奔腾之中,铁蹄声隆隆,声势甚为惊人,天地间似乎都充满了轰鸣的铁蹄声。

两军相遇,刀枪并举。张飞一马当先,丈八蛇矛暴烈刺出,将一名敌兵挑飞到空中,随即率军杀入敌群,放手大杀。

那一千铁骑除了张飞之外,个个都是手执大刀,锋利无比,骑兵放声大吼,举刀重重劈在敌兵头上,鲜血四溅,惨叫声震天响起。

一千铁骑奔腾之势,冲力强劲无比,便似整整一个集团军的重型坦克一般,直闯入敌军之中,霎时便将敌军撞得东倒西歪,摔倒在马前,随即便被沉重的铁蹄踏在身上,骨断筋折。

臧霸部下战士也都是久经沙场的精勇之士,当下立即反击,举起刀枪劈刺在敌军身上,却是难以刺透重甲,最多只能在敌军甲胄上留下道道深痕,无法伤到他们,眼见敌军如此难以对付,一时手足无措。

张飞狂声嘶吼中,一千骑兵奋勇争先,大砍刀漫天扬起,迅猛劈落。无数臧霸部下精兵,便在这乱刀劈砍之下,惨叫倒下,头颅、颈间鲜血狂喷,霎时毙命。

看到自己的部下被敌军放手残杀,臧霸心中大怒,却也知在战场之上,首先要保持冷静,便大声吼道:“前队要挡住他们,后队列阵,置绊马索,埋上拒马枪,不要让他们冲进后营!”

张飞暴眼圆睁,挺着丈八蛇矛,上下翻飞,将面前阻挡着他的敌兵挑飞无数,一路冲杀进去,身后骑兵砍刀纷飞,斩杀了臧霸部下无数士兵,一直向敌军深处杀去,便要将臧霸的部队冲溃,好让后面来的部队痛痛快快地斩杀这群溃兵。

正狂冲之时,忽见前方敌军散开,现出大量的绊马索、拒马枪,不由心中一惊。

若依着他的性子,定然是不管不顾,先冲过去再说,可是临来前兄长曾经多次说过:“三弟,这铁甲精骑本是我们征战天下的最强力量,我们苦心训练多年,单是供养这支铁骑已经够吃力的了,千万不能让它有所损伤。我将它交与你,你不管经历什么战斗,一定要把它完完整整地带回来!”

想到此处,张飞狠狠一咬牙,正要发令退兵,忽听身后鸣锣声起,知道那是兄长怕自己一时冲动损伤了本部骑兵,唤他回去,忙大声喝道:“众军且退,让步兵来收拾他们!”

铁骑兵大声应诺,手中长刀挥出,将身边的敌兵一刀劈翻,举着鲜血淋漓的钢刀,勒马回身,轻轻一挟马腹,快步向北驰去,不多时,便已脱离战场,只留下满地尸首狼籍,鲜血染遍旷野。

臧霸见那群骑兵来去如风,斩杀了自己这么多部下,竟然没有多少损伤,不由又惊又怒。

他自投到陶谦手下,又拉起一支兵来对付黄巾,后来自立门户以来,经历大小战斗无数,从未吃过这等亏,心中气愤难平,听得那张飞喊道要用步兵来对付他们,心中暗道:“步兵就步兵,我久战多年,难道还怕你区区步兵么?先杀尽了你的步兵,再去找你的骑兵报仇雪恨!”

虽是这样说,可是敌军那厚甲如此坚固,便似一个乌龟壳般将敌兵严密地裹在里面,自己部下甚至难以伤到敌兵,该怎么消灭那支骑兵,臧霸一时彷徨无策。

但是眼下还是要先抵御敌军步兵才是当务之急。臧霸连忙大声呼喝,令孙观等人收拢部下,排成阵势,去攻击敌军步兵。

他们刚将部下军兵收拢好,排成阵列向前行进,忽见对面走来大批军队,那古怪的模样,让他们都看得呆了。

那确实是一支步兵,但这支步兵甚是古怪,都排成了紧密的方阵,每个士兵都紧紧挨在一起,这样的话,不要说打仗,连转个身都困难,这又是什么阵势?

最令人心惊的,是最前面的一排步兵,都举着巨大的盾牌,在他们的肩上,扛着数支长枪,直指前方,枪尖上寒光闪闪,那密集的枪林令臧霸这些久历沙场的将军也不禁胆寒。

在第一排士兵的后面,每一排士兵都紧紧握住长枪的枪柄,枪尖却一直向前伸出,直架到第一排士兵的肩上,真正做到了丛枪如林。若从正面撞上来,便是铁甲精骑也要被这无数长枪刺透,若论步兵抵挡骑兵,也只有这支部队能够做到,在目前来看,可谓是大汉第一强兵。

臧霸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古怪的部队,见他们第一排足有二百五十人左右,后面每一排也都是这么多的数量,差不多得有十排人,那就是二千五百人。若以二千五百人抵挡自己二万余人的攻击,本是痴人说梦,但在目前看来,敌军却似一堆张开利刺的刺猬一般,无处下嘴,却让自己如何攻击?

他呆看了半晌,渐渐看到敌军走近自己这一边,狠狠一咬牙,暗道:“管他那么多,先打再看!若不接战,又如何知道敌军的优劣?”

想到此处,臧霸放声呼喝道:“儿郎们,给我杀啊!”

他部下军兵一向敬重他,闻他呼声,都精神倍增,大声怒吼着,举着刀枪向前方疾冲而去。

冲到敌军近前,众军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脚步也慢了下来。

敌军中,伸出丛枪如林,直达丈余之外,这样的敌兵,又怎么攻击?

在后面将领大声催促之下,士兵们舍生忘死,直向刘备军扑去,手中长矛狠狠击在敌军长枪之上,相互拼刺,长矛自空隙中伸出,直探向敌军第一排士兵的胸膛。

但那胸膛大都被盾牌挡住了。第一排士兵紧握战刀,挥刀挡开刺来的长矛,稳步向前行去,带着无数后面的战友,一直冲向前方。

自方阵中,如林的长矛刺向前方,狠狠地刺在前面的敌兵身上。那些臧霸部下士兵挡不住这么多长矛的攻击,都惨叫倒地,难以招架这样纷乱的攻势。

面对这样刺猥般无处下手的敌人,臧霸部下士兵开始慌乱起来,想要退后,却被后面涌来的战友挡住了去路,只得咬着牙硬挺着向前拼刺。

步兵方阵稳步向前推进,百名士兵紧紧联结在一起,便似一个整体般,以无坚不摧之势,迈向前方。

枪林向方阵前方刺去,那些被堵在中央的臧霸军前锋士兵,都被枪林刺中,躲无可躲,惨叫倒地。

有的士兵心性聪明,矮身躲开上方刺来的长枪,扑上前去,利刀直刺敌军,却被敌兵手中所执盾牌挡住,利刃自盾后伸出,劈在他们头上,那些士兵霎时鲜血满面,倒地而死。

一名士兵眼见兄弟都被敌军杀绝,心中悲愤莫名,大吼一声,挺刀矮身冲过去,扑在地上,一刀便将盾下敌兵的双脚砍了下来。

那敌兵大声惨叫,摔倒在地,再无力举起钢刀。士兵狠狠一刀剁下,取了他的性命,却突然又被数支凌空刺下的长枪戮穿了身子,惨叫一声,死在地上。

刘备军方阵第一排中,出现了漏洞,但随即又被后面涌来的士兵补上,整个方阵又以无坚不摧的惯性向前移动,直指臧霸军的中央。

臧霸部下军兵也是久战之兵,不肯示弱,许多人都拼力挡开敌军刺来的长枪,缩身攻进敌军枪圈内,奋力刺杀了敌军最前面的士兵,自己却也被乱枪刺死,倒在血泊之中,战况一时惨烈无比。

刘备远远立于后方,虽见本军占了优势,却看得甚是焦急,大声喝道:“标枪兵哪里去了?还不快些上前助战!”

第一百九十四章 马其顿方阵

毛晖在一旁正看得发愣,忽听主公唤自己,心中大惊,知道自己已忘了职守,忙告罪一声,唤上部下标枪兵,直奔向前,向南部战场而去。

刘备恨恨地哼了一声,心中暗道:“到底是第一次用这支精兵上阵攻敌,什么都是手忙脚乱的!这毛晖本是原来的兖州刺史刘岱手下旧将,虽然本领不错,却终究不如关羽、张飞、管亥这些跟我多年的人那么好使!”

一千标枪兵迈开大步,乱纷纷地跑到二千五百方阵兵后面,在毛晖的大声斥令下,迅速排好阵型,手中执着一根重标枪,随时准备发射。

毛晖大声发令,随着他一声令下,标枪兵们奋力将标枪向斜上方掷出。

千余支重标枪,凌空飞过方阵兵的头顶,遮天蔽日,发出恐怖的呼啸声,那场景甚为惊人。

臧霸部下军兵正与刘备手下方阵兵苦战,只觉头上一黑,抬头看时,却见漫天落下的,都是寒光闪闪的长枪,不由大恐,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头上射落的重标枪狠狠地刺进了肩、头,惨叫倒地,拼命地抽搐。

这一次齐射,足足让臧霸损失了数百士兵。刘备部下方阵兵压力大减,看到手执标枪的同伴们发威,都兴奋地大声狂呼,迈开大步,整个方阵举着枪林,大踏步地向前移动。

臧霸已是面如土色,敌军如此棘手,这仗该如何打才好?

他的目光落向方阵兵的两侧,心中暗道:“你前面有长枪,难道两侧也能伸出长枪来不成?先攻击你两翼,从两边杀进去,将你们活活挤死!”

他转头望向孙观,大声道:“你带兵向左,尹礼带兵向右,从两边进攻敌军双翼!”

二将答应一声,忙带兵绕路杀过去,直指方阵兵两侧。

刘备远远在后面看到,也暗自佩服:“这臧霸果然是个人才,这么快就看出了我军这方阵兵的弱点!”

他的手一挥,身边士兵吹响号角,向张飞发下号令。

张飞闻声,大喝道:“兄弟们,跟我去护住方阵里的兄弟!”

他一马当先,带着一千铁骑向前驰去。

一千骑兵,当即先为两支,护卫在方阵兵两侧,挥舞大刀,恶狠狠地瞪着攻过来的敌兵,一心只想以他们颈上鲜血来祭自己的钢刀。

孙观、尹礼见而胆寒,却不敢退缩,以致被臧霸军法处置,只得命部下军兵上前攻击那身穿重甲的古怪骑兵,自己居中调度,仔细观察敌军的弱点。

臧霸部下军兵如潮水般向前涌去,攻到骑兵面前,刀枪并举,向敌人杀去。

骑兵高举大刀,刀刃寒光如水,大声怒吼着,长刀重重劈下,霎时便将最前面的敌兵砍翻在地。

后面的臧军士兵大步冲来,长枪刺过,狠狠地刺在马上士兵的胸膛上。

那骑兵只觉胸前遭受重击,剧震之后,却不疼痛,只是盔甲上多出一处深坑。骑兵怒吼一声,长刀劈下,登时便将那手执长矛的敌人劈碎了头颅,死于马前。

臧霸部下都是悍勇之辈,当下舍生忘死,与敌战在一处,却因敌军防护力太强,一时难以对敌军造成重大的伤害。

看着部下伤亡渐多,臧霸脸色越来越是难看,心中悚惧。这刘备究竟是用什么方法,竟然能训练出这样恐怖的一支军队,这样强悍的部队,天下谁人能敌?难道自己这一次投靠武威王,真的是选错阵营了么?

他的目光远远越过战场,投向远处的莱芜城。虽然看不到城上武威王的模样,却也想象得出,他的脸色,未必便比自己好看。

他这一次却是猜错了。封沙此时正执着一支简陋的单筒望远镜,放在眼前,远远望向战场,脸色镇定如恒,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凝重的光芒。

高顺、徐晃在一旁看得奇怪,不知道主公在做什么,却也不敢多问。

此时,黄巾军的这一波攻势又被击退,新的攻城部队正准备聚于城下,还没有来得及攻过来。

徐晃耐着性子等了好久,终究还是忍不住,恭声问道:“主公,前方战场怎么样了?”

封沙放下手中望远镜,随手递给他,淡然道:“自己看吧!”

徐晃好奇地拿到眼前,学着他的样子看去,只看了一眼,陡然发现,那么远的战场,突然便近在咫尺,不由吓了一大跳,失手便将望远镜丢向城下。

封沙立即伸出手去,手掌快逾闪电,一把抓住望远镜,递回给他,双眼漠然看向远处战场上的刘备,眼中寒光闪动。

此时,大军中央的刘备已是仰天大笑,乐不可支。

自己在这个世界苦心经营多年,拼尽平原县的财力物力,终于训练出这一支精兵,这可是自己争取天下的资本,连进攻董卓时都没舍得动用。如今一上阵,便让敌军吃了个大亏,多年来的辛苦终于有了回报,不由让刘备热泪盈眶,笑泪满怀。

他的目光远远望向城头,泪眼模糊之中,想象着刘沙满脸惊骇恐惧的模样,不由笑得满脸是泪,心中暗道:“刘沙啊刘沙,你纵然厉害,终究还是新来乍到,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训练出这样一支威武之师!两千强弩兵,一千重甲铁骑,五千方阵兵、标枪兵,便是我手中最大的王牌!只可惜弩兵现在派不上用场,不然的话,一定让你更加难受!”

他的目光又落向血肉横飞的战场,忽然感觉有些不安,暗道:“方阵兵的弱点,连臧霸都看得出来,刘沙更没理由不知道。他若率军杀出城来,攻击我军后翼,那该如何是好?”

想到此处,他忙命人前去向张饶报信,让他小心刘沙出城袭击,并让他无论如何,一定要保护好方阵兵的后翼,绝不能让出城的敌军攻到方阵兵身边。

正下着令,他忽然发现前方的标枪兵已是手中空空,带上战场的重标枪都已掷完,不由暗自骂道:“毛晖这个笨蛋,怎么什么事都要我操心!”

自从派关羽带了一万去后方立寨之后,昨夜他又派了两千手中无有武器的强弩兵去了关羽那里,此时刘备身边还剩一万八千人,去掉重骑兵、方阵兵和操纵投石车、临车的士兵之外,还有一万多人,大都是普通的步兵。当下他忙命这些士兵去营中取来足够的重标枪,以交给标枪兵使用。

臧霸正在惶恐之际,忽见敌军那夺命的标枪不再掷来,心中微定,忙令部下整顿军队,缓缓后退,扎住阵脚,以御敌军。

此时,城头上高顺与徐晃正急得满头是汗,争抢着用望远镜看远处战阵,惶声道:“大王!刘备是怎么会用这种战法的,难道是他偷学了我们训练时用的战阵?”

封沙摇头道:“他这些士兵训练有素,虽然有着初经战阵的紧张,但如此好的战斗素质,不经过长时间的训练是做不到的,就连我们的方阵兵也没有他们现在这么好。因此,这马其顿方阵,一定是刘备原来就会的,或者是经过的别人的指点,这都不一定。”

高顺与徐晃冷汗涔涔直下。这方阵的正面攻击力,他们比谁都清楚,以这样的部队对付臧霸的部队,臧霸如何抵敌得住?只怕全军覆没于莱芜城外,也未可知。

高顺忽然心中一动,沉声道:“大王,不如我们出城去冲杀一阵,自敌军后阵杀过去,那方阵兵的弱点就在后侧、双翼,若我们攻过去,他绝无办法抵挡!”

封沙点头赞许,淡然道:“说得不错,你们两个去整军,我们这就杀出城去!”

他转身走下城头,大步来到一处重兵围护的地方,那些士兵见他来了,都恭敬地敬以军礼。

封沙走进人圈,在他面前,是一具巨大的投石机,在投掷位上,放着一个大号的包裹,旁边站着徐生,已剥去了顶上黄巾,戴着头盔,呆呆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几名士兵,在监视着他。

封沙走到徐生面前,淡然问道:“你曾经向我说过,想知道雷神的秘密。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徐生双目炯炯,凝视着他,重重点头,道:“想!”

封沙肃然道:“你可能保证,绝不将雷神的秘密告诉别人?”

徐生扑通跪倒在地,手指长天,大声发誓道:“大王,我若向旁人吐露半句,便让我被天雷轰顶而死!”

封沙见他发誓,微微点头,走到投石机旁,淡然道:“好,今日便让你知道雷神之秘!”

他伸手接过一个士兵的火把,下令负责开动投石机的士兵们准备,伸手将火把探到那包裹的外面,点燃了引信,退后一步,喝道:“放!”

士兵们慌忙开动投石机,“嗡”地一声,那火药包被远远地抛了出去,凌空飞过城墙,直落向城外。

第一百九十五章 雷神降临

此时,黄巾军兵已经围了上来,一个个扛着云梯,大步冲向城门,冒着头上射来的箭雨,放声狂呼,一心只想杀上城去。

陡然间,风声呼啸,一个古怪的东西自天下飞来,远远落在头裹黄布的人群之中,将一名士兵砸翻在地,头晕目眩,不知所以。

旁边的人却未必注意到这些,只顾大步狂奔,要赶在敌军箭雨射到自己身上之前,跑到城下,将云梯搭在城墙上。

突然,一声巨大的轰响自战场上响起,便若巨雷轰鸣,大地为之颤抖。

攻城的黄巾军兵几乎被这一声震聋,他们惶然回头去看,却见身后有一大片地方,众人皆倒,地面上多出了一个坑,四周狼籍,到处都是尸体和断臂残肢。

所有人都被这一声震呆了。黄巾军兵都停下脚步,呆呆地看着那恐怖的地方,城上士兵也忘了发箭,只顾向外呆望。战场之上,一时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沉寂中,只有城中两万黄巾俘兵在降将徐生的年轻族弟徐和的带领下,突然放声狂呼道:“雷神已至!武威王神威无敌,有雷神下凡相助,定要将贼兵杀得片甲不留!”

他们早经过了受命于武威王的徐和多次嘱咐,当下叫得虽然不整齐,声音却响彻战场,远远地传播开去。

两万人同时叫喊,那声势何等雄壮。战场中正在拼杀的众军都听得清清楚楚,一阵骚动迅速向四周传播开来。

远处刘备狠狠咬牙,紧握的手掌几乎被指甲刺破,眼中几欲喷出火来,暗自怒骂道:“刘沙这家伙,又用炸药!只恨我当年学的不是化学,不知道烈性炸药的配方,也未曾学过制造军械,不然的话,何至于让此贼如此欺凌!”

他却不知,在城中,封沙却是摇头苦笑。他在青州时日不多,还不及造出大量的烈性炸药,只能用这普通的火药充数,刚才那炸药包虽大,威力却是差得多,用它来炸破城门是没指望了,也只能用来吓吓人而已。

但这恐吓的效果却是极为惊人。城外的黄巾军兵已是满脸惨白,摇摇欲倒。当年大贤良师那令人惊叹的仙术尚留在众人的记忆之中,交口轰传,现在突然又来了一个更狠的,天上的雷神都来帮助那武威王,自己和神作对,是必输之局,这仗还怎么打?

城上士兵却是兴奋莫名,狂声呼喝,拼命地拉开弓,将箭雨倾泄在敌军的头上。

箭雨淋至,黄巾军兵便如被割倒的麦子一般,成片成片地跌倒,鲜血顺着箭杆流下,哭喊声、惨叫声和着箭雨呼啸,响彻战场。

张饶和司马峻也是吓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见城门大开,一支军马杀了出来,张饶失声叫道:“不好,他们真的敢杀出城来!”

司马峻在一旁怒哼一声,刚才是自己这方人多势众,占了优势,敌军自然不敢出城,现在雷神都来了,敌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反观自己这边,士兵士气大跌,又拿什么来抵挡敌军进攻?

那出城的军马,当先一将,正是那威名赫赫的武威王。他手执方天画戟,大吼一声,恍若雷鸣,纵马疾驰,杀入敌群,便如虎入羊群一般,方天画戟漫天挥舞,霎时便将面前敌兵劈飞,惨叫声接边响起。

在他身后,两千余骑兵狂奔而出,直冲入呆若木鸡的敌军之中,钢刀狂挥,头颅漫天飞起,无数敌兵便在这一冲之下,便已被虎狼般的敌军骑兵斩杀于地。

城头上的士兵此时已停了箭,轰然跑下城去,便要在高顺等人的带领下,攻击已被吓得不敢反抗的敌军。

此时,城外黄巾军兵已是吓得手软脚软,看到那有天上雷神相助的武威王亲自带兵杀来,大叫一声,都回头狂奔,没有人敢于面对这恐怖的杀神。

封沙高举方天画戟,狂野天星狂奔而去,方天画戟如游龙般飞舞,鲜血如落花般四面飞溅,无数敌兵纷纷被他挑飞到空中,摔落地面,死于非命。

在他身后,左有徐晃,右有张辽,高举刀斧,狂声呼喝,带着两千骑兵,奋勇杀进敌军之中,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大肆屠戮着这群已无心反抗的流民。

黄巾军攻城的士卒已经彻底溃败,他们大步狂奔着,拼命逃避后面追杀来的敌兵,直闯进自己的阵营,将阵脚冲得大乱。

封沙趁势率军杀过去,直冲入敌营中,大肆砍杀,营中黄巾军兵乱作一团,再无几人能有力量反击。

城中大军齐出,万余人挺着刀枪闯进敌营,拼力屠戮着慌作一团的敌军,只要见到头上戴有黄巾的,便是一枪刺去,结果了他的性命。

黄巾军兵已被吓得心胆俱裂,只顾逃命,再无余力反抗,整个阵势,已接近崩溃。面对这样的乌合之众,众志成城的青州军兵排着整齐的队列,呼啸而来,将他们冲得七零八落,毫不手软地痛斩着敌军。

眼见军营中,到处鲜血流淌,混乱不堪,张饶慌忙大喝,要部将去挡住敌军,自己也壮着胆子,亲自率军迎向高顺带领的步兵,却不敢去硬碰武威王,以免被他那方天画戟再伤一次。

他带着数万大军自左侧攻过去,身后部众虽多,却没有什么固定的阵型,只是一群仗着人多势众来壮胆的流民而已,乱哄哄地向前冲杀过去。

忽然听到号角声响起,远处有一支军自山中冲出,狂奔而来,从黄巾军的左边杀至,当先打着一面旗帜,上书一个“贾”字。

司马峻跟在张饶身边,见而大惊,以手击额,大叫道:“是贾诩这狗贼!原来他一直埋伏在山里,我们这次可上他的当了!”

张饶心中恐慌,不及去攻击城中军队,先带人去迎击贾诩大军。

贾诩大军,足有两万余人,都是他在北海训练出的精兵,进退有度,阵型井然,见敌军乱哄哄地杀来,一点阵型都不讲,哪里放在眼里,都举刀枪同声大喝,呼喊声震动山野。

那些黄巾军兵刚才经历了雷神之惊,正在惊魂未定之际,忽听敌军大吼,不由更是心惊,队形散乱,被敌军冲进阵中,一阵狂杀,霎时便将阵势冲散,四面而逃。

张饶大声呼喝督战队驱赶黄巾军兵回来作战,自己举起铜棍冲向阵中贾诩,便要将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棍打扁,送他回老家,免得在这里碍事。

一骑疾驰而来,正是贾诩部下魏续,挺兵刃与张饶战在一处,数合之后,张饶渐觉肩部伤处疼痛,再难战斗,不得不唤部下军兵前来相助,自己虚晃一棍,掉头便走。

贾诩骑马位于阵中,见势大呼道:“敌军已败,众军何不并力向前,以斩敌酋?”

二万兵同声大呼,如虎狼般杀进黄巾军内,刀枪乱劈,霎时杀了无数的敌兵。

黄巾军兵本已惊恐,见渠帅败退,再无战意,又见敌人如此手狠,都惊慌大喊,四散奔逃,督战队也阻他不住,最后,司马峻也无可奈何,带着督战队,落荒而逃。

封沙在敌人的军营中正狂杀敌兵,方天画戟上染满鲜血,不知有多少敌兵死于戟下。他见贾诩来了,心中暗道:“有他在,黄巾可破。我先去袭取刘备方阵兵后路,破了这支兵再说!”

想到此处,封沙大吼一声,命高顺带着步兵继续冲击敌军阵营,唤徐晃、张辽带上二千精骑与自己同往,向南方疾驰而去,一路斩杀着落荒而逃的黄巾军兵,狂野天星迈开大步,冲向那支正与臧霸交战的兖州方阵兵。

兖州刺史刘备远远看到封沙直杀奔自己的精兵而去,不由脸色大变,咬牙暗道:“我的部下正和臧霸拼死拼活,哪里禁得住从后面杀来的刘沙?何况我的方阵兵弱点便在侧翼与后面,刘沙自然更是清楚,若带着骑兵杀过去,两面夹攻,我付出无数心血建设的精兵便要遭受重创!”

他的目光远远落在奔逃的张饶和司马峻身上,暗自怒道:“这群没用的废物,我想让他帮我挡住城中敌军,他都无法做到。若有他带兵护住我军后翼,我何至于如此狼狈!数十万黄巾落在他手里真是糟蹋了,他日我一定要想个办法,把这支黄巾掌握到自己手中,训练出一支更为精练的精兵来!”

正想着,见刘沙已带着骑兵一路杀奔自己部队后方,刘备狠狠一咬牙,暗道:“事已至此,再犹疑已无意义。不如拼命一搏,将手中最后的实力都拿出来吧!”

他大声呼喊道:“毛晖,你把剩下的一千五百方阵兵都带过去,一定要挡住敌军骑兵!”

一旁的毛晖因为自己忘了将足够的重标枪送上阵来,正急得满头大汗,暗道:“方阵兵和标枪兵第一次上阵,什么事都是手忙脚乱,连这么重要的东西都忘了带来!不过这也不能怪我,谁都有第一次是不是?”

第一百九十六章 力破方阵

忽听主公召唤,毛晖忙大声应道:“是!主公放心,我一定要挡住敌军,绝不让他攻到我军后方!”

他大声呼唤部下,带上仅剩的一千五百方阵兵,直向前方迎去。

封沙挥戟斩杀着面前顽抗、败逃的黄巾军兵,正要率军杀向前去,忽见远处缓缓走来一支军队,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在他的面前,是一支排列得密密麻麻的部队。所有的战士都穿着战甲,头戴重盔,手持长枪,紧密地挨在一起。他们手中的长枪,一直向前伸出,越是后排的士兵长枪越是长大,一直探到第一排士兵的肩上,在他的面前,丛枪如林。

封沙勒住战马,心中暗自惊叹。眼见这方阵正面的声势如此骇人,便如一丛枪林般缓缓向自己移来,自己部下这支骑兵若冲过去,若冲力过大,只怕会撞在枪林上,被穿成一串。若道以步兵对抗骑兵,这支部队可称战力第一。

但最强的部队也有其弱点。封沙回头唤张辽、徐晃道:“你们两个,各带上八百骑兵,自两面冲击敌军侧翼。敌军正面攻击、防护虽强,侧翼却是毫无力量。你们从两面冲杀过去,可一举击溃敌军!敌军若肯降,可以放过,若来不及劝降,便尽皆斩了!”

他身后二将看着这恐怖的阵势,正自目瞪口呆,闻言恍然,心中暗道:“主公说得不错,无论如何,现在绝不可退缩,就是不知敌人虚实,也一定要上前拼上一拼!”

他二人回身收拢部队,正要绕到侧面去冲杀,封沙又叮嘱他二人道:“刘备既排出这等阵形,两翼必有部队策应。你们要驱散两翼敌军,还要经历一番苦战。况且这方阵兵常与标枪兵配合,你们一定要当心从头上射来的标枪,若遇敌军以标枪来袭,你们便驰远些,离开标枪射程之外,以弓箭射击敌军!”

二人答应一声,带上骑兵去了。封沙又派人向高顺传令,命他派出近万名步兵随同张辽一起冲击面前这支敌军的左翼,自己带上四百骑兵,直向方阵兵的中央杀去。

他面前这支方阵兵,横排一百二十五人,纵列十二人,形成一个长方形,当中黑压压的一大片士兵,恰好挡住他们,让他们无法进攻南方的三千余名方阵、标枪兵。

封沙挥手喝令部下暂停,以免被敌军后面的标枪兵掷出标枪伤到,自己高举方天画戟,孤身独骑,直冲向那如林丛枪。

阵中士兵抬头望向疾驰而来的敌人,目光冷冷,虽见他一身的杀气,却也都不甚畏惧。

自受使君训练以来,经历数年,这支部队已被使君各种稀奇古怪的手段锻炼得如钢铁一般,整个部队也凝成了一个整体。象这样强大的整体,面前敌人虽强,又能耐我何?每一个士兵的心中,都是这样默默地想着。

封沙驰到敌军面前,看着面前手持巨盾、长枪士兵眼中冰冷的目光,心中也自惊叹,丝毫不敢小视面前这支众志成城的敌军。

他勒住战马,而方阵兵却丝毫不停,仍迈着坚定的步伐,缓缓地向前行进,直要把他逼得后退才肯罢休。

后排的每一个士兵,都用肩膀死死地抵住前面的战友,整个方阵形成一个坚固的整体,以无坚不摧的惯性,直向封沙逼来。

面对一千五百人的坚定,封沙虽不敢小视,却也不肯在他们面前退却,当即大喝一声,方天画戟狂挥而出,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自下而上,重重地击在面前那如林长枪上。

金铁交鸣声骤然响起,在他面前的十余支长枪,被他如雷霆般的一击之力,击得向上飞起,指向上方,无法再指向他的身体。

战士们的眼中,都不可遏止地现出了惊讶的神情。他们不敢相信,竟然有人具有如此巨力,竟然能以一人之力,击开十余人手中的重枪。虽然那些枪都未被完全击飞,枪柄仍持在战士的手中,但这第一次较量,竟是十余人的力量败给了他一个。

封沙方天画戟如毒龙出洞,闪电般地向前一探,顺势收回,第一排正面对着的那名士兵颈间陡然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血洞,鲜血狂喷而出。在他的脸上,露出了惊骇欲绝的神情,双膝一软,缓缓跌倒在地,手中巨盾砰然落地,发出一声轰响。

后面的士兵脸色也些发白,但还是大步上前,站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他后面的同伴们也都紧跟上来,用发麻的手臂紧握长枪,补上前面同伴的位置,整个方阵在初时的骚乱之后,再次凝聚成一个整体,踩着同伴的尸体,大步向封沙逼近。

封沙勒马后退,冷冷地看着面前这支强大的敌军。

刚才那一击,只是试探而已。现在他已经看出,这支部队在最强的正面,也并非不可战胜。让他奇怪的是,敌军的标枪兵哪里去了,为什么还不来相助,将漫天的标枪掷过来,攻击自己?

他却不知,在刘备居于平原训练多年的精兵之中,只有四千方阵兵,一千标枪兵,二千强弩兵,一千铁骑。单是这八千精兵,已耗尽了刘备多年来在平原积聚的财力物力,本是他争天下的最大王牌,如今为了除掉这个对他威胁最大的刘沙,一狠心,都拿了出来。除了强弩兵被封沙烧尽了强弩,连夜去投奔后方关羽、太史慈驻守的大寨,剩下六千精兵尽在此处。

那一千标枪兵在面对臧霸强兵之时,为了迅速击溃敌军,以全力攻击莱芜,刘备已命他们都上前配合前方那二千五百方阵兵,努力进攻敌军。谁知毛晖第一次带方阵兵上阵,手忙脚乱,竟然连重标枪都没有带得太多,几轮齐掷后,标枪兵手中已是空空如也。虽有后方运输兵拼命跑去取来重标枪,但刘备为防备莱芜城中守兵出城袭营,特意将自己的营寨设置在后方,以张饶营寨护住本军营寨,离得甚远,一时却也不及将重标枪送到。那一千标枪兵站在南方二千五百方阵兵后面,无所事事,相顾苦笑。

封沙见敌军标枪兵至今未来,也猜到他们大概是后勤出了问题,或是一时不及调动军马,这等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当下大吼一声,纵马驰向前去,方天画戟自下方搭住前面的十余枝长枪,双膀用足气力,奋力一挑,那十余枝长枪登时被他一挑而起,散乱地斜落到一旁。虽有后面军兵拼力抓住枪尾,却已不能指向他,对他构成威胁。

封沙一鼓作气,连挑两下,将旁边两列二十余枝长枪一同挑飞,方天画戟电刺而出,在空中闪电般地连刺三下,便见三列敌军中的排头士兵都已软软倒下,虽然已经努力将脖颈缩到巨盾后方,额头却已被戟尖刺出了拳大的血洞,额骨碎裂,脑浆涌出,倒在地上,眼见是不得活了。

封沙一击奏功,精神大振,面对这第一次对阵的方阵兵,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用力举起方天画戟,狠狠劈落,重重砸在第二排一名敌兵的头上,将他连头带盔,砸得粉碎。那士兵倒在地上,鲜血脑浆自盔下涌出,混着泥土,化为一滩血泥。

封沙大声狂喝,方天画戟用力刺出,霎时便连刺十余戟,将面前十数名敌兵刺倒在地。他已不再是对付面前三列敌兵,旁边数列敌兵的排头兵,已接他不远,枪尖又未曾指向他,被他自斜侧一戟刺去,戟尖登时撕裂了他们的咽喉,惨叫倒地。

受到这样猛烈的攻击,原本结合紧密的方阵兵登时被撕出一个缺口,那一片的阵型开始有些混乱。封沙轻挟马腹,杀入那个缺口之中,方天画戟漫天狂挥,周围数丈,士兵纷纷中戟惨叫跌倒,手中长枪扔到一旁,再无力量指向前方。

缺口越来越大,最后,封沙已深入敌阵之中。方天画戟指东打西,前、左、右三面尽是敌兵,排列得密密麻麻。每一戟挥出,都有数名敌兵惨叫倒地。

封沙呼啸一声,后面骑兵闻声拍马赶来,随他闯进阵中,手中举起长柄钢刀,刀刃雪亮,锋利无比,骑兵们用力凌空劈下,将那些举着长枪呆立的敌兵劈翻在地。

那些方阵兵都吓得呆了,原来训练之时,只要努力顶住前面的战友,并力向前,也就可以了。使君曾道,这样可让前方的敌人无法抵挡数十枝长枪同时攻击,我军一直推向前方,逼得敌军无路可走,与我军交战,必然会败在我军强大的攻击力之下。谁知这敌将如此强悍,竟以一人之力,突破最强的正面,闯进阵中大杀,这岂是人力所能做到的?

方阵被从中撕开,方阵兵们胡乱地挥舞着长枪,那枪却甚是沉重长大,单人舞起来,颇为费力。

第一百九十七章 轻重骑兵

那些闯进阵中的骑兵却都使长刀,早已用得得心应手,暴喝一声,长刀劈落,重重斩在敌兵仓惶的脸上,鲜血迸流满面,敌兵应声而倒。那些骑兵杀得畅快淋漓,心中大呼痛快。

封沙面前的敌兵都被他击得长枪散落一旁,一时无力将长枪收好攻击他,侧面的敌军更是难以转向,用那笨重的长枪刺他,被他持戟杀透敌军,一直杀到敌军后队,将敌人的方阵撕为两半。

四百骑兵更是兴奋,随他一同杀进去,向两边猛砍,那些侧身对着他们的敌兵哪里抵敌得过,被砍得血肉横飞,惨叫跌倒。

稍远处的敌兵见势不妙,想要逃走,却被后面的同伴抵住肩膀,想转身亦不可得,不由心中大恨,只恨那刘使君想出这样的古怪阵法,弄得他们挤在一团,逃跑都没办法逃掉了。

逃跑念头正在他们心中涌动,忽见身边战友分开,利刃劈来,一个个的战友被劈杀当场。那些士兵尚未来得及惨叫,便被巨大的钢刀当头劈落,自己也被劈倒在地,血染黄土,死于非命。

方阵两侧,张辽与徐晃却遇到了阻碍。刘备为防敌军攻击方阵两翼,早已布下重兵,牢牢守护着方阵两侧。此时见二人带骑兵杀来,都舍生忘死,拼死周旋,二人所带骑兵虽然勇猛,一时却也攻不破敌军防线,不由气得大叫,挥动刀斧,奋勇劈杀,无数敌兵被劈破了头颅,惨死在他们马前,骑兵渐渐向前方推进。

封沙在阵中远远听到两侧的杀声,扬声喝道:“文远,公明,不必着急。我已击破敌军中央,你们且收好军阵,不要强攻,只要耐心等待,待我自中央杀出,再合力击溃敌军!”

说着话,他带着四百骑兵,自中央向两侧奋勇杀去。

军阵被攻破的方阵兵如何抵挡得住侧面来的猛烈攻击,当即被砍得血肉乱飞,头颅滚滚,便如汤泼雪般,不多时四百骑兵便已斩杀了大半方阵兵。

张辽、徐晃听到主公的吼声,虽是心下惭愧,却也安下心来,收住部下,缓缓逼住面前敌兵,并不再一力强攻,导致本军受损过重。

杀入敌军中央的四百骑兵,久经战阵,个个都似虎狼一般,在武威王的带领下,更是精神百倍,狂声嘶吼,拼命地将长刀砍向面前的敌军。千余名方阵兵,被一阵乱斩,只不过顿饭功夫,便被尽皆斩杀,连来得及弃枪逃命的都没有多少。

两侧的兖州兵正自奋勇拼杀,苦苦抵挡着张辽、徐晃二人带领的骑兵进攻,忽见身边方阵兵阵脚大乱,不多时便见他们纷纷被斩首而死,而一群狼虎般的骑兵纵马杀来,钢刀寒光闪闪,一眨眼便直劈到顶门上,挨了刀的步兵大叫一声,便已倒地,其他的步兵也都惊惶无地,阵脚霎时被撼动。

此时,高顺部下数千步兵也已赶到,会合了张辽的骑兵,直向兖州军杀去。二百骑兵从中央杀来,与张辽两路合击,兖州兵大败,一边抵挡着敌军如潮水般的攻势,一边慌乱地退了下去。

另一边,封沙亲自带领二百骑兵,斩尽了面前的方阵兵,直杀向护卫方阵兵侧翼的兖州步兵。方天画戟起处,头颅飞起,血肉横流,无数敌兵被他挑飞到空中,那震慑天地的力量,令敌兵望而丧胆,哪里还有勇气与他对敌?

徐晃也手举巨斧,带着八百骑兵自旁边杀来,高顺那一边也分出两千步兵前来助战,将这一侧的兖州步兵冲得七零八落,斩首无数。

在阵后,刘备已是面色惨白,摇摇欲倒。自己引以为傲的方阵兵竟然被刘沙在最强的中央突破,这天下第一步兵强阵,在刘沙面前,竟然是如此不堪一击!

一股鲜血涌到喉间,被刘备拼命咽下,手指传令兵,嘶声喝道:“快叫张旅长回师,挡住敌兵!南方一、三、四、五、七团且战且退,迅速撤到我们这边来,不可恋战!”

那传令兵慌忙催马驰向南方,向张飞等人传达了命令。

五个步兵团,共二千五百名方阵兵,得了命令,都收住攻势,缓缓向后退去。此时臧霸部下大军的前锋部队已被这支强兵攻得溃不成军,见他们不来追击,心中正合意,忙收拢部下,立下阵脚,一时也不敢轻易前来攻击他们。

刘备惨白着脸,焦急地看着前面的战况。现在前面三个方阵兵团已经被彻底击溃,再也没有办法了。只盼着这一千铁骑兵能挡住刘沙,争取到时间,让南面五个方阵兵团有时间重整旗鼓,且战且走,退却时也要以正面迎击敌军,或者还能保住这支精兵。

此时,黄巾军已是兵败如山倒,被贾诩、高顺率三万精兵一阵狂杀,被赶得漫山遍野拼命逃窜。而刘备属下兖州步兵也被冲散,刘备拼命地令部下收拢残兵,护住自己中军,却也只收到半数步兵,尚自面如土色,士气低落,望着持戟杀来的武威王瑟瑟发抖。

封沙带着骑兵,一路杀过去,劈开前面挡路的敌兵,目标直指南方五个方阵兵团。

他心知这支部队乃是刘备的精锐之师,作为秘密武器藏起来的。只因今日是他们初次上阵,手忙脚乱,才被自己逮到了弱点,若让他们上阵磨炼多次,只怕他日对敌,便会对自己的部下军队造成重大伤害。因此立下决心,绝不能让这支军队安然退走!

两千骑兵,渐渐聚成一支大军,跟着封沙、徐晃、张辽,直杀向前去,铁蹄滚滚,便似一支钢铁洪流一般,冲向前方,无人可以阻挡得住。

骑兵旅长张飞却是不肯信邪,带上一千铁骑,疾驰而来,硬生生地挡在封沙前方,大吼一声道:“刘沙小儿,你可敢与我比试骑兵战法么?”

封沙远远看到他来了,眼中精光暴射,拍马而出,狂野天星如闪电般直射前方,方天画戟寒光闪闪,直指张飞而去!

刘备在远处看到了,心中焦急,放声大呼道:“三弟,不可与他单挑,让他看看我军铁骑的厉害!”

张飞闻声按下与他单挑的念头,挥手大呼,下令部下排成冲击阵形,准备向前方冲击。

在他们面前,一马平川,正好是骑兵冲锋的大好战场。所有平原骑兵都凝神应对,憋足了一口气,便要将对面的轻骑兵撞翻在地,乱刀斩杀,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平原铁骑的厉害!

封沙见敌排成阵势,便勒马举目观瞧,见他们个个身披重甲,坚固无比,马身上的重甲也甚是厚重,心下惊讶,不知刘备从哪里弄到这许多强壮的骏马,和这么多的铁甲。单是供养这支重骑兵,就要花去无数钱粮。看这支骑兵训练有素,必是苦心经营多年,显然是刘备在平原之时便已开始训练,只是那时小小一个平原,能有多少钱粮,刘备又是从哪里弄到的钱,来建成这支铁骑?

号角响起,一千铁骑开始冲锋。铁蹄踏在大地上,轰然作响,震天动地,那声势竟然压过了封沙带来的二千轻骑兵。

面对这样声势浩大的敌军,封沙冷冷一笑,回头喝道:“你们都将马上的袋子准备好!”

二千轻骑兵见了敌军骑兵这等威势,本已脸上失色,勒马观瞧,闻得武威王这一声呼唤,恍然惊醒,脸上都现出喜色,轰然答应一声,都从马颈上摘下一个大袋子,手伸到袋子里,握住里面藏的硬物,将袋子举起,指向前方。

刘备远远看到,不由大惊,看那袋子甚是长大,里面装着什么,却看不不清楚,一股不祥的预感,和着满身的热血,涌上脑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支轻骑兵,死也不肯相信刘沙会下什么无用的指令。

轻骑兵布好阵势,面对着滚滚冲来的钢铁洪流,手中都举着袋子,紧咬牙关,脸上都露出了紧张兴奋之色,只待他们冲到近前,便要发动猛烈攻击。

刘备越看越是害怕,正要叫张飞回军,不要跟敌人硬拼了,却见二军已冲得甚近,那武威王骑马位于两军阵前,收起方天画戟,擎起长弓,搭上利箭,箭尖直指向自己的三弟!

张飞一眼看到封沙举箭瞄准自己,举枪怒吼道:“刘沙小儿,你敢射我么?”

话音未落,便见封沙右手一松,弓弦轰然鸣响,那枝长大的利箭便如闪电一般,直向自己射来!

那一箭,在空中依中轴线猛烈旋转,激起一股旋风,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势,直射张飞的面门!

张飞面上失色,一时也被这一箭气势所慑,茫然不知所措。

但他终究是当世猛将,一呆之下,便已回过神来,举起丈八蛇矛,大吼声中,丈八蛇矛重重挑在利箭之上,只觉一股巨力自枪杆上涌来,奋力一挑,将箭挑飞,只听风声呼啸,在自己头上掠过,胸中气血翻涌,甚是难受。

第一百九十八章 重骑败退

那箭被张飞一挑,自他头上飞过,远远射到后面一千铁骑之中,当的一声,击中了一名士兵的铁甲,力量犹是甚为巨大,重重地射了进去。

那士兵惨叫一声,仰天落马,左胸处铁甲外露出半截箭杆,那一枝流矢恰好射中心脏,夺了他的性命。

此箭一出,封沙身后二千骑兵便似被嗜血术覆盖,疯狂嘶吼起来,扯脱手中袋子,露出里面一枝强弩,扳动机栝,搭上方簇箭,直指向前面滚滚而来的铁甲重骑兵。

刘备在远方一眼看到,当即瞪圆了眼睛,那极度的震惊让他几乎瞪暴眼眶,心中痛悔万分,对封沙恨入骨髓。

他狠狠咬着嘴唇,鲜血自唇间淋漓而下,犹自未觉疼痛,心中悔恨道:“这该死的刘沙,他早就知道我的军力部署,听说我有重甲骑兵,便使出这等卑劣手段来对付我这支部队!黄巾军攻城时,他一直不出动弩兵,原来就是要让我以为他没有强弩,轻易出兵,在平原上诱杀我军骑兵!”

他回过头,远望西方,恍惚想道:“若是我军强弩兵还在,何惧他二千精骑!只要排在阵前,早就乱箭射杀他们了!”

想到那刘沙卑鄙无耻,竟然趁夜派出间谍,烧光了他穷尽无数心血、精心设计制造的强弩,刘备愤然流出热泪,便欲一头撞死在地上才好。

此时,张飞率领的铁甲骑兵也都发现对方那二千轻骑兵手中的东西,个个都是大惊失色,胯下战马却已跑得性子发了,哪管前面有什么,大步前冲,直冲向那手持强弩的恐怖部队。

封沙大喝一声,手中强弓再度射出利箭。那箭掠过长空,重重射在一名铁甲骑兵的面门之上。

那骑兵催动战马,与同伴一同狂奔而来,见箭大惊,已是不及射闪,虽然戴着护面甲,却被那一箭直射中鼻梁,惨叫一声,仰天落马,随即便被后面冲来的无数重甲铁马踏扁身上所穿重甲,甲内躯体也被踩得骨断筋折,惨死于地。

二千骑兵见武威王已发下号令,都同声大吼,排在最前面的一排骑兵扣动扳机,手中强弩射出方簇箭,数百枝箭,直向前方射去,便如漫天飞蝗般,铺天盖地,落在敌军驰来的骑兵之中。

这些弓弩,都是由封沙将最新设计图交与青州武器匠师,精心打造出来的强劲弩弓。虽然上面只可以装一枝弩箭,而且装箭时甚费时间,但弓力强劲,射程之远,天下无可相比。弩上方簇箭也都是特制的,足可射透重甲,专门用来对付敌军拥有重甲的部队。

惨叫声漫天响起,最前面的那些重骑兵身中利箭,霎时便被精钢打就的箭顶方簇撕裂铁甲,直透身体,痛得大叫着跌下马去。身后驰来的铁骑何等沉重,铁蹄踏在身上,登时便让他们铠甲凹陷,骨断筋折,后面的骑兵虽是拼命拉马,也阻不住去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前面的战友被自己的马踩扁,铠下骨肉化成肉泥。

眼见如此惨景,远处的刘备大叫一声,口中狂喷出一口鲜血,仰天而倒,幸得马后站着的简雍扶住,才没有摔落马下而死。

简雍双目含泪,狂声大吼道:“主公,你怎么样了?”

刘备睁开眼睛,口中流着血,将胡须与胸前衣衫染得鲜红,颤声道:“传令快退,除了轻装步兵留下阻击敌人,其他的不管是哪支部队,只管自己逃命就是!都逃到西面的大营中去会合,能逃得一个是一个,尤其是那支铁甲重骑兵!”

简雍泪流满面,一面举头四顾,大声狂呼,发下刘备的命令,自己抱着刘备,跨上骏马,向西方狂奔而逃。

此时,张飞正举起丈八蛇矛,拼命地拨打着向自己射来的弩箭,闻得身后传令兵发来的命令,心中虽是愤怒,却也不敢违抗大哥的命令,见前方那二千轻骑兵的第二排已经驰向前方,越过第一排的身边,手中举起强弩,准备发射,不由也是惊怒不已,大喝道:“快退,都到西面的大营中去会合,谁敢挡住我们的去路,就一刀砍死他!”

那群重骑兵好不容易勒住战马,却见对面又是数百枝弩箭凌空射来,尚未及躲闪,便被那箭落在阵中,又射倒了许多同伴,不由胆寒,当下立即服从旅长的命令,拨转马头,向西方狂奔而去。沿途却还要经历敌方的漫射,不时有骑兵中箭从马上摔落,惨叫着滚落地面,拼命挣扎想要爬起,却再也无人有暇下马去救他。

南方那五支方阵兵团,闻得刘备命令,也都大惊胆寒。眼前战局,竟是一败涂地,自己这支精心训练出来的精兵,怎么会第一战便落到如此惨景?

五支方阵兵当即向后方退却,一千名标枪兵随着他们,垂头丧气地向西方奔逃。数千名兖州步兵,却不得不留下来,为他们抵挡着敌军劈波斩浪般的攻势。

封沙与徐晃、张辽率二千名骑兵,拍马疾驰,挥动兵刃,直冲入兖州军中,放手大杀。那些心存胆怯的兖州兵哪里挡得住这群杀得性起的凶悍骑兵,当即被他们从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向西方追杀而去。

在骑兵后方,贾诩、高顺、魏续带上数万兵马一路掩杀而来,黄巾军望风披糜,降者无数。张饶早已与司马峻打马飞逃,带上部下亲兵,拼命地向西面泰山方向逃窜。

此时,莱芜城门大开,城中二万黄巾降兵,在郝萌带领数千名精兵监视之下,由徐和统领,各举棍棒,呐喊着杀出城来,头上的黄巾都已被赶着连夜染成了黑色。

在青州军入城之前,这些人的家人便大都已搬到莱芜城中,与他们住在一起。自从被俘虏后,他们便被看押起来,后来看押解除,交给徐和统领,只是受友军监视,不再限制人身自由,还可每日见到自己的亲人。最近他们又已得了命令,只要能逮住敌军俘虏,抓到一人,便可得赏赐十斤粮食,交给他们手中,或是交给他们的亲人,让他们留下来慢慢地吃个痛快。

这十斤口粮,放在丰年,自无多少人放在眼里。但是在饥荒年间,却可救许多人性命,或让一个人勉强活过一两个月。这两日降了武威王,虽然勉强能够吃饱,却不知日后是否还能象今天这样。每个人心中都在算帐,逮到一个人可以换十斤粮食,若是逮到十个,就能换一百斤粮食,若逮到一百俘虏,岂不是千斤口粮,够自己一家吃上好久,再不用忍饥挨饿?因此个个都是奋勇争先,高举棍棒杀出去,一心只想多捉一些俘虏,以换取武威王厚赏。

城外那些黄巾军兵正在拼命奔逃,忽见这群头戴黑色头巾的人举着棍子杀来,正要举刀枪抵挡,忽听他们大喊道:“黄巾兄弟们,我们从前也是黄巾军,自从投了武威王,就能吃上饱饭了!快降了我吧,我保证好好地请你吃上一顿!”

黄巾军兵待要不信,却从那里面看到了以前的熟人。当即有人便冲过去,丢下刀枪,大声叫着那人的名字,抱住他大声痛哭,只求他帮忙,保住自己的性命。

那熟人抱紧他,温声抚慰,却是暗自喜得满脸是笑,自道十斤粮食,已经到手了!

别的黑巾兵见了,都嫉妒得满眼血红,瞪大眼睛,拼命在对方士兵中寻找熟悉的人,若找到了,便举着棍子跑过去,叫着他的乳名,亲亲热热地劝他降了自己,大家有福同享。

黄巾军兵都惊得两眼发直,哪曾见过这样的敌人和劝降队伍,见同伴在他们的怀里,哭得便象个孩子一般,虽是心下不屑,却也羡慕他得到熟人照料,想必不会被人杀了报功了。

当即便有数名黄巾兵跑去投降以前的朋友,其他黄巾军兵也都一哄齐上,丢下武器,只求免死。

那些黑巾军见状大喜,忙冲上去抱紧他们,死都不肯撒手,更有几个黑巾兵为抢一个人而大声争吵,最后动起手来,直打得头破血流,看得跪在一旁乞命的黄巾军兵目瞪口呆,只疑身在梦中。

与这场轰轰烈烈的闹剧绝然不同,在战场前方,封沙率领大军,不多时便已追上了二千余名方阵兵,便要驰过他们身边,将他们围住,截断他们的去路。

陡然间,忽有标枪漫天飞射而来。追得太靠前的几名骑兵猝不及防,被乱枪射中,惨叫着跌下马去。

封沙挥动方天画戟,将几枝射来的重标枪打飞到一旁,心中暗惊,知道那群标枪兵已经弄到了标枪,这一战不会那么轻易地了结。

此时,逃跑在前面的一千标枪兵已经从运送军械的士兵那里得到了从营中送来的重标枪,看到后面的方阵兵同伴受到攻击,因此在军官的带领下,回军攻击,只想将同伴们从敌兵手中救出来。

第一百九十九章 精兵尽灭

封沙喝令身后二千骑兵退远一些,让张辽带着他们只从远方绕过去,截住敌方逃路。自己带上徐晃及几名武艺超众的亲兵,纵马疾驰,一边挥动兵刃拨打射来的标枪,绕过敌军已阵势稍微散乱的方阵兵,向后面的标枪兵杀去。

那些标枪兵被前面的方阵兵挡住了视线,看不清敌军所在,只顾象平日训练那样,盲目地向方阵兵前方投掷着重标枪,却大都投在空处,深深地插进了泥土之中。

前面方阵兵看出跷蹊,大声呼唤,要他们不要乱掷,标枪兵愕然停手,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忽见二员悍将率领数名骑兵,一路狂驰而来,不由大惊。

封沙一马当先,闯进标枪兵阵中,方天画戟挥处,一名标枪兵便被他劈倒在地,血染黄土。

其他的标枪兵连忙举起重标枪,拼命地向他身上猛刺。

徐晃看得焦急,大叫一声,挥动大斧,狠狠劈在一名围攻武威王的战士头上,将他头颅劈碎,随即将大斧向旁一抹,锋利的斧刃当场割断了一名标枪兵的咽喉。

封沙身处十余名标枪兵围攻之中,毫不在意,方天画戟龙飞而起,一阵金铁交鸣声响起,十余支重标枪被沉重的方天画戟击得脱手飞出。寒光漫天袭向周围的标枪兵,惨叫声震天动地,那十余人个个都是咽喉中戟,巨大血洞中,鲜血狂喷而出,嘶叫着倒在地上,挣扎扭动。

封沙带着数骑,一路杀进标枪兵阵营中,又从另一边杀出来,疾驰向前。

那群标枪兵惊魂稍定,拼命向远去的敌将投掷重标枪,却都是徒劳无功,被封沙挥戟打落,只有一枝重标枪伤到了他身边一名骑兵,自他的右肩插入,被徐晃抱住那骑兵,拉到自己马上,护着他逃远了。

一千标枪兵队列中,到处都是鲜血尸首,尽皆是被封沙数人一路斩杀的。望着同伴的尸体,标枪兵们欲哭无泪,尽皆瞪着血红双眼,恶狠狠地盯着那可恨的敌将。

被封沙率兵这么一阻,标枪兵与方阵兵不及逃远,张辽便已带着二千骑兵绕到敌军后方,手举强弩,对准敌兵。在他们面前,正是那处于方阵兵后队的标枪兵。

高顺也率大批步兵杀来,数千人将三千余名敌兵团团围住。

那些刘备在平原训练出来的精兵身披铁甲,头戴重盔,整个便似铁人一般,紧密地排列在一起,便似一个被钢铁打出来的方块。士兵们个个都是脸色惨白,却仍狠狠地瞪着占据绝对优势的敌人,丝毫不肯退缩。

战场上,仍在抵挡敌军的也只有他们这支部队了。十数万黄巾,已落荒而逃,拼命地逃向西方。而刘备已陷入昏迷,被简雍抱着,和张飞部下重骑兵一起逃向西方关羽率军驻守的军营。

贾诩带大兵在后面追杀,还有二万黑巾军兵,手举木棒一路赶上去,个个都想逮个黄巾俘虏,以换取十斤口粮。此时黑巾军兵都有逃跑的机会,却是无人肯逃。既然在武威王手下能吃上饱饭,何必要到张饶那里去忍饥挨饿,直到打仗前才能吃上一顿饱饭?

封沙远远望着被困于重围中的敌军方阵兵与标枪兵,见他们满脸倔强之色,也不由赞赏,举起手,大声喝道:“降者免死!冥顽不灵者,杀无赦!”

徐晃带着部下众军,也大声呼喊起来。一时间,“降者免死”的呼声,响彻山野。

远处大步奔逃、躲避敌军追杀的黄巾军听到这声音,都忍不住双膝一软,跪下乞命。在众军围困下的三千重兵,却仍是恶狠狠地瞪着敌人,毫无降意。

封沙看着他们坚定的面庞,心中暗叹,向身旁张辽挥手示意。

张辽擎起长弓,远远一箭射出去。那箭落在敌军之中,射进了一名敌兵的头颅,那方阵兵惨叫一声,软软跌倒。

张辽举弓大喝道:“尔等若再不降,便尽皆扫除处死!”

那群方阵兵与标枪兵满脸悲愤之色,同声大吼道:“平原之兵,宁死不降!”

更有人指着他们大骂道:“你们这群反贼,整日里欺压百姓,只有刘使君待百姓仁德,平原百姓尽皆安居乐业!让我们背叛使君,除非太阳东沉!”

张辽大怒,挥手下令,大声道:“放箭!”

一排弩箭自他部下骑兵手中射出,如飞蝗般落向敌军。

惨叫声自众军围困住的敌军中响起,一个个的士兵接连中箭跌倒,血花溅。被困住的三千士兵渐渐出现空档,不再象刚才那样排列紧密。

箭雨稍歇,高顺又在大声劝降。那些士兵却是破口大骂,满脸悲愤之色,死也不肯投降。

封沙摇头叹息,见他们绝无降意,只得唤部下众军都擎起弓弩,肃容看着他们,举手大喝道:“射!”

漫天箭雨从四面八方飞射而来,那些困于中央的坚强战士,仰头望着铺天盖地射来的箭雨,脸上露出了视死如归的坚定表情。

箭雨漫天,霎时覆盖了整支部队。士兵们便似坚强的大树一般,一个个地接连倒下,直至被箭雨彻底淹没。

当箭雨停下,战场当中,没有还能站立的人。那支来自平原,坚强如铁的部队,终究彻底覆灭于战场之中。

远处的战场上,贾诩仍带着大军追击敌兵,一直追杀到关羽立寨之处,见敌兵都逃入寨中,急切难以攻下,方才回军打扫战场。

关羽站在大寨墙内,见敌军势大,将自己友军赶得走投无路,亦复骇然。幸好他早得刘备嘱咐,防守严密,才不致被敌军趁机攻破营寨,连藏身之地都没有了。

这一战,封沙率莱芜守军,击杀了三万余名敌人,俘虏的黄巾士兵也足有三万余人。满山遍野,到处都是押送俘虏、运送战利品的部队,守城军兵人人都是喜笑颜开,知道这次又会得到赏赐了。

封沙骑马带着众军行于路上,向莱芜城走去,看着那些垂头丧气的黄巾俘虏,想起那些宁死不降的平原战士,心中暗叹。

忽然一个倩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却是小蛮,手持双刀,正带着一支军,驱赶着上千名俘虏走回城去,已是满身染血,脸上一股英武之气,配着她的美貌,令人望而心动。

封沙微微皱眉,唤了一个士兵过来询问,才知道她没有听自己嘱咐,带上亲兵杀出城来,在顽抗不降的黄巾军中杀了个痛快,击溃了敌军,收降了上千俘虏,便催马驰过去,唤道:“小蛮,你怎么出城来了?”

小蛮回头见他来了,红了脸,忙拍马驰到他身边,低头认错道:“大王,都是我不好啦,看你在外面杀得痛快,一时心急,就杀出来了,不是故意不听你的话。”

封沙摇头叹息,道:“城外十余万敌军,我尚且不能保证不出意外,你又怎么能到这么大的战场上来!”

小蛮柔声认错,见他面色渐缓,知道主人是不会再责罚自己了,不由面露微笑,笑靥如花,让封沙也不禁心中一荡。

远处烟尘涌起,封沙回头看去,见一支大军自南方而来。却是臧霸已收拢败军,率军前来相见。

封沙率众将迎上前去,小蛮也乖巧地跟在他身后,一同向前。

臧霸满脸风尘,率军来到城下,忽见武威王亲来迎接,惊慌不已,忙跳下马来,拜倒在地,叫道:“大王!得劳大王亲迎,霸惶恐无地!”

孙观、尹礼等人也跳下马,跟在他身后,伏拜于地,向封沙叩头。

封沙跳下马,亲手扶起他们,温声道:“宣高,今日得你相助,实是我之大幸!若非有你牵制住刘备,我又如何能如此轻易地一举击溃敌军?”

实际上却是臧霸被刘备精兵击败,在武威王面前丢了脸,正自脸上无光,听大王如此说,方才舒服,慌忙谦谢,连道:“都是大王神威盖世,敌军才迅速溃败。霸无功于军,心中实是惭愧!”

封沙好言抚慰,带上他和他的部将,向城中行去。

臧霸与孙观等人见他身后还跟着一名美貌少女,却是身着戎装,腰挎双刀,满身染血,不由心中惊诧。只是见她与武威王模样亲密,紧紧依在武威王身边,都不敢开口询问。

封沙与众将收军回城,令高顺、张辽安排一切打扫战场事宜。待贾诩率军回来,封沙下令,杀猪宰羊,犒赏三军,以庆贺此次大捷。

士兵们刚得胜回来,得了许多赏赐,又有大鱼大肉吃着,个个满嘴流油,大呼痛快。

酒席宴上,众人痛饮美酒,渐有醉意。那臧霸及其部将得与掌握朝政的武威王共饮,甚觉荣耀,渐渐也就忘却了败阵的羞耻。

尹礼喝得半醉,忽然又想起了今天的战事,不由醉叹道:“奇怪!那刘备的部下使的是什么古怪阵法,我们怎么攻不破它?”

臧霸闻言,也心情低落下来,放下酒杯,低头长叹,颇为羞愧。

封沙摇头道:“不是什么太奇怪的阵法,只不过是西方人发明的马其顿方阵罢了。”

臧霸闻言一惊,抬起头来,目光炯炯,盯着封沙不放。

高顺笑道:“这算不了什么,我们在洛阳,也训练士兵练这阵法,在我军之中,足有三万余人,共组成六个兵团,苦练马其顿方阵,只是尚未纯熟,还不能上阵对敌。”

臧霸大惊,忙问究竟,眼光甚是热烈,迫切想要知道打败了自己的阵法到底是怎么回事。

封沙详细解释,将马其顿方阵的优劣之处都讲述明白。臧霸这才了解,不由举杯惊叹道:“大王学究天人,霸甚是佩服。今日闻大王一席话,比读了好多年书还管用,因为书上是没有这等古怪阵法的!”

徐晃奇怪地道:“大王,那刘备又是如何知道这阵法的?此事颇为奇怪!”

张辽在一旁插口道:“我刚才去逮了一个俘虏来问,知道了一点情况。他是刘备在平原招的兵,却没有学习过马其顿方阵。那些方阵兵,早都被我军杀光了,即使利刃加颈,犹是死都不肯降,真不知道刘备是怎么训练他们的。”

徐晃听得焦急,忙催促道:“文远,不要多说别的,快说那刘备是怎么学到这方阵的。”

张辽摇头道:“不是很清楚,我只听那俘虏说,刘备曾游历过许多地方,得到过高人指点,学过一些奇怪阵法,也许他是从西方蛮族那里学到的古怪阵法,也未可知。”

众人闻而迷惑,还是不知道刘备是从哪里学到的。想要问问封沙是从哪学到的,却又不大敢问。

封沙叹道:“我这阵法,是我与无良一同在山中修习时所学。据传授知识的老人所言,大汉天下无有知此阵法者。那刘备却知道,此事甚是奇怪。也许是他从西方人那里学来的,也有可能是有人特意跑来告诉他的,或者是……”

他住口不言,端起酒杯,轻叹一声,举杯道:“来来来,今朝有酒今朝醉,大家共饮此杯!”

众将见他不说,也不敢多问,便与他举杯共饮,闲谈兵法、武艺,渐渐都有了醉意。

酒意上涌,臧霸、孙观等将也忘了白天败阵的羞辱,与封沙、贾诩及众将言笑甚欢,当日尽欢而散。

在莱芜城中,满城皆欢。士兵们吃得甚是高兴,那些黄巾俘虏,虽然满心恐惧,却也吃上了一顿梦寐以求的饱饭,心中渐渐安稳。而城中百姓,深怕张饶发怒,怪他们不该降了武威王,再进城屠戮,此时见张饶大败,都松了一口气,也在家中庆贺不提。整个莱芜城中,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气氛。

第二百章 攻袭乐安

黄昏时分,无良智脑高高地坐在临淄的城墙上,远远望着前方的落日夕阳,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些天,他忙着在青州建立情报网络,并让情报网向其他各州发散出去,因此没有跟封沙一同出征。现在稍一闲下来,便觉无聊透顶,倒不如跟着老大出去玩一玩来得痛快了。

他仰头向天,暗自想道:“老大在前线,一定打得很痛快吧?那刘备倒也胆大,敢跟黄巾贼勾结,真是不怕人骂。不过历史上的刘备也是最喜欢结交黄巾,当初袁绍与曹操在官渡对峙的时候,汝南有黄巾刘辟、龚都,就跟刘备结成了好朋友,合兵一处,请他到了汝南,占地为王,几个人好得跟亲兄弟似的。所以说,刘备现在跟黄巾张饶好起来,也算正常。”

他的目光远远投向东方,暗暗想道:“我派出去骗典韦的那几个人该到了吧?不知道典韦会不会上当,跟着他们到青州来呢?嘿嘿,比武打擂台,还真是一个好主意啊!”

此时,在泰山郡城奉高以西,关羽驻守的大寨中,刘备与张饶在中军帐内,却是满帐凄凉,悲痛的气氛笼罩住了整个军营。

中军帐之中,刘备捶胸顿足,放声大哭,泪水滚滚而落,染湿衣裳,几欲哭得死去。

张饶看得可怜,忙出言劝解道:“使君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他日我们聚起大军,再杀了刘沙报仇,不也是一样么?”

刘备摇头哽咽不语,半晌才说出话来,嘶声哭道:“一将无能,累死千军!可怜那五千儿郎,都是跟我在平原血战出来的,只因我没有本领,累得他们都惨死在战场之上!我之罪孽,上通于天!”

说罢,他想起自己多年来辛苦教导这支部队,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训练出来,竟在第一次上阵便被那可恨的刘沙斩杀殆尽,不由心中剧痛,几乎晕去。

司马峻听他哭得声音嘶哑,想起自己的亲兵也大都被杀,心中苦痛,以手拭泪,哭道:“使君不要哭了,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刘备已顾不得听他说些什么,捶胸大恸,直哭得眼中几乎流出血来,方才收泪,靠在关羽宽阔的胸膛上,抽泣不语。

太史慈站在一旁,亦恨亦痛。见刘备如此重情义,心中暗道:“主公果然是重情重义的英雄,几个士兵死了,他都如此哀伤,我跟在他的手下,必然不会亏待于我!”

张飞垂头丧气地跌坐在大帐角落,木然不语。他部下一千铁骑,被封沙率军一阵强弩射来,伤亡三百余骑,损失也甚是惨重。可是比之方阵兵全军覆灭,已是幸运得多了。

刘备抬起头来,远远看到他,想起自己花了大价钱供养的铁甲重骑也遭受了重创,自己这些年省吃俭用,开源节流,竟落得这样下场,不由又垂下泪来。

哭了许久,他才收声垂泪,抽泣着与张饶、司马峻二人商议日后的军事战略。

司马峻面上微有惧色,道:“那刘沙挟大胜之威,若带兵前来攻打我泰山郡,又当如何?”

张饶怒道:“怕什么,我们虽然败了这一阵,收拢部队,还有十万之众,也不比他少了!”

司马峻摇头道:“话不是如此说,我军未经训练,阵法亦不了解,对上敌军新胜的精锐之师,只怕不利!何况那臧霸又带兵前来相助刘沙,他跟我们别部的黄巾兄弟也打过仗,都道他甚是骁勇,况且知兵法,这样下去……”

刘备抬起头,看着这两个犯愁的黄巾将领,知道他们想要守住泰山郡甚是困难,不由也微微愣住,开始为他们考虑起来。

司马峻又道:“我军粮草一向不足,若拖延时日久了,只怕士兵饥饿,军中生变!使君可有粮草,暂时相助我等么?”

刘备看着他期待的双眼,暗下决定,点头道:“有!我在平原,苦心经营多年,广有粮草,我这便发书一封,令孙乾带上一万平原精兵,护送粮草自平原来此,这样,既有粮草可供用度,又有士兵可助守城。只要我们守住这些天,袁绍、曹操、孔佃诸路军兵一到,敌军非退不可!那时我们衔尾追去,敌军必败!”

张饶听得大为高兴,司马峻也眼中闪光,沉声道:“到那时,我们诸路兵马齐出,便要攻下青州,共分其地!”

想着那辉煌灿烂的前景,张饶与司马峻相视而笑,满脸都是喜色,将今日败阵之事都丢到脑后去了。

刘备却是一脸凝重之色,远望着平原方向,心中狠狠地道:“不入虎穴,安得虎子!为今之计,也只有先帮助张饶守住泰山奉高城,免得被那刘沙趁虚而入,强夺了泰山去,让这十余万精锐的青州兵,都落入他的手中!”

※※※

深夜,莱芜城外大寨中,两万军悄悄开拔,向东而去。

寨门处,贾诩深揖送别。

封沙骑在马上,回身拱手道:“文和,此处便拜托于你,望你牢牢扼守此处,不要予敌军以可乘之机!”

贾诩躬身道:“大王请放心,诩在此地,便要与昌高合力,虚张声势,令敌人惊慌,一心只顾守住泰山。他们不知大王率军离去,必然不敢来进攻。大王尽可放心前去救援乐安,不必以此地为念!”

封沙拱手而别,带着徐晃、张辽,率军向东进发。

在他身边,小蛮骑着骏马,满脸喜悦,悄悄地跟随着他。在她心里,只要能与大王同行,便是极乐之境了。

※※※

乐安城下,无数军兵正在呐喊着,手举刀枪、云梯,向乐安城墙狂奔而去,便要在高干的率领下,一举攻陷乐安。

宋宪、侯成站在城头上,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军兵牢牢守卫城池,不可懈怠。

他们自来到青州,未曾歇息,便受命来乐安守卫。刚到不久,便见高干与张颌率军来攻。乐安地方官都是无用之人,见敌军大兵来攻,都慌了手脚,忙将兵权交付二人,只望他们能挡住敌兵,以免破城后自己小命不保。

乐安守军见了敌军势大,也自胆怯,但见二人镇定自若,也都稍稍安心,在他们的带领下,与敌军奋力拼杀,血战守城。

城外远处,一名二十余岁的年青将官骑马立于战场之外,远远望着猛烈拼杀的城头,扬鞭指着城头笑道:“想不到乐安中还有几员有用的将领,可惜在我三万大军猛攻之下,看他还能强撑到几时!”

张颌骑着骏马,立于他的身边,远望战场,面有忧色,沉吟道:“那刘沙正与黄巾张饶于莱芜相持,若他能击退张饶,率军来援,只怕会对我们有所不利。”

那青年将领却是袁绍的外甥高干,闻言笑道:“雋乂过虑了!张饶手下有十余万众,况且有刘备率军相助,那刘沙勉强撑着不败已是不易,怎么还能回军来救乐安?雋乂且耐心看着,待我军打下乐安之后,再直逼临淄,定要将青州大部纳于我军手中,斩了刘沙首级,献与舅父!”

张颌心下不以为然,却不好驳他,暗道:“那刘沙哪里是这么好对付的,若真这么简单,早在洛阳便被主公发兵斩了!”

想起孤身一人便敢来刺杀主公的猛将那一身的豪雄气势,张颌浑身有些不舒服,忙打起精神,举目远望,以求忘记那不快的回忆。

看了一阵,张颌扬鞭指道:“这群家伙,又不努力攻城了!待我上前,去督促他们攻城!”

高干微笑道:“如此,便有劳雋乂了!”

张颌打马上前,亲自率军督促兵丁攻城。那些士兵见他亲自来督战,都不敢怠慢,舍生忘死,拼命向城头攻去。

城上战斗愈发惨烈,刀光剑影,弥漫四周,鲜血狂喷,惨叫漫城,宋宪与侯成亲执刀枪,与士兵们奋力拼杀,斩杀了无数攻上来的敌兵,死战不退。

高干骑马立于后方,看得有些焦躁,心中暗道:“这城里是什么人守卫,怎么这么棘手?”

正焦急时,忽听后阵有喊杀声传来,高干心中大惊,忙回头去看。

却见数百骑战马疾驰而来,冲破军兵队列,直向自己奔驰。

马上那数百人,都是身着异族服饰,衣甲破旧,头发蓬乱,满脸风尘,模样却甚是剽悍,手执弯刀,一路冲杀而来,无数袁军战士都惨死于他们刀下,霎时便将阵势冲出一个缺口,奋勇向高干冲杀而来。

高干认得他们的服饰,大吃一惊,失声道:“是鲜卑人!他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

第二百零一章 鲜卑勇士

他不及细想,忙下令众军戒备,一定要挡住他们,不要让他们冲到中军。

士兵们都举起刀枪,团团围护住高干,列起阵势,阻挡鲜卑人突入。那些鲜卑人虽是悍猛,面对万人大军,还是无法闯进,只能在外面疾驰来去。

那群鲜卑人中,为首者,年约二十余岁,身材高大,模样粗旷,脸部棱角分明,肤色微黑,皮肤粗糙,满脸风尘之色,看上去甚是英武勇悍,远远看到高干,张弓搭箭,嗖地一声将利箭远远射进人群中,箭势直指向高干射去。

高干见利箭射来,大惊失色,不及躲闪,被那箭射中肩窝,大叫一声,翻身落马。

部下众军大惊,忙上前救护,将他扶起来,上药包扎。

前面督战的张颌回头见了,不由大惊,忙率军回驰,直向那群鲜卑人杀去。

那为首的鲜卑人见一箭射中敌将,也不恋战,拨马便走,带上三百族人,打马如飞,便似狂风般疾掠而去。

张颌追之不及,见那群鲜卑人刹那间便已去远,不由骇然。这些人来去如风,一击而遁,到底是什么来路?

看他们的衣着似是塞外鲜卑人,为何要相助青州军?张颌思来想去,不得其解,只得下马照看高干,见他伤势虽重,却不危及性命,心中也便放下了一块石头。

回过头,却见攻城的士兵都已因大将受伤而导致军心浮动,败下阵来,张颌心中烦燥,大声呵斥,让他们再上前攻城,自己抱着高干,便要驰回营中,送他回去好好休息,由军中医师负责诊治。

他骑上骏马,抱着高干,正向营中疾驰,忽听身后远处马蹄响起,回头一看,却见南边方向,天边烟尘升起,似有军队前来。

张颌心中惊悚,忙大声喝令,叫士兵们戒备。

那些攻城的士兵们正在拼命地向城头上冲去,忽听此令,心下犹豫,被城上士兵一阵乱箭射来,当即倒下无数人,乱哄哄地向后方退去。

马蹄声急骤响起,在大军南方,数千骑兵狂驰而来,远远看到乐安城下的战斗,打马飞奔,直冲向攻城的袁军。

在那数千骑兵中,当先一名大将,身材高大,手持方天画戟,面色凝重,浑身上下,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胯下黑马高大神骏,迈开四蹄,如飞般冲进袁军队列,方天画戟狂猛挥来,当先两名袁兵已被凌空击飞出去,放声惨嚎,鲜血喷洒风中。

袁军士兵大惊,待要迎敌,却已不及,被那猛将挥舞着沉重锋利无比的方天画戟,一阵狂杀,直杀到队列中央,在他经过之处,到处都是鲜血、尸体,倒卧于地,凄惨无比。

袁军士兵刚从城头败退下来,队列不整,又被这将闯进阵中一阵狂杀,都是又惊又恐,却不知此将是何来路,为什么一言不发,便要冲进阵中杀人。

有聪明的士兵,看他身材高大,手执方天画戟,又如此勇猛,当即猜出了他的身份,不由失声狂叫道:“是武威王!是武威王刘沙来了!”

此声未落,便见一名大将手执巨斧,拍马狂驰入阵,巨斧狂猛一挥,将那聪明的士兵当头劈杀,头盔与头颅被砸得粉碎,血洒泥土。那持斧猛将杀了他,怒气未息,犹自怒骂道:“好大狗胆,竟敢直呼大王名讳!”

闻听是武威王亲自率军来袭,袁军士兵个个如堕冰窖,浑身颤抖不止。

那武威王射杀董卓,力斩吕布,在宫中斩颜良,诛文丑,又在邺城孤身行刺大司马,杀了他的亲信部将,从容退走,邺城无数军兵,竟留不下他一人!他只是孤身一个便已如此恐怖,再加上他带来的几千骑兵,今日里,难道自己便要被他们乱刀杀害吗?

恐惧之中,猛然便看到那几千骑兵飞驰而来,成锥形阵法,迅速冲进阵中,锥尖却是张辽亲自率军攻入,东砍西杀,斩杀了无数敌兵,霎时攻进敌阵深处,将敌军分割开来。

骑兵手中,大刀寒光闪闪,猛劈而下,惨叫声漫天响起,当即便有数百军兵被驰入阵中的骑兵钢刀劈杀,惨死于地。

他们的队列原本已是混乱,又被这群悍勇骑兵狠狠一冲,当即彻底崩溃。前方的士兵躲闪不及,被冲来的骑兵一一劈杀,后面的袁军士兵转身便逃,整支前锋部队,立即溃散,被那群骑兵挥舞着大刀漫野追杀,惨叫声从四面八方响起,令人闻而悚惧。

宋宪与侯成在城头看得分明,那正是武威王亲自带军来援,不由大喜过望,忙放声大吼道:“大王亲临,我军必胜!众军何不与我一同杀出,尽斩敌寇,以立我军威?”

城上守军见来了援兵,心中大喜,都放声狂呼,跟着他们开城冲杀而出,向那群袁军士兵杀去。

袁军士兵本已被封沙率军杀得头晕目眩,更哪堪城中守兵尽出,两面夹击,都吓得四散奔逃。那些守兵看到这些在刚才逼得自己无路可走的敌人现在却如此狼狈,都兴奋莫名,哪里肯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都举着刀枪,狂呼乱舞,拼命地追上去,一刀一枪,斩杀了无数敌兵,个个心中大快,都恶狠狠地大叫道:“被贼兵攻城这么久,现在可算出了一口恶气!”

张颌立于阵中,愕然瞪视着战场。只不过转眼之间,战局便已不可收拾,这武威王,真的是自己的克星么?

想到此处,张颌满心苦涩,却不敢怠慢,忙令军队退入大营,以营寨为依凭,阻挡敌军的攻击。

那群袁军士兵被敌军一阵狂杀,已是心胆欲裂,听了他的命令,都拼命地逃向大营,路上相互践踏,死者无数。

待逃到营寨门前,乱军拼命地向里面挤去,却是人数太多,一时挤在门口,不得进入。

张颌大声呼喝,下令后面的士兵转身面对敌军,不然被敌人追上,必是死路一条。

最后面的士兵听了命令,想想他说得有理,不得不回身面对敌军,只是看到那武威王手举沉重长大的战戟狂驰而来,便似魔神临世,都吓得胆战心惊,几乎拿不稳手中武器。

营寨中固守的士兵们在张颌的命令下,都举起弓箭,远远射出,想要逼退追近的敌兵,以护着自己的战友退入营盘。

宋宪率军追得太近,忽见箭雨袭来,不由大惊,挥动长枪拨打雕翎,身边士兵却被乱箭射倒了十数名,不由气得大叫。

封沙率领骑兵自另一边驰来,见营中敌军放箭,举手喝道:“强弩准备!”

那二千骑兵,都在马上摘下强弩,举起来,指向前方。待他一声令下,无数枝方簇箭霎时腾空射出,直向远方军营中落去。

他们一路斩杀败兵而来,还离得甚远,尚在一箭地之外。弩箭却已能射进营盘,登时便将守卫营盘的袁军士兵射杀无数,惨死在木栅旁,其余的士兵也被吓得伏在栅后,不敢抬头。

张颌见势不妙,知道单凭这营寨守卫,时间长了,恐怕也会被敌军攻破。没奈何,只得趁着敌军大兵未至,现在只有前锋骑兵与城中守兵并力攻击营寨之时,带上二万军队,自营后遁走。而前面被堵住的万余士兵,只好便丢在那里了。

封沙远远望见烟尘升起,知道敌军便要逃了。他仰天唿哨,天空中,一只鹞鹰听他哨声,振翅疾飞,向前方飞去,便要打探出敌军的动向,以报告给主人。

这鹞鹰,乃是高顺等人自洛阳带来,献与他的。正是他在西凉养大的那一只,甚是聪明灵巧。

二千骑兵在封沙的命令下,都大声狂呼道:“高干、张颌已经逃了!尔等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那些袁军士兵知道自己已经被主将抛弃,心中惶惑,又听到漫山遍野尽是“降者免死”的大叫声,不由自主地弃械跪地,哀声求告,只求得免一死。

远处烟尘再度扬起,却是高顺带着步兵赶来。步兵们远远看到敌军已然溃败,军心大振,都大声呐喊着向敌营杀来,一心只想多立战功,以得升职、赏赐。

封沙将这群降兵丢给后面的步兵,自己带上二千骑兵,一路狂驰,绕过敌军大营,直向败逃的敌军追杀而去。

身后马蹄声响起,封沙回头一看,却是小蛮也率着数十名骑兵亲卫追了上来,不由眉头微皱,叹道:“你怎么来了?”

小蛮满脸羞红,怯生生地道:“大王,我想要跟你一起上阵杀敌,好不好?”

封沙举目远望,却见敌军已是溃不成军,乱哄哄地向前逃去,想必没有什么危险,便微一点头,带着她向前追杀而去。

第二百零二章 兄妹相聚

小蛮面露喜色,紧紧跟着他,手中擎起一枝强弩,扣动扳机,便听嗖的一声,弩箭飞出,直奔败逃的敌军射去。

箭若流星,远远落在敌军之中。一名敌将正在打马飞逃,听身后风声响起,尚未来得及转身,便已觉后心一痛,扑地撞下马来,死于非命。

封沙见她箭法愈见精准,不由微笑,手中擎起长弓,搭上利箭,向前方射去,远远地将一名奔逃的敌兵射倒在地。

身边二千骑兵也都张弓搭箭,远远将箭雨淋向前方。他们越追越近,已进入了弓箭射程,不必上弩箭,只用长弓,也可射到敌人了。

不多时,骑兵们便已追上敌军后队。封沙挥动方天画戟,当先杀入敌军,身后张辽与部下众军也不肯落后,都举着长刀狂冲进去,放手猛烈劈砍。

鲜血飞溅,头颅、残肢漫天扬起,无数敌兵霎时便被这支虎狼之师斩杀于地,惨叫声响彻山野。

小蛮紧咬樱唇,手中双刀并举,白刃森森,奋力劈杀着挡在前面的敌兵。面对这血肉横飞的惨景,她虽是心中作恶,也只有咬牙忍耐,只将面前的敌人当作残杀自己父母的凶徒,心中自然愤恨,下刀绝不容情。

袁军士兵见她下手狠辣,都吓得骨软筋麻,见她持刀杀来,都拼命地狂奔,少数几个顽抗者,都被她用封沙教授的精妙刀法,迅疾劈杀,没有人能挡得住她几招。

张颌率着二万袁军士兵,仓皇而走,听得后面有喊杀声,心中惶惧,忙令部下偏将率五千军断后,自己抱着高干受伤的躯体,打马狂奔,一心只想逃到黄河北岸,那便无忧了。若让他回身单独面对那恐怖无比的武威王和他部下几员猛将,他却是死也不肯做。

那部下偏将受了命令,虽然恐惧,却也不得不听,见武威王率骑兵在南面追杀而来,却被乱军所阻,离得尚远,忙令部下趁此机会开挖壕沟,立起木栅,以阻敌兵。

刚开挖了一半,忽听马蹄声远远传来,却是自西面而来。那偏将正在大声督促士兵们动工,悚然抬头,便见一枝利箭当面射来,不由吓得大叫一声,那箭噗地一声,直射入口中,登时穿透后脑,鲜血淋漓。

偏将仰天而倒,浑身抽搐。部下士兵都吓得目瞪口呆,抬头看去,却见那三百鲜卑人再度杀来,个个都是面目狰狞,手中持着弓箭,不停地将利箭射来,都吓得四散而逃,不敢留下来面对这群凶神恶煞。

封沙持戟杀透重围,直杀至敌军营栅前,却见那木栅只立了一半,尚不足以阻挡本军,便命张辽率军前冲,继续追杀张颌败军,自己勒住战马,面对着那群前来相助的鲜卑人。

尚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身边的小蛮一声惊叫,娇呼道:“哥哥!”

那鲜卑首领正在挥刀追杀败逃的袁军士兵,听得此声,勒马回头,却见一名美丽少女,身穿坚固而又轻便美观的盔甲,手持双刀,呆呆地看着自己,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晶莹的泪水,不由也愣住了。

在他的心里,一阵剧烈的伤痛突然涌起。当初叔叔被杀之时,自己率族人在外面打猎,未曾来得及相救,待回来时,只见到叔叔婶婶的尸体,尚已被敌人剁了头去报功,而那可爱的小妹妹,已经被敌军掳走,生死不知。

为了找到妹妹,他费了不少心力,却仍是徒劳无功,此时陡然见到妹妹,不由也是一阵鼻酸,心中暗暗想道:“妹妹这么久不见,又长大了好多!模样也变得标致了几分,皮肤也更白净了,简直就象汉人女子一样!”

那些鲜卑人都勒住战马,远望小蛮,看着这昔日的“草原之花”,被敌人掳走的慕容大人的独女,又想起当年大人待本族老小的恩义,许多人眼中都有泪水涌出。

鲜卑首领打马飞驰而来,哽咽道:“梨花!你可还好吗?”

小蛮点头哽咽道:“好!哥哥,大王待我很好,请哥哥放心!哥哥远道来此,家中由谁照看?”

鲜卑首领答道:“你哥哥化雨还在家里,我自接到大王传书召唤,便带亲兵出来,由他统率本部军马。我叫他小心敌人来袭,他也都答应了。他比我聪明,肯定没有事。”

小蛮想起那名叫慕容化雨的族兄,虽然是远房兄长,相互间不太熟悉,却早就听说他弓马娴熟,心思甚细,又待本族老幼甚是友爱,有他统率本部,想必不会有事,便放下了心。

鲜卑首领的目光落在她身边的封沙身上,见他身材高大修长,气势雄伟,颇有勇者之风,不由心折,当即便猜出他便是那汉人第一勇士武威王刘沙,拍马驰到近前,跳下马来,纳头便拜,大声道:“慕容林拜见大王!”

封沙跳下马来,亲手扶起慕容林,微笑道:“慕容大人不必多礼。你是小蛮的哥哥,我们就象一家人一样,只以亲族之礼相见罢了。”

慕容林心中惊喜,看妹妹这模样,想必是跟了武威王,有了这么大的靠山,慕容一部,必然会自草原上崛起,称雄一方!

虽见武威王如此礼待,慕容林仍不敢逾礼,低头恭声道:“慕容林得大王传书召唤,知道小妹在大王身边,心中惊喜。多谢大王照顾我妹妹,让我叔父可以瞑目,慕容一部,尽感大王厚恩!”

说到后来,他已是声音哽咽,目中含泪。

封沙心下微觉惨然,叹道:“令叔父之仇,非报不可!待他日我荡平关东诸侯,定要与你一起,共除公孙瓒,以他之头,祭令叔父在天之灵!”

在一旁,慕容梨花伏在马上,已是哭得满脸是泪,便如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封沙轻叹一声,看着前面远远败逃的敌军,温声道:“我们不要在这里耽搁了,先斩杀了张颌,诛除袁军逆兵再说!”

慕容林闻声一震,当即抖擞精神,跳上战马,大声道:“请大王放心,我慕容一部必唯大王马首是瞻,为大王扫平敌人!”

封沙也跨上狂野天星,沉声道:“好,我们走吧!”

他举起方天画戟,当先驰出。慕容林与小蛮也举刀跟随,向前方败逃的袁军士兵杀去。

三百鲜卑勇士,随着他们的身影,挥动钢刀,狂驰向前,一路追杀敌兵。

张辽正在率军追杀逃敌,见大王率三百鲜卑人追上来,心中惊奇,却也不及细问,只顾挥刀斩杀面前的敌人。二千骑兵,与三百鲜卑勇士,在乱军中一阵大杀,直杀得人头滚滚,敌军溃散,四面奔逃。

封沙也不去追杀那些落荒而走的溃兵,只是紧追着张颌的军队,一路追杀。

在后面,宋宪、侯成也率着守军追杀上来,一路收降了无数败兵,都绑了起来,由士兵们严加看管。

张颌拍马飞逃,胯下战马带着两个人,力量渐衰。张颌连换了数匹战马,不知逃出了多少里地,终于远远听到了黄河澎湃之声,不由大喜。

他回头看去,但见身后跟随的,不过数千余人,其余的士兵,都已逃散,或是被敌军斩杀、俘虏,不由惨然。

在前面,黄河上的浮桥尚未拆除。那是张颌预先留下的退路,如今果然救了自己一命。

浮桥狭窄,数千人一时无法尽数渡过黄河。张颌生怕敌军追来,让自己全军尽没,便留下四千人,立起阵势,以阻追兵。

这四千人都是他的直属部下,精于训练,此时立于黄河南方,面对远处的追兵,惶惑不已。心中只想着赶快逃上浮桥,过了黄河,那便安全了。只是为了不被敌军杀散,不得不张弓搭箭,严阵以待,只待敌军攻来,便予以痛击。

封沙率领二千余名骑兵,劈开拦路的败军,飞驰而来,见四千敌兵守卫在黄河边,阵势森严,便勒住战马,微微沉吟。

慕容林眼见敌军已无路可逃,不由双目放光,叫道:“大王,我们何不追杀上去,断了浮桥,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张辽在一旁谏道:“大王,若是逼得太急,只怕敌军反噬。他们的逃路只剩那一点,我们强攻上去,敌军拼命反扑,如困兽之斗,我军骑兵怕会遭遇重创。”

慕容林一愣,想要与他争辩,却见小蛮悄悄摇手,不要他说话。

慕容林闭口不言,想想张辽说得也对,只是敌军便在前方,难道让他们从容逃过黄河不成?

封沙沉声道:“文远,让士兵们都拿出强弩来!”

张辽面现喜色,回身大吼道:“儿郎们,都把你们的强弩拿出来,对准敌军!”

二千骑兵,尽皆擎出强弩,远远指向一箭地以外的敌兵。

第二百零三章 箭雨漫天

张辽将目光转向封沙,向他请示,是否该进攻敌军。

封沙微微点头,张辽得其命令,便向士兵们大吼道:“放箭!”

“篷”的一声,二千枝利箭同时自强弩上射出,便似一大片乌云般,遮天盖地,在空中划过长长的弧线,远远落向河边的敌兵。

那一大片乌云落下,利箭射透铠甲、骨肉之声轰然响起。大片的士兵仰天而倒,惨叫声如雷鸣般在河边腾起,与大河奔流澎湃之声混在一起,令人闻而心惊。

守卫在河水边的四千士兵,当场便倒下了千余人,阵势立即散乱。余下的人,也都是满脸惶惧之色,远远望着对面阵势森严的敌军骑兵,一股绝望的感觉在每名袁军士兵心中升了起来。

在二千骑兵身边,慕容林与三百鲜卑勇士也是脸上失色。如此恐怖的武器,身居草原的他们,能见过几次?而且还是二千人齐射,这等浩大的声势,足以慑倒胆大勇猛的鲜卑勇士!

张辽纵声大喝,发令道:“弩上弦!”

二千骑兵默默地为自己的强弩配上方簇箭,再次指向前方。

“放箭!”

随着张辽的大吼声,二千支利箭再度飞射前方,那凝立于河边的三千精兵,再度倒下大片,剩下的人,相对愕然,都从同伴眼中看出了满眼的惧色。

不过两次攻击,便已损失近半。所有的袁军士兵都是恐惧无比,再无信心守住这里。

终于,有人大步狂奔,直向浮桥冲去,只想着快一点踏上浮桥,逃离这个恐怖的青州,回到生养自己的冀州去。

其他的人见了,如梦初醒,再也不顾身后的敌兵,都转过身,拼命地朝向浮桥狂奔而去。

剩余的二千袁军士兵,一哄而散。张辽仍在大声下令,骑兵们再度擎起强弩,将漫天弩箭射向败逃的敌兵,登时便将数百人钉在地上,惨叫着在地上挣扎。

封沙擎起方天画戟,向前一指,骑兵们轰然大吼,顺着他指的方向,拍马狂奔而出。

强弩已经被他们挂在马上,每个人都擎起雪亮长刀,飞奔向前,追杀那群溃败的敌兵。

此时,张颌已经抱着高干顺浮桥逃到河对面,回头看着败逃的士兵,不由惨然。

这些士兵,都是他努力训练出来的,竟然在那武威王一击之下,便已溃败,这一次,自己大军尽失,几乎便是全军覆没,有何面目去见主公?

他远远望着河对岸那气势超人的敌人,一阵恐惧再度升起。他知道,这一次,是自己对他的恐惧压倒了一切,才不敢与他战斗,导致大败亏输。只是自己此举虽然懦弱,但能让河北名将张颌如此恐惧的,又岂是常人?

河面上,无数败兵争抢着要渡过浮桥,相互推挤,许多人都失足掉进了河流,被澎湃的激流冲走。那落在河中士兵恐惧的大叫声,远远传开,许久不绝。

张颌不忍再看,对身边偏将涩声道:“将浮桥拆了,免得敌军渡河!”

说罢,张颌转过脸去,泪水洒落马下。他不知道,经此一败,自己是否还有勇气,再度面对此人。

浮桥拆除,败兵们恐惧地看着自己的前路尽断,不由哀叹一声,扑倒在浮桥上,放声大哭。

张辽纵声大吼道:“降者免死!顽抗者定然扫除,一个不留!”

骑兵们驰到河边,强弩对准河中浮桥上的敌兵,眼中寒光闪动,等待着他们的归降。

能逃到河对岸的,总共只有不到两千袁军士兵。此时都搭上弓箭,默默地对准对面的敌兵。只待他们渡河,便要乱箭射去,一定要将他们阻挡于黄河对岸。

张辽一面令骑兵收降敌军败兵,一面驰回来,躬身道:“大王,我们是不是杀过河去,抓了张颌、高干回来斩首示众?”

封沙远远看着张颌眼中的惧意,再看他怀中半死不活的高干,淡然道:“放了他们吧。如果强行渡河,我军损失必然惨重,也未必便能追到那二人。那二人已是败将,锐气已失,此后面对我军,当心存惧意,总比别的敌将要好。我军骑兵十分宝贵,不能损失在这种小事里面。”

慕容林听他说起骑兵宝贵,知道青州马匹不多,忙道:“大王,我此来,带了三百多名族人,却有近千匹战马,除我族人现在骑着的,还有六七百匹,现在正放在不远处的山中,由十几名儿郎看着。我此来没有带什么礼物,只有一些毛皮,另外再加七百匹好马,献与大王!”

他前日子得到武威王传书,道是慕容梨花现在青州,请他来相见,共商大事。慕容林心中喜悦,一心只想投靠这汉人英雄,若能得其协助,慕容一部必然前程似锦。因此努力搜寻礼物,带上许多珍贵毛皮,由数百匹战马驮着,晓行夜宿,一路穿越幽州、冀州,躲过关东诸侯军队的盘查,才来到这里。恰好遇到袁绍的外甥高干率军攻打乐安,想起袁绍也是公孙瓒的盟友,正攻打自己准妹夫的城池,旧恨新仇,一齐涌来,因此率军相助,射伤了高干,导致袁军士兵失去战意,这才一举攻破敌军。

慕容林立了大功,虽是沾沾自喜,却不敢在武威王面前露出,又献上战马、毛皮,只希望他能看在族妹梨花的面上,对慕容一族多加关照,那便是万幸了。

封沙微笑道:“承你厚情。我也没有什么回报,只有先送你三百具强弩,由鲜卑勇士试用。我看你们的战甲、钢刀已经用了很久,稍有破损,不如便在我军械库中随意取用,再多带些回去,以装备慕容部的勇士。日后若有需要,不论多少,只要一言,我便派人送去。”

慕容林大喜,武威王此言,显然是要支持自己部族在草原称雄了。汉人的武器甚是锋利,甲胄也甚坚固,何况那强弩之威,自己亲眼看到,若族中勇士,人手一具强弩,再有武威王送来的充足的利刀坚甲,草原之上,还有谁是本族的对手?何况那武威王自己也统军数十万,虽然离本族居所甚远,但他日攻破关东诸侯,来到草原上,与自己联手,称雄北地,降服敌对各族各部,便如探囊取物一般。

喜悦之中,慕容林慌忙下马叩拜,连声称谢,道武威王若有差遣,本族必然奉命,万死不辞!

封沙下马,微笑扶起,叹道:“有你来助我,实乃我之大幸!”

二人相视而笑,小蛮在一旁见了,也甚欣喜,掩口微笑不语。

封沙见她眉眼弯弯,笑靥如花,不由心中一荡,虽想将她拥入怀中,但在大军之前,不能放肆,只得收军回营,沿途收拢袁军败兵,除去斩杀的、逃亡的,也抓到了一万多人,都被宋宪带人押起来,以为日后干苦活的壮丁。

张颌见他率着骑兵远去,心头一松,浑身方才放松下来,只觉身子疲惫,苦不堪言。又见高顺率大批步兵前来,生怕他们渡河攻击,忙带上受伤的高干,一路逃向渤海郡。

乐安一地既平,封沙犒劳三军已毕,第二日便带上二万多兵卒,押着一万降兵,向济南而去。

※※※

济南国,位于青州北部。此地产铁,因此多有炼铁工匠。所产武器,也甚是锋利。

慕容林在城中铁匠铺中,看得目瞪口呆,颇为羡慕,心中暗道:“我若有这么多炼铁工匠,早就装备好一支强大的部队,平定草原了!若能统一了草原,以大兵南向,还怕叔父的大仇不报么?”

封沙看了炼铁匠师所制出的钢铁制品,却是摇头不语。

小蛮见他摇头,依在他身边,微笑道:“大王可是觉得这些铁器不够锋利么?我也觉得它们不如我军中所使兵器锋利,却比我族中所使武器强得多了。”

封沙摇摇头,叹道:“这些只不过是济南城中普通工匠所制铁器。我带你们到城外去,看看我新建的钢铁厂吧。”

慕容林闻声精神大振,虽然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满心好奇,但也明白,那肯定是比济南城中铁匠铺更好的地方,所制铁器,应该能超过自己眼前所见之物。

三人纵马出城,带上军队,直向南方而去。

驰出数十里,来到一处偏僻乡里,旷野中,出现了一大片厂房,占地甚广,里面有打铁、轰鸣声传出来。

门前,有重兵防卫。那些守将士兵见是武威王亲临,慌忙跪倒叩拜,大声欢呼,迎接大王光降。

封沙跳下马来,带着慕容梨花、慕容林走进厂房。

在厂房中,到处都是努力炼铁的工匠。

第二百零四章 济南钢铁厂

封沙站在厂房最前面的库房前,命人拿出厂中新制出的铁器,示与二人。

看了无数精制铁器摆在面前,每一柄都是锋利至极,比之草原上价值千金的宝刀都不逊色,慕容林惊得目瞪口呆,几疑身在梦中。

封沙却是摇头不悦,暗叹这新建成的钢铁厂一开始制出来的铁器果然不能达到要求,只能慢慢提高工匠们炼铁的本领,以观后效了。

但是这些钢铁兵器虽然不能达到封沙的要求,却已比军中士兵所用铁器要稍好一些,封沙便命张辽去挑一些,交给士兵使用,尽量让军中二万士兵都能用上合手的兵器。

看着身边慕容林灼热的眼神,封沙安慰道:“这些只不过是第一批打造出来的兵器,还不算太好,且等钢铁厂造出更好的兵器,我便将它们送给你,带去武装你的部族。”

慕容林大喜,拜倒称谢。草原上缺的就是铁器,这么多的神兵利器,简直是一大笔财富,比千万群牛羊的价值更加贵重。

封沙微笑拉起他,看着身边小蛮欣喜的笑容,心中大快,感觉今天所做的一切,都有了价值。

大批大批的兵器被搬出厂房,士兵们在将领的带领下,按队列上来挑选自己喜欢的兵器。先来的士兵们兴高采烈,拼命地在里面拣着称手的兵器,深知若有一件利器在手,在战斗中便是多立战功并保住性命的一大保障,而没来得及上来的士兵都站在远处干咽馋唾,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在里面挑挑拣拣,心中暗暗祈祷,只盼他们别把好的都挑走了,只给自己留些残次品。

张辽见了这么多锋利的武器,心中也喜,跑上前,做揖道:“主公,上次主公答应我的大刀,不知可打造好了么?”

封沙点头微笑,命人从工厂中抬出一柄锋利至极的长刀来。这是他命令钢铁厂特意制造的,比之汉朝的昂贵的宝刀尚要锋利一些。

张辽见几个士兵抬着一柄大刀出来,早就瞪圆了双眼,慌忙向封沙施了一礼,便如饿狼般扑上去,一把抓过大刀,眼见刀锋雪亮,寒光迸射,显然是一柄极锋利的神兵利器,不由大喜,从腰间拔出自己的佩刀,狠狠一刀下去,那柄旧佩刀应手而断,张辽见新打造的兵器如此锋利,不由喜悦无比。

他挥动大刀,感觉比自己原来的刀稍重一些,却是恰好合手,不由暗自喜悦,拜倒在封沙面前,大声道谢:“多谢主公赐刀!”

封沙扶起他,笑道:“文远不必如此,一柄刀算得了什么,只盼文远持此刀多立战功,成为我大汉一员名将,威震四夷,名垂史册!”

张辽听得主公如此器重自己,感激涕零,再三拜谢。

旁边高顺与徐晃、宋宪、侯成也都红了眼,跑上来拜倒,只求主公赐与兵器,好换下自己手中这柄旧兵器。

封沙摇头苦笑,令工厂负责人找出一大批的兵器,由众将在里面挑拣。

那负责人早经他命令,造出一批锋利沉重的上好兵器,准备给朝中大将使用,此时把那些兵器都拿出来,琳琅满目,看得众将眼花缭乱,喜不自胜。

徐晃见那里面单是开山巨斧便有十余柄之多,不由喜得大呼一声,一头撞进兵刃丛中,拼命地挑拣,拿起一把舞上几下,感觉甚好,却又看上另外一柄,忙放下手中斧,拿起那把巨斧,挥动几下,感觉更是合意,看看别的巨斧好象还更锋利沉重,不由左右两难,不知该挑哪把才好,又是发愁又是笑。

慕容林也看得眼红,跟封沙告了罪,冲进兵刃堆中,与众将一同拼命挑拣起称手兵器来。

见众将率军在挑选武器,封沙笑而长叹,牵起小蛮,走到狂野天星身边,抱着她上了马,向野外驰去。

此时,众将正在争夺兵器,都想找到更好的,眼里哪还看得到他们两个,任由大王跑得远了,尚自不知,只在那里大呼小叫,都道:“你手里那柄佩刀看上去不错,不如给我试试如何?”

在群山中的最高山峰之上,封沙骑在马上,抱紧小蛮,昂然而立。

望着满目崇山峻岭,封沙轻吻着小蛮的发际,感受着怀中温软娇躯,心神飘荡,如入云端。

小蛮闭上眼睛,芳心怦怦乱跳,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仿若身堕梦中,只愿就这样陪在他的身边,这美梦永远也不要醒来才好。

※※※

大军北行,直向黄河而去。

路过一处矿山,慕容林听得山中有叮当之声,心中好奇,拍马驰过去看。

跑到山顶上,慕容林望向下方,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

在山中,有无数壮丁正在努力开采石头,满山的矿石,被他们努力采下来,装在车中,送到一旁,堆成了山峰一般高。

慕容林吃惊地看了好久,回去找人来问,才知道那便是武威王下令开采的矿山,里面发现了大量储藏的铁矿石,足够炼制无数军械,便如今天他所看到的那些锋利军械一般。

而那些开矿的壮丁,都是在前线抓到的降兵,虽然每日要干这许多重活,却也能给吃饱饭,封沙也禁止看守军兵虐待他们,那些壮丁的日子也不甚难熬,因此也没有多少人反抗,每日里出产的矿石量也因此而从未短缺过。

慕容林仰天长叹,这才知道武威王的本领,不是自己所能猜测的。他属地的多处矿山,能造出无数锋利的兵器,他所发明的炼钢铁之法,比自己一辈子听到的还多,便是汉人中最强的铁匠,也不及他所知之万一。而他部下披甲者数十万众,比自己所有的族人还要多上好多倍,而且个个对他忠心耿耿,只要他号令一下,便是移山倒海,也非难事。不论实力还是见识,武威王都是超人一等,这等强人,天下有谁能及?又有谁能是他的对手?

自此,慕容林诚心归顺,再不敢有他念。只盼武威王看在小妹面上,能多照顾慕容一部,让慕容氏称雄于草原,成为大汉藩属,也就是慕容家的大幸了。

大军一路前进至黄河处,封沙下令搭起浮桥,工兵营中士兵齐心合力,不多时便搭起一座坚固的浮桥,让大军渡过黄河,兵锋直指平原。

此时,在平原城中,管亥正在操练军士,忽闻青州兵马渡河来击,不由大惊。

城中守卫本是森严,可是自从使君带大军向兖州泰山而去,后来更抽调了一万精兵前去防守,以御刘沙攻击泰山,平原城中便只剩下五千余众,甚为空虚。谁知刘沙竟然弃了泰山,转而攻击平原,敌军除了封沙自莱芜带来的部队,还有乐安、济南两地守兵随他一同来袭,足有三万余人,这让管亥如何抵御?

无奈之中,管亥只得命人在城中召募民兵,勉强凑足了一万多人,上城守卫。四门紧闭,将一众守城物资都搬上城墙,严阵以待,防备刘沙大军突袭。

与此同时,管亥又写了一封告急信,绑在信鸽身上,让它飞到泰山,去向刘备求救。

看着白鸽振翅飞去,管亥纵声长叹。不知这白鸽能否将讯息顺利带给主公,主公又能不能抽出兵马来援救自己。看敌军来势如此凶猛,自己可还有机缘,再活着见到主公么?

自己这条命,本来就是主公的,便为了主公而已,也没有什么。管亥默默地想着,双手紧紧地握住了刀柄,在那宽大粗糙的手背上,青筋直暴。

※※※

平原城外,到处种植着麦子和棉花,田中一片绿色。此地在济南以北,在后日,这里归属山东德州管辖。

在田地旁边,青州军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大道上向前进发,小心地不要踩到田中禾苗,以免受到军法处置。因为人数众多,在道路上形成了一个长长的队列,一眼看不到头。

城外的老百姓,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隔窗远远望着他们,眼中都有恐惧和愤怒的神色。

平原一带,刘备之名深入人心。他自被封为平原令以来,在平原呆了多年,老百姓都安居乐业,深蒙其恩,比别处的百姓都要幸福得多。因此人心所向,都道刘公仁德,比天子还要好上许多。

武威王、大将军刘沙之名,百姓也曾听说过。虽知他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待司隶、凉州百姓也甚仁德,但是平原百姓这些年都是蒙受刘备之恩,自然更喜欢刘备多些,此时见武威王亲率大军来征讨刘使君,百姓俱都愤愤不平,却是害怕武威王威严,不敢出头,只能躲在家中偷偷地怒骂,只盼平原城中守将管将军率军击败武威王的军队,以免大家的幸福生活被武威王的大军彻底击碎。

第二百零五章 德州平原

封沙远远看到百姓们愤怒的眼神,默然不语,心情微微有些低落。

小蛮紧随在他身边,见他如此模样,心中也有些难过,便将骏马靠近他,一双妙目,凝注在他脸上,里面满是柔情款款之意。

封沙看她如此,心中一热,伸手握住她的柔荑,只觉触手滑腻,玉指纤纤,便紧紧握在手中,不肯放开。

见他当着那么多士兵做出亲昵之态,小蛮脸色羞红,低下头,心中又羞又喜。

为了让小蛮能与亲族团聚,受命在他们身边,围护的却是慕容林和他部下勇士。那三百鲜卑人见梨花姑娘与武威王如此亲密,都是兴奋不已,相对挤眉弄眼,偷偷地道:“梨花姑娘如此聪慧美貌,也只有这汉人的大王才配得上她!”

蹄声自前方传来,张辽拍马从前队驰来,奔到封沙面前,抱拳躬身道:“大王,我军已到平原城下,请问是否便要攻城?”

封沙摇头道:“不必攻城。今日天色渐晚,先扎下营寨,命士兵们制作攻城器械,待明日再去攻打平原。”

张辽抬起头,只见大太阳当空照着,哪里有什么“天色渐晚”之说?心下不由迷惑。

但主公既然发话,张辽也不敢多问,忙躬身答应,下去部署将佐,在平原城外安营扎寨,并叫军中所带匠师指导士兵们去制作攻城器械,以备明日之用。

在封沙的命令下,士兵们在城下向城中射出了许多枝箭,上面绑着劝降文书。里面言道,若打下平原,武威王便下令免除当地十年赋税。攻城之时,百姓应该躲在家中,以免被殃及。

当夜,管亥站在城头,看着城外青州大军营盘立于前方,不由又怒又恐。他虽是英雄胆大,却终究有些畏惧那武威王威名,想着张飞、关羽尚且胜不了他,自己更是不如二人,怎么能是他的对手?只盼使君能快些带兵赶回,两面夹击,将刘沙击杀于城下,那才是震惊天下的大功业。

※※※

刘备坐在泰山郡城奉高的政厅之中,与张饶、司马峻闲话,身旁有关羽、张飞、太史慈、简雍等人侍立。

谈到刘沙屯兵莱芜,在莱芜城外设立军营,与臧霸大营互为呼应,却一直没有来攻打泰山郡城奉高,众人不由疑惑不解。眼看城中存粮渐渐已快吃完,难道那刘沙是想要耗尽自己粮草,让自己不战而溃吗?

司马峻摇头叹道:“我军与敌对峙,听说那刘沙派人到处向泰山郡属下各县黄巾军中送信,道是只要率军来投,必可赦罪赐官。那些黄巾都存粮不足,有几支黄巾的头领已经耐不住性子,带人去莱芜投了刘沙。这样下去,敌军势力日涨,我军势力渐衰,只怕难以持久。”

刘备摇头笑道:“将军过虑了。刘沙虽是想耗尽我们粮草,并趁机招安周围黄巾军,但那冀州高干大兵已动,现在只怕已攻下了乐安,那刘沙安能不怕?他虽是按兵不动,可是高干若从后面掩杀过来,我们两军合击,莱芜便成孤城,刘沙败亡,已在意料之中。何况豫州孔佃也在征集兵马,只怕不日便可自豫州鲁国郡出兵,大军到处,何愁刘沙不败?”

众人闻了,方才宽心,相对而笑。

刘备虽然是这等说,却也不过是让众人放心罢了,心中也在焦躁:“那刘沙在莱芜按兵不动,究竟是何意?我派人去探了,他在莱芜城外的军营中兵马未动,难道有什么诡计不成?”

正想着,忽然看到孙乾自外面走进来,脸上颇有忧色,走到刘备身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将一个纸卷递给他看了。

刘备一见那纸上所载文字,便即跳了起来,脸上猛然变色,惊慌愤怒不已。

张饶见了,大为惊讶,忙问究竟。

刘备浑身颤抖,含怒颤声道:“那刘沙好生狡猾,竟使声东击西之计!他早已将大军调出了营寨,回军去救援乐安,击溃了高干所部,却还要骗我们说是他大军未动!据我看,在他大营中的,多半便是贾诩将前些日子捉来的降俘稍作改扮,冒充青州精兵!”

众人闻声大惊,都跌足叹道:“刘沙竟如此狡诈,真是出人意料!那高干也真是无用,竟然这么快便被他击败了!”

司马峻脑筋转得快,闻声忙道:“既如此,我们不如趁刘沙尚未回军,立即率军去进攻莱芜,贾诩兵微将寡,哪里挡得住我们?”

刘备摇头叹道:“我本也有此意,可是刚才收到平原来的书信,道是那刘沙竟然渡过黄河,率三万军直击平原!”

众人都是大惊,那平原本是刘备的旧日根据地,若被人夺了,岂非大失颜面?

关羽、张飞、孙乾、简雍等人更是脸上变色,别人不知道,他们却是清楚,那平原城中,凝聚着刘备多年来的心血,别的城池可失,那平原却是一定不能丢的。

刘备心中也是又酸又苦,只恨自己见事不明,又被那刘沙摆了一道。此次他中了刘沙声东击西之计,将平原守军一万调到泰山来与刘沙对峙,谁知这里的却是贾诩带领的疑兵,真正的刘沙主力竟然跑去攻击自己的根据地了!

他当即拱手道:“平原本是我的根本所在,绝不可有失!为救平原,我今日只得拜辞渠帅,前往救援。我麾下二万军,须得带去救援,尚且不足,恳请渠帅遣一万兵士助我,待得杀退刘沙,再来感谢渠帅厚德!”

张饶见他模样可怜,自己部下搜罗起来还有十余万人,当即慨然应允道:“使君说哪里话来,若要兵,随便点起带往平原便是!只是那刘沙狡诈多端,使君还须小心才是。”

刘备苦笑道:“渠帅说得是,备受教了!”

他心急如焚,忙出殿去点兵。他又担心张饶一人不能成事,便留下关羽,让他相助张饶守城。

自前日大败以来,他收拢残兵,又招揽了部众,渐渐也凑成了二万士卒。此时又跟张饶借了一万精壮士兵,不及多留,当日便出城,带着张飞、太史慈直向平原而去。竟是要连夜赶路,以求快些赶到平原城下,从虎口中将自己的根据地救出来。

为策万全,他又命孙乾、简雍去兖州济北国调集兵马,随时准备出动,救援友军。

刘备骑着骏马,在军队前面匆匆地赶着路,抬头远望平原方向,心中又是愤怒,又是沮丧。

在他的心里,暗暗地想道:“平原城里,有我多年来建立的工业基础,怎么能随便丢给刘沙?刘沙想要夺我基业,便是要致我于死地了。我手中三万人,刘沙手中也有三万人,待我赶到平原城下,就要与刘沙决一死战,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平原城下!”

※※※

青州大军列阵于平原城前,阵势森严,士兵们立于阵上,丝毫不动,便似一群钢铁战士一般,让城上守兵望而心惊。

这还只是三分之一的战士,其他的军队,大都在远处的大营中睡觉,被下令要歇上一整天,攻城的事,不要他们插手。士兵们也乐得清闲,吃饱喝足,便回营去蒙头大睡,真个快活似神仙一般。

吱吱呀呀的声音响起,上百辆临车自军营中推出来,直向平原城墙而去。

管亥在城中见了,想起刘备教给他的守城之法,忙大声喝令道:“小的们,把车弩推出来,射烂敌军的临车!”

守城将士轰然应诺,霎时便将三十余部车弩推上城头,其中十部放在城上搭好的十个箭楼之上,对准了外面的临车,只待临车接近,便要一通乱箭,将临车射得稀烂,连同临车顶端的弓箭手,一同射杀。

封沙骑马立于阵前,远望着前方,头上有鹞鹰在空中盘旋,不时在空中飞行,做出一些古怪的姿势,来告诉他城中的布置。

他早在平原城中暗探的帮助下,了解了平原城中防卫布置。而那三十多部车弩,也在他意料之中,此次进攻,第一个要铲除的,便是敌军在城中的车弩。

巨大的临车缓缓推向城墙,在那些临车中,有六十余辆临车比别的临车高大一些,上面放置着较大的车弩,以及车弩上要用的长大的巨箭。而其他的临车上面,所载的是十余名弓箭手,都张弓搭箭,对准了城墙。

眼看着敌军临车渐渐进入了车弩的射程,管亥屏住呼吸,高举双手,正要大声呼喝,命令士兵们将巨箭射出去,忽听一阵呼啸声响,管亥目瞪口呆地看到,在对面的临车上,陡然射出数百枝巨箭,直奔自己城上的箭楼射去!

第二百零六章 率军攻城

六十余部车弩,每部车弩都同时射出七枝巨箭,越过长空,霎时重重击在城头箭楼之中,立时发出噼啪一阵乱响,每个箭楼都便被数十枝巨箭狠狠击中,木板碎屑向四下乱飞,高大的箭楼在此重击之下,霎时便似被整个拆掉了一般,上半截被撞得粉碎,轰然倒塌,连同上面放置的车弩也被击垮,重重摔落,砸在城上。

箭楼中原有数名士兵,正准备操纵车弩,射出巨箭,谁知还未及动手,便已被敌人抢先下了手,登时被敌军射来的巨箭射得血肉模糊,凌空自破碎的箭楼中摔落,惨叫声久久回荡在城头之上。

城上士兵,尽皆相顾失色。想不到敌军竟然能先发制人,抢先用临车上暗藏的车弩撞击了自己的箭楼,这一下,可是亏大了。

为防敌军再袭,士兵们慌忙将另外二十多部车弩上好弦,放出巨箭向城外射去。

这一百余枝巨箭射向远处的临车,却因距离较远,而且敌军临车又是居高临下,大半都射在空处,只有几枝箭射中了敌军临车的底部,将一辆临车的轮子射塌,歪歪斜斜地顿在了地上。

那些临车上的弓箭手犹自不肯放松,第一通齐射过后,立即为车弩上弦,装上巨箭,开始了第二轮齐射。

巨箭穿空,远远落向平原城楼。那些放在城上的车弩受到了敌军的重点照顾,巨箭霎时笼罩了车弩周围数丈之地,操纵车弩的战士霎时便都被数枝巨箭射中,长长的巨箭穿透了盔甲、身体,士兵们放声惨嚎,倒在地上拼命挣扎,鲜血流满了地面,那景象惨烈无比。

而他们看护的车弩也都被巨箭击中,霎时间木片横飞,大都被当场击毁,再无法使用。

看到这意料之外的情景,管亥大惊失色,又惊又怒,指着城外临车破口大骂,将他在泰山为贼时学到的脏话都骂了出来。

那临车上的士兵便似听到他的骂声一般,掉转车弩,直指向敌军首领。

看着对面临车缓缓转向,管亥预感到不妙,忙走到城头内侧,喝令士兵们都离远一些,只见对面临车上射出了大片的巨箭,管亥一个跟头翻下城去,落在城楼内侧的战棚顶部,当场卧倒,那些巨箭当头射来,噗噗一阵乱响,将搭好的战棚射得稀烂,几乎让管亥再度从棚顶摔落。

看到敌军车弩已被击毁,没有了对自己的威胁,后面的数十辆临车也缓缓推近。车顶弓箭手,手持强弩,远远望着城头守兵,扳动扳机,嗖嗖一阵乱响,将弩箭射了出去。

城头上的士兵正在心惊胆战,忽见漫天箭雨袭来,大叫不好,还未及躲避,便那被漫天箭雨射中了身体,当场被钉在城上。

上百辆巨大的投石车也自城外军营后推来,直抵阵前。士兵们忙着将石块装上车,轰然响处,巨大石块远远掷过去,重重砸在城上。城头士兵们被这巨石所袭,当场被砸死百余人,血肉模糊,布满城头。若非操纵投石车的士兵们还不太顺手,有多数石块落空,城中守兵的死伤还会更多。

管亥大怒,放声喝道:“难道我们没有投石车?小的们,把投石车推到城墙旁边来!”

士兵们听了他的命令,忙将几十辆投石车向城墙推过来,便要与对方对射,以打击敌方的嚣张气焰。

待推到城墙内侧,士兵们忙搬起石块,装在投石车上,绞动绞盘,轰然发射出去,越过城墙,直射向城外。

巨石穿空,远远落到城外阵前,只因隔了一道城墙,距离较远,射程所限,大都落在空地上,只有几块巨石砸中了最前面的几辆临车下部,将它的木轮砸坏,两辆临车也倒下来,摔得四分五裂。

士兵们从破碎的临车里爬出,昏头昏脑,转身便向本方阵营中狂奔。

城上士兵早被他们一阵乱箭搞得怒火中烧,见了这个打落水狗的机会,哪肯放过,当场张弓搭箭,瞄准外面的敌人,便要乱箭射去,将他们射杀于阵前,挫敌锐气。

他们手中箭尚未及射出,忽听头上呼啸声起,抬头一看,恐慌地看到,满天箭雨,正在劈头盖脑地向他们淋下来!

那箭雨正是城前临车上的士兵们射下来的,他们本来便是要射杀城中守兵,以便于攻城,现在见守兵竟敢张弓欲射自己同伴,不由大急,都奋然将手中利箭射出,直指城中守兵。

守兵们猝不及防,只听噗噗箭尖入肉声响起,夹杂着凄厉的惨叫声,数十守兵轰然倒下,身上插满了利箭,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城前临车中的车弩也再次发威,临车上的士兵们居高临下,将城中布置看得清楚,迅速将车弩调头,指向城中的那数十辆投石车。

操纵投石车的士兵们正在忙着将石块搬上车,准备向城外再次射去,忽听头上传来呼啸声,抬头一看,都是大惊失色:数百枝巨箭铺天盖地,迅猛向自己这边射来!

那巨箭射来之势,何等猛烈,士兵们尚来不及射闪,便被那巨箭轰然射中,当即被整个钉在地上,惨叫声震天响起。他们身边的投石机也都被巨箭所袭,那巨大的冲力射得它们四分五裂,倒塌于地,再也不能用了。

管亥见状大惊,忙呼叫着,要士兵们将投石车推到远处,以免被敌军再度攻击。

士兵们冒着生命危险,拼命地将投石车向后面推去,却听头上呼啸再次响起,巨箭破空而来,将仅存的几辆投石车连同奋力推车的士兵们,一同射得稀烂。

看着部下士兵惨死在自己面前,管亥怒不可遏,挥动战刀,便要冲出城去,跟那可恨的刘沙拼个死活!

部下将官拼死拉住了他,大声劝道:“将军,一切以主公命令为重!将军若冲了出去,主公的基业,谁来守护?”

管亥一听此言,立时冷静下来,只恨得满脸是泪,大声狂呼道:“刘沙,我不杀你,誓不为人!”

但敌军大兵陈于城外,管亥也无法可想,只得命令部下小心守城,不可懈怠。

士兵们得了命令,也只能伏在城头隐蔽处,拼命躲避着敌军远程攻击,连头都不敢抬。

百余辆投石车在城外同时发射,巨石不停地飞越长空,重重砸在城头上,轰然巨响时刻在城楼响起。巨大的箭矢自车弩中射出,将城上搭制的木楼、战棚射得千创百孔,破烂不堪。而那漫天箭雨,自临车上的弓箭手弓中射出,淋向城头,城中士兵,苦不堪言,只得紧缩在隐蔽处,生怕被敌军射中,未曾与敌交锋便惨死于敌军手上。

借着敌军被压制得抬不起头的机会,封沙命令部下工兵营立即在平原城前开挖战壕,以利攻城。

工兵营得了命令,忙拿着工具跑上前去,用济南钢铁厂造出的上好铁锹、铁镐等用具,开挖战壕。

深深的战壕向平原城方向延伸而去,渐渐抵达城前。城中士兵见对方如此辱慢自己,怒不可遏,在城头站起来张弓射向城下。壕中工兵躲得严实,又用铁盾举在头上遮护,自然不会被射到,而城前临车中弓箭手却不等他们射出第二箭,便已将漫天箭雨射去,将那些敢于站起来攻击的敌军射成了刺猬。

工兵们小心地避开了临车和投石车,为它们留出了前进和后退的道路。其他的地方,却开挖了一条条笔直的战壕,里面并排可走两三人,直通到平原城下。

城中士兵见看着敌军已将战壕挖到城前,却是无能为力,连头都不抬露出去。他们自跟从刘备以来,何曾打过这样窝囊的仗,一个个眼中都射出了愤恨的目光。

看着敌军都躲到隐蔽处,封沙手一挥,向高顺示意。

高顺会意,带上自己部下步兵,列起整齐的队列,踏着坚定的步伐,大步走向城墙,同声呼喝,似是准备攻城了。

见敌军攻来,头上箭雨稍歇,城中士兵们忙站起来,望向城外敌兵,便要放箭。

陡然间,头上刚停下的箭雨又铺天盖地射下来,士兵们虽已有防备,却仍被那箭雨所袭,当场倒下百余人,惨死城头。

余下的士兵或是惊叫着躲回到隐蔽处,或是咬着牙张弓射向城外,自己却被头上射下的箭雨,袭中头、肩,倒在地上挣扎。

高顺部下都举着盾牌,抵挡着头上射来的稀疏箭矢,渐渐接近城墙。

看着云梯搭上城墙,守城士兵们怒不可遏,冒着被利箭射杀的危险,探出身子,举起滚木擂石,奋力推下城去,砸倒了一些准备攻城的战士。

预料中的箭雨果然当头射来,无数英勇的战士,就这样被射中了要害,倒在城头上,横尸当场。

第二百零七章 刘备回援

高顺见自己部下稍有损伤,忙下令退后,躲到了身后工兵营刚挖好战壕里面。

那些拼着命冲上来守城的士兵们正挽起袖子准备与敌方大干一场,忽见敌军退入战壕,不由相对错愕,那一肚子火没处发,甚是憋闷。

头上箭雨却是不停地射来,那些士兵大都被箭雨射中,死伤一时甚为惨重。

管亥见状,猜出敌军是要以攻城为诱饵,以临车射下的箭雨消耗自己的部下有生力量,忙大声呼叫道:“都藏起来!不准露头!”

高顺在战壕中听到他的喊声,反回头叫道:“都给我出来,我们攻上城去!”

士兵们兴奋地嘶喊着,跑出战壕,将云梯搭上城墙,跟着高顺,飞快地爬上城去。

管亥在远处见状大惊,哪肯让他们这么轻易便得了城池,当即大吼道:“小的们,去把他们杀光,赶下城池!”

士兵们自暗处跑出来,举着刀枪,呐喊着杀向敌方步兵。

高顺率部下挺刀举盾抵挡,一时间刀光枪影,在城头到处闪动。

临车上的弓箭手拼命地向前射出利箭,只怕伤了城上的同伴,因此便将箭雨淋向敌军方后阵,那些跑上来增援的敌军,大都中箭跌倒,时间一长,也就无人敢来了。

城上两支军奋勇拼杀,高顺部下源源不断地自城下涌来,登上城头,与平原军战在一起。

高顺手执刚从钢厂中炼出的锋利宝刀,在人群中东斩西杀,带领部下将敌军斩杀殆尽,只觉这宝刀甚是趁手,兼且锋利无比,杀起人来一刀两断,甚为爽快。他的部下仍从城下涌来,而平原军却被箭雨阻隔在后阵,不多时便斩尽敌军,占领城头。

管亥远远望见,勃然大怒,率领一群巨盾兵,扛着巨大厚重的盾牌,自城下跑上来,以巨盾抵挡着箭雨,挺刀直杀向高顺。

高顺见他来势凶猛,想想主公来时嘱咐的话,不愿与他硬拼,便回头喝道:“都退下城去!”

他部下军兵占领了城头,正在欢呼雀跃,忽听他这一声命令,都疑惑不解,却无人敢于违抗军令,都怏怏地顺着云梯爬下城楼。

封沙骑马立于阵前,面色冷凝如山。他身边跟着那身穿盔甲的美貌少女,还有一众大将,都用不解的目光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多派兵马,一鼓作气,攻下敌城。

管亥举着巨盾跑到城头上时,却见高顺已然带着部下下城去了,不由站在城头,指着高顺破口大骂,恨他未曾留下,与自己战个痛快。

高顺闻声大怒,叫了几个大嗓门的部下,在城下与他对骂,直骂得管亥狗血淋头,气得面上变色,待要出城去与高顺厮杀,却又被部下拦住苦劝,只得罢了。

头上的箭雨不断地向城中袭来,城头守兵只能持着巨盾,拼命抵挡着箭雨的袭击。

城中士兵拼命地搭制箭楼,想要以此压制敌军的临车上射下来的箭雨,却最多只搭到一半,便被巨大上临车所带车弩射来巨箭,将箭楼撞碎,并将搭造箭楼的士兵乱箭穿身,惨死当场。

管亥命人将后面的车弩送到前面来,却还未及发威,便被头上射来的巨箭将车弩击得粉碎。新赶制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敌军的车弩、投石车、临车在城前耀武扬威,毫无办法。

封沙见敌军也没什么本领了,便叫高顺、张辽、慕容林带着亲兵回营歇息,小蛮也被他叫着回营去歇息,只有自己守在城前,监督着士兵们战斗。

中午,高顺诸将又来苦劝,封沙只得回营去睡了两个时辰,众军怕打扰他休息,虽是心中有疑问,也无人敢去烦他。封沙睡了个痛快,起床后再次赶到城前,观看战果。

临车在平原城前足足射了一整天,城楼上满是掉落的箭矢。守城士兵大都躲在隐蔽处,只在敌军派人佯作攻城时才出来守护一下,犹自死伤无数,鲜血流满城头,满城都是血腥味道。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封沙收军回营,将临车、投石车也都推回营去。

在城前,他们点起了大量的火把,派出工兵营在城前挖掘壕沟,管亥在城楼上看着敌军前城池前面的地面挖得纵横交错,满是深壕,足可让敌军在里面自由自在地跑来跑去,直抵城下,却是无可奈何,只能站在城头破口大骂而已。

深夜,在营中睡了一整天的士兵们被将官们叫起来,埋锅造饭已毕,都回帐再次睡觉去了,就算睡不着,也被下令回营躺着,养足体力,以备战斗。

封沙向手下大将们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也自回帐歇息。

寝帐中,那貌美如花的少女乖巧地替他脱下衣甲,服侍他洗涮睡下,自己也褪除衣衫,露出如花似玉般的娇躯,钻进被窝,依偎到他温暖的怀中。

封沙拥抱着这娇小的少女,一阵怜爱心情自胸中泛起,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小蛮将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樱唇边泛起一丝幸福的笑意,深深地呼吸着他醇正的体香,只愿一直这样下去才好。

想起今天白天大王在阵上的表现,小蛮微微有些奇怪,娇躯微动,想要询问,却又不敢开口。

封沙感觉到她温软滑腻的裸体在自己怀中揉来揉去,知道她心有疑虑,便淡然问道:“小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问我?”

小蛮鼓起勇气,怯怯地问道:“大王,我想问一下,今天你明明可以靠强攻夺取平原的,为什么不多派人冲上城去?”

封沙淡然道:“强攻虽然能让高顺率一部分战士冲进城去,却未必便能在巷战中获胜,说不定在城门前便被敌军消灭了。而且我军进城的都是步兵,白刃战中占不到便宜,一战之后,损失必大。而且,更重要的是……”

小蛮听得入神,见他停下来,不由问道:“还有什么?”

封沙眼中露出深思的神色,淡淡地道:“我在等刘备!”

小蛮奇道:“刘备?”

封沙轻轻点头,解释道:“刘备身在泰山,手握重兵,终究是祸患。现在我带兵来袭他起家的平原,便要逼他带兵来援,若能在此地击破刘备军,斩杀刘备,便是除了一患。若是杀不了他,也要将他训练出来的精兵尽数斩杀于此,那就是断了他的臂膀,近日之内,再不必以刘备为念。”

小蛮这才明白,钦佩地道:“大王神机妙算,小蛮真是猜测不到。”

封沙微笑着拍拍她的头发,抚摸着她一头柔滑青丝,微笑道:“天色晚了,你也睡吧。”

小蛮将脸埋在他的胸前,伸出白藕般的手臂,紧紧抱住他的脖颈,羞涩地微笑着,便似交颈鸳鸯一般,与他共眠。

封沙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封沙忽听帐外似有人声,象是有人来求见武威王,却被守卫士兵挡住了。

封沙披衣而起,随手为小蛮盖好被子,自己大踏步走出寝帐,见一个黑衣人正在和卫兵谈话,见他出来,忙跪地叩头道:“参见主上!”

封沙淡然道:“起来吧。泰山那边,有什么动静?”

黑衣人叩了个头,爬起来恭敬地道:“禀主上,刘备已率三万军离开了泰山,其中有一万是他刚从张饶那里借来的黄巾军,未曾经过系统的军事训练。”

封沙冷笑道:“刘备果然已经动了。他们现在到了哪里?”

黑衣人禀道:“他们连夜赶路,现在已经渡过了黄河,正在朝这边赶来,离此地还有三十余里。”

封沙回目远望,看着南方黑沉沉的天空,沉吟道:“三十里吗?很好,我们也该发动了!”

※※※

三万大军在夜色中,快步前行,虽是极为困倦,却仍不得不大步前进,拼命地向平原赶去。在寂静夜中,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向四面传开。

在大军队列中,疲惫的刘备伏在马上,沉沉地睡着。战马被士兵牵着,跟着大军一同前行。

在他的梦中,依稀梦到了自己初到这里,在泰山收伏管亥的情景。

那个时候,管亥还只是一个小贼,带着几个同伴,便想要攻击带着财物的刘备。谁知刘备那时的力气却大得厉害,一刀便将斩了他的同伴,打倒了管亥,听了他的名字,大为惊讶,便将他收为随从,与他一同离开泰山,向平原而去。

现在,那时的小贼已经长成一个力气大得异乎寻常的壮汉,跟着关羽、张飞学习武艺,现在的本领已经超过了刘备,又被刘备封为平原相,替他守卫着自己的基业。

第二百零八章 平原城破

梦中,情景一变,一片白烟升起,笼罩住了刘备的视线。

刘备惶然四顾,待白烟散去,惊讶地发现,自己仍站在一片烟雾之中,四周飘飘荡荡,尽是烟雾,什么都看不清楚。

许久之后,眼前稍稍有些东西在晃动,三丈之内,可以看到东西了。在刘备的面前,忽然出现了管亥满脸是血的模样。

梦中的管亥大惊,跑上前去,伸手去拉他,却拉了个空。

那管亥已是飘飘缈缈,仿若幽魂一般,鲜血流满面颊,看上去甚是凄惨恐怖,一双无神的雪白双眼,幽幽地看着刘备,拖长了声音,仿若鬼哭般地嚎叫道:“主公,我死得好惨啊……”

刘备心中剧痛,上前大叫道:“是谁杀了你,可是那刘沙吗?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管亥缓缓摇头,阴森森地笑道:“主公,你难道还不知道,就是你害死我的吗?”

刘备大惊,不由向后退了一步,颤声道:“管亥,你这是说哪里话来。这些年,我一直照顾着你,你怎么忘了?”

管亥冷笑道:“照顾我?只怕你是利用我吧!这么多年来,你可曾对我说过一句真心话?”

刘备看得惶恐,语无伦次地大声叫道:“管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哪一句话,不是真的?难道我不是说过,要和你一起打天下,让天下百姓,为天下之主么?我这可都是为了象你一样穷苦的百姓着想,才带你一同出兵征战的啊!”

管亥摇头冷笑,阴森森地道:“主公,这么多年,你可曾将你的身世告诉我么?骗了我这么久,你还敢说是真心待我好!”

刘备心中剧震,向后退了两步,惨然道:“管亥,你不要怪我!只恨我的来历太过奇怪,便是说出来,也没人信。不要说你,就是关羽、张飞,也不知道我的来历的!”

管亥露出森森白牙,恐怖地笑道:“主公,你还真以为你能瞒过所有人吗?你为什么来这世界,恐怕你自己也不知道吧?呵呵呵,我这些年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可是你呢?又被谁玩弄于股掌之中?”

看着管亥流满鲜血的脸,刘备心中越来越是恐惧,勉强咬牙硬撑道:“管亥,你这是何意?难道你知道什么隐秘么?”

管亥摇头惨笑道:“呵呵呵,你会知道的,在将来,你一定会知道的……”

白烟弥漫,渐渐遮住了刘备的整视野。那管亥也在白烟缭绕中,渐渐消散,只留下他那凄惨恐怖的笑声,不住地在刘备耳边回荡。

刘备举目四顾,什么也看不到,不由惶然纵声大叫道:“管亥,管亥!你到哪里去了!”

他拼命地叫着,拼命挣扎,想要从这可怕的梦靥中清醒过来,却是徒劳无功,那白烟中,似有一只恐怖的黑手,紧紧握住他,将他牢牢攥在手心里,弄得他气都喘不过来,渐渐地,似要窒息一般。

“主公,主公!”

一阵惶急的呼叫自刘备耳边传来,刘备猛然惊醒,一把抓住那人,大叫道:“管亥!”

那人抓住刘备的手腕,惶声道:“主公,是我!”

刘备抬起头来,借着天上星光,依稀看出,那人却是一直守护在自己身边的太史慈,此时正满脸惶急地看着自己,轻声道:“主公不必担心,管将军勇武非凡,必然能守住平原,只待主公回军,两面夹击,便可一鼓击破刘沙,斩其首级,悬在平原城头之上!”

刘备闻他之言,心中渐安。想想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罢了,这样的恶梦自己经常会做,根本不必放在心上。

转头望望四周,依旧是黑沉沉的一片。刘备心中忽生畏惧,紧张地问道:“我军远路回援,须得提防敌军设下伏兵,围点打援。四下可派出了哨探么?”

太史慈点头道:“是,都已派出了。敌军若有伏兵出现,他们一定会提前发出信号的。翼德也亲自带着骑兵到处巡逻,以防敌军伏兵突然杀出来,攻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敌军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比起两军冲锋,他们不会胜过我军重骑兵的。”

刘备听了,这才稍稍放心。他抬起头,望着头上渐渐西沉的残月,随口问道:“现在离平原还有多远?”

太史慈答道:“还有十余里。”

刘备微一皱眉,下令道:“就在此地扎营,待士兵们休息一阵,再向前行,免得再往北去,说不定会遇上敌军,我们的士兵走了一整夜的路,都已疲惫,若遇敌军,哪有再战之力?”

太史慈恭声答应,正要下去分派士兵扎营,忽听前方远远传来一声轰鸣,因离得太远,传到这里的声音并不太大,但在这寂静深夜之中,听得甚是清晰。

刘备一呆,看看那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平原城,忽然大惊道:“不好,平原城有危险了!”

太史慈面上变色,回头看着刘备,问道:“主公,那是什么声音?”

刘备咬紧牙关,恨声道:“炸药!那是刘沙用来骗人的炸药!”

他不及多做解释,忙大声下令道:“战士们!我们的家乡就在前方,敌人正在攻打我们的城池,要杀光我们的亲人,抢走我们的财物和妻子!现在,我命令你们,马上快步奔跑,一定要赶到平原城下,将敌人从我们的土地上赶出去!”

士兵得了命令,精神大振,都大步狂奔起来,直向平原城方向跑去。

正如刘备所料想的那样,平原城的大门,已经被炸药轰开了。

烟尘弥漫中,原来城门的地方,已经是只剩下了一个大坑,四周都是城门碎屑与城墙的废墟。青州战士们列于城前,看着那大坑,目瞪口呆。

封沙骑着狂野天星,望着那个大坑后面的平原城,眼中寒芒闪动。

他早在入夜之前,便已向工兵营下令,借着挖战壕的声音掩盖,派出一队精锐工兵,在地下挖了一条地道,直达城门下。在那里,工兵们放置了大量的炸药,只待他一声令下,便燃起引信,将地道上方的城门炸得粉碎。

整个平原城,都因为这一声炸响而震动。百姓们都被震得醒来,满心恐惧,向天祈祷,一求雷神不要降灾于己,再求雷神不要将平原城化为灰烬。对于那个率大军而来、能够役使雷神的武威王,平原百姓心中,又是愤恨,又是恐惧。

他们都知道,既然能役使雷神,他的本领只怕比刘使君还要大,这平原城恐怕是守不住了,现在只希望他能似传言中那般仁德,哪怕他只有使君待百姓的一半仁德,平原百姓也就知足了。

而城中军营中歇息的士兵们听了这一声,也都吓得手足发麻,又恨又怕。那传言中的雷神果然降临到了平原城中,给平原带来了巨大的灾难。今夜自己能不能活到天亮,还在未知之中。

封沙催动战马,狂野天星大步狂奔而去,驰到城门废墟前,奋力一跃,跳过大坑,直冲进城中。

张辽见势,忙大叫道:“保护大王,攻下平原!”带着二千骑兵,如飞般向平原城驰去。

铁蹄轰鸣声中,二千骑兵便似钢铁洪流般,直冲入城中,一路狂驰向前。

战马狂奔,铁蹄踏得地面阵阵颤动。城中百姓都吓得躲在家中不敢出门,望天祈祷,只愿兵火不要殃及自身。

士兵们慌慌张张地从军营中跑出来,大步跑到街道上,举刀枪拦住骑兵们的去路。

封沙放声怒吼,手中方天画戟狂挥而去。

那沉重的大戟重重击在对面敌兵的胸膛上,那敌兵登时便被砸碎了胸骨,惨叫着倒飞出去,撞翻了几个同伴,惨死于地。

狂野天星大步飞奔,铁蹄踏过地上几个士兵,将他们踩得骨断筋折,直向前冲去。

张辽带着悍勇的骑兵们,手举大刀,放声大喝。

雪亮的刀锋划过夜空,重重斩在前方敌兵的咽喉上,将他们的头颅劈飞到半空中,鲜血狂射,洒在大街上面。

那群挡在街上的士兵,便似一群挡车的蚂蚁般,虽然努力抵挡着这滚滚铁流,却终究被他们彻底辗碎,惨死在乱军的铁蹄之下。

管亥带着士兵自城守府中冲出,四面八方,都响起杀声。管亥惶然四顾,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士兵们纷纷败逃回来,跪在管亥面前大哭,都劝他快些离开平原,去泰山投奔使君,免得玉石俱焚,不能留下有用之躯来报仇雪恨。

管亥狠狠咬牙,眼见敌兵势大,三万军若都冲进城中,况且有那凶狠似狮虎的武威王亲率大军一路残杀而来,自己拿什么抵挡?

第二百零九章 遭遇敌军

管亥咬牙思量,为今之计,也只有先退出城去,到泰山找到主公,再想着该如何夺回平原基业,那时再率大军与刘沙拼个死活,胜负犹未可知。

他当机立断,立即带上部下,开了西门,率军狂奔而出。

本应寂静的深夜,整个平原城中,却是人声鼎沸,到处都是喊杀声。一队队悍勇的骑兵自大街上狂驰而过,挥动寒光闪闪的大刀,凶暴地狠劈在前方平原守兵的头上,在惨叫声中,将他们劈杀于地,鲜血四面飞溅。

这群骑兵一路冲杀,斩杀了无数敌兵,满街都是鲜血尸首,无数守兵倒毙道旁,死状惨不忍睹。

高顺率领步兵,大步冲进城中,一路斩杀顽抗的敌军,夺取了平原各处要地,将平原城牢牢地控制在手中,犹自不敢放心,大声下令,让士兵们在城中到处搜索,满城戒严,以免有漏网之鱼,在暗处兴风作浪。

封沙手持方天画戟,杀得兴起,见敌军自西门退走,拍马持戟追杀过去,看到败逃的敌兵,便是一戟劈过去,砸碎他的头盔、肩膀,将他劈杀于地。

管亥听得身后杀声响起,却是惶恐不已,不敢回身对敌,只带军狂奔,出西门,远远绕过青州军大营,一路向南方狂奔而去。

张辽斩杀了城中敌军,再看主公已经出了西门追杀敌将,生怕主公有什么危险,忙率军追上去保护。怎奈封沙马快,已驰出好远,张辽一时追不上,心中大急,当即打马如飞,向南疾驰。

逃兵们回头看见那暗夜中手持方天画戟追杀的身影,都惊恐地大声狂呼,都道:“武威王追来了!”

暗夜之中,那手执方天画戟的高大身影便似魔神一般,紧追着前面的逃兵不放。那整支部队,慑于武威王的威名,无人敢于回身面对他,被他孤身一人,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个个都是恐惧不已。

封沙一路追去,劈杀了无数不肯投降的敌兵,渐渐追到管亥身后,大声喝道:“管亥,你可敢与我对敌么?”

荒野中,管亥正带着部队打马飞逃,远远听到他在后面叫阵,一阵悲愤与羞惭自心中涌起,想想自己也是纵横平原一带赫赫有名的人物,何时曾受过这等羞辱,被敌将追得拼命奔逃,甚至不敢回身看他?

他把心一横,心中暗道:“大不了一死而已,我便要看看刘沙到底有什么能耐!”

想到此处,管亥拨马回身,举起大刀,大声狂呼道:“刘沙,你这恶贼!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带兵来打我的平原!使君早想要你的命,今日恰逢其便,看我一刀砍下你的狗头!”

封沙纵声怒笑,拍马冲上,方天画戟暴射而去,直刺向管亥的咽喉!

管亥大声呼喝,拼尽全力,举着大刀狂劈而去,挟着狂暴的力量,直迎向武威王那刺来的巨大战戟。

两股巨力重重击在一起,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响彻云霄。四周的败兵们都震得惊呆了,怔怔地看着那战斗中的两员大将,心中惊恐不已。

那两人骑在马上,狂暴的杀气风起云涌,向四面涌去。士兵们呆呆看着夜色中的两员大将,只觉他们身材在暗夜中显得如此高大,充满了力量和杀气,手持长大锋利的武器相互拼杀,便似两个强大魔神之间的战斗,不由都骇得呆了。

封沙微微皱眉,眼中却有兴奋之意升起。管亥的力气足可与关羽、张飞相比,今日能与这样的强敌对战,也是一件幸事。

管亥却是胸中气血翻涌,苦不堪言。刚才那一刀,已是拼尽力气,犹自不能占到上风,刘沙之能,果然名不虚传!

封沙大声笑道:“好刀法,再来!”拍马冲上,方天画戟当头猛劈,月牙刃寒光森森,直向管亥顶门劈去。

管亥举目望去,却见面前敌将神威凛凛,一身威势无与伦比,凌厉的杀气似有形质一般,将自己笼罩其中,那强大的气势便似天上的魔神一般,杀气飞射四方,令人心惊胆战。旁边胆子稍小的士兵,已被吓得瘫倒在地。

管亥狠狠一咬牙,举刀便挡,轰然巨响之后,管亥双劈酸麻,战马也向后退了几步,却见那敌将满眼都是笑意,刚才那让管亥苦不堪言的一次较量,在他看来,却似是很有趣的事一般。

管亥深吸一口气,拼尽力气,反击一刀,刀锋直劈向武威王的脖颈。

方天画戟如龙般刺出,重重刺在刀锋上,轰响再度震起,大刀被震飞一旁,管亥勒马后退,双臂酸麻,却不肯服输,拼命将大刀砍过去。

在他心中,狠狠地想道:“主公一向英雄了得,最为忌惮的,却是这洛阳的武威王。这些年来,主公待我恩深义重,今日我有死而已,便是死了,也要拼命报答主公的恩情!”

管亥狠狠咬牙,手举大刀,刀锋上下翻飞,招招不离刘沙要害,口中狂声嘶吼,便似疯狂一般。在他心中,只想着拼着自己一条命,也要斩杀了他,为主公除此大患!

此时,那让管亥牵挂的刘备正打马如飞,带着部下亲兵,直驰向平原城,希望能及时救援,不要让自己的基业落入他人之手。

刘备紧咬着嘴唇,望向前方的城池,但见天色渐明,城中杀声远远传来,刘备心急如焚,暗暗想道:“难道说,平原城已经陷落了么?可怜我多年心血,毁于一旦!这倒也罢了,管亥不知如何了?他可是我手中一员得力大将,跟了我多年,若是与城俱亡,那可是太可惜了!”

想起多年来管亥对自己的敬爱之情,自泰山收伏他之后,他一直努力服侍自己,便似自己的膀臂一般,刘备心中不由心痛起来。

经历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刘备早对这亲密部下有了深厚的战友情谊,便是与关羽、张飞这两名兄弟也相差无几。在他眼前,陡然浮现出刚才梦境中管亥满脸是血的惨状,刘备不由又怕又痛,只恐这得力手下、多年好友丧生于刘沙戟下,不由拼命抽打着战马,逼着它跑得更快一些,只盼自己能及时赶到,救出管亥,便是丢了平原也没什么了。

“城池可以再打下来,若是管亥死了,可就再没办法让他复生了!”刘备恍惚想着,眼中不由滚出了热泪。

前方忽然出现了一支人马,厮杀声自那边传来。刘备精神一振,举目望去,却见那支军中,士兵衣衫不整,盔歪甲斜,人人都是面有惧色,似是一群败兵,看那衣甲,正是自己在平原训练出来的那支精锐守兵。

刘备大惊,努力向前看去,却见晨雾之中,似有两员大将各举大刀、长戟,在奋勇拼杀,杀气在晨雾中滚滚翻涌,直向这边涌来。即使有晨雾掩盖,那两员猛将拼杀之惨烈,仍是令人望而心惊。

刘备不由又是惊喜,又是惶急,忙拍马冲上前去,心中大叫道:“终于赶上了!”

眼见远处的刘沙越战越勇,将管亥压得死死的,几无还手之力,刘备心中焦急,回头大叫道:“弩兵快赶上来,给我乱箭射杀刘沙!”

自败于莱芜城下,回到泰山后,刘备拼命赶工,叫人制作了几十具强弩,加上原来的存货和从后面调来的兖州刘岱留下的旧式武器,也凑足了六百弩兵。只可惜没有足够的工匠和材料,不然的话,弩兵的数量还可变得更多。

其中有一部分,本是兖州军在刘岱管理时,旧有的一部分弩弓,那倒还罢了,另外的那些,却大都是刘备精心设计的连弩,一个弩匣中可装三支箭,威力不可小视。

身后弩兵闻声快步跑来,都已累得气喘吁吁。在一路狂奔之后,队伍拉得很长,一时也调不齐弩兵,对前面的敌将形成威胁。

平原败兵听到刘备的喊声,举目远望,见自己的使君便率军在远处向这边赶来,不由喜极而泣,大步向前狂奔而去,只盼躲在使君羽翼保护之下,再不必受这穷凶极恶的武威王的欺凌。

狂风呼啸中,封沙正在与管亥猛烈拼杀,狂风拂动二人战袍,猎猎作响。

封沙怒目圆睁,重重一戟破风劈过,便如狂龙咆哮,狠狠斩在管亥大刀刀柄之上,巨响声起,管亥咬牙勒马后退,被震得双膀麻木。

封沙见他虎口震裂,鲜血流满刀柄,犹自死战不败,心下也不由赞赏。忽然听到刘备的喊声远远传来,眉头一皱,暗道:“得快些了结这员敌将,不然的话,他与刘备合兵一处,必有麻烦!”

想到此处,封沙举起方天画戟,放声怒喝,一股狂暴的杀气,自他身上涌出,向四方狂涌而去。

第二百一十章 刘备哭管亥

管亥已是战得精疲力竭,全凭一口气撑着,此时看面前这高大强壮的敌将满眼杀气怒火,浑身强健的肌肉鼓起,似是充满了力量,狂怒中举起方天画戟便要劈下,知道这一击便是石破天惊之势,自己再难抵挡。

他却也不肯束手待毙,当下拼尽余力,举起大刀,向封沙劈去,只想以命换命,纵然自己死了,也要劈伤他,让主公有机会杀了他!

封沙双臂贯满力量,用力握紧方天画戟,狠狠向前劈去。

便似一条火龙狂冲而前,重重击在迎面扑来的豺狼头上,将豺狼击得向后惨叫飞出般,那管亥的大刀被方天画戟重击在刀锋处,轰然巨响中,向一边飞出。管亥满手鲜血,竟然被这轰天一击震伤了手骨,虎口直裂至近腕处,鲜血狂流,喷洒于地,再无力抓住刀柄,让它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震响。

封沙眼角一瞟,见刘备正带着太史慈,拍马狂驰而来,当下不肯放松,举起方天画戟,眼中神光四射,奋尽力气,向管亥迅猛劈下。

刘备正在打马狂奔,狂风劈面,打得脸生疼,却是丝毫未觉,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那战斗中的两员猛将。

待看到那持戟猛将击飞了管亥手中大刀,再度举起方天画戟,凶残地劈向管亥,而管亥已是无有抗击之力,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举戟劈来,刘备不由心胆俱裂,放声狂呼道:“不要!!!”

这一声嘶喊声中,带着无尽的恐惧和悲痛,在旷野上远远传开。

身边的一切仿若都进入了梦靥之中,在刘备恐惧双眼中,前方的情景都似化为了慢镜头,那凶残的敌人举着锋利长大的重戟,缓慢而又凶狠地劈在自己亲信部将的胸前。而管亥受了这一击,胸骨慢慢地塌陷进去,戟锋劈碎了铠甲,直抵后背。

刘备眼睁睁地看着那雪亮的戟尖和月牙刃自管亥背后探出,随即收了回去。管亥的身体仰天飞出,在那胸前、背后,同时喷出了大量的鲜血,慢慢地喷洒在风中,那鲜血狂喷时的凄凉美感,让刘备不由看得呆了,两行灼热的泪水,自眼中缓缓流下。

霎时间,天地变色。刘备只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从马上摔下来,望着那在空中摔落的强壮身体,一股剧烈的痛苦自胸中涌出,沉积在心口之上,让他痛不欲生。

太史慈也是脸上变色,大声呼喝着,拍马冲向前去,便要与刘沙一决高下,看看单凭自己一人之力,能否挡得住他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与此同时,弩箭漫天飞射,直向封沙射去。后面的弩兵已经赶到刘备身边,大声喘息着,扣动扳机,乱箭射向前方的敌将。

封沙眼见乱箭袭来,自己纵然不惧,却怕狂野天星中箭受伤,当即拨马而回,直向北方驰去。

太史慈追了几步,却不得不挥枪拨打雕翎,又怕被后面的弩箭手误伤,又担心主公的安危,只得勒马退回去,守护刘备。

刘备打马狂奔,奔到管亥身边,跳下马去,抱起他沉重的身体,大声狂呼道:“管亥,管亥!你怎么样了?”

管亥浑身染满鲜血,胸前背后仍在不断地涌血,面白如纸,听得他的呼声,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主公来了,眼中不由现出一抹喜色,随即化为羞惭,喃喃呻吟道:“主公,我对不起你,我把平原城给丢了!”

刘备看着垂死的部将,心中剧痛无比,满眼泪水狂涌而出,紧紧抱住他染血的身子,哽咽道:“管亥,平原城丢了有什么打紧,我们还有兖州,还能东山再起!你一定要好起来,跟我一同征战天下,打下这大好江山,让后世人都记得你的英名!”

管亥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费力地道:“主公,我已经不能再跟随你了。只盼你在关、张、太史将军的辅佐下,平定天下,我在九泉之下,也会高兴的!”

太史慈此时也下了马,持剑走到刘备身边守护,闻言深觉惨然,不由也红了眼圈。

管亥抬起头,望着他英武的面庞,吃力地道:“太史将军,主公的安危,便交与你了。求你一定要保护好主公,送他回兖州,千万不能让他出了什么意外!”

太史慈含泪点头,温声道:“管将军,你尽管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主公受一点伤害!”

管亥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目光落在刘备那充满魅力的脸庞上,心中苦痛,却勉力微笑道:“主公,我去了!要记得你说过的话,让天下的穷苦人,都能有饭吃,有衣穿,不再受土豪劣绅的欺凌!”

言毕,管亥瞑目而逝,浑身上下,便似从血海中捞出来的一般,到处都是鲜血。

刘备抱住他的身子,放声大哭,直哭得肝肠寸断,几乎晕去。

管亥跟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敬他如父兄,情深谊厚,如今刘备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被强敌杀害,却是无力救援,心中强烈的愤恨痛苦,几乎把他的心撕得粉碎!

远处马蹄声响起,太史慈举头望去,却见张辽带着骑兵冲杀过来,后面还有高顺率步兵一路奔行,直向这边而来。而那武威王刘沙,去而复回,带着大批弩兵赶至,似是要以他的弩兵来消灭本方的弩兵。

太史慈心中惶急,只怕他们冲过来伤到刘备,便拉起刘备,大声叫道:“主公!敌军上来了,我们快走!”

他也不管刘备愿不愿意,硬拉着他上了马,牵着他的马缰,打马狂奔,一路向南狂驰而去。另外几个亲兵抱着管亥尸身上了马,打马如飞,跟着太史慈、刘备向南逃去。

身后弩兵在太史慈的命令下,拦在路上,阻挡追兵,一定要让主公顺利逃远。

看着漫野袭来的大军,弩兵们虽是心中害怕,但想起主公待自己的恩义,还是举起强弩,努力抵挡着敌军进攻。

封沙挥手喝令前方士兵停下,自己身后的弩兵立即上前,举起强弩,准备与敌人对射。

巨盾兵自后面跑来,举起巨大的盾牌,挡在弩兵身前。

看着敌军弩兵在巨盾兵的防护下,一步步地向自己这边逼近,便似铜墙铁壁缓缓挤过来,平原弩兵心中惶恐,见他们进入了射程,不得不将弦上强弩发射出去。

箭雨漫天,直射向巨盾兵后面的强弩兵。六百弩兵同时发射,其中大量还是连弩,飞向空中的箭矢有千余枝,在空中奔射呼啸,声势极为慑人。

弩兵们忙低头弯腰,与持盾的壮汉们一同躲在盾后。噗噗声起,那些方簇箭射中了盾牌,却无法穿透进去,对盾后的弩兵丝毫没有伤害。

待这一轮齐射过后,青州弩兵都直起腰,擎起强弩,指向前方。

平原弩兵已是吓得脸色惨白,站在旷野上,呆若木鸡。

因为来得仓促,在野地中遇到敌兵,都没有来得及设置工事。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敌军弩兵攻击范围之内,岂不是十分危险?

平原弩兵们手忙脚乱地给强弩上弦,只是这强弩上起弦来十分麻烦,比用弓费事得多,一时之间,也上不好弦,也只是拼命节省时间,希望能在敌军攻击前准备好,提前予以还击。

一些弩兵收起强弩,回身狂奔,只希望能逃出敌军射击范围,或是找些岩石来遮蔽,也不至于如此危险。

在弩兵将官的大声发令后,青州弩兵都将利箭射了出去。利箭穿空,铺天盖地,直向前方呆立着拼命上弦或是大步奔逃的平原弩兵射去。

强劲的弩箭霎时便将数百名平原弩兵覆盖在下面。一阵乱响过后,那些呆立在旷野上的弩兵尽皆身中数箭,软软地倒在地上。

鲜血自他们的身上流出,染红了地面。这一片旷野,已成血沃之土!

那些狂奔而逃的弩兵们,也大都没有逃过弩箭的袭击,被后面射来的箭矢穿透了后背,扑地而倒,在地上痛苦挣扎,最终还是在地面上苦苦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封沙面色凝重,大手一挥,身后大军冲上前去,占领了敌方刚才的阵地。

士兵们擎起利刃,在地上敌军的尸体上都戮了几下,免得他们装死。在为垂死的敌兵解除痛苦后,他们抢过敌兵身边的强弩,人手一枝,以备战时所用。

慕容林跟随在封沙身边,看了弩兵决战,暗自心惊不已。若在草原上,自己能有这样一支精锐弩兵,早就可以横扫草原了。如今只盼武威王说话算话,赏赐给自己足够的军械,让慕容一部称雄于北方,将来也好为叔父报仇雪恨!

第二百一十一章 攻战于野

此时,刘备已带着平原逃出的败兵,逃回了自己带来的大军之中。张飞在军中听得平原已陷落,敌军正向这边赶来,又惊又怒,忙令部下整顿兵备,随时准备向前方攻击,与敌军轰轰烈烈地厮杀一场。

此时,刘备正自抱着管亥的尸体,放声大哭,直哭得昏昏沉沉,几乎晕去,再无力去管他下什么命令。

大军北行,与武威王所率大军在旷野中相会,两军相对,刀枪并举,双方士兵远远望着对方,眼中都似要冒出火来。

张飞性如烈火,当即便举起丈八蛇矛,纵声大喝道:“兄弟们,那恶贼刘沙杀我兄弟,夺我城池,此仇不报,枉自为人!你们可跟我一同杀上前去,斩了他的首级,以祭酋管将军在天之灵!”

平原军兵放声狂呼,都似疯狂一般,挺起刀枪,大步狂奔,拼命地向前方冲去,只想要报仇雪恨,并夺回自己的故乡,让它不致沦于敌方铁蹄践踏之下!

这一边,封沙高举方天画戟,纵声长啸,喝令大军上前,与敌人决一死战,不可负了青州军的勇名!

部下将士早将他视如神明,见有他在军中,自来每战必胜,个个信心满满,虽见敌军悍勇,也不放在心上,都跟着他大步向前冲去,一心只要杀敌立功,博个远大前程。

两支大军相对冲击,数万士兵们挥舞刀枪,狂奔到阵前,与敌军士兵厮杀在一起,喊杀声震天动地。双方的刀枪乒乒乓乓地重重碰撞,金铁交鸣声甚是喧嚣。随时都有士兵被敌方的刀枪击在身上,鲜血涌出,惨叫倒地,紧接着便会被身后的战友接替了他们的位置,挺着刀枪冲上前去,与敌军厮杀在一起。

张飞挺着丈八蛇矛,一路冲杀,迎面正遇张辽,当即拍马奔向前去,举矛便刺。

张辽大喝一声,挥动大刀,与张飞厮杀在一处。他手中钢刀,乃是济南钢铁厂新炼制出的宝刀,比原来那柄更为合手,当下抖擞精神,与张飞奋力拼杀,丝毫不肯示弱。

此时,封沙军中的二千弩兵,已经上好的弦,随时都可以发射。

他们手中所执强弩,都是封沙命工匠按照他所画的设计图特制的,虽然不能连射,弩力却是强劲无比,比一般的弩箭要强上许多。弓弩上面还安了一个绞盘,上弦时颇为快捷,远胜那些旧式弓弩多倍。那些刚从敌军手中抢来强弩的士兵还要好久才能上好弦,他们却已经将方簇箭装上了弩中,排着整齐的队列,遥遥指向前方。

封沙立于中军之中,挥手喝令,他身后二千弩兵立即擎起强弩,远远望空便射。

利箭穿空,便似乌云一般,越过交战中的前锋士兵头顶,铺天盖地地向刘备军后阵射去。

刘备大军,前锋都是平原本地训练出来的精兵,后面一半,却是刘备在兖州、泰山新招来的士兵,以及从张饶那里要来的一万精壮黄巾士兵。

那些黄巾军兵现在虽已摘下头上黄巾,穿上盔甲,却仍是一群乌合之众,未曾受过严密的军事训练,见了这么大的阵仗,都是心中打鼓,忽见头上射下弩箭,都吓得放声狂呼。

那箭却丝毫不因他们害怕而停顿,自空中射下,噗噗一阵乱响,大都射在黄巾军兵的身上,无数士兵惨叫跌倒,阵形立时散乱。

哭喊声自后阵传来,前面的平原军兵也都皱起眉头,心情微乱。战阵之中,生死一发,平原士兵士气一衰,对面青州军气势立涨,狂吼着挺刀枪冲上,将长枪刺进敌军身上,钢刀迅猛劈下,砍进敌方的头、肩,当即斩杀了大批敌兵,冲乱了平原军的阵势。平原兵立时便有些抵敌不住,被青州军压得步步后退。

在后方,弩兵们拼命加快速度,用娴熟的手法,转动绞盘为强弩上弦。他们都经过了长时间的苦练,动作快捷无比,比之别的军队的弩兵上弦要快了多倍。

青州军大步前冲,一阵冲杀过后,强弩再度从他们背后向前射去。

平原军后阵黄巾军兵一见天上飞来弩箭,都吓得乱跑,那些冲到野外的还罢了,有些人昏头昏脑,见弩箭射程是在自己身后,便大步前冲,只想躲到弩箭手射不到的近处,却将自己的阵形冲乱。

前面的平原士兵正在浴血拼杀,却受到后方干扰,不由又惊又怒。有人便回身怒骂,却被对面大步冲过来的敌兵看出破绽,狠狠一刀劈过,将那平原兵的脑袋砍了下来,无头尸身轰然倒地。

封沙亲率骑兵,一路冲杀过去,手中方天画戟闪电般飞舞,那沉重的戟势击在敌军身上,当即便是皮开肉绽,骨断筋折。他沿途不知劈杀了多少敌兵,霎时便在敌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奔中军而去。

后面高顺也带着步兵,成锥形阵法,大呼着杀来,顺着武威王杀出的血路,一路狂奔,便如刺进敌军胸膛的锥尖般,将敌军中的缺口越撕越大。后面的步兵都是兴奋莫名,跟着武威王向前狂杀,钢刀闪闪,不知有多少敌兵被他们砍掉了脑袋,惨死当场。

旷野中,到处都是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平原军兵虽然久经训练,终究已是连夜行军,精力不足,早就有些困倦,在这面对面的拼杀中,力气渐衰,终究有些抵敌不住,又被封沙率军突入,撕开防线,整个军队,被从中劈开,两边不能相顾。

后面青州步军如潮水般狂涌而来,当即把平原军杀得大败,但见人头滚滚,鲜血如河水般流淌,无数平原士兵被斩首当场,尸体倒卧于地,几乎铺满了战场。

刘备军后阵新兵见势不妙,更是张惶,都狂呼一声,掉头便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使出吃奶的劲向南拼命奔逃,生怕被后面的敌军追上,这条命便要送在这平原地界了。

后阵既溃,前军士兵也受了影响,再加上前方青州军实在棘手,不由跟着溃败向南而逃。张飞虽然大声喝止,却也阻不住万军溃逃,不得不带着亲兵溃败下去,张辽犹自带兵狂追不止,一心只要斩了张飞首级,以立军功。

漫山遍野,到处都是奔逃和追杀的士兵,喊杀声、惨叫声直达数里之外。尸首在野外到处倒卧,不时有士兵被后面追来的敌军斩杀,遗尸于地。

刘备夹在败军之中,一边痛哭,一边打马狂奔,只恨自己终究及不上那刘沙心狠手辣,兼且兵法超群,便是在这面对面的两军厮杀中,自己也会吃了败仗,不得不率军溃逃,要在众军面前,受此羞辱!

太史慈紧紧跟随在他身边,手中握紧长枪,紧张地看着身后追来的敌兵。幸好后面的败兵太多,挡住了敌军追击的步伐,他才护着刘备顺利逃远,直向黄河方向冲去。

逃出十余里,敌军渐渐离得远了,一时追不上他们。刘备擦干泪水,令人收拢败兵,大声下令道:“我军若向南败逃,敌人追上来,还是一死!不如便在此处安营扎寨,且挡住敌军攻势,待得敌军疲惫,再冲杀出去,可大败敌军!不要忘了,此地本是我军属地,百姓心向我军!若能得百姓相助,敌人便有千军万马,也是随手可破!”

士兵们惊魂稍定,轰然答应,正要开挖壕沟,立起木栅,以据寨对抗敌兵,忽听号角声远远响起,一支军自远处冲杀而来,领头的却是徐晃,举着开山巨斧,放声大吼道:“大耳贼,今日便要取你狗命!”

刘备惊得目瞪口呆,见那支敌军,兵强马壮,个个都是精神无比,显然已歇了许久,只等自己败退,便要杀来捡这现成便宜。而自己的部下,都是好久没有睡觉,既困且累,哪里敌得过这群虎狼之师?

他当机立断,也不再立什么营寨,当即率军向南奔逃。那张飞聚拢了铁甲重骑兵,本要与那徐晃较量个高下,被刘备骂了几句,也只得怏怏地带兵随他向南逃去了。

徐晃挥军掩杀一阵,杀散敌兵,夺了刘备军无数辎重,又收降了无数败兵,都驱赶到一处,让士兵看管起来。

北方烟尘升起,封沙带领青州大军奔驰而来,徐晃见了,忙上前行礼,大声道:“大王,我奉命在此守候,已杀散贼寇。可惜那大耳贼逃得快,现在已经向南去了!”

封沙沉声道:“很好。公明,你且随我追杀上去,定要斩了大耳贼的首级,示与天下!”

徐晃心中兴奋,带起本部军兵,跟着封沙大军向南追杀而去。

刘备率军一路溃逃,想见自己如此狼狈,不由心中大恨。

他举目远望,想起再向前逃上十几里,便是黄河,不由心生一计:“若是士兵看到自己已身陷险地,无路可退,岂不是会舍生忘死,拼力战斗么?”

第二百一十二章 背水一战

刘备想到此处,心中狂喜:“好啊,置之死地而后生,深合兵法!这便是我反败为胜的妙招!”

刘备举目四顾,见张飞正率七百铁甲骑兵在前面奔驰。便大声呼喊,叫他过来。

张飞跑过来,被刘备俯在他耳边说了一通话,不由微惊,瞪着刘备,不知道哥哥是什么意思。

刘备焦急,大声道:“我已经告诉你了,还不快去做,不要多问!”

张飞回过神来,忙率领七百铁骑向南飞驰而去,去办理刘备交付的任务去了。

刘备带着败军,向南奔行数里,又回过头来,对太史慈大叫道:“子义,你且带一支军,找个地方埋伏起来,待我军回身杀退敌兵,你便冲杀出来,将敌军拦腰截为两段!”

太史慈闻声也惊,听刘备向他讲述了此战的部署,才明白过来,心中惊喜,带着一支军,向旁埋伏去了。

败兵一路狂奔,直向黄河而去。

在黄河上,平原到泰山要经过的那一段河面上,搭着一座浮桥,那本是刘备自泰山来时,命部下搭建起来的。虽然简陋,却也可让大军渡过。因此刘备所率败兵,都争先恐后,想要抢先跑到黄河边,上了浮桥,逃到对岸,方可安全一点。

回头望去,北方烟尘滚滚,败兵们知道那是武威王亲领大军追杀而来,都心中惶惧,跑起来更是卖命,直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终于奔到了黄河岸边。

跑到河边,眼见大水茫茫,却不见浮桥何在。士兵们举目四顾,东张西望,终于在岸边发现了一小段浮桥的残片,不由双膝一软,尽数跪倒在地,几乎绝望得昏死在地上。

那救命的浮桥,不知被哪个可恨的家伙提前拆去,让万余大军,尽皆困于河北,不得南渡逃生!

眼见逃路已断,众军悲痛欲绝,正在呼天抢地,齐声痛骂那拆桥贼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吼,震动四方:

“前无去路,诸军何不死战?”

众军兵抬起头来,却见刘使君威风凛凛,骑马立于河边,振臂狂呼道:“若众军随我死战,我等还有一线生机;若想逃走,是绝不可能了!敌军若追上来,诸军只有一死而已!既如此,众军何不随我一同杀上前去,击败刘沙,斩了他的首级,然后回还平原,大摆酒宴庆此大功?”

那万余军兵,虽然大部分都是在兖州、泰山、黄巾那里召来的新兵,此时见已无去路,也都变得坚强起来,拼着这一条烂命不要,都振臂狂呼道:“愿随使君,共击敌兵!”

刘备见部下已是众志成城,心中暗喜,下令士兵们重整队列,各举刀枪,只待敌军一来,便要挥军杀去,一举击破刘沙的军队。

北方烟尘滚滚而来,刘备部下军兵知道那是武威王率军杀来,都握紧了刀枪,眼中迸射出野兽般的光芒。困兽犹斗,那武威王既然苦苦相逼,不肯放过自己,自己也只有拼了这条性命,与他周旋到底!

封沙率军来到河边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万多名满眼怒火的精壮战士。每一个人手中都握紧了武器,仿若一群择人而噬的猛兽一般。

封沙位于中军之处,在他身前身后,有两万大军。其他的士兵,都在平定平原城中的乱局,负责守好平原,以免出现什么差错。

面对人数比自己这方差不太多、一意求死的一支哀兵,封沙面不改色,喝令部下弩兵与弓箭手上前,准备抵御敌兵。

刘备自然也不肯给他留出立寨抵御的时间,骑在马上,右手威风凛凛地向前一挥,大军随着他的手势,向前冲杀而去。

那一万多军兵中,每人都是放声嘶吼,便如野兽一般,越过河滩,疯狂地冲向对面那严阵以待的敌兵!

刘备骑马立于河边,眼中喷火,望着自己部下悍勇无比的勇士,心中狂喜道:“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好啊,有当年灭秦英雄项羽旧日故事,我刘备今日效法他当时的妙计,置之死而后生!纵然那刘沙凶悍残暴,又怎么能挡得住我万余哀兵?他那部下两三万人,不过是泥塑木雕,我大军奋勇冲去,可应手而破!”

封沙位于大军中央,指挥调度,从容自若。看着前方那疯狂嘶吼杀来的军队,封沙微微一笑,左手一抬,站在旁边的传令兵立即跑去传令,按照他从前的命令,去叫士兵们准备。

当刘备军冲杀到近前时,青州大军,忽然放声呼喊道:“有船来了!河上有船来了!”

那一万多名一心求死的哀兵闻声剧震,脚步立即放缓,回头看时,那大河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什么船来?

借着他们一停的功夫,箭雨已是漫天袭来,落在哀兵大军之中,登时激起大片血花,惨叫声中,无数士兵被利箭射中,惨死于地。

被敌军摆了一道,受骗上当的哀兵们怒不可遏,冒着漫天箭雨,直向冲狂冲而去,便要和那些欺骗自己感情的贼子拼个死活,让他们再也不敢轻易用谎言欺人!

青州军的弓箭手们拼命地拉弓射箭,眼见敌军快要冲到自己面前,忽然又张开口,惊喜地大叫道:“有船来了,真的有船来了!”

不仅是他们,武威王所率而来的青州军,除了负责守卫平原城的,其他两万军队都在此地,放声狂吼,声音震天动地。

虽然已被骗了一回,但求生的信念压倒了一切,还是有许多哀兵忍不住回头看去,这一看之下,众军都忍不住大声狂叫起来,惊得目瞪口呆。

河面上,密密麻麻,排满了大片的木排,正在上游顺流而下,那些木排上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是什么人做出了这么多的木排,又从上游放了下来。

听到身后战友都在狂声嘶喊,那些不肯上当的哀兵也忍不住回头去看,一眼看到那些木排,都惊讶无比,也大声嘶吼起来。

嘶吼声中,夹杂着箭雨呼啸声,和同伴们中箭倒地的惨叫声。青州军的弓箭手可不管木排怎么样,只顾拉弓放箭,一箭箭地射倒前方的敌军,眨眼之间,便又有大片敌兵倒地。

那些哀兵回过神来,那一腔热血立即转换了目标,都掉转头,拼命地朝向黄河大步奔去。

刘备正在后方满怀兴奋地看着自己一手炮制出来的必胜哀兵,却发现在转眼之间,形势忽变,不由大惊失色。

他大声呼喊,命令士兵们回头去进攻敌人,却阻不住这群狂奔的败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跑到河中,抢了木排,拼命地向南岸划去。

万人狂奔,一齐扑到水中,那模样壮观而滑稽。他们跳到水里,在水里大步向前跑去,弄得水花四溅,哗啦啦声响大作。终于有人抢上木排,湿淋淋地爬上去,拿起上面放置的竹蒿、木桨,便向南岸猛划。

在那些木排中,只有一半木排上有竹蒿、木桨,其他的士兵们爬上木排,都急得手足无措,站在木排上大声叫嚷,却无法让木排向南岸划去,只能顺流而下,消失在茫茫的大河之中。

后面的木排仍不断地自上游顺流而下,越来越多的士兵们跑到河中,爬上木排,拼命想要离开这处险地,却因为后面跑来的人太多,而上游流下的木排渐渐稀少,导致每一个木排上的所载的士兵太多,许多木排都被压得翻倒。大批的士兵自木排上跌落下来,落到水中,大声惨叫着,被大河的巨浪吞没,活活淹死在河里。

尽管前途茫茫未测,逃亡的败兵们也都宁可将自己交与命运,而不愿回头面对那杀气震荡天地的凶猛敌军。他们都拼命逃上木排,用木浆、竹蒿或干脆用双手划动着河水,飘向东南,或是因为超载而落在水中,淹死在河里。

青州军继续前进,迈着整齐的步伐,一步步地向黄河北岸的刘备和他部下残兵逼近。便要乱刀将残敌斩杀,一个都不放过!

在他们面前,刘备手足无措,望着自己的士兵大批大批淹死在河里的惨景,泪如泉涌,浑身颤抖,只疑自己又跌入了恶梦之中。

那强大的敌军手执刀枪,阵势森然,他们的眼神冰冷,目标似乎是只有他一个。刘备恍忽想着,手已经握紧了雌雄双剑,紧紧咬住牙关,便要与敌决一死战,宁可战死在这黄河岸边,也绝不向那可恨的刘沙低头。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四行古诗恍惚自刘备心中升起,他的心,亦为之猛烈跳动。

刘备抬起头,遥望长空。心中知道,当年那西楚霸王死于乌江的惨烈事迹,便要落在自己的身上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渡河而逃

刘备缓缓回想,自己到这个世界以来,便似中了魔咒一般,在心中套上了一个奇怪的枷锁,总想着不要大幅地改变历史,除了争霸天下之外。

而历史上的古诗,他是从来不碰的,以免乱了时空,盗窃了别人的版权。因此,他所念诵的古诗,只有是罗贯中所写的,他才会在人前念出来。而那些千古名句,他便是在梦中,也要咬紧牙关不要说出来,以免被人听到,以为是他所做。就是他的兄弟们,也很少听他念诗,更不用说念汉代以后的诗句了。

在这一刻,他轻声低吟,将他在从前的世界上为人广知的那首诗,第一次地念了出来。声音低沉,连他自己也几乎听不清楚。

他抬头望向茫茫黄河,心中暗自想道:“我刘备一世豪雄,难道就要丧生于此黄河边么?”

想到这里,他哑然失笑。自己在这里呆得太久,已经把自己和刘备融为一体,竟把自己当成是真的刘备了。

真的刘备,行事可有自己这般不择手段,不管什么手法,只要能消灭敌人,便一定要采用么?若是那个在与程远志的黄巾军的战斗中战死的真正刘备泉下有知,只怕会说他污了自己清名,不似仁德之君。

可是,那些方法若是不用,岂不是太笨了么?乱世之中,只重结果,只要能消灭敌人,不管什么方法,都是好办法!只有刘邦这样的小人、曹操这样的奸雄才有机会去争夺天下,若似焦和、孔佃那般只尚空谈,早晚要被敌人杀掉,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要拼命夺取天下,待得天下平定,自己才能腾出手来,改造世界,还天下人一个朗朗清天。至于在这过程中所采取的手段,都是细枝末节,只要对百姓有利,也都是可以原谅的。

刘备摇摇头,这些事,越想越是糊涂,只盼自己被敌军斩杀之后,身体能回到原来的时空,还能象从前那样,整天悠闲地上网看那些有趣的架空历史小说,只当这些年是做了一场大梦。便是此愿不遂,至少也要让自己知道这一切的由来,不至于到死还是个糊涂鬼!

眼前敌军逐渐逼近,看着那远远位于大军中央的敌军首领,刘备双手擎起雌雄双剑,怒目圆睁,一股豪雄之气,自他身上猛烈地迸发出来。此时,挡在万军面前的,已经是一个激情飞扬的当世豪雄,即使英雄末路,那狂放的气势也让人不能轻视!

望着步步逼近的敌军那厚重的铁甲,闪亮的刀剑,刘备冷冷一笑,举剑大吼一声,便要冲上去与敌军拼个死活,哪怕是战死在黄河边上,也不可堕了英豪刘备的威名!

忽然,在敌军后阵侧翼,一片大乱,烟尘起处,喊杀声震天动地,似有大军突入,袭取了敌军后路。

刘备精神一振,当即明白,那是自己的部下太史慈,正率军杀来。自己命他埋伏在后面,只待敌军被无路可退的哀兵拼力杀败,再起伏兵,截杀敌军,此时太史慈见本军已溃,便不肯再等,直接率军杀出来,来救主公。

正如他想的那样,太史慈一骑突出,自敌军左翼步军中冲杀出来,直奔刘备拍马飞驰,放声大吼道:“前面的军兵,你们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为何便如禽兽般,见敌人来了,只知乱窜,却不知保护主公?”

此时,在河边尚有千余士兵,因见前方木排渐少,不得上去,急得四处乱转,听得太史慈的大吼声,回过神来,望着自己敬爱的主公,便如醍醐贯顶般,神志一片清明,想赶快自己刚才的懦弱行径,汗水涔涔而下,羞惭无地。

他们之中,大部分是平原子弟,因此才冲锋在前,逃在最后。刚才只是因为受了新兵们的影响,才一时失神,跟着他们逃到河边。此时被太史慈一声大吼,恢复了神志,都举起刀枪护卫在刘备面前,更有人一扫刚才颓废之气,高举刀枪,狂声嘶吼着向敌军杀去,一心只想求死,以护主公安全。

两边的士兵重重地冲撞在一起,刀剑猛烈拼刺,火星四溅。即使是悍勇如青州军,也慑于这群平原子弟兵的刚猛,被他们冲得阵脚一阵大乱,一时无法冲破他们的阵势,上前去斩了刘备首级。

太史慈挑飞了数名敌兵,打马狂奔,霎时冲杀到刘备身边,大吼道:“主公,快随我来!”

他伸手牵住刘备的战马,直向黄河奔驰而去。

两匹战马奔入水中,十几名亲兵冒死跳进黄河,拉住一个巨大的木排,拖到二人面前,跪在水中,请二人上木排,到南岸相避。

看着北岸拼死奋战的士兵们一个个地被拥有优势兵力的敌军斩杀,刘备被泪水模糊了双眼,放声狂吼道:“不,我不要过河!纵然战死此处,我也绝不逃走,却让敌人占了我的基业,在我面前屠杀我军战士!”

太史慈一把抱住他,硬把他拖上木排,跪在木排上,重重叩头,大声道:“主公,大业为重!关将军还在泰山等着你,待我们到了泰山,还可一举击溃贾诩的部队,直捣青州!”

刘备面色苍白,惨笑道:“击溃?我们拿什么去击溃贾诩的部队?那贾诩老奸巨猾,凭十几万黄巾,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而我们精锐尽失,所有部队尽在此处被敌军消灭,又拿什么去争天下!”

太史慈面现怒色,大声吼道:“我们在此地没有部队,兖州还可再拉起一支军,去援救泰山!主公,多言无益,我太史慈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只盼主公快些跟我南去,回到兖州,再作道理!”

就在他们争辩之时,那些亲兵已经将木排推到河中。木排虽大,却在载了二人二马之后,没有太大地方,因此,只有四五个亲兵上了木排,手执刀枪,护住刘备,其他十余名亲兵,大都被巨浪卷走,淹死河中。

剩下几人,远远望着主公远去,笑泪满面,回过身,拼命地向北方冲杀而去。

这群一心求死的烈士尚未来到敌军前方,便已被敌军回过神来的弓箭手乱箭射来,霎时穿透躯干。每人都是身中数箭,躯干处血如泉涌,犹自咬牙强撑着向前走去,只想着要在敌军身上斩上一刀,以报今日自己被杀之仇。

青州军见敌人如此悍勇,亦复骇然。

位于阵中,指挥着部队前进的封沙眼中微泛起尊敬之色,却也不肯让自己的士兵被他们伤到,只得擎起长弓,嗖嗖嗖连珠箭发,将那些自水中冲来的伤兵射倒于地,每人都是心窝中箭,一声未出,便已毙命,离开了这个痛苦的世界。

青州士兵们回过神来,在张辽、高顺的带领下,奋力向前冲杀,那些困兽犹斗的敌兵已大都他们斩杀于地,剩下的,兀自挥舞刀枪,死战不退,徐晃挥动开山斧越众冲出,巨斧狂挥,将他们的头颅一个个地劈得粉碎,尸体倒卧河中,将河水染得微红。

被这群敌兵一阻,青州军已失去了斩杀刘备的良机。封沙拍马来到黄河岸边,看那刘备坐在木排之上,已经去得远了,不由叹息。

他挥手抽出一支长箭,搭在震天弓上,遥遥望着去远的刘备,缓缓拉开长弓,箭尖直指刘备的心脏。

滔滔黄河,滚滚奔流。在大河中央,刘备呆坐在木排之上,面若死灰,神沮心丧。身下大河流淌,浪花拍击着木排,哗啦啦地响着,打湿了刘备的衣衫。

在北方,远远隔着大半河面,那夺了自己基业、斩杀了自己爱将的仇敌昂然立马河边,手执长弓,箭尖指向自己,那一股慑人心魄的森寒气势,便似一直穿到刘备心中。

刘备摇头苦笑,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此战一败涂地,自己终归不是这刘沙的对手,何必再垂死挣扎?便让他一箭了结自己性命,让自己一场争霸天下的大梦,就此醒来!

封沙凝神望着远处的刘备,右手一松,利箭破空而去,箭身飞速旋转,呜呜嘶鸣,穿越黄河上空,便似狂龙飞天,张牙舞爪,呼喝咆哮,带着一往无前的狂暴气势,直直地射向刘备的心脏!

刘备坐在被河水打湿的木排上,默默地望着那远远射来、充满霸道气势的狂猛利箭,身体纹丝不动,唇边竟露出一缕如释重负的笑意。

眨眼间,利箭临身,便要将刘备射个透穿,一枝长枪陡然自旁边伸出,重重击在那射来的霸箭之上,箭身被那长枪奋力一挑,失了准头,自刘备头上冲过,远远落向河面。

太史慈大步冲来,挡在刘备身前,双膀被刚才那一箭震得酸麻,心中惊讶不已。

第二百一十四章 霸箭之威

这一箭,带着霸道绝伦的气势,力量沉猛无比,比自己射出的箭,不知要强了多少倍!

自己只道那敌将刘沙戟上功夫了得,想不到射箭功夫更强,自己平生所见之人,未曾有在射箭上强过他的。那霸道的箭法,足可令人叹为观止。

封沙一箭无功,脸上神色丝毫未曾改变,再度拔出一枝箭来,搭在弓上,箭尖指向太史慈的咽喉。

太史慈挺着长枪,满面凝重之色,严阵以待。看那霸箭奔腾呼啸而来,太史慈大喝一声,挺枪刺出,枪尖直挑向那利箭的尖端!

利箭呼啸,带起一股强劲的气流,疯狂旋转,便似一个巨大的旋涡,箭尖重重撞在枪尖之时,旋涡卷住长枪,向旁卷去,那太史慈只觉手中剧震,一股巨力击在枪尖上,手臂酸麻,竟被带动了枪尖,随着旋涡向一旁斜斜掠过。

太史慈大惊,正要站稳身子,忽见利箭再度袭来。那箭法如神的武威王竟然不用喘息,立即便射出了这第三箭,直射向自己心脏!

太史慈慌忙举枪抵挡,当的一声巨响,箭尖射在枪杆上,火星四射,那一股巨大的力量自枪上狂涌而来,太史慈被带得身子向旁一斜,跌跌撞撞地向斜后方退了两步,几乎一头栽到水里去。双臂酸麻,几乎握不住长枪。

他这一退,便将刘备整个人,暴露在封沙的箭势笼罩之下!

封沙深吸一口气,搭箭上弦,双膀贯足力气,奋力拉开那天下第一强弓,成满月之形,精钢打造的箭尖寒光闪烁,“嗖”地一声,破空射出。

在那一箭上面,带着天下至强的力量,如后羿射日时那神赐之箭般,威势绝伦,穿越长空,直向刘备的心窝射去!

这一箭在空中呼啸飞过,尚未射到河中,威压便已笼罩住了整个木排,威势强劲,无与伦比。在它的前方,刘备不躲不闪,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仿佛能够毁天灭地般的魔箭,面色平静,一心待死。

在这生死一发之际,太史慈已稳住脚步,见状大惊,放声嘶吼道:“休伤我主!”

他擎着长枪,大步奔来,双脚踏得木排一阵颤动,拦在刘备面前,举起长枪,奋力向前挑去。

那一枪,凝聚他毕生力量,重重击在箭尖之上。

这一箭,封沙已是志在必得,箭上附带的力量,震天裂地,两股巨力狠狠相撞,轰然巨响,迸出万点火花,洒落河上。

太史慈惶急之中,拼命刺来,却仍是抗不过那箭上所附巨力,再加上急促中未及调整步伐,被那箭撞歪了枪势,直奔自己的身躯射来!

巨响声中,太史慈双臂震得酸麻,浑身也难以动弹,尽管想要躲闪,却已是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被自己一枪挑起的利箭,疯狂地射向自己的胸膛!

“噗”的一声,威势绝伦的利箭狠狠射中太史慈的右胸,霎时穿透坚甲,射透太史慈强壮的身躯,直透后背。一股血箭顺着箭势深入,“嗤”地射出,飞洒在木排之上,太史慈的耳边,甚至能听到那血箭喷射时的轻响。

太史慈大叫一声,浑身剧震,手中握紧长枪向下拄着,枪尖插进木排,双脚用力,拼命地站稳在木排上,死也不肯倒下。

刘备呆呆地坐着,忽然看到背对着自己的太史慈背上厚甲之内,透出一个东西,寒光闪烁,上染鲜血,不由大惊。

他呆看了一阵,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箭尖,精钢打造,锐利无比。而这枝箭,他刚才还看到过,就在那恐怖仇敌的拉满的弓弦上!

刘备平静的脸上,立时现出悲愤之色,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猛地爬起来,站在木排之上,一眼看到对面的武威王再度抽出利箭,搭在弦上,正要向太史慈的咽喉射来,当即冲上前去,用力扑在太史慈身上,将他重重地按倒在木排上面。

利箭破空射来,自刘备头上掠过,呼呼生风,带来一阵深重的寒意,刘备的身子不由剧烈地颤抖起来。

看着身下双目无神的太史慈,面白似纸,鲜血自他胸前汩汩流出,太史慈轻轻地咳嗽着,口中不停地咳出血沫,流在英武的面庞上,看上去如此惨烈悲壮。

刘备的手,颤抖地按在他胸前利箭上,却不敢拔出。只因他知道,这一箭若拔出来,太史慈便是死定了,连半刻也活不了。

自己在那个世界里,多年来一直敬重的英雄,就要这样死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毫无救援之力,刘备悲愤的泪水,狂涌而出,洒落在太史慈苍白的脸上。

船上几名士兵,拼命地划着桨,甚至还趴下用自己的手奋力划着水面,木排终于渐渐接近了对岸。

太史慈轻咳着,面色惨白,费力地道:“主公,我不能守护你了!现在已经快要到对岸了,求你以天下为重,早些返回兖州,征集大兵,前去救援泰山郡,不要让泰山落在青州贼兵手中!”

刘备愤然摇头,清亮的泪水自双目中疯狂奔流出来,随着他摇头的动作,四下飘落。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已是声音哽咽,难以成言。

他缓缓抬起头,愤怒地看着黄河北岸的强敌。那强敌骑着高大的骏马,立于河边,英俊的面庞冷凝如冰,再度搭上一枝利箭,箭尖抬起,寒光闪烁,直指着自己这边。

狂暴的愤怒如烈火般在刘备胸中燃起,刘备愤然跳起,昂然站在木排上,双手用力扒开胸前的衣服,露出赤裸胸膛,大声狂呼道:“刘沙,我就在这里,你来射杀我啊!”

怒火在胸中焚烧,似毒蛇噬咬般,剧痛无比。刘备满面狂暴怒色,放声嘶吼,几不似人声。

自己多年来在平原建立的基业,被他一举夺去;自己毕生报国救民的梦想,被他狠狠击得粉碎;自己心爱的大将,敬仰的英雄,一个个地被他在自己面前残杀,天下惨事,何甚于此!

既如此,我的性命,你便也拿去吧!刘备狠狠咬住嘴唇,鲜血自唇上流下,顺着下巴,直洒落到赤露的胸膛上。

他那疯狂的目光,直射向远处的敌将,要在这临死之际,看清敌人的模样,便是做了鬼,也绝不放过这强仇大敌!

封沙面色冷峻,双手拉满长弓,凝重如山。右手轻轻松开,弓弦轰然响起,那箭破空而去,直指刘备的心脏!

轰的一声,木排撞在黄河南岸的石头上。经过几名亲兵奋力划桨,木排终于来到南岸。但这一河之隔,却不足以离开武威王那强劲的弓箭射程!

在南岸,黑色战马狂奔而来,奔入河中。在哗啦啦剧烈响起的水声里,马上黑汉放声嘶吼,满脸惶急之色,拼命地打着战马,奔驰到木排之前,举起丈八蛇矛,奋尽力气,向那隔河射来的利箭击去。

沉重的枪尖重重打在箭杆之上,远远射来的利箭在这一击之下,直向下坠去,如闪电般地射向刘备脚下!

眼见刘备已没有了生命危险,张飞却是大惊失色,失声狂叫道:“大哥!”

那箭上所带力量,何等猛烈,虽被他迅猛一击,也只击偏了少许,箭尖下偏,正正在射在刘备右脚背上,扑地一声,箭杆深透进去,直没进去绝大部分,只留下箭羽在刘备脚面上,被鲜血染得殷红一片。

刘备只觉一阵剧痛自脚背传来,抬起头来,仰天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嘶吼!

那一箭,箭势刚猛绝伦。虽稍有偏斜,去势犹是极为迅猛,霎时便射透了刘备的右脚掌,连前掌里面连着脚趾的骨头也射断了一根,势犹不衰,继续向下射去,一直射透了木排上那厚厚的圆木。箭尖透过圆木,浸入水中,刘备的鲜血顺着箭杆,流进滔滔黄河,向东方大海奔流而去。

脚掌连心,脚骨被敌人一箭射断,那一股剧烈的疼痛直钻到心里,痛得刘备浑身发颤,让他永生都难以忘记。

刘备痛不欲生,满脸泪水狂流,狂声嘶吼惨嚎。剧痛中,他拼命甩头,将战盔甩落到木排上,掉进了水里。狂风吹来,吹散他的发髻,刘备披头散发站在木排上,仰天悲鸣,状若疯狂一般。

看到大哥被敌将射伤,张飞怒不可遏,跳下马来,不顾浑身被河水打湿,水淋淋地爬到木排上,小心地捧住刘备的右脚,奋力拔起来,只听刘备又是一声惨嚎,被他粗暴的动作弄得几乎痛晕过去。

待初时那撕裂人心的疼痛过去,刘备拼命喘息着,忍痛低头看去,却见右脚处血淋淋的,仍带着那枝长箭,而张飞刚才只是将长箭自木排上拔下,便已如此疼痛,若让他动手拔出利箭,岂不要了人的命不成?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全军覆没

虽然脚掌被拔下了木排,那一股钻心的疼痛却丝毫未曾减轻,鲜血淋漓而下,刘备痛得浑身大汗淋漓,紧咬牙关,拼命抑制着痛得流出的眼泪,脸色已因剧痛而变得惨无人色。

张飞抬起头,远远看到敌将又在擎起长弓,准备将利箭射来,慌忙抱起刘备,大步奔到岸上,向前狂奔而去。

身后利箭破空声响起,张飞抱着刘备,扑地卧倒,那箭自头上掠过,呼呼生风,弄得张飞颈后一阵寒意大作。

待得利箭射过,张飞爬起来,抱着无力行走的刘备,大步向前狂奔。

身后马蹄声响起,却是那几名亲兵中,有三个骑术精湛的,骑上刘备、张飞、太史慈的骏马,打马如飞,赶了过来。那受伤垂死的太史慈,也被他们抱着,放在马上,追上了他们。

张飞见有马骑,忙跳上马背,抱着刘备,一路狂驰,逃出了封沙强弓的射程。

青州大军,立于黄河岸边,虽斩尽了敌军大部,却逃走了敌酋,不由嗟叹,只恨那大耳贼逃得太快,未曾来得及斩下他的脑袋来。

黄河上游,再次飘下大量木排。这一次,木排上却有人乘坐,都穿着青州军兵的甲胄,每人撑着一枝竹蒿,顺流而下。

当先一个木排上,一名将官躬身长揖,朗声道:“大王,萌奉大王军令,率军在此,只可惜来得太迟,致走了大耳贼,请大王恕罪!”

众军举目看去,却见那将正是郝萌,心中大奇,此时方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出自武威王的妙计。

那黄河上游飘下来的木排,却是武威王命郝萌连夜赶制的,屯于上游,只待敌军使那破釜沉舟之计时,将木排顺流放下,教敌军有了逃生之意,再不会并力死战,导致我军伤亡过重。

众人敬仰的目光射向武威王,都暗自想道:“大王果然厉害,能料敌机先,知道敌军会使这等狡计,预先已命郝将军伏于上游,果然破了敌方诡计,却教他们身受其害,那万余敌国中,倒有一半是死在河里的。我军未曾伤损太多,便已将敌军击溃,都拜大王妙计所赐!”

封沙催马上前,趟过河水,来到一个大木排上,回头喝道:“众军上来,与我渡过,共击逆贼!”

众军见他威风凛凛地立于木排之上,都心生敬仰,按照将领吩咐,井然有序地登上木排,在撑木排的士兵竹蒿点处,一个个的木排载着青州军兵,向河对岸划去。

登上南岸,却见敌军满地乱跑,都是刚才抢了木排逃到南岸的溃兵。只有数十人挺刀枪来迎,却是刚才那几名载着刘备逃到南岸的亲兵领头,被弓箭手一通乱箭射去,都身中数箭,如刺猬般倒地而死。

见已无人敢于抵挡大军前进的步伐,高顺当即请令,率步军去追击、收降敌方溃兵,封沙自己带了张辽、徐晃、慕容林,统辖二千骑兵,向刘备逃窜方向追去。

此时,张飞正抱着刘备狂奔,身边一名亲兵抱着太史慈,打马如飞,紧随其后。

在他们身边,七百铁骑随着他们向西南方向狂奔,目标却不是泰山,而是向兖州济北而去。

若能逃到那里,还能拉起一支队伍,或是支援泰山,或是北上抗击武威王,大事尚有可为!

张飞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喊杀声、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看,却见远处河边,青州大军已登临南岸,正在高顺的率领下,四处追杀溃兵,而那武威王刘沙,竟然率领二千骑兵,直向自己这边追来。

张飞又惊又怒,忙回身大吼道:“小的们,你们说,主公待你们如何?”

七百重骑兵同声大吼道:“使君恩遇,无时敢忘!”

张飞大声道:“好!今天便是大哥用你们之时,敌军便在后面追来,若追上了,大哥便是死路一条!你们若还记得大哥待你们的恩义,就回身挡住追兵,让我们有时间奔到济北去!”

七百骑兵同声应诺,拨转马头,回身面对远处追来的敌兵,脸上都有慷慨激昂之色。

刘备被他抱在怀里,与他共剩一骑,右脚流着鲜血,顺着箭杆滴落。正疼痛间,闻声大惊,狂声大呼道:“不可!此事绝不可为,安能为我一人,将七百壮士留在险地?”

这支划时代的重骑兵,是他穷尽平原财力物力,费尽心血才训练出来的,若让这支军留在此处代他而死,刘备宁可自己死掉!

想到此处,刘备心痛欲裂,嘶声狂吼,大声下令士兵们快逃,若他们有一人伤损,自己便死在他们面前!

张飞不管他说什么,抱紧他的身子,打马如飞,直向西南奔逃,只望能带大哥逃离险地,再无暇顾及身后的忠诚部下。

远远看着忠诚的士兵们举起长刀,远远目送着自己离去,满脸都是忠诚眷顾之意,刘备心如刀绞,如野兽般地放声嘶嚎着,在张飞怀中拼命挣扎,两行血泪,自眼中狂流而下。

二千青州骑兵纵马奔驰,一直追向刘备,河滩之上,却见七百铁骑拦路,每人都是举着大刀怒视,慷慨求死之意,溢于脸上。

封沙远远见了,也自心惊,忙大声喝道:“敌军已有死志,不可近战!众军可拿出强弩,远远袭敌!”

二千青州骑兵轰然应诺,拿起马上强弩,正要搭箭前射,忽见那群重骑兵打马狂呼冲来,只怕不等他们准备好,敌军便已杀到近前了!

封沙大喝道:“众军且退!一边奔驰,一边上弦!”

说着话,他向前射出一箭,那箭破空而去,直射中最前面的一名骑兵胸膛,透甲而入,金铁交鸣声中,一直射透后背的战甲。

那骑兵大叫一声,仰天落马,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蓬烟尘。

封沙勒马便走,率二千骑兵疾驰而回。骑兵们虽是不愿在敌军面前弱了声势,但军令如山,无人敢违,只得随着他狂驰而去,一边打马奔驰,一边快手快脚地为强弩上弦。

他部下马快,又没有那沉重铁甲压在身上,奔驰速度远胜平原铁骑,霎时便将平原骑兵远远丢下,拉开了长长的距离。

慕容林带着三百鲜卑勇士,也随着众军一同奔驰,心下愕然。

他本是驰骋沙场的勇将,对武威王却甚是敬仰,谁知这汉人的大英雄竟然叫部下在敌人面前逃跑,这让他大为惊讶。

可是若说那武威王怕死,却也无人肯信。他单人独骑,便敢闯冀州袁绍大本营,在万军环绕之中孤身去刺杀他,难道会害怕这区区七百铁骑不成?

一边想着,慕容林一边带着三百部下,跟着武威王向东逃去,同时手忙脚乱地为手中武威王新赠的强弩上弦。

他们未曾熟悉这新式强弩的上弦方法,那些青州骑兵却已是久经训练,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将利箭上到弩上,兼且因这强弩设计精巧,努力增加了强弩的射速和上弦和速度,不多时,便已在奔逃中,将弩上好了弦。

刚刚上好弦,便听武威王大声喝道:“勒马,转身,放箭!”

二千骑兵勒住战马,拨马转头,举起强弩,将漫天箭雨倾向远处驰来的敌军。慕容林与部下只有十几人上好了弩箭,听武威王发令,也慌乱地射出弩箭,却因训练不足,大都射偏了。

七百铁骑,远远望到箭雨凌空飞射而来,大惊失色,却都不及躲闪,便已被那箭射在身上,惨叫声漫野响起,一百余名骑兵身中利箭,被穿透了重甲,仰天落马,倒在地上惨嚎。另有二百多匹战马被利箭所袭,长嘶倒地,将马上重甲骑兵甩下来,跌在地上,因身上铠甲沉重,一时爬不起来。

剩下数百骑兵,却不顾自己战友安危,拼命地抽打着战马,手举大刀,疯狂冲向对面的敌兵。

封沙微微摇头,再次下令道:“转身,向南疾驰!弩弓上弦!”

二千骑兵与三百鲜卑人在他率领下,转身向南驰去。待得弩弓上好弦,封沙再度转身,一箭将冲在最前面的一名敌兵射于马下,大声喝道:“放箭!”

弩箭漫天而去,将冲来的敌军骑兵笼罩于箭雨之中。

这一次,骑兵与鲜卑勇士都已熟悉了武威王所言战法,用心瞄准,强劲的弩箭大都射在敌军身上,立时便将那厚重的甲胄射穿,敌兵们放声惨叫,仰天落马,鲜血自箭孔中汩汩流出。

这一轮齐射,仅余的数百铁骑遭受重创,勉强不受伤的,只存下数十骑。

看着那孤零零惶然四顾的敌军士兵,封沙冷然一笑,举起方天画戟,打马飞驰,一直冲进敌军阵中,狠狠一戟劈风斩落,金铁交鸣声中,将一名敌兵从马上打飞出去。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攻袭泰山

仅存的数十名平原骑兵,见这强仇大敌自己送上门来,同仇敌忾,各举雪亮长刀,围住封沙一阵狠杀,利刃森森,铺天盖地向封沙周身要害砍去。

封沙大吼一声,方天画戟漫天挥出,重重地撞在敌军砍来的大刀的刀锋上,叮当一声巨响,那些长刀都被撞得飞开,士兵们手中剧震,双臂酸麻。有几个人甚至虎口流血,长刀被甩落在地,再无力去拾起。

封沙眼中寒光电射,方天画戟闪电刺出,漫天戟影中,夹杂着敌军战士的惨叫,接连响起。

那方天画戟暴烈挥出,直刺敌军双眼而去,纵然他们都用铁甲护住周身,那双眼仍是暴露在外,被戟尖突刺而入,直贯后脑。中戟敌兵,尽皆放声惨嚎,声音凄厉无比,仰天倒下,重重地摔在战马身后,尘土与鲜血一并扬起。

当那方天画戟闪电般地连刺出十几戟后,围在封沙身边的,已无活人。重围外的敌军士兵也为之气丧神沮,望着被自己包围的敌将,目中充满惊惧,仿佛在看着一个不可战胜的魔鬼一般。

怒吼声自远处响起,徐晃、张辽高举刀斧,拍马狂驰而至,用尽平生力气,重重劈落,当场将两名身着重甲的敌兵砍碎了重盔和头颅,惨死于地。

见主公被敌军围攻,徐晃怒不可遏,开山巨斧狂挥而出,将一名敌兵自背至胸,劈为两半。另一边,张辽也是咬牙切齿,雪亮锋利的精钢长刀重重斩下,将一名敌兵的脑袋连盔砍了下来,在地上乱滚。

后面的青州骑兵也都围上来,精钢打制的锋利长刀并举,如迅雷般乱劈而下。那些平原骑兵虽然身穿重甲,却仍抵不过这么多敌兵乱刀劈至,纷纷被斩杀当场,血染旷野。

一具具沉重的尸体自马上跌落,重重地撞在地面上,撞出一个个浅坑。刘备引以为傲的平原铁骑自此全军覆没,再无机会驰骋于沙场之上,扬平原骑兵英勇之名。

※※※

深夜,泰山郡城奉高。

在北门处,黄巾军士兵们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起,闲谈聊天,所谈的,除了怎么填饱肚子,就是谈到近日与远在莱芜的青州军的对峙之局。

正谈得高兴,忽见一群人走上城头,手中都拿着食盒和酒坛,向黄巾军兵深揖笑道:“各位军爷,小人有礼了!”

黄巾军兵定睛看时,那人身材矮胖,一脸和气,正是本城一名富户,因为和远近的黄巾军关系一向很好,因此家财没有遭到洗劫,他饮水思源,常来城上劳军,因此各部黄巾军兵都很喜欢他。

此时,那富户头上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戴着一顶黄色头巾,笑眯眯地深揖作礼,笑道:“各位军爷守城辛苦,小人特备薄酒,来孝敬各位军爷!”

黄巾军兵一见他带着食物和美酒来,都喜上眉梢,也不及多说,客套了几句,便从他的仆人手中接过食盒,拿到城楼里面,坐下来大吃大嚼。那富户也被邀请一同坐下,陪着他们一同饮宴作乐。只是他自道嗓子疼痛,不敢饮酒,众黄巾军兵也不迫他,都抢着自己多喝一点。

黄巾军的军纪原本不严,此时与莱芜贾诩对峙,那贾诩兵少,被压在莱芜不敢动弹,众人心下也都慢了。此时见有城中富户前来巴结,哪有不吃个醉饱之理,当下都痛饮大吃,直吃得醉意上涌,不多时便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待得所有黄巾军兵都醉倒于地,那富户的脸上,渐渐消失了笑容,冷冷地看着地上躺着的黄巾军兵,寒声道:“都给我捆起来!”

一旁侍立的仆从忙上前,拿着绳子将一众醉倒的黄巾军兵捆得结结实实,都笑道:“主上送来的蒙汗药果然不错,只用了一点,这群呆兵就都上当了!有了这么多的俘虏,可以换几百斤粮食了吧?”

那富户冷笑道:“不必多言,跟我出去,迎接大军入城!”

他一抖袍袖,大步走出城楼,随手解下头上黄巾,弃置于地,换了一顶黑色头巾扎在头上,命下属去打开城门,自己整整服饰,走到城门前,在道旁恭迎。

夜色中,奉高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不多时,一支军队悄悄掩入城中,脚步声沙沙作响。

为首一人,气宇轩昂,骑着一匹高大绝伦的黑色骏马,身披黑色盔甲,驰马入城,马蹄上,都绑好了棉花,以免蹄声震动,惊起了远处守卫的黄巾。

那胖富户伏拜于地,恭敬道:“禀主上,北门已得,守门军士,都醉倒捆起来了!”

封沙点头道:“很好!你将俘虏交与后面来的部队,就守在城上吧,以免被乱军所伤!待得乱事平定,你再出来帮着维持城中秩序。”

胖富户慌忙叩头,拜谢道:“多谢主上关心,小人便是肝脑涂地,也难以报答主上的大恩大德!”

封沙微微点头,道:“起来吧!”

他纵马向前驰去,带着青州大军,直入城中。

走了百余步,忽见前方有一支巡逻队走过来,手持刀枪,头上都戴着黄巾。

他们见了迎面来了一支军,都微微一愣,那巡逻队长高声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属哪一部的兄弟,为什么深夜行军?”

封沙纵马驰去,狂野天星如闪电般驰入敌军之中,封沙一言不发,举起方天画戟,如风劈落,戴着黄巾的头颅霎时碎裂,当场将那发话的巡逻队队长劈杀于地。

众巡逻兵大惊失色,都放声惊呼,举起刀枪,便向封沙围上来。

封沙身后带来的士兵见武威王已经开打,自也不肯落后,都狂呼上前,举起板斧,重重劈下去。

这次紧跟着封沙来的,是二千板斧手。在他们手中,每人都执着两柄新打造出来的板斧,刃锋上用了现在能炼出来的最好的钢,白刃森森,寒光四射。

板斧手们奔到封沙身边,将他团团护住,手中板斧疯狂劈出,重重砸在那些巡逻兵的头上,当即将他们头颅劈碎,脑浆鲜血迸流而出。

不过十余名巡逻兵,哪里挡得住这群如狼虎般的板斧手围攻,眨眼间,便已被斩杀干净,横尸于地。

他们临死前的惨叫声惊动了远处另一支巡逻队,都举起刀枪,快步向这边跑来,同时大声喝问道:“那里是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封沙举起方天画戟,戟尖向前一指,身后上百名板斧手大步奔上前去,将巡逻兵们团团围住。

巡逻兵忽见这么多敌兵冲来,大惊失色,放声狂叫。却被身边那群强壮的板斧手板斧齐挥,当即将那二十多巡逻兵统统劈杀,没有留一个活口。

封沙轻轻一拍马颈,狂野天星大步狂奔,带领着二千板斧手,直奔黄巾军在城中的军营。

此时,夜色已深,黄巾军兵都已回帐休息。封沙带兵一直驰到军营门前,便见几个守门军兵大声喝道:“前面来的是哪一部的,为什么深夜行动?”

封沙也不答言,轻挟马腹,狂野天星如闪电般直撞到军营门前,封沙双手一挥,手指中所挟数枚毒针劈风射出,眨眼便已射进那几个守门军兵的咽喉。

黄巾军兵惨叫一声,仰天便倒。几枚毒针上都抹着无良智脑造出的剧毒,见血封喉,几个士兵只叫得一声,便昏死过去。

方天画戟抵在营门上,用力一挑,将栅门挑开,狂野天星大步疾驰,狂奔入营。

因为是在城中,黄巾军掉以轻心,没有挖出壕沟,分派的守门士兵也没有几个。跟在封沙后面的板斧手趁此机会,都快步跑进营中,拉开一个个的帐篷,冲进去放手大砍。

帐中黄巾军兵挤在长铺上,正睡得舒服,忽听喊杀声起,将他们从梦中惊醒。他们揉着惺松的睡眼,还不及从床上爬起,便见一群人举着火把闯进大帐,挥动锋利的板斧,重重劈下。

板斧带着风声,疯狂地劈在铺上睡着的黄巾军兵头上、身上。利斧入肉,发出阵阵剁肉劈骨的闷响,鲜血狂射而出。

那些士兵遭此重击,都惨声嘶嚎,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命。冲进来的板斧手却毫不放松,举起血淋淋的板斧,再度狂劈而下,狠狠劈进敌人的顶门,将他们的脑骨劈裂,脑浆迸流,洒在众人睡着的长铺上。

黄巾军兵哪里想得到,睡觉时也会有这么多强悍的敌人冲进来疯狂劈砍,都吓得要死,放声大叫,爬起来便要逃走。那些板斧手却是动作快极,疯狂挥动着板斧,将他们一个个地劈倒在地,鲜血霎时染红了帐中的地面。

第二百一十七章 陷阵营

一个黄巾军士兵拼着命冲向一个板斧手,却是手中没有兵器,只得拦腰抱住他,放声狂呼道:“兄弟们,快逃啊!”

话音未落,便见另一个满脸狞恶的板斧手自后面冲来,狠狠一斧剁下,将他的脊背劈开,连脊柱一同劈断。那黄巾军兵软软倒下,双手再无力抱住敌人,松了开来,倒地而死。

后面的板斧手源源不断地冲进帐来,只要看到没穿衣服的,便举斧用力劈下。

黑暗之中,一群光着身子的士兵被另外一群衣甲鲜明的板斧手围住狂劈,不过盏茶功夫,便已被残杀殆尽。

那群板斧手见敌军已灭,唿哨一声,冲出帐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只留下满帐尸首,横七竖八地躺在血泊之中。

军营深处的黄巾军兵闻得阵阵惨叫和拼杀声,都惊醒过来,胡乱披上衣服,拿着刀枪跑出来,却见远处黑影耸动,到处都有人举着板斧狂奔,从一个帐篷奔到另一个帐篷,血腥味狂涌而来,不由大惊,放声狂呼,大声询问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远处的板斧手们听到了,举头看见这群衣衫不整的敌人,立即转了目标,举起板斧大步奔来,不待敌人再问,便是狠狠一斧劈去,将最前面的敌人劈翻在地。

后面的黄巾军兵慌忙举刀枪与他们厮杀,那些板斧手却是悍猛至极,围住敌人一阵狂劈,趁着他们刚被惊醒惊魂未定时,将这群未立稳脚跟的敌人尽皆劈杀当场。

封沙领着板斧手在营中狂奔,见了衣衫不整的敌人便是一戟刺去,不知挑杀了多少敌兵。

大营中,渐渐越来越是混乱,厮杀声震天轰响。黄巾军兵们满脸惊慌地从帐中跑出,手中紧张地握住刀枪,虽知定有敌人前来袭营,却是乱作一团,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封沙放声狂啸道:“结阵!”

板斧手们闻令,当即向近处的同伴靠拢,几人一组,结成阵势,按照武威王和徐将军教导过的阵型,互相协作,井然有序地砍杀着乱作一团的敌兵。

两千板斧手,结成数百小集团,东冲西杀,将整个军营搅得大乱。后面又有千万战士自营门狂冲而入,组成整齐的队列,冲击着混乱的敌军。

在后面,还有无数士兵围住营盘,放声大吼,齐声喝道:“武威王亲率大军,收复泰山!一众黄巾贼寇,降者得生,顽抗者死!”

在这整齐的呼喊声中,负隅顽抗的黄巾军兵越来越是恐慌,听得那如魔鬼般恐怖的武威王竟然亲自来了,都吓得手软脚软,只盼他不要一戟刺死自己,个个都想要找逃跑的道路,只是营中如此混乱,又在深夜之中,看不清道路,四面八方又都是劝降的喊声,又逃到哪里去?

无可奈何之下,许多黄巾军兵不得不丢下刀枪,跪地乞命,那些板斧手杀得性起,有些将他们踹倒跑去找别的敌人杀,有些板斧手索性一斧劈下,然后踏着他们的尸体跑过去,再去寻找新的猎物。

司马峻从梦中惊醒,起来披上衣甲,见敌军已攻入营盘,听得众军呼声,知道是那最难对付的武威王亲自来袭,不由亡魂大冒,带上亲兵,举枪冲杀,借着自己熟悉道路之便,直杀出一条血路,冲到军营后门,开门率军逃去。

那些慌乱的黄巾军兵见司马将军逃了,也都不肯落后,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冲杀出去。外面围住营盘的士兵们挡不住他们,被他们率军突围而出,却只跑了一小半,大部仍留在营中,如没头苍蝇般乱窜,最后不是被敌军所杀,就是被迫归降。

此时,在泰山太守府中,张饶正在床上蒙头大睡,忽然听到一阵喊杀声远远传来,立即从梦中惊醒,惶然四顾,大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侍卫们也都在到处奔跑询问出了什么事,正惶急间,忽然看到司马峻穿着盔甲从外面冲进来,手中宝刀鲜血淋漓,都不由大惊。

司马峻狂奔进张饶的卧室,一把揪起张饶,大叫道:“渠帅,不好了!是那刘沙亲自率军杀进来了!”

张饶大惊,惶声道:“他不是还在平原吗,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司马峻顿足道:“渠帅,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问这个!我们快走,再晚就走不了了!”

张饶连忙穿上衣服,也不顾盔歪甲斜,跟着司马峻便向外跑。

亲兵们牵着马跑来,张饶跳上马,打马便向西门狂驰,一边跑一边问道:“他们是怎么进城的?”

司马峻摇头叹道:“我问一个士兵,听说是有内奸,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的!”

张饶愤然长叹,怒道:“当初我们进城,也是靠了应鲁麾下士兵中的内奸,现在内奸怎么这么多!”

司马峻咬牙道:“真是成也内奸,败也内奸!时也,命也!”

二人一边胡乱说着话,一边打马狂奔,眼见城中一片混乱,许多地方都燃起了火头,到处都是厮杀声。许多黄巾军兵都被惊醒,见敌军势大,不敢留在城中与敌军厮杀,都跟着二人的身影,一路向西狂奔。

二人眼见敌人大军显然早已进城,已攻占城池各处要地,不敢久留,拼命打马,一直逃出西门,张饶还在问道:“城南大营怎么样了,我们要不要到那里去会合了关将军,带军杀回来?”

司马峻叫道:“渠帅,敌人这次布置严密,肯定是双管齐下,谁都不会放过!我们在城里都这么惨了,关将军还能好到哪里去?”

正如他所言,此时城南军营,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为防备贾诩率军攻袭泰山,关羽引了四万黄巾军屯于城外。此时张饶已经颇为信任刘备、关羽,这四万人都是泰山郡各县新来投效的各部黄巾军中的精壮之士,被张饶调去在关羽部下,以防敌军攻打城池时,可以与城中黄巾互相呼应。

谁知这四万黄巾中,颇有许多无良智脑设置的暗探,冒充饥民投入黄巾,被分到关羽部下。当夜他们按照约定的时间,悄悄打开营门,放了高顺、徐晃大军入营,趁夜砍杀起来。

当日在平原城外,黄河以南,封沙曾率领二千轻骑,以二千强弩射杀了七百刘备部下重骑兵,缴获了七百余具厚重铠甲与马身所披重甲,悉数赏与了高顺。高顺得之大喜,深深拜谢,封沙又调了七百最强壮的骑兵与战马到他麾下,高顺再度拜谢,以此为基础,建立了一支重骑兵队,自号为“陷阵营”。

慕容林曾带大批战马到达青州拜见武威王,封沙便挑选步军中骑术精湛者,重新补入骑兵营中,亦复有二千余名轻骑兵。

高顺一路训练着七百重骑兵,跟着封沙大军南行,到了泰山。这一次,他亲率自己训练出来的七百陷阵营勇士,狂驰入营,一路冲杀而入。

浓重夜色中,战马狂奔,蹄声震动大地。马上骑兵,身穿重甲,连脸一同遮在护面具中,手执明晃晃的大刀,刀身沉重,在月光下闪耀着寒光,令人望而胆寒。

战马狂驰如风,马上骑士挥舞大刀,劈斩在旁边的帐篷上面,登时便将帐篷劈破,露出了里面的睡卧的敌兵。

黄巾军兵们都被惊醒,跳起来出帐去看。却见敌兵举着长大的钢刀,呼啸而来,利刃迎面劈至,霎时便将前方的黄巾军兵头颅劈破,整个人向后飞倒,惨叫声在夜空中震天响起。

七百陷阵营勇士,催动战马,大步狂奔。许多黄巾军兵都被惊扰,跑出来看,拦在他们冲击的路上。

身披厚重战甲的骏马狂奔而去,重重撞在敌军的身上,将他们撞飞出去。路上的黄巾军兵,便如草袋一般,被轻易撞飞,倒在地上,惨叫着挣扎抽搐,大都被撞碎了骨骼。

铁蹄踏过,重重地踏在地上黄巾军兵的胸膛上,登时踏碎胸骨,深深凹陷进去。马上骑兵大刀呼啸,重重劈过,挡在前方的黄巾军兵被利刃劈裂了胸膛,鲜血狂喷,惨叫着倒地而死。

在后面,徐晃也率领大军,直冲而入。上万步兵持着明晃晃的钢刀,大步闯进营中,见人便杀,将整个黄巾大营撞得混乱不堪,惨叫声、厮杀声漫营响起,震动天地。

关羽正在中军帐中静坐,手捋长髯,细读《春秋》,忽听外面杀伐之声大作,不由大惊,持宝刀狂奔出帐,但见前方黑暗夜色之中,无数铁骑狂驰而来,手中钢刀寒气森然,在月光下反射着白光,一路冲杀而至,自己的部下,被他们持大刀一阵狂杀,到处都是死尸,剩下的士兵哭喊逃命,景像惨不忍睹。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关公面前耍大刀

关羽见这群人竟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勃然大怒,唤亲兵牵来赤兔马,翻身上马,擎起青龙偃月刀,大喝一声道:“鼠辈敢尔!看我关羽在此,定要取尔等性命!”

这一声,便似深夜中一声霹雳,震得那些大肆砍杀敌军的陷阵营勇士浑身一抖,远远望见那手持青龙偃月刀的高大身影,只觉腾腾的杀气自那边散发出来,不由心头巨震,气势也为之一衰。

高顺统军冲杀而来,见那关羽如此气势,心中暗叫不好,忙挺刀上前,大喝道:“前面可是关羽关云长?尔可有胆与我一战!”

关羽手捋长须,昂然道:“我关云长手下不死无名之辈!尔是何人,可报上名来!”

高顺纵声长啸道:“高顺在此!”跃马上前,大刀直劈向关羽。

关羽闻得是高顺,怒目圆睁,喝道:“原来是你,且吃我一刀!”

二人打马盘旋,战在一处。

旁边陷阵营将士自也不肯歇着,举起大刀,到处乱劈,将关羽部下劈杀无数。关羽见而大怒,一口刀挥舞起来,呼呼生风,重重劈砸在高顺刀柄上,震得他双臂酸麻,只能努力支撑,不肯示弱。

相斗数十合,高顺渐渐气力衰竭,心下惶恐,暗道:“人道关羽为万人敌,果不其然!这等本领,只怕除了主公外,再无人压得他住!”

正剧斗时,忽听一阵喊杀声自远方传来,一支军直冲而至,随着陷阵营将士,将附近黄巾军兵一扫而空,到处都是死尸横积于地,鲜血四处流淌。

这支军为首的,正是徐晃。他远远拍马驰来,一眼看到高顺正与关羽拼杀,想起前日在洛阳时,被他兄弟与曹氏兄弟围攻,肩上中了张飞一枪,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当即拍马上前,大吼道:“贼子敢尔!且吃我一斧!”

开山巨斧当头劈落,以泰山压顶之势,疯狂砸向关羽的头颅。

关羽心头微惊,忙举刀抵挡,斧刃猛劈在刀柄上,二人都是一晃,浑身剧震。

那徐晃举起大斧,狂声呼喝,大斧漫天劈来,直劈向关羽周身要害。

高顺在一旁歇息一阵,见二人剧斗不休,再次举起钢刀,也加入战团,大刀围着关羽上下翻飞,三人斗在一处,各逞英雄,兵刃相撞之声,远远传了开去。

正斗时,魏续也率军攻杀而来,见三人斗得正酣,便即挥军掩杀,将西面营中攻来的黄巾军兵杀得大败,随即挥大兵掩杀向关羽。

关羽见本部军兵尽溃,心中着慌,再抵敌不住,向高顺虚晃一刀,杀出战团,落荒而走。

营外再次响起喊杀声,却是莱芜贾诩率军攻来,一半入城相助武威王,另一半便攻向关羽大营。大军到处,血流而河,直杀得人头乱滚,到处都是兵刃相撞与惨号之声。

黄巾军兵深夜遭袭,惶恐无已,哪堪高顺、徐晃率陷阵营和后面虎狼般的步军突袭,都四散而逃,被后面敌军追杀上来,一刀一个,死伤无数。

关羽挥动青龙偃月刀,冲破重围,自大营西门杀出,率领着败军,直向西方溃逃。

逃到泰山郡奉高城西面的大路上,关羽忽见一支军正在奔逃,丢盔卸甲,混乱不堪。

关羽引军驰去,正遇张饶、司马峻,二人拍马狂奔,在队伍的前面飞速奔逃。

关羽拍马驰到他们身边,大喝道:“二位将军,泰山城中怎么样了?”

二人正在惊慌之中,闻声剧震,心脏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回头看是他,方才放下心来,拍胸长吁不已。

关羽心中焦躁,再次大声喝问,司马峻苦笑道:“将军看我等这个模样,何须再问!倒是城南大营,可是被敌军袭取了么?”

关羽羞脸发赤,幸得肤色掩盖,还看不大出来,沉声道:“鼠辈偷袭,关某误中奸计!”

张饶看他狼狈模样,本想取笑他几句,忽然想起自己现在也不比他强,当下住口,强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等且向西去投刘使君,引军再战,未尝便没有胜机!”

关羽哼了一声,本待回军与敌厮杀,环顾四周,那些黄巾军兵都已是满面惶惧,气喘吁吁地大步奔逃,哪有一丝战意?

关羽长叹一声,心知以此等败兵去抗敌士气正盛的大军,绝无胜理,只得息了这念头。

此时,封沙已率军攻灭了城中顽抗的黄巾余部,率军杀出城来,会合了高顺、徐晃,率三千余骑兵,直向西追杀而来。

在后面,还有张辽、魏续、郝萌带领的大军,随着他们一同向西掩杀。而贾诩自率军入城,命部将统军控制城中各处要害所在,出榜安民,还命令部下军兵,定要依武威王之令,不得随意抢掠、奸淫,违令者斩!

十余万黄巾残部,没命地在道上狂奔,大都向西逃去。他们都知道,那兖州刘使君已与渠帅结盟,若能逃到兖州别的郡去,便不怕武威王追上,杀害自己了。

封沙统率骑兵,一路冲杀,不知斩杀了多少溃兵,后面张辽引大军冲击,也抓获了大量俘虏,都派人看管起来,准备战后押回青州,作为开矿、修路的壮丁。

泰山以西的道路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衣衫不整的黄巾军兵大步奔逃,黑压压的一大片,满是人头耸动,便似一群蝗虫般,向西逃去。

关羽与张饶、司马峻便在这群逃兵的最前方,虽有心回身收拢残兵再战,但任他大声呼喝,甚至挥刀斩杀了几名逃兵,仍不能阻住黄巾军兵逃跑的势头。那些士兵都已吓破了胆,只听武威王之名,便拼命地逃去,不肯回身面对那以恐怖著称的朝中大王。

关羽长叹一声,只得随着众军,向西溃逃,心中苦涩,暗自想道:“大军已败,为今之计,也只有去投大哥,希望他能止住我军败势了!”

他们率众奔逃了许久,直到拍马驰过一处山岗,因心急而一掠而过,却未曾发现,在道路旁侧的山中,伏着一支军兵,正谨慎地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当先一将,身上盔甲整齐,骑着一匹骏马,手执大刀,身材瘦削,面色微黄,一脸精明强干的模样。两眼滴溜溜乱转,只顾瞧着前面率军奔逃的三人。

身旁一名披甲家仆上前谏道::“主人,黄巾贼溃败,我们何不冲杀出去,一定可奏大功!刚才那几个人,骑着大马,身边还有好多贼兵保护,一定就是黄巾贼的首领,若能斩了他们的首级献与武威王,武威王定然大喜,必会厚待主人!”

那为首将官摇头道:“胡说!你难道没看见,那为首三人中,有一个长长胡须,满脸赤红的大汉,手里那刀有多重么?看他骑着的那匹马,神骏异常,定是那吕温侯的宝马,被武威王赐与关羽的!所以那个人就是关羽,他连吕布都不怕,就你这点小身板,还敢跟他较量?”

那家兵听他语气不悦,忙退到一旁,心里嘀咕道:“明明就是你自己怕了,还敢说我?”

那将远远望着三人去远,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方才举起大刀,狂喝一声道:“儿郎们!建功立业,便在此刻!尔等随我冲杀出去,击溃这支败兵,他日荣华富贵,吾等皆可尽享!”

说罢,他拍马驰出,自山中率军冲杀出来,直奔那群败兵杀去。

他家本是泰山钜平县的大族,跟在他身后的,都是他家中养的私兵,足有千人之众,此时听了主人所言,都不敢怠慢,举着刀枪,狂呼着冲杀出去。

他们虽是私兵,却受主人训练多年,进退有度,武艺精熟,当下排出整齐的队列,成锥形阵法,直冲入敌军,当即将敌军由中切开。

那群败逃的黄巾军兵本已是惊弓之鸟,忽见这群生力军冲杀出来,只当是武威王设下的伏兵,都大惊奔走,没有人敢留下来对敌。

一千家兵,狂呼大喝,挥刀劈杀,霎时间杀得尸横遍野,黄巾军大乱,漫野奔逃,不管什么方向,只要能逃得性命,再也顾不上别的。

在前面,关羽三人听到后面的喊杀声,尽皆大惊。张饶一看有伏兵,当即打马狂奔,再也不顾后面的士兵。关羽虽然想要回军杀了敌将,但一群溃兵狂奔而来,当即将他的马撞得向前奔去,哪里能在这么多败兵狂奔中,逆向而行?

没奈何,关羽只得随着张饶一同奔逃,心下郁闷,无可言喻。

封沙带军一路杀来,沿途收降了无数败兵,一直杀出十数里,忽然看到前方有一支军,正在败逃的黄巾军中放手大杀,斩首无数,脸上不由微微现出了喜色。

第二百一十九章 憔悴刘备

封沙率军杀上前去,命军兵大吼:“降者免死”。身后军兵同声呼喝,声震天地。

后队的黄巾军兵正被杀得无路可逃,听得此声,再无斗志,大都跪倒求饶。只有前队黄巾军奋力奔逃,追随张饶而去。待封沙率军赶至,已逃得远了。

封沙一面令众将去收降败兵,一面飞马驰去,直赶到那支军前方。

那统带私兵前来杀贼的精壮汉子见他来了,一眼便认出他手中那方天画戟,知道手持如此大戟的,定然是武威王刘沙,慌忙跳下马来,跑到封沙面前,扑地叩拜,大声道:“钜平于禁,叩见大王!”

封沙面带微笑,温声道:“文则不必多礼,起来说话!”

这于禁于文则,本是无良智脑向他建议要收伏的,因此前些日子他提笔亲自写了一封书信,发与于禁,要他率兵前来相助。

那于禁本是名利之徒,得了武威王亲笔书信,喜不自胜,自道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当即发起家兵,按照武威王的吩咐,伏在道旁山中,只待黄巾军败退,便要杀出,以奏大功,斩了敌军首级,以此功献于武威王面前,作为进身之阶。

这一次,他带家兵杀贼无数,暗暗自得,拜倒在武威王马前,想着这么大的人物就在自己面前,心里怦怦直跳,暗自想道:“武威王见我勇猛,应该有个好印象吧?若是能得他赏识,我必然可得个官职,于家在泰山郡可就能成为数一数二的大族了!”

听得武威王叫他起来,于禁又磕了个头,恭敬地爬起来,颤声道:“大王,小人得见大王尊颜,实乃三生有幸!只求大王收容,让小人得随身侧,小人于愿已足!”

封沙笑道:“文则不必如此说。文则之才,我素闻之,现在先请文则在我军中暂为别部司马,他日有功,再行升迁!”

于禁大喜,拜倒在地,再三叩拜,感谢武威王的赏识和恩典。

封沙见敌军仍在败逃,不及多说,喝道:“文则可率家兵,与我一同追杀贼兵!”

于禁慌忙爬起来,上了马,跟在封沙身后,恭声道:“请大王让我率军进击,定要斩敌军万余首级,献与大王!”

封沙摇头道:“不可滥杀,我只要俘虏!”

于禁忙恭声称是,拍马驰出,率领家兵,到处高喊:“降者免死”,擒拿了无数敌兵,准备献与武威王,换取自己的锦绣前程。

封沙挥军掩杀,一直向西方追去。

在前方,张饶等人慌不择路,拍马狂奔。时间一长,胯下战马渐渐疲惫,身上淌满了汗水,脚步也慢了下来。

张饶回头看看关羽的战马,见那赤红战马仍是一点疲意都没有,不由啧啧称羡,几乎恨不得抽出腰间宝刀,一刀劈了关羽,把那马抢过来自己骑才好。

身后数万黄巾军兵,仍是跟着他们狂奔,手中刀枪几乎都拿不稳,身上盔甲早都丢弃一旁,只求轻装上阵,能跑出敌军追击范围,那便是好了。

就这样拼命奔逃,不知逃了多久,忽然看到前面有一支军出现,正在向这边驰来。

司马峻面现惧色,生怕这次出现的又是一支敌兵,那便走投无路了。

正害怕时,忽听关羽一声惊呼,叫道:“大哥,怎么是你来了?”

司马峻定睛看去,迎面看到那支军当先一人,正是兖州刺史刘备,只是形貌大变,让司马峻一时几乎不敢认了。

此时,那刘备已是形销骨立,容颜憔悴至极,原来乌黑如墨的头发中,已有大量的白发冒了出来,竟已斑白一片。

在他眼中,满是血丝,仿佛有好多天没有睡过觉了,而他那原本红润的嘴唇,此时已然干裂苍白,在风中哆嗦着,望着关羽,泪水自无神的双眼中奔流而出。

司马峻惊讶得几乎呆住,面前这形容枯槁的老人,难道便是那丰神俊朗的刘备不成?只不过短短数天不见,他怎么会变成这付样子,简直似一下子老了几十岁,已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关羽与他兄弟连心,见状更是惊恐伤痛,忙拍马驰过去,抓住他枯瘦的双手,放声叫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还有你的脚……”

司马峻听着他的声音中充满深深的骨肉之情,想起自己几年前在战斗中被杀的哥哥,不由鼻中一酸,却强忍住不在众人面前流泪,忙将心思转到一边,不敢再想起。

他顺着关羽的视线看去,竟然看到刘备那被战马遮住的右脚,缠着厚厚的绷带,整支脚掌被团团裹住,便象一个巨大的粽子一般,硬塞到马镫里面,看上去甚是滑稽。

司马峻又是心伤,又是好笑,驰上去拱手惶然问道:“使君,你这是怎么了?”

刘备恍若未闻,紧紧握住关羽的手,泪流满面,哽咽道:“你没有事,真是太好了!我这一路拼命赶来,就是怕你出了什么事!你可知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恶梦,梦到你被那刘沙一戟……天哪,真是好可怕!”

关羽满面惶恐,叫道:“大哥,你怎么了?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快点告诉我!”

听到他震耳的大吼,刘备恍然醒觉,这才想起自己心神恍惚,只顾带兵赶来救援,竟然忘记了用信鸽向他报信,抬手便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流泪道:“二弟,都是我不好,竟然忘了把前方战事报告给你!这倒也罢了,我本来已经猜到那刘沙要去偷袭奉高,却没有告诉你,导致大败,都是我该死!”

骂到“该死”二字,刘备忽然想起那被敌军残杀的一千铁甲骑兵,若非为自己之故,至少还能剩下七百勇士。如今他们尽皆魂归地府,只留下自己这本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还活着现世,不由失声痛哭,抬起双手,拼命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嘶声痛骂,只怪自己无用,累死了这么多忠心的士兵。

关羽慌忙抓住他的双手,也忍不住流泪道:“大哥,你休要如此!敌兵马上就要追来了,我们先结阵挡住敌兵,再慢慢谈及详情!”

刘备瞪着无神的双眼,喃喃道:“结阵?不,不用结阵!就在后面几里以外,你兄弟翼德和陶丘子林已经带着八千军兵在建立营寨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要败,因此叫他早点动手,于路设寨,好让大家有个躲藏的地方。我们这次带了一万多人来,都是从济北带来的老兵,都有经验,可以直接上阵拼杀的!我们快退,有他们在,一定可以守住大寨,不让刘沙攻进来!”

说起那个令人恐怖的名字,想着他若攻进寨中,那惨景便将布满整个营寨,无可收拾,刘备突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拉住关羽,回身便向西疾驰。

张饶已是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司马峻唤了他一声,将他叫醒,带着漫野溃逃的黄巾军兵,乱哄哄地跟着刘备逃去。

逃出数里,果然看到一座大寨矗立在大道正中,已接近建设完成。无数军兵忙忙碌碌地在进行扫尾工作,那巨大坚固的营寨,令人惊叹。

刘备呆望着那巨大的营寨,喃喃地道:“翼德和子林果然是能干,只用八千人,这么快就建起了这么大的一座营寨,足够装上十万人!咦,这营寨的样子,好象有点象是……曹孟德常用的手法?”

听到他的声音,远处一个正在督促士兵工作的将领拨马转头,远远望着他们,肃容拱手道:“玄德兄,别来无恙否?”

刘备呆呆地瞪着他,突然放声大吼道:“曹孟德!怎么会是你在此处?”

众人大惊望去,却见那名身披宝蓝战袍的将官,面容清瘦,颌下短短黑须随风飘动,眼神炯炯,一股豪雄之气,扑面而来,正是陈留太守曹操。

曹操见刘备形容憔悴,也自惊讶,却是面色漠然,肃声道:“吾得大司马书信,立即便起兵,准备好一应粮草、军资,这便来了。我帐下二万余人,由弟夏侯渊带去一万,由豫州过,相助孔豫州自南方攻打青州,我却与弟夏侯惇带兵一万,前来相助使君,共击刘沙!”

他本是刘协所封的右将军,与左将军刘备平级,领地却只有兖州陈留一地,被封为陈留太守,比兖州刺史刘备低了一级,因此便称他为使君,在名义上,还要听他号令。

在一旁,他所说起的夏侯惇默然肃立,不发一言,整个人瘦得便似竹竿一般,身披冰冷铠甲,右眼罩着一个黑色眼罩,面无表情,模样看上去甚是凄凉。只有独眼中时有寒光闪动,令人望而生寒。

刘备仰天大笑,泪水滚滚而下,嘶声道:“好好好,想不到在这山穷水尽之际,竟然是曹孟德与我并肩作战,共抗敌军!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人生际遇之奇,便是书中,也未有如此奇怪之事!”

第二百二十章 罢兵休战

刘备哈哈大笑,似是笑得十分畅快,却又哭得满脸是泪,模样实在奇怪。众人却都感觉到他那满心悲伤、疯狂之意,不由为之鼻酸。

曹操并不知道他为什么变成这样,心下虽是生疑,也不多问,只道:“敌军何在,可快到了么?”

刘备犹自大笑狂呼,状若疯狂,根本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倒是司马峻拉着张饶上前与曹操见礼,说起刘沙率军追杀而来,脸上都有惧色。

前方大营中,一骑黑马疾驰而来,正是猛将张飞。

此时,张飞也面有倦色,比前日瘦了一圈,却与夏侯惇一般,那一股猛将凌厉之气丝毫未减,与张饶稍一见礼,便催着他们带军进营去躲避,以免被敌军追及,伤残更多。

司马峻也不及多言,忙回身招呼部下将领,让他们带着败兵躲进大寨去。

黄巾军兵狂逃数十里,被封沙率军一阵掩杀,又遇了于禁拦在道上,被杀散大半,大都降了青州军,此时能逃到此处的,只剩下六、七万人,兀自累得口吐白沫,几乎瘫倒。此时看到一座大寨矗立眼前,只觉正合心意,忙打起精神,鼓足余力,拼命地跑进寨去,一头便栽倒在地,再也无力爬起来,心下打定主意,就是有人用鞭子抽着,也是死不起来了。

张飞大声怒吼,真的用鞭子赶着那几万败军进营去了。败军们进了营,方才哭喊疲惫,有许多人跑得脱了力,倒在地上口吐白沫,看上去便似死了一般。更有人跑得抽筋,坐在地上满脸发青,不住地哀声呻吟,汗水奔流而下。

刘备疯狂笑了一阵,见状回过神来,忙令张飞赶着他们起来活动活动,以免跑得脱力再突然坐倒休息,容易导致抽筋等事。又命败兵们互相按摩腿部,活动筋骨,以备敌军再来攻寨。

曹操指挥着自己部下一万军兵深挖壕沟,在壕沟内外再树起高高的木栅,他已经这样连挖了几道壕沟,树起几排坚固的木栅,在栅下洒下铁蒺藜,以防敌军进攻。有了这么坚固的防御,曹操犹嫌不足,再令部下多挖几道壕沟,一定要将大寨打造得如金城汤池一般,防备敌人大军围攻。

刘备已渐渐恢复了正常,走上前去,向他一揖,苦笑道:“孟德,我今日遭逢大变,部下伤亡惨重,以致心神不宁,举止失常,倒让孟德见笑了!”

曹操见他憔悴模样,想起自己前些日子所熬的苦痛,以及兄弟被杀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不由同病相怜之念大起,苦笑道:“玄德兄休如此说,我们如今是同仇敌忾,并肩抗敌。且待击破了敌军,再说别的。”

刘备摇头叹息,详细问起豫州刺史孔佃进兵的详情。曹操自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便对他一一说了。

原来那豫州刺史孔佃自得了袁绍之命,便在豫州征发大军,共起五万兵,自谯郡起兵,过梁国、沛国、鲁国,浩浩荡荡杀向泰山郡南部,便要过徐州琅琊,杀奔青州。

曹操担心刘备联结黄巾张饶,在泰山与刘沙相抗,不能取胜,便派遣族弟夏侯渊,率万军前去相助孔佃,并修书一封,力劝孔佃避敌锋芒,快速进兵,直杀入敌军腹地,将青州搞得大乱,那时刘沙便纵有千般本事,也无法抵挡两面夹击,大军必败。

刘备问了详情,心下思量,本来已麻木的大脑,渐渐有了一丝生气。

败兵们源源不断地自东面逃过来,轰然逃入营中,原来那些新进的败兵又被张飞派人用鞭子赶起来,逼着他们去帮忙修筑营寨。

远远一阵喊杀声响起,刘备、曹操精神一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满腔仇恨之意,心里明白,是两人共同的仇敌已率军杀到!

当封沙率军追杀着败兵,一直跑到士兵疲惫之时,忽然微微一愣,看到一座大寨,矗立在前方不远处,那些被自己赶得走投无路的败兵,都似绝处逢生,拼命地狂奔着,一直奔到那大营中去。

两支军队,列于大寨前方,为首二人,都是身材瘦削至极,便如两根标杆一般,直直地立于寨门左右,远远望着封沙,默然不语,眼中都有寒芒闪动,正是关东诸侯中的左将军刘备,右将军曹操。

在刘备身后,关羽、张飞手持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立马怒视。而曹操身后,也有夏侯惇、李典、乐进全副披挂,手执利刃,冷然瞪着封沙,眼中都充满了仇恨之意。想起被他残杀的曹洪、曹仁、管亥等人,众人个个目中喷火,恨不得杀上前去,与他拼个死活。

封沙勒住战马,冷冷看着前方的军队,却见刘备、曹操二人都是形销骨立,削瘦不堪,只有那满腔复仇之意,磨灭不去,便拱手道:“孟德,许久不见了!今日与玄德同来,倒是少见!”

曹操冷冷看着他,恨得心中滴血,心中暗暗地道:“还好你没有说什么‘别来无恙’的废话,被你杀了两个兄弟,还有谁能别来无恙!”

他举起双手,抱拳作礼,淡然道:“托大将军洪福,操勉强还能活到今日,便是一心想要再见大将军一面,以报前日洪恩!”

封沙冷冷一笑,看看身后诸将都已赶来,在自己后面列阵,便扬声喝道:“既然孟德有报仇之意,何不各上战场,一决生死!”

夏侯惇面现怒色,挺枪欲出,却被曹操以目止住,微笑道:“大将军何必心急,凡事总有解决的一日。今日之战,势在必行,请大将军暂且歇息,我们再决胜负!”

徐晃、高顺、张辽、魏续、郝萌、于禁尽皆赶到封沙身后,命令本部军兵结成阵势,整整齐齐排列在旷野之上,遥遥面对着前方的敌军。

旷野上,两支大军对垒,众军兵俱都剑拔弩张,只待主将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去,与敌人拼个死活。

正在战事一触即发之际,刘备忽然朗声喝道:“且慢!大将军,可否听我一言?”

封沙微微一愣,淡然道:“玄德有话请讲!”

刘备越众驰出,手指东方,微笑道:“大将军,可以青州百姓为念?”

封沙又是一愣,道:“玄德何意?”

刘备冷笑道:“如今孔豫州已率十万大军攻入青州,马上便要生灵涂炭,百姓在兵火中死伤无数,大将军安能无动于心?”

封沙面色不变,道:“玄德何以知之?”

刘备仰天大笑,长叹道:“孔豫州大军发动,天下震恐,大将军安能不知?敢是以此欺我么?”

封沙早就听暗探说过,自然知道孔佃起兵五万,又有曹操派兵相助,因此不得不派了臧霸率一万余军兵,到泰山郡南部诸县,拦在孔佃前进的路上去挡住他。自己便要抢在孔佃进兵之前,消灭了张饶一部黄巾,控制泰山,消除东方后顾之忧,再回军去迎击孔佃。

刘备见他不言,便接着笑道:“大将军自然知道孔豫州进兵之事,可知道他已经加快速度,直逼青州腹地了么?若被他杀进青州,屠戮北海、临淄之民,只怕青州百姓,便要死伤无数了!”

封沙身后,大部分都是青州来的士兵,闻声都是大惊,生怕自己的亲人在青州出什么意外。整齐的阵势,立时产生一阵骚动。

封沙听着后面的骚动之声,淡然道:“玄德言此,可是要乱我军心么?”

刘备摇头笑道:“我哪敢有此意。只是我军在此扎寨,亦有八万余人,不比大将军之兵少了。若并力守营,大将军急切之中,恐怕也攻不下吧?”

封沙知道他所言八万人,至少有五六万是黄巾败兵,新败之下,士气顿失,哪里有什么战斗力,刘备所言不过是夸大其词,让自己不敢茂然进攻他。

不过,单以刘备从济北带来的人马,加上曹操训练出来的精兵,也足有二万多人,自己身后士兵虽然勇猛,也不过二三万人,就算把泰山郡城的士兵都带来,若要攻打敌寨,急切中也难以攻下,那时臧霸未必还能挡得住孔佃,一时沉吟不言。

他听刘备之言,似有求和之意,便淡然道:“玄德之意,可是要罢兵休斗么?”

刘备大笑道:“大将军果然爽快!不错,若我两军相斗,徒教那孔佃占了便宜,他若占了青州,只怕势力顿涨,天下无人能制得住他!况且青州百姓何辜,若被孔佃部下暴兵残杀,大将军于心何忍?”

关羽、张飞相顾失色,心下愤恨难平。但他们素来尊敬大哥,连一个忤逆他的念头都不敢起,当下闭目咬牙,一切都交由刘备作主。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木乃伊

封沙看看身后青州军兵,有许多人都已脸上变色,眼中似有泪光,心中暗道:“这些士兵都是青州人,若被孔佃攻进青州,他们军心大乱,攻寨时便失了锐气,未必便能一攻而克。而且我青州正在建设,怎么能让那孔佃破坏了我的大计?刘备此举,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元气,他日有机会东山再起。我今日若一意孤行,着人从奉高调兵前来,拼着损失两三万人,消灭了他,又如何抵挡孔佃的大军?便是发动青州民兵,攻破了孔佃军,杀了孔佃,青州必然也要被他那几万乱兵搞得一片混乱,没有时间安心搞内政,待得饥荒到来,不知还要饿死多少人!”

刘备见他似有意动,忙趁热打铁,笑道:“我已写信与幽州公孙将军,过不几日,他便会与幽州刘伯安共起大兵,借道冀州,杀奔青州了!何况还有袁本初在北方虎视眈眈,徐州陶谦也未必便一心承顺大将军,青州居四战之地,若再有我兖州顺河而下,直攻青州腹地,青州安有可安之境?唯大将军详查!”

封沙默默看着他,心中想道:“前些日子,我也听说公孙瓒与刘虞正在操演兵马,只是无良智脑在北方的暗探组织并不完善,还难以探听到幽州的消息。此事或真或假,但刘备既然想要求和,我还是回军抵御孔佃,安定百姓为上!”

想到此处,封沙轻叹一声,扬声道:“既如此,你我两军,便就此罢兵,他日再决高下!只是你若趁我回军攻击孔佃之时,带兵袭我后路,那又如何?”

刘备肃容道:“大将军,我刘备虽然鄙陋,却也不屑为此小人之行。今日我便与大将军相约盟誓,我兖州与青州誓不相攻,以三年为限!三年后,再上战场,胜负各安天命!”

封沙听他之言,正合心意,暗道:“不要说三年,只要一年,我便能安顿好青州百姓,让他们免于饥饿,不致于在灾年中饿死无数了!青州虽是四战之地,只要兖州不来攻打,南方徐州与豫州互相牵制,只余冀州之敌,还好防卫,足可保土安民。况且他只说‘兖州与青州誓不相攻’,显是留了后路,他日我从司隶出兵,攻打兖州,自也不算背约。那刘备之意,恐怕也是想要聚合关东诸侯,再攻洛阳吧?哼,只怕他们有命前来,无命回去!”

想到此处,封沙便断然道:“既如此,便就此立誓:青州兖州互不相攻,以三年为期。但我或可从司隶出兵,玄德不要忘了。”

刘备冷笑道:“只怕大将军两面夹击,我兖州便难以抵敌。单以西方来兵,我还不放在眼里!”

封沙也不与他做口舌之斗,抬起头来,目视远方,微微思量,又道:“青州若有商旅,要经过兖州地界,还请玄德放行,不要留难,如何?”

刘备点头道:“这个不难。只是我兖州若有商旅,想要经过青州,或是借用青州港口,还请大将军高抬贵手,不要刁难他们。”

他回头看着营中满脸恐惧的黄巾军兵,心下便似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浑身轻松。这六万黄巾军兵,虽然现在是饿得面黄肌瘦,但只要好好训练几年,不难成为一支雄师。只可惜十余万黄巾军兵,只逃出来这些,不然还能训练出十万大军,与刘沙争个高下。这些士兵,可都是自己日后争天下的资本,绝不能在今日,为争一时之气,尽皆耗尽了!

他暗暗地想道:“刘沙想要商旅过境,这倒也是好事。到底是可以繁荣中华民族,让中国成为一大商业国家,比我一个人努力改造社会要强得多了!何况我的商旅也可借用青州的港口,可出海经商,为我赚取无数军资,让我能供得起一支大军!”

刘备远远望着武威王那平静的面容,心中想道:“两个改革者,总比一个改革者要少受刁难,改造中华,便由我和这死敌刘沙开始!今日我回去,便要召集陶丘洪、管宁、邴原、陈宫等人,建立参众两院,总理兖州事务。只是他日我若能竟大功,一定要亲手斩了这仇敌,将他的头,悬挂在新中华都城的城门之上,让他亲眼看到我所缔造的强盛中华!”

一众黄巾军兵,绝处逢生,见那武威王不再率军攻杀,自己已是保住了一条性命,都不由欢呼起来。

欢呼声中,张饶也是笑容满面,为自己不用跟那恐怖刘沙对敌而感到高兴。

曹操面色阴沉,却不出言阻止刘备。一来刘备本是他的上级,名义上管辖着他陈留一地,二来若真的拼杀起来,自己这一万军兵,怕挡不住刘沙的虎狼之师,与刘沙拼个两败俱伤,徒让孔佃占了便宜,对自己争夺天下的壮志颇有妨害。

夏侯惇却是咬牙切齿,挺起长枪,便要冲出阵去,与那刺瞎自己右眼的仇敌拼个死活!

曹操沉声道:“元让!”

夏侯惇闻声悚惊,回头看着曹操,却见他缓缓摇头,艰难地道:“暂忍一时之气,他日方才有报仇的机会!”

夏侯惇心中如烈火焚烧,咬牙暗自想道:“我若真的冲杀出去,只怕大战一触即发。敌军势大,我若碰不到那仇敌,自己尚可杀出重围,主公却又如何是好?”

没奈何,他只得听了曹操的话,退回到他身后,咬牙忍耐。

封沙看看曹操,见他也无反对之意,便挥手喝道:“退兵!”

青州军兵本已疲惫,又担心家中亲人安危,闻声便退,在张辽、徐晃、于禁等一众将领的指挥下,井然有序地退向东方泰山方向,只留下封沙与高顺率军压后,大军徐徐而退。

刘备回头看着营中那六万黄巾战士,自己被敌军一战消灭了精锐部队的痛苦稍稍减轻,心中暗自想道:“这些人,就是以后历史上所称的精锐部队青州兵的原型了!待他日我前往钜平,寻访于禁,召他来助我训练士兵,不过一年,勇猛无比的青州兵便要在我手中诞生!现在我已经是兖州刺史,亦有皇叔称号,早已不再是从前没有功名的白身,他应该不会再象当年初见时那样,拒我于千里之外了吧?”

突然间,他在对面撤退的军队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如遭五雷轰顶般,登时呆住了。

那率军离去的,岂不正是那个在前些年有过一面之缘的于禁?

刘备愤然咬住嘴唇,口中再度感到了那股血腥的味道。

于禁本来就是小人,贪慕富贵,竟然舍弃自己这个堂堂的兖州刺史,去投靠了权力更大的掌握洛阳朝廷的武威王!在刘沙手中,也已收降了数十万黄巾,其中精壮者也不在少数。若是他们被于禁训练一年,那精锐的青州兵,便成了刘沙的部下!

在他愤慨的目光中,青州大军徐徐而退。最后,只剩下封沙,遥遥望着对面仍在严阵以待的兖州兵马,淡然拱手,算是道别。

在他心中,淡淡地想道:“我若出兵攻打兖州,就算打得下来,也是死伤必多,汉人本就越来越少,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既然刘备答应三年内不来打青州,我以青州之地,挡住冀州、豫州的攻击,也不会太难。何况那豫州军兵若要出兵攻打青州,还要提防陶谦自徐州出兵袭取他后路,青州一地,可安享太平,养赡百姓。只待他日万事齐备,再自洛阳兵出函谷关,那关东诸侯,随手可破,也免得死伤太多百姓!”

封沙随意地想着,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刘备那被裹得象个大粽子一般的右脚上,一缕微笑不可遏止地出现在他的唇边。

想起从前在火星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些珍贵物体,封沙忍不住张开嘴,轻轻嘀咕了一声:“木乃伊!”拨马转身,与大军同向东方而去。

清风将这三个字送到西面兖州军将的耳旁,耳力好的几个都听到了这几个字,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道自己是听错了。

刘备却是一呆,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提起这大汉从未有过的稀罕之物。

疑惑之中,他的目光顺着封沙刚才看的方向看下去,却看到了自己的右脚,恍然发现,那硬塞在马镫里的右脚被医师裹了许多层的绷带,有若出自金字塔中的埃及法老身上,这才明白刘沙口中之意,不由气往上冲,一股鲜血登时自胸中涌起,来到嘴边,噗地一声,狂喷出去,将地面洒得鲜红一片。

看着封沙远去的高大背影,如此坚定挺拔,兼且神威凛凛,仿若无可战胜的天神一般。刘备想起他对自己可怜右脚的残害蹂躏和侮辱嘲弄,悲愤狂怒霎时涌上心头,不由白眼一翻,当即背过气去。

狂风呼啸之中,兖州刺史刘备的身躯缓缓向后倒下,倒撞下马,重重地摔在地上。若非有重盔护住头颅,几乎便要摔得肝脑涂地而死。

第二百二十二章 孤军阻路

“典军校尉夏侯渊,三日五百,六日一千。”

夏侯渊想着这句话,微微苦笑。

这一言,本是军中士兵对他急行军速度的称赞,道他三日便可率军疾行五百里,速度令人惊叹。可是现在看来,此言倒是有点讽刺之意了。

自跟孔佃自豫州出兵以来,行军速度实在不算快。他也曾数次向孔佃进言要加快行军速度,却都被驳回。无奈之下,夏侯渊也只得跟着孔佃,慢慢地向前行进了。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大军,眼中微有欣慰之意。

这次出兵途中,唯一可以欣慰的,就是自己所带部下,已经比自己离开陈留时增加了一倍,足有两万余人。这是自己前去拜见孔佃时,他赞赏自己勇武,特意调了部下一万兵交与自己指挥所致。

大军自豫州出发,过沛国、鲁国,现已抵达泰山郡南部的南武阳一带。虽然行军慢了一些,但再过几天,应该就能通过徐州北部琅琊一带,杀进青州,与那仇敌刘沙的属下,一较高下!

想起被刘沙残杀的两名兄弟,夏侯渊握紧长枪,牙关紧咬,格格作响。

越过一座山岭,在前方,一座大寨,依山矗立。

在寨门上,悬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臧”字,正是臧霸所率之军,扎营于此,欲以此为凭,挡住豫州大军前进的步伐。

见敌军扎营,夏侯渊便也止住军势,下令道:“停下,扎营!”

士兵们轰然应诺,也依起一座山岭,在山上扎营。

敌军虽然没有完全挡住去路,但依山据守,如果夏侯渊带兵过去,敌军在后杀来,只怕会有所损伤。没奈何,只得与敌相对下寨,先寻个保护地再说。

后面一支大军徐徐而来,在岭下停住。一名传令兵拍马驰到夏侯渊军中,拱手大喝道:“夏侯校尉,刺史大人请你去中军商议军情!”

夏侯渊不敢怠慢,忙跟着他驰去孔佃大军的中军帐中。

孔佃自一停军,便已派人立起大帐,自己坐在里面,闲坐饮茶。

见夏侯渊来了,孔佃微笑道:“妙才,你来得正好。我正要问你,为何停军下寨?”

夏侯渊恭敬行礼,禀道:“回禀使君,前方有敌军拦路,我军若不下寨,敌军攻下山来,我军无寨可守,必遭重创。不如先下寨固守,再想良策,或战或守,便都有依凭。”

孔佃摇头笑道:“不然!吾闻那领军之人,本是徐州牧陶恭祖部下骑都尉臧霸,陶恭祖与我是友非敌,他的部下,怎么会与我为敌?纵然是臧霸贪慕富贵,投靠了刘沙,我当修书一封,以大义责之,臧霸若还有羞耻之心,当卸甲弃戈,投奔我军,一同杀向青州,同立大功,将来共享富贵,亦可扬名天下,让天人皆知臧霸之大义,那臧霸又何乐而不为?”

夏侯渊想不到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颇有些哭笑不得,拱手道:“我闻那臧霸治军森严,在泰山、琅琊一带颇有威名,并非优柔寡断之人。他既投靠了刘沙,自然就不会轻易反悔,使君以书召之,他未必便会投奔我军。”

孔佃见他竟敢和自己唱反调,颇为不悦,冷笑道:“妙才如此说,是道我辩才不好了?我这便修书与那臧霸,让他下山来降!”

夏侯渊见他面色不豫,便也不敢再说,只退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写信。

孔佃手握毛笔,一挥而就,递给一旁的传令兵,命他去山上送信。

孔佃写完信,回头看着夏侯渊,漠然道:“妙才可回军去,让士卒们不必努力扎营,先立起帐篷休息吧。士卒赶路辛苦,也都累了,若让人知道我逼着他们在这么累的时候还要修筑营寨,必会道我不怜下情,待下甚薄。妙才不可误我!”

夏侯渊惶然告罪,退出帐去,摇头苦笑。

他上了马,驰回军中,却不敢教士兵停下来,更不敢让他们休息,只让一半兵修筑营寨,另一半军队列阵山前,严阵以待,防备敌人下山偷袭。

不多时,便见对面敌军所据山岭上,跑下一匹马来。马上乘坐那人,捂着耳朵惨叫,满头满脸都是血,竟然是刚才去送信那传令兵,已被臧霸割去了耳朵,逐下山来,以此来羞辱孔佃。

夏侯渊望而愕然,不知道那孔佃在信中写了什么,惹得臧霸大怒,竟不顾军中规矩,割了使者的耳朵,赶出门去。

那使者惨叫着,拍马逃向孔佃的中军帐。紧接着,便见孔佃也骑上一匹马,打马如飞,奔到两军阵前,看到夏侯渊,放声大呼道:“妙才,你与我杀上山去,斩了臧霸首级来见我!”

夏侯渊见他气得面白唇青,显然已是怒极,心下又是好笑,又是恼怒,忙在马上躬身施礼道:“使君,出了什么事了?”

孔佃只觉一股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气得浑身发抖,颤声怒道:“那可恨臧霸,非但不听我良言相劝,竟然割了我亲兵的耳朵,赶下山来,还要出言辱我,道那刘沙比我强之百倍,如鸿鹄与粪蛆之比!此恨不雪,我有何面目以对世人?妙才可速速进兵,剿灭敌军,以奏大功!”

夏侯渊抬头看看那座高山,只觉甚是险峻,若真要强攻,只怕多有损伤,心下不免忧虑,忙拱手道:“禀使君,据我看来,那臧霸是有意激怒使君,让使君强攻上山,借此来杀伤我军,让我军不能远行攻击青州。使君睿智,定然不会上他的当。”

孔佃怒道:“胡说!那臧霸如此无礼,难道我便轻恕他不成?”

夏侯渊谏道:“禀使君,当以大事为重,这些小事可先放在一旁,待他日再来报仇雪恨。依我之见,我军可先与敌相对下寨,然后派两万军困住敌兵,使君可率三万人,自山旁而过,东向而行,直捣青州!我军有二万军在后监视,山上敌兵必不敢追,以免被我两面夹击,导致大败。待使君长驱直入,夺下临淄,在莱芜的敌军闻得青州有失,必然大乱。那时可与刘兖州合兵攻打莱芜,消灭刘沙之军,大功可就!”

孔佃举头看着山上“臧”字大旗,怒气上涌,喝道:“夏侯妙才!尔本武将,怎么可以避敌不战!依我看,当先灭臧霸,再北向杀上泰山,与刘备合兵,灭了刘沙!尔避敌不战,又道可向东袭击青州,可是害怕刘沙,不敢向北去寻他交战?难道那杀弟之仇,尔已忘了么?或者说,是你害怕敌军,杀弟大仇亦可不报?”

一闻此言,夏侯渊便觉一股无名业火向顶门狂冲,当即怒目圆睁,放声喝道:“使君失言了!我夏侯渊亦久经沙场之将,哪会惧怕敌军!使君既如此说,我便亲率军兵,杀上山去,斩了臧霸首级,献与使君座前!”

说罢,他便回身狂呼,招呼军兵,向山上杀去。

他与曹洪、曹仁虽分处两姓,在与董军的战斗中却是并肩作战,情若手足,自来是兄弟相称。而曹操之父曹蒿本是夏侯氏之子,过继给曹家做的养子,因此曹操与夏侯兄弟、曹洪、曹仁都有兄弟之谊。有了这层关系,夏侯渊与曹氏兄弟也如兄弟一般,此时闻得此言,触动心中隐痛,安得不怒?

孔佃见他发怒,手举长枪,神威凛凛,也不由有些害怕,那一腔怒火已被他一席话浇熄,当即勒马一旁,沉吟不语。

孔佃本是闻了臧霸侮辱之词,心中大怒,又妒恨刘沙威名,这才跑来喝令夏侯渊率军攻山。此时见他已被自己一席激怒,便也不再多说,只袖手一旁,看他如何攻下臧霸驻守的高山。

曹氏所统之兵,素来悍勇,孔佃亦有所闻。此次逼迫夏侯渊攻山,也是想要看一看曹兵如何勇猛,顺便消耗曹氏实力,以免他将来与自己争夺青州,或是威胁到自己的豫州之地。

此时,在高山之上,臧霸低头俯视着下面攻来的军兵,面色凝重。

他虽是割了送信军兵的耳朵,又污言侮辱孔佃,却也不过是象夏侯渊所说的那样,想要激怒孔佃,以将他拖在这里。否则,若让他自此穿过,直抵青州,只怕青州大乱,自己未曾挡住孔佃,必然会让武威王不满,自己的前途也就一片黯淡了。

虽然此举不甚光明正大,但自己只有一万兵,不出此下策,实难挡住孔佃与夏侯渊的六万大军。在山上,他已积聚了大量粮草,又有山泉可供解渴,居山守卫,以高临下,那孔佃虽有大军围困,一时却也攻不上山顶,不算太危险。

眼见敌军缓缓围了上来,臧霸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亮了起来。回身喝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敌人冲上来了!若是被他们攻上了山,你们谁都活不成!可若是给我打退了敌人的进攻,待得武威王大军前来,你们都算立了大功,我亏待不了你们!”

第二百二十三章 攻打山寨

高山上,石块劈头盖脑地砸下,重重地砸在下面攻来的士兵头上。无数士兵被砸得头破血流,腿骨断裂,倒在地上挣扎嘶叫,景象惨不忍睹。

孔佃部下一名偏将大怒,带上本部士兵,拍马狂冲上山,避开山上滚下的落石,让士兵用巨盾挡住头上射来的箭雨,硬闯到敌寨木栅旁,挺起长枪,重重一枪,将木栅后面的一名敌兵刺杀当场。

臧霸见状,大声喝令,后面的士兵齐心合力,推动巨木,猛砸下去。

滚木落下,隆隆作响。山石被巨木砸松,碎石哗啦啦地落下。

士兵们正在拼命向山上猛冲,因队伍密集,来不及躲避,被巨木砸在他们的身上,登时便将十余人的腿骨砸断,惨叫着倒下去。

巨木自他们身上滚过,一路滚向下方,沿途不知砸倒了多少士兵。就连那名偏将,也被巨木擦伤,不得退了下去。

在山下,负责全军指挥的夏侯渊大声叫喊着,命令士兵们向山上冲去。

山岭之上,臧霸部下军兵已经建起防御工事,将大量的滚木擂石打下山来。弓箭手又射出箭雨,铺天盖地地射向山下攻来的敌兵。

矢石如雨,夏侯渊手举盾牌,亲冒矢石,带着部下猛攻山上的敌营。

臧霸立寨处,甚是险峻,夏侯渊虽然勇猛,但是面对经验老到的臧霸,一时却也攻不上山去,反伤折了许多士兵。

攻山战一直持续到下午,当中夏侯渊只下来吃了一顿饭,余下的时间都在指挥士兵们攻山。

孔佃兵多,夏侯渊是不用白不用,多次派人向孔佃去讨要援兵。孔佃虽然想要消耗曹氏的实力,却也不好做得太明显,只得派了两万兵上去,轮番攻山。

他心中深恨臧霸出言不逊,远远立于山下,眯着眼睛远望山上剧烈的战斗,捻须暗恼道:“臧霸这贼子,虽然是有意激怒我,但那话实在是太过恶毒,若饶了他,难泄我心头之恨!”

孙观、尹礼等人都亲率兵丁,挥动刀枪,在山上木栅后共抗攻来的敌军。

夏侯渊率领一群巨盾兵,扛着盾牌攻到近处,一眼看到尹礼在寨后大声呼喝,指挥士兵们抵抗的身影,便挽弓搭箭,远远一箭射去,尹礼一声大叫,被射中面门,仰天而倒。

孙观见状大怒,打开寨门,率寨中军兵冲杀出来。正在攻寨的孔佃军士兵刚才已被守寨士兵杀掉了许多,此时被他率军一冲,抵敌不住,都向山下败逃。

孙观率军自上而下,狂冲下来,挥动钢刀,劈杀了无数敌兵。山梁上,到处是尸体横卧,鲜血顺着山石源源流下,染红了山坡。

夏侯渊自下面看到,拍马冲上山峰,挺起长枪,直刺向孙观。

孙观抬起头,猛然看到敌方一员猛将狂冲而至,手中长枪疾刺而来,那浑身凛冽杀气令人心惊,当下不敢怠慢,挺刀相迎。

他狠狠抽打胯下战马,自山上奔下,狂奔到夏侯渊身边,借着战马狂冲之力,大吼一声,长刀狠狠劈向夏侯渊,当的一声巨响,刀刃劈中了夏侯渊上举的枪柄,二人浑身一晃,战马交错而过,踩着山上碎石,发出一阵乱响。

夏侯渊见敌将冲杀下来,心中大喜,咬牙拍马冲过去,挺枪便刺。

孙观举刀挡住,随即还劈一刀,二人在山坡当中一片平地上,猛烈拼杀,战在一处。

战上数合,孙观渐觉气力不支,心中暗自惊惧:“都道夏侯渊骁勇,果然名不虚传!”

臧霸在山上看到,打马冲下来,举起长枪,与孙观夹攻夏侯渊。

夏侯渊力敌二将,丝毫不惧,一支长枪指东打西,凌空刺向敌将,嗤嗤有声,与二人拼杀在一起,呼喝声不绝于口,战况激烈无比。

自从洛阳逃出,夏侯渊每日便与李典、乐进在操练场上厮杀,一心只要练熟武艺,以报兄长在自己面前被刺瞎右眼、曹仁、曹洪死于刘沙手下的大仇。待夏侯惇伤势渐好,每日又与夏侯惇猛烈拼杀,战斗时毒招尽出,便如生死仇敌拼命一般,从不留手。幸好他们练习时都去了铁枪头,饶是如此,每天还要斗得满身瘀伤,方才肯自操练场上下来休息。

此时,夏侯渊已是武艺大进,与臧霸、孙观相斗,丝毫不处下风,那一枝重枪舞动起来,呼呼生风,反将二将压制,渐渐没有了还手之力。

陡然间,夏侯渊大喝一声,长枪狂烈刺出,劈破山风,直奔向孙观的面门而去。

见此枪势如此暴烈,孙观大惊,慌忙举刀抵挡,却被夏侯渊一枪打偏刀锋,长枪迅猛刺去,转向他的胸膛。

孙观已无力回刀抵挡,奋力向马旁栽倒,宁可摔个半死,也不愿此枪刺中胸口,夺了性命。

长枪闪电般没入了他的肩头,骨裂声中,鲜血狂喷而出,孙观大叫一声,摔下马去,头上铁盔重重撞在山石上,被撞得凹陷进去一大块。

臧霸怒目圆睁,奋尽平生之力,举枪刺向夏侯渊。

夏侯渊不及垂枪刺杀孙观,便见他枪势临身,忙将身一偏,放那枪自胸前掠过,腾出右手,狠狠握住臧霸的长枪,便向自己这边猛夺。

臧霸用力过猛,被他一夺,几乎摔下马去。他慌忙用双腿挟紧战马,奋力与他夺枪。

吴敦在山上大寨中守卫,见自己的上司身临险境,忙带领士兵杀下山去,直奔战场之中,便要率大军围杀夏侯渊,救出臧霸、孙观。

夏侯渊虽然悍猛,却也无法面对这么多的敌军。见自己所带士兵都被吴敦率军杀得向山下奔逃,也自心惊,不敢在这里多留,用力一推枪杆,拨马便走。

臧霸夺回了长枪,身子也是一晃,他心念孙观安危,不及去追夏侯渊,跳下马来,按住孙观的脉门,查看他的伤势,见他只是被刺伤了肩膀,又摔晕了过去,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

夏侯渊拍马逃到半山处,与自己部下军兵会合,正要重整旗鼓,攻上山去,忽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气势自远处涌来,不由大惊,举头向远处看去。

那股气势,猛烈至极,夹杂着久历沙场的血腥味道,却又隐隐有王者之风,让人忍不住地要心生敬仰。夏侯渊这等猛将,对强大武者的气势最是敏感,此刻感觉到这股似曾相识的气势,立即便怒发如狂,眼中恨得几乎流下泪来。

他远远望向北方,在那边,一支军正迈着整齐的步伐,迅速向这边逼近。泪眼模糊中,那军中当先一面大旗,甚为刺眼,上书一行大字:

“汉武威王刘!”

愤怒的泪水自夏侯渊眼中流下,他恨恨地瞪着那面旗帜,牙齿紧咬,咯咯作响。

一点都没有错,那率军前来的,正是斩杀自己两个相好兄弟、刺瞎自己哥哥眼睛的强仇大敌!

孔佃也看到那支军前来,不由大惊,心中惶恐道:“怎么刘沙自己带兵来了,他是怎么脱开身的,难道刘备败了么?”

事出惶急,孔佃忙令部下布阵,准备迎敌。

远处那支军,来到山下,也列起阵势,对敌方严阵以待。

夏侯渊在山上望下去,但见敌军前方,那让他锤心痛恨的死敌昂然骑在那匹神骏无比的黑马身上,手持那巨大沉重的锋利战戟,人与马尽皆高大无比,看上去神威凛凛,便如天神降世一般,那一股冲天的暴烈杀气,充满了噬血的味道。

似乎是感觉到了夏侯渊充满愤怒的目光,在阵前,那仇敌缓缓抬头,向山上看来。

那目光凌厉无比,带着无尽的慑人威势,穿过山林,越过一众士兵的头顶,远远落在夏侯渊的脸上。夏侯渊便似被人在胸前狠狠打了一锤,忍不住心脏剧跳,几乎要从咽喉中跳将出来。

恐怖与满腔的仇恨溢满了夏侯渊的心胸,那目光笼罩在他的身上,便似一座无形囚笼,将他紧锁其中。夏侯渊愤怒而绝望地瞪着那死敌,整个身子似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活动。

强烈的仇恨涌上心头,哥哥那满脸是血的惨状,曹公悲愤欲绝的癫狂仪态,霎时出现在夏侯渊的眼前。狂怒之中,夏侯渊忽觉自己已经能够活动,愤然举起长枪,仰天嘶吼,那声音如同被刺伤的猛兽一般,充满了悲愤疯狂,听到这声音的士兵,无不战栗,恐惧地看着那山腰间的猛将,便如看着一只垂死反扑的疯狂猛兽。

狂嘶声中,夏侯渊用长枪狠狠砸向战马的臀部,力量大得惊人。战马吃痛,惨嘶着飞驰下山,直奔那漆黑神骏的同类狂奔而去!

封沙远远望着山上飞驰下来的强壮男子,只见他浑身披满铁甲,上浴鲜血,粗壮的手臂紧紧握住长枪,满脸的悲愤与杀机,如野兽般狂嘶着,拍马冲向自己,也不由心惊,紧握方天画戟,目射寒光,暗自凝神以待。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仇敌相见

夏侯渊狂驰而来,浑身上下,充满暴烈杀气,沉重锐利的长枪上注满了力量,打马飞奔,直冲到封沙马前,狂嘶一声,拼尽全力,将长枪狠狠刺向封沙的胸膛!

眼见那枪如狂龙般奔腾而来,封沙大喝一声,方天画戟狂刺而出,重重击在枪杆上,当的一声巨响,两员猛将浑身剧震,尖锋尽皆偏向一旁,未能刺中对手。

战马自身边擦过,驰向身后。封沙硬接了夏侯渊一枪,也觉气血翻涌,勒马转身,看着驰远的夏侯渊,心中暗道:“夏侯妙才的力量增长了不少,招数似也精妙了几分,看来这些天一定是在拼命苦练,想要跟我一较高下,报那杀弟之仇!”想到此处,不由心头凛然。

夏侯渊勒马转身,怒视着那员敌将,心中恨得几乎滴出血来。

这一次,那刘沙所率大军,足有四万余众,况且显是训练有素,比孔佃部下军兵要好得多。自己这一边,士兵都已战了大半天,身心俱疲,与这支新来的生力军相斗,局势不容乐观。

孔佃手下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大将,反观刘沙那边,却有徐晃、张辽、高顺等人,都是足可独当一方的猛将。若他们挥军掩杀而来,孔佃部下必不能挡住他们,此战必败!

面对这样危险的局势,夏侯渊却不想要逃走。上一次面对刘沙,自己为了兄长,不得不带着他逃了,自此背上逃将之名,受人耻笑。现在,只有自己一人独斗刘沙,也绝不能退后一步,让夏侯氏再次蒙羞!

想到此处,夏侯渊再次愤怒狂嘶,打马冲向刘沙,举起钢枪,双膀奋足力气,贯注到枪身之上,猛烈刺向刘沙的咽喉!

封沙凝神观望,见他满脸悲愤欲绝之色,知道他存心拼命,心下不由留神,举起方天画戟,猛劈而下,将枪势砸歪到一边,顺势刺出一戟,月牙刃自斜侧划向夏侯渊的咽喉,便要借着他的冲势,割断他的颈项。

夏侯渊怒哼一声,身子侧过一旁,躲过这一击,战马自封沙身边掠过,马蹄声轰然作响。

他与夏侯惇相斗多日,互相探讨,早已研究出不少招数,去芜存精,犹有一些妙招,只待得遇刘沙,便使出来,定要将他刺杀马下!

当下,夏侯渊勒马回身,挺枪冲至封沙面前,长枪漫天挥舞,便如空中出现数十个枪头,同时刺向封沙的周身要害。

封沙见他枪法精妙,也自惊喜,挥出方天画戟,重重击去,当当一阵乱响,击开那刺来的枪尖,顺势还刺一戟,直奔夏侯渊的胸膛。

一阵狂击之下,夏侯渊双膀发麻,看那戟尖闪烁着寒光,直刺心窝,却不躲闪挡架,只是奋力擎起长枪,拼命地刺向封沙的咽喉,便要与他一枪换一戟,同归地府!

在他眼前,仿佛出现了刘沙颈间鲜血狂喷的惨状,夏侯渊的眼里,露出了一抹残酷的笑意。

即使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自己也一定要杀了刘沙,与他同归于尽,以报那令夏侯氏蒙羞的血海深仇!

封沙悚然一惊,哪里肯和他换命,当即撤回方天画戟,双腿一挟,狂野天星大步奔开,那长枪疾刺而来,被方天画戟轻轻一撞,自封沙身边掠过,二人毫发无损。

狂野天星奔出数步,封沙勒马站定,回头看着夏侯渊,眼中微有惊意。

刚才那搏命一枪,甚是精妙,兼且力量沉浑,若非封沙对他拼命之心早有防范,刺出的长戟也留了几分力,刚才只怕会被长枪刺中,在战场上受伤。

夏侯渊一枪无功,心中愤怒,哪肯放过他,举枪拍马冲上,大声狂呼,挥舞长枪,枪势登时便将封沙卷在当中。

枪尖寒光闪烁,一枪枪地刺向封沙,夏侯渊怒目圆睁,恨不得一枪戮他个透明窟窿,将他挑在枪尖上示众。

封沙从容应对,挥动方天画戟相迎,枪戟相交,震响声不绝于耳。

夏侯渊斗得性发了,将生平所学尽皆施展出来,连同与独目兄长一同研习的精妙招数尽皆使出,拼尽力量刺向封沙,所使枪法越来越是精妙,有些枪法甚至是他从未施展过的,让夏侯渊也不禁惊讶,隐约觉得,是对上了刘沙这个强敌,才使自己发挥出所有潜力,自己若能在此战中活下去,以后武艺定会更上一层楼,成为吕布那一级的猛将。

但夏侯渊并不在意这些,他所要的,只是一枪刺杀敌手,以报家族大仇!

他手中一支枪,便似蛟龙出海,围着封沙上下翻飞,封沙也是针锋相对,方天画戟漫天狂刺,击开夏侯渊所有杀招,并随手还击,所使招数,亦是精妙得令夏侯渊叹为观止,又恨又羡。

二人斗到酣处,但见寒光缭绕,将二人团团裹住。长枪战戟,便如两条蛟龙于空盘旋,互相攻战不休。两边军兵,都看得呆了,一时间战场上各处都安静下来,只有那两员猛将所在之处,枪戟撞击声震天轰响。

陡然间,夏侯渊大喝一声,长枪抖出万点寒星,将封沙逼开,自己勒马退后,微微有些气喘,咬牙怒视着封沙,喝道:“刘沙,为什么你不出绝招,难道是蔑视我么?”

封沙却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淡然回道:“你说的是什么绝招?”

夏侯渊大声吼道:“就是你杀死子孝、子廉时用的那一招!”

想起惨死在封沙手下的曹洪、曹仁,夏侯渊怒不可遏,恶狠狠地瞪着封沙,目光仿佛要吃人一般。

封沙微微皱眉,也想起了惨死在自己戟下那两员猛将,沉声道:“此招一出,不死不休!你真的想要见识这一招?”

夏侯渊重重点头,大声道:“不错!你斩我兄弟,若是杀不了你,我也再无颜苟活于世!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封沙凝视他片刻,自他眼中看出了疯狂的杀意与视死如归的坚决,缓缓点头道:“也罢,就让你见识我这一招!看好了!”

话音刚落,封沙便已圆睁怒目,高举方天画戟,一股狂暴的威势自他身上疯狂涌出,仿若毁天灭地的洪水突然狂涌而来,霎时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战场之上,将士们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被他身体四周旋转的强大气机所震慑,无人敢于出声。他们仿佛置身于奔涌的洪水之中,身不由己地轻轻摇晃起来,几乎立不稳脚跟。而那置身于洪水中央的伟岸男子,却似操纵洪水之神,纹丝不动,只有那高举的方天画戟顶端,不住地闪烁着寒光!

离他最近的夏侯渊所受影响最大,浑身气血疯狂涌动,手脚也跟着颤动起来,胸中气血翻涌,说不出的难受。瞪着面前的武威王,瞠目结舌,又是愤恨,又是绝望,这才知他的本领,绝非自己所能料想。

夏侯渊未曾见过温侯吕布,没机会与他交手,常引以为憾。只有在和张飞几次比试武艺落败之后,把酒言欢,听他说起温侯吕布与大将军刘沙,道此二人本领超群,不在张飞之下,也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关羽、张飞相比。

此时,望着面前猛将那威临天下的威势,夏侯渊恍惚想道:“他这等本领,只怕张飞来了,也难以讨好!那温侯吕布,死于他的手下,武艺更是不如他了!”

一股难言的绝望与疲惫自夏侯渊心中流动,既然对手如此强悍,自己又怎么能是他的对手?这杀弟大仇,又如何能报?

威势渐渐压到他的身上,夏侯渊只觉对方的身影越来越是高大,几乎无法仰视,自己也绝望几乎便要仰天大叫,再无信心与他对敌。

他狠狠一咬舌尖,兄长夏侯惇的面容又浮现在眼前,仿佛又在淡淡地说道:“不管是多么强的招数,总有其破绽,越是凌厉的杀招,破绽越大!我曾问过在场的军兵,勉强整理出他那一记杀招的大致轮廓,据我所见,那一招的破绽大致不出这几个地方,他日你若见到他使这招,可从中留神观察,定能看出他的破绽!”

想到此处,一股强烈的自信又回到了夏侯渊身上。他举起长枪,向封沙用力挥舞,大声狂吼道:“刘沙,你可敢来,对我使出那一招!”

封沙默默地看着他,本想以此让他知难而退,看来是难以做到了。此时心中杀意澎湃,封沙自己也难控制得住,见他再度挑战,那一股强烈的杀机再也无法按捺,双腿轻挟马腹,狂野天星如闪电般,直奔向前,朝夏侯渊冲去。

大吼声中,封沙挥舞方天画戟,用尽平生力气,使出了那震动天下的一戟!

山风呼啸中,戟端在空中迸出万点寒光,似疾风暴雨般劈向夏侯渊,那狂烈的气势扑面而来,近处的军兵被这恐怖气势所慑,几乎站不住脚。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夏侯渊之死

夏侯渊狠狠咬着嘴唇,瞪大眼睛,拼命地观察着对手戟势的变化。双手握紧枪杆,随时准备一枪刺出,刺向那无法战胜的对手。

阳光照射在戟锋之上,寒光夺目,反射出来的光芒让夏侯渊眼花缭乱,几乎看不清他的招数。但他仍是拼命瞪着眼睛,目光炯炯,努力寻找对方招数中的破绽。

在这生死一线之际,夏侯渊的心陡然冷静下来,随着心境的变化,漫天戟影寒芒之中,夏侯渊突然看清了封沙的招数,那铺天盖地狂涌而来的戟势里,果然有着一丝破绽,掩盖在狂暴的攻势中,几乎微不可察,若非夏侯渊久经沙场,武艺精熟,又在拼命留心,也难以看得出来。

看到那一丝破绽,夏侯渊的眼睛陡然瞪圆,瞳孔瞬间放大,手中长枪如毒龙般狂刺而出,直奔封沙胁下那一处破绽而去!

封沙的眼中,微微现出惊色,同时也不禁升起一丝欣赏之意。能看出这一招破绽并有余力攻击的人,除了温侯吕布,便只有这夏侯渊一人了!

这一处破绽,虽然致命,但亦非不能弥补。封沙所用弥补之法,便是以更快的速度,提前击杀对手,让他没有时间对自己造成太大的伤害!

方天画戟漫天席卷而去,直奔向夏侯渊的各处要害。夏侯渊却是不闪不避,双手紧握长枪,浑身力气都贯注在枪杆之上,枪尖以迅猛绝伦的气势,向封沙胁下狂刺而去!

轰的一声,夏侯渊的枪势终于刺中了封沙的右胁,登时刺破战甲,鲜血自封沙胁下喷出。

与此同时,那沉重锋利的方天画戟也狠狠地劈在他的前胸上,夏侯渊大叫一声,强壮的身体被整个劈飞出去,胸前战甲也被戟锋整个劈裂,直透胸骨,鲜血在空中狂喷而出,直喷到数尺之外。

夏侯渊的身体飞在风中,一时感觉不到疼痛,只知自己这一战终究还是败了。虽然刺中了他的要害,怎奈力量不足,尚未及深入,便已被敌人一戟劈飞,反是自己的要害,遭受了致命的伤害。

那壮汉的身子平平地飞在空中,无神的双眼凝视天空,一个念头升了起来:“这刘沙如此强悍,天下间,还有谁能击杀刘沙?”

自己曾败于张飞之手,他也在虎牢关前一战中,见过刘沙用来斩杀温侯的最强的那一招,自然能看出他的破绽。若是他在此处,定然能让刘沙受到更重的伤害吧?

以他远强于自己的速度和力量,便是一矛刺杀刘沙,也未必便不可能!

只是刘沙的反击,非人类所能承受,那张飞便是刺杀了刘沙,也定然会死在他的戟下,不过是以命换命之局。

兄长夏侯惇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目光中包含着说不出的悲悯与痛苦。

那飞中空中的强壮身体上,鲜血狂喷,洒在山风之中,便似一场鲜红的小雨。在夏侯渊的心里,恍惚升起了最后一个念头:“兄长,一定要替我报仇……曹公,恕我不能再助你平定天下了……子孝、子廉,我来了!”

夏侯渊陡然瞪大眼睛,拼尽浑身之力,奋力将那在战场上从不离手的长枪掷向封沙,枪尖寒光闪烁,直向封沙的脖颈射去!

封沙轻轻一闪身,那沉重的长枪自他颈旁掠过,呼呼生风,落到地上,重重地插了进去,发出一声轻响,枪尖没入了泥土,斜斜地竖立在战场之上。

与此同时,一声闷响自另一边传来,那当世猛将夏侯渊,已重重摔倒在地面上,犹自瞪大双眼,死不瞑目。

封沙勒定战马,默默看着那被自己劈杀的猛将。

胁下一股剧痛传来,痛得钻心。封沙自怀中掏出一包伤药,随手拍在伤口上。这伤虽然疼痛,却不妨碍战斗,以封沙的体质,应该很快就能复原了。

远处的士兵们都看得目瞪口呆,为这当世猛将争雄战场的猛烈厮杀而震惊不已。夏侯渊与孔佃部下的军兵更是轻轻颤抖起来,望着武威王的目光,充满了恐惧。

封沙拨转马头,目中寒光四射,冷冷看着前面的敌军,缓缓举起方天画戟,寒声喝道:“降者免死!顽抗者,杀无赦!”

这一声断喝便似雷霆般,震醒了战场上的所有人。封沙背后的军兵同声狂呼起来,只见那方天画戟向前一指,便都大步冲向前去,挥舞着刀枪,放声呼喝,疯狂地杀进敌军营中,放手大砍大杀。

张辽早已看得热血沸腾,与徐晃一左一右,率军杀进敌阵,两支劲旅奋勇争雄,拼命冲杀着敌军顽抗的军兵,霎时便将敌军两翼击溃。

夏侯渊的部下已是群龙无首,而孔佃部下军兵见了武威王如此威势,更是吓得手软脚软,见敌军浩浩荡荡地杀过来,哪里还有心思抵抗,只象征性地挥舞几下刀枪,见前面的战友已被呼啸而来的敌军猛烈劈杀,吓得心胆俱裂,大都回身便逃,再也不管什么军令了。

高顺与于禁率领中军,直向对方军阵中央攻击而去。那孔佃见了夏侯渊当场被杀,早就吓得面白唇青,此时哪里还有心思抵抗,只向部下偏将发令让他断后,自己拨马转身便向西南方逃去,撇下大军,只要自己能活命便好。

那偏将便是攻山时被滚木刮伤的那一个,对孔佃甚为忠诚,大声发令,要部下挡住敌军,好让使君能有逃走的机会。可是部下士兵见主将一死一逃,哪里还肯为孔佃卖命,见敌军杀到,大都是扭头便逃,敢于抵抗的,都被于禁带人挺枪刺杀,再无几个人敢于抵挡武威王的大军,大都四散奔逃,中军尽溃。

于禁率领自己的亲兵,冲在最前面,振奋威风,一心只要在武威王面前露脸。他拍马驰到那偏将面前,挺枪便刺。

偏将正在大声呼喝,命令部下阻住逃兵,见他枪到,一时猝不及防,被他一枪戮中面门,惨叫落马。

于禁喝令部下亲兵去斩了他的首级,自己接过来,挂在马颈上,心中大快,自道今日立了大功,武威王必然高看自己一等,他日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封沙立于阵后,看着部下奋勇争雄,将敌军冲得大溃,暗暗点头。

这几员大将,都是有用的将才,天下也找不出多少人能与他们相比。有此等大将相助,纵横天下,亦非难事。

后队有几个士兵跑过来,跪在封沙马前磕了个头,便要去剁了夏侯渊的头下来,献与武威王,挂在他的马上。

封沙见他们挺刀直奔夏侯渊的尸体而去,微微皱眉,沉声喝道:“夏侯妙才本是当世英雄,尔等安能伤残他的肢体?还不给我退下!”

军兵们没想到马屁竟拍在马脚上,唬得连连叩头,唯唯退下。

封沙举起方天画戟,放声大喝道:“众军兵,随我杀上去,斩了孔佃的首级,传示天下!”

听到这雷鸣般的吼声,身后大军,尽皆同声大吼,声震天地。

在封沙的率领下,强大的军队轰然向前奔驰,斩杀了无数拼命抵抗的敌兵,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神挡杀神,魔挡杀魔!

漫山遍野之中,到处都是喊杀声、刀枪撞击声、惨叫声,青州军兵奋勇拼杀,刀枪起数,无数敌兵身首异处,惨死于地。

面对着悍勇无比的敌人,孔佃的部下军兵节节败退,最后终于全盘溃败,惊慌地呼喊着,向四下里疯狂奔逃。

臧霸在山上看了,也率军下山追击,只留部将带二千军在这里看守大寨,照顾伤员。

青州军兵呐喊着,追杀着,驱赶敌军向南逃去。便似狂风扫过,刚才的战场上空荡荡的,没有还能站立的人,只有遍地的尸首,还在散发着热气,以及几个垂死的士兵,在低低地凄惨呻吟。

除了山岭大寨上那二千军之外,没有人留在这修罗场附近。而那二千兵也大都受了轻伤,单是照顾重伤员已经是很费神了,更没有心思下山来掩埋尸体。一切的事宜,只得等到臧霸回来再说了。

过了许久,太阳渐渐西沉,将落日的余晖洒在这遍野的尸体上面。

西北方向,烟尘升起,一支军远远驰来,当先一面大旗,打着“曹”字旗号。

两骑马飞驰而来,身后跟着几十名亲兵,都打马如飞,紧随其后。

当先一人,面容清瘦,垂胸短须在风中飘扬,正是陈留太守曹操。而他的身边,那面色惶急的独目将军,却是中军校尉夏侯惇。

此地深在泰山郡境内,曹操没有安插什么耳目。他带着夏侯惇率军前去豫州,想要截住兄弟夏侯渊,以免他碰上回军截杀的刘沙,却终究晚了一步,一路寻来,到得这里时,大战已经结束,只留下遍地狼籍。

第二百二十六章 千古绝唱

看着漫山遍野的尸体,曹操也是心中惊悚,拍马狂奔,到处寻找,希望能找到夏侯渊所带军队的线索。

乐进忽然大叫道:“主公,在这里了!”

夏侯惇闻声,已是拼命打马飞驰过去,抢在曹操前面跳下马来,大步跑过去,陡然看到地上躺着的那个人,不由呆住了。

落日余晖下,那身材高大,浑身染血的健壮将领,岂不正是自己的族弟夏侯渊?

他的脸上,满是绝望愤恨之色,脸部肌肉扭曲,死前显然是经历了很深的痛苦,而他的一双眼睛,仍睁得大大的,便是死了,也无法瞑目。

夕阳西下,斜斜的阳光照在夏侯渊的身上,金黄一片。这当世猛将,已是撒手人寰,到死也未曾得报那深仇大恨。

夏侯惇那戴着黑色眼罩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双膝一弯,缓缓跪倒在夏侯渊的身边,一行泪水,自左眼中缓缓流出,顺着面颊滑下,一滴滴地落在夏侯渊的脸上。

身后沙沙声响起,曹操一步步地走过来,脚步沉重,便似在腿上灌了铅一般。

他那清瘦的面容上,也充满了悲愤痛苦之色,低头看着夏侯渊的尸体,泪水涔涔而下。

远处,一个小小的男孩站在落日的余晖下,看着这英主名将生死相别的悲惨情景,仰天长叹,幽幽吟诵出一首千古名句:

“猛将夏侯渊,

惜哉阵上亡。

兄弟同落泪,

三行!”

叹息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在临淄呆得发闷,出来游玩的无良智脑。

青州一带的谍报网,他已经建立得差不多了。这一次,他是亲自出来,准备在兖州、豫州、徐州三地着手建立自己的谍报网络。为免走路太累,他弄了匹骏马出来,一路躲在马耳中指挥骏马向西飞奔,路上行人见了,虽想要捕捉这匹无主好马,却哪及得上无良智脑诡计多端,指挥着骏马东躲西藏,几个想要抓马的人都被弄得灰头土脸,垂头丧气而去。

泰山郡南部,地处兖州境内,又与豫州、徐州交界,正是无良智脑的第一站。这么凑巧,正好遇到封沙在这里大战夏侯渊,无良智脑却来得稍晚,只看到夏侯渊的尸体,心中郁闷,便将马藏起来,自己站在夕阳下,诗兴大发,对着遍野的尸体吟诵诗句,却小心地躲在偏僻处,不让人看到。直到看见拍马赶来的曹操与夏侯惇脸上那三行晶莹的泪珠,无良智脑福至心灵,才吟诵出这一首留传千古的绝句。

后日,他亲自提笔,将它写进了史书中的《夏侯渊传》。读书之人看到这首诗,无不惊叹,道是惊才绝艳,气势恢宏,足为千古绝唱,平常之人,绝对写不出这样的诗来。

闲话休提,且道曹操与夏侯惇哭了一阵,那夏侯惇跳起来,锤心痛恨,切齿道:“看那伤痕本是戟伤,一定是刘沙杀我兄弟,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主公,我们且追上去,一定要斩了刘沙之头,祭酋我兄弟在天之灵!”

曹操面色惨然,长叹道:“贤弟!我何尝不想报仇雪恨,但今日之事,我军只剩下万余人,怎么和刘沙数万精兵作战!只有先扩充地盘,积聚兵马,他日势力大增,再与刘沙算帐!今日且退,我们带军去寻了孔豫州,再作道理。”

夏侯惇咬牙垂泪,也知道主公所言非虚,只是杀弟大仇,安能让他不放在心上?

乐进忙带着亲兵前来收敛了夏侯渊的尸体,可惜夏侯渊一代大将之才,只落得马革裹尸而还。

夏侯惇独目中不住地流泪,心中已是恨刘沙入骨。见曹操垂泪上马去了,也只得上马,跟着他,率领大军向西南而去。

山上臧霸部下军兵,虽然看到这支军来了又走,却也不敢下山去拦截他们。他们现在只剩下两千多人,最多只能拼命守住营寨,那支军队不来打他们便是好的了,安敢下山去招惹强敌?见曹军走了,一众军兵尽皆额手相应不提。

再说封沙,带着大军追杀数十里,直杀得孔佃大军丢盔卸甲,降者无数,方才停下来,整理军队,再看自己已经深入到豫州境内鲁国境中。

他所带之军,尚有数万之众,而后面臧霸也率军追来,却换了个方向,去追杀另一支小股败军。

封沙派人去唤臧霸来会面,待那传令兵到时,已有一支孔佃部下军队被臧霸逼入山中死路,进退不得。

臧霸大声呼喝,亲率大军杀进山中,那支军队中士兵哪有战意,不是慌忙奔逃,就是跪地乞降,更有人趴在地上装死,不多时,便已被臧霸率军剿灭,抓了数千俘虏,得意洋洋地押着俘虏去见武威王。

武威王见他们来了,便命下令检点战果,结果发现,单是俘虏,便抓了一万五六千人。如何处置这些人,倒是个问题,不由暗自沉吟。

他沉吟半晌,见臧霸小心地侍立一旁,已是等了好久,便微笑道:“宣高,我曾说过,要你掌管鲁国、泰山二郡。现在泰山已在我军手中,鲁国尚未归降,你可带人去攻打郡城,占领此地。”

臧霸大喜,叩拜而去。孔佃已败,鲁国所在地方官都已闻声遁逃,想要占领此郡,正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天色已晚,封沙令大军就地扎营,在野外歇息。

第二天早上,大军徐徐而行,直向鲁国郡城而去。待得到了那里时,城上已换上了“臧”字旗号,那臧霸已急着攻下了鲁国,城中士兵听说武威王大军来到,大都逃散,让臧霸轻松地便入了城。

因奉了武威王命令,臧霸下令士兵不得扰民。城中百姓,虽然惊恐,却是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武威王入城,下令出榜安民。百姓知道是武威王亲自率军前来,都松了一口气,在当地父老的带领下,箪食壶浆,送与入城青州军,交口称颂武威王仁德,只求他看顾本地百姓,让百姓尽蒙其恩德。

臧霸见百姓们如此,也乐得做个好人,下令士兵们好好对待百姓,只希望能给他们个好印象,免得本地父老不喜欢他,将来统治起来恐怕不太容易。

鲁国境内,有一处地方,名为阙里。本是当年春秋时期,儒家孔圣所居故地,有孔氏宗庙,由孔家后人主持祭祀,现经兵乱,已渐渐荒废。

封沙亲自带着部将们前去孔子故里吊祭,并下令修建宗庙,让本地之人,尽来拜祭,此地所居后世之人,须得心念儒家礼法,不得有违孔子教诲。

鲁国境内本就有铁矿,封沙下令扩大铁矿规模,将这次抓来的降俘大都关进铁矿,在里面充作壮丁。只要能按质按量交上矿石,便可换取食物充饥。

与此同时,封沙着手建立钢铁厂。虽然规模不可能比得上济南钢铁厂,封沙也下令将济南钢铁厂中的匠师选几个有经验的,举家迁居此处,给予厚酬,让他们帮忙建厂。待到建立厂房时,只要把铁矿中的壮丁调出来,厂房可以很快建成。

在此之前,封沙已令那些壮丁先将砖厂建立起来,准备用新烧出来的砖瓦来建筑厂房。只因烧砖炼钢都需要煤炭,封沙不得不率军南行,去寻找煤矿所在。

※※※

中军帐中,烛光摇曳,甚为昏黄,将两边站立的将领、士兵,都映得面目有些狰狞。

孔佃坐在中军帐中,面色不豫,冷然看着面前的曹操。在他身后,十余名士兵手按刀柄,凝神望着曹操,都有戒备之色。

曹操也没什么好脸色,只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节,淡然道:“使君此次出击,为何一击即退?”

孔佃涨红了脸,怒道:“都是你们未曾将刘沙留在泰山,若你们能将他们多阻两天,我早就杀进青州,夺了临淄了!”

曹操冷笑道:“未必吧?我听说,是我兄弟妙才多次提出要加快行军速度,杀进青州腹地,使君却只是不允,况且不许我兄弟加快进兵速度,才致被臧霸拦在前面下寨,前进不得,不知是也不是?”

孔佃瞪眼道:“军队前进,必须慎重。若似妙才那般轻兵突进,只会招致大败!步步为营,有何不可?”

曹操冷笑道:“妙才曾谏使君,要与敌军相对下寨,让使君先率军杀入青州。使君却是不肯,只要攻山,导致士卒疲惫,伤亡甚多,面对攻来的刘沙大军才无力还击。使君又如何解释此事?”

孔佃怒道:“胡说!你弟弟死了,偏生要赖在我的头上!他若有本领,又怎么会死在刘沙手里!”

夏侯惇与乐进侍立在曹操身后,闻声大怒,拔出宝刀,便要上前斩了孔佃。

第二百二十七章 谋夺豫州

孔佃见夏侯惇面目狰狞,不由心中微惧,向后退了两步,指着他大喝道:“夏侯元让,你待要如何?”

曹操挥手止住夏侯惇,孔佃这才松了一口气,沉声道:“曹操,你御下不严,辱慢上官,该当何罪?”

曹操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冷冷看着孔佃,漠然道:“孔使君,你为豫州刺史太久,只怕力不能胜任,不如便就此交出印信,由我代领州事,如何?”

孔佃闻声大惊,瞪着他看了一会,发觉他不是在开玩笑,勃然大怒,喝道:“曹操,你好大胆子!竟敢辱慢上官,欲夺印信,难道不怕天子降罪么?”

曹操漠然看着他,丝毫不理睬他的虚声恫喝。

他自泰山郡南部追来,绕道截住孔佃的败兵,便是要趁他病,取他命,夺了印信,为豫州之主。若被他一句话吓住,还有什么能力去争夺天下?

孔佃见他漠然冷视,身后夏侯惇、乐进手持宝刀,杀气腾腾,心下也自胆怯,忙向后退了两步,躲在那十几名亲兵身后,张口向帐外大呼道:“来人,给我把这逆贼拿下!”

帐门掀开,数十人闻声冲进来,挺起刀枪,将众人团团围住。

孔佃见来的人多了,这才放心,背起双手,昂然笑道:“曹孟德,我念你也是心伤兄弟之死,才行为大乱,欲行纂逆之事。我不怪你,你且束手就擒,我将你解到邺城,由天子发落。天子仁德,必然不会重责于你,你放心好了!”

说罢,他脸色一变,喝道:“给我拿了!”

他身前十几名亲兵中,便有人向前走去,却被那些冲进来的士兵挡住去路,不由愕然。

孔佃大惊,举目仔细看去,就着帐中昏黄的灯火,终于看清,那些士兵身上所穿盔甲,都不是自己部下的服饰,反而与曹操部下军兵服饰相同,不由大惶,失声叫道:“你们是什么人?”

带兵进帐来的一个武将站在人丛之外,冷冷笑道:“我乃曹公部下,李典是也!”

他走上几步,拜倒在曹操面前,沉声道:“禀主公,我已将帐外士兵尽皆擒下,请主公发落!”

孔佃大惊失色,恐惧莫名。能在无声无息之间,将自己部下擒住的,岂是寻常之辈?曹操什么时候又训练出这么一支精兵?

自己身前虽有十余亲兵,但对上这么多的敌兵,已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想到此处,孔佃不得不陪着笑脸,走到曹操面前,深揖微笑道:“孟德,刚才是我一时失智,才做出这等事来,还请孟德海涵!”

曹操冷冷地看着他,随手拔出腰间倚天剑,向他走去。

看着曹操在烛光下狰狞的面容,孔佃惊恐万分,步步向后退去,颤声道:“曹操,难道你想谋杀上官不成?”

亲兵们见状,都冲上来,想要护住孔佃。

夏侯惇拔刀怒吼,大步冲上前去,一刀狠狠劈落,将最前面的一个亲兵迎头劈倒,那亲兵大声惨叫,脸上血肉模糊,已被劈裂了头颅,倒地而死。

乐进、李典举起宝刀,带着士兵们围上去,刀枪齐挥,霎时间惨叫声震耳响起,那十余名亲兵当场横尸就地,大帐中血流成河。

曹操恍若未见,挺着宝剑,一步步地逼近孔佃,脸色狰狞无比,再不复象从前那样儒雅的神情。

孔佃步步后退,连声哀告,只求曹操饶了他的性命,自己愿将印信奉上,拱手奉曹操为豫州之主!

曹操步步紧逼,直到孔佃退到帐边,再无退路,欣赏够了孔佃恐惧的模样,曹操方才狠狠一剑刺出,锋利的剑尖,深深没入孔佃的心窝。

孔佃哀叫一声,脸上带着不敢置信的痛苦神情,缓缓倒地,心口处,鲜血汩汩流出。

曹操从他胸膛拔出宝剑,随手在孔佃衣服上擦干了剑上血迹,回头喝道:“把他的印信找出来,然后宣他部下亲信将领入帐!”

李典忙出帐去了,乐进带人在帐中一阵乱翻,终于找出孔佃的印信,跪地捧与曹操。

曹操接过印信,嘿嘿冷笑,忽听帐外一阵脚步声响起,李典带着十几名将领,走进帐中,忽然看到帐内满是尸体的模样,都大惊失色,伸手便要拔刀。

夏侯惇看得清楚,举刀冲上,狠狠一刀将前面一名将领的头剁了下来,满帐乱滚。

乐进也不肯落后,带着数十名亲兵,上前一阵乱砍。惨叫声中,那些将领慌忙抵挡,仓促之中,哪里挡得住这群虎狼般的暴兵,纷纷被斩杀于地。

杀声自后面响起,李典也带着上百士兵冲杀进来,两面夹击,将孔佃部下亲信将领尽皆砍死,弃尸地上。

曹操漠然看着满地尸骸,淡然道:“孔使君被刘沙派来的刺客刺杀,你们都看到了,是不是?”

李典忙大声道:“不错,我们都看见了,是刘沙派了几十个黑衣刺客来,将孔佃杀了,连同一起来参加军议的将军们都不放过!幸得主公带着我们赶来,才驱走刺客,保住了大军不被敌军所袭!”

曹操点头微笑,沉声道:“孔使君临死前,见我来了,还说了什么?”

李典忙道:“孔佃道,豫州虽大,能找出一个能保土安民的德高望重之人却不容易。因此孔佃最后拿出印信,付与主公,只请主公看在豫州百姓面上,接了印信,为豫州之主!”

曹操仰天长叹道:“我本待将此印信交付孔豫州的子侄,怎奈豫州相邻青州,若被那国贼刘沙率军自青州杀过来,百姓危矣!为百姓计,我只得接了这印信,只盼天下人,不要以为我是那强夺印信之人便好了!”

夏侯惇、李典、乐进率领部下百余军兵跪在曹操面前,大声道:“主公英武仁德,天下无人可及!愿主公统领豫州,以救豫州万民!”

曹操叹道:“既然如此,我只得从权行事了。你们且去召集孔使君部下军兵,宣布使君死讯,告诉他们,只要好好地跟着我,我绝不会亏负他们。若有违抗不听军令者……”

他狠狠一剑劈下,将帐中几案剁为两半,寒声喝道:“此案便是榜样!”

※※※

鲁国南部,与豫州沛国相交界之地,一支军正驻扎于此,正是封沙所领青州军马。

此地本为旧日滕国,后改名滕县,现在更处于豫州沛国公丘所管辖范围之内。

封沙既带军前来,便不在意什么州界郡界,索性命吴敦率军去攻取了公丘,将此地纳入自己管辖范围。公丘县令见大兵前来,不及逃走,只得出城投降,被吴敦抓了来,送到封沙面前,请他发落。

封沙此时正站在一处荒野之中,看那县令被押来了,也不去理他,只令部下在自己所指的地方,用精制的军用铁锹挖地,不大会功夫,便挖出了数米深的大坑。

臧霸与吴敦侍立一旁,看得奇怪,不知道武威王是何用意。难道说,此地有埋藏的珍宝,武威王带人来挖取的么?

那县令跪在一旁,战战兢兢,也不敢说话,心中不住地打鼓,不知道武威王会怎么处置自己。看他挖出大坑,难道是要把自己活埋进去么?一想到此处,那县令便吓得面白唇青,几乎晕倒在地上。

可是那坑如此之大,埋自己一个实在是太浪费了。除非是自己一家都塞进去,才有希望把那坑填满……这样胡思乱想着,县令几乎被自己的念头给吓死,浑身抖个不住,弄得衣衫簌簌作响。

那群军兵努力挖了许久,直挖到地下十几米,有几个士兵从下面的大坑里爬上来,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献与封沙,恭敬地叩首,将那黑石放在封沙脚下。

封沙拔出宝剑,轻轻一挥,那石头应声而碎,声音轻脆,却与平常的石头不同。

封沙点头道:“就是它了!”脸上不由微微现出喜色。

臧霸上前一步,躬身问道:“请问大王,此为何物?”

封沙微笑道:“这就是煤了。可以用来引火,是很有用的东西!”

众人闻而纳罕,石头怎么能引火,难道是自己听错了么?

封沙也不多言,让人运来干柴,点起火堆,把那堆碎裂的石头扔上去,不多时,便见那几块黑石自己燃烧起来,变得透红,上面还有淡淡的火焰腾起。

众人见而大奇,都啧啧称羡,看向武威王的目光,更是充满了崇拜。

臧霸虽知武威王不是常人,却也不知他如此博学,当下大惊跪倒,叩拜道:“大王果然博学多才,小人平生未见过大王这等博学之人!”

第二百二十八章 枭雄本色

吴敦也忙率众军兵跪倒,谀词如潮,拼命地称颂武威王本领超人,果然是神仙一流的人物,非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比。虽是努力想讨武威王喜欢,却也大半出于真心,当真是未曾见过武威王这样聪明而又威武的人物,不由满心崇拜,溢于言表。

封沙挥手止住他们的称颂,转头看向那县令,淡然道:“你就是公丘县令?”

那县令看着燃烧的石头,正在发呆,想不起自己属地什么时候有了这等宝物,忽听武威王问起,回过神来,膝行上前,连爬十几步,才爬到武威王面前,深深叩首,颤声道:“回大王,小人便是此地县令了!”

封沙淡淡地道:“不必惊慌,我只要你为我做一件事,便既往不咎,不治你附逆之罪,此地还由你为县令,如何?”

县令忙叩头道:“多谢大王恩典,小人肝脑涂地,也不足以报大王之万一!大王有命,尽请吩咐小人,小人定然为大王办好!”

虽是这等说,县令那垂向地面的脸上,却不由自主地露出忧色。

现在自己已是俘虏,虽蒙放生,若那武威王命令自己筹集钱粮,要去攻打豫州,那可如何是好?

这里本是穷县,要的钱粮多了,只怕很难筹集。而且武威王虽然厉害,终究不是神人,安能长胜不败?若他日大司马与孔豫州带兵打回来,反过来治他个附逆之罪,那不是一家老小,性命难保么?

可是现在既然落在武威王手中,便再不能反抗,武威王有令,他若敢说不,岂不是自寻死路!

县令心中正在忐忑,却听武威王那威严的声音道:“我只要你征集民夫,在此地开采矿石,将这种称为煤的矿石,送到北方,交到鲁国钢铁厂中,隔几日按时交付,也就是了。”

县令又惊又喜,想不到他不要钱粮,只要石头。只是不知这石头在地下埋了多少,好不好开采,若是采到不足够的份量,岂不是会受到武威王怪罪?

武威王似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开矿采煤,你必然不会。你只要负责征集民夫,管他们吃饭便可以了。开矿诸事,我会派人来做,你须得好生协助,不得有误!”

武威王发话,不怒自威。县令忙叩首答应,暗自捏了一把冷汗。这事也不难做到,武威王能饶了自己的命,又让自己继续当县令,只派这点小事让自己做,已经是很大的恩典了。

臧霸虽是心中不解,却也不敢多问,隐约猜出这些煤必然与炼制好铁、好的兵器有关,忽听武威王唤他,忙恭声答应,只待武威王吩咐。

封沙沉声道:“宣高,你派一支兵,屯扎此处。一定要保护好这煤矿,不要让豫州兵前来进袭,毁了此矿!”

臧霸躬身领命,封沙微笑道:“此矿本是钢铁厂冶炼精钢、打造兵器必需之物。你只要守住这煤矿,钢铁厂打造出来的上好兵器、盔甲,便先配给你的部下。”

一听此言,臧霸大喜过望。

他早在垂涎青州军手中那锋利无比的宝刀宝枪,听说他们是在一个叫“济南钢铁厂”的地方弄到的,常暗自嗟叹,只恨自己离济南太远,不能弄些兵器来配给部下,只能等到武威王心情好时,再向他求肯,希望他能恩赐一些精良兵器,让自己的部下也能成为一支精兵。

后来,听说武威王在着手建立鲁国钢铁厂,他便暗自留心,只是不知道这钢铁厂是不是能归自己管理。现在一听武威王如此说,心中暗道:“管他谁管钢铁厂,既然大王答应让我先装备部下,我的部众,一定能装上最好的兵器,兵甲之利,天下有谁可比?待他日我挥军西向,整个兖州、豫州,也无力抗衡我精兵坚甲!”

想到此处,臧霸深深叩拜,只顾拜谢武威王恩德,自道此生愿随侍大王马前,肝脑涂地以报大王洪恩。

封沙微笑将他扶起,看天色渐晚,率军回抵营中,只将那里做上标记,待后日煤矿技师到时,再进行开采。

中军帐中,小蛮已等候多时,此时闲着无事,便与一个三寸高的小男孩坐在帐中叙话。

那小男孩巧舌如簧,总是说些跟封沙有关的话来逗弄小蛮,逗得小蛮又羞又笑,掩面娇羞不语。

封沙走进帐中,看到那个小男孩,不由一愣,问道:“你怎么来了?”

见封沙来了,小蛮忙跳起来,服侍他解下衣甲,换上宽松的衣服。想起叔叔刚才说过的那些话,小蛮娇羞不已,俏面羞得似火一般。

无良智脑深情地凝望着封沙,一步步地走过来,伸出双手,仰望着封沙的脸,似是想与他握手,却因身高相差太大,怎么也无法握到,只得满怀深情地颤声道:“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想念老大你啊!”

一大片鸡皮疙瘩自封沙身上狂涌而起,他飞起一脚,将无良智脑踢飞到帐篷另一头,怒道:“又说这种话来恶心人了!快说,有什么事?”

无良智脑从帐篷角落里爬起来,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拍拍衣服,不屑地道:“切,真开不起玩笑!说实话吧,我是闲着无聊,到处逛逛,顺便建立几个情报据点,再来看看你在这边干得怎么样了。”

封沙在小蛮的服侍下,换上一件家常衣服,在地面铺的毯子上坐下来,淡然道:“还不就是这样,刚把那几支军赶出了泰山,又夺了平原,现在占了豫州一郡,青州勉强算是保全了。”

无良智脑笑道:“我刚听说,你要在这里建煤矿?”

封沙叹道:“没办法啊,炼钢烧砖,都需要煤。就是那青岛玻璃厂,也得需要煤炭才能烧出玻璃来。只是此地离青岛太远,要用煤的话,还是要到青岛附近的那几个煤矿开采,运过去才好。”

无良智脑得意地笑道:“嘿嘿,老大,你可知道,我已经让那玻璃厂造出成品来了?”

封沙一愣,问道:“怎么这么快?难道你敢亲自现身去告诉顾雍玻璃的制法吗?”

无良智脑摇头笑道:“哪用那么费事,我亲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给部下暗探,让他带给顾雍。那顾雍倒也聪明,只看了手写的制法加上图样,自己试了几遍,还真让他造出来了!”

他跳到桌案上,扒开一个小包裹,从里面拿出一条晶莹透亮的项链来,笑道:“你们看,这就是我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跑到玻璃厂的车间里,亲自制作出来的玻璃项链!”

小蛮惊呼一声,呆呆地看着那条项链,不由入了迷。

那整条项链都是由指头大的玻璃珠制成,用丝线穿成一串,晶莹无比,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映人眼目,让小蛮看得眼花缭乱,几乎透不过气来。

无良智脑一眼看到她那满脸痴迷的表情,奸笑道:“这条项链,可是价值连城!我精心制作出来,就是来送给嫂嫂,让慕容嫂嫂高兴的!”

小蛮喜出望外,上前接过无良智脑递过来的项链,笑靥如花,娇媚非常。

封沙见他竟然送这么简陋的东西给自己心爱的少女,只把一堆玻璃珠用线一穿便敢冒充项链,不由皱眉道:“你怎么拿这种东西送给小蛮?让她戴着这个上街吗?真是胡闹!”

小蛮脸色忽变,怯怯地看着封沙,泪水开始在眼眶中打转,强忍着不让它流下来,小心地将项链放在桌案上,颤声道:“主人,这首饰实在贵重,必是价值连城之宝,小蛮确是不配戴它。你若说不让我戴,我便送还给叔叔便是。”

封沙一愕,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无良智脑眼珠一转,当即举手擦着眼泪,凄凄凉凉地道:“老大,我知道你嫌弃小蛮嫂嫂是鲜卑人,可是她也跟了你这么久,你连一条项链都舍不得给她,你这也太薄情了吧!就连我这机器……我这仙童,也看不下去了!”

封沙眉头一皱,挥拳便打。

无良智脑早在提防,见拳头当头砸下,猛一纵身,躲到小蛮身后,颤声尖叫道:“老大,不要打我!虽然我说中了你的阴暗心理,你也用不着杀我灭口啊!”

小蛮已是跪在地上,如那项链般晶莹的泪水顺着玉面滚滚流下,拦住封沙打下的拳头,颤声道:“大王!都是小蛮不好,惹你生气,你若要打,便打死我吧!”

封沙愕然收住拳头,看看躲在小蛮身后猛做鬼脸的无良智脑,只因有小蛮护着他,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坐下来揽住小蛮温软娇躯,小心地替她擦去脸上泪水,温声道:“不要听无良胡说,我刚才不想要你接它,是因为这项链太不值钱,比银链子的价值还要差得多,便如木石一般廉价。他送你这么便宜的东西,所以我看不过去,才要说他。”

小蛮愕然,怔怔地看着他,呆呆地道:“大王说这么漂亮的项链并不值钱?”

封沙苦笑点头,道:“不错!现在虽然稀有,但在我来的地方,满街都是这种东西,而且那青岛玻璃厂已经投厂,用不了多久,就能生产出成千斤的这种东西,俯拾皆是,实在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小蛮这才明白,伏在他的怀中哭道:“大王,都是小蛮误会了你,求大王恕罪!大王待小蛮之恩,天高地厚,小蛮粉身难报!”

封沙抱住她轻声哄着,二人温柔缠绵,看得一旁无良智脑咧开了嘴,一脸笑咪咪的模样。

见小蛮仍是恋恋不舍地看着那根项链,封沙皱着眉想了想,伸手拿过来,替小蛮戴上,只见烛光映照下,玉颈与晶链交相辉映,都是十分晶莹,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上去甚为诱人。

小蛮低头看着自己颈上项链,怯怯地道:“大王,你若不喜欢这项链,小蛮不戴就是。”

封沙轻轻吻着她的面颊,微笑道:“只要你喜欢就好了。我也想过了,反正天下只有这一条玻璃项链,现在说它是价值连城,也不算过份。你戴它出去,想必会羡煞无数女子,只是再过两年,你想起今日,只怕会觉得好笑。”

小蛮大喜,搂住封沙的脖子,叫道:“我才不管以后怎么样,只要今天开开心心,那就够了!”

她低头摆弄着那条晶莹的珠链,喜不自胜。抬头看看那躲在一旁奸笑的仙童叔叔,却也不禁有点着恼,刚才那一下,真是吓得她不轻,只以为大王真的不喜欢她了,想不到自己这么容易便上了叔叔的当,这叔叔,真的是那传说中善良的仙童吗?

无良智脑见势不妙,忙肃容道:“老大,我刚得到消息,孔佃死了!”

封沙微微一愣,他今天只顾去挖煤,未曾召集暗探打听消息,听他这么说,便问道:“孔佃是怎么死的?”

无良智脑迈步跳到桌案上,笑道:“是老大你派出数十名黑衣刺客,将他连同部下若干将领一同杀死的!幸亏曹操及时带兵赶到,你的刺客才被吓走,没有对普通士兵进行刺杀!”

封沙淡然看了他一眼,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不会派刺客的,象这么笨的人,你未必有心情出手。如此看来,只可能是曹操下的手,以此谋夺豫州刺史之位。”

无良智脑鼓掌大笑道:“老大果然聪明,有我一半的水平!那曹操已经夺了孔佃的印信和兵权,只道是孔佃临死前托付给他的,并率本部军兵与孔佃的败兵,共四万大军杀奔谯郡,豫州官员若有不从者,尽被他打下牢狱暗暗害死。那兖州刘备新败,也制不住他,豫州也没什么强势的郡县进行反击,反让他趁虚而入,占了谯郡!照这样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他的实际控制范围,便要延伸到整个豫州了!”

封沙沉吟道:“曹操下手果断,果然是世之枭雄。他已经把害死孔佃的罪责扣在我们头上,接下来,他便会上书刘协,以求豫州牧之职。待到把周围郡县尽皆制服,豫州一地,便成了他囊中之物。”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不错不错,曹操果然配当我的对手!下手够黑,够狠!”

他抬起头,沉声问道:“老大,据你看,我们要不要趁他立足未稳,便自青州、司隶出兵,攻灭曹操?”

封沙摇头苦笑道:“我们哪里有那么多军粮!刚收降了数十万黄巾,大都是老幼妇孺,这就需要吃去好多粮食,要再打仗,不知会有多少人饿死,多少人死于战场!大汉本来已经死了好多人了,再死下去,只怕我们以后会无人可用。何况北方公孙瓒、袁绍仍在虎视眈眈,袁术又挡在南阳,一旦我们出兵陈留、豫州,他们趁虚而入,我军属地,又要被兵火所焚!”

他抬起头来,望着远方,沉思道:“反正他们势力虽大,不过是烛火之光,只待太阳一出,便尽皆黯淡失色!我们又何必现在便费力去攻杀他们?”

无良智脑抚掌笑道:“说得对,这太阳,就是我无良……我费尽心力积聚的能量了!只要有了充足的能量,他们不要说占四州八州,便是占尽十三州,又能奈我何?待到能量充足,我无良一出,天地震恐,何愁天下不定?”

封沙也笑起来,一掌将他打翻桌下,笑骂道:“你这小子!”

小蛮在一旁,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见他们高兴,也跟着高兴起来,依偎在封沙身旁,深情款款,尽在不言之中。

※※※

曹操身穿庄重的刺史袍服,高高端坐在谯郡政堂之上,下面的官员,尽皆屏息拱手,不敢仰视。

就在昨日,被曹公打下牢狱的那几名官员都已暴病身亡,无人不知他们得的是什么暴病。现在看见曹公,众官员都胆战心惊,不敢象那几人一般,违拗曹公之意。

曹操淡然望着下面的官员,心中暗道:“这群家伙现在都已降顺,哪怕是表面上的,也好过执拗不降。只是远处郡县还未曾归顺,这仗,还有得打了。只盼他们慑于我军军威,过得几日,都来归顺我这新任兖州刺史,免得耗我气力。”

想到此处,曹操淡然道:“诸君一向于孔使君御下为官,劳苦功高,吾素知之。今孔使君为逆贼刘沙派人刺杀,临终前托豫州于我,我待不应,怎奈放不下豫州百姓,只得接了这豫州刺史之位。诸君若有异议,我当弃官去职,回归陈留,只待有德者居此高位!”

第二百二十九章 戎装少女

那群官员闻听,再看看夏侯惇在阶下带着一群虎狼般的暴兵按剑怒视,哪敢违其心意,忙乱哄哄地向上求情,拼命地挽留曹操,都道:“曹公不做我豫州刺史,便是置豫州百姓于地狱火海之中了!”

曹操见他们语出至诚,方满意地一笑,叹道:“诸君既以大义责我,操安敢不从!今日便暂居此位,望诸君匡力协助,以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乐进踏上一步,抱拳躬身,大声道:“恭贺主公即刺史位!”

众官员慌忙拜倒道贺,都道:“曹公掌管豫州,实乃百姓之福!”

曹操呵呵大笑,命令出榜安民,以豫州刺史的身份,下令百姓各安其所,并令各郡县主君前来拜见。

此外,他还派出戏志才,到邺城去见刘协与袁绍,只要他们下诏,封自己为豫州牧,那便师出有名了。

一众事宜安排完毕,曹操下令大宴宾客,并牿赏三军。众人拜谢,都下去赴宴去了。

众人皆退,只留下曹操孤身一人在堂,默默地坐在豫州刺史的位置上,看看自己锦袍玉带,高居正堂,正在喜悦时,忽然想起被刘沙残杀的兄弟夏侯渊,这个刺史之位,分明便是他用一条命换来的。念及此处,曹操不由悲从中来,双手捂住脸,放声大哭起来。

※※※

当封沙率领大军,回归临淄时,满城百姓,尽皆欢呼于道,望着武威王车驾远远跪拜,叩谢他率军击溃数路来犯之敌,救了满青州百姓的性命。

每个人都知道,若是让那高干率军攻占乐安,下一站便是临淄。冀州军兵入城,不先抢上几天,是绝不会收手的,想到这里,每一个人都出了一身冷汗,暗呼侥幸。

封沙骑马入城,微笑挥手,向百姓致意。即使他不重虚名,但见这么多百姓都叩拜于道,感谢自己的仁政,封沙还是不由心中微微欢喜。

小蛮顶盔贯甲,随侍在他身后,却戴上护面甲,遮住了如花娇容,只扮作他身边侍从,随他一同入城。见自己的男人如此受百姓爱戴,心中更是欢喜,在护面甲下,娇靥已经笑成了一朵灿烂鲜花。

封沙率军来到刺史府前,百姓仍是在四下里围住叩拜,不肯起来。

封沙跳下马来,大步走入府中。府门外,百姓大声欢呼,都道:“大王仁德,吾等尽蒙厚恩,此生必供奉大王长生牌位,只求大王寿与天齐!”

封沙摇头苦笑,大步向内院走去。在他身后,小蛮急匆匆地跟了上来,一溜小跑,差点便追不上他的步子。

此时,樊素素正在内院之中,翘首盼望,几乎望穿了秋水。她早知武威王今日便要回城,只恨自己身处闺门,她又素来持重守礼,不敢出去接他,也只能在府中盼望了。

恍然间,一个伟岸身影大步向她走来,樊素素一看之下,便即呆住了,那满面微笑走来的,不是大王,还能是谁?

不见时,樊素素日夜盼望;见了他,她却呆呆地站在那里,激动得迈不开步子,只有清澈的泪水自那倾国倾城的容颜上奔流,霎时间便打湿了胸前的罗衫。

此时,十八岁的美丽少妇樊素素站在那内院正堂的高大房屋之前,痴痴地看着大步走来的封沙,满目迷恋之色。在那房屋前方,是一丛丛的鲜花,映着她那美丽无比的娇容,当真是花衬玉貌,人比花娇。

封沙心中早在思念这美貌娇妻,见了她如此娇美模样,心中大动,快走几步,走上前去,一把拦腰抱住樊素素,将她揽在怀中,只觉她娇躯温软,紧紧贴在自己身上,纤腰盈盈一握,那一股扑鼻的香气,如兰似麝,令人闻而迷醉。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她迷离泪眼,心中爱怜,俯下身去,深深地吻在她如花樱唇上。

樊素素轻声啜泣,泪水自玉容上奔流,浸湿了封沙的面庞。她口中香舌,却比她的动作更快,如游鱼般绕着封沙伸到她口中的舌头,缠绵萦绕,纠缠在一起。在那令人迷醉的狂吻之中,她那无师自通的接吻技巧,并不下于封沙,二人深深吻着,沉醉在久别重逢的狂喜之中。

内院中,本没有几个丫环。剩下的几个俏丫环见了主母与大王缠绵依偎,都慌忙躲开,不敢打扰他们,心中却都羡慕,只恨自己未曾有福侍奉大王,不然的话,便是因此短寿,也是心有所喜了。

此时,站在他们身边甘做电灯泡的,除了躲在暗处的无良智脑,就是那一身盔甲的小蛮了。

她站在一旁,噘起小嘴,看着小姐霸占大王的嘴有好一会,忽然调皮心起,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樊素素的乌发。

樊素素正沉浸在狂吻的迷醉之中,忽然被人拍了头,而大王的手正上下抚摸着她的娇躯,弄得她浑身发热,不由大惊,抬起头来,想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大胆,来打扰大王和爱妻亲热。

一眼看去,颇出她意料之外。站在一旁的,不是她猜想的那个满脸坏笑的鲜卑小丫头,而是一个身披轻甲、头戴铁盔的战士,帽系粉红长缨,放下了护面甲,遮住了脸。

樊素素羞得连忙举手掩住玉容,惊呼道:“大王,你怎么让外人进来了?还不快赶他出去!”

封沙苦笑着,还未及揭穿这个调皮丫头的把戏,小蛮已经粗着嗓子,喝道:“夫人,请自重!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樊素素何等聪明,一听便知是小蛮在戏弄自己,放下手啐道:“你这坏丫头,又在戏弄人!看我回去打你手心!”

小蛮娇笑着除下头盔,跪下赔礼道:“小姐不要生气,我只是开个小玩笑,叔叔每天都跟我们开玩笑,你不是也没有生气吗?”

无良智脑从暗处跳出来,笑道:“咦,你们在闹,为什么要扯上我?”

封沙飞起一脚,将他踢飞到花丛中去,挽起两女,左拥右抱地走进内堂,去共享温柔乡之乐。

内堂之中,樊素素又哭又笑,搂住封沙缠绵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依在他的怀中,小心地喂他吃水果。

封沙浑身放松下来,昂头吃着她切好喂到自己口中苹果,微笑着,享受这一刻的闲暇时光。

小蛮坐在一旁,也不肯放松,双手紧紧抱住封沙的腰,便似棉花糖般粘在他的身上。虽摘下了铁盔,那一身的盔甲仍硌得封沙微微有些疼痛。

樊素素看得奇怪,笑道:“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想上阵去打仗吗?”

小蛮皱起鼻子,得意道:“不是想去打仗,而是真的上阵打仗了!”

樊素素心中奇怪,她从前虽知道夫君打仗时会带着小蛮去,却只当她是去看热闹。自己胆子小,不敢看杀人,也只得羡慕地看着她去了。谁知现在一说,竟然是真刀真枪地上阵拼杀,这女子动刀动枪,颇不合礼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

她看看封沙,从他眼中看出小蛮没有说谎,当即惊得失色,颤声道:“你真的去打仗了?阵上有那么多凶狠的暴兵,你怎么敢上阵去,大王又怎么能放你上阵!”

封沙摇头道:“素素,小蛮本是鲜卑中部慕容部族大人的女儿,一向弓马娴熟。我又传了她一套刀法,上阵迎敌足矣!何况她家中还有大仇未报,我想要她亲自去报那血海深仇,不会战斗是不行的。”

樊素素惊得花枝乱颤,不敢置信地看着小蛮,颤声道:“小蛮,你真的是鲜卑族大人的女儿?”

小蛮用力点头,确认道:“小姐,不是小蛮要瞒你,实是我家中不幸,沦为奴婢,无颜再言家世!”

封沙见樊素素仍是疑惑,便将小蛮的身世约略讲了一遍。还未讲完,小蛮便已流下泪来,想起被敌人残杀的父母,痛苦不已,抱住封沙,痛哭失声。

樊素素听了这等惨事,也怔怔地流下眼泪,拉起小蛮的手,满目凄凉,想要安慰她,却已说不出口,只能抱着她,两名美丽少女一同抱头痛哭。

封沙见状也觉惨然,只得将她们抱在怀中,柔声抚慰,好不容易才哄得她们不哭了,心中却在暗自苦笑,这才知道,同时哄两个哭泣的少女比哄一个哭泣的少女要难得多。

※※※

临淄城中,一处原来很僻静的小巷中,此时却是隆隆作响,机器轰鸣声远远传了开去。

所谓机器,其实只是木制的机械,只有部分零件用的是铁器,以后还会换上钢铁厂打造出来的精钢零件。

厂房之中,数名女子正聚精会神地操纵着织布机,全然没有注意到,在外面有几双眼睛正在观察着她们。

这几双眼睛的主人,有一个便是封沙。他站在厂房窗外,看着搭建起数百间的厂房,暗暗计算,若按一间房里有六个女子,摆着四台织布机,这些厂房中,便可以装下两千多名女子一起织布,再加上织布机的高效率,布匹的产量将会很高。

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恭敬地侍立。

其中为首的一个,年近四十,正是议郎郑泰,跟随程昱、顾雍、郭图、辛评等人一同来到青州,相助武威王,协理青州政事。

他到得临淄,忽然看到有许多妇女结伴同行,直入临淄城中,心中奇怪,便向人问询,知道武威王开办了织布厂,召集城内外健壮妇人入厂做工,所织出布匹交与厂方,换取粮食,以养赡家人。

郭图、辛评闻言,都摇头不以为然,道:“女子出外为工,有伤风化,此事不可为!他日见了大王,吾等必要劝谏,让他关了这织布厂。”

郑泰却是大喜言道:“武威王果然聪明仁德!令女子入工厂织布,织出布匹,可集中销售,或是分发百姓,以此御寒,此举对百姓极为有利,长行此法,可令人人有衣穿,此一也;女子力弱,不能下地耕种,只在此织布,也可得了粮食,必然先去喂养家中儿女,便不会有那么多无法养活孩子导致杀子求生的惨事,此二也;依此法下去,青州必将人口繁盛,兼且有衣有食,武威王仁德之政,尽在此举之中!”

三人辩论一番,谁也说不服谁。那郭图、辛评却也知道武威王自有他的道理,看那模样,也不是能听人劝的,便只得将一肚子话藏在心中,不再想去劝谏了。

封沙、贾诩率军出外作战,青州政事,便以程昱为主。郑泰向程昱请命,请他让自己去管理这织布厂,程昱自无不允,郑泰便高高兴兴,带着自己的兄弟去织布厂上任了。

郭图、辛评得闻,却是摇头长叹,暗暗讥讽道:“色鬼!看那厂中有如此多的女子,便按捺不住,到里面去寻欢作乐去了!”

一进织布厂,郑泰便觉震惊。如此多的女子,足有上千人,管理上却是井井有条,据工厂负责人说,这都是按照武威王所写规章制度办事,才能有如此成绩。

郑泰震惊之余,深为佩服武威王的智慧。更让他惊讶的是,那织布机本是武威王亲自设计,令人连夜赶工打制而成,而那制造织布机的工序,却是按一种叫做“流水线”的制作方法,一个人只专门做一个零件,做得多了,自然便成行家里手。许多零件到最后组装起来,便是一台完整的织布机,可以直接将零件送到厂中,再进行组装,组装好了,便可直接上机织布,方便快捷,这等制造、运输的方法,着实让郑泰感到匪夷所思。

第二百三十章 织布厂与蒸汽机

武威王设计出的织布机,效率之高,比从前的织布方法要强上百倍。一个只懂种地的女人,经过几天的培训,便可以掌握操作织布机的方法,再织上几天布,便渐渐熟悉,织出的布又快又好。

以千余女子同时在厂中织布,不到一天,便可织出大量布匹,那极高的效率和产量令郑泰叹为观止。

他自接掌织布机,每日都觉所见所闻稀奇无比,心情自然振奋。为了报答武威王的仁德,他下令召集更多的妇人到厂中做工,派出经验丰富的织布女工教导她们。过不了几日,她们也都成了熟悉织布工艺的熟练工人了。

在城中不远处的那个机械制造厂中,织布机源源不断地造出来,运到织布厂中,郑泰一等织布机运来,便命那些征召来的女子上机工作,若织出布,按产量付给她们粮食。新来的女工见熟练女工每天能得到那么多粮食,足够供给两三个人一天的口粮,都羡慕不已,个个都勤学苦练,只盼自己也能象她们那样,每天晚上都能带着沉甸甸的粮袋回家去,给饥饿的孩子们多喂上一口吃的。

就这样,待到武威王收兵回城时,织布厂库房里已经堆满了布匹。望着那么多的布,郑泰仰天大笑,激动的泪水却忍不住滚滚流下。

封沙来到织布厂中视察,郑泰兴奋不已,忙带他到各处看来看去,封沙见厂中一切都井然有序,也自欣赏郑泰的办事本领,暗暗点头。

一回头,封沙看到郑泰身后站着一人,年约三十余岁,相貌忠厚,一身儒雅之风,却似是能干实事的人,相貌与郑泰与颇有相似之处。封沙心中一动,问道:“此为何人?”

郑泰忙领着那人拜倒,恭声道:“这是家中小弟,单名一个‘浑’字,字文公。”

“郑浑?”封沙恍惚似乎记得,无良智脑曾经提过这个名字,好象曾做过三国时魏国的县令、太守、京兆尹、侍御史,最后被封为将作大匠,对兴修水利有一套自己的见解。

凝视此人,封沙暗暗点头。看他的样子象是一个可以信任的人,封沙微笑着,踏上一步,扶起二人,笑道:“久仰郑氏二贤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闻言大喜。郑泰还可,郑浑却是喜出望外,那武威王是何等显赫的人物,得他一赞,荣于锦袍加身,何况自己的名声比之哥哥差了许久,现在却知武威王也听说过自己的名字,不由沾沾自喜,大喜叩拜道:“小人何德何能,得大王谬赞,愧不敢当!”

封沙笑着再次扶起他,温言道:“文公过谦了!文公之名,我早闻之。假以时日,文公大名必会让天下人尽知,非独我知也。”

二人又惊又喜,再三拜谢,都为武威王的礼贤下士而感到欢喜。

封沙看着郑泰,心中暗道:“此人果然是有真才实学,不是那些只会清谈的腐儒。既如此,我那办学之事,倒要着落在他的身上才好。”

他带着二人,走出厂房,一路闲谈,走向不远处的机械制造厂。

到了工厂,他们看到门前有重兵守卫,时刻警惕地盯着出入工厂的人群。那些人都是青州军的精锐之师,纪律森严,得了命令要严守此处,以免军事机密外泄,都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小心防备着关东叛军派来的密探。

见武威王来了,众军慌忙跪拜,山呼:“拜见大王!”

武威王挥手道:“免礼,都各归其位,做好自己的事。你们这些天都辛苦了,今天晚上,每人都可以领一匹布回去,给家里人做件新衣裳。”

众军闻言,都惊喜万分,大都惊得呆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武威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此时尚在饥荒年间,百姓流离失所,连肚子都填不满,哪里有闲钱去做新衣裳。这些军兵大都是青州本地人,也只是因加入了军队,才免于穿那些破衣烂衫。而家中老小,衣不蔽体,本是常事,甚至有半大的孩子光着身子到处走,众人也见惯不惊。

汉朝织布工艺不发达,要织出一匹布来,非得耗费好多天不可。那一匹布,价值何等昂贵,武威王竟然下令发给每人一匹,这等巨大恩赐,让守卫众军都惊得不知所措。

愣了好久,才有一个军官回过神来,拜倒叩头,大声欢呼道:“大王恩德,小人铭记在心!此生必效忠大王,粉身以报大王洪恩!”

众军这才恍然惊醒,一同拜倒在地,大声欢呼,都道:“大王洪恩,小人便是肝脑涂地,也报答不完!”

封沙微笑挥手,带着郑泰二人,走进了工厂之中。

直到走远,众军仍转身向工厂里面叩拜,欢呼之声,震天动地。

郑泰跟在武威王身后,却有些变了脸色。这些天织出来的布匹虽然很多,但这些守卫的士兵也不算少,武威王一言,便将库存布匹分走了四分之一,虽然可以买到士兵们的忠诚,但这代价实在太过昂贵,令郑泰也忍不住心疼。

走到士兵们看不到之处,郑泰躬身施礼道:“大王,织布厂生产出来的布匹,只怕经不住几次赏赐的啊!”

封沙听他语中似有抱怨之意,微笑道:“士兵们也都辛苦了,给他们一点赏赐也是应该的。何况此地至关重要,若是士兵们不肯用心守卫,被敌军探去了我州秘密,那便得不偿失了。”

郑泰兄弟二人抬头看去,只见前方无数壮丁忙忙碌碌,正在搬动一些稀奇古怪的机器,正干得热火朝天,再远处的厂区里还有人在制造织布机的零件,一片热闹情景。

郑浑心中纳罕,壮着胆子问:“请问大王,这工厂中,有何秘密?”

封沙既带他们进来,便不想瞒着他们,笑道:“顾元叹便在前面,你们不如去问他好了。”

二人满腹狐疑,跟着他前行,渐渐走到工厂深处。

转过一道墙,再走进一处守卫森严的大门里,二人面前豁然开朗,一大片空地展现在面前。

空地之上,是一个巨大的机器,似是精铁打造,顾雍正指挥着大批的壮丁,将那机器安装起来。

壮丁们都光着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同声呼喝,大声喊着号子,干得热火朝天,个个都已汗流浃背,努力将那巨大的机器按顾雍指挥的位置,安装摆放好。

一众壮丁大都是被俘的黄巾,被关在此地,不得出门,以保守秘密。虽然自由受到限制,但是能自战场上活着下来已是天幸,何况那武威王待他们也不错,不让士兵们打骂他们,而且居然还肯给他们一天两顿饱饭吃,外加一顿早上的稀粥,令一众黄巾降俘大呼运气,早知道还有这么好的事,谁肯去当那吃不饱还要每天拼命打仗的黄巾兵?

因此,这些壮丁对武威王都甚是感激,只盼这饱饭能一直吃下去,若是武威王肯照他的承诺,把他们的妻儿老小都找来,让他一家团聚,此生便再无遗憾了。

虽然感激武威王,这些壮丁里,却无人认识他的样子。就算有人在战场上远远看过他一眼,却也认不清他的长相,因此见三人进来,也无人理睬,只顾努力干自己的工作。

顾雍正在大声叫喊,指挥着壮丁按自己的意思办,好不容易才把蒸汽机安装好了,抬手擦擦汗,一回头,忽见武威王带着郑泰兄弟俩站在他的背后,不由大惊,当场便要拜下去,向大王行礼。

封沙伸手一托,将他扶住,不让他跪下,轻声道:“不要多礼,免得被人认出我来。”

顾雍见武威王不想让人知道他来了这里,也知趣地不再下拜,只是躬身为礼,又与郑泰兄弟二人见礼。

见礼毕,那郑浑已经是忍不住问道:“请问顾先生,那是什么东西?”

顾雍听他问起,满脸得色,微笑道:“那个东西,便是我呕心沥血,穷尽毕生智慧,设计制造出来的蒸汽机!”

他忽然想起武威王还在身边,忙陪笑道:“当然,大王与丞相也给我提了好多建议,当初那设计图也是大王画了给我的,单凭我一人,是做不成这么大的事的!”

郑泰恍惚记得他从前提起过这个机器,只是语焉不详,此刻见了真物,方才知道那蒸汽机之巨大,忙问道:“这蒸汽机有何用处,要这样劳民伤财地制造它?”

顾雍摇头笑道:“这蒸汽机的用处,通天彻地,远远超乎你的想象!不说别的,就是你掌管的那个织布厂,若是用上了我的蒸汽机,一天可以产布无数,产量和效率要增加千百倍,单单一台蒸汽机,便可以抵得上你几百个熟练女工!”

第二百三十一章 水利与翻车

郑泰哪里肯信,只道他是夸大其词,正要质询,忽见一个工头跑来,向顾雍禀报道:“请问先生,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顾雍笑道:“开始,开始!让我这几位朋友,见识见识我们蒸汽机的威力!”

郑泰见他已得意忘形,开始称武威王为“朋友”,心下暗忧,却已不及阻止他,只得暗自思量,待得有暇,定要好好规劝,让他记清楚君臣之分。

正在思量,忽听一声巨响传来,山摇地动,脚下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郑泰大惊,抬头看去,只见那巨大古怪的机器已经开始狂乱地活动起来,那些露出来的机械轮子、铁棍疯狂转动,发出轰隆隆的巨响,便如一头凶猛怪兽,在大声嘶吼,欲择人而噬。

郑浑也是大惊,几乎坐倒在地。一颗心怦怦乱跳,几乎被那古怪东西吓得晕去。

封沙见他模样,忙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按住他的脉搏,将他拖出门去,安慰道:“文公不必在意,那只是一个机器而已,不过是声音大了点罢了。”

郑浑心中叫道:“何止是大了点?我差点就被它吓死了!”

他拱手苦笑道:“小人失礼,大王海涵!”

封沙摇头笑道:“这有什么,第一次见到蒸汽机,这也难免。你若不喜欢那机器,便随我来,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郑浑听得院中那轰鸣声更大了些,不由有些害怕,哪管去哪里,只要远远躲开那恐怖机器便好,忙不迭地答应,跟着封沙,向更深处的厂区走去。

此时,院中站的二人已经被那蒸汽机的威势吸引住,再也注意不到武威王不在身边。

顾雍眉飞色舞,兴高采烈,高兴得手舞足蹈地大叫道:“好啊!果然是我制造出来的蒸汽机,有气势!”

在轰鸣声中,郑泰大声叫道:“元叹,这是什么东西,怎么会这么吵?”

顾雍大笑道:“这便是我的蒸汽机了!你看它旁边那些钢铁手臂,力量大得可以震撼天地,若让它拖上织布机,足可拖上一百台,飞快地把布织好!天地虽大,何处能找到力量这么大的机器?有了它,足可抵得上千万头牛马!将来,我还要把它搬到外面去,想尽办法,让它的力量能在各种地方派得上用场!”

郑泰闻言醒悟,力气这么大的东西,只要能让它乖乖听话,确实可以当无数牛马来使用。

想到此处,郑泰不由大吃一惊。

天下正当乱世,牛马稀缺,百姓若要种粮,也只能靠人力来犁锄。若这蒸汽机能变成牛马,跑去犁地,岂不是可以飞快地将地耕好?有了它,多少荒地都可以变成良田,何惧饥荒不除?

再有,便如顾雍所言,它若真可以帮助人织布,那时人人都有饭吃,有衣穿,便是尧舜盛世,文景之治,也绝无此等好处!百姓都深蒙朝廷大恩,还有谁肯造反?那些袁绍、刘备之流的叛逆,又怎能带给百姓此等幸福生活?平定天下,扫除叛逆,开创盛世,已是指日可待了!

便如无数星星自郑泰眼前飞起,郑泰眼花缭乱,陷入了疯狂的美梦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从梦中醒来,一把揪住顾雍,大叫道:“元叹,你果然是旷世大才!郑泰不才,只求你告诉我,这蒸汽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才能让它这么听话的,它的巨力又是哪里来的?”

顾雍见他这当世大贤向自己请教,更是得意地大笑。他见武威王亲自带郑泰前来,想必是不想再对他保守什么秘密,便学着从前主公黄尚对自己所讲的话,细细解释道:“郑先生,你可知水壶么?若在水壶中装满了水,放在火上烧开,壶上再盖上盖子,不一会,那热水的水汽便会把盖子顶开了,哪怕在上面压上千斤巨石,也是无法压住它……”

※※※

封沙带着郑浑,走到厂区更深处。

这厂区占地极广,边缘处有一条小河,在河边,放置着一个巨大的木制机器,一头正伸到水中。

郑浑见那机器不是铁制的,放下心来,不怕它会发出那骇人的嘶吼了。

封沙带着他走到河边,郑浑定睛看去,却见那是一辆巨大的翻车,立在河面上的,似是一个巨大的轮盘,周围带着十余个木桶。

河水奔涌而来,冲动翻车浸在水下的部分,将翻车带动;翻车转动时,木桶中的水也被带起来,不住地向外面流淌,高高落下,水花四溅。

落下的水,部分洒到地上,更多的是落到一个木制通道之中。那通道中蓄满了水,向下方流到地面的沟渠中,直向远方奔流,在那密布四周田地中的沟渠内,都有了水,灌溉着这一大片的土地。

郑浑对水利有关的事自来都有兴趣,一见此物,更感好奇,上前仔细查看。待看出它的究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别人不知,郑浑却算得上是半个行家,对这机械的作用一看便知。有了这种翻车,百姓便不必费尽力气,跑到河中去提水,再一桶桶地浇到田中了。虽然百姓勤劳,但是田地一多,百姓人数又在战乱渐渐变少,这么多的土地,终究是浇不过来。若有这种翻车帮忙,何愁人力不足!

青州一地,本就是河流甚多。只要在河边立起这种巨大翻车,河中之水,便会源源不断地被提到岸上,浇到渠中,流经各处土地。当翻车大举采用之时,在青州这大片肥沃的田地上,一定能长出大量的粮食,以供天下百姓食用!

封沙看着这翻车,也是暗暗点头。

蒸汽机需要用到上好的钢铁,制造不易,而且零件可能会多有锈蚀。而这翻车造起来却要简单许多,只要一些熟练的木匠便可以了。若有损坏,随便哪个木匠都能修理,比起钢铁制造的蒸汽机普及起来要容易得多。有了它们,待到下次麦熟时,自己一直头疼的粮食问题将得到大大缓解。

在一旁,郑浑已经是张口结舌,举手指着那巨大的翻车,结结巴巴地道:“大王,这、这是谁想出来的?真是天纵英才,设计巧妙至极!”

封沙微微皱眉,想道:“是谁设计的这翻车?我记得最初发明翻车的好象是汉末的马钧,据无良智脑说,他是魏臣,与这郑浑都是兴修水利的行家。不过,按时代算,他现在应该还是个孩子吧?或者还没有出生?前些天听说无良智脑派人在司隶扶风郡一带寻找那个叫马钧的人,却一直找不到。若说他在四十五年后才会发明司南车,那么现在他是否已在人世,还在未知之数。如果我说是马钧发明了这翻车,他问起马钧是谁,只怕会有不便。”

没奈何,封沙只得道:“是我在山中学艺时,学到的一些机关之术,也不知是谁创造出来的。”

郑浑大吃一惊,想不到这设计巧妙的翻车竟然是武威王亲自设计制造的,当即翻身拜倒,诚心诚意地大声道:“大王聪明盖世,郑浑佩服万分!只求大王将这机关之术传授于我,郑浑必尽心竭力,效忠大王!”

封沙摇头苦笑,弯腰将他扶起,苦笑道:“你要学机关之术,原也不难,日后有空,我自然会教你。只是在此之前,你还要替我办一件事。”

郑浑听他答应,大喜过望,慌忙道:“多谢大王洪恩!大王有事,尽管开言,郑浑无不遵从!”

封沙肃容道:“郑先生,我青州百姓,多年来一直苦于饥荒。我想请郑先生在青州为官,负责这水利、农耕之事,让青州百姓,都能自食其力,并得温饱!”

郑浑闻言正合心意,大喜道:“大王有令,郑浑自当奉命,不敢推脱!只求大王先将这翻车如何制造告诉我,我好命人多造翻车,以备各地民间垦田之用!”

封沙见他满脸紧张,死死地盯着自己,患得患失之意,溢于言表,不由微微一笑,颇为欣赏他的求知若渴。

他从身上掏出一张设计图,递给郑浑,道:“文公,这便是那翻车的设计图了。你想造翻车,只要根据图纸所标,便可造得出来。”

郑浑接过去,双手颤抖地将图纸打开,看着那上面画出的详细图形,以及详细标明的尺寸大小,又惊又喜,颤声道:“就是这个了!多谢大王赐图,我马上回去,召集从人,开始制造这精巧翻车!”

封沙摇头道:“只怕你从人不多,哪里造得过来?这样吧,我下一份手令,你拿着它去见程昱。他现在掌管着十余万投降的黄巾壮丁,分派他们垦田、开矿,你可向他要上几千壮丁,选出会做木工的,带去砍伐树木,制造翻车。待得他们技术熟练,再将他们派到青州各地,为各地百姓制造翻车,取水灌溉农田。这样一来,便要快得多了。只是居中调度之事,还得你亲力亲为,以免漏掉了哪一处,让当地百姓没有翻车使用,导致当年收成不好。”

郑浑躬身笑道:“大王放心,我一定让这翻车遍布青州各地,只要有河流、有良田的地方,便会有这翻车出现!”

他忽然想起一事,脸上微有忧色,小心地打量着封沙的脸色,嗫嚅道:“大王,只怕这翻车一造出来,便有冀州、兖州、豫州百姓学着制造,这精巧设计,说不定便会流传到那些州郡去了!”

封沙淡然看了他一眼,摇头道:“这没有什么。我制造翻车,本就是要让百姓能多种些粮食,都能吃上饱饭,以制饥荒。那些州郡的官员虽然反叛,百姓却都是我大汉子民,又有何辜?他们能学到这翻车之法,多开垦些荒地,养赡老幼,以免在饥荒中死伤过多,本是好事,文公又何必介意我大汉百姓属于哪一州郡?”

郑浑闻言,当即拜伏于地,涕泪交零,颤声道:“大王真仁德之君也!我代各州百姓,谢过大王救命之恩了!”

封沙长叹将他扶起,也不想再多谈此事,便将话题引到兴修水利上去。

那郑浑对此本就感兴趣,忙深揖请教。封沙也不藏私,将自己所知的兴修水利之事倾囊相告,并传授了许多可以在现在的条件下开始修建的水利工程技巧。

郑浑对他的博学多才佩服得五体投地,若非封沙拦着,几乎便要再次拜倒,叩谢他对自己的教导。

二人一路走,一路谈,顺着来路缓缓走回去。一直走到那制造蒸汽机的院子里,看到那蒸汽机已经停下,顾雍正与郑泰谈得热火朝天,口唾四溅,将自己所知的蒸汽机原理知识,都告诉了他。

郑泰见封沙来了,拜倒在地,赞叹道:“大王与丞相真神人也!竟然能造出这等神奇之物,此诚通天彻地之能!怪不得都说大王是神仙下凡,以大王之能,只怕神仙也不过如此!”

封沙摇头苦笑,扶起他,摆手道:“此言不要再提!元叹,我一直忘了问你,你怎么不在青岛玻璃厂上班,又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顾雍叹道:“那玻璃厂虽好,可是一切都未曾齐备。煤又不足,原料又不足,费尽力气,才烧出一点玻璃珠来,尚且颇多瑕疵,大都是残次品。我在那里呆得气闷,便回来跟程仲德要了些降俘壮丁,让他们制造蒸汽机,若能派上用场,岂不比造那无用的玻璃珠要好得多?”

他伸手指着那蒸汽机,笑道:“在这里就不同了。以我在洛阳所学,很容易就造出了这蒸汽机。只是还未来得及想好它该先用来做什么,大王可有什么想法?”

第二百三十二章 兴办教育

封沙沉吟道:“我们现在最缺的就是粮食,可是靠蒸汽机耕地,还不现实。你还是先想办法把它和织布机联系起来,用它带动织布机织布吧。只是现在的织布机大都是木质结构,禁不住它巨力折腾,我们得先造一些铁的新式织布机,才能把它安在蒸汽机上,用它带动织布。”

顾雍一愣,道:“那新式的织布机应该是什么样子?只怕造起来会很麻烦。”

封沙点头道:“不错,就是会很麻烦。回头我会派人把织布机的图纸给你,你可先行参详,可是要投入实践,还得经过多方实验研究,很难一蹴而就。”

顾雍倒也不在意,道:“蒸汽机我都造出来了,还怕造新织布机不成?只要我多研究些天,一定可以用它织出布来!”

封沙又转向郑泰,微笑道:“公业,你看这蒸汽机,将来可堪大用么?”

郑泰重重点头,肯定地道:“此物实在神奇,有此物相助,可抵千万人之力。只要能多造机关,将它的力气转到正道上来,天下百姓,将尽蒙其利!”

封沙心中喜悦,暗道:“别人见了这东西,不是害怕,多半就会把它当成奇技淫巧,嗤之以鼻。这郑泰果然是办实事的人,不但不怕,反而一眼就看出了它的发展前景,这份眼力也是够惊人的了。”

他微笑道:“公业,那份织布厂的工作,你可先放一放,交给别人处理。我这里有一事拜托你,十分重要,非你不可!”

郑泰忙躬身道:“大王有命,泰无不遵从,敬请大王下令!”

封沙目视远方,淡然道:“我想请你替我办一些学校。”

郑泰一愣,问道:“大王要办什么学校?”

封沙答道:“是一所教给学生们如何使用蒸汽机的学校。”

郑泰又是一呆,惊道:“大王,此物实在神奇,可为我朝廷的重大秘密。若传扬出去,只怕被那些逆贼知道,于国不利!”

封沙摇头道:“此物新造出时,不过是生产机器,还不能化为攻城、战斗的利器。就算被人知道了其中秘密,也不过是让他们多造出一些能生产的机器,让我大汉更多人有衣穿,那有什么不好?何况我们可以先教一般学生识字,只从其中挑出聪明可靠的孩子,让他们学习新的知识,只要小心一些,他们自然不会到处乱说,将蒸汽机的秘密告诉旁人。”

郑泰听他之言甚大,好象要教导许多学生,并非只是一所普通学校那么简单,便拱手道:“愿闻其详!”

封沙正要解释,忽见程昱远远走来,来到封沙面前,下拜道:“叩见大王!不知大王召臣前来,有何要事?”

封沙扶起他,待他与众人见礼毕,便带着他们几人走出制造蒸汽机的厂房,在厂区间缓缓行走,远近人等见他们来了,都跪倒叩头。

封沙带着众人走到无人之处,停下脚步,继续刚才的话题,细细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在青州各地都建立学校,让青州所有的孩子,都能到学校里去上学!”

此言一出,如石破天惊,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青州的孩子,恐怕要有百万之众,要让这么多孩子上学,那是何等巨大的工程?以青州的人力物力,如何能支持得住?

封沙不管他们吃惊,解释自己的计划道:“我们可先建立孤儿营,吸收战争中失去了父母进来,由军中教官进行筛选,选出健壮的十余岁少年,进行军事训练,让他们在马背上生存,每天除了认字,便是骑马射箭,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待他们长大时,便可成为优秀的骑兵,箭术之精准,当不下于当年的飞将军李广!”

众人闻言明白,武威王是想要从小抓起,训练出一支精兵来,若真的能有这样强大的骑兵,箭术超群,又是自小在马背上生长的,天下骑兵,哪有一支能比得上?以此骑兵纵横天下,又有谁能相抗?

封沙继续道:“另外再选出一些聪明的孤儿,让他们认字,学习机关之法,不论是做木匠、造水车之术,还是制造织布机、蒸汽机,都让他们学一些。再从中选出成绩优异的,派去学习、研究更高深的知识。等到几年后,元叹便再也不必为没有优秀的助手而发愁了!”

顾雍听得眉飞色舞,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击掌笑道:“好啊!若能有几十个聪明少年帮忙,我何至于每天事必甚恭亲,辛辛苦苦,累得半死?有他们在,研究速度,将可加快数倍!”

郑泰叹道:“大王实是仁德之主!青州久经战乱,百姓流离失所,孤儿遍地皆是,每天饿死的都不知有多少。我也早想救助他们,只叹力有不足,大王若要建孤儿营,便是救了他们一命!此举造福万民,足可令天下共相敬仰!”

封沙一呆,想起自己小时在孤儿院的经历,心中微微有些苦涩。

程昱微笑道:“只要有足够的粮食,我们养着这些孤儿也是好事。大王要教他们认字,原也不错,只待他们长大,我们身边,都会有可用的得力之人了。其他的,也皆可为国之栋梁,替大王管理各郡县,其忠心可保无忧。”

郑浑想到自己喜欢的机关之术要在学校里教授,也喜道:“大王所言不错,多一些会造水车的匠师总是好事,只是远水解不得近渴,我想教那些黄巾降俘学习造水车之术,大王可能应允么?”

封沙点头道:“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只要是对生产有利,文公尽可放手去做。那些黄巾降俘,我也有安排,待一会再说。”

他把话题又拉回到学校上面,道:“其他的孤儿,也都要学习认字。只是我们现在粮食不足,不能整天让他们学习,不事生产,有些事还是要他们去做。便让一些孤儿营与军队屯田之地在一起,白天他们可以帮着军兵种田,每天上一两个时辰的课,以学习写字。”

说到此处,封沙微微皱眉,脸上微有惋惜之色,道:“只是我们现在力量不足,教师也不够,不能将学校的规模扩得太大。那些良家子弟,现在我们还无力让他们都去上学。不过,仲德可以命各处地方官选拔本地聪明的子弟,不论家世,只要比旁人聪慧,都可进入各郡县所办学校学习,每天中午可以管一顿饱饭。如此一来,青州聪明的孩子,有许多都可以入学了。”

程昱微微一呆,听大王之意,似是要在各郡县都办学校。想着若要办这么多学校,还要管饭,必然会耗费大量粮食,青州的物资储备还能支持多久?只是大王正在兴头上,他哪敢提出来扫他的兴致,只在心里想着,一定要想办法压缩各地学校规模,尽量少收些孩子进学校,以免州库粮草提前耗尽。

幸好,大王显然也考虑到了这一层,只要先建起一座学校,象征性地召些子弟入学,也就是了。

郑浑却是欣喜非常,微笑道:“大王,那些学校里,都教什么,可是要教授机关之术么?”

封沙点头道:“不错,这也是学校教育的一个方面。先以识字为本,再教些农耕、渔猎、机关之术,这些都是实用技巧,将来他们便是不做官,也可靠这些知识,教会自己的乡邻,共事生产,以养赡自身。青州若有这么多的子弟会造新的农具,生产出来的粮食,将会一年比一年多。”

在此之人,都是心胸开阔,能接受新思想的人。虽然听他所言,与从前的学校教育完全不同,但大王的聪明才智,他们都领教过了,虽然吃惊于他所说的学校与前不同,但也因他所言而感到憧憬,没有人肯出言反对这些新式学校的建立。

封沙又道:“除了这些孩子,我们的军队中的战士也要学习写字,白天训练,或是屯田,晚上便可由认字的军官、战友教他们写字。如此一来,军令下发,士兵们皆可看得懂,当可如臂使指,运用自如。待得他日退伍,也有一技之长,可以教授孩子们认字,或是继续深造,学习机关之术,帮助本郡县垦田、农耕,此后为郡县之吏,甚为方便。”

郑浑听得眉飞色舞,补充道:“那些军兵屯田时,可让他们自行制造翻车,再将农耕中所需的机关之术授与他们,将来退伍,每个人都是种田的一把好手!让他们亲自去种田实在是太浪费了,可让他们成为一乡之长,将他们在军中所学,授与本乡亲友,那时一乡之地,一郡之地,一州之地,粮食产量都会飞涨,百姓富足,再不必担心饥荒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联姻鲜卑

众人听了这灿烂前景,也都暗暗点头。只盼这一日能快些到来,青州一地的富庶,将甲于天下!

封沙转向程昱,微笑道:“仲德,你手中掌管着数十万黄巾,还要安排他们衣食,一切都做得很好,这些日子,实是辛苦你了!”

程昱慌忙谦谢道:“大王言重了!我这都是应尽之力,不敢当大王之赞!”

封沙叹道:“那些黄巾降俘,也都是饥民,不堪饥饿,才依附贼寇。我们当循循善诱,劝其归善。平日里可让老弱屯田,孩童进校学习,青壮年便要进入厂矿,在军兵督导下修路、开矿、建房。如此一来,便有许多强壮劳力可供使用,建设青州的劳力,须得落在这些人的身上!”

程昱恭声道:“大王之智慧,胜我无数。请大王下令,我该如何驱使这些壮丁建设青州才好?”

封沙微一沉思,笑道:“说起来话就长了,以后我会把整套计划书写给你,你拿去照办就是。若有疏漏,你可自行添加修改,不必问我。只是那些降丁既在我们严密控制之下,不如就此逼迫他们学习写字。他们将来都是要去归农的,认字之人,学习起农耕之法便比不认字的人强上许多倍。若我一州之人大都可以认字,我青州便可轻易成为第一大富庶之州,附近州郡,亦可受其利!”

众人恭敬地看着面前的青州牧,肃然起敬。都道:“大王仁德,心存高远,青州百姓,尽蒙大王洪恩!”

程昱想着天下百姓中,青州百姓若大都认字,便可教民入善,让他们学习圣贤之说。大汉盛世,看来即将在这武威王手中开始了!

想到这里,程昱不由又是欣喜,又是激动。自己跟着武威王,将来不难汉史留名,天下敬仰,平生抱负,得以施展,又复可求?

封沙见他眼睛微微湿润,似是激动不已,微笑道:“仲德,说起来要黄巾认字,还得靠你多加费神。我想到一法,那些黄巾降俘,大都是骨肉离散。他们在青州被捉住时,家小都跟着张饶逃到了兖州,后来在泰山被我们一并降服,东西分散,不能团聚。便是在泰山抓到的那些黄巾贼兵,也大都和家人分开,不知对方在何处。我们可令军中认字之人,一一询问,帮他们写下自己的名字与家乡所在之地。然后将这些字贴教给他们用竹简抄写,如此一来,他们便能认些字,至少可以写出自己的名字了。”

他望着远方,微微一笑,继续道:“这些竹简,可送到远处去,交与各地黄巾老弱,由他们在里面寻找自己的亲人,他们的名字和家乡,也都要写下来,交给别的地方的黄巾降俘。每人都可以到资料室中寻找亲人的名姓,只是不许旁人代劳,须得自己认出亲人的名字、家乡和现在的住址,才能让他们上报军队,进行调动,让他们团聚。如此一来,他们认的字,也要包括自己的亲人的名字和家乡所在地的地名了。”

众人一听,都知此招够狠。那些黄巾贼都是些大字不识的农民,让他们学写字,只怕比让猪上树更难一些。可是有了这一条规定,那些黄巾贼不论老幼,都得拼命学写字、认字才行,不然的话就不能与亲人团聚。若是每个黄巾贼都认得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支叛逆之军,将会掀起什么波浪来?想到此处,几个人都不由打了个寒噤。

封沙见状,猜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他们已经在我军控制之下,还能有什么作为?何况他们加入黄巾不过是为了填饱肚子,我军看管着他们,也给他们粮食,他们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发我命令,隔几天就进行一次考试,认字多的,可以多发一些粮食,可设立奖项,识字数排在前面的,可比别人多吃一碗饭。而且,要告诉他们,军中识字的人,也识得不多,经常会写别字。他们要想在那些别字连篇的名单中找到自己的亲人和家乡住址,最好把所有同音的字都学会了!”

旁边几个人一听,都暗暗想道:“这招好毒!如此一来,那些黄巾贼被逼着学的字就不是几十个,而是几百、上千个了!”

正如他们所想,此令一发,黄巾降兵大哗,个个都激动不已,悲喜交加,涕泪交流。

降俘营中,声音雷动,到处都有人喜笑,或是发牢骚。欢喜的人是因为有机会找到失散的亲人,而那些发牢骚的人却是痛哭流涕,都道:“武威王若真想让我们团聚,便放我们回乡,如今逼着我们写名字,认名字,这岂不是强人所难,拿我们这些可怜人开心么?”

可是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了一家团聚的希望。再看看四周围绕俘虏营的军营中士兵闪亮的钢刀,那些想要闹事的降兵也都缩缩脖子,忍气吞声,想着该去向谁学认字了。

只是黄巾降兵,除了农民还是农民,哪有几个认字的?于是仅有的认了两三个字的降兵便成了香饽饽,天天都被人追捧,恳求他教自己写名字,虽是不胜其烦,却也成了军中的风云人物,个个都趾高气扬,喜不自胜。享用着别人从牙缝中省下来的孝敬,只要教给他们几个字便可以了,天天过着如同神仙一般的生活。

没过几天,青州军便派了几个人到各俘虏营中教各营降兵认字。白天降兵们下地干活,或是进矿开采石头煤炭,到了黄昏,还要努力学写字,只待天一黑,便就下课,各降兵只能摸黑在地上画出字迹,努力复习今天的功课了。

军队里面,士兵们也都被命令要学习写字。一些士兵想着,将来给家里写信就不用别人代笔了,因此学得甚是用心。其他的士兵却是愁眉苦脸,想着这认字如此艰难,真不如上阵拼杀,一刀一枪搏个功名来得痛快。

怎奈军中新立了规矩,隔半月便有一次习文练武大比拼,不论是射箭、格斗,还是认字,名次排在平均数以上的,可以多在军功簿上记上一笔,到了月底,军饷能比别人多拿一点。为了这个,士兵们的积极性都被调动起来,在屯田、训练之外,便是习文练武,只盼自己能名列前茅,不但可以多拿些奖赏,升迁的机会也比别人多些。

但是他们学写字的成绩,竟不如被他们看管的黄巾降兵。那些降兵为了能早日见到亲人,都是没命地学习写字,就是在田间劳作时,也都在一边干活,一边随口讨论昨天晚上学的生字的笔划。待得晚上他们写出字来,虽是别字连篇,字形也都歪歪扭扭,丑陋不堪,却也甚有个字的样子了。

※※※

临淄城中,到处喜气洋洋,即使是路人脸上,也都满是喜色。

若有人来问,那些路人便会笑道:“武威王要娶妻了!虽然未必是正室王妃,可是看这仪式如此隆重,想必这王妃深受宠爱,比正室也差不了多少。”

只是谈起新王妃的出身,众人却不由嗟叹。那新王妃竟然是一个鲜卑人,虽然是出身于鲜卑世家大族,终究还是异族,武威王与鲜卑人联姻,显然是那些鲜卑人想要攀上高枝,献出女子孝敬武威王,以求武威王对他们多加照顾。

与武威王联姻的,是中部鲜卑的慕容一部。武威王得了他们孝敬来的女子,果然对他们大加照顾,正式封了前来临淄拜见武威王的慕容林为“大人”,并领大汉朝廷的鲜卑中郎将一职,统领中部鲜卑,为大汉守边。地位显赫,在鲜卑人中可称首屈一指。

他们却不知道,武威王赏赐给慕容一部的彩礼已经上路,向幽州西北部的中部鲜卑那边运去。

在那些彩礼中,包括了二千具强弩,三千柄锋利马刀,三千套坚固盔甲。第一批运去的是二千具强弩,二千柄马刀,由一百鲜卑人带路,五百精锐的青州士兵扮作商旅,隐迹潜行,渡过黄河,小心地向冀州而去,便要穿越冀州,过了长城,将这些精良武器运向鲜卑人慕容一部。

这些布置,是为了迅速增强慕容部的实力,以防他们被得了消息的袁绍、公孙瓒派军袭击。随着武器去的,还有慕容林写的一封信,让士兵们带去给族弟慕容化雨,将自己在青州的事告诉他,并讲授强弩的用法,让他教给族中骑兵,迅速学习使用,以御敌兵可能会有的攻击。

此时,小蛮躲在樊素素的房里,不敢出头,只将脸埋在樊素素怀里,羞得满脸绯红,忍受着她的调笑,不敢将脸抬起来。

樊素素坐在床上,轻轻抚摸着怀中小蛮的青丝和面颊,娇笑道:“小丫头,总算知道脸红了!也不知道陪着大王睡了多少回了,还有什么可害羞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少女初夜

小蛮将脸埋在她酥软的胸部,轻声细语地抗议道:“小姐,不要乱说,人家可跟大王从来都没有什么!”

樊素素才不信她,微笑道:“真的?真的什么都没有?”

听她这么说,小蛮想起自己夜里对大王做的那些事,顿觉脸红气喘,底气立时便有些不足,轻轻地道:“真的没有什么!就是……就是……”

樊素素听得好奇,揪起她晶莹如玉的耳朵,认真地问道:“就是什么啊?你对大王做什么了?”

小蛮面颊红艳如花,轻咬樱唇看着她,轻轻地说了出来:“就是把小姐总爱对大王做的事,做了几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樊素素一愣,想了一会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当即也羞红了脸,拧着她的玉颊羞道:“真不知羞,没出阁的小丫头,这种事也做得出来!”

话刚一出口,她才想此,这么说,岂不是把自己也说进去了?

想到这里,樊素素更是大羞,用力搔着小蛮的腋下,搔得小蛮娇声呻吟而笑,难受地扭动着身子,颤声道:“小姐,你这样子,就象大王说过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嘛!”

樊素素红着脸,理直气壮地道:“我是嫁了大王的,你还没有,所以你这样做就是不知羞!等到你嫁了大王以后,想做什么,都可以了!”

她忽然又安静下来,抚摸着小蛮的青丝,温柔地道:“呀,我们的小蛮,也要出嫁了啊!幸好你是嫁给我的男人,不然没有你陪着,我还真不习惯呢!”

※※※

这一次的婚礼,盛大无比。整个临淄城的百姓,从未见过如此隆重的婚礼。

新婚之夜,小蛮头上盖着大红盖头,坐在新房的床上,听着那缓缓走进房里的熟悉的脚步声,芳心怦怦直跳。

那熟悉的脚步接近了她,站在她的面前,停住了。

小蛮只觉呼吸有些急促,娇喘息息,不知道大王为什么还不来揭开她的盖头。

她能感觉到,那英武伟岸的男子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轻轻伸出手来,搂住了她的腰肢,缓缓将她抱在怀里,却还是不肯揭下那大红色的丝帛。感觉到他身上那浓烈的男子气息,想着这是自己和他的新婚之夜,小蛮只觉一阵眩晕袭来,激动得几乎晕了过去。

封沙微笑着,将这温软的少女躯体抱在怀中,轻轻抚摸着她那诱人的纤细腰肢,轻声低吟道: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小蛮的纤腰,柔软而又充满弹性,因为长期以来的舞蹈训练,让她的身体充满了柔韧性,腰肢酥软,抚摸起来别有一番诱人滋味。

抚摸着她柔若无骨的腰肢,封沙的心也跳动起来。

这些天他忙于军事政务,一直没有时间来抚慰她。许久不见,她的身体好象又发育成熟了一些,看上去,颇有些美艳动人的味道。

封沙的手,自她的柳腰抚过,轻抚平坦的小腹,向上抚摸,渐渐移向小蛮的酥胸。

小蛮嘤咛一声,想要推拒,却觉浑身似是喝醉了酒一般,没有丝毫力气,再挡不住他那双温柔的大手。

封沙的手轻轻滑入大红嫁衣之中,轻轻抚摸着光滑平坦的小腹,缓缓向上移动,握住小蛮胸前富有弹性的双丸,轻轻抚摸着,弄得小蛮娇喘息息,红透双颊,依偎在封沙怀中,再也不想动一下。

软款抚摸了半晌,封沙轻轻抽出手,捏住小蛮头上的红色绢帛,轻轻掀开,头也随之俯了下去。

小蛮早在等着他掀开自己的盖头,谁知他在掀盖头之前,竟然对自己这新娘上下其手,不由羞不可抑,神昏意迷,再也注意不到他的举动。

忽然眼前一亮,红红的烛光透了过来,随即便见他那熟悉的面庞压下,温软的嘴唇轻轻吻在自己唇上,小蛮又羞又喜,婉转承欢,在他那温柔而狂放的深吻渐渐迷失。

第二百三十五章 二美双拥

二人覆雨翻云,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弄得小蛮几度晕死过去。

雨散云收,小蛮伏在封沙的胸脯上,嘤嘤哭泣。

封沙轻抚着她的一头青丝,微笑道:“小蛮,又在哭什么?”

小蛮哭丧着脸,颤声道:“好痛哦!怪不得在真定那一晚,你在小姐房里,弄得她叫那么大声,原来是这么痛的!”

封沙忍不住笑了起来,捏住她的鼻子,笑道:“原来你偷听!”

小蛮脸颊羞红,将脸埋在他怀中,呜咽道:“不是我要偷听的,是你们的声音太大,我想不听也不成啊!”

她忽然抬起头来,惊慌地道:“我们刚才声音大不大?是不是都被丫环们听去了?”

封沙抚摸着她一头如云青丝,微微地笑道:“你刚才叫的声音不大,只有半个府第能够听到。”

小蛮羞不可抑,低声啜泣道:“大王,都是你啦,弄得人家那么……那么……”

她说不下去,恨恨地扑在封沙怀中,伸出软滑的香舌,轻轻舔动他赤裸的胸膛,和那上面细细的齿痕。在那齿痕处,还有几缕血丝,却是她刚才情动至极,在迷乱中咬出来的。

封沙感觉着那香软湿滑的小舌在自己胸前舔动,甚是舒服,不由微阖双目,享受着这一刻温柔的滋味。

小蛮轻轻舔去他的血迹,舌尖抵住上颔,细细品味着他血液的味道,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内疚,暗暗地道:“能尝到主人鲜血滋味,虽然是很对不起他,可是这也证明,我跟主人已经是血脉相连了!从此以后,我的身体里,也就流动着主人的血!”

封沙虽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见她一双如黑珍珠般漆黑发亮的眼珠在转来转去,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不由微笑起来,伸手在她赤裸香臀上重重一拍,轻声喝道:“小鬼头,又在胡思乱想了!”

小蛮香臀吃痛,又听到他的喝声,被他吓了一跳,一时以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己心中所想,慌忙叫道:“主人,是小蛮不好!请主人责罚!”

话音中,已经带上了哭声。

封沙忙抚慰道:“这有什么,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将她温软滑腻的赤裸娇躯揽在怀中,双手轻抚玉背、藕臂,渐渐哄得她平静下来,将脸贴在他怀中,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这样默默地享受了半晌,小蛮忽然想了起来,惊道:“我们刚才叫那么大声,丫环们听到还没什么,若是让小姐听到了,那该怎么办?”

封沙默然,停了一会,将她再度搂紧在怀里,却不说什么。

小蛮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半晌,颤声道:“我听见了,小姐在哭呢!”

封沙也侧耳倾听,隐隐约约听到似乎有什么声音,却是听不清楚,只能听到外面房里睡下陪侍的那两个美婢正在努力压抑着自己急促的娇喘声,便安慰道:“你没有听到什么,那不过是你的想象而已。”

小蛮趴在他的怀中,流下泪来,呜咽道:“大王,小姐现在真的很可怜啊!你要不要去陪陪她?”

封沙低下头,凝视着她的脸,淡然道:“小蛮,你忘了,这是你的新婚之夜?”

小蛮将粉脸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道:“可是大王,我实在不忍心让小姐伤心啊。她一直对我那么好……”

封沙默然想了一会,坐起来,将怀中赤裸的新娘放在新床上,轻声道:“你等一会,我很快就回来!”

小蛮眼中掠过一缕喜色,用力点头,想说让他不回来也没关系,可是看到他那天神般英俊伟岸的容貌,登时便入了迷,只顾上使劲点头,再也舍不得让他一去再不回来。

※※※

樊素素睡在自己的卧房里,将头蒙在被子里,遮住了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容颜,低声呜咽,伤心无比,却生怕被人听到自己的哭声。

今天在婚礼上,看到那婚礼如此隆重,而且青州所有官员、将领尽来道贺,并努力讨好结交慕容林,道是武威王娶了鲜卑中郎将的妹子,可谓天作之合,将来大汉与鲜卑必将永世友好,鲜卑永为大汉属地,为大汉守边,天下必将从此太平。

樊素素躲在后堂,听着这些话,虽然替小蛮欢喜,想到自己的处境,却甚是难受。

想当初,自己也是武威王明媒正娶的妻子,只可惜当时他是顶着赵模之名,以赵模的名义娶了自己。后来樊素素知道他就是自己一直倾慕的武威王,芳心喜悦不已,倒也不把此事放在心上,可是现在看起来,自己的身份甚是尴尬,说是明媒正娶,却也和随着情郎私奔的女子没有什么大的分别了。

自从离开冀州后,樊素素一直没有家中的消息。想想老父一定在为自己担心,若是知道自己没有嫁给从小定亲的赵模,反而跟了武威王,只怕会当场大怒,将自己从家族中除名,再也不认自己这个女儿。

现在,樊素素在青州,可算是举目无亲。虽然是世家大族之女,却也和寒门女子差不了多少。现在看看小蛮的家世也甚是显赫,虽为异族,她的哥哥却是现在的鲜卑中郎将,家世已经远远超过自己这无依无靠的孤身弱女子了。

幸好武威王宠爱自己,那些家仆婢女也都敬自己如神,不敢稍有怠慢违逆。只是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若得他日武威王情废爱弛,只怕自己的下场,只能是在闺中苦等,三五月也不得他临幸一次了。

想到凄苦处,樊素素在被中暗自饮泣,对比小蛮今日的风光,看看自己的凄凉情景,真真是情何以堪?

泪水便如断线的珍珠般,自她眼中涌出,迅速打湿了她头的枕头。

忽然,头上的棉被被人掀了开来,樊素素大惊,睁眼看时,却见那令自己魂牵梦萦的英伟男子站在床前,掀开被子,微微地笑道:“天气又不冷,为什么要用被子蒙着头,不怕喘不过来气么?”

樊素素看着他那英武无双的容颜,那一对如晨星般闪亮的漆黑眸子,和那唇边温暖的笑容,不由呆住了,一动都不能动,只有两行泪水自美目中缓缓流下。

封沙在她身边坐下来,低下头,温和地看着她。在她那美丽无比的俏脸上,晶莹的泪珠滑过吹弹得破的柔嫩面颊,一滴滴地落到粉红内衣上,那娇弱的模样,看上去楚楚可怜,诱人怜惜。

封沙暗暗地叹息一声,伸出手去,将她只穿着内衣的娇柔身子搂在怀中,轻抚着她那诱人的半裸娇躯,微笑道:“素素,你这又是怎么了,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樊素素再度听到他的声音,恍然惊醒,这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而是他真的来到自己身边,不由一阵狂喜涌上心头,扑到封沙怀中,樱桃小口迅速吻上封沙的嘴唇,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洒在封沙的脸颊和肩膀上面。

封沙倒没想到她这么激动,被她如飞燕般扑入怀中,散发着香气的樱唇疯狂地吻上自己的嘴,倒被她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得被动地接受着她的吻。

她的香唇,温软滑腻,虽是樱桃小口,在樊素素那日渐熟练的接吻技巧之下,狂吻着封沙的嘴唇,令他神魂飘荡。

丁香软舌滑入封沙的口中,与他的舌头纠缠在一起,缠缠绵绵,不舍分开。

二人热吻许久,封沙的手已缓缓滑入樊素素的内衣里,上上下下地抚摸。

樊素素狂吻着,呻吟着,渐渐感觉到浑身滚烫,在封沙那双魔手肆虐下,身子渐渐地发软,一双纤纤玉手,也不由自主地在封沙身体上游走抚摸起来。

终于,她再也按捺不住,一边吻着封沙,一边慌乱地将他的衣衫扒了下来,将他缓缓地按在床上。

封沙将她娇柔的身子抱在怀中,让她趴在自己身上,与他的身体毫无阻隔地紧贴在一起。

樊素素娇喘呻吟,感觉着他的雄壮,虽然他的动作甚是轻柔,却仍带给樊素素强烈的刺激,让她的眼中,忍不住流出了晶莹的泪水。

她缓缓睁开美目,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眸子已变得迷迷蒙蒙,借着窗外射来的月光,迷迷离离地盯着封沙英俊的面庞,轻轻地叫道:“大王!”

封沙抱着她诱人的性感娇躯,与她以最紧密的方式结合在一起,低声应道:“我在这里!”

樊素素却再次低低地叫道:“大王,你是我的武威王,是吗?”

封沙微微地笑着,点头应道:“是,我就是你的武威王。”

樊素素的头低了下来,再度趴在封沙宽阔温暖的胸膛上,幸福的泪水自她眼中滑落,洒在封沙的胸脯上,和她那一头青丝一起,弄得封沙的胸脯痒酥酥的。

她的樱唇,轻轻吻着封沙壮健的胸肌,喃喃地道:“武威王,你真的是我一直喜欢的武威王!你现在抱着我,和我在一起,我能切实地感觉到你的存在,你真是我的武威王!”

封沙微微笑了起来,低头在她晶莹如玉的耳朵上轻轻一咬,嗔道:“你这小丫头,尽想着传说中的人物!如果我不是武威王,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樊素素一双玉臂紧紧环抱住他的虎躯,俏脸贴住他的心脏,幸福得泪光盈盈,想要告诉他,只有自己心爱的男人与自己仰慕的男人结合为一体,而自己又在他的怀中享受他的宠爱时,才是自己最幸福的时候,却已说不出话来,被他激动的动作弄得只顾得上娇喘呻吟,双臂更努力地抱紧他一些。

在封沙给她的强烈刺激达到极致时,樊素素突然仰起头,娇吟一声,双目迷离地盯在封沙的脸上,轻轻发出了一声长叹,整个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

从极乐中醒来的樊素素,只觉自己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香汗淋漓,被封沙弄得玉体酥软,娇躯仍与他紧紧地结合在一起,看着封沙那含笑双眸,不由大羞。

过了半晌,她才有了一点力气,轻轻吻着封沙的赤裸胸膛,俏脸上露出一缕幸福的微笑,香舌俏皮地在封沙rǔ头上打转,似一条小蛇一般,灵活无比。

她忽然想了起来,抬头望向窗外,脸上微有忧色,喃喃道:“大王,你在这里,那小蛮怎么办?”

封沙躺在她的身下,双臂环抱着她的玉体,温声道:“她在等着我。也许已经睡着了。”

樊素素的脸贴着他的心窝,静静听着他的心跳声,幽幽地道:“大王,她是不会睡着的,今天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啊。”

抬起头,她温柔地看着封沙的双眸,抬起手,为他整理着稍嫌散乱的头发,轻轻地道:“大王,你还是回去吧,你能来看我,我已经很满足了。今天,你还是应该陪一陪小蛮。”

封沙静静地看着她,抚摸着她的面颊,香肩,缓缓坐起来,将雄壮抽离她的体内。

感觉着那令人销魂的滋味离去,樊素素忍不住呻吟一声,泪水盈眶,依依不舍地看着他健美的身体,虽然明知第二天还能见到他,心底里却仍是舍不得让他离去。

封沙下了床,用他那一贯从容不迫的动作穿上衣服,弯下腰,抱起一丝不挂的樊素素,将她放在被子之中,用长大的被子将她从头到脚,紧紧裹了起来。

樊素素倒是有些出乎意料,在棉被中低低地娇呼一声,随即忍住不再叫喊,也不出言询问,只是心中惊奇不已。

紧接着,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了起来,随即被他扛在了肩上,一头青丝随着她头的下坠垂了下去,自被筒中伸出来,飘荡在封沙的背后。

虽然受到这样的对待,她却能感觉到,武威王的动作并不粗暴,相反,倒是十分轻柔,似是生怕弄疼了她一样,即使是隔着棉被,樊素素仍能感受到大王那温柔的动作中所带的丝丝情意。

封沙扛着她,一直走到自己的新房之中,在红烛映照下,将被窝卷放在床上。

小蛮一直在眼巴巴地等着他,虽然知道他可能是一去不回了,却也没有睡意,想起小姐在这边的侧房中孤凄的可怜情状,又是怜她,又微微有些吃醋,趴在枕上默默饮泣。

忽然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响,小蛮惊喜地抬起头来,却见封沙抱着一床卷起来的棉被走了进来,不由又是一阵诧异,不知道他这是在做什么。

待得被窝卷被他打开,樊素素从里面滚了出来,浑身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现出了美妙绝伦的胴体,小蛮惊讶地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视,都是又惊又羞,不由掩面笑了起来。

樊素素笑了一阵,放下手,掩住嘴笑道:“新娘子,恭喜你了,祝你早得贵子!”

小蛮也笑道:“小姐,我嫁人,你跑到我床上来做什么?来了也没什么,怎么连衣服也不多穿一件,你看看你的样子……”

她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樊素素娇躯上上下打量,小手伸出去,在她胸前蓓蕾上轻轻一捏。

樊素素红了脸,一把掀开她身上盖的被子,伸手按在她的脸上轻划,羞道:“你还不是一样,什么都没有穿,你看,大腿这里还有血迹,你都没有擦干净!”

小蛮也红了脸,向被子里面缩了缩,噘着小嘴道:“我在自己床上睡觉,不穿衣服是应该的。难道小姐你在新婚之夜,是穿的整整齐齐上床的吗?”

说着话,她的指尖微一用力,捏得那嫣红蓓蕾变成了扁形。

樊素素吃痛,也不肯吃亏,伸出两只纤手,抓住小蛮,用力在她的胁下搔痒,二女互相打闹,笑成一团。

封沙站在床下,见二女相处融洽,也自欢喜。眼中看到两个美少女巧笑嫣然,两具美妙的少女胴体,颇为诱人,便也脱下衣服,跟着上了床。

两个少女正在高兴,忽然感觉到一个身子压了上来,抬头一看,却是封沙那英伟身躯伏在她们身上,将她们揽在怀中,左拥右抱,上下抚摸。

樊素素被他摸得浑身发软,轻轻娇喘着,用力拉过小蛮,微笑道:“大王,这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千万不可轻易错过了。请大王再多宠幸小蛮吧!”

小蛮闻言一惊,正要抗议,却被封沙吻了上来,把她的话堵了回去。

小蛮唔唔两声,登时便被他吻得意乱情迷,再无力反抗,目光迷离地看着封沙爬到自己身上,缓缓地与自己结为一体。

樊素素静静地躺在一旁,羞红了脸,看着自己的男人与自己的姐妹欢好。

小蛮的娇喘声,呻吟声,就在她耳边响起。她努力地耸动着杨柳般的纤腰,配合着封沙那狂放的动作,给封沙带来更强烈的快感。

樊素素看得情动,也忍不住爬过去,从后面抱住封沙,一对玉乳在他背上缠绵磨擦,樱桃小嘴,轻轻地吻在他的脖颈上。

※※※

当封沙醒来时,二女都仍在昏睡,看着她们那白玉般的肌肤,封沙忍不住再次情动,却勉强忍耐,不愿打扰她们,自己起身,轻声唤进外面的婢女,替他穿好了衣衫。

那两个美貌婢女看着他那健美无比的赤裸身躯,都羞红了脸,替他穿衣服时也是手忙脚乱,颤抖的双手几乎无法将衣衫穿在他的身上。

封沙却是淡然不以为意,梳洗完毕,便出了房,临走时替两位甜睡中的美女盖好了被子。

两名美婢都看得惊讶不已,武威王如此温柔,以掌握朝廷的大王、领青州牧之尊,竟然记得亲手替她们盖被子,可惜两位夫人都睡着,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的话,岂不是要感动得哭出来?

在她们的芳心里,不由自主地想道,自己若能得武威王如此对待,便是当场身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娘家兄长

封沙没有注意她们的样子,走出房去,唤了一个僮仆,叫他去找了青州密探的首领进来。

在前堂之中,那黑衣首领跪倒叩头,恭敬地向主上问安。

封沙温声道:“起来吧。前日你说冀州樊家有人来青州了,今天该到了吧?”

密探首领恭声道:“是,昨天夜里他们到了城外,因为关了城门,便在城外的客栈住下了。大王若要见他们,我就派人去叫他来进见。”

封沙摇头道:“不必了。既然是我写信请他来的,还是我去迎接他比较好。此事一定要守秘,你安排下去,樊家有人来青州的事,不要泄露出去,就算有人知道,也要想办法布置出他们是来青州经商的假象,我和他们见面的事,不可以让人知道。”

黑衣人恭敬地叩头,应声退下。

封沙站起来,回到新房去,看到新娘和新娘的小姐仍在床上酣睡,二女相拥着躺在被中,脸上都带着甜甜的笑意。

想着她们在被子里的赤裸娇躯,封沙身上微微有些发热,忙转身走出房去,唤人牵来了狂野天星,骑上骏马,向城外飞驰而去。

※※※

小蛮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铜镜,轻理云鬓,樊素素却站在她的身边,替她梳妆打扮。

小蛮红了脸,忸怩道:“小姐,从来都是我替你梳妆的,怎么今天反过来了?”

樊素素微笑道:“今天你是新娘,当然不一样了。”手上却不停,依旧细心地替她梳妆打扮着。

不经意间,樊素素的目光落在梳妆台上一个珠宝匣里,忽然看到那里面那条玻璃珠链,不由呆住了。

那珠链如此晶莹,上面的珠子都是一般大小,绝无一丝瑕疵,阳光自窗外射进来,珠链反射出来的光芒,晶莹夺目,实是令人赞叹。

小蛮感觉到她的手停了下来,回头看去,却见她痴痴地看着那串珠链,眼中异彩泛起,便似自己第一次见到那珠链时一样。

小蛮微微抿嘴微笑,虽然心中不舍,还是站起来,拿起珠链,轻轻地替她戴上。

樊素素便似入了魔一般,呆呆地看着她拿着珠链向自己凑过来,直到戴上了珠链,她才惊醒,惶声道:“小蛮,这是什么?”

小蛮微笑道:“是玻璃珠链啊,大王送我的。小姐既然喜欢,就戴着它吧。”

樊素素还是初次听说“玻璃”之名,知道这是天下少有的珍奇宝物,想到武威王如此宠爱小蛮,竟连这么珍贵的珠链都送了给她,不由心中微微酸苦,摇头道:“这是大王送给你的,我怎么能要?还是你戴吧。”

她伸手便去摘珠链,小蛮伸手阻住她,急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既然喜欢,你拿去就是,我们我们已经共有一个丈夫了,再共用一条珠链,又算什么?”

樊素素闻言一呆,正在细细咀嚼她话中之意,却被小蛮的手碰在她手上,手一松,手中珠链落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在地上散落开来,洒了一地。

樊素素看着这么珍贵的宝物被自己弄坏,一急之下,泪水夺眶而出,伸手抱住小蛮,呜咽起来。

本来一条珠链,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离开家乡与亲人,孤身一人呆在临淄,早已心中苦痛,再看到自己的丈夫现在已与小蛮共享,不再专属于自己,总是有些难过,而小蛮现在身份高贵,比自己这无依无靠的弱女子要强得多,想想自己的处境,只靠武威王的宠爱维系着,若他对小蛮的宠爱超过了自己,自己将来的命运堪忧,当下便哭了出来。

小蛮看她哭得伤心,手足无措,将她搂住,轻轻拍打着她的玉背,喃喃道:“小姐,你这是怎么啦?只是一条珠链散了,再拿丝线穿起来不就行了吗?”

谁知樊素素一哭起来,便收不住,弄得小蛮也鼻子发酸,抱紧樊素素,也忍不住哭泣起来。

熟悉的脚步声自屋外响起,屋门打开,封沙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二女相拥而泣,微微一愣,走上前去,拥二美入怀,温声道:“这又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都哭起来了?”

小蛮摇头哭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大王送我那串玻璃珠链散了,小姐一着急,就开始哭了,我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好陪她一起哭了!”

封沙想不到这样一串廉价的玻璃珠链竟然惹哭了两个倾国倾城的美女,不由苦笑道:“这算什么,这东西将来会多得很,改天再送你们几斤!”

他忽然想起,昨天他又去了顾雍那里,看他如何改造蒸汽机,并给他一些指导,却见他献上两串玻璃珠,道是那青岛玻璃厂只生产出这几串上品,其他的都是次品,难以见人,只能等到原料齐备、那些被关起来的员工们制造玻璃工艺纯熟时再大举制造玻璃制品了。

那两串玻璃珠项链,在封沙从前的世界里廉价得无人肯要,封沙见了,自然也不当回事,随手揣在怀里,便忘了它。此时见二女为一串玻璃珠而哭,忙从怀里摸出来一条,小心地戴在樊素素的颈上,那闪烁着光芒的玻璃珠链衬着樊素素雪白粉嫩的颈项,颇为诱人,一时不由也看得痴了。

樊素素正伏在他怀中,伤心哭泣,忽觉颈上一凉,不由微微一怔,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封沙,伸手摸着颈中珠链,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小蛮却惊喜地叫道:“小姐,你的珠链真好看,比我那条要好得多了!”

樊素素低头一看,却见那玻璃珠足有指头大,比小蛮的珠链还要大上几分,晶莹剔透,闪闪发光,不由心中欢喜,想想武威王竟然能将这珍贵的宝物赐给自己,想来对自己仍是情深意重,不由心中大宽,暗暗想道:“虽然不能回到家乡,见到亲人,但只要大王宠爱我,那不就行了吗?若是天幸让我怀了孩子,生下男孩,大王便不会再抛弃我了!”

想到此处,樊素素靠在封沙怀中,满脸喜悦的微笑,柔声道:“多谢大王赐妾身宝物。只是刚才妾身弄坏了小蛮的珠链,愿以此链赔给她,请大王恩准!”

小蛮见她不哭,便已放下心来,闻言忙摇手道:“小姐不要这样啊,我那珠链拾起来再用丝线一穿,不就可以和原来一样了吗?”

封沙见她们为了一串玻璃珠而推让,摇头苦笑,索性将另一串玻璃珠也取了出来,戴在小蛮颈上。

二女立即停止了推让,看看对方,颈间都戴着一串晶莹无比的珠链,衬得对方更是美貌,想着自己也有了一条这样漂亮的项链,不由惊喜不已。

封沙忙了一阵,忽然想起外面还有人在等着自己,便举袖替两名美人拭去脸上泪痕,又让她们快些敷上胭脂,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随自己出去见客。

二女自是好奇,不知是什么客人能让自己去见,向他追问,封沙却是笑而不言。二女见问不出什么,也只得快速打扮,好出去看个究竟。

堂外,那客人已经是等得焦急,在堂上转来转去,不知道等会看到樊素素,又会是什么模样。

他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相貌儒雅,脸庞白净清秀,身着华服,似是大家公子。

忽听后堂脚步声响起,年轻人精神一振,举目望去,眼巴巴地等着武威王带人来见自己。

虽然时间短暂,那年轻人却似是等了很久的样子,终于看到武威王从后堂缓步走出,在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貌若天仙的女子。

年轻人的眼中,已经容不下别人了。他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左边的樊素素,激动的泪水夺眶而出。

樊素素一眼看到他,也是大惊,失声道:“哥哥,你怎么来了?”

小蛮也跟着惊讶地叫道:“大公子!”

她认得清楚,此人正是真定樊家的大公子,樊荣,字昌盛。

樊荣见到久别的妹妹,已经激动得满脸是泪,只是碍于男女有别,不能上前拉住手一诉离情,只得以袖拭泪,道:“妹妹,你还好吗?父母亲大人想念你得紧!”

樊素素心中一酸,想起离别多日的父母,泪水也忍不住流了下来,哽咽道:“哥哥,父母亲都还好吗?”

樊荣点头哽咽道:“好,家里一切都好。只是他们都挂念着你,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愁得头发都白了好些!”

樊素素闻言更是伤心,呜咽个不住,还是封沙劝住他们,请他们在堂上坐定,再叙离情。

樊荣哭了一阵,擦干眼泪,将离别后的事情细细诉说了一遍。

第二百三十七章 冀州樊氏

当日封沙与赵云率赵家私兵击杀了淳于琼,趁夜掠夺了真定府库,带着樊素素与小蛮离去,冀州人却都不知内情,只道是赵家大公子赵模为弟报仇,投靠了洛阳武威王,带家兵抢了真定,杀了大司马袁绍的爱将,又带着家眷,随着武威王向长城以西,绕路前往洛阳去了。

袁绍闻听,大为震怒,令人将赵家的财产尽皆封查,夺了他家的土地。只是人去屋空,军队来了,也没有捞到什么油水,只是占了赵家祖屋和田地,连赵家的佃农也没有抓到一个。

樊家因为刚与赵家结亲,也受到赵家牵连,袁绍一怒之下,本想将樊家的势力连根拔起,怎奈樊家人丁兴旺,又有良田千顷,佃农无数,单是家兵都可随时在佃农中召集上万人,又与冀州各大家族交好,比之赵家的微弱势力强了百倍,袁绍虽然势力庞大,一时也不敢动樊家,以免招致冀州大族不满,危及自己的统治。

樊家家主,便是樊素素的父亲,见女婿做下这等事来,虽然恼怒,也无可奈何,只得派人去向袁绍手下亲信将领说情,并送上大批厚重礼物,终于买了个平安无事。

事情虽了,女儿的下落却已不明。樊家也派人到洛阳打探消息,却道大公子未曾随那几万真定百姓前来洛阳,而是随着武威王去了别的地方。真相如何,众说纷纭,弄得樊家也不知该信谁的才好,满门之中,都有忧色。

那樊素素性格温婉,一向深得父母宠爱,便是父亲那般古板之人,也颇为喜欢这个女儿,如今女儿被女婿拐走,不知下落,两位老人家长吁短叹,坐立不宁,头发当真是白了许多。

忽然有一天夜里,一个黑衣人从房梁上跃下,跪在二老床前叩头。

两位老人惊醒,看那黑衣人背插钢刀,脸上蒙着黑布,虽然有些惊讶,却不慌乱,沉声问他是谁。

那黑衣人自报家门,道是受武威王所遣,从青州来,带来了樊氏小姐的消息。

二老又惊又喜,从他手中接过书信,竟然是那权倾朝野、控制洛阳朝廷、又自领青州牧的武威王亲笔所写,信中言辞甚是恭敬,将前因后果细细讲述了一遍,道是愿娶樊素素为妻,请二位老人谅解,自己定当执子侄之礼,孝敬二位老人。

樊公见信,先是大怒,痛斥那武威王行事荒唐,竟然冒充自己女婿前来骗婚,要自己认他为婿,除非太阳西出!

幸好樊素素的母亲深明大义,苦苦规劝,道是那武威王英雄盖世,也不辱没了自己女儿,又手握重兵,在这乱世之中,手中有兵权,便是护住身家性命的保障。只是他正与冀州牧袁绍相互对峙,绝不可将此事泄漏,以免引来袁绍的报复。

樊公仰天长叹,想不到自己的女婿竟由赵氏才子变成了当今天下权柄最重的王者,青州牧与冀州牧的争端,竟然会涉及自己一家,真是世事之奇,再难料想了。

想来想去,樊公知道他便是不认这个女婿,也没有什么用。自己女儿在他身边,想必是难以逃离青州回家,况且小儿女心思,他也非是不知,此刻只怕就是自己去接女儿,女儿也未必便肯回家了。

想起女儿那乖巧可爱的模样,樊公也无可奈何,总不能不再认这个女儿,因此只得叹着气,令家中师爷写下书信,无奈地承认了这个天外飞来的女婿,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肯放自己女儿回家看上一看,也就好了。

为防事情泄漏,樊公只得命令自己的大儿子樊荣带上信件前往青州,同时率领数百家丁护卫,以免路上遇到不测。

樊荣得了父亲的命令,不敢怠慢,忙带上大队人马,装备整齐,浩浩荡荡地向青州进发。一路晓行夜宿,来到临淄城外,忽然听到武威王又再度成婚的消息,而娶亲的对象,竟然是鲜卑的大族小姐。她的哥哥,刚被封为了鲜卑中郎将,统领中部鲜卑,手下控弦骑兵成千上万,家世一点也不比自己家差了。

樊荣闻言大惊,生怕妹妹受人欺凌,当夜便要进城去见武威王,表面上是为贺喜,实则是为妹妹撑腰,让那些鲜卑人不敢欺凌她。

谁知临淄城关门关得早,竟把樊荣关在了外面。樊荣派人上前喊话,苦苦求他们开门放自己一行人进去,可是那群兵丁受张辽管束得紧,不敢开门,以免被乱匪趁隙侵入城中,连他的重金贿赂也不敢要。

樊荣无法,只得在城外借宿一晚,今天早晨才来得及进城,刚收拾好行李,便见一个英武青年骑马驰来,道是要见他。

樊氏的家兵见他气宇轩昂,不敢怠慢,忙进去禀报。樊荣出去与他见礼,却听说他自称是建威大将军、青州牧、武威王刘沙,不由大惊。

樊荣细细打量他,见他甚是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心中惊疑,一时犹不敢信。只是见他身材高大,气势惊人,不怒自威,那一股强烈的王者之风,令人望而心折,兼且一副勇武模样,骑着高大无比的黑色骏马,手提长大沉重的方天画戟,与传言中所说的武威王相差无几,而且这临淄城外,未必有什么人敢来冒充武威王,樊荣这才信了是武威王亲自来拜,连忙下拜叩头,与武威王见礼。

武威王却不敢受他的礼,连忙扶住他,好言相慰。对他在路上辛苦,大加抚慰,并深谢他前来探望,道是樊素素必然欢喜得紧。

樊荣见武威王平易近人,心中喜悦,想着妹妹嫁与此人,想必不会挨打受骂。而且此人权柄重于天下,若此人率领洛阳朝廷中的大军,与青州军两面夹击,扫平了关东诸侯,自己一家便即显赫无比,冀州一地,樊氏家族便是首屈一指的大家族。自己若与他搞好关系,一定会平步青云,前程无可限量,便是在朝中封侯拜将,位列三公,也未可知。因此曲意逢迎,二人相处甚是融洽。

封沙与他谈笑一阵,便带了他,乘上两匹快马,一路驰往青州牧府第。

樊荣在路上见他将自己的黑马交与部下士卒看管,自己换了一匹普通的骏马,又放下了护面甲,遮住面容,心中疑惑,想了一会,方才恍然明白,他是怕自己与他同行,被人知道,给樊家惹来灾祸,不由感怀于心,想着有如此细心的男人陪着小妹,小妹的福气可算不小。

武威王本是天下第一大人物,肯这样折节下交,又处处为樊家着想,必然是因为他宠爱小妹,才高看自己一眼。想到这里,樊荣喜不自胜,暗下决心,一定要劝动父亲,号召冀州大族站在武威王这一边,努力帮他消灭袁绍一伙,那时以此功劳,小妹必然会更受武威王宠爱,到时若能生下孩子,在势力变得更为庞大的樊家的全力支持下,立为世子,只怕樊家的外孙,当皇帝都有份!

他一路做着美梦,随在武威王身后奔驰入城,来到青州牧府第,下了马,见那高大府第门前守卫的士兵恭敬地向武威王叩头,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知道在自己面前的,不是骗子,而是真正的武威王。

武威王进去一会,带了妹妹出来。樊荣见妹妹面色红润,眉眼俱开,比以前更为美貌了几分,还多了几分成熟的风韵,不由心中暗喜,知道武威王宠爱妹妹,才会让她过得这么好,比以前那弱不禁风的模样还要微微丰满了一点。

兄妹二人重聚,自是有着说不完的话。樊荣将家中情形说了一遍,要樊素素不必挂怀,只要好好服侍武威王,家中亲人知道她平安快乐,自然也就安心了。

樊荣说着话,忽然看到小蛮也坐在一旁,还穿着大红新衣,不由微微皱眉,暗怪这小丫环不知礼数,仗着鲜卑人的势力,竟敢与自己平起平坐。

小蛮见他看着自己,想起当初在樊家为奴时,这位大公子虽是有些呆头呆脑,待下人却是甚好,对自己也很不错,从不乱骂下人,还常有赏赐,忙上前见礼,恭敬地道:“大公子,奴婢有礼了!”

樊素素忙上前扶起她,嗔道:“小蛮,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不是在真定,不要再自称奴婢了!”

樊荣心中惊讶,问道:“小蛮,你在这里还好吧?”

小蛮忙点头道:“承大公子下问,奴婢一向受小姐看顾,过得还好。”

樊荣沉吟道:“那你可识得那新嫁来的鲜卑中郎将慕容林的妹子,慕容夫人?你们都是来自鲜卑,想必说起话来方便得很。还请你多多在她面前美言几句,让她与你家小姐和睦相处。”

第二百三十八章 慕容夫人

小蛮闻言,掩口而笑。樊素素听了,也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就连封沙也笑,只留下樊荣一人不明其意,被他们笑得莫名其妙。

樊荣见小蛮不答反笑,心中暗暗着恼,咳了一声,叹道:“既然同处一家,她与你家小姐便都是姐妹,须得和睦相处才是。她的兄长慕容中郎将,我闻名已久,恨未有机会拜见。你若认得慕容中郎将,须得多替我说几句好话。”

他转向封沙,恭敬地道:“我自真定来,带有些微薄礼,一份献与大王,一份送与鲜卑中郎将,这一份便送与慕容夫人,请大王查收!”

小蛮见他拿出礼单,便抢上前去,抢了礼单,先看他送与自己那份,见上面的礼物甚是贵重,珠宝首饰、细软丝帛都有不少,不由欢喜谢道:“多谢大公子厚礼,小蛮愧领了!”

樊荣怔住,微皱眉头道:“小蛮,你看错了,那份礼物,是送与慕容夫人的!”

樊素素已是忍俊不禁,掩面笑得花枝乱颤。樊荣见妹子这副模样,更是奇怪,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封沙见樊荣这副模样,知道他是老实人,在家里连丫环都不是很怕他,便忍住笑,轻声喝道:“小蛮,不要闹了!”

小蛮闻言,忙屈膝谢罪道:“大公子,不要生气,小蛮是在和你开玩笑!”

樊荣还是不明白,目光转向封沙与樊素素,想让他们做个解释。

樊素素强忍着笑,走到樊荣身边,凑到他耳边轻轻地道:“哥哥,你所说的慕容夫人,不就站在的面前吗?”

樊荣还没有笨到无可救药,一听便知她是在说小蛮,不由在惊,叫道:“她不是小蛮吗?我记得她在来我们家之前,原来的名字是叫梨花,后来我给她取名樊梨花,你却改成了小蛮。至于她原来的姓……慕容梨花?”

说到最后,樊荣突然明白过来,不由惊呼道:“慕容梨花?难道你就是慕容中郎将的妹子,大王新纳的慕容夫人?”

小蛮屈膝微笑道:“可不就是我喽!大公子,非是小蛮有意欺瞒,实是深有苦衷,还请大公子见谅!”

樊荣目瞪口呆地看着熟悉的小蛮,见她身上,已多了一股威严气势,兼且有一点沙场猛将之风,便与那英武威严的武威王类似,和从前那个娇俏可爱的小丫头已经截然不同。他想不到自己家里的丫鬟突然变成了鲜卑世家大族的后人,鲜卑中郎将的妹妹,武威王的夫人,不由惊得说不出话来。

樊素素轻声笑着,将小蛮的身世说了一遍。只是说到后来,她也变得面色沉重,声音轻细,小蛮隐隐听到了,也渐渐笑不出来,想着自己去世的父母,呆呆地发怔。

待得听明白了前因后果,樊荣深深叹了口气,向小蛮深深一揖,谢罪道:“樊荣不知慕容夫人本是出身高贵,一向深有得罪,还请夫人海涵!”

小蛮慌忙还礼道:“大公子说哪里话来,都是大公子一向照顾小蛮,小蛮感怀于心!便是来到武威王身边,小蛮也总是受小姐呵护,小姐便似我的亲姐姐一样,小蛮定然会一直敬重小姐,待她如母如姊,请大公子放心!”

说到这里,想起去世的母亲,小蛮的眼圈不由红了起来。樊素素待她一向极好,真的象母亲那般关心她,想到这里,她不由靠在樊素素怀中,轻声哭泣起来。

樊素素闻言,也不由红了眼圈,搂住这位一直受她喜爱的小妹妹,劝声劝慰,劝着劝着,却把自己也劝得哭了起来。

封沙暗自叹息,看着两位美女梨花带雨的娇弱模样,心中微痛,却碍于樊荣在侧,不能将她们搂在怀中抚慰,只得淡淡地劝了几句,道:“小蛮,昌盛还在这里,你和素素这么哭,岂不是让他看着难受?”

小蛮闻言,勉强止住泪水,向樊荣谢道:“大公子,小蛮失礼,还请大公子见谅!”

樊荣连忙谦谢,正说话时,突然听得门上兵丁前来通报:“贾令尹与慕容中郎将来拜!”

封沙知道是自己派人去请的贾诩与慕容林来了,道:“快请进来!”

樊荣忙起身准备与二人见礼,樊素素与小蛮也都退回后堂,以免被贾诩看到。

贾诩与慕容林走进堂中,向封沙拜倒,恭声道:“参见大王!”

封沙上前扶起二人,笑道:“你们来得正好,我为你们引见一位朋友。”

他指着后面的樊荣,微笑道:“这便是冀州真定大族樊氏的大公子,名荣,字昌盛,本是拙荆樊氏的哥哥,大家不是外人,要多亲近亲近。”

慕容林闻声一惊,忙上前深深一揖,笑道:“我听妹妹说起过,在樊家常得小姐与大公子照顾,我在这里谢过了!”

樊荣见他出言诚恳,心中欢喜,忙笑道:“慕容中郎将言重了!我那时不知慕容姑娘是中郎将之妹,多有得罪,还望中郎不要放在心上。”

慕容林忙连称不敢,贾诩也走上前来,与樊荣见礼。他见此处二人都是武威王宠妃的兄长,不敢怠慢,因此行礼也甚是恭敬。

樊荣知道他是武威王手下亲信的谋士大臣,哪里敢受他的礼,慌忙还礼。眼前二人都是大有来头的人物,樊荣曲意结交,三人言笑宴宴,都有亲近之意。

樊荣知道小蛮虽然是中郎将之妹,终究是鲜卑人,若得生了孩子,最多只能派往外地,封为诸侯,却不可能承继武威王之位,否则武威王帐下各谋臣猛将也不可能支持一个鲜卑女子所生之子为王为帝。因此小蛮生的孩子对妹妹的地位不会有威胁,反而是自己若能交结这二人,将来倚为臂助,自己成为武威王世子的舅舅机会便大得多,因此多加小心,与二人迅速熟悉亲热起来。

封沙请三人坐下,共议大事。

首先要议的,便是如何支持慕容一部成为草原霸主的事情。

封沙沉声道:“慕容一部,在鲜卑中部声望甚隆,又对朝廷甚是忠诚,现在慕容中郎将已受命统领中部鲜卑,可谓名正言顺。只是那袁绍、刘虞、公孙瓒必然不会眼看着慕容部成长起来,只怕不日便要发兵攻打,此事须得小心才是。因此请二位来,商讨如何抵御那些叛贼自冀州、幽州发兵攻击慕容部的事情。”

慕容林自然对此最是关心,当下先谢过大王对慕容一部的爱护,然后禀息静气,看着贾诩,希望这位有名的聪明人能出什么好主意。

贾诩沉吟道:“大王所言极是,那些叛贼若知道大王与慕容部结亲,必然会迁怒慕容一部,发兵攻打。只是那袁绍身居冀州,邻近司隶、青州,若出兵北上,冀州必然空虚,我军可自南向北,直攻进去,席卷冀州,那袁绍未必有胆子去惹慕容部,最多只是挑唆匈奴或是中部鲜卑其他部族去找慕容部的麻烦。刘虞为人,也未必便敢茂然出兵鲜卑,倒是那公孙瓒,为人好勇斗狠,常出兵鲜卑掳劫财物子女,不可不防。”

慕容林听闻仇人之名,当即咬紧牙关,恨得眼中冒火,切齿道:“公孙瓒这贼子,我与他不共戴天!我也不求大王给我一支兵去攻击公孙瓒,只要大王能将那些宝刀宝剑,强弩重甲多赐我些,我便可在慕容部中建立一支大军,杀入幽州,斩了公孙瓒的狗头,为我叔父婶母报仇雪恨!”

小蛮在后堂并未走远,与樊素素相依相偎,偷听着哥哥在前面的谈话,只望他与大公子相交好。现在听到哥哥谈起自己的父母大仇,不由嘤嘤哭泣,靠在樊素素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慕容林听到妹妹在后面的哭声,也不由红了眼圈,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重重拜倒在封沙面前,用力叩头,泪水一滴滴地洒在他脚前的地面上。

封沙忙上前扶起他,长叹一声,道:“慕容兄不必如此!那些兵甲值得什么,只要济南钢铁厂造了出来,我必然要先送与慕容兄,装备慕容一部的骑兵!反正青州方定,士气正盛,那些逆贼未必便有胆子再来攻打青州,我现在已有两万大军装备好了新制锋利刀枪,已足可保土安民!倒是如何将那些兵器甲胄送到慕容部,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贾诩也叹道:“确是如此。那些兵甲便是造了出来,要想送到慕容部,还得经过冀州一带,袁绍若知此事,必然派兵阻截。他得了那些兵甲,必然势力大增,反过来又会威胁到我青州、司隶的安全。因此若要送兵甲向北,须得秘密从事,绝不能让袁绍发现。只可惜我们在冀州没有什么势力,不能护送兵甲北去。”

第二百三十九章 近海渔业

慕容林闻言,也知道此事难办,不由哭丧了脸,眼巴巴地看着封沙与贾诩,希望他们能想出个好主意来,解决这个问题。

樊荣听到了,却是精神一振,上前拱手笑道:“大王、中郎将、令尹不必担心,此事交给我便是!我家在冀州还有一些人手,足可解决此事!”

慕容林闻言大喜,忙深揖道:“樊兄有何妙法,敬请相告!慕容一部,深感大德!”

樊荣笑道:“也没有什么当妙法,只不过是我家在冀州也是大族,与冀州各大士族都有来往,若要找些人扮成商队,只道是我家的商队到青州去做买卖,买了些海盐来,到北方去卖,只怕也无人起疑。若再有数百家兵护送,打起樊家的旗号,便是袁绍部下兵丁,也不敢拦阻。如此一来,那些兵甲岂不都顺利送到慕容中郎将的部族中了么?”

封沙含笑点头。他叫樊荣来,与慕容林见面,便是此意。如今见他自己说出来,正合其意,便温言道:“昌盛能有这般好意,那是正好。待得济南钢铁厂与鲁国钢铁厂造出下一批兵器,便按这等方法,送去中部鲜卑好了。待那些兵器甲胄到了冀州,樊家的家兵,也可先装备这些兵器,以卫家园,提防袁绍得了消息,前来进攻。”

慕容林见事情这么轻易便得到解决,喜悦不已,向樊荣深揖到地,深深感谢他对自己的大力帮助。

樊荣忙还礼谦谢,也是暗自高兴。自己不过是派出家兵,出了些力,便可以得到大量的兵器盔甲,还能让慕容一部都对自己心存感激,此后便可倚为臂助,两家自此交好,好处更是说不尽了。

当下封沙便将制造运送兵甲之事都吩咐给贾诩,让他与自己的二位大舅子协商解决一切细节之事,自此无事一身轻,与三人坐着饮茶,闲谈一阵,那慕容林急着将兵器送到自己族中,以御可能到来的敌军进攻,心中焦急,便向封沙告辞,拉着贾诩与樊荣去了。

封沙见他猴急模样,微笑摇头,临走时顺便拜托贾诩照顾樊荣带来的家兵,让他们进城安歇,并小心从事,不要让人知道冀州樊家与自己的关系。

待得三人出门,小蛮从内堂出来,扑到封沙怀中,抽泣道:“多谢大王!我知道大王是为了我,才这般善待慕容一部,这般恩情,让小蛮如何报答!”

封沙抱着她温软的身子,不由心中一荡,微笑道:“唔,你想要知道如何报答吗?我来教给你吧!”将她抱在怀中,扯着一旁掩口羞笑的樊素素,左拥右抱,双手轻抚二名美女敏感之处,一路向卧室行去。

※※※

大海之中,波涛浩荡,巨大的浪头袭来,重重拍击在船身上,将渔船撞得一阵剧烈摇晃。

说起来,这渔船也是一条很大的渔船,船上足有二十多名渔夫,还装有风帆、桅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首屈一指的大渔船了。

在不远处,另有一条大船,与这条船相式相同,两条都是新船。这样的大船,若非有武威王亲手所画大船图形,写明内部各部件的构造,并派人去指导造船工匠如何工作,只怕无人能造得出来这样的大船。

在两条渔船当中,拉着一条长大无比的大渔网,沉于水下。那渔网上面的一条边缘,都系有浮件,将渔网上缘扯得上浮,紧贴着海面飘荡;渔网上各处都有坠件,坠得渔网向下沉去,几乎要贴着海底。

整个大网被两条船扯住两头,中间后凸,形成一个长长的弧形,随着两条船的行驶,一路向西南飘去。在那个方向,虽是海岸,却距得甚远,只能看得见茫茫大海,无边无际。

海水中有无数鱼儿,正在自由地游来游去,却被这漫无边际的大网迎面兜来,撞到网中,再也逃脱不出来,不多时,网中捕到的鱼越来越多,都被困在里面,无法离开。

封沙站在船头上,低头望着水下巨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

程昱站在他的身后,脸色惨白,紧紧抱住一旁的桅杆,已是头晕眼花,几乎把苦胆都呕了出来。

封沙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颇有怜悯之色,走回去温言道:“仲德,你怎么样了?”

程昱勉强笑了一笑,涩声道:“承大王下问,我已经好多了!”

看着封沙关切的目光,程昱心中一暖,感觉也舒服了许多,岔开话题道:“大王这拖网捕鱼之法,甚是巧妙,真是不知大王如何令人制出这等大网,还这么结实,两条船隔了这么远,还不会把网扯破。象这么大的网,只怕能装无数的大鱼,我青州百姓,单这捕鱼一项,便可活人无数!”

封沙点头微笑,道:“仲德所言不错,我正要大兴渔业,在海中多捞鱼虾,以养活青州百姓。况且这鱼肉中营养丰富,青州百姓一向饥饿,有了这些营养,对他们的身体大有好处。尤其是青年少年和孩童,更要多补充营养,这样才能长得壮一些,于国于民,都大有益处。”

程昱笑道:“大王所言是也。我青州少年若能长得更壮实一些,将来补充进军队,我青州军必然会精锐无比,勇冠天下!我听说大王送去军中的那些鱼肉,士兵们赞不绝口,都称颂大王仁德,有了这些鱼肉滋补,我青州军已是强健得多,天下再没有象我军这般强悍的军队。”

封沙微笑道:“仲德的身体好象也不太好,这些鱼打回去,便会有人送百斤到仲德府上,供仲德一家大小食用。只是这吃鱼一定要吃新鲜的,仲德若吃不了,可分与亲友,我会命人每日送新鲜鱼到仲德府中,为仲德进补。”

程昱心中感激,跪下叩谢武威王恩典。

封沙扶起他来,又道:“这渔业本是大事,可惜我身边没有什么懂得渔业之人,从渔夫中挑选出一些人来,虽然打渔经验老到,又能让众渔民心服,可惜他们都不认字,见识也不是很好,都不堪大用。仲德若有什么合适的人才,可推荐给我,助我一臂之力。”

程昱听得心里害怕,生怕武威王让自己留在海上,每天受这晕船之苦,当下挖空心思,想要找个替死鬼,忽然想起一人,不由满脸喜色,拱手笑道:“大王不必担心,我这里有一个人选,当可令大王满意!”

封沙闻言精神一振,微笑道:“不知是什么人,仲德可说来听听。”

程昱笑道:“我本家有一个侄子,名叫程渔……”

封沙皱眉道:“程昱?”

程昱红了脸,急忙解释道:“是打渔的渔,不是日立之昱,大王不可误会了!”

封沙微笑点头,心中也觉好笑,却不好再逗得程昱脸更红,便淡然道:“仲德可继续向下说。”

程昱继续道:“我家本是兖州东郡大族,支系甚多。我那本家侄子,出身贫寒,虽然上学念过书,却学无所成,只得经商度日。他常到青州郡县,大海边沿处买来海盐,或是买些珍珠送到内陆买卖,赚了钱养活一家老小。谁知前几个月在路上遇到盗匪,被抢得干干净净,只余个空身逃走。他没钱回家,只得在青州海边做了个渔夫,苦苦撑持,想要赚些钱再回家,不然无颜面对一家老小。前些日他听说我到了青州,便来投奔我,想要寻个差事。我一时还没有合适的差事,便将他留在家中,帮我照顾家中事务,并派人到东郡去,送钱米照顾他一家,以免其饥寒。现在大王问起,此人倒是一个合适人选,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封沙点头道:“不错,明日让他来见我,我先将渔业之事托付与你,你可以其为助,对他指点一些。他若干得好,便可接了这差事,你只要在一些后勤运输之事上协助他便可以了。”

程昱暗自庆幸,虽然自己暂时还要管理渔业,终究不必再出海亲自去看渔民们打渔,待得侄儿历练出来,还有出头之日。

这个侄儿,他本不甚看重,只是看他办事能力尚可,方才留在家中,以备他用。谁知今日却是他的存在救了自己免于每日晕船之苦,那侄儿有了差事,也可成为国家官员,足为荣耀,并领取国家俸禄,养赡一家老小,可谓皆大欢喜。

渔船缓缓前进,自大海中向西南方的海边驶去。

在渔船的另外一侧,还有一张大网,由渔夫们将网撒到海中。待得网中装满了鱼,两条大船上的渔夫各自拖起网来,将网中大量的鱼儿倒进船舱。霎时间,满船舱的鱼儿乱蹦乱跳,看上去煞是喜人。渔夫们都满脸喜色,心中欢喜无比。

第二百四十章 温柔乡

当太阳西沉之时,渔船一条条地返航,接近了临淄的岸边。

在临淄城外海边的港口,落日余晖下,无数的老弱妇孺站在海边,都是出海渔夫们的一家老小,在眼巴巴地盼望着。望到渔船桅杆在海上出现,都能引起一阵欢呼,希望那上面就是自己的亲人返航回来了。

待得渔船靠岸,守在岸边的妇人们都赶上前去,帮着渔夫们把船中鱼儿运出来,送到岸上。

那两只船当中,拖着一张大大的拖网,里面装满了鱼儿,还有贝壳、海星、海藻等等杂物。

健壮的妇人们手执利刃,熟练地将鱼腹剖开,收拾干净,准备第二天送到城中鱼市上去卖。而那些没用的杂物,都被丢到海中,任其自生自灭。

更多的鱼被放在大的木桶中,用海水养着,免得它们死去。只待要用到时,再行剖割。

看着整个渔港忙碌、繁荣的情形,程昱也忍不住赞叹,向封沙深深一揖,叹道:“我今日方才明白,大王之才,足可经天纬地,将我们这些人统统都比下去了!单是这渔业一事,便不知可养活多少人,有鱼肉滋补,更是强民妙法,更可稍解饥荒。看来这渔业,必然还要大力兴办才是!”

封沙见他有些见识,微笑点头,道:“仲德所言不错!这渔业本应大力兴办,我们可多招些人到海上做渔夫,或是将被俘黄巾中会水者派到海港来,打渔为生。只望仲德顾念这青州百姓,多多辛苦,也就是百姓之福了!”

程昱慨然应允,道是自己一定要多招收渔夫,只待造船厂造出渔船,便让他们出海,打渔以养青州百姓。

封沙与他上了岸,各骑快马,奔回城中,各自返家安歇。

狂野天星大步奔驰,一直驰入州牧府,来到后院。

樊素素与小蛮早在眼巴巴地盼望,见他来了,喜不自胜,忙上前接住。

封沙下了马,小蛮扶住他,忽然皱了皱鼻子,疑惑道:“大王,你去哪里了,怎么满身都是鱼腥味?”

封沙微笑道:“我去海上打渔了,当然会有鱼的味道。”

小蛮吓了一跳,忙问究竟。封沙粗略说了一遍,小蛮忙唤婢女们烧汤沐浴,把大王这一身的鱼腥气洗掉。

封沙知道她这草原游牧民族对大海的恐惧,微笑不言,进了浴室,跳进大木桶,洗涮起来。

樊素素和小蛮把婢女们支走,自己走进去,关上浴室门,玉手纤纤,在他身上搓来搓去,温柔无限。

洗完澡,三人去用餐,吃的却是封沙放在马上带回来的海鱼。那海鱼滋味极是鲜美,二女吃了,都道好吃,吃得津津有味,连饭都多吃了半碗。

饭后,封沙带着二女,到花园中赏月,直到暮色深沉,才拥着二女走入新房,共赴巫山。

接下来几天,三人都缠绵在温柔乡中。

白天,封沙还要出门去处理这一州军政大事,到了晚上,回到家中,便是他们三人的世界。

每天直到深夜,那缠绵兴奋的呻吟声,让外间屋里服侍的两个美婢都忍不住脸红心跳。即使用被子捂住头,那令人血脉贲张的娇喘呻吟仍能穿透被子,直钻到她们的耳朵里,弄得她们再也难以入睡。

※※※

清晨,封沙缓缓醒来。

耳旁传来了小鸟清脆的叫声,封沙知道,那是窗外的小鸟在花园里快乐地鸣叫。那里,是它们的天堂。

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小蛮那娇俏美貌的小脸,上面满是欣喜羞涩的微笑。

封沙缓缓伸出手去,将她温软的娇躯抱在怀里,双手在她柔若无骨的娇躯上游走,弄得小蛮娇喘息息,将小脸贴在他赤裸宽阔的胸膛上,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不敢乱动。

封沙轻轻吻着她那散发着香气的满头青丝,转过头去,看看身边的樊素素还在沉沉地酣睡着,美丽脱俗的倾国容姿上,满是甜蜜的微笑,身上仍是一丝不挂,赤露着玉体,紧紧地贴在封沙伟岸的躯干之上。

而小蛮的身上,已经穿上了衣服。封沙的手滑进了她的罗衫中,轻轻握住她小巧的乳房,感觉着触手滑腻温软,心中也不禁暗自感叹草原儿女那强悍的恢复能力。她的姐妹昨夜不堪挞伐,最后在极乐中昏去,而小蛮却一直撑到深夜,才支撑不住在封沙身下呻吟娇呼着晕去,此时仍然能提前醒来,穿上衣服再回到床上叫醒封沙,体质比之樊素素已是强壮得多了。

窗户已经被她打开了,一股浓郁的花香自窗外透入,弥漫在整个房间之中。

小鸟清脆的鸣叫声再次响了起来,听上去甚是悦耳。封沙伸出手,将赤身裸体的樊素素抱在怀中,只觉温香软玉,抱满怀抱,耳旁鼻中充溢着鸟语花香,他微闭双眼,尽情享受着这一刻难得的闲暇温馨的时光。

樊素素仍在昏睡,头靠在他强健的右肩上,脸贴着他的胸膛,散乱青丝弄得他有些痒痒的。

封沙的手,伸到她的后背,轻轻揽着她,抚摸着她光滑如玉的后背。

樊素素梦中似有所觉,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抱紧了封沙,雪白光滑的大腿翻过来,搭在封沙的身上,那温软滑腻的肌肤磨擦着封沙的下体,弄得他禁不住又兴奋起来。

小蛮和衣睡在他的左边,感觉到他的变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脸颊不由飞红,调皮地将小嘴凑到封沙耳边,轻轻地向里面吹着气。

封沙微微一笑,伸手便去解她的衣衫,吓得小蛮不敢再去惹他,按住他的手,娇喘息息,小嘴在他耳边轻轻地道:“主人,不要啦,现在是早上啊……”

话虽如此,她却知道主人一高兴,不管早上晚上,都要快活一阵才肯罢休,想起昨夜弄得自己已经是骨软筋酥,再来上这么一次,只怕再起不来了,不由心中大急。

耳边一声娇吟传来,小蛮转头一看,却是樊素素微闭双眼,在喃喃地说着梦话。淡淡的热气自她口中发出,打在封沙的胸膛上,弄得他那一处肌肤有些热热的。

小蛮灵机一动,忙伸手拖过樊素素,让她趴在封沙身上,雪白柔嫩的身体紧紧贴在封沙身上。封沙感觉到她在背子里做的小动作,知道她又在陷害人了,不由微微皱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下头,在她晶莹如玉的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小蛮娇呼一声,连忙掩口,生怕惊醒了小姐。

不知过了多久,三人才相继穿衣起身,小蛮提高声音叫外面的婢女进来,服侍三人梳洗。

屋门轻轻打开,一个美貌婢女端着脸盆走了进来,容颜憔悴,看上去比樊素素和小蛮还要疲惫得多。

小蛮见了,惊奇地道:“咦,你昨夜没有睡好吗,为什么这么困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一章 擂台比武

那婢女脸色本来就已羞红,听她这么说,更是羞不可抑。

樊素素悄悄地拉了拉小蛮的袖子,红了脸,轻轻摆手,不让她多说。

小蛮微一动念,这才明白,那婢女在外面房间的床上睡了一夜,以备随时听候主人召唤,听房却也听了一夜,自然就难以睡好了。

她忽然想起,自然当初睡在小姐房外,也是偷听小姐新婚之夜的呻吟娇喘,弄得一夜都睡不好,现在情形却是反了过来,轮到别的婢女来听自己在大王身下时发出的颤抖呻吟声,不由又羞又笑。

封沙却是习惯性地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自然也不在意这等小事,在婢女的殷勤服侍下,梳洗完毕。

那美婢一边服侍他洗脸,一边偷偷地看着他,春心荡漾。昨夜她听了一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此时看了封沙英俊的容颜,又是羞涩,又是好奇,不知道他能有什么暗藏的好处,能让二位主母的叫声显得如此快活。此时她偷偷地打量着封沙,却见他面色淡然,并不注意自己,不由芳心落寞,暗自嗟叹。

门外又走进来两个美貌婢女,端着脸盆、毛巾,服侍两位夫人梳洗。

封沙站起身来,在那美婢的服侍下,穿好衣衫,正要出门去视察城中各处情况,忽听小蛮道:“主人,带我们出去看打擂台好吗?”

封沙一愣,回头看着她,见她满脸央求之色,楚楚生怜,不由怔道:“什么擂台?”

小蛮倒是一惊,道:“大王不知道吗?在城南搭起了一座擂台,说是要遍邀天下好手,比试武艺,若有胜出者,可得布十匹,骏马一匹。”

封沙奇道:“有这等事,为什么没有人来告诉我?在临淄设立擂台,这是谁的命令?”

他话刚出口,便已猜出,这一定是那满脑子奇思怪想的无良智脑出的鬼主意。不然的话,这一时代,哪有什么打擂台的风气?

他想要找那无良智脑问个清楚,抬眼看去,满屋都没有他的踪影。这些天他一直跑东跑西,召集属下暗探,努力将间谍网延伸到徐州、豫州,想必是很久都没有时间回府来寻他开心了。

虽然他一定是假传自己的命令,号召天下英雄来打擂台,封沙倒也不生气,知道他若不寻出些事来解闷,早晚会闷出病来。若有什么英雄好汉前来打擂,可以让自己见识一下,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既然小蛮想要去看打擂台,封沙便牵起她的手,另一支手揽住樊素素的纤腰,微笑道:“我们一起出门去,看打擂台,好不好?”

小蛮大喜,抱紧封沙的虎躯,笑道:“大王最好了,我们这就去看吧!”

樊素素见他们高兴,也喜悦起来,稍微打扮一下,便跟着他们出门去了。

屋中几名美貌婢女跪送他们远去,站起身来,痴痴地望着武威王远去的背影,心中暗自伤感,只叹自己出身低微,又赶不上两位主母那般倾国倾城的丽色,不能得大王宠幸,也只能怪自己福薄了。

封沙命人套好了马车,抱着两位娇妻上了马车,舒舒服服地坐在里面。

马车中装饰虽不奢华,却甚是舒适,三人坐在里面,相依相偎,听着车轮滚滚,向城南驶去。

封沙靠在软垫上,怀中抱着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鼻中是令人血脉贲张的诱人芳香,不由十指大动,在美人身上到处游走,弄得她们娇喘呻吟,玉面羞红,却挡不住他那作恶的魔手。

封沙这次出行,算是微服出游,身边除了几个侍卫,一名马夫外,没有带更多的从人。路上百姓见了,也只当是哪个富户出门,没有多加留意。只有那几名贴身侍从骑着高头大马,紧随在马车旁边,手按腰间佩刀,目光炯炯,小心地打量着路上的行人,生怕出现刺客,危害到大王的安全。

※※※

临淄城南郊的大片空地上,方圆百米之内,赤褐色的铁矿石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地面,积起了二尺高的厚厚一层。在阳光的照耀下,红褐一片,显得甚是奇异。

黑色的磁铁矿石以规则的分布掺杂在中间,形成奇特的图案,遍布在这大片的赤铁矿石之中。

这些矿石,都是从远处矿场运来,准备送到临淄城内的小型钢铁炼制厂中进行提炼的,却不知是由于谁的命令,被人铺在了这里,因为颜色奇特,铺起来占地甚广,看上去也甚是壮观,让那些未曾见过这么大场面的青州百姓赞叹不已。

在这直径达百米的圆形凸台的中央,一座巨大的擂台高高耸立。这擂台纯由巨木搭成,各根树木用绳索、铁钉牢牢地固定在一起,甚是牢固,足可禁得住许多人在擂台上比武。

临淄城中与远近乡里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却因人数太多,难以靠近,人头攒动,一时显得有些乱哄哄的。

面对这样混乱的局面,自然有军队出来维持秩序。一队队盔甲鲜明的军士快步跑来,将到场观看的市民、乡民分割开来,引领他们到各自的区域中站好,让他们安静地看擂台比武。

在军队的努力下,闻声而来的无数观众渐渐有了些秩序,站在擂台下,伸长了脖子,都等着好戏开场。

在他们中间,留出了一条宽宽的通道,可以让参与打擂台的选手从容经过,走到擂台上去。

矿层形成赤红色与黑色相间的奇特图案,围绕着擂台,在其中,似乎有什么神秘的力量隐隐蕴含,让外面围观的观众都不禁被这奇异的场景震慑,不至于太过兴奋,导致场面混乱不堪。

当那辆马车在十余名武士的护送下,缓缓到达离擂台数百米外时,打擂比武已经开始了。擂台附近也已挤满了人,无法通过。

附近负责维持秩序的军队见这马车来了,便有将官带着几个士兵慌忙跑过来,躬身行礼,引领这辆马车走上不远处的一个小丘,离擂台还不过二百米之遥,可以居高临下看到擂台上的情景。

那军官叩了头,便恭敬地退下了,下去帮着守住上山的通道。因为有军队在丘下驻扎,所以附近百姓虽然眼馋,却也不能通过士兵的封锁,到丘上去观赏比赛。

封沙从车上下来,站在小丘顶部搭好的凉棚之中,透过凉棚的窗户远远望去,擂台上有两个人正在比武,武艺也只是一般,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因为有凉棚遮掩,因此山下百姓也看不清棚中是什么人,不然的话,那一大片人早就跪下叩拜了。

在他背后,樊素素和小蛮也下车来,向那边远望,远远的,看得不是十分清楚。

封沙取出两个望远镜,递给二女,二女接过去,只放在眼前看了一眼,便娇声惊呼,失手将望远镜掉了下去。

封沙早在凝神准备,当即伸出双手,接住空中掉落的两个望远镜,微笑着递给她们,看着二女惊慌的脸色,含笑不语。

小蛮颤抖地接过望远镜,看着武威王那满眼笑意,眼珠一转,噘着小嘴道:“大王,你是不是知道我们会吓一跳,所以才来吓唬我们的?”

封沙脸上笑意更浓,将她揽在怀中,轻抚酥胸,微笑道:“真的吓到了吗?唔,心跳得很厉害啊!”

小蛮挣扎着从他怀中逃开,举起望远镜,望着远处,惊叹道:“好厉害!用这怪东西看过去,离得那么远的擂台,就象在眼前一样!”

樊素素见她看得高兴,也按住狂跳的心脏,举起望远镜小心地向前看去。

那望远镜一举到眼前,便见那小而模糊的景物立时变得大了起来,便似就在眼前,樊素素虽是已被吓了一跳,有了心理准备,再看到这奇怪情景,仍是忍不住心跳。

封沙揽住她,轻抚酥胸,帮助她的心跳安静下来,自己也拿出一个望远镜,向擂台上看去。

在望远镜的帮助下,那两个比武者便似近在眼前,每一个动作都收入眼底。封沙看着他们的武艺,暗暗摇头,这般武艺,也只比军中士兵稍强一些,与一般武官类似,却远不如徐晃、张辽等人了。

因为是站在擂台上,二人都是步战,手执短兵刃,一持佩刀,一持宝剑,努力拼杀。不一会,其中一人中剑倒地,裁判出来,阻住那持剑壮士继续追杀,判定他获胜了。

那败北之人,肩上中了一剑,血如泉涌。自有后面守护的医师为他上药包扎,因此流血虽多,却不致命,显然是那持剑者手下留情了。

两人一个得意洋洋地走了下去,另一个却是垂头丧气地被人扶下去。紧接着,便有下一场比试开始。

第二百四十二章 车胄打擂

擂台上有人上来,举起一大块木板,上面写着参赛者的名号。接着,刚才再往前一场的胜利者又走上来,与新来的对手较量。

封沙正要细看,忽然看到一匹马奔上山来,却是一匹空马,上面没有人乘坐。

山顶上,没有士兵防卫,只有山下有士兵看守。但那些士兵在跟在马后的一个黑衣人亮出腰牌之后,便不再拦阻,任由那匹空马奔上山去。

那马奔到封沙面前,忽然停住,便似有人勒住了缰绳一般。

一个小男孩从马耳朵里面钻出来,手中摇着一把银白色的小扇子,跳到封沙面前凉棚的窗台上,悠然笑道:“老大,我刚好派人去请你,结果你已经自己先来了!看来,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封沙皱眉道:“别说这么肉麻,我是听小蛮说起,才知道有这打擂台的事。”

无良智脑倒也不在意,顺着他的话说道:“哦,原来是我和小蛮嫂嫂心有灵犀一点通啊!”

小蛮听了他的话,羞得面颊绯红,掩面嗔道:“叔叔,你这是在说什么!”

封沙伸出手去,在无良智脑脑门上重重弹了一指,喝道:“不要胡说!这个擂台,是你假传我命令办的吧?”

无良智脑被他一指弹得向后飞出,顺着山坡叽哩咕噜滚下去,好不容易抓住山坡上的一根小草,才停住身子,双膝一弯,向上方纵身一跃,连跳几下,又跳上凉棚窗台,对封沙的粗暴行为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笑道:“老大,我办这打擂台的比赛,不是很好吗?”

封沙摇头道:“这些人武艺一般,哪有什么可以看的地方?而且我看那下面还有人在设赌局,一定又是你出的鬼主意吧?”

无良智脑一听他提到自己的得意之作,不由仰天而笑,得意洋洋地道:“不错,那就是我伟大天才无……无量皇上想出来的锦囊妙计!有了这个赌局,我们可以赚个盘满钵满,够买好多粮食,造好多兵器了!”

小蛮在一旁听得好奇,问道:“叔叔,什么是赌局?”

无良智脑细细解释道:“自从开赛以来,我就派人在擂台旁边设下一个小台子,可以让人来押注,就是把钱交上,来赌谁会得第一。象刚才那个得胜的人,赔率是一赔一百,他若是得了第一,你押一文钱,就可以得到一百文钱。你若押一万钱,他得了第一,你就能得一百万钱!”

小蛮听得吓了一跳,掩口娇呼道:“那我若是押上一千万钱,岂不是可得十万万钱吗?”

无良智脑点头奸笑道:“一点不错!可是那个人若是只得了第二名,包管你输得连裤子……裙子都剩不下!”

小蛮啐了一声,羞得满面通红。封沙皱眉弹了他一指,无良智脑连忙躲开,弯腰拱手笑道:“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樊素素在一旁也羞得面红耳赤,却奇怪道:“既然这样,获胜机会如此渺茫,如何还有人来下注?”

无良智脑笑道:“想发财的人总是居多,就算希望渺茫,能以一赚一百,还是有人愿下注。除了赌谁会得冠军,还要赌单场胜负。象刚才那一场,那个输的人有八百人压他赢,赌金一万多钱;赢的却只有五百人压他赢,赌金五千钱。这样,我赔了那五千钱之后,就净赚五千钱!”

二女这才明白,恍然点头,无良智脑得意洋洋地道:“靠着这个办法,就在这几天的擂台之中,我就能得到好多好多钱,那些来参赌的人,只有十分之一的人能赢,其他的人,都是送钱来给我的!”

小蛮小声道:“叔叔,你这样骗人家的钱,那些输的人,不是很可怜吗?说不定他家里还有孩子吃不上饭,你这样做,岂不是让他家里的人饿肚子?”

无良智脑拂袖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既然来参赌,肯定是得有点闲钱的才来,若是孩子饿得吃不上饭,再来赌博的,就不是人了!何况我设的赌局只收钱,不收粮食,那些有钱人才来赌博,没钱的人留着粮食去养活孩子,这不正好吗?就算是输了,对那些有钱人也不会影响太大,我反而可以用这些钱买些粮食去救济贫民,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大功德!”

说到这里,无良智脑心潮澎湃,仰天歌颂道:“啊,我真伟大!”

封沙伸手弹了他脑门一指,让他一头栽下窗台。

待无良智脑哼哼叽叽地从地上爬起,封沙漠然问道:“你这次请来打擂的都是些什么人?”

无良智脑一听这话,当即忘了身上疼痛,得意地笑道:“就是附近几个州郡的好汉啊!我派人到处去邀请,道是武威王设置擂台,遍邀天下好汉前来比武,若有胜者,除了能得十匹布,外加一匹好马以外,还能被邀入青州大军中,在武威王手下担任要职,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而那些没有得第一的,只要有上好的表现,也可以加入军队,得任军官。那些武艺好手哪有不想升官发财的,一听我这话,都巴巴地跑来了,就等着加入军队呢。”

封沙微微点头。刚才那两个人的身手和现在这两个人的身手也还算不错,虽然远非猛将,但若有他们加入军队,教导兵士武艺,自己的部队当可更为精勇。

无良智脑倒背双手,仰首向天,昂然笑道:“在这个时候的比赛,能有这么大彩头的,也只有我才能做到了!你可知道这时候一匹好马价值多少?那可是比宇宙战船更让人心动的宝物!这还是只是表面上的价值,谁都不知道,那匹好马是我让张辽他们从洛阳带来的野马中最好的一匹,在战场上比坦克还顶用!为了找到天下良将,我可真是不惜血本啊!”

樊素素与小蛮瞠目而对,不知道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东东。

封沙却是暗暗点头,心道:“若真能找到优秀的人才,这些都算不了什么!”

他转头向无良智脑,淡然问道:“这些人来了有多少,都比试过了吗?”

无良智脑笑道:“来了有好几十个,已经比了几天了,今天就是决赛。不过,前面的都是铺垫,为了让那些参赌的人把注压在他们身上,真正的重头戏,只在今日!”

封沙盯着他,缓缓道:“你又请谁来了?”

无良智脑笑道:“不必问,只看就是!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出场了!开始出来的虽然不是太有名的将领,但是也算不错,只要是我知道名字的,都让他们直接进入决赛,所以直拖到今天才让他们上场,都憋得狠了,只怕一上场,就得狠拼起来!”

说着话,那擂台上又已分出了胜负。其中一个人被对手一脚踹下台去,摔伤了腿,忍不住低声呻吟。几个兵丁忙跑过去,扶着他下去疗伤。

台上那人得意洋洋,向四面环顾拱手,跟着下去休息了。

接着,便是上一场得胜的那持剑武士走上台来,朗声道:“承蒙各位父老乡亲看顾,我勉强胜了几场,闯进了今天的决赛。请问下一位是谁,请到台上来较量一番!”

说着话,已有一个兵丁拿着一块大木牌走到他身边,高高举起,在牌上写着“车胄”两个大字。

封沙目中微现凝重之色,这个名字他也曾听无良智脑说过,好象是个有点名气的将领。

一个年约二十六七的青年缓缓走上擂台,身材中等,面色微黄,一双小眼睛甚是有神,身体也比较强壮,身上穿的衣衫虽不甚华贵,却也是非一般小民能穿得起的光鲜服饰,显然家中颇有余财。

这青年便是车胄。他自徐州来,家中本也是当地大族,因得到青州牧部下官员写信来邀,见那信中言辞恳切,给予他重要参赛选手资格,道是只要来了,便请他加入军队,封为将领。若能在比武中获得好的名次,职位可更高一些。

车胄早知武威王权势倾天下,今见有了机会投效,以后可握兵权,前途似锦,不由兴奋莫名,忙叫上几个知交好友,一同向青州而来。

拥有这重要资格的选手,不必参加前面的选拔赛,只要在决赛当天,上台进行比武,努力夺冠便可以了。车胄见自己深受青州官府重视,十分欣喜,这些日子便养足精神,只待最后一天上擂台发挥了。

此时他走上擂台,微一拱手,挥手拔出腰间宝剑,喝道:“壮士请了!车胄向壮士讨教高招!”

那持剑客微一还礼,也不多言,嗤地一声,将剑直刺而来。

车胄微微一笑,微退一步,手中宝剑嗤地刺去,当的一声,将来剑拨来,顺势还刺一剑,二人双剑并举,战在一处。

第二百四十三章 VIP会员大比...

无良智脑站在窗台上,远远望着擂台上拼杀的两人,抚掌大笑道:“不错,不错!果然是将来的徐州刺史,兵法剑术,无一不精!”

封沙看着车胄的剑法,暗暗点头。此人剑法不俗,虽然比不上一流的猛将,却也算得上是二、三流的武者,在这些参赛者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若他真的是兵法韬略精熟,在军中历练几年,可堪大用。

在他们身边,两位姿容绝代的美女拿着望远镜,看得有趣,都微笑起来。只是那樊素素本不习剑术,跟丈夫在这边也只是看看热闹,那小蛮却是中部鲜卑草原上慕容部的公主,素习武艺,又跟着封沙学了这么久的剑术,当即看出了二人剑法中的破绽,心中暗道:“开头那人剑法也只平常,这车胄却非同一般,若对上我,我能赢得了他吗?”

她暗暗思量,将大王教给自己的剑术、双刀战法回想一遍,只觉自己随手一招,便可破了那车胄的剑法,将他刺伤。

她越想越觉得主人厉害,这么精妙的招数他都想得出来。偏生这剑法、刀法大都是轻灵小巧的一路,亦不乏刚烈之招,恰好适合自己这女子使用,真不知主人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心中佩服无比,依偎在封沙身边,抱住他的臂膀,俏脸贴在他强壮有力的胳膊上面,芳心一片,尽皆付在武威王的身上。

几人正在这边赞赏车胄的武艺,擂台上,便已分出了胜负。

那车胄斗了几个回合,看出对手的破绽,晃了个虚招,引得对手脚步一乱,嗤地一剑刺去,当即刺中他的肩膊,鲜血淋漓而下。

那使剑汉子大叫一声,被车胄一脚踹中胸膛,仰天自擂台上摔下。那擂台本甚是高大,幸好无良智脑早就防了这一招,将厚厚的棉絮、稻草铺在擂台下面,那汉子一头摔下去,虽未摔伤,也撞得昏了过去。

那车胄得意洋洋,仰天大笑,却恼起擂台下一位豪杰,跳起来大吼道:“车胄!赢了便赢了,何必一定要折辱他人?”

车胄回头看时,却见台下人群中,站着一名健壮少年,年约十七八岁,身强体壮,象头小牛犊一般。

车胄欺他年少,冷冷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若是看不过去,就上台来比试一番,如何?”

那少年哪堪他激将,当即跑到擂台边,三步两步跑上楼梯,冲到擂台上,“锵”的一声拔出腰间宝刀,大喝道:“车胄,且吃我一刀!”

车胄见他拔刀手法纯熟,也不敢怠慢,当即持剑凝神对敌。

二人正在一触即发之际,忽听下面有人大叫道:“你们干什么,这一场该轮到我上了!”

二人转头看去,却见刚才再上一场的得胜者手按腰宝刀刀柄,跑上台来,站在二人面前,大喝道:“哪有这么不守规矩的,该轮到我,就该我上,何况你这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连选手资格都没有,来打什么擂台?”

话未说完,便见那两人双腿齐出,两只大脚重重踹在他的胸膛,轰然闷响,那汉子同时中了两脚,倒飞出去,一头撞下擂台,摔在棉絮稻草堆上,跌了个昏头昏脑,差点便晕过去。

那少年和车胄同时出脚,踹飞了那持刀汉子,怒道:“谁说我没有选手资格?我是青州长史写信邀请来的,拥有‘尾挨屁’资格的选手!”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大哗。看这少年年纪轻轻,竟然便拥有这等重要资格,实是令人难以置信。

而那车胄听闻此人竟然跟自己拥有相同资格,更是吃惊,当即不敢大意,挺起滴着鲜血的宝剑,遥遥指着少年,凝神提防他的进攻。

远处小山丘上,封沙皱起眉毛,看向一旁的无良智脑。

无良智脑尴尬地笑了笑,撇嘴不屑地道:“到底是小孩子,连vip都说不清楚。其实按照读音和我叫人给他的信上所写字样,应该念‘威蔼霹’才对。你们听听,只要换个读法,就会变得很有威势!”

说到得意处,无良智脑摇动小小羽扇,悠然笑道:“这vip本是我的独创,建立vip武术协会,令那些受邀来的有名选手成为vip会员,就是‘非常重要的人’的意思,以别于那些选拔出来的无名之辈。你们看那车胄,只不过是选手中拥有vip资格的较差的一个,比起刚才那选拔赛中的优胜者,也要强过许多。那少年也拥有vip资格,自然也不比他会差了。”

此时,在擂台上,一个士兵举着大木牌跑上台来,高高举起,上面写着“兖州任城,吕虔,威蔼霹资格选手”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

车胄看那上面金字晃眼,心下不忿,怒道:“为什么他有这种金字,我只有黑字写着名字?难道我就没有‘威蔼霹’资格么?”

那士兵陪笑道:“车爷,是小的们一时疏忽,忘了做您的烫金大招牌。下面已经在赶造了,这就送上来!”

话音未落,便见下面一群观众都在大喊:“为什么要换人,刚才那人可是拼出来的,怎么一个小孩子上了台,就把他赶了下去?”

主持擂台事务的青州官员自台下缓缓走上台来,拱手笑道:“众位乡亲不要焦躁,因为今天是最后一天,决赛时间宝贵,因此可以不再按从前的规矩,依序比赛。而这位吕公子是‘威蔼霹’会员,也是经过我州郡官员精挑细选的,武艺精熟,非庸手可比。你们看刚才那位按顺序来的,他可接得住吕公子一腿么?”

台下叫嚷的,多数是买了刚才那跌下擂台的选手赢的,见他被打下台来,心中不忿,因此乱叫乱嚷。此时再看那选手已经口眼歪斜,嘴中流出血来,显是受了内伤,连路都走不稳,哪有什么力气继续比赛。何况对方虽是二人齐出双腿攻击,他却连一个敌人的攻击都挡不住,这等本领显是差得多了,一众赌客嚷了半天,也只好闷闷地停口不言。

另外一个士兵举着刚做好的大牌子,跑上台来,站在车胄身边。牌上一行金光闪闪的烫金大字,映照着车胄得意的面庞,熠熠生辉。

台下观众又是一阵大哗,两个拥有‘威蔼霹’资格的人相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虽然早就听说这些选手厉害,却都留在最后一天决赛才出场,因此没人见过他们的威力。此时见二人并立台上,手执刀剑,相对怒目,强大的威势自他们身上散发出来,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此时,吕虔已经拔刀在手,怒视着车胄,也不多言,一刀便当头劈了过去。

那主持擂台的青州官员和两个兵士忙退到一旁,绕路下了擂台,免得被刀剑伤到,无辜受害。

车胄也非平庸之辈,当即举剑相迎,二人杀在一处。

擂台上,刀光剑影,漫天扬起。那少年刀法精熟,不多时便将车胄压制住,只是车胄剑法也自不弱,苦苦撑持,一时未呈败相。

吕虔斗了数十合,心下不耐,便卖了个破绽,引车胄一剑刺来,自己趁机一刀劈开车胄剑势,飞起一脚,将车胄踹飞出去。

那车胄挨了一脚,大叫一声,仰天跌下擂台,刚好跌在刚才摔下擂台那两人跌倒的地方,打了个滚,翻身爬起,虽未受伤,却羞得满脸通红。

吕虔仰天大笑,心中舒畅,妙不可言。

他在台上耀武扬威,却恼起台下一个好汉。他与车胄本有同乡之谊,见他受辱跌下擂台,当即拔剑而起,大步闯到台上,喝道:“那小子,不要嚣张,且吃我一剑!”

两个士兵慌忙从擂台两侧跑上去,站在擂台两头,高举两个大牌子,将两个选手的姓名籍贯标明,示与台下观众。

那吕虔的牌子刚才众人都看过了,再看另一个好汉的名牌,却也是一行金光耀眼的大号金字,上写着“徐州广陵,吕岱,威蔼霹资格选手”。

台下观众又是一阵骚动,看着两个威蔼霹资格选手相对决,都激动不已。两行金字在擂台两旁,相对辉映,再配上两个好汉那凌厉的威势,令人望而生出敬畏之心。

吕岱却不愿占吕虔的便宜,喝道:“那小子,你已经战了一阵,先下去休息半晌,再来与我较量!”

吕虔恼他无礼,也不多说,大步奔上前去,挥刀便砍。

那吕岱年约三十,心神冷静,早在留神他偷袭,当即举剑架住,当的一声响亮,二人手中兵刃重重劈在一起,火星四射。

此招一出,再无须多言。二人刀来剑往,奋力拼杀,一时间,擂台之上,尽是刀光剑影,白刃森森,反射着天上烈日光芒,耀人眼目。

看着他们的精彩比拼,台下观众掌声雷动,都大声叫起好来。

烈日当空,照在台下观众们的脸上。几乎所有人都是如痴如醉,大声呼喊着,叫出自己支持的英雄的名字。满场观众,那兴奋的狂呼大喊声,几乎要把青天震破。

只有一个人,与众不同。

他坐在擂台前面最靠近擂台的地面上,身下垫着一个厚厚的草垫,仰起头来,那粗豪的脸庞上,满是乌黑浓密的胡须,恍若钢针一般,根根直立。

两道浓眉如盘龙般横在额上,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望着台上相互奋勇拼斗的两个武者,强烈的火焰自他眼中燃起,那目光,便似天上的日光一般,耀眼无比,令人不敢逼视。

尽管是坐在地上,他的身材仍是高大得惊人。虽然仍在春寒之际,他却只穿着一件坎肩,露出了结实强壮的双臂。

那一双臂膀,粗壮得令人不敢置信,肌肉盘虬,强壮无比。他的整个身体,都布满了这强健的肌肉,这强壮的大汉,便似雄狮一般威武,又如猎豹一般,浑身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似是随时准备对面前的敌人进行凶猛的扑击。

在他的背上,插着两枝巨大的镔铁短戟,呈黑灰色,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息。

他那一双巨大有力的手掌,缓缓抬起,握住了肩后两枝短戟的把柄,缓缓拔了出来。

这一对镔铁短戟,虽然不如方天画戟那般长度,可是自他魁梧的身体背后拔出,看上去也不算短,比之宝刀宝剑还要长上一截。再加上打造时特意打造得特别粗大,因此那重量比一般的长兵器还要重上许多。

现在,这对斩杀了无数贼寇、猛兽的战戟持在巨汉的手中,便似猛虎露出牙齿,杀气四射。周围的观众都感觉到那股危险的气息,惊慌地看过来,口中兴奋的呐喊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远处的观众尚无所觉,仍在大声的嘶吼着,为台上两位壮士呐喊助威。

那大汉垂下右手的短戟,戟尖轻轻按在地面上,微一用力,便已站起。他这一站起来,台上奋力拼斗的两位英雄,尽皆失色!

那猛虎巨熊般庞大的身躯,令所有看到的观众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此高大粗旷的身体,难道还是一个人能具有的么?

他的身高十分惊人,比旁边众人都要高了一头,浑身上下,粗壮无比,那粗大的身躯,仿似巨树一般,强而有力。两只巨掌握住巨大的黑色短戟,一股狂烈的杀气自他身上缓缓涌出,散布四周,令周围观众感觉到浑身发冷,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在他身边,露出了一大片空地。

这威武的巨汉并没有向身边众人看上一眼,他只是缓缓迈动步子,向擂台的楼梯走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上响起,那用结实的树木削成长方体形状,钉起搭成的台阶不堪重负,发出了吱吱呀呀的声响,似是随时都可能倒塌一般。

一股寒风陡然吹来,天空之中,乌云飘过,遮住了太阳。这一片喧闹的地方,突然暗了下来,在寒风之中,所有的人都不禁打了个冷战。

脚步声重重响起,震动着整个擂台,仿若一个怪兽自密室中走出,缓缓向软弱的人类逼近。那一声声的脚步,便似踏在人的心脏上面,沉闷恐怖。观众们渐渐停止了呐喊,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缓缓走上擂台的巨汉,一股淡淡的恐惧在每个人心中涌起,擂台下面,渐渐安静下来,只有那沉闷的脚步声,一声声地震响在每个人的心上。

台上舍命拼斗的两个壮士也都被这恐怖的声音惊动,刀剑重重一撞,便即分开,各自向后退去,戒备地看着面前的对手,和那缓缓走上擂台的怪兽般的巨大壮汉。

巨汉缓步走上擂台,不怒自威的目光微微一扫吕虔和吕岱,便似寒风掠过心头,那两名壮士不由得身上微微发冷,仿似被猛兽盯上了一般,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巨汉缓缓举起手中巨大短戟,陡然大吼一声,便似响亮的霹雳响起在这阴暗的天空之上,震得台下众人一阵骚动,那吕虔和吕岱也都被这一声惊动,浑身剧震,惊慌地看着那威风凛凛的壮汉,

身材雄伟的巨汉陡然迈开大步,狂冲而前,庞大的身躯却是矫捷无比,便似一只凶猛的猎豹,十余步的距离,一闪而过,两枝沉重的短戟,便如猛虎獠牙般,疯狂地咬向前面的两个对手!

狂风袭面,吕虔和吕岱望着那扑袭而来的重戟,紧咬牙关,迅速举起刀剑,封在自己的面前,拼命想要挡住这凶猛无比的一戟!

巨大的短戟扑面而来,带起狂风一片。吕岱和吕虔使尽平生力气,将刀剑向前挡去,重重地撞在那沉重的战戟之上,同时发出一声震天撼地的轰响!

巨大的力量自手中刀剑上传来,便似泰山迎面撞上,重重击在二人的胸膛之上。吕虔和吕岱胸中剧震,只觉喉间一甜,两股血箭自他们口中喷出,噗噗地两声,将擂台上洒得鲜红一片。

就象断线的风筝,两个壮士被这股巨力震得向后倒飞出去,手中刀剑都已被刚才那沉重一击撞得卷了刃,脱开虎口震裂的手掌,斜斜地向一旁跌落,掉在擂台上,发出锵锵两声响亮的声音。

沉重的闷响在擂台上轰然响起,两个壮士跌倒在巨木搭成的擂台上,接连滚了几滚,摔得狼狈不堪。

他们拼尽余力,用流着鲜血的手掌撑起身子,双目无神地看着不远处那一招击败自己的大汉,口唇微动,却说不出话来,只有鲜血汩汩自口中流出,洒在下巴、脖颈和衣衫之上。

此时,那魁梧的巨汉昂然立于擂台之上,手中双戟围绕在身侧,愈发显得威武无比。狂风袭来,那满脸胡须的巨汉立于狂风之中,脸上那桀骜兴奋的神色,配上他那威风凛凛的体态,看上去便似以神力降魔的天神一般。

狂风吹过,带动天上的乌云。那遮住阳光的乌云飘过天空,渐渐让阳光再次洒在擂台之上,在那耀眼的阳光照耀下,巨汉的身体愈发显得高大雄伟,擂台下的观众仰望上去,都油然而生敬畏之情,几乎不敢正视他那燃烧着烈火的双眸。

狂风掠过擂台,吹动着巨汉的衣衫,在风中飘起,烈烈作响。所有观众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威武无比的大汉,没有人敢发出半点声音,擂台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呼啸的风声,在人们的耳边响起。

忽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破了这难言的沉寂。七名衣甲鲜明的健壮士兵就象事先安排好了一样,各自举着巨大的木牌,迅速自擂台两边跑上来,向那巨汉围去。

那些巨大木牌,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制作而成,又大又厚,上面用天下少见的洁白宣纸蒙住,看上去洁白一片,甚是庄重。每一个木牌上的宣纸正中,都用烫金写下了一个大字,灿烂的阳光照射在斗大的金字上面,闪闪发光,耀人眼目。

七个士兵跑到那巨汉的身后,举起手中金字,排成一行,那一行金光闪闪的大字反射着阳光,映在巨汉的身上,便似为他披上了一件金色的战袍,让他看起来正如一个金甲天神般,威风凛凛,让人望而生畏。

台下观众们被那一片金光照耀得眼花缭乱,有些识字的,勉强抬头向上仰视,渐渐看清,那一片金光耀眼的木牌,排成一行,分明是写着七个金光灿灿的大字:

“威蔼霹会员,典韦!”

第二百四十四章 泰山于禁

于禁身披轻便皮甲,站在擂台下面,仰望着台上巨汉,心中震骇,不可言喻。

自己因为好奇,又垂涎于那丰厚的奖品,才跑到这里来看打擂台,也想借机上擂台比试一番,显显自己的威风。谁知却出来这么一个怪物,只用一招,便击败了两个壮汉,这等武力,实在是令人吃惊不已。

在擂台旁边,拴着一匹好马。那马身材高大,雄骏非常,似乎比张辽、徐晃的战马还要稍好一点,只比不上武威王胯下那匹纯黑神驹,却也是天下少有的宝马良驹了。若能得这匹马为坐骑,将来上阵拼杀,自己立功的机会便要更多一些。

他自从在数日前见了这匹马,便觉眼红,有心想向武威王求恳,将这匹马赐给自己,却又不敢擅言,因为张辽和徐晃这等功勋甚著的大将所骑良驹都比此马稍差一点,自己这新近投效之人,哪有资格骑这样的好马?因此只好干咽馋唾,一心等着打擂台时夺下冠军,名正言顺地得到这匹马。为此,他和主持擂台的官员搞好关系,求他把自己也放在选手名单之中,让自己有机会上擂台与各地英雄比试。

据他想来,天下英雄虽多,但能强过自己的并没有几个。而张辽、徐晃等人都有了好马,而且位高权重,本是军中威名赫赫的大将,自然不会自降身份,与这些无名之辈比武。以自己的本领,定能打败四方来的壮士,抱得宝马归。

谁知半路中忽然杀出个典韦,以一招便击败了那比自己弱不了多少的吕虔,让于禁大为震惊,只觉那让自己眼馋的宝马离自己越来越远,马上就要扑到典韦的怀抱里去了。

此时,台上那巨汉双手缓缓上举,随意地将一对沉重短戟插回到背上,走过去,拎起两个口中流血的壮汉,走到擂台边,双手伸出,悬空在擂台边沿外,轻轻一松手,那两个壮汉便一头掉了下去,落在厚厚的棉絮、草堆之上,又滚了下来,犹自遍身麻木,不能动弹。却是被典韦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学着他们刚才对付上一个选手的样子,将他们扔下了台去。

于禁连忙跑过去,扶起吕虔,将他抱在怀中。他钜平于家与任城吕家本有通家之好,吕虔也曾跟他习过武艺的,因此二人交情其厚,于禁便拿吕虔当个小弟弟一般。

此刻于禁见吕虔面色惨白,健壮的身体轻轻地发抖,口中不停地流着鲜血,不由又伤又痛,抬起头来,怒视着台上壮汉,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吕虔无神的双眼看着于禁,颤声道:“于大哥!那个家伙,很厉害啊!”

于禁咬牙道:“放心,看我给你报仇雪恨!”

他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台上壮汉,却见他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只是将目光看向远处擂台下拴着的那匹良马,眼中满是欣喜,仿如将那宝马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

于禁见状,不由妒火攻心,心中恨道:“这莽夫,只仗着一身笨力气,就想骑到这般宝马?待我上去与他一战,只以轻灵小巧的功夫来戏弄他,待得这莽夫力气用尽,便可任我宰割!到那时,我一定要好好折辱他一顿,以为吕虔兄弟报仇雪恨!”

想到此处,他一挥手,命令身后兵丁过来扶吕虔下去疗伤,恨声道:“贤弟,你不必担心,待我上台去揪那莽夫下来,给你磕头赔罪!”

他这说话的声音大了些,台上典韦听到了,转头看过来,眼中颇有讥诮之色,似是以为于禁只会说大话而已。

于禁怒气勃发,大步走向擂台,三步两步便顺着阶梯走了上去,“锵”地一声拔出宝刀,大喝道:“典韦!你可敢与我拼斗么?”

典韦冷冷一笑,自背后拔出那一对沉重镔铁短戟,沉声道:“好,你若想来,便来吧!”

这一声,便似猛熊怒吼一般,声音低沉,却似蓄含着巨大的力量,震得擂台一阵闷闷的回音响起。

于禁暗自心惊,正不知是不是该上前进攻,忽然看到一个士兵举着大木牌跑上来,上书一行金字:“兖州泰山,威蔼霹会员,于禁!”

于禁回头看看,自己也有了威蔼霹资格,心中暗喜,可是看看典韦身后那七个举着大牌子的士兵,又不禁暗暗着恼,心道:“这典韦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这么得守擂官重视?”

不止是他,台下观众,一大半人都起了个这疑问,望着那高大魁梧的巨汉,又是敬畏,又是疑惑。

在远处的山丘上,那始作俑者抚掌大笑,得意的笑声,传遍整个山丘。

但这整个山丘,也只有一男二女,外加一个机器人而已。那机器人仰天而笑,得意地道:“老大,你看他们俩谁能赢?”

封沙的目光,一直盯在那使双戟巨汉身上,眼中似有淡淡的火苗燃起。听无良智脑这么问了,淡然答道:“文则不是他的对手。”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道:“那是当然,‘恶来’典韦,怎么是于禁能抵挡得了的!”

二女闻而惊讶,小蛮忍不住问道:“这典韦真的这般厉害?”

无良智脑笑道:“当然啦,他可是天下第一流的猛将,我费了不少心思,才把他骗到青州来的!”

小蛮想着他刚才那一招,暗暗点头。他那么大的力气,比之大王也差不了多少,若是自己对上他,纵然招数精妙,但只要手中双刀一碰上他那对大铁戟,多半便会被击飞出去,哪有力气与他过招?

封沙微笑道:“你又是怎么骗他来的?”

无良智脑得意洋洋地道:“用钱啊!我派出一支商队,到陈留一带去卖海盐,顺便买了些陈留当地特产和粮食回来,因为没有人护送,便去请了典韦来帮忙,给他家里好多的粮食和钱,典韦看报酬这么丰厚,也就答应跟商队走一趟了。你还别说,请了他做护卫还真值,路上遇上几拨贼寇,连我们暗伏在商旅中的兵士都没有上,只用典韦一人,就上去把那些家伙都给宰了!真是物超所值,简直是赚翻了!”

封沙闻言微笑道:“可你又是怎么让他来打擂台的?”

无良智脑笑道:“还是用钱啊!我让商队的人告诉他,只要打擂台得了冠军,就可以得到十匹布,能给一家老小都做身新衣服穿!那典韦家里的小孩典满一向是破衣烂衫的,典韦早就想给他买新衣服了,可是家里没什么闲钱,因此只能拖着。现在有这么多好布放在面前,他不来才怪!而且那宝马良驹的诱惑,岂是一般人能抵受得住的?要不是我想办法让人封锁消息,不让徐晃、张辽他们知道,只怕我军中将领,都要来打擂台抢宝马了!”

封沙淡然道:“可是于禁还是知道了。”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没办法,那吕虔是他收的小弟,有什么事当然会告诉他。我也想看看于禁的本领,现在既然他自己送上门去,就让他在典韦那一对大铁戟下碰个头破血流好了!”

说到这里,无良智脑忽然又叹了口气,喃喃道:“真可惜,许褚不肯来,不然的话,要让他与典韦狠狠拼上一场,那一定好看得要命!可能是他家里太有钱了,看不起这十匹布吧。可是他没有看到这匹好马,如果以后他看到这匹马比他见过的马都要好上十倍,一定要让他悔得肠子都青青的!”

他们正说着,便远远望见擂台的士兵们都跑下擂台,只留着于禁与典韦在擂台上相对怒视,显是要开打了,便住了口,仔细盯着台上的局势。

典韦面对于禁,微阂双目,浑不将于禁放在眼中。只有两支镔铁手戟紧握手中,凝神以待。那股淡淡的杀气自他强壮魁梧的身躯中散发出来,让台下众人俱各胆战心惊。

于禁冷冷地瞪着典韦,只觉他浑身上下浑然一体,毫无破绽,不由又惊又怒。

自己只当他是一个莽夫,除了一身蛮力毫无所长,谁知他防守竟然如此严密,让自己无隙可乘,这又该如何是好?

于禁心下忐忑,表面上仍是横眉冷视典韦,半晌不语。时间久了,见他一直不来进攻,于禁终究耐不住寂寞,缓缓举起宝刀,抬起腿,向典韦迈出了一步。

陡然间,典韦睁开眼睛,冷冷地看了于禁一眼,这一眼,便似利箭般,直刺入于禁心中,让他忍不住心中狂跳,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弄得于禁满脸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于禁狠狠一咬牙,心中暗自怒吼道:“他也不过是一个匹夫罢了,我怎么能畏惧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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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暗中强敌

于禁努力为自己壮胆,举起宝刀,怒视着典韦,却被对方强大的气势压制住,怎么也提不起胆量,将钢刀砍过去。

那巨大的壮汉,凝立于擂台之上,便似被铁铸在擂台上一样。面前的武将,尽管已举起了锋利的钢刀,却丝毫不能引起他的关注。

事实上,这持刀武将的气势,也自不弱,虽是身材不高,但双目炯炯,目光如炬,已暴露出他久经沙场的强将之风;而那强壮的身体,满身结实的肌肉,也都远远超过刚才与典韦对敌的那些人。

典韦纵横陈留十余载,见过高手也自不少,而近年来能让他多看一眼的,也只有面前这持刀武将为其中一流人物。如果平日里遇到他,典韦定要与他大战一番,斗个痛快,但是今天,他的心思浑然不在于禁的的身上,他几乎所有的注意力,都已被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吸引住了。

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就在那个不起眼的小山丘上面,隐藏着一个他平生所遇最强的对手,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

那个山丘下面,有士兵环卫,不让百姓上去观看打擂台比武,而那山丘顶部,建起了一个木棚,那股冲天的战意,便是从那木棚中传出来的!

即使是隔着这么远,典韦仍能清楚地感觉到,那里面隐藏的那个人物,一身强烈无比的气势,便似他一路东来途中所过的泰山般雄峻伟岸,又如近日所见青州以东的茫茫大海般广阔无边,那狂放豪迈的战意,便如狂涛巨浪般,疯狂地向他涌来,击打得典韦的心脏一阵狂跳,目光遥遥望向那狂涛巨浪中央的山丘,眼神中充满了兴奋,为自己终于能遇到一个可与自己匹敌的对手而庆幸不已。

战意涌来,直扑向典韦的身上,便似那隐藏的强大对手在对他进行试探一般。一股强烈的斗志涌上典韦心头,他那双粗壮有力的大手紧紧握住一对沉重的镔铁手戟,狂烈的杀气自他身上疯狂涌出,弥漫四周,震慑得擂台下的观众俱各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典韦昂然立于擂台之上,便似一座高大沉重的巨山般,面对于禁咬牙切齿的挑衅,纹丝不动。在他眼中,只有那一座小小的山丘,和那山顶上的强大对手。

似是感觉到他的斗志,山顶上那对手的战意更是充盈,凌厉无比的气势,缓缓地向他逼来。

典韦凝神相对,眼中渐渐升起一丝疑惑,随即化为惊讶。因为他已经清楚地感觉到,在那股冲天的强烈战意之侧,还有另一股较为弱小的气势,在那战意笼罩之下,却不被压制住,反与之相辅相成,令那战意更加雄浑,渐渐压住了典韦的气势。只是擂台下仍在典韦的气势笼罩之中,观众们并没有注意到远处山丘上那更为强大的气势,仍旧将恐惧的目光投注在那擂台昂然而立的巨汉身上。

典韦努力分析着那复杂的气势,眼中惊色越来越浓。那第三股气势的弱小也只是相对与两强而言,实际上,那气势并不比面前的于禁更弱一些。更加令他惊讶的是,在那气势之中,隐含着柔弱温婉之意,倒似是女子发出来的!

惊涛骇浪自典韦胸中涌起,重重打在他的心上。他这一生,从来没有想过,居然能有女子能将自己锻炼得如此之强,虽然比之自己还远远不及,但这般能力,已足可统率千军,上阵拼杀,这等事又岂是妇人女子应该做的?

乌云掠过天空,将阳光洒向那原本一片阴暗的小小山丘。典韦极目远眺,在他强劲的目力下,渐渐看清,那木棚的窗户之中,一双明亮已极的眼睛,便似晨星一般,紧紧地盯着他,一股强烈的兴奋和战意不可遏止地流露出来,如利箭般射向擂台上的典韦。

此时,封沙站在凉棚里面,英俊的面庞上满是兴奋之色,浑身战意鼓荡,直冲云宵。

那强烈无比的战意让他的气势变得极为惊人,就连身上的战袍也不由得向外鼓荡,轻轻飘动。强大的气势向旁边涌去,樊素素受不住这么恐怖的压力,已经忍不住向后退却,靠在凉棚的后壁上,惊慌地看着她不熟悉的大王,芳心怦怦乱跳,又是害怕,又不禁为他这般英武威严的模样深深着迷。那一对美目迷迷离离,静静地落在他的身上,眼中只剩下夫君那傲岸不群的神勇身姿,占据了她整个视野。

小蛮的模样要稍稍好些,她紧紧咬住贝齿,手按刀柄,紧紧依偎在封沙身边,一边忍受着大王不经意中散发出来强大气势的压力,一边努力将自己的气势融入其中,与大王的气势融合为一体。就连她散发着芳香的呼吸也努力和大王那绵延悠长的呼吸保持同步。渐渐地,她仿似真的和大王融为了一体,不再被他那沉重的压力而压得透不过气来,耳力似乎也变得敏锐了许多,依在封沙身旁,仿佛能听到他的心跳一样。

封沙感觉到了她的变化,转过头来,微微向她一笑。那浑身凌厉无比的气势霎时一变,化为万缕柔情,凝聚于小蛮身上。

小蛮惊讶地看着那深情无限的明亮双眸,泪水缓缓自她眼中流出。身为武将,最为了解别人的气势变化,她没有想到,大王竟然能将惊天的凌厉气势化为柔情一片,便似万道柔丝般,弥漫了整个小屋,而那柔丝的中央,正缠绕在自己的身上。

她努力撑持的气势霎时间迅速减弱,很快便消失无踪,只剩下满腔的儿女柔情,洋溢在小蛮的芳心之中。这娇柔的少女依偎在武威王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虎躯,晶莹的泪水一滴滴地洒在他的胸膛上。

封沙微阂双目,让感觉如蛛丝般向四面八方伸展而去。他清楚地感知到,在他的身后,那玉背紧贴着凉棚后壁的倾国美女已经被他柔情打动,泪水如花雨般洒落下来,滴落尘土之中,发出一声声轻微的细响。

封沙的右手轻轻地伸过去,环抱着小蛮的杨柳纤腰,将她娇小的身子搂在怀里,同时缓缓抬起左手来,伸到窗台之上,轻轻一弹,发出铮的一声脆响,那站在窗台上微笑欣赏着这温馨情景的小液态金属人头上挨了重重一击,那弹出的一指便似巨锤砸在他的脑门上,让无良智脑仰天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远远落在拴在凉棚外的狂野天星的脚下,砰地一声,摔得四肢抽搐,半天爬不起来。

扫除了这个拥有超级强烈好奇心的微型超亮电灯泡,封沙回过头去,向那忧郁地看着自己的美丽女子,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容。

看到令人着迷的笑容在那张迷倒万千少女的英俊面庞上出现,樊素素芳心狂跳,一双玉手紧紧接在心房之上,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与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想到那令人着迷的英俊面庞曾经贴着自己的脸,用他那温柔的朱唇深深吻着自己,这天下第一的伟岸男子曾与自己颠鸾倒凤,曲尽于欢,樊素素的芳心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满心幸福,只觉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幸福得几乎晕了过去。

看到那美女玉颊绯红,变得比平日更为娇艳,那艳丽的面容简直令人不敢逼视,封沙的唇边笑意更浓,缓缓伸出手去,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玉腕,将她拉过来,与小蛮一同依在自己怀里。软玉温香,抱满怀抱,那低低的娇喘之声,让封沙脸上的兴奋喜悦之情变得更加浓重。

在擂台之上,面对着于禁的典韦忽然感觉到,那股冲天的凌厉气势突然一变,竟然化为万丈柔情,随即迅速收缩回去,融入那小小的木棚之中,一时间再也感觉不到它的气息。

典韦双目中满是警惕凝重之色,已凝聚起浑身之力,来与这强劲至极的凌厉气势对抗,突然间却发现敌人已经全身而退,这便似一拳打在空处一般,引动周身气血疯狂流动,简直要控制不住。典韦闷哼一声,几乎一口血喷了出来,胸腹之间,说不出的难受。

于禁举着宝刀在典韦身边环行了几周,仍是找不到他的破绽,反倒被他气势所慑,只觉眼前巨汉便似高不可攀的大山一般,丝毫不敢向他递出一招,此时突觉对方气势散乱,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不由大喜若狂,再不肯放过这一个天赐的良机,当即大喝一声,举刀猛劈过去,刀风呼啸,直奔典韦的肩头!

陡然间,典韦的目光猛地收回,落在于禁身上,那燃烧的双眸便如有形质的一般,重重刺在于禁眼中,让他的动作不由一滞,心中惊骇无比。

第二百四十六章 于禁败北

于禁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从前在钜平一带,带着家兵消灭过不少前来劫掠的贼寇,对敌经验甚是丰富。此时见势不妙,忙将目光滑向一旁,不去接触典韦的浓眉大眼,刀光一闪,直劈过去,便要斩伤典韦的肩膀,以报他击得吕虔受伤之仇。

一缕笑容隐然出现在典韦那遍布粗硬胡须的粗糙脸上,典韦不惊反喜,张开嘴,狂暴地怒喝一声,便似霹雳一般,轰然巨响,震得擂台一阵颤动。

巨大沉重的镔铁手戟狂挥而出,重重击在宝刀的刀刃之上,发出当啷一声响亮。巨大的力量自刀身传来,于禁只觉右臂酸麻,忙双脚用力一蹬地,向后疾退。

虽是匆忙败退,于禁却是步法纹丝不乱,闪电般地退出数步,离开了镔铁手戟的攻击圈,低头再看手中宝刀,依然是明亮如霜,丝毫未曾在刚才那一击中受损。

于禁见自己受武威王所赐的宝刀如此坚硬锋利,放下心来,再度攻上去,挥刀大喝,手中钢刀狂挥而去,霎时间连斩十数刀,便似一篷刀雨般,向典韦疾斩而落。

典韦随意挥戟,将斩来的刀势尽皆挡到一旁,于禁却不气馁,刀法展开,白刃森森,如漫天飞雪般,霎时笼罩住了典韦周身,刀光如雪花般闪烁,直向典韦浑身要害斩去。

他忌惮典韦巨力,凡出招不敢用尽十分力,每见典韦出戟封挡,便即抽刀而退,脚步一晃,微微滑行到另外一侧面,再度挺刀砍出,一心只想以速度胜力量,将典韦伤于手下,一则扬名,二则夺马,顺便也替小兄弟出一口气。

典韦立于刀圈之中,却不甚在意,大半心思仍放在远处山丘上暗藏的强大对手身上,手中镔铁手戟随意挥去,封挡住于禁所有攻势,只用三分心思,便抵挡住了于禁疯狂的进攻。

于禁刀法展开,疾风暴雨般地疯狂攻向典韦,脚下步法也是越来越快,围着典韦转来转去,大声呼喝,白刃森森,闪电般地斩向典韦,却被他一一挡开。

台下观众,瞠目而视,只见那于禁身法迅速,便似疾风般围着那巨汉旋转,手中钢刀漫天狂挥,迅速无伦,最后化为一团白光,将那巨大壮汉围绕其中,叮当之声如暴雨般响起,不绝于耳,那巨汉却是脚下纹丝不动,随手挥出几戟,便把于禁的攻势一一化解,二人斗了个旗鼓相当,令台下观众都看得呆了。

于禁奋力挥刀,大声呼喝,已将那巨汉整个置于自己刀圈之中,看似占尽优势,心中却是惊骇莫名。

眼前这巨汉,便似浩瀚大山般沉稳无比,自己虽然攻势猛烈,却也只似狂风吹过,只能吹动山上草木沙石,丝毫不能让大山移动一星半点。而且那巨汉的目光,一直盯着远处那小小的山丘,似是心有旁系,没有真正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与自己认真对敌。

于禁本是一代名将,当然不会忽视刚才在身后传来的那凌厉无比的冲天战意,令他暗自心惊,不知道在那山丘上是什么样的强大武者。但他也清楚地感觉到,那战意只是针对典韦而来,与自己毫不相关,而且若是选手,早该到擂台下报到,不应该离擂台那么远,只怕是典韦的仇家,也未可知。

此时擂台比武,紧张无比,于禁不及多想,大吼一声,将家传刀法尽数展开,如狂风般围着典韦乱转,钢刀一招招地疯狂砍向典韦,口中呼喝不停,一心只想将典韦斩于刀下。他斗得久了,斗志勃发,刀法也愈见狠辣,每一招都是夺命的招数。

典韦随手封挡,见他招数狠毒,竟是一定要杀了自己才甘休,不由怒上心头,瞠目大吼一声,震若雷霆,双手镔铁手戟狂挥,左手戟当的一声封挡开于禁砍来的钢刀,右手戟用力刺出,直奔于禁的面门。

这一戟刺出,速度力量都属上乘,暴烈无比,于禁哪里挡得住,见状慌忙躲闪,脚下步法微乱,却被典韦窥出破绽,踏上一步,飞起一脚,狠狠踹出,咚的一声闷响,那巨大的脚掌踹在于禁的胸膛上,于禁大叫一声,仰天飞落台下,重重地摔在稻草堆上,几乎摔了个半死,若非有稻草堆接住,只怕会当场殒命。

典韦一脚踹飞于禁,也懒得去看他受伤多重,只是招头看向那远处山丘,暗暗希望那里面的强大武者能出来与自己比试一番。

主持擂台的青州官员却未让他如愿,见台上已分出胜负,便缓步走上台来,大声宣布道:“典壮士获胜,可与下一名选手进行比武!”

他刚受了无良智脑的飞鸽传书,立意不让典韦休息,一定要让剩下的选手都与典韦比试一番,好让山上的无良智脑看个痛快。

台下无数的观众,人头耸动,都在呆看典韦与于禁的比武。如今见典韦获胜,都大声欢呼起来,如雷鸣般的欢呼声霎时灌满了典韦的耳朵,让他不禁愕然。

他纵横陈留多年,虽也在比武得胜时受过人喝采,却哪里见过这么多人同声欢呼,为自己喝采叫好,不由有些飘飘然起来,清风吹过,典韦便似已然登仙一般,浑身轻飘飘的,咧开大嘴,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容。

他这边风光无限,被他打败的于禁却似条死狗般躺在草堆上,只觉胸前剧痛,再难爬起。听着耳边震天的欢呼之声,又嫉又恨又羞又惭,泪水不由流了下来。

几个士兵忙上前将他扶起,医生跑来,掀开衣甲,看看里面的伤处。

只见壮健的胸膛之上,一个大脚印印在上面,青黑一片,看上去甚是壮观。幸好那典韦脚下留情,这一脚没踹伤他的骨头,但于禁看着那巨汉臭脚留在自己胸前的丑恶脚印,怒气填胸,那青黑的脚印不住地起伏,于禁脸上的怒色也是越来越浓,两眼发直,心中发狠,暗自发誓今天一定要雪此耻辱,不然自己哪还有脸见人?

抬头看看台上,典韦已经和后面的选手拼斗起来。于禁心知自己的步战本领远不及他,心中暗道:“这家伙穿得这么破旧,未必买得起马,说不定这辈还没骑过马!我回去骑上骏马,再用大刀与他对战,他不习马战,手中兵器又短,我一刀下去,就要砍下他的头来!”

想到凶恶处,于禁目现凶光,推开那正在给自己敷药的医生,掩起衣甲,大步跑进人群,用力推开他们,向人群外挤去。

此时,台上典韦只顾与一个又一个的对手缠斗,哪里顾得上去管他。这些选手虽然及不上于禁厉害,却也是在前几天的擂台赛中拼杀出来的,身手不凡。见了典韦神力,自无人敢与他较量力气,只是学着于禁的模样与他游走缠斗,欺他身子庞大,动作不灵活,想要趁隙击中他的要害,将他击倒在地。

但是每一个这样想的人都想错了。那典韦虽是身材魁梧,动作却迅速无比,只是他心有旁系,总是注意着远处山丘上那时有时无的强大气势,才能放那些武者与他缠斗上几十招,待得他们累得气喘吁吁时,才一戟击出,将他们连人带兵刃一同击飞出去。

这样打败了几个上台攻擂的选手,余下的对手都面面相觑,无人敢再上台挑战。

在山丘顶部,无良智脑高高站在狂野天星的头上,微微皱眉。他本想看看这有名的典韦的武斗戏,舍不得一下子就让他赢了冠军,可是按这局势下去,无人上台应战,岂不是太容易地让典韦赢了宝马去么?

何况他刚才看到那于禁忿忿而去,显然还会回来报仇,说不定还要找几个帮手来群殴典韦,这等好戏,如何可以不看?

为了拖延时间,再让那含愤而去的于禁回来与典韦战斗,无良智脑决定,应该向守擂官下一个新指令,让他把时间拖下去。

他纵身一跃,远远地跳到凉棚顶部,仰起头,撮唇作哨,向天空中发射出一股超声波。

空中一只白鸽听到了,忙展翅飞下来,恰好看到无良智脑正从一个袋子里面抓了几把粮食扔了出来,洒在房顶上面,忙飞上前去,张嘴猛啄,吃了个不亦乐乎。

无良智脑见状,趁机跳到它的身边,将自己刚好的一个纸卷塞进信鸽脚上套的竹筒里面,低声叫道:“好了,快去把消息送给那个守擂官!”

白鸽吃了无良智脑撒在地上的几把粮食之后,意犹未尽,还在努力地在房顶上找寻粮食,看到无良智脑放在一旁的口袋,便兴奋地伸嘴拨开粮袋,将头塞进去,拼命地大吃起来。

无良智脑气得抬起腿,在它屁股上重重踹了一脚,愤然骂道:“饭桶!还不快去送信,送完了,再回来吃东西!”

第二百四十七章 遥控守擂

白鸽只觉一股巨力袭在屁股上,一头栽倒在地,屁股上隐隐作痛。它抬起头,委屈地看了看无良智脑,依依不舍地离开粮袋,展翅高飞,向擂台飞去。

守擂官正在注意地观察着擂台上站立的典韦,忽然看到一只白鸽飞下来,忙站起来,伸手捉住它,从它脚上竹筒中抽出一个纸卷,看完之后,走到台上,向典韦拱手笑道:“壮士果然英雄了得,让我佩服万分!现在壮士战了多场,想必也累了,不如下去休息一下,如何?”

典韦心中也早就在盘算那匹宝马良驹,眼看冠军就要到手,哪肯休息,摇手道:“不必了,我一点都不累,快点叫他们都上来,我一个对上十几个,把他们都打下台去,就算我赢了,怎么样?”

此言一出,台下观众大哗。那些还未上台比武的选手都面上变色,气愤不已。这壮汉之言,也太小瞧人了,难道自己十几个人对着他一个,还打不过他吗?当下都有跃跃欲试之意,只待守擂官一发话,便都跑上擂台,一拥齐上,把那巨汉打倒在地,一定要把他的牙都砸下来!

守擂官员听到台下喧哗,沉下脸来,冷然环视台下观众和那些想上台群殴的武者。在他冷厉的目光下,负责守卫的士兵们都拔出钢刀,冷然漠视台下观众和那些选手。见此情景,众人都安静下来,不敢造次。

守擂官回过头,脸上堆出笑容,躬身道:“壮士果然豪气冲天,据我看,此擂的胜者,非壮士莫属!但壮士所言群殴一法颇不合规矩,不如请壮士下台休息,先去试着骑一骑那匹作为彩头的宝马,如何?”

典韦闻言大喜,管他以后怎么样,先骑一骑那匹宝马再说,当即向守擂官拱了拱手,迈开大步,一个箭步跳下擂台,向那匹宝马冲去。

那匹马,毛色深灰,高大雄骏,顾盼生威。典韦跑到它的身边,看着如此神骏的战马,喜得满脸是笑,从旁边的袋子中拿起一大把青草,送到马的嘴边,小心地喂着它吃。

那马早看着不远处那满满一袋青草嘴馋,只恨缰绳太短,让自己不能过去吃上几口。现在看到这壮汉如此善解人意,心中也甚欢喜,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嚼起青草来。

此时,那守擂官为了不致冷场,便按号码派了两个武者上台比武。二人各挺兵刃,刀来剑往,打得甚是热闹,台下观众却都没有多大兴趣,想想刚才那令人惊心动魄的比武,再看看现在台上两人,只觉索然无味,连喝采都懒得做了。

只有压了他两人单场比赛输赢的赌徒还在大声叫嚷喝采,只希望自己能赢这一场,将押了他们赢得冠军的赌金赚一点回来。

事到如今,每一个观众都知道,那冠军必然是使双戟巨汉的了。而无良智脑早在赔率上动了手脚,再加上典韦本无名声,这次打擂台竟无一人押典韦胜出,大部分的赌金都落到了无良智脑的手中,这一次,他真的是赚了个盘满钵满,满载而归。

另一边,典韦迅速却和那匹宝马混得熟了,亲亲热热地搂着它的脖子,二人亲密得不成样子。

对典韦来说,这只不过是前奏。待得那马对他友谊深厚,典韦便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轻轻地拍着它的脖颈,抓住鞍鞯,用力跳上去,骑在这匹高头大马上,顾盼自雄,得意非常。

那马虽是西凉抓来的野马,在汉地呆得久了,也渐渐有些驯熟,现在看到典韦那高大魁梧的模样,也有些敬畏,尤其是看到他肩上背着的两支粗大沉重的镔铁手戟,生怕惹恼了他,一戟打过来,因此虽不习惯被人乘骑,也只有勉强忍耐。

典韦的骑术其实要比于禁所猜想的要好得多,他曾经努力学习过骑术,也帮人贩过马,对马的习性了如指掌,因此才能这么容易便与这匹野马混得熟悉,不对他太过反感。

贩马那些年,他什么马没有骑过,此时骑上这匹大马,只觉这马力量强大,身材雄骏,驮着自己沉重的身躯,一点都没有吃力的样子,不由大喜,拍打着它的脖子,驱赶着骏马向人群外面驰去。

挡着路的观众见他来了,忙让开到一旁,免得惹到了这个煞星。

典韦骑在马上,意气风发,正要拍马驰出,忽然想起,不能离擂台太远,免得让人怀疑自己盗马逃走,便勒住缰绳,只在擂台下面,四处巡行。

威风凛凛的壮汉骑在高头大马之上,那如狮虎般强健的魁梧身躯与那高大的骏马在暗黑色的天空下相互映照,便似魔神一般,令人望而生畏。

典韦那一对浓眉舒展开来,仰起头来,望着那乌云密布的天空,兴奋莫名,张开满是乌黑短硬胡须的大嘴,纵声长啸。

这啸声便似巨熊咆哮一般,威武无比,带着狂野的战意,远远传播开去,四下观众,闻者无不色变。

天空中,风起云涌,乌云狂压而来,笼罩在典韦的头上。那一阵狂风自远处呼啸着疾速卷来,将整个擂台和所有的观众都一口吞入风中,所有人都被这一阵凛冽的冷风吹得遍体生寒,不由微微颤抖起来。

典韦在这寒风之中,却是意气风发,纵声长啸。狂风裹住他庞大的身躯,猛烈地吹拂在粗糙的脸上和露在外面的粗壮胳膊上面,让典韦感到甚是清凉舒服。那一件轻便的坎肩在风中轻轻飘动,典韦巨大的身体便似要随风飘去一般,仰天长啸,巨熊般的狂啸声中,充满了兴奋与喜悦。

狂雷滚滚,自远方奔涌而来,轰然在擂台上空隆隆滚过,与巨汉的狂啸声混和在一起,震得观众们面色大变,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脸上都有忧色。

见势快的观众,都远远地躲开,向北面的村落住宅区跑去,或是跑向远方的树林中去避雨。更有见机早的,早已挤到不远处的小亭中,遥遥看着那骑着高头大马的魁梧壮汉,乍舌不已。

典韦身边,迅速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即使是那些胆子大的观众,也不愿意靠他太近,都向稍微变得空旷的擂台方向跑去,好在更近的地方,看到最后一幕的选手比赛。

典韦正合心意,轻轻拍打着战马,驱动它在空地上跑来跑去,只是不敢离擂台太远,免得惹到看马兵士们的怀疑。

陡然间,一骑战马自远方驰来,马上骑士,手执大刀,头戴战盔,身披厚重铠甲,打马如飞,向这边驰来。

隔着很远,他便一眼看到了人群中那骑着高头大马的巨汉,一双稍小的眼睛登时瞪圆,怒气自他脸上迅速显现,因狂怒而微微颤抖的双手举起大刀,放声嘶吼道:“典韦!不要走,且吃我一刀!”

典韦闻声转头看去,却见那拍马飞驰来的,岂不正是刚才败在自己手下的于禁?

于禁催马战马,自远处狂奔而来,奔了一半,忽觉脸上有异,似有水珠流动。他微微一怔,抬手摸着脸颊,却是一滴水珠,仿若泪珠一般,在脸上滑了下去。

紧接着,又有几滴水珠落到脸上,于禁仰起头,看着那阴暗的天空,恍然发现,就在自己回去骑马取刀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下雨了。

雨水点点滴滴,自空中落下。仍坚持在看热闹的观众们登时作鸟兽散,只有一些幸运地挤到远处小亭中的人还能远远地看着擂台上的拼斗。

擂台上两名选手,虽见到上下雨,但胜负未分,也只得咬牙拼斗,不肯服输。

雨丝越来越密,浇打在于禁的盔甲上面,迅速染湿了那冰冷盔甲的表面。但不管雨有多么大,都无法浇熄于禁胸中的怒火。

自己堂堂一名青州军将领,被武威王亲口封为别部司马之职,虽不是位高权重,却也是军中少有的大将。如今竟然被一个莽夫一脚踹下擂台,此耻不雪,让自己将来如何统领兵马?

战马狂奔,穿过雨幕,迅猛冲向那雨中骑马独立的粗豪大汉。于禁双手紧握大刀,高高举起,疯狂呼喝着,直向那辱他的仇敌杀去。

雨水打在典韦的头上、身上,顺着头发和衣衫流下。雨中的典韦却是纹丝不动,微眯双眼,横眉冷视于禁,双手勒住缰绳,看着他疯狂杀来,却是丝毫不动声色。

眨眼之间,于禁便已手持大刀杀到,手中长刀高高举起,疯狂地向典韦那粗黑颈间劈落!

陡然间,典韦睁开眼睛,双目炯炯,怒视于禁,张开嘴,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怒喝!

这一声狂吼,便似暴雨中的雷声一般,迎面传来,震得于禁浑身一抖。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一心雪耻

于禁瞪大惊怒的双眼,看向典韦,愕然发现,这原本沉寂在雨中的大汉,忽然变成了一个凶猛的煞神!

狂暴的杀气自典韦身上疯狂涌出,直向四面八方涌去。在那粗豪的脸上,满是狂怒杀意,炯炯双眼怒视着于禁,狂涌而出的杀机令久经沙场的于禁也不禁为之胆寒。

便在这一刹那,典韦的杀气已经笼罩住了方圆十余丈之地,大雨之中,气氛立时为之凝结,只有空中那凶暴的杀意,向四方狂涌而去。

不远的地方,几个拿着伞的观众早已吓得呆了,在这恐怖杀气笼罩之下,浑身颤抖,想要逃开,却已是周身麻木,再难行动,唯一能做的动作就是双腿一软,跪坐在这大雨滂沱的泥泞之中。

于禁咬紧牙关,努力抵御着典韦那狂放气势对自己的影响,手中大刀毫不停顿,带着血腥的气息,如行云流水般地向典韦的颈中斩下!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典韦的双手便似随意般地向背后伸去,看上去动作缓慢,却在眨眼间便已握住了一对沉重手戟的把柄,轻轻地将它们从背上拔了出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圆转的弧线,劈开雨丝,洒出几行水珠,重重地劈在于禁的大刀之上。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上去甚是缓慢,每一个动作都能让人看得清清楚楚,实际上却已是快到了极处,在于禁大刀重重劈下的那一瞬间,典韦便已完成了这一串动作,似慢实快,在于禁还未来得及变招之前,戟端便已击中了大刀的刃锋。

于禁惊愕地瞪大了双眼,只觉一股巨力自大刀上传来,轰然巨响声中,大刀被击偏到一旁,那巨大的力量让于禁浑身震动,双臂也被震得麻木,几乎握不住大刀。

仓惶之中,于禁慌忙勒马后退,怒视着面前的典韦。

刚才自己被他慢招所惑,未及变招,竟被他击中大刀,没能斩在他的身上。这典韦果然厉害,虽然兵器没有大刀这般长,可是沉重无比,配上他的巨力,自己若站在这里与他硬碰硬,只怕没什么便宜可占。

想到这里,于禁立时拍马绕到典韦旁侧,挥刀斩向他的胁下。刀法似虚似实,刀尖晃动,随时都可能变招。

典韦却是不以为意,挥出重戟,挡在刀势前面,只待于禁砍来,便准备挡开。

于禁当即变招,刃锋向一旁滑去,斩向他的大腿。

重戟刺来,击在刀尖之上,登时将大刀击开,滑向一边。

此时,典韦已经收敛了杀气,只守不攻。他虽不熟悉军中事宜,但看面前这人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穿上这么好的盔甲,而且看起来身份还不低,也自暗暗小心,不愿轻易击杀青州当地有权势的将领,引得青州大军群起对自己围剿。

这时,有幸在近处亲眼看到大将对决的观众们都趁这个机会,连滚带爬地逃开,不管满身已是泥泞,犹自在泥水中跌跌撞撞地疯狂前行,一心只想离这两个危险人物远一些,免得被他们不长眼的兵刃撞到自己身上,无辜受害。

于禁打马盘旋,围着典韦一阵狂劈,仗着自己刀长的优势,只攻不守,闪闪的寒光霎时将典韦笼罩其中,招招都向他的要害砍去。

见于禁步步紧逼,典韦眼中现出怒色,十几个回合之后,终于忍耐不住,陡然大吼一声,便似猛虎狂啸一般,左手镔铁手戟疯狂击出,重重击在大刀之上,将刀锋击偏到一旁,胯下宝马大步驰出,闪电般地撞向于禁。

不过数步距离,眨眼即到。典韦此时已撞入于禁刀圈之中,右手镔铁手戟高高举起,划起一道浑圆弧线,重重地劈向于禁的左肩。

于禁大惊失色。他刚才砍得兴起,只顾攻了,防守却有些薄弱,竟然被那莽汉攻了进来。此时距离甚近,他的大刀便是回防,也砍不到典韦身上,最多能用刀柄打他脑袋一下,却根本使不上力气,又有何用?

看着镔铁手戟劈破水帘,直向左肩劈来,于禁拼力向后一闪,被那镔铁手戟重重击在肩上,仰天跌下马去。

砰地一声,那身穿沉重盔甲的大将摔在满地雨水之中,泥水四溅,摔得狼狈不堪。

典韦这一戟已是留了力气,以免击残于禁,与青州军结下深仇。看着于禁落于积水之中,满身都是烂泥,又是好笑,又是可怜他。

于禁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盔甲上到处都是泥水,脸上也布满污泥,便似一个泥人一般。

此时雨越来越大,渐成倾盆之势,于禁站在雨中,仰天长啸,吼声中充满悲愤之意。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冲刷着他脸上的泥沙,和着眼中流出的泪水,迅速流过脸颊、盔甲,洒在一片泥泞之中。

于禁的脸上,满是悲愤羞愧之色。自己堂堂的别部司马,竟然被一个莽夫打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同僚和下属?

他的大刀,已经远远地扔到一旁,现在正躺在泥地中,经受着大雨的冲刷。

于禁颤抖的右手伸到腰间,用力拔出佩刀,刀锋闪亮,白刃森森,在漫天雨水的冲刷之下,那一股森寒之气仍是冲之不去。

这柄钢刀,乃是精钢打造,武威王亲手赐予,比之于禁见过的价值千金的宝刀还要锋利得多。于禁高高举起这武威王赐予的宝刀,大步冲向那雨中的巨汉,刀刃如风,疯狂地向典韦斩去!

典韦怒目瞪着他,右手镔铁手戟如猛虎出山般,迅猛扫去,当的一声巨响在雨中传出,那柄钢刀在重戟的击打之下,禁不住这股巨力,脱手而飞,远远地落到一旁的泥水里,“哗”地发出一声响,水珠四溅。

于禁战了一阵,力气渐消,哪里禁得住他这般巨力,立时便被打飞了兵刃,自己也摔倒水中,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被雨水和积水浸透了。

典韦举起手中重戟,只见短戟前部微微现出一个缺口,不由微皱眉头,知道那于禁手中的宝刀太过锋利,而自己的短戟又是凡铁所铸,相击之下,便撞缺了一小块。

大雨倾盆而下,笼罩住了整个天地。暴雨之中,于禁委顿于地,面色颓丧,自知与那莽汉实力相距太大,除非调来本营兵丁,一拥齐上,才有希望把他击倒。

典韦见他一直苦苦相逼,心中也怒,又心疼自己花巨资打造的重戟,当下举起镔铁手戟,怒吼道:“鼠辈,你既然苦苦相逼,休怪我无情!”

镔铁手戟高高举起,典韦大吼一声,用力劈落,便要重重砸在于禁身上,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陡然间,雨中传来一声怒吼:“住手!”

这一声怒吼,力量十足,声震天地,便是与天上的鸣雷相比,也不差多少,当即震得典韦浑身一颤,不及击伤于禁,迅速收回镔铁手戟,抬头向远处看去。

暴雨如水帘般遮在面前,一切都看不清楚。倾盆大雨浇在典韦脸上,典韦恍若未觉,极目看去,却见在模糊雨雾之中,一骑马飞驰而来,马上一将,顶盔贯甲,帽系红缨,手持开山巨斧,高高举起,放声怒吼,向这边杀来。那冲天的凌厉气势,令人望而心惊。

典韦愕然看着那雨中冲来的猛将,这才知道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刚才那隐藏在山丘顶部木棚中的绝世武者已经够让他吃惊的了,现在又出来一个比他差不了多少的猛将,这青州猛将,怎么会有这么多?

那手执巨斧的战将胯下那匹马,显然也是一匹宝马良驹,速度之快,令人吃惊。

典韦心中正在吃惊,忽然眼前一花,便看到那持斧猛将冲破暴雨水雾,狂驰而至,手中开山巨斧,在空中划过一条弧线,以凌厉无比的气势,直劈向典韦的头颅!

只不过眨眼之间,那猛将便已高举战斧杀到,面对这样凶猛的战将,典韦立即被激发了无尽豪情,紧握镔铁手戟,用尽力气向上挡去,击向那闪烁着寒光的斧刃。

只听当的一声巨响,如雷鸣般震动四方,那巨大的战斧狠狠劈在双戟之上,火星四溅。

战马狂驰而来,力道惊人,再加上战斧也是沉重非常,重重劈在镔铁手戟上面,一股大力顺着戟身涌去,典韦只觉手臂剧震,微微向后一仰,胯下战马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脚下一滑,几乎摔倒在地。

在他的对面,那对手的情况也并不比他好。那反震之力顺着斧柄传回去,徐晃浑身剧震,手臂微微麻木,再无余力攻击,战马在泥水中斜斜地奔出十余步,激得水花四溅,徐晃方才勒住战马,回身望向那雨中莽汉,眼中颇有惊愕之色。

第二百四十九章 迅雷猛将

徐晃在军营之中,因为听到士兵禀报,于禁含怒取了大刀,顶盔贯甲,骑马冲杀出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便顺着他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忽见一个满脸粗硬短须的莽汉要伤害于禁,大惊之下,拍马飞驰上前,为于禁挡了这一灾。

刚才这一击,惊怒焦急之中,已蕴含了徐晃毕生之力,重重击在那重戟之上,竟还是不能将敌人打倒,这强敌究竟是什么来路,竟然会如此之强?

典韦本也是好武之人,见猎心喜,也不多问,当即拍马上前,举起镔铁手戟,大喝道:“看你也是强者,接我一戟再说!”

徐晃也是心潮澎湃,望着对手,大喝道:“好!你敢在青州撒野,便是你想逃,我也放你不过!”

典韦凝目注视着徐晃,一双大戟斜斜地空中划过弧线,微微前挑,试探着向前攻去。

徐晃一眼看破虚招,开山斧向前一横,封死了镔铁手戟的来势,斧刃微斜,随时准备攻出,招式间暗含杀机。

典韦一招未曾用老,便已收回,眼中神色,又惊又喜。

此人力量既强,经验又极老到,显是征战沙场多年,自己纵横陈留十余载,竟未曾遇到过如此厉害的对手,今天能与他拼斗一场,实是痛快之事。

二人相互对峙,看着对方凝立如山,防守森严,都在思量该如何进攻对方,当下里,一时冷然对视。

天上的雨越下越大,暴雨倾盆,狂风呼啸,笼罩住了整个天地。天空中风起云涌,乌云遮住了整个天空,天色越来越是阴暗。

大雨之中,两员当世一流的猛将骑马相对怒视,倾盆暴雨打在他们的身上,如溪水般顺着衣衫、铠甲狂流而下,二人不顾脸上满是雨水,仍圆睁怒目,凝神相对,不肯弱了气势。

两股强大的气势在雨中冲天而起,向四方发散而去,在暴雨之中,这两股冲天的凌厉杀气,震天撼地,仿似要将天上的乌云也冲破一般。

杀气散布四方,擂台下的观众早都逃到了树林和小亭中,远远望着两员猛将对峙,忽然受到这两股强烈杀气的影响,都吓得骨软筋酥,抱住树干和小亭的柱子,微微颤抖。

陡然间,另一股极强的气势自不远处山丘顶部涌起,直冲天际。在那浩瀚磅礴的强大气势中间,有人纵声长啸,声若龙吟,在这暴雨之中,远远地传播了开去。暴雨声哗哗啦地到处都在响起,却也压不住这龙吟般的清朗啸声。

典韦微皱眉头,愕然看到,对面那持开山巨斧的对手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似是有了什么依靠一般,身上的气势变得更加猛烈自信,冷然看着典韦,眼中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意。

典韦心中暗叫不好,看此人之意,那长啸之人,便是刚才与自己遥遥对峙的强者,与他本是旧识,说不定还是帮手,他们若两人齐上,自己再强,也绝对抵敌不过!

他正在惊讶地思量着,忽然看到那山丘上,有一骑飞驰而下,如闪电般,霎时穿透雨雾,直向这边驰来。

典韦大惊,看那黑色骏马的速度,风驰电掣,竟似比自己现在骑的马还要快,这样的话,只怕眨眼间,他便会驰到自己身边,与那持斧猛将夹攻自己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两句至理名言迅疾升起在典韦那惊讶的脑中,手中动作比他想的还要快,镔铁手戟立时举起,用尽平生力气,向那持斧猛将狠狠砸去!

徐晃早在提防,见势也大吼一声,双手握紧开山巨斧,向前猛劈而去。他知道眼前这巨汉是前所未有的大敌,心下丝毫不敢怠慢,这雷霆般的一击,也已用上了十足的力气!

就在两员猛将拼尽力气相互狂击之时,暴雨之中,一骑黑马狂驰而至。马上武将,手持一杆长大无比的方天画戟,锋利至极的戟尖寒光闪烁,整个人、马、戟已融合成为一个整体,便似一支锋利无比的利刃般,霎时间刺破漫天雨雾,闪电般地掠过大地,直向拼杀中的二将狂刺而来!

典韦手中镔铁手戟狂劈而下,同时转动眼珠,愕然向那边看去,却见那与自己对峙许久的强大对手竟然是一个英俊如天神般的青年男子,身披轻甲,头戴战盔,披着一件青色战袍,因速度奇快,战袍在身后舞动,即使是被暴雨浇在上面,仍飘向身后,几乎成了水平一线。

那英俊男子的目光如刀剑般冷冽,其中却暗含着一丝兴奋的眼神,双手紧紧握住那枝长大锋利的方天画戟,如利箭般射透漫天暴雨,那战戟的目标,却是自己与那持斧猛将中间的地带!

典韦虽是心中惊愕,手中却是丝毫不曾放松,再努力加上一把力气,狠狠迎向那劈来的开山巨斧!

狂野天星大步飞奔,激起漫天水花。方天画戟自封沙手中狂刺而去,带着毁天灭地般的威势,疯狂地刺向那空中相击的沉重兵器!

“当”的一声巨响,轰然响彻天地之间。方天画戟重重刺在典韦的右戟之上,带着那枝沉重短戟,刺中了开山巨斧,撞在典韦那使足力气的左手重戟之上,四样重兵刃狠狠撞击在一起,三般巨力互相冲击之下,都高高地向天上指去!

“轰隆!”

就在三员猛将的头顶上,一道闪电撕裂黑暗的天空,轰响便似在耳边响起,天地间一片大震。无数在远处观战的百姓、士兵都被震得跌倒在地,惊恐地看着那黑暗天空中狰狞的闪电,以及闪电映照下的三名豪杰!

电光大作,洒在暴雨中剧斗的三名猛将身上。在电光照耀下,那三名大将神威凛凛,便如三名威武无比的天神一般,令人望而生出敬畏之情,几乎不敢直视他们那伟岸的身影。

方天画戟、开山巨斧,以及两支镔铁手戟,紧紧相交在一起,直指长空,那上面所携的震天撼地的威势,无人看了不心惊胆跳,呆若木鸡。

战马嘶鸣,典韦与徐晃胯下战马都向后退了两步,被几支兵器相交的巨力震得几乎滑倒在这泥泞雨地之中。而狂野天星却带着狂驰而来的强大冲力,一闪而过,疾驰向前方的暴雨之中。

封沙面色凝重,手握方天画戟,微微向左边侧伸,凝神以待典韦可能发出的对自己左胁的攻击。

典韦却已不及攻击他,勒马后退,愕然看着那暴雨中的伟岸身影,心动神摇。

那纵马狂驰而过的骑士,身上所携威势,不仅是凌厉无比的猛将之气,更有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令人忍不住生出膜拜之意。

战戟狂挥之下,封沙已经抑制不住身上隐藏的强烈气势,霎时尽数散发出来,远处的士兵和百姓远远望到,都被这股气势影响,忍不住跪倒在一片泥水之中,叩头礼拜,向他们敬仰的武威王、青州牧跪拜行礼。

封沙勒转马头,看着雨中那手持大双戟的巨汉,微微一笑,眼中有抑制不住的兴奋目光闪过。

典韦愕然看着封沙,努力忍住膜拜的想法,心下惊愕不已。

眼前这人,气势强烈至极,就连自己这常以气势慑人的武者也几乎受到他的影响。若非自己也是陈留郡一流的豪杰,说不定便会被他气势所慑,下马跪拜了!

既然他与那持斧猛将素识,那么便是敌人,典韦怒视封沙,举双戟大吼道:“你们都来吧,便是两人齐上,我也不怕!”

封沙眼中微微升起一丝笑意,转头淡然道:“公明,你且退远一些,让我与他较量一番!”

徐晃对他的武艺甚有信心,虽见典韦力量超人,终究不过是孤身一人,哪里能伤得到主公?听了主公的话,不敢违拗,忙拨马驰开,远远地看着他们比拼。

典韦见他驰开,正合心意,看着那气势猛烈的对手,心中暗道:“只要不是两人齐上,左右夹攻,我怎么也不会败给他!”

封沙立马暴雨之中,任由大雨冲刷着自己的战盔与轻甲、战袍。那毫不掩饰的猛烈气势,尽数散发出来,弥漫于天地之间。远处观战的一众士兵、百姓,都被这股强大的气势所震慑,忍不住跪拜叩头,在他们敬畏的眼中,天地间只剩下那一个伟岸的身影,在暴雨中傲然独立。

陡然间,另一股极强的气势也猛然散发出来,那强烈的杀机直冲天际,与武威王的凌厉气势相互对峙,丝毫不肯示弱。

众人愕然看去,却见那魁梧巨汉骑马立于武威王对面,手中一对镔铁手戟向两侧举起,遥遥指着武威王。那一股暴烈杀气自他巨大的身躯上涌出,直向四面发散而去。

第二百五十章 绝世强者

典韦骑着宝马,昂然立于暴雨之中,整个人便似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般,浑身散发着血腥的恐怖气息。

远处观战的众人见他竟敢对武威王无礼,竟然不下马叩拜,都想要遥指着他大声斥骂,可是看到他那恐怖的巨大身材,满身血腥的杀意,却都吓得噤若寒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二人凝目对视,气势上谁也不肯弱了分毫。暴雨淋漓之中,两骑相对而立,任由倾盆暴雨击打在他们强壮高大的身躯之上。

封沙一直默默观察着典韦,心中越来越是欣赏。这样强大的武者,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只怕比之温侯也丝毫不差。若让他与徐晃拼斗下去,到了最后,输的一定是徐晃。

而典韦怒视着封沙,也不禁暗自钦佩。这样高大强壮的武将,手持那根大戟似比自己双戟还要重上几分,自己自负武力超人,在他面前,似乎又算不得什么了。而且那股王者之风,浩如天地,有包容宇内之气,让他不得不为之心折。若非典韦努力打消自己对他的佩服之意,只怕还未打,便要气势尽失了。

他曾在山林之中,与猛虎巨熊对峙许久,最不怕的就是熬时间。反正比武打擂的奖品,那匹最让自己心动的好马就骑在自己胯下,现在多骑一刻是一刻,还有什么可心急的?

这样对峙许久,终究还是封沙打破了沉寂。

看着典韦巍然耸立的巨大身躯和那上面散发出来的凌厉战意,在封沙冷峻英武的脸上,渐渐地浮现出一丝笑意,眼中欣赏之意越来越浓。

方天画戟原本是凝立雨中,恍若被铁铸在他手里一般,此时也微微上挑,斜指长空,内中似隐含着无数精妙后招,天地风云,似乎也为一戟之威而变色!

狂野天星轻轻迈动步伐,踏着满地积水,向典韦缓缓接近。

典韦虎目登时瞪圆,双手握紧镔铁手戟,凝神以待,丝毫不敢对这强大的对手有任何一点松懈。

二马接近之时,方天画戟缓缓在暴雨中划出一条弧形,带起一条水线,在空中轻轻斩落,劈向典韦的肩头。

典韦的眼睛瞪得更大,眼中惊色升起。

这一招看上去虽是缓慢,其中却隐藏着无数后招,自己不论如何应对,他都能迅速变招,攻向自己必救之处!

眼看着那长大战戟缓缓向自己斩来,典韦当机立断,怒吼一声,右手镔铁手戟扬起,封住方天画戟去势,左手戟却嗤地刺出,战马向前一蹿,左边重戟借这一跃之势,直向封沙右胁刺去!

封沙眼中微现惊色,更为赞赏他的应对迅速巧妙。这样一来,倒是自己被他攻了必救之处,无暇分出戟势去伤他了。

他的脚跟轻磕马腹,狂野天星迅疾向旁边移去,方天画戟收回,戟尖横过,挡住这一戟,戟端轻轻一撞,便即分开,只发出一声轻响。

二人勒马盘旋,再度对峙,都对对方戟法精妙而暗暗惊异。

方天画戟再度举起,在空中漫天挥舞,速度虽是不快,却如漫天雨丝般,将封沙周身上下护住,紧接着,轻飘飘地向典韦刺出一戟,直刺向典韦的额头。

典韦瞠目瞪视着这一戟,眼中微有惊色。这戟看起来虽是轻飘飘的如同毫无威力般,落在典韦眼里,让他心中却是说不出的难受,仿似这一戟随时会落到自己额上,或是面门、胸前一般。

为摆脱这一戟对自己的威压,典韦大喝一声,举起双戟,在空中疾速挥动,封住方天画戟一切攻势,同时疯狂刺出数戟,直奔封沙胸膛、肩头而去。

封沙战戟挥动,护住周身,只听叮叮当当一阵乱响,典韦刺来的戟都被他封住,丝毫无法攻破他的防御圈。

见典韦依然凝重如山,封沙也不心急,使出一套精妙戟法,向典韦刺去。

方天画戟轻飘飘地在空中挥动,便如漫天花雨般,遮挡住典韦的攻势,不时刺出一戟,攻向典韦必救之处。

典韦凝神应对,双戟挥舞如风,挡住他一切攻势,丝毫不敢怠慢。

渐渐地,那漫天花雨般的戟势向典韦缠绕而去,便似一条条的丝线般,将他牢牢缠住,让他无法轻易脱出束缚。

典韦渐觉双戟活动余地渐小,越来越是束手束脚,不由大惊,陡然断喝一声,双戟如暴龙般狂刺而出,登时挣脱戟圈束缚,左手铁戟向封沙胸前疯狂刺去。

封沙顺过戟尾,轻轻一挡,将戟尖格开,勒马后退数步,望着那魁梧巨汉,沉吟不语。

这大汉果然厉害,招数凌厉,经验老到,一套精妙戟法,对他毫无作用。既如此,便只好以力决胜负了!

想到此处,封沙圆睁虎目,陡然大喝一声,便似雷霆霹雳一般,方天画戟狂挥而出,携着泰山压顶般的威势,重重斩向典韦的头顶!

典韦大惊大喜,狂呼一声,便似猛虎咆哮,举起一对镔铁手戟,疯狂地向上迎去!

三支重戟狠狠地撞在一起,便如陨石疯狂地撞上地球,发出一阵狂暴的轰响,震天动地!

这阵轰响远远传开去,透过暴雨浓雾,轰然响彻天地之间,无数百姓、兵士轰然倒地,满脸惊恐,震慑得说不出话来。

典韦咬紧牙关,浑身巨力如黄河决口般,疯狂涌出,自一对重戟传上去,死也不肯在那威压下来的泰山之下,退让分毫!

封沙面色凌厉,浑身力量鼓荡,战袍飘动,那一对健壮至极的手臂紧紧握住方天画戟,狠狠击下,在那轰然巨响声中,浑身被震得发麻,目光却更现凌厉。

方天画戟被那对镔铁手戟击开,在空中绕了个半圆,再度重击而下!

典韦双臂酸痛,胳膊上的肌肉仿似要裂开一般,心中惊骇莫名。

这青年武将看上去并不比自己强壮,反而要比自己的巨大身体瘦上一两圈,力气却是如此之大,震慑人心。

眼见方天画戟再度击来,典韦大吼着举起镔铁手戟还击,轰响声再度响起,方天画戟的攻势被击开,典韦却又是一阵双臂酸麻,又惊又怒。

封沙大声呼喝,恍若龙吟虎啸一般,方天画戟漫天狂挥,沾了空中落下的暴雨,洒出大片水花,便似重锤击落,一下下地重重砸在镔铁手戟之上,声响巨大,不绝于耳。

典韦咬牙还击,一双镔铁手戟奋力挥舞,带着满身巨力,一下下地击在方天画戟锋刃之上,丝毫不肯退让。

二人正在奋力拼杀之际,天空之中,狂风涌来,乌云翻滚,陡然间,一道电光闪过,向他们这边击来!

巨大的轰响在耳边响起,天空之中,一道霹雳狂劈而下,重重击在二人身侧的地面上。那些铁矿石被这一道闪电重击,轰然翻起,碎石到处洒落。

这道闪电,便如树枝形状的光柱一般,在二人身边出现,一头接在地面上,另一头直通天空。阴暗的天空下,二人被这道闪光照得浑身纤毫毕现,那狂暴的眼神,迅猛劈落的战戟,都是那般的惊人心魄。

远处观战的士兵和百姓们都已在满地积水中跪了下来,满脸敬畏,望着天神般奋勇战斗的武威王,重重地在泥地上叩拜,口中喃喃祈祷,愿武威王能永镇青州,带给自己和亲人们越来越好的幸福生活。

暴雨滂沱,倾盆而下,便似将整个天河的水都倾泻下来一般。在暴雨遮掩之下,众人渐渐看不清武威王奋战的英武身姿,只能隐隐约约,在雨帘后看到那方天画戟闪烁的刺目寒光。

鸣雷响起,闪电再次重重击在地面上,发出一声轰然巨响。电光大作,武威王那强壮英武的身形再次显现,便似剪影般,一闪而没,只留下那令人永生难忘的勇武形象,让众人惊呼赞叹不已。

此时,擂台附近,只剩下武威王与那巨汉还在打马盘旋,猛烈拼斗。擂台上的两个选手早在闪电震响之时,跑得无影无踪,而守擂官也都命令士兵将雨中的百姓赶走,不许他们站在铁矿覆盖的地面上,以招致雷击惨祸。待做完了主上用信鸽下令吩咐的一切事宜,他也带着士兵退走,不敢留在当地。

闪电一下下地重重击在地面上,铁矿石飞散翻滚,到处洒落。就在这电闪雷鸣之中,两名当世最强武者手执重戟,冒着暴雨奋勇拼杀,丝毫不将身边落雷的危险放在眼中。在他们的目光中,只剩下那强大的对手,引发他们强烈的战意,越来越是高昂。

轰然巨响声中,电光连续闪过,映照着两名武者威风凛凛的强健身姿,和那惊天动地的暴烈戟势,令人荡魄惊魂,牢牢地印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第二百五十一章 雨中剧斗

不远处的一棵巨树顶端,无良智脑站在枝头上仰天大笑,笑声清朗,穿透雨雾,传到每一个人的耳边,却无人可以看得到大笑者那隐藏在树叶后的身形。

这落雷阵是他亲手设计,命令部下前去布置的,并根据天气预报安排好了时间,只等下雨之前开赛时用了。如今用起来,图像效果、音响效果无不绝妙,简直比火星梦工厂的立体电影巨片还要好看,得见这一幕完美的情景,已经是不枉费无良智脑这一番苦心了!

至于老大会不会被雷劈死,无良智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他早在布置时便已留下了不会被雷击中的中间地带,虽然这落雷阵被观众们遮挡时老大看不到,但是一旦观众避雨跑光,落雷阵在老大眼中便是一览无余,毫无秘密可言。若要让他引着典韦跑到没有危险的地方比武,简直是轻松至极。

更何况,以老大这等体质,被雷击一下也没什么,哪那么容易便死的?

无良智脑正在得意地大笑,为自己的聪明才智鼓掌欢呼,忽然天空中狂雷劈落,重重地击在这棵参天大树顶端,将无良智脑的大笑声一下子都打回到了肚子里去。

轰然巨响中,大树发出咔嚓的声音,缓缓裂开,轰地一声,倒在地上。

被巨雷击中顶门的无良智脑随着大树一同倒下,一头栽进泥泞之中。泥水迅速没过了头顶。这巨大的电流经过他的身体,几乎将他体内的超微电脑烧毁,现在的无良智脑,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了。

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无良智脑的心中恍惚叫道:“失策!怎么忘了大树也会引来雷击,却站到那里去看热闹?唉,我是太关心老大,却忘了自己啊!”

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缓缓闭上,被泥水迅速淹没。这自称算无遗策的超级智脑,就此在一片泥泞中安眠。

落雷轰击与大树被劈丝毫未曾影响到雨中拼斗的两个人,二人依旧奋勇拼杀,奇招妙招层出不穷,丝毫不肯退让半分。

徐晃远远站在铁矿石覆盖不到的地方,望着那大雨中拼斗的两个雄伟身影,心神摇荡,惊叹不已,毫不在意自己铁甲下的内外衣物,都已被暴雨淋得一片透湿。

在那暴雨形成的帘幕后面,闪电掠过,重重击在地上。轰然巨响声中,电光映照着武威王那健美强壮的身姿,和那方天画戟上闪烁的寒光,夺人眼目。

方天画戟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直劈向典韦的颈间,戟端处洒出一片水珠,在空中便似凝固一般,那缓缓飘动的水珠看上去优美无比,便似主母颈间所戴的珠链一般美丽动人,晶莹剔透。

徐晃正在赞叹,电光已然消失,只留下那暗黑色的天空笼罩下,黯淡无光的漫天暴雨,却看不清雨帘后面主公的身形,只听到一声巨大的金铁交鸣声,和那巨汉愤怒的嘶吼。

这一声怒吼,如猛虎长啸一般,充满了强大的力量。徐晃毫不怀疑,这巨汉身上所怀力量,与主公相差只在毫厘之间,绝不会就这样轻易败于主公手上。自己纵横沙场多年,看了这么多场拼斗,也只有主公和温侯那一场殊死拼杀,可以和这一战相比。

于禁满身泥泞,没有骑马,站在徐晃的身边,呆呆地望着远处拼斗的两员猛烈武者,还带着污泥的脸上,满是失魂落魄的模样,口中喃喃念道:“厉害,厉害!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什么是天下高手,一流猛将!能看到这么一场绝顶高手的拼斗,我也算没有白活!”

他的心里,已经完全没有了败于莽夫的耻辱感觉。即使强横如天下第一猛将武威王,也只能与那莽汉拼杀百合而胜不了他,自己败在那力量堪与武威王相比的莽汉手中,又有什么可惭愧的?

暴雨之中,封沙越战越是兴奋,陡然狂喝一声,方天画戟劈空而去,迅速劈开那漫天雨珠,以那毁灭天地般的暴烈威势,重重斩向面前强横的对手!

剧斗中的典韦也是兴奋不已,浑身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和他拼斗,见方天画戟劈风破雨而来,当即放声怒吼,举起双戟,疯狂地向上迎了过去!

巨大的闪电劈过,轰然击中地面,乱石飞溅。巨响声中,三支战戟重重击在一起,发出一声不逊于疾雷的轰鸣!

“咔嚓!”

一个不协调的声音响起,典韦忽觉右手一轻,使在右手上的力气登时便收不住,握住戟柄的右手重重向前挥去,在空中划过,险些便将他带得跌下马去。

方天画戟出乎意料地劈破敌方的防御,直刺向前,险些刺进典韦的咽喉之中。封沙想用力收住戟势,却已不及,只得将戟尖一偏,自典韦头顶掠过。月牙刃光芒闪动,霎时便挑飞了典韦的头巾,让他一头乱发,披散于大雨之中。

典韦只觉寒气森森,自头上划过,也不由大惊失色,慌忙卧于马上,双腿一挟,战马大步奔出,自封沙身侧驰过,跑出十几步,典韦才敢直起身子,再看自己右手中镔铁手戟,已经被那锋利坚硬的方天画戟斩裂,大半个戟头落在泥水之中,只剩下半截把柄,还被右手握着,不由心中骇然,不知道那便方天画戟的武将究竟有多大力气,才能一举击断自己这沉重无比的单手大戟。

封沙勒马回身,喝道:“你的戟断了,这次不算,你去换了兵刃来,再来比过!”

典韦虽佩服他不肯占自己便宜,却是心疼多年来用惯的兵器,怒道:“我用熟的兵器,哪有这么容易换好的!难道你们青州之中,能找出比这还重的单手戟么?”

封沙语塞,微皱眉头,知道自己手边确实是没有这样的单手大戟。只有前几日里无良智脑派人在钢铁厂精心打造出来的、送给自己使用的银色双戟重量可与之相比,却又未曾带在身边。如果现在还想比试,只怕已是不及叫人取来了。

他未曾想到的事,无良智脑却早已计划好了。现在无良智脑虽已不在,他的部下却仍按照他的吩咐,将一切应用之物都已准备好,只等时机一到,便要送上去。

十几个黑衣人远远跑来,抬着一个巨大的铁栅形兵器架,个个累得气喘如牛,一直跑到封沙面前,跪地禀报道:“禀主上,主上日前所吩咐的大双戟,已经送来了!”

封沙知道自己没有叫人送什么双戟来,必然是无良智脑事先安排好的,也不由佩服他算无遗策,事事想得周到,低头一看,却见那横躺的铁栅之上,放着两对重戟,微微一笑,抬头招呼典韦道:“典壮士,请到这里来,取一对称手的兵器去吧!”

典韦心中微惊,纵马驰过来,见那沉重铁栅上面,横放着一对巨大的乌黑战戟,黑黝黝的,便似木炭一般,比自己常用的镔铁手戟还要黑上几分;而另一边,却是一对银白色战戟,闪闪发光,与那乌黑战戟式样相似,重量似乎也不比它轻了。

典韦的目光立即便被乌黑战戟吸引住了,当即跳下马来,伸出手去,从上面取下乌黑双戟,只觉触手沉重无比,好象比自己原来用的镔铁手戟重上一些,却是十分合手,便似专门为自己打造的一般。

典韦心中大喜,仰头笑道:“多谢你了!这次打擂台,彩头本是一匹马,十匹布,我看你的马也算不错,不比我那匹马差,不如就让给我吧!我用那十匹布,换你的这对双戟,如何?”

封沙看他性情直爽,忍不住微微一笑,淡然道:“双戟送给你也没什么,只是若要骑马走,还得胜过我再说!”

典韦闻言一愕,怒道:“打就打,还怕你不成!只是你兵刃长大,占了我的便宜,而且你的马是骑惯了的,我这匹马还没有骑够半天,若是马战,我如何胜得了你?”

封沙微笑道:“这个简单,我们都用短戟,在擂台上比试步战武艺即可!”

他在马颈上挂起方天画戟,伸手摘下那对银白色双戟,心中也佩服无良智脑算得清楚,已经预先派人把自己刚刚用熟的双戟取了来,让自己用这一对大双戟与典韦决战。

银色重戟入手,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封沙微阂双目,这几日里与无良智脑切磋武艺、练习双戟戟法的一幕幕,都回到心中,此时,那一招招精妙戟法在他心里跳动,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使出,与这三国时代双戟第一高手拼个输赢。

银戟缓缓在空中划过,指向不远处的擂台。封沙虚虚一指,便拍马向擂台而去,眨眼间便已到了擂台下面,跳下马来,大步走上擂台,回头望向典韦,等待着他上台比武。

第二百五十二章 四戟争锋

暴雨之中,那修长魁伟的武者,昂然立于擂台之上,那股睥睨天地的凌厉气势与博大浩然的王者之风,令所有人为之震惊、心折。

在他双手间,握着一对沉重至极的大戟,虽然名为短戟,却是巨大沉重,比一般的长戟还要重上许多,只有长度不及长戟、大刀,却比短戟与宝刀长得多了。

那一对大戟呈银白色,通体皆是钢材所制,因是新铸出来的,在大雨冲刷之下,更显得崭新崭新。锋刃处,寒光闪闪,显是极为锋利,戟尖与侧面刃锋处都是用最好的精钢打制,并不比那些锋锐的宝刀宝剑差了。

大戟紧握在他手中,斜向下指。为节约体力,戟尖轻轻搭在擂台的木制地板上,这猛将,凝立如山,一身强大的气势凌厉如刀锋,又沉稳似泰山,周身上下,竟让人找不出半点破绽。远远望去,众位前来打擂的武者都有一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车胄、吕岱、吕虔都已经过了医生治疗,被士兵们放在小亭中,休息半晌,努力爬起来,远远望着青州牧、武威王那仿若不应存于这天地间的凛然神威,都不禁骇然。

擂台正中,封沙紧紧握住一对大戟,昂然而立,却不知道,他所站的位置,便是无良智脑所布引雷阵的阵眼,而在他手中的,正是诱发引雷阵无穷变化的关键。

他虽然识得引雷阵,哪里及得上无良智脑浸淫此道多年,早将引雷阵进行了改良,变化繁复,无可言尽。而那一对银白色战戟,也是无良智脑早就埋好的伏笔,先让封沙用得手熟,到时再派人送上,封沙自然会选用这用得熟练的双战戟,到了擂台上,便会引发引雷阵的另外一层变化。

这银色双戟,虽是精钢打就,却早被无良智脑用二十六世纪的科技进行磁化,其中还用上了那个时代用来制作避雷针和吸引闪电成为能源的一些磁铁材料,此时被封沙拿到阵眼处,登时便让引雷阵整个疯狂运转起来,引得天空闪电霹雳,不停地疯狂击下,落在地面之上。

这一大片天空,到处都布满了枝形闪电条纹,而方圆百余米的地面上,满是积水,无数的闪电自空中重重劈落,击中地面,发出轰然巨响,那些闪电便似擎天长枝一般,成树枝形状,一头通天,一头接地,整个擂台附近,都被笼罩在铺天盖地的闪电丛林之中,轰然声不绝于耳。

暴雨不停地下着,将天河之水尽皆倾于大地之上。在擂台正中,那气势冲天的强大武者,浑身淋着暴烈大雨,漠然冷视擂台周围漫天闪电丛林,脸上那昂然战意,令人望而心惊。

天空中一片阴暗,仿若黑夜一般,只有不停击落的闪电发出耀眼的电光,照耀着擂台上那伟岸的身影。巨响轰鸣声中,那魁伟高大的身影不停地在电光中闪现,便似金甲天神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膜拜之心。

在引雷阵的边缘,一个魔神般的巨大身影,提着两支与那擂台中天神所执银戟同样巨大的黑色重戟,缓缓走向引雷阵的中央。

闪电不停地在他身边劈下,碎石迸起,洒落在那巨人的脚下。巨大的魔神般的脚步丝毫未停,就象看不到那残酷的危险一般,仍在迈着沉重坚实的步伐,一步步地接近那引雷阵中央的金甲天神。

天地间,风云变色。此时的形势,就象一个半圆球的中心,站着一名傲岸的强大武者;而那圆球的边缘,另一名同样强大的武者正在缓缓向他接近。在他们的身边,这圆球之中,无数的闪电正在疯狂地劈落地面,场面惨烈恐怖,看上去恍若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圆球之外,山丘顶上,两名绝代美女站在那结实的木棚之中,躲避着肆虐的暴雨,相依相偎,望着这恐怖壮烈的场面,和那擂台上神威凛凛的绝世英伟男子,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不由怔怔地落下泪来。

典韦大步向前走着,激动的心情让他忍不住剧烈地喘息,巨大的心脏猛烈跳动,怦然有声。他已经看不到那漫天劈落的可怕闪电,在他的眼中,只有那立于擂台之上的伟岸身影,在召唤着他,让他无可避免地走上前去,与那神武男子做一场惨烈无比的豪杰之战!

暴雨疯狂地洒落在他的头上、身上,典韦便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满身上下,头发衣衫,都在疯狂地向下流淌着大量的水流。他却恍若未觉,只是用力提起那一对沉重巨大的黑色战戟,一步步地走向那圆球的中央,那巨神般的男子,和那一场宿命的对决!

在远处,泥水之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奋力从泥泞中爬出来,远远望着那两个神魔般的巨大身影缓缓接近,仰天长笑,激动万分。

这一切,都是他煞费苦心,几十个日夜没有睡觉才想出来的,如今终于看到这终极末日般的恐怖实景,让他如何能不兴奋激动!

老大手里的双戟固然是他特制的,典韦手中一双重铁戟也有避雷之效,不然的话,那漫天劈落的闪电,早将他烧成了一堆焦炭!再加上今天有特大的雷暴雨,地上铺满了铁矿石,布成引雷阵,就连擂台下也有引雷阵的阵心巧妙布置在那里,而这所有负责打擂台事宜的官员、士兵,尽皆是他的手下,或是他假传老大命令控制住的棋子。天时、地利、人和,尽在他的手中,这才造成了这万年不遇的宏伟浩烈场面!

狂笑声淹没在闪电轰鸣的巨响之中,无人能够听到。这小小的智脑正在放声狂笑,抒发着自己兴奋狂喜的心情,突然,一道闪电自空劈落,重重地砸在他小小的脑袋瓜上。无良智脑在轰然巨响声中一头撞进一大团烂泥里面,心中只想到一句话:“失策!为什么我自己不做好避雷措施……”

漫天暴雨之中,巨大的身影缓缓走到擂台下,抬起大脚,重重地踩在那实木搭成的台阶之上。此时他浑身已经积聚了强大的力量,在这一脚踏过去,传到台阶上,那木制台阶立即发出了一声沉闷的爆裂声响!

沉重的脚步声在台阶上响起,魔神般的巨大身影缓缓走上台去,在他途经之处,坚硬的方木台阶尽皆从中裂开,露出一道深深的裂纹。

走上擂台,典韦停住了脚步。在他的对面,那神威凛凛的男子,手持一对银白色战戟,如天神的雕像般立于擂台中央,浑身不顾漫天暴雨哗啦啦地浇在身上,满身都在向下流着雨水。看着走上来的魁梧对手,在他那英武无双的俊美面庞上,露出了一丝神秘莫测的淡淡笑容。

站在擂台边上,那巨汉浑身狂放的气势不加收敛地向外发泄,暴烈无比,双手举起重戟,与那英武男子遥遥对峙。

擂台之上,两股极强的气势拔地而起,直冲云霄。远远望着那两名绝世武者站在擂台之上,手执巨大双戟相互对峙,气势震天撼地,恍若远古蛮荒时在荒野中对战的两名巨神一般,观者无不骇然。

典韦暴眼圆睁,死死地盯着对面那年轻男子,努力寻找着他的破绽。却见他手持双戟昂然而立,面色淡然,浑身气势浩然博大,整个人都似融入了这茫茫的天地之间,绝无破绽可寻,心中不由渐渐焦躁起来。

长满黑色汗毛的巨手握紧戟柄,将那一对沉重锋利的重戟缓缓举起,指向前方的对手。典韦缓缓迈出一步,向那对手逼近。

封沙淡淡地看着他,眼中斗志如星辰般微微闪烁。右手中战戟也微微扬起,指向前面逼近的巨汉,封住他攻击的方向。

典韦一窒,看着那微微闪烁寒光的银色重戟,只觉那一戟便似卡在自己咽喉中一根刺般,将自己所有的后招尽皆封死,不由难受至极,心中更是震惊于对手的应变能力。

他愕然半晌,脚下也觉难以活动,终于还是抬起脚来,向旁侧迈出一步,微微避开银戟锋芒所指,再不敢停留,大步冲向前去,怒吼一声,右手乌黑重戟疯狂砸落,带着沉重的风声,劈破暴雨,直向封沙右肩砸去!

原本沉寂如山的封沙身上气势陡然改变,便似狂风一般,挥动右手银戟迎向头上砸来的重戟,同时左手闪电劈刺,直奔典韦胁下而去!

二戟相遇,带着两名强悍武者那巨大的力量,重重撞击在一起,发出轰然巨响,震得擂台一阵颤抖,回音阵阵。

银戟如闪电般,直刺巨汉胁下。典韦大步跃开,左手戟向右刺去,撞在银戟顶端,当的一声响亮,趁势后退,双手握住重戟,自两旁向前环绕过去,锋利的戟尖遥指着对手,虎躯微微前倾,聚精会神地盯着封沙的举动。

第二百五十三章 擂台迸裂

看着强大的对手,在封沙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强烈的斗志便似火焰般在他眼中熊熊燃起,封沙纵声长啸,大步迈向前去,双戟漫天狂挥,在空中交织而成一片银白色的密密的戟网,银光闪烁,直向那巨大壮汉周身要害击去!

典韦眼中火焰随之燃起,纵声怒吼,双手握紧战戟,如迅雷般疯狂击出,速度奇快无比,招数却也同封沙一般,在空中交织出大片的戟网,便似乌云一般,铺天盖地,直向那漫天戟网迎上去。

轰然巨响如良匠打铁一般接连响起,擂台之上,叮当之声大作,轰传四方。乌云与银网疯狂撞击,霎时间,四支战戟在空中轰然撞击百余下,巨大的力量自两名猛将手中挥出,传到戟端,疯狂相撞,火星四溅,便在这漫天豪雨之中,亦可以看得到那闪闪的火花。

暴雨之中,二将奋力拼杀,招数精妙暴烈,便如两个天神在空中厮拼一般。天下落下的硕大雨点被四支沉重锋利的战戟劈去,漫天洒落,水花四溅,遮住了二人身形。外面的人只能看到漫天豪雨落到擂台之上,组成了一个大水球,在擂台上滚来滚去,不停地向外飞射大片水花。水球之中,隐约可以看到那两个猛将的绝世英武身姿,那隐在水帘后、偶然暴露出来的精妙暴烈招数,都令人赞叹震惊不已。

水帘之内,典韦纵声狂吼,整个人变得似一只狂狮一般,双手握紧乌黑战戟,疯狂击出,将平生所知精妙招数尽皆施展开来,速度快疾绝伦,边战边吼,状若疯狂,手中力量更是大得超乎想象,却觉对手戟上的力量也是越来越大,典韦这样拼命地击去,竟然战不倒他,心中又是恼怒,又是惊讶钦佩。

在对面,封沙也是浑身热血沸腾,力量自体内狂涌而出,手中银戟便似闪电般猛烈向前轰击,无数暴烈戟招尽皆使出,与对手连战数百招,直战得两臂酸麻,心中却是畅快不已,不由纵声长啸,啸声中,充满兴奋无比的强大战意。

典韦闻了这啸声,也是精神一振,大声狂吼,双臂挥动重戟,越战越快,直到拼尽浑身力气的一招使出,巨大的震动让他向后猛地退出几步,方才喘息着,通红双目瞪着对面的敌手,心中又是兴奋,又是震惊。

此时,封沙也微微喘息,唇边带着一丝欣喜的微笑,望着对面的典韦,纵声长笑道:“典韦,你果然厉害!我看今日就比到这里,以后再战,怎么样?”

典韦却是浑身肌肉尽皆紧紧绷起,身上充满了力量,摇头大吼道:“我知道你厉害,可是今天不分出胜负,我便是个心事,只怕以后再也睡不着觉!”

话音未落,典韦便已如猛虎出涧般狂扑而出,一双乌黑重戟高高举起,带着典韦浑身的力气,疯狂地向前劈落!

可是他的目标,并不是封沙,而是他脚下的擂台!

沉重锋利的战戟重重击在擂台木板之上,闪烁着寒光的戟侧刃锋登时便深陷进木板之中,发出轰然巨响。

那厚厚的木板足有数层,紧紧钉在一起,却登时便被重戟从中劈断,戟身深陷入擂台里面,随即抽出,又是狠狠一击,将擂台地面的木板打得粉碎。

这木板刚好连着封沙脚下,封沙只觉脚下一虚,心中一凛,双脚用力,正要跃起,忽觉脚下木板咯吱一声,竟然尽数碎裂,双脚登时陷进去,直没至腿。

典韦见怪招奏功,大喜若狂,举起一双重戟,狠狠地向封沙头顶劈落!

他也知道这一招自然伤不到封沙,只盼那对手举戟相抗,两般巨力合在一起,那擂台断裂后,自然撑不住这般力量,便会将那对手生生砸进擂台里去,再无反抗之力。

封沙只觉大腿疼痛,被裂开的木板夹住,幸好腿上肌肉坚硬,又有粗布劲装稍微防护一下,还未受伤。眼见对手已将重戟疯狂砸下,形势危急,却不惊慌,左手银戟上举,虚虚去迎对方重戟,右手却是一钩,戟端侧刃直砍向对方站在自己面前的双脚。

典韦大惊,知道这一戟纵然砸他进擂台,自己这双脚却要废了,这般亏本买卖万万做不得,当即用力跳起,双戟下扫挡向银戟,只待封沙银戟扫过去,再落下去,用那下落之力,重击敌人!

封沙见他跃起,双手战戟一向上封住敌人攻向自己的戟势,另一支银戟却是闪电般地砸向地面,只在转瞬之间,便已疯狂砸下数砸,狠狠地砸在地面木板之上!

那四周木板既已碎裂,哪里禁得住他一通狂砸,当即碎裂大片。夹住他双腿的木板再无力支撑,封沙整个人落了下去,直落向擂台黑洞洞的中心部分。

典韦见他也出等怪招,心中惊讶,待要落下时,忽然发现,自己脚下,已经没有可以站脚的木板了。

典韦急中生智,忙将双铁戟向两旁挥去,便要用侧刃钩住稍远处的木板,借这一钩之力,跃上擂台,那是自己在擂台上,对手却在擂台里面,自然算是自己赢了。

双戟甫出,忽然一道凛冽无比的寒气自下方狂刺而来,直奔他的膝盖,便要将他的右膝从中刺穿!

典韦大惊,顾不得钩住两旁木板,忙将铁戟向下刺去,当的一声大响,恰好迎住面前斜下方刺来的一支银戟戟尖。若不是挡了这一戟,只怕一腿不保,不由惊得典韦出了一身冷汗。

这一戟刺出,典韦再无力去钩住木板,大叫一声,自己也落进了擂台上黑洞洞的大洞之中。

远处观战的众人看到,惊骇无比,面面相觑。陡然间,却见那擂台摇晃起来,里面有狂吼声、兵刃相撞声、木柱碎裂声,纷乱传出,便如有两只猛兽在里面疯狂搏斗一般,不由相顾失色。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在擂台外侧的厚木墙处,突然破开一个大洞,一支银色战戟的戟端刺破木墙,探了出来,刃锋处寒光闪烁。紧接着,这银戟闪电般地收回,随即便传出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声音沉闷,正是由那擂台中央传出的。

不多时,又是一声裂响,沉重的乌黑战戟刺破擂台上的地面,向上探出,戟端侧刃用力一钩,钩裂了两块木板,又迅疾收回,随之传来另一声兵刃相交的巨响。

用厚木板搭建起来的擂台,发出爆裂的轰响,不时有战戟的寒光自被击破的木板后闪过,四支重戟相撞的震响,不停地在擂台中央响起。

刹那间,木块纷飞,自擂台顶部、侧面狂飞而出。高大宏伟的擂台被其内部奋勇战斗的两员猛将、四支重戟击得千创百孔,摇摇欲倒。里面的两个猛将,犹自不肯停手,大叫呼喝之声,和着重戟相撞的轰响、木板碎裂之音,自擂台内不停地传出来。

擂台虽是用上好木料搭成,里面又立起大量木柱,支撑着擂台上的木板,却也经不住二人如此猛烈拼杀,不多时便有多处垮了下来。

突然,轰然巨响响起,擂台中央,陷下一大片。却是二人战得狠了,一不小心,将中央最大的一根木柱从中斩断。擂台木板失了支撑,又被二人戟风激荡,当即木板碎块纷飞,向里面剧斗的两员猛将劈头盖脑地砸下去。

二人狂戟猛挥,寒光闪闪,登时便将周身上下护得严严实实。那些木板落下去,当即被四支锋利战戟击得粉碎,向四下狂速飞散,便似在四周大片地方,下了一场木块之雨。

二人斗得兴致发了,再也不管不顾,放手剧斗。典韦一戟扫去,将地面一个铁桶砸飞,里面大堆的磁铁混着一些奇怪的东西,在黑暗的擂台内部洒得到处都是。

封沙一边挥戟挡开典韦的攻势,一边微皱眉头,感觉到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对面典韦却仍是丝毫未觉危险来临,大声狂呼着举戟扑来。封沙见他来势凶猛,又有危险的感觉袭来,再不肯留一丝力气,也大吼一声,银色双戟用尽力量向前挥出,直奔那巨汉而去!

典韦一时不及使出全力,只来得及将乌黑重戟挡在身前,被这股排山倒海般的力量重重击在戟上,登时便被击飞出去,巨大的身躯撞在一根粗木柱上,轰然一声,那木柱被他的巨体撞得从中断裂,倒向一旁。

高大的擂台摇摇晃晃,再也禁不住二人如此折腾,终于大片碎裂,将木板、断梁如雨点般地向那二人砸去。

擂台内部,封沙眼见整个擂台劈头盖脑地砸下来,自然不肯继续留在这险地,手中银戟狂挥,护住周身,纵身一跃,戟端挥出,奋力劈破挡在前面的木墙,跳到了擂台的外面。

第二百五十四章 收伏典韦

就在封沙跳出时的那一刹那,原本是高大坚固的擂台轰然倒下,变成了一堆碎木板、断梁柱堆成的废墟。

封沙站在擂台外面,看着那一堆碎木断梁,凝神注视,丝毫未有懈怠之意。

滂沱大雨自天上倾泻而下,冲刷着那些碎裂的木块。在碎木堆中央,忽然动了一下。紧接着,一个巨大的身躯自那碎木堆中站了起来,浑身上下,包括满脸胡须上面,都沾满了污泥和木屑,简直看不清楚本来面目。

典韦受了封沙那全力一击,胸中又闷又痛,还有一些木刺,刺进了他的肩脯肌肉之中,甚是刺痛难受,不由心中惊怒不已。

他自学成武艺,平生未曾遇过如此强手,谁知今日一战,竟吃了大亏,哪肯服输,望着擂台外面平地上站立着的封沙,愤然大呼,举起锋利重戟,迈开大步,疯狂地向他冲杀而去!

就在此刻,天上的雷电突然转了方向,不再远离擂台,却在乌云中聚成一团巨大的雷电,自空向下,疯狂轰击而来!

典韦正在大步狂奔,忽然一阵剧烈的危险感觉狂涌上心头,在他斜向上的视线中,勉强可以看到,那雷电正疯狂击下,目标正是自己的前方!

典韦大惊失色,却已不及收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电轰来,便要击中自己的头顶了!

突然间,一个高大身影狂扑而至,双手战戟重重击在典韦手中重戟之上。这一击之力,狂烈无比,竟然将全力出击的典韦整个击飞出去,那高大身影也收不住脚,索性用力一纵身,便似一只大鸟般,在空中飞跃过遥远的距离,稳稳地落下去,踩在那一地的碎木之上。

就在他落下的那一刹那,巨大的雷电轰然击中了他身后的地面,便似发出了大爆炸般,碎石泥沙,漫天飞溅。

封沙站在碎木堆上,昂然而立,冷峻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惊色。刚才典韦无意间破了引雷阵,却引发这意料外的轰击,若非他早有准备,击碎擂台冲出,只怕此时便要被闪电击中擂台,连自己一同烧焦。

典韦手持一双乌黑重戟,仰天倒在木屑堆中,耳中轰鸣不止。过了好久,他才止住耳鸣,费力地爬起来,看看那地上被雷电击出的大坑,目瞪口呆,心中知道,若不是那对手抢先过来将自己击飞,自己的速度刚好能奔到那一处,迎上落下的雷电,被烧成一堆焦炭。

马蹄声急促响起,一员战将拍马飞驰而来,大声狂呼道:“大王,你怎么样了?”

典韦抬头看去,却见那人正是刚才与自己交过手的使斧大将,心中正在惊愕,忽见他奔到近前,跳下马来,跪倒在那废墟上的英伟男子面前,颤声道:“大王,你还好吧?”

封沙见忠心部下赶来,点头微笑道:“我没有事,公明,谢谢你关心!”

听到那使斧大将对那持戟对手说出“大王”二字,典韦不由大惊失色,指着封沙叫道:“你,你,你是……”

徐晃跪在地上,转头看着典韦,面沉似水,寒声道:“大胆!见了武威王,因何不拜?”

典韦大惊,万万想不到与自己相斗多时的,竟然是权倾天下的建威大将军,领青州牧,武威王刘沙!

他虽是山野之人,也知道尊卑之分,慌忙拜倒在地,重重地叩头道:“大王!小民有眼不识大王,求大王莫怪!”

这武威王之名,他素来听说过,知他以一人之力射杀神箭董卓,又独力击杀猛将吕布,想必是个厉害角色。因此典韦常思若有朝一日能与他交手,那真是痛快。可他也知道武威王位高权重,自己就是上门去挑战,他多半也不会理睬自己,说不定更会派千军万马将自己浑身骨头都拆掉,因此一直未敢前去洛阳见他。

武威王的武力固然天下闻名,典韦更听说他为人仁德宽厚,管辖下的司隶一地,百姓安居乐业,比自己陈留郡饥民遍野之惨状,要强上无数倍了。因此典韦心中,对这武威王是敬重无比,此刻忽然知道自己的对手就是武威王,不由惶愧不已,冷汗都出满一身,混着满身湿透衣衫的雨水,难受至极。

那一道剧烈的闪电过后,天空中的暴雨突然变得稀疏起来,渐渐化为小雨,不多时,竟然雨散云收,不再滴落雨点了。

这一场豪雨,来得疾,去得也快,虽然时间只有小半日,雨量却不小,足可缓解青州一地的旱情。

阳光自乌云遮蔽中缓缓射出来,洒在高大的擂台之上。那昂然挺立于擂台之上的强势猛将,整个身体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一股浩然正气自他身上散发出来,映着耀眼的阳光,更显得浩荡博大,仿佛足以包容整个天地一般。

望着那堪与自己相比的猛将,封沙满心欢喜,淡淡地道:“典壮士,不必多礼。且请起来说话。”

典韦战战兢兢地叩了个头,方才爬起,望着武威王如此令人心折的王者之风,既惊且佩,不敢正视。

封沙微笑道:“这次比武打擂,当以你的武艺在众选手中独战鳌头。这奖品,自然是你的。那匹马,你便骑回去吧。”

典韦远远望去,却见那匹良驹与武威王的黑马正远远躲在引雷阵外面嬉戏,不由惭愧万分,深揖道:“大王的武艺远胜于我,这马当然是大王得了,韦不敢要此马!”

封沙摇头笑道:“我又不是打擂台的选手,哪里能跟你争?”

典韦却是惶愧不已,怎么都不敢要那匹好马。封沙无法,只得道:“好吧,既然你不要这奖品,那么我要了。只是我已经有一匹坐骑,也不比那匹马差,便将这新得到的良马,送与你做礼物,如何?”

典韦闻言,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当即拜倒在地,叩头谢恩道:“谢大王赏赐!”

徐晃看出主公对这莽汉甚是爱惜,又听守擂兵丁说起过事情始末,知道于禁与他相斗,错不在典韦,便躬身揖道:“大王,我看典壮士武艺非凡,不如请他入我军中为将,大王意下如何?”

封沙微微一笑,温声道:“公明此言,正合我意。只不知典壮士可有意加入我青州军么?”

典韦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这个赏识自己的朝中大王,一时福至心灵,重重地磕下头去,大声道:“大王若不嫌弃我粗鲁没用,我这一辈子,定要效忠大王,供大王驱策!”

封沙大喜过望,踏着满地积水,大步走到典韦面前,伸出有力的双手,握住典韦那双粗大的臂膀,缓缓将他扶起,笑道:“你肯来助我,那真是太好了!”

典韦见他满脸欣喜之情,心中也是喜不自胜。自己本是一个山野莽夫,受各士族大户看不起的下等人,竟然能得权倾天下的武威王如此赏识,自己这一生的锦绣前程,便都在面前这位大王身上了!

想到此处,典韦再次跪下,大声叫道:“多谢主公!”狠狠磕了两个头,才爬起来,布满泥水的脸上,满是灿烂的微笑。

封沙见他满脸都是黑泥,却又笑得这般灿烂,不由有些忍俊不禁。想到自己现在也是满身雨水,甚不舒服,便叫部下士兵去找些干净衣服来,好让自己换上。

那守擂官带着兵丁远远走来,跪倒在武威王面前,叩头道:“禀大王,这里已有备好的衣服,请大王更衣!”

封沙举目看去,却见在他身后,站着几名兵丁,手中捧着干净衣服,却是他们从北面的民宅中取出来的。那些衣服共有几套,分别是为封沙、典韦等人准备的,身材大小,无不合适。另外还多出几套,恰好可以给于禁、徐晃等人换用。

封沙心中早知这一切必然是无良智脑布置好的,既然得了典韦这员猛将,也不在意他背着自己耍花招,便唤了狂野天星来,让它驮着自己,驰到民宅中去更衣。

不多时,众人都在民宅中换好了衣服,而樊素素与小蛮也都躲进了马车,封沙便带上众人,一路向临淄城中心回去。

临去时,封沙命令那守擂官善待二吕、车胄,一定要好好招呼,并请他们加入青州军,成为将领。只要他们肯来,什么都好商量。

※※※

天色晴朗,彩虹在天边浮现。众人骑马走在临淄的大街上,只见天空湛蓝,彩虹美丽无比,而空气是格外清新,不由都是精神一振。

在路旁,一群孩童兴高采烈地做着游戏,口中齐声唱着儿歌:

“春雨贵如油,下得满街流。滑倒石学士,笑死一群牛!”

听着这稚嫩声音唱出来的童谣,封沙摇头苦笑。他不用猜,便知道这古怪儿歌是谁教给他们唱的。

此时,那儿歌的作曲者,刚刚奋力从南郊引雷阵中的烂泥里拔出身子,呲牙咧嘴,为自己未能欣赏到那精彩的最后一幕而痛惜不止。

众人行在路上,封沙看到于禁虽已换好了干净衣服,骑在马上,却仍是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便微笑道:“文则,今日委屈你了。只是以后你与典韦要同在军中,或许还要同殿为臣,当要捐弃前嫌,精诚协作才好。千万不要为了一时误会,伤了和气。”

于禁闻言恍然惊醒,惶声道:“大王言重了!典壮士武艺超群,远胜于我,于禁心中敬仰万分,哪里敢有不恭之意?”

他刚才虽败于典韦之手,可是看到典韦竟然能与天下第一猛将武威王拼个平手,不由骇然,这才知道典韦不是自己所能打败的。再加上武威王言下之意,自己可能会到洛阳上殿面君,自然是前途辉煌一片。而这莽汉与自己一样,都甚受武威王器重,若能与这莽汉搞好关系,对自己的仕途自是大有助益。

想到此处,于禁便催马跑到典韦身边,拱手做揖,言辞恳切,请他不要将自己刚才的无礼放在心上。

典韦本是性情直爽之人,见于禁在自己手下吃了大亏,不但不记仇,反而向自己道歉,也甚是过意不去,便还礼谦谢,与于禁互致歉意。

封沙见二人和好,心中甚慰,温言道:“文则,我知道你还少一匹良驹为坐骑。这次擂台的奖品,给了典韦,回头我送你一匹马,也是一匹良驹,比我和典韦、公明的坐骑也差不了多少。”

于禁一听,喜出望外,武威王说话从不夸大,他既说差不了多少,那马自然也是一匹天下难寻的良驹。由此可见,在他眼中,自己已经是和徐晃这等大将同受重视的将领了。于禁受此恩遇,不由受宠若惊,慌忙拜谢武威王的厚赐。

众人带着兵丁,护着武威王两位夫人所坐马车,在临淄的街道上缓缓而行。忽见一支车队在街上行走,押队之人,正是侯成。

徐晃打马上前,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侯成回头一看,慌忙下马行礼,口称:“大王,侯成有礼!”

封沙淡然道:“免了。你不在平原守卫,又送什么来了?”

侯成回禀道:“禀大王,平原有宋宪带兵守卫,我这是将平原城中所缴获的物品,送来与大王过目,以免被敌军所袭,危及这些财物。我一路押车而来,本来已经送了大半缴获的战利品到城中库房里,忽然天下大雨,只得将剩下的车辆放在城外林内,以避大雨。现在雨停了,便赶着进城,送进库房,便省心了。”

封沙看着那车队如此之长,也不由有些好奇,便命士兵护送两位夫人回州牧府,自己带着众将,一同前往城中库房。

第二百五十五章 平原资财

刚来到库房门,徐晃便已抽动鼻子,目现红光,大声叫道:“好酒!竟然有这等好酒,怎么会收在库房里?”

侯成笑道:“这些都是从平原缴获来的美酒,特献与大王与众位将军,共同享用!”

徐晃听了这话,哪里忍耐得住,跑进库中,举目四顾,却见那一整个库房,堆满了酒坛,酒香四溢,弥漫在这库房之中。

酒虫升起,正在拱着徐晃脆弱的心灵,封沙已经率众走进来,看着这满库美酒,也自惊讶,问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好酒?”

侯成笑道:“大王前日打下平原,未及点检战利品,便率军出征泰山,因此不知。那平原刘备,早就建立起了酒厂,用一种叫做‘蒸馏’的秘法,制造出上好的烈酒,酒香味醇。平原美酒,在青、冀、兖各州之中,都甚是有名。这些年里,平原单是卖酒,已经赚了不少钱了。”

封沙心中暗自惊异,这蒸馏之法,能制出烈酒,自然要强过这时代普遍造出的淡酒。刘备有这等技术,自然是财源滚滚而来了。

在他身后,徐晃和典韦已经是眼神迷乱,拼命地干咽馋唾。于禁要好一些,也是死死地盯着那些美酒,眼珠都转不开。

封沙摇头苦笑,淡然道:“你们不必看了,现在还不能喝酒,等走时,每人带一坛走,回去慢慢喝!”

三人大喜过望,跪倒拜谢。侯成在一旁看了,深自不屑,暗道:“还是我运气好,在平原镇守,每天都有美酒喝!你们就算是武威王欣赏的大将,为了一坛酒就要跪地磕头,比我那是差得远了!”

封沙不愿在这库中多呆,看那些酒虫的可怜模样,便带着众人,走出库房,向别的库房中巡视。典韦和徐晃虽然舍不得离开,却也不敢违拗武威王的命令,只好一步三回头,含泫欲涕地凄然离去。

侯成打开一个库房门,露出里面堆满的兵器,介绍道:“那刘备在平原也建立了一个军械厂,里面有好多刀枪,也都甚是锋利,好象比济南钢铁厂制出的利器也差不太多。这次缴获甚丰,我们带来的兵器装满了几个库房,只怕刘备的军械厂都要被我们搬空了!”

封沙拾起地上的刀枪,仔细查看,见那些兵刃果然锋利,暗暗点头,道:“这样正好,把这些兵器都封好,送给贾诩,让他拿去武装本地民兵。他日若有强敌来犯,这些民兵也可上阵拼杀,以卫家园。”

侯成连忙答应,又引众人去看另一库房,打开来看,却见那里面堆得满满的,都是上好的棉布。

侯成满脸欣喜,笑道:“我和宋宪清点平原资财,发现刘备还有一个织布厂,也和我们青州一样,雇了民妇来厂中织布,那织布机虽然不如我们青州的织布机好用,却比别处的织布效率高出数倍。大王率军去得及时,那厂中的布匹还未来得及向外卖,在厂里面堆积如山。我这次搬了大半来,献与大王,请大王查收!”

封沙点点头,不说什么。那徐晃却已奇道:“刘备有酒厂,织布厂,军械厂,他在平原几年,造这么多工厂来干什么?”

侯成笑道:“刘备这些年能有钱供养一支常备军队,都是靠的卖酒、卖布、卖兵器,再加上派人去海边贩盐到内陆买卖,这才凑够了钱,到北边去买了好些战马来,建立了一支铁甲骑兵,并建立起了重甲步兵。谁知他运气太坏,遇到的是大王,一次就彻底消灭了他的骑兵,让刘备多年心血毁于一旦!现在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平原也被我们占了,只怕刘备想起来,还要气得吐血!”

徐晃和于禁闻言,想起在泰山西面见到刘备的那副凄惨模样,不由都笑起来。

侯成又道:“那刘备建立了一个隐秘的工厂,里面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好象是叫什么‘实验室’。在城破之时,那里面的人都逃光了,只留下一些古怪物品。我不敢乱动,就叫士兵把它封起来,请大王下令,该如何处理。”

封沙微微皱眉,沉吟道:“还是先封起来吧,不许任何人入内妄动里面物品。等到顾雍有空的时候,就让他去平原,看看那里究竟有些什么东西。”

侯成答应下来,又道:“我已经送来了好些布匹,后面的车队里,还有大量军械、布匹,请问大王,这些东西又该怎么处理?”

封沙看着这满库布匹,知道是价值不菲,便吩咐道:“这些都交给程昱,让他想办法卖掉,去换些粮食来,以御灾荒。”

他转头看向侯成,沉吟道:“平原可有充足的粮食,现在存粮多少?”

侯成面露难色,回禀道:“我军在平原有一万人,缴获和筹措到的军粮还够大半年吃的。而平原城中的粮食早就在刘备出兵兖州时便大都带走了,只留下一部分,还让管亥在城破前一日,将大半散给平原百姓。大王不让我们扰民,我们也就没有敢去跟他们要这些粮食。”

封沙皱眉道:“既然是在百姓手里,也就罢了。只要他们能有粮吃,不致在饥荒中饿死,也就好了。”

他带着众人,走出去,口中淡淡地道:“召唤商家来,把那些酒和布都卖掉吧。只要他们用粮来换,就是价格低一点也关系。这些都没有什么,只要我们有足够的粮食,能度过灾荒,那就比什么都好了。”

※※※

青州牧府第,正堂之上,十余名商人正襟危坐,互相对视,眼中都有疑惧之意,不知道武威王命自己这些身份低微的商人来府上,到底是有什么吩咐。

他们都是本地有名的豪富商人,但在这个年代,商人比之士族,身份相差甚远,即使他们有钱,却也不敢与士族攀比。见到了手握重权的将军、大臣,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大堂之内,无人敢于喧哗。人人都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只在武威王一念之间,因此只敢用目光互相询问,却是人人都微微摇头,脸上微现错愕颓丧之色,没有能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些人会被召到这里来。

后堂响起脚步声,一个仆役高声道:“大王驾到!”

一众商人赶忙跪下迎接,恭敬地叩拜,大声齐呼道:“参见大王!”

在大批衣着光鲜的仆役、美婢前呼后拥下,封沙身穿华丽朝服,自后堂缓步走出,抬手淡然道:“免礼。各位请起来,坐下说话。”

众商人哪敢在武威王面前坐下,个个战战兢兢,都道不敢。

封沙微微皱眉,淡淡地道:“孤命你们坐,你们就都坐下说话!”

众商人害怕惹恼了武威王,都慌忙谢罪,战战兢兢地坐定,却无人敢坐实,都低着头,忐忑不安地等着武威王训示。

典韦一直跟在武威王身后,背上仍负着那一对大王赐与他的乌黑重戟,尽心尽力地保卫着武威王的安全。看到主公如此有威势,不由钦羡不已,心中暗道:“只要我好好跟着主公,将来有一天,说不定我也会这么有派头!那时我再衣锦还乡,看乡里那些大族还敢瞧起我老典!想想他们那时候跪在地上拜见我的鬼样子,嘿嘿嘿嘿……”

想到此处,典韦那憨厚的脸上,出现了笑眯眯的神情,又慌忙压住,只有眼睛已经眯成一条缝,压抑不住的笑意从那里面透了出来。

封沙坐在正堂高位之上,淡淡地道:“孤此次请各位来,是有一件珍奇之物,请各位估价!”

他抬头看向一旁美婢,道:“将那物呈上来!”

那娇俏的小婢女小心地走过来,手中托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方玉匣,玉色晶莹,颇有温润之意。

一众商人都被勾起了好奇心,望着那没有打开的玉匣,心中暗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武威王如此重视?”

封沙挥挥手,小婢会意,由另一个美婢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将玉盒打开,只见里面有一颗硕大的明珠,在窗外射入的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晶莹夺目。

惊呼声低低响起,一众商人都直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颗明珠,心中骇然。

这明珠如此晶莹透亮,他们都从未见过这等晶莹的明珠,不知是什么来历。

远远看去,那明珠直径足有寸余,如此硕大的珠子,若是珍珠,不知多少年才能出上一颗。可那又分明不是珍珠,因此令一众商人费尽疑猜,搜肠刮肚,也想不起什么时候听说过这样珍宝。

那小婢在封沙示意之下,走到那些商人面前,将明珠示与他们看。

第二百五十六章 稀世璃珠

一众豪富商人都瞪大眼睛,伸长脖子,看了半天,只看得眼花缭乱,还是看不出那究竟是什么珍奇宝物。

一个老成些的商人壮起胆子,向上拱手道:“请问大王,这珍宝是哪里来的?”

封沙淡淡地道:“这是一个海客自海外孤岛中得来的。那孤岛远悬海外,离我大汉足有万里之遥。据那里所居土著言道,此珠名为‘璃明珠’,十分少见。那海客出外多年,如今返乡,在青岛上岸,前来拜见于我,将此珠进献,以为晋见之礼。因不知此物价值,所以想请各位来参详一下。”

豪富商人们面面相觑,都不敢为它估价。最后还是推举出一名见多识广的中年珠宝商,战战兢兢地走到前面,小心翼翼地拿起那“璃明珠”看了半天,终究还是小心地放下,跪倒叩头道:“启禀大王,此物珍奇,小人毕生从未见过。若论此物价值,只怕连城拱璧,也未必便及得上。大王一定要我估价,小人只得说,此物实价,当在万金以上!”

封沙缓缓点头,脸上也无喜色,只是淡然道:“原来如此。”

众商人都死死盯着那颗明珠,心中都起了贪念,想要据为己有,拿到家中细细赏玩。只是那本是武威王的财宝,他们有几个脑袋,敢向武威王去要?也只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如此珍奇之物,只怕自己一辈子也看不到几次,他日回到家里,也可向亲朋夸耀,道是自己见过此等价值连城的珍宝了。

封沙请他们坐着喝了杯茶,又随意说了说朝廷重商之意,叫他们放心发展商业,什么事都有朝廷照应。

众商人大喜,都跪倒叩拜。他们本是身份低微之辈,能得武威王如此看重,已是意外之喜,何况武威王待他们这么好,给他们指明发财之路,这等贤明的大王,只怕从古至今,也没有出过。

闲坐说了几句话,封沙便命仆役们送众商人出去。一众大商贾恭敬地叩头礼拜,才躬身退出去了。

见他们走了,封沙站起身来,缓步退回堂去。那些随侍在身边的美婢、仆役都被他禀退,只留下典韦一人,紧紧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一同在内院中闲步。

走在庭院之中,凉风习习,迎面吹来,甚是清爽。

一个黑衣仆役自暗处钻出来,拜倒在封沙面前,叩头道:“参见主上!主上召我来,有什么吩咐?”

封沙淡淡地道:“那些从青岛运来的璃明珠,都交给贾诩,让他派人去向那些商人推销。不要卖太大的,只要有手指肚大的也就行了,价值也不可太高,当在三百金以上,二千金以下。卖得的钱财,都给贾诩收好,派人去各地收购粮食,以充府库。”

那黑衣人叩头答应,悄悄地退走了。

封沙立于庭院之中,任由凉风吹拂着面庞,回头看去,却见典韦微微皱眉,眼中颇有惊愕之色。

封沙暗暗叹了一声,淡然道:“典韦,你可是觉得我此举不够光明正大么?”

典韦慌忙躬身道:“小人哪敢有此意!”

封沙黯然摇头,沉声道:“你不必口不应心。这些璃明珠,其实都是我派人制造的,虽然现在没有人见过,将来却可造出大批明珠来,成本也不高,我这么做,其实就是想弄到些钱财,以备不测。”

典韦眼中惊色更浓,却不敢多说,只道:“主公既如此做,必然有深意,只是小人愚鲁,不明主公之意。”

封沙摇头叹道:“你看我青州现在情势如何?”

典韦脸上微现喜色,道:“很好啊!百姓安居乐业,官府又派人组织百姓修路、架桥,兴修水利,还有那织布厂造出来那么多布匹,这么下去,人人都要有新衣服穿了!”

封沙摇头叹息,道:“你是不知,现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好,却有一番大劫难暗自潜伏,若我们应对不当,青州死掉一半人,也未可知。”

典韦悚然惊惧,惊问道:“大王此为何意?”

典韦目视苍茫远方,沉声道:“我府库中存粮已经不多,每日里组织百姓修路、架桥,以工代赈,便要费去不少钱粮。还要养活那么多黄巾降俘,已是日益捉襟见肘。而那下一次麦熟之时,还遥遥无期,这样下去,迟早要爆发大饥荒,那时,赤地千里,白骨遍野,便在眼前!那些黄巾降俘,没有粮食吃,必然要闹事,我们虽有大军看管着战俘营,待到他们饿得要死,临死拼命之际,难道要将他们统统杀绝不成?”

典韦是见过饥荒的人,知道那凄惨情景,当即大惊,惶声道:“大王,那我们该怎么办?”

封沙涩声道:“也只有想尽办法,弄到些钱财,以向那些青州大族购买粮食,以抵御饥荒。那些布匹我已卖出许多,所得钱财还是不足。没办法,只得用此法筹措钱财,希望能换些粮食,多挡得一些时日。”

典韦愕然半晌,方才明白过来,巨大的身躯轰然拜倒在封沙面前,重重叩头道:“大王,小人现在才知道大王的苦心!大王爱民如子,小人景仰万分,此生必随侍大王左右,为大王分忧!大王有什么需要小人做的,只管吩咐,小人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封沙缓缓扶起他,叹道:“这也只是杯水车薪。青州大族,还能有多少存粮,就算我们都买了来,要渡过饥荒还不知差多少粮食。为了得到更多的粮食,我什么办法都已经想过,却仍是差得太远,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说到此处,他不由摇头叹息,脸上颇有忧虑之色。

典韦看主公烦恼,心中也是难受,只恨自己没用,不能替主公分忧。想到此,他的脑袋不由耷拉下来,沮丧无比。

封沙看他这番模样,也微微难过,强自振奋起精神,拉住典韦的肩膀,强笑道:“这不过是暂时之事,只要撑过这几个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来,我带你去看一番新鲜事,你这就上马,跟我出城去吧!”

典韦答应一声,打起精神,跑去备好了马,与主公双骑出城,一路向东南绝尘而去。

※※※

大海边缘,临淄属地的港口处,热闹无比。无数渔民和士兵挨挨擦擦,人头攒动,都踮着脚尖,翘首远望那海上巨大的商船。

这些商船足有七、八艘,都是巨大无比,象楼一般高,样子甚是雄伟,那些百姓与士兵从未见过如此大的船,都看得呆了。

船上竖着高大的桅杆,还有许多坚固的厚布做成的船帆,有三角帆、方帆,面积甚大。这些都是用做远洋航行的海船,百姓们未曾见过,此时见这些船模样如此古怪,又如此雄伟奇妙,都不由啧啧称奇,却也艳羡不已,恨不得跑到船上去看个究竟。

商船上面,水手众多,都在忙忙碌碌地干着活。他们都是新手,虽经训练许久,第一次真正出海远航,终究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许多士兵扛着大量的布匹,顺着搭在船沿的厚木板,自岸上走上船去,将那些价值甚高的布匹送到船上去。一身奇特的短打扮的船长和大副们在大声叫嚷,士兵和水手们忙着跑来跑去,百姓们在远远地看着热闹,整个港口之上,一片热闹繁忙景象。

所有人都在忙碌,或是将注意力放在那些巨大的商船上面。没有人注意到,两匹千里良驹,载着两名高大健壮的武者,自远处驰来,直奔到海港边沿处。

典韦骑在武威王赏赐的宝马之上,心中兴奋无比。这马速度实在是太快,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跑到了海边,绝对是一匹天下少有的千里良驹。想到自己竟然拥有了这传说中的宝贝,心中对主公更是感激。

在他的后背上,背着那一对沉重的战戟,乌黑发亮,只有戟刃雪亮,在阳光下发出阵阵寒光。

另外一名武者,也背着一对大戟,却是银白色的,看上去甚是英武。

他抬起英俊面庞,朗星般的双瞳望着那些商船上的船长、大副、水手,不由微微一呆。

那些船长、大副的服装,在这时代实在是奇装异服,竟然被设计成了大航海时代的欧洲水手服,看上去甚是奇特。

远远看去,船头上正在指挥水手们工作的那几个船长竟然还戴着欧式的三角帽,遮住了大汉朝男子的发髻。在他们的脸上,一条黑色的丝带连着乌黑的眼罩,斜斜地扣在每一个船长脸上,遮住了他们的眼睛,只留下一只眼睛,精光四射地打量着那些水手,提防他们偷懒。

第二百五十七章 商船出海

封沙心中微微错愕,只一转念便明白过来,不由摇头苦笑。

在他心中,暗暗苦笑道:“早知道就不让无良智脑去负责这些事了,结果好好的一个船队,被他弄成了四不象!”

他唤来了一个士兵,低声吩咐他去把船长们都召来,并要他们不必声张,免得惊扰了百姓。

那士兵本不认得他,却见他拿出印信,证明自己是自临淄城中来的官员,不敢怠慢,飞跑去了。

封沙不想让人看到,便带着典韦走进港口一间屋子里,坐下来耐心等候。

不多时,几个船长纷纷来到。见了封沙,一个船长大惊拜倒,口称:“大王!小人有失远迎,望大王恕罪!”

另外几个船长大惊失色,都跪倒叩头,请武威王恕他们失迎之罪。

典韦看着八个船长都戴着黑黑的圆形眼罩,有的遮住左眼,有的遮住右眼,不由骇然,心中嘀咕:“怎么有这么多的独眼人?还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是耍把戏的吗?”

封沙微微苦笑,道:“你们若是戴着眼罩不舒服,就摘下来吧。”

几个船长如蒙大赦,忙摘下眼罩,戴出精光闪闪的双目。另外几人却是畏畏缩缩,叩头道:“大王,前日里州府已经发下命令,这三角帽、短上衣、厚裤子和黑眼罩,都是船长必须穿的服饰。若是谁穿错了,就要被当场免职,派去做水手!”

封沙摇头苦笑道:“哪有这么严,现在是孤下令,你们愿意怎么穿就怎么穿!”

船长们松了一口气,纷纷摘下眼罩,只有一个船长却不肯摘,叩头陪笑道:“大王,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有派头一点,水手们看了都怕,我说什么他们都乖乖地听着。求大王让我继续戴着这个眼罩吧!”

封沙点头叹道:“你想戴,也没人拦你,随你去吧。”

那船长欣喜叩头谢恩,典韦看得奇怪,忍不住粗声粗气地问道:“你既然双目未盲,总戴着眼罩,不觉得难受吗?”

那个船长笑道:“也没什么难受的,只是一只眼睛看东西时间长了会有点累,所以我常换着戴!”

说着话,他把脸上眼罩换了一只眼,自左目移到右目上,改用左目看东西,果然比刚才那疲惫的右目精神了许多。

封沙微笑道:“一应航海事务都准备好了吗?”

船长们回禀道:“是,都准备好了。只待大王一声令下,我们便可出海远航。”

封沙点点头,问道:“这里可有航海图?”

船长们禀道:“禀大王,航海图都在船上。”

封沙站起身来,淡然道:“带我去船上。”

几个船长慌忙跑到前面去引路,前呼后拥地送武威王上了一艘大船。

典韦一路跟着主公走上船去,只见那船巨大无比,不由心中惊讶,不知道这么大的巨船是怎么造出来的。

封沙缓步走着,留神打量这艘大船,见船身制造得甚是坚固,足可经得住巨浪击打,不由暗自点头。

这造船之事,本是无良智脑带着手下密探、青州官员一起做的,以他的知识本领,足可将这船造得不怕风雨。现在他因为跑去外地建立间谍网,才没有来得及赶回来看商船出海大典。

典韦站在甲板上,只觉船身微晃,有些立足不定,忙伸手抓住船舷,站稳脚步,探头向外面望去,却见大海波浪翻滚,到处都是海水,拍打着船身,不由心中颇感新奇,心中暗道:“果然主公说得不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要是在家里,哪里想得到会有这么大的船,这么多的水?”

封沙踏着甲板,发出沉重的脚步声,走到船长室,取出一张航海图,淡然道:“出海的航线,你们可都清楚了么?”

船长们恭声道:“是,清楚了。”

封沙的目光射向一个船长,淡然道:“你来说一遍。”

那船长出列,躬身道:“是。我们八条大船,还带着一些小船,组成船队,自临淄港出海,先驶到东莱烟台港,取了那里的一些金砂,然后向辽东去。待到了辽东,先卖些货物,换取粮食,便分为两路,一路将买到的粮食送回临淄,另一路继续向东,到三韩地方,卖些布匹,尽量多买些粮食和当地土产,送回青州。同时每到一地,都要在当地搜集情报,并安插密探,以备将来对辽东、三韩用兵。”

封沙点头道:“说得不错。你们要记得,多买粮食,多搜集情报,努力安插暗探,小心不要被人识破。”

众船长恭声答应。封沙抬头环顾四周,指着船长室中精密的罗盘和六分仪,随口问道:“这些仪器,你们都运用熟练了么?”

几个船长脸上颇有得色,恭声道:“禀大王,小人们都已用熟了。就是到了茫茫大海之中,也不会迷失方向。”

这些仪器,都是这个时代从未有过的精密的仪器,这些船长学习时也费了不少功夫,幸好他们都是聪明之人,都比别人学得快些,迅速掌握了航海的大量知识,这才从众多水手中被选拔出来,成为了一船之长,也绝非平庸之辈。

封沙点点头,脸上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他又问了些船上一应事宜,众船长对答如流,将船上的事情都回禀了武威王,道是一切准备完毕,请武威王不必担心。

不多时,一个大副进到船长室中,叩头禀报道:“禀大王,一切都已准备好了,请大王示下,船队是否出发?”

封沙点头道:“很好,这便出发吧!”

几个船长都跪下来,恭声道:“请大王主持船队下海大典!”

封沙询问了下海大典都要做些什么,点点头,嘱咐众人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便带着众人走下船去。

在港口上,几个船长跪在封沙面前,恭恭敬敬地拜辞武威王,都回到自己船上,打起精神,大声呼喝,命令水手们将一切准备完毕。

港口处的百姓远远看到,也知道船队便要出海,都兴奋起来,大声呼喊,声音喧嚣,响彻了整个海港。

在最大的一艘商船的船头处,用长绳悬挂着一个巨大的陶瓷瓶,里面有淡淡的酒香传出。船头靠在岸边,瓶子用绳子系着,悬在空中,直吊到陆地之上。

封沙站在港口边上,伸手握住那陶瓷瓶,微微一笑,将瓶子来回晃了几下,用力一推,那陶瓷瓶远远地荡出去,重重撞在船头上,砰地一声碎裂开来,酒香四溢,那晶莹透亮的美酒,在风中飘飞,尽数洒在那大海之中。

在那大船的下面,伸出了数十支长桨。船舱里的水手用力划动长木桨,拨动着水面,发出哗哗的巨大声响。长长的商船在这些巨桨奋力划动下,缓缓离开港口,与另外七艘大船一起,向大海中央驶去。

百姓和士兵们的欢呼声,轰然响起,响彻天际。望着那些商船驶远,一直消失在茫茫大海边缘,众百姓们兴奋不已,欢呼声许久未曾止歇。

海上刮起了大风,商船上的水手们在大副、二副们的大声呼喝下,都奋力拉起缆绳,扯起风帆。海风吹动着风帆,将长长的船队一直吹向茫茫的远方。

封沙远望着最后一艘商船的桅杆消失在天边,唇边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他回过头,正要与典韦打马离开港口,突然听到百姓们大声狂呼,却是已经有人已经认出了他,大声惊呼道:“是武威王!大王驾到了!”

一众渔民和士兵们惊讶地看着那高大英伟的男子,见他头戴战盔,身披战袍,背后插着一对银色重戟,胯下战马高大神骏,马颈上还挂着一支长大沉重的方天画戟,正合传说中武威王的形象,都不由拜倒在地,大声欢呼道:“参见大王!”

便似狂风吹过,麦田里大片麦子缓缓倒下,满港口的百姓纷纷跪下叩拜,大声喜悦欢呼,都庆幸自己有福,竟然能看到武威王亲自送商船下海的大典。想起武威王待自己的恩义,众百姓放声欢呼称颂,满心都是感激之情。

如波涛滚过,百姓们以武威王为中心,呈波浪式纷纷跪拜,形成了一个不断扩大的圆形。

不多时,整个港口,满是跪倒伏拜的百姓。就连典韦也忍不住心悦诚服地下马伏拜于地,能站在海边,微笑向百姓挥手的,也只有武威王一人了。

※※※

临淄城外,两骑战马狂驰而回。

封沙在离城门半里处勒住缰绳,回马而望,看着茫茫田野,视野广阔,青青之色满眼,不由满心清爽,微笑不语。

一转眼间,忽然看到典韦正在自己身后挠头,好象有什么事情不明白,便微笑问道:“你又怎么了,有什么话,说出来看看。”

典韦听主公这么说,便疑惑地道:“主公,我们虽是有这么多船去做生意,可是什么时候才能买到粮食回来啊?”

封沙点头道:“不错。这次出海的商船一时回不来,买到的粮食也未必能及时运回来。不过,前些日子,我已经派出商船,到扬州一地去采购粮食,希望他们能早些回来,多带些粮食,以解燃眉之急。”

典韦生长于内陆,从来不知道“商船”是个什么东西,虽见了实物,却不知道这巨大无比的东西是怎么造出来的,又不敢多嘴询问,也只得唯唯诺诺,脸上却露出疑惑之色。

封沙知道他不懂,便细细解释道:“那是我命人在临淄和青岛两个港口打造的大船,用的是我画出的设计图,由熟练的木匠和船匠指导那些关押在临淄、青岛的黄巾降俘昼夜赶工打造出来的。因为是新法打制,费时间较少,造出来的船却比现在的大船要大得多,装载的货物也多。青岛的船造得快一些,而货物也准备得较快,前些日,我已命一些商船自青岛出发,沿海路向扬州而去,船上带着我青州土产,以及我们用新法织造出来的布匹,还有青岛当地所产璃明珠无数,以期到扬州换些钱财,都在当地买成粮食,送回到我青州来。那些璃明珠虽然不如今天你看到的好,而且制作粗糙,质量参差不齐,不过也可算得上稀有之物,送到扬州去,应该能卖个好价钱,买些粮食回来。”

典韦听了他所说,心里明白,却疑惑地道:“那些商船都在扬州买粮,会不会将那里粮价提高?”

封沙叹道:“便是将扬州的粮价抬高些,也顾不得了。幸好那里本是富庶之地,盛产粮食,又邻近荆州,我已派人到荆州去,只要粮价一高,他们便会发布流言,道是扬州与青州粮价甚高,若能从荆州运粮过去,当可卖个好价钱。那些粮商唯利是图,当然不会放过这些好机会,一定会运粮向东去,待得粮食多了,粮价自然就下来了。”

他的目光温和地看着典韦,温言道:“你虽是武将,将来却有可能要镇守一方的,这些内政之事,不可不知,日后当努力学习才是。不然的话,我如何能放心将郡县交与你手中?”

典韦惊喜莫名,这才知道主公对自己的厚爱栽培之意,竟有意让自己将来成为郡守、县令,那可是在家乡中让人不敢仰视的大人物!他当即跳下马来,跪倒叩头,想要谢恩,却感激得说不出话来。

封沙也下了马,扶起他来,沉吟道:“你的武艺超凡入圣,让你在我身边做一个亲兵队长,实是委屈你了。你暂且先干着,有空时便去向贾诩、程昱请教兵法谋略,以及行政之事。我已经吩咐了他们,他们便是事情忙,也定会抽出时间来教导于你,或是请明师来对你进行指教。只待假以时日,你的兵法谋略学成,我朝廷之中,便要多一位统领万军,所向披靡的大将之才!”

第二百五十八章 公孙来攻

典韦满心感激,正要叩谢大王厚恩,忽见一名黑衣人打马如飞,自临淄城中匆匆狂驰而来,跑到武威王面前,跳下马,跪倒叩头,惶声道:“大王,幽州公孙瓒兵马已动,起大军三万,直逼平原!”

封沙陡闻此言,心中微惊,皱起眉头,沉声道:“他们什么时候出兵的,现在已经到了哪里?为什么不早些前来禀报?”

那黑衣人重重叩头,颤声道:“启禀大王,公孙瓒起兵多日,兵马已达平原城下!是小的们料事不周,在幽州未曾多设密探,才让他们连夜进军,奇袭平原,小的该死!”

封沙沉声道:“罢了!以后要在北方多加强情报工作,不可再有这种事出现!”

那黑衣人眼中滴泪,叩头谢恩,拭泪退到一旁。

封沙转过头,远远望着西北平原方向,眼中颇有忧色,沉吟道:“平原只有宋宪带着一万兵驻守,未必便守得住。况且平原民心未附,此战结果堪虑。”

典韦侍立一旁,小心地道:“大王,那我们是不是出兵增援?只要我大军一到,敌军自然土崩瓦解。”

封沙摇头道:“来不及了。敌军已临平原城下,我大军前行,速度不会太快,待得到时,只怕敌军已经攻占了平原。况且粮草本已不足,哪里经得住战事?为今之计,只有以骑兵长途奔袭,或许还能赶在城破之前,抢到平原城布防,守住平原。”

他下了决断,沉声下令道:“你去叫上张辽、于禁等人,叫他们带上骑兵,随我一同出发,远路而去,救援平原!”

说罢,封沙一抖缰绳,狂野天星大步飞奔,直向临淄城门而去。

※※※

远远在北方的幽州,都亭侯公孙瓒立于政堂之上,面色阴晴不定,心中只牵挂着前方的战事。

长史关靖在一旁侍立,看到主公如此忧心,便上前宽解道:“主公不必担心,田楷将军武艺高强,又熟知战事,本是大将之才,有他领大军前去,定能一举攻克平原。”

公孙瓒摇头道:“田楷虽然能干,可是有点鲁莽。我怕他率军强攻城池,损伤太多。若强攻不下,那刘沙亲率大军去援救平原,田楷哪里敌得过他,我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军马,便要大伤元气了!”

关靖笑道:“主公多虑了。刘兖州本是平原旧主,在平原已经埋下了人手,这次他与主公相约攻打平原,有他的人帮忙,定能一攻而克。”

公孙瓒微微皱眉,沉声道:“这事也让我有些不安。玄德虽是我的兄弟,为人也甚好,只是这平原一地,本是他的旧日起家根本之地,若打下平原,究竟是该归谁管理才好?”

关靖微奇道:“刘兖州已经说过,若得了平原一地,愿交与主公管理。这不是说好了么,如何还能悔改?”

公孙瓒摇头道:“只是空口说说罢了。我在幽州,离平原还远,当中隔着个冀州。而平原归属青州,离兖州也近,到时只怕刘沙大军前来,我也只能让与玄德,与他共同守城。待得大战一起,那平原城,未必还在我手中了。”

他思量再三,心中忧虑。

忽然,一个士兵从政堂门外跑进来,拜倒在公孙瓒面前,恭敬地道:“禀主公,有信鸽带来书信,道是田将军已经兵临平原城下!”

公孙瓒精神一振,笑道:“玄德就是喜欢弄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艺,可是用来传达消息还真不错。”

他取过那个士兵手中的小纸条,打开来看,想了想,对关靖道:“你给我写一封书信,下令田楷一定要和孙乾合作,尽快攻下平原。平原城中,玄德已苦心经营多年,一定有很多的粮草财物。打下来以后,不管别的,先把那些财物给我运回幽州,待得刘沙率军去夺平原,能守则守,不能守,便趁早退出,只要能多赚些钱,又不伤损兵马,那就好了。”

关靖恭声答应,也取出一张小纸条,拿起毛笔,按照公孙瓒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写起蝇头小字来。

※※※

平原城下,北门之外,已经布满了兵营。无数的幽州士兵耀武扬威,站在城下指名骂阵,想要诱使平原城中守兵出城对敌。

宋宪顶盔披甲,站在城头上,紧皱眉头,望着下面骂战的敌兵,沉吟不语。

公孙瓒部下士兵只不过三万余人,本没有多少,自己城中也有一万精壮青州军兵,不比敌军少太多。按宋宪之意,应当率领数千精兵,杀出城去,给敌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正眼觑平原城。

但武威王已经飞鸽传书,发下命令,叫他不可出战,只许严防死守,同时提防城中百姓闹事。无论如何,一定要守住城池,等到自己率军来援。

宋宪不敢违拗主公之意,便回头面向部下军兵,大声下令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守住城池!在城中多设巡逻队,每夜在大街小巷巡逻,免得有乱贼在城中作乱,跟城外贼兵联合起来,威胁到我城池的安全。”

部下军兵大声应诺,都抖擞精神,牢牢守住城墙,小心地不予敌人以可乘之机。

与此同时,在平原城中一处大户人家的宅院里,早在几日前改头换面混入城中的孙乾已经除去了脸上伪装,躲在一间密室之中,面对着几名同党,面色凝重,沉声道:“成事就在今日!只待天色黑下来,我们便召集部下,准备停当,待到深夜,便杀出去,斩了宋宪,夺回平原!”

在他对面,是几个健壮的男子,看上去却是朴朴实实,身上都穿着庄户人家的衣裳,与街上的普通人没有什么大的分别。只有身上那冒出来的森寒杀气出卖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是杀机隐现,隐隐带着兴奋之情,狠狠点头,粗大的手掌都已握紧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这些人,便是刘备暗伏在平原城中的隐藏势力。在他们的部下,都有大批死士,埋伏在平原城中,平日里看上去与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一旦有命令下来,每个人都可以化为精勇的战士,自暗中窜出,击杀敌人。

这支暗藏的部队由刘备一手训练出来,都对刘备忠心耿耿。而他们的首领,便是孙乾。上次管亥守城之时,孙乾不在,他们没有命令,没有出动。而这几个人也都明白,若无使君率大军回来救援,他们这几千几百人便是出去帮忙守城,也没有什么大的作用。倒不如依然隐藏在暗处,伺机而动,还有望给予敌人致命一击,夺回平原城,让它重回主公麾下。

其中一个健壮男子,脸上微有犹疑之色,沉声道:“孙先生,这次来的是公孙瓒的人马,若我们帮他打下了城池,这城是算他的,还是算主公的?”

孙乾微一迟疑,答道:“公孙瓒本是主公的同窗好友,现在又与主公同盟,共抗国贼,就算让他暂居此地,也没有什么。前日里主公已经和刘沙订下约定,兖州青州,互不攻击。若我军公然占了平原,便是背约。虽然与那等残暴国贼没什么好守约的,主公仁德之名,却不可让我们给玷污了。何况我们夺下平原之后,那刘沙必然率大军前来攻打,主公迫于约定,不能直接派兵援助,有田楷率大军在前面抵挡,我们暗中协助,总会好得多。”

众人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便都点头称是,没有什么异议。

这一日,幽州兵在城下喊骂了大半天,直到天色黑下来,才回营去歇息。却是雷声大雨点小,竟然没有派人来攻城。

城中士兵,见敌军回营休息,都松了一口气,也大都回去吃饭睡觉,只留下一些部队,轮流上城守卫。

那宋宪却一直担心城中百姓造反,派出大批巡逻队,在城中街道上四处巡视,以防不测。

到了半夜,巡逻队见没有什么异样,也都渐渐松懈下来。他们白天紧张了一天,到了晚上,还要巡逻,都有些疲惫,虽是持着刀枪在街上巡逻,一个个却都忍不住打起了哈欠。

陡然间,在街道的暗处窜出数百名蒙面人,各举刀枪,也不多说,冲上出便围住他们一阵狠杀。兵刃撞击声、惨叫声霎时撕破了宁静的黑夜,响彻四方,在这寂静夜中显得甚是刺耳。

巡逻队陡遭攻击,立即按照训练中习惯做的那样,围成一个圆阵,团团对外,大声呼喝,举刀枪与敌人厮杀在一起。更有士兵居于阵中,用力吹起队伍上配给的哨子,刺耳的哨声远远传了开去,一直传到城中青州军的军营之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平原内乱

宋宪刚刚和衣睡下,闻声立即跳了起来,穿上甲胄,跳上战马,持着长枪冲出军营,大声喝道:“哪里来的乱贼,小的们,都给我起来,出去杀贼!”

军营立在城池之内,士兵们都和衣而卧,听到长官的喝令,都跳起来披上甲胄、抄起刀枪,出营列队,排起整齐的队列,跟着宋宪杀出营去。

他们冲上大街,走不很远,便见数百名蒙面人正围住巡逻队狠杀,那几十人的巡逻队,已被他们杀得只剩下十余人,圆阵几乎崩溃,犹自在那里死战。

地面上,满是尸体,有巡逻队士兵的,也有几十个蒙面人的,鲜血满地流淌,浓烈的血腥气自那边传来,中人欲呕。

宋宪见状大怒,拍马冲上前去,长枪愤然刺出,一枪便刺中一个蒙面人的胁下,将他挑起来摔到一旁,大喝道:“小的们,给我杀!”

第一排的士兵们举起长枪,大声呼喝着,向那片血腥屠场狂奔而去。

锋利的矛尖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破风刺去,长长的矛刺破了那些蒙面人的防卫,刺进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狠狠地刺死在地上。

第一次的冲锋,便已让十余名蒙面人尸横就地,后面的刀盾兵也举起大刀冲上去,狠狠劈在那些蒙面人的头上、身上。

惨叫声四面响起,那些蒙面人虽是武艺精熟,却只习暗杀之术,哪里及得上这些深有默契的正规士兵,当即被他们围起来,一一斩杀于地。

宋宪手持长枪,放声怒喝,将一个又一个的蒙面人挑飞起来,看着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死去,怒气未息,仰头四顾,却听到西方传来巨大的喧哗声,不由脸上变色。

在西门处,孙乾已经率领两千余蒙面人,强攻西门。那里守卫的士兵猝不及防,被孙乾偷袭得手,杀散守兵,打开了西城门。

早就伏在西城门外的田楷率领幽州兵,狂驰入城,手持长矛,狠狠一枪,便将挡在面前的一名青州士兵刺死道旁,大声狂呼道:“小的们,都给我杀进城去!进了城,要什么有什么!不管拿到什么,都是你们自己的!”

幽州兵早就寻思进城抢个痛快,听得此话,更是兴奋至极,大声狂呼着冲进城去,到处寻找青州兵厮杀。

孙乾与一众蒙面人正在浴血奋战,闻声大惊,想要上前劝阻,却因正在与守城的青州军缠斗,分不开身去。何况便是他上前,也挡不住这两万余如狼似虎的幽州兵,不由心里暗暗叫苦。

田楷身披沉重的盔甲,满脸杀气,拍打着战马,满城狠杀,无数的青州军兵被他一枪刺死,没有人能挡得住他三枪。

战了许久,他的盔甲战袍早已被鲜血染红,犹自不倦,到处寻人来杀。已是杀得兴起,一心只想杀个痛快,将青州军斩尽杀绝。

迎面处,一阵呐喊声响起,另一个将领率军杀到,也是满身满袍,染遍鲜血。

田楷抬头看去,见他身后一面大旗,写着一个“宋”字,知道那便是宋宪,不由大笑道:“好你个宋宪,爷不去找你,你倒杀上门来了!看我今日一枪刺死了你,早点送你去投胎转世!”

宋宪见敌军已大举入城,不由又惊又怒,一眼看到田楷,知道那是今日在城下耀威的敌军首领,也不多言,拍马上前,狠狠一枪刺去,恨不得一枪结果他的性命,以报夺城之恨。

二支长枪在空中重重相撞,两人都是身子一晃,心中暗惊。

在他们身后,士兵们都挺起刀枪,呐喊着冲上前去,奋力拼杀,喊杀声响彻全城。

在这原本寂静的黑夜里,漫城都是杀声,震得城中百姓都惊醒过来,又惊又怕,不知是哪一伙人又来了。

黑夜之中,却有人大声叫喊道:“老乡们不要怕,是公孙将军的军队来了!公孙将军与刘使君是同窗好友,这次应使君之邀,是来解救我们的!”

接着,便有些蒙面人挨家挨户地拍门,要他们出来相助田楷,攻打青州军,好将这群外人赶出城去。

青州军刚到此处不久,虽然不曾扰民,却也是立足不稳,被那些深怀使君恩义的百姓视为眼中钉。此刻一听有机会赶走他们,让仁德无比的刘使君重回平原,众百姓都不由欣喜若狂。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便拿起菜刀棍棒,冲出门去,围住青州兵大砍大杀。

那些幽州兵见这群人拿着武器冲出来,又穿的不是本军服色,都不解其意,生怕是宋宪组织的民兵,便冲上前去,刀枪齐下,登时斩杀了十几个,忽然听到那些蒙面人大声喊道:“杀错了,那些都是本城良民,心怀使君恩义,前来相助田将军的!”

一众幽州兵这才知道错杀了好人,都慌了手脚,向那些倒在血泊里的死人连声道歉。

混乱之中,本城良民也顾不得责怪这些冒失的友军,都围住青州兵一阵狠杀。他们虽然不是正规军,却胜在一腔热血,血气方刚,登时冲得青州军阵脚大乱,渐渐抵敌不住,略有败象。

此时,宋宪正与田楷在大街上打马盘旋,猛烈拼杀,忽见四下里暴民尽出,围住了自己的军队,也不由着慌,虚晃一招,逼开了田楷,自己趁势拨马便走,大声喝令部下将佐,一定要快点将军队带出城去。

此时他们正在平原城中央的街心处,将佐们闻令,立即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军队向南退去。

这支青州军久经张辽训练,进退有度,当下也不着慌,缓缓向南退去,同时在外围布下封锁线,举着刀枪,应付着幽州军和暴民们的围攻。

兵刃相撞,丁当声四面响起。青州大军徐徐而退,渐渐退向南面的城门。

号角声震天响起,宋宪已经命令部下传令兵吹起号角,发出撤退的警讯。

北面城门正对着幽州军的军营,却未曾遭到攻打,听到城中一阵大乱,士兵们都心中惊疑,却不敢妄动。

在西城方向,渐渐有火光升起,那却是入城的幽州兵已经忍不住进人家劫掠放火了。守北门的军兵见状,知道西门已经破了,都不由暗暗跌足叫苦,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此时一得警讯,士兵们都在将领的指挥下,贴着城墙,绕路向东门而去。到了那里,会合了守东门的部队,开门冲出,幸好外面没有敌军拦路,便按照将领们的吩咐,一直向南而去。

此时,在平原城中,宋宪率领的守军主力也都已退至南门,那田楷率军冲杀而来,被宋宪亲率军兵拼命挡住,才没有被他冲破军阵。

南门大开,一片喧哗声中,青州军徐徐退出。虽是败退,却不慌乱,整个军队仍按着训练时所熟知的防守退却的阵型,缓缓向南而退。

田楷杀到南门,却见宋宪已率军退走,阵型丝毫未乱,显是久经训练,进退有度。黑夜之中,田楷也不敢茂然去追,况且主公所言,只要得城劫财便好了,不必多杀敌军,因此,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了。

幽州军见青州军自动退走,不由大声欢呼。那些冲出来的本城青壮百姓与蒙面人也都一起欢呼,欢呼声响彻全城。

此时,守在北门外军营中虚张声势的公孙瓒部将邹丹也率军撞开了城门,带着剩下的部下闯入城中。他为人谨慎,生怕宋宪再带兵杀回来,立即派出部下军兵去控制城中各处要地,与四方城门,以免再生不测,将一场大功劳化为了泡影。

整个平原城中,许多老百姓虽然不敢出门去看战斗,却都在竖着耳朵偷听,听得杀声渐消,紧接着却是一声声的欢呼传来。从那些欢呼声里,他们知道青州军已败,仓皇逃出城去,都喜不自胜,站在院落中,仰天放声欢呼道:“青州军逃了,刘使君又要回来主政了!”

想起这些年刘使君待人的宽厚仁德,众百姓都又喜又悲,激动的泪水充盈了眼眶。只盼刘使君快些回来主持政事,让众人再度沐浴在他的恩泽之中。

满城之中,到处都是欢呼之声。那些幽州军兵也都兴奋地举刀狂呼,庆祝自己这次漂亮的胜利。

欢呼完毕,幽州军兵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欲望,当即向道旁那些民宅冲去。

刘备经营平原多年,待民甚是宽厚仁慈,百姓普遍生活富庶,所建房屋都甚是坚固,看上去比别处的穷苦百姓要强得多了。那些幽州军兵看了,只当这是富人居住区,都欣喜若狂,大步奔进去,见东西就抢,不一会,便抢了好几身的棉布衣裳,不由喜得咧开了大嘴,知道这些价值不菲的衣衫都是自己的财物了。

第二百六十章 同室操戈

人心苦不知足,他们得了衣裳,还想着必然还有别的细软之物,当即翻箱倒柜,将里面有用的东西都塞进包袱里面,准备一路带回到幽州去。

那些力战有功的本城青壮忍不住心中的喜悦,正在大声欢呼不止,忽然看到友军停下欢呼,都冲进自己家里大肆抢掠,不禁愕然,惊得面面相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在开玩笑。

很快他们就彻底明白,这些友军是铁了心要抢他们了。从自己家里传出来的哭嚎声和友军士兵得意的大笑声已经说明了一切,更惨的是,他们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自己家中老父老母的惨叫声,凄惨无比地从屋里传了出来!

离家门最近的一个青年拿着染满青州兵鲜血的柴刀,目眦欲裂地冲进门去,却惊恐地看到,自己那胆敢抵抗友军友好举动的父母已经尸横就地,而两个友军士兵,正在他们家里翻箱倒柜,努力寻找着仅有的一点财物。

青年面色惨白,高举柴刀,怒吼着冲上前去,却被一个友军士兵挺起长枪,在他冲近之前,便狠狠一枪刺来,当即刺透了愤怒青年的胸膛,枪尖在他胸中用力一搅,鲜血狂喷而出。这愤青怒视着面前的友军士兵那狰狞的面容,高高举起柴刀,却再也无力砍下,被他狠狠一捅,身体倒在地上,依偎在自己父母尚温的尸体旁,当即死去,两只眼睛愤怒地大睁着,犹自是死不瞑目。

同样的情景,在众多夺城有功的良民家中发生。惨叫声、哭泣声漫城传出,幽州军兵们大笑着到处翻找财物,而那些拿着菜刀棍棒愤怒地冲回家里的健壮良民,却都敌不过友军士兵那精良的武器和熟练的杀人动作,惨死于友军刀枪之下。

孙乾骑着战马,远远跑了过来,见此情景,怒气填胸,拍马冲到田楷面前,大声质问道:“田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放纵士兵劫掠良民?”

田楷看着部下军兵大发横财,正在替他们高兴之际,心情大佳,虽见孙乾有些失礼,却不与他计较,只是笑道:“孙先生,我这些部下攻城有功,流血流汗,难道不应该让他们好好发点小财吗?”

孙乾怒道:“他们要发财,本城良民便该遭殃不成!他们在刘兖州治理之时,都是安分守己的良民,现在我们攻入城中,也受本城百姓大力协助,才这么容易地赶走了青州军,你怎么可以放纵军兵抢掠百姓!”

田楷脸色一沉,手中长枪闪电般地刺去,直指孙乾脖颈,去势如风,眼看着就要将孙乾一枪刺穿,突然手臂一凝,迅速停下来,锋利的枪尖搁在孙乾的咽喉之上,沉声喝道:“孙乾,你好大胆,敢这么跟我说话!这些贱民都是从贼造反之人,不然刘沙入城之日,为什么不见他们起兵反抗刘沙?单此从贼一罪,便是立杀无赦的大罪!你今日言语如此无礼,我本当一枪戮死你,只是看在刘兖州的面上,饶你不死,若再敢多言,立时便取你的性命!”

孙乾怒气填胸,脸色已涨成猪肝色,狠狠地瞪着田楷,却说不出话来。

此时,那些眼巴巴地看着他们争论的青壮百姓明白过来,事情已经是无可挽回了,都愤恨欲死,大声痛骂田楷背信弃义,竟然将自己这些反抗刘沙暴政的善良百姓当成了从贼造反之人,不顾自己帮他夺下城池的功劳,反而要抢掠自己的家财,这还有天理王法吗?

田楷被他们骂得大怒,抡起枪杆,一枪扫去,将孙乾打下马去,喝道:“这些贼寇冒充良民,跟随刘沙造反,都给我杀了!”

那些被他们挡在民宅门口,无法进去发财的幽州军兵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听得将军之言,正合心意,当即举起刀枪,大声狂呼着,向这些碍手碍脚的家伙冲过去。

手持菜刀、棍棒的百姓看到刚才还在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友军突然挥刀相向,都大声怒骂,举起武器,与他们拼杀在一起。

那些蒙面人都已解下了脸上蒙面布,却是孙乾部下的行动队,看着这厮杀的情景,又惊又怒,相顾失色。

他们都是一心一意忠于刘备的精锐地下部队,都没有什么家室之累,在这平原城中也没什么亲人。现在他们既不愿帮着幽州军兵残杀百姓,又不敢和刘备的好友公孙瓒的部下互相攻击,反让青州军占了便宜,只得上前去抢了孙乾回来,带上部队躲回到自己的隐藏地之中,摇头嗟叹,郁闷不已。

厮杀声再次在城中到处响起,幽州军兵与那些平原城中的青壮年混在一起,大吼着拼杀,兵刃相撞声不绝于耳。孙乾部下的蒙面人虽有一部分跟着他躲回了根据地,另一些却是看不过去,他们在平原城中隐藏许久,朋友也多,此时见他们被幽州军兵残杀,哪里忍得住,都挺起钢刀,与他们并肩作战,原本是亲密无间的盟友,只在一转眼间,便已同室操戈,相杀得血肉横飞。

此时,在平原城南方,宋宪已经带着败兵退得远了。忽然听到城中又起了厮杀之声,火光燃起,宋宪心中惊讶,想要带军回去趁乱攻击时,再看看自己部下那些盔甲散乱的士兵,不敢再去冒险,以免折损部下太多,只得长叹一声,带着士兵,向南而去。一心只待大王率军来到,再做道理。

此时,城中一片混乱。田楷部下军兵已和青壮百姓、蒙面人的联军厮杀在一起,哪还有心防卫,只有邹丹为人谨慎,命部下严守四门,千万不可让离去的敌军再杀回来了。

他的部下远远望着城中乱象,都噘着嘴暗生闷气。只恨自己的将军如此胆小,若是让自己去抢上一阵,那该多痛快?等到乱势初平,自己有机会去抢掠时,只怕已经抢不到什么好东西了。

城中那些壮丁虽然年轻体壮,终究及不上幽州军兵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就是有上千蒙面人相帮,还是渐渐被压制下去。

田楷大声呼喝,命令部下将他们团团围住,弓箭手趁机上前,一通乱箭射去,壮丁们和仅存的数百蒙面人大声惨叫,个个中箭跌倒,惨死在盟友的利箭之下。

幽州军兵大声狞笑着,冲过去将还存有一口气的百姓们乱刀砍杀,满地头颅乱滚,惨不忍睹。

田楷仰头放声狂笑,大声叫道:“小的们,干得不错!对付这群乱民,就该这么做!干了这么久,你们也辛苦了,还不快点去发点小财!”

幽州军兵兴奋莫名,大声欢呼着,向四面的人家冲去。

※※※

“田楷,田楷!”公孙瓒从梦中惊醒,连声惊呼,叫着远征爱将的名字。

身边婢女都被他惊动,慌忙披衣跑过来,跪在床前,颤声道:“将军,可有什么事要小婢去做?”

公孙瓒恍若未闻,只是一心叫着田楷的名字,满头满脸,冷汗涔涔,犹自沉浸在那恐怖的梦境之中。

过了半晌,他才平静下来,看着跪在床前发抖的婢女,面露愠色,挥手道:“下去!没有我呼唤,不准随意进来!”

那婢女慌忙叩了个头,胆战心惊地退出了房间,轻轻掩上门,娇躯犹自颤抖不已。

公孙瓒躺在床上,心脏怦怦乱跳,脑中出现了田楷那血肉模糊的惨状,心情犹自沉浸在梦中,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象,还是虚幻。

但这睡眠已经无法再持续下去,公孙瓒沉思良久,终于翻身而起,喝道:“来人!”

那婢女刚刚睡下,便听了呼唤,慌忙披衣推门进来,跪在公孙瓒脚下,颤声道:“将军有什么吩咐?”

公孙瓒沉声道:“你去告诉守门士兵,让他们去通知我兄弟公孙越,清晨便提五千兵出发,急速行军,前去青州,接应田楷!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田楷和邹丹完整地带回来!”

※※※

平原城中,一片混乱,幽州军兵们都在大步飞奔,寻找着城中的肥羊,准备下手发财。

近处的人家都被士兵们挤满,一些头脑灵活的士兵,便向远处跑去,只想捷足先登,多弄到一些值钱的东西。

在远处接近城门的地方,一时还听不到这边的声音,一个中年百姓正站在院里子欣喜若狂地大声欢呼,欢庆刘使君与公孙将军联军的胜利,想到使君这些年来的恩义,不由泪流满面,对那和自己一同把酒长谈的朋友哽咽道:“刘沙贼兵已败,我们那仁德无比的使君,就要回来了!”

话音未落,大门便被重重地撞开,几个士兵闯了进来。

第二百六十一章 奸淫掳掠

那百姓大惊,自从刘使君来主持平原事务这些年,一直教导士兵要与民鱼水一家,百姓也都习以为常,只当士兵就该帮百姓挑水劈柴,哪想得到他们竟然会深夜闯到家中抢掠?

士兵私闯民宅,近年来城中还未曾有过这种事,就是那刘沙部下贼兵,也都没有夜闯民宅,为何这些看上去象是幽州军兵的战士要闯进来,难道他们以为自己家里私藏了刘沙部下贼兵吗?

士兵们也懒得理他,把他推到一边,跑进屋里,先把他的衣服抢了几件,再去翻箱子里有什么东西。

那家主人的朋友血气方刚,见势大怒道:“你们做什么,难道想要抢掠吗?”

幽州军兵刚才和那些暴民做战,正憋了一肚子火气,也不多说,几个人围住他们,擎起钢刀,狠狠劈下,登时便将二人斩杀于血泊之中。

只在转瞬之间,整个平原城便陷入了一片地狱之中。无数虎狼般的士兵闯进百姓家中,抢劫财物,奸淫妇女,若有反抗的,二话不说,便一刀宰了,干了个不亦乐乎。

平原百姓,哭嚎连天,做梦也想不到,刘沙部下贼兵未曾做过的事,竟然被友军士兵都做尽了。一些悲愤得失去理智的百姓前去质问友军士兵为什么要如此做,当即惨死于幽州军兵的刀下,另一些人见势不妙,也只得低头忍耐,心中彷徨悲恐,不知道好好的一件事,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田楷见大局已定,也不再担忧,便派出部下,去城中仓库之中,寻找粮食、财物,准备搬回到幽州去。

他这次来平原,就是要来发财的。平原富庶,远近知名,若不好好抢上一笔,实是对不起自己。而这些士兵跟了自己这么久,一直没让他们捞多少钱,田楷体恤士卒,一向有愧于心。现在有了发财的机会,自然要叫上部下一起发财,只有这样,才能做一个深受部下爱戴的好将军!

城中府库中的财物,自然是要上交给主公的,当然田楷也会从中抽取一些好处费。而那些幽州军兵在民家征收来的东西、美女,当然要上交大头给田将军,不然的话,岂不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吗?

看着满城火光,田楷乐不可支。他与刘备本没什么交情,抢了他建设好的平原也没什么不安。反正只要自己能有财发,就是好了,难道主公还能因为自己打胜仗而怪责自己不成么?

※※※

宋宪在城外,自然不知道城里发生的事。他率军一路奔逃,直逃到数十里外,一直未见敌军追来,才安下营寨,命人去搜罗败兵。

待到天明,营寨已经安扎稳妥,宋宪清点士兵,见原来的一万军兵,除去战斗中损折的和逃散的,还剩下七千余人,既悲复喜。

悲的是,自己丢了城池,还损伤了人马,此罪非轻。喜的是,勉强还能留下七成多的战力,这在败逃之中,已是难得。幸好平日里训练得紧,不然的话,只怕士兵一败便即溃散,哪还有还手之力?

他在城外驻扎,命令部下士兵快些休息,好回复体力,以待来日回城报仇。

士兵们打了半夜的仗,跑了一夜的路,都累得狠了,钻进营帐中,倒头就睡。

到了下午,宋宪正在寨中闷坐,担心敌军挟得胜之威前来攻打。坐得气闷,便走出帐去,上了寨墙,远远眺望,看是否有敌军活动迹象。

北方一片空旷,天高云淡,未有什么大军的踪迹。宋宪松了一口气,回头无意间看了一眼,却见南方黄河方向,却有一支烟尘扬起,遮天蔽日,似有一支大军滚滚而来。

宋宪心中惊疑,不知道那是不是援军。若是援军的话,如何来得如此之快?若说不是援军,而是刘备自兖州来的敌军,为什么自己派出去的哨探都没有来回报敌军到来的消息?

那股烟尘漫天扬起,来势甚疾,只听得蹄声震耳,那支军瞬间便已驰到寨前,停了下来,却是一支精壮的骑兵,前锋部队个个穿着轻便的皮甲,腰佩钢刀,马上挂着长大锋利的大刀,看上去甚是剽悍。

那支军并不都是汉人,其中约有三百人,相貌与中原人稍有不同,都穿着异族服饰,骑着高头大马,腰挎弯刀,却是一支鲜卑轻骑。

在后队,却是一支铁甲重骑,都穿着厚重的铠甲,遮住了整个身体、面目,连那些健壮战马身上,也都披着厚重的马甲。

在那支军前,立着几名将领,当先一人,剑眉朗目,身材高大,竟然是当朝建威大将军、武威王、领青州牧,刘沙。

寨门处守卫的士兵见了,都拜倒于地,大声呼喊道:“小人参见大王!”

宋宪又惊又喜又羞又惭,想不到大王行军如此之速,当即跑下寨墙,冲到寨门之外,扑倒在武威王马前,叩头流涕道:“大王,末将有罪,求大王责罚!”

封沙低头看着他,眼神温和,淡然道:“你有何罪?”

宋宪流泪道:“末将受命镇守平原,面对不到三倍的敌军,竟然失了城池,此罪实大,求大王责罚!”

封沙摇头道:“这怪不得你。平原城内,民心未附,而且刘备经营平原多年,哪能没有伏兵?外有强敌,内有暴民,失了城池,也是在所难免。反倒是你,能在乱局之中,将大军带出城外,让我能有兵可用,这才是大将之才。今日功过相抵,只罚你半年的俸禄,也就是了。”

宋宪重重叩头,泪水涔涔而下,声音哽咽,只是感激大王对自己的宽恕。

封沙回头看看身后的徐晃、高顺、张辽、于禁、典韦、慕容林、侯成等诸将,心中稍慰。他这次轻装出动,既要赶在城破前驰援,又迫于粮草不足,后勤供应不上,因此带的都只是一些骑兵。为了缓解士兵不足的难题,便将手下一流的大将都带了来,希望他们能发挥作用,抵消敌众我寡的不利因素。

封沙见众将长途奔驰,都微有疲惫之色,便沉声道:“今日我军远途而来,士卒疲惫,先进寨休息,明日再去攻打平原,一定要将平原夺回,消灭远方来犯之敌,让公孙瓒再也不敢正面窥我青州!”

众将轰然应诺,带着部下,进寨去休息。士兵们奔驰了一日,都有些累了,当即埋锅造饭,吃饱了进帐睡觉。

封沙与士兵们混在一起,陪他们一同吃着大锅饭,大口大口地吃完,便进了中军帐,耐心等着众将进来议事。

几名将领也同士兵们一起吃饭,不敢让大王久等,便进帐去,向武威王行礼,询问明日该当如何进攻平原。

在武威王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正在向武威王禀报今日从城内查到的消息。见众将来了,停口不说,眼中微有犹疑之色。

封沙挥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黑衣人才道:“我们隐藏在城中的兄弟,已经查出,公孙瓒部下军兵,是以田楷和邹丹为主将,他们带来的士兵,约有三万余众。那田楷为人有些鲁莽,好大喜功,而邹丹却是谨慎小心,凡事不肯走错一步。昨日进城后,邹丹先命部下守住四门,以防我军回攻;田楷却先让士卒到城中抢掠,结果与城中百姓起了冲突,杀伤了无数百姓,就连孙乾手下的蒙面行动队也损伤了上千人。因此孙乾与田楷,已结下了仇怨,只是实力不及他,还不敢公然与他冲突。”

封沙淡然问道:“城中百姓现在怎么样了?”

黑衣人回道:“禀主上,那田楷一心进城抢劫,不顾百姓帮着他们夺下城池的功劳,放纵部下抢掠。百姓奋起反抗,却惹恼了田楷,下令只要有反抗者,杀无赦,家人都掳为奴隶,带回幽州去为奴。城中百姓中的精壮之人,大都在昨夜的轰抢之中送了命,死者无数,遍布街巷。剩下的老弱妇孺,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只能任由幽州军兵宰割。幽州军兵现在在城里到处抢掠奸淫,将稍有些钱财的百姓家产都抢进了军营,堆积如山。又夺了满城年轻女子,准备带回到幽州,赏与士卒。田楷自己带了许多美貌女子到军营中去淫乐,他部下军兵也都有样学样,在平原城中肆意妄为,也无人可以制得住他们。”

宋宪闻言,心中大快。想起昨天被城中暴民围攻的被动、窘迫情景,再想到他们已经被他们接进城的幽州军兵残害到如此境地,不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封沙却是面色不变,淡淡地道:“如此说来,如果我军攻城,只有三万幽州军兵会上城抵御,而城中民兵是不会出来了,孙乾部下一二千人,也未必会相助幽州军兵。是这样吧?”

第二百六十二章 帐中定计

那黑衣人躬身道:“是,主上说得一点没错。”

高顺听得心中着慌,生怕主公一时情急,强攻城池,害自己刚扩建的陷阵营损失过大,便抱拳恭声道:“大王,我军这次来的,只有一千陷阵营的重骑兵,二千余轻骑兵,还有三百鲜卑勇士,便是加上宋将军的七千多步兵,也不过一万一千人,与敌方差距非小。据末将之意,还是先在此地驻扎,调济南、乐安等地的守军前来,再行攻打平原,大王看可行么?”

封沙摇头不语,将目光转向宋宪,问道:“寨中还有多少军粮?”

宋宪正在思量,武威王这次只带了骑兵来,步兵一点都没带,这仗该如何打法,听他问到自己,不由满面羞惭,低头道:“禀大王,我们从平原离开得仓促,在附近调集粮草不及,寨中存粮,还够一万多人吃上一天多,再多些就没有了!”

封沙点头道:“我们长途奔袭,带来的粮食也不多。若是等得久了,只怕粮食不足,士兵心中生出怨言。此地又是刘备故地,百姓心向刘备,若让他们报与孙乾,道是我军粮草不足,只怕过不了两日,敌军先要打过来了!”

众将悚惊,若真是这样,岂不是要败退回去,失了锐气么?

封沙眼神空蒙,远望前方,淡淡地道:“因此,我们若要争胜的话,便当速胜,赶在粮食用尽之前,攻下平原,消灭敌军!”

不止一名将领听得神丧气沮。自己只有一万余人,却要与三倍的敌军相抗,而且敌方拥有坚城之利,自己这一方,怎么会是对手?只怕想要全身而退,都难以做到了。

徐晃、高顺、张辽虽是担心,却因心中一直信任大王,却并不是很忧虑。自从跟随主公以来,每战必胜,这一次,虽是以寡击众,本军却都是精锐之师,未必便没有胜算。只是这仗实在难打,只怕打下城来,自己的部队也要损失过半,不由都微有忧色。典韦却是浑然不怕,只想着明日上阵立功,一定要多杀几个敌将,好显显自己的威风。

封沙看着桌上所铺的地图,沉吟良久,抬头看向典韦、于禁,沉声道:“明日之战,便由你们两个主攻,率五千步军去进攻城池!”

典韦闻声大喜,当即挺胸大声道:“大王既然信任我,我一定要去斩了田楷之头,献与大王!”

于禁又喜又忧,不知道武威王是什么意思,却不敢现出惧怕之色,也低头接令。

封沙又看向宋宪、侯成,沉吟道:“明天上午,你们各带五十骑兵,五百步兵,绕到平原城东西两侧,待得看到了信号,就虚张旗帜,用战马拖动树枝,扬起烟尘,向平原城接近,不得有误!”

宋宪二人也都接了令,封沙转向高顺,沉声道:“明天早上天未之时,你便带陷阵营一千重甲骑兵,远远绕过平原城,到城北方敌军败逃时必经之路旁边埋下来,耐心等候。若有小股敌兵押着车队经过,便放过去,不要拦阻。只要见敌人大军败退,便自路旁杀出,将敌军冲为两段,让他们首尾不能兼顾!”

高顺接令而去,封沙又对张辽、徐晃道:“你们各率一千骑兵,连夜绕路向北而去。在北方有一鬲城,现在有邹丹部下军兵驻守。文远可去袭取那城,凡事小心,尽量不要损折将士。我这里有一些伪造的印信,你可拿去用,到时趁夜冒充公孙瓒的部下,赚入城中,再将城中敌兵扫除,可稍免我军损伤。”

张辽面露惊佩之色,躬身接令,封沙又对徐晃道:“你可守在鬲城之外,敌军逃跑的路上。若有小股敌军护送自平原抢来的物资经过,你们便两面夹击,将他们彻底击杀,不要放走一个!当然,若能用假钱信赚得那些运送财物的车队进了鬲城,那是更好了。待得典、于二将军成了大事,你们只要见敌军逃经此处,便拦路截杀,尽量多杀伤敌军。若是敌军未溃,最好要多用弓箭,少与敌兵缠斗,以减少损失。若是敌军败逃,你们便率军追上去,定要将他们彻底击溃!”

慕容林也得了命令,要带上本部鲜卑骑兵,相助高顺,冲垮敌军,并一路追赶,尽可能多地消灭敌军士兵。

众将领命而去,封沙却唤住典韦、于禁,面色凝重,沉声道:“明天你们主攻平原城,事关重大,有许多事,我要详细说个清楚。你们要仔细听着,明天上阵,不可做错了!”

他转过身去,望着平原的方向,沉吟道:“田楷莽撞刚猛,邹丹谨慎小心,这些都是他们性格上的弱点,可资利用。明天早上,你们可以如此去做……”

※※※

田楷泡在平原酒厂之中,意气风发,抱着一坛美酒狂饮,神魂飘荡,只想醉死在这可口的美酒之中。

在他身边,许多士兵正捧着美酒侍立一旁,除了要供给将军酒喝,自己也趁空偷喝美酒,田楷看见了,也不去管,大家喝了个不亦乐乎。

田楷正喝得高兴,忽然看到邹丹走进酒厂,后面还跟着一个讨厌的人,正是昨天与自己争吵的孙乾。

田楷哼了一声,把头转过一边去,也不去理他们,只顾大口大口地喝着酒,顺便吃些从平原城中民宅里抢来的腊肉,只觉甚是味美,不由大是兴奋,心中暗道:“这些腊肉滋味不错,一定得抓几个会做腊肉的标致女子回去,在我家里当丫环仆妇,除了做腊肉,还得把自己的肉体让我尝个痛快!”

邹丹见他不理自己,微微苦笑,情知自己是被孙乾连累了。若在平日,他也不就去触田楷的霉头了,可是事关重大,他也不敢擅专,便上前揖道:“将军,孙先生有消息说,青州的援兵到了!”

田楷闻声一惊,忙回过头去,看着孙乾。

孙乾脸色铁青,看着田楷,眼中有恨色一闪而过,随即压抑下去,冷冰冰地拱手道:“见过田将军!”

田楷摆手道:“免礼!你说青州有援军到,是怎么回事?”

孙乾冷冷地道:“我部下有人到城外去探听消息,听城外平原郡南部的老百姓说,那些逃出平原城的败兵已经在南面扎下营寨,今天下午,又有一支骑兵自南而来,与那些宋宪率领的败兵会合。据说那些支骑兵有几千人,将军不可小视了!”

田楷闻言放下心来,大笑道:“不过几千人,就把你们吓成这个样子!我军足有三万之众,哪还怕他几千败兵、几千骑兵!且看我率军杀出城去,将他们连营寨都一起铲平了!”

邹丹闻言吓了一跳,忙劝阻道:“将军不可如此!若真出了城,在平原上与敌军骑兵交锋,我军必然会有所损伤!”

田楷笑道:“我不过是说说,你怎么就当真了!不过这些敌兵实在是太少,哪里能打得破我重兵防守的坚城!对了,那率军前来的,可是国贼刘沙?”

一说起这天下第一猛将,田楷也不禁脸上有些不自然,心中微有惧意升起。

听到这个可怕的名字,邹丹不由打了个寒噤,心中微微有些庆幸,笑道:“不是刘沙,那些老百姓看那骑兵所打旗帜,写着两个大字:典,于。看来是两个姓典和姓于的大将所率骑兵,前来攻打我们的城池。”

田楷将“典、于”这两个字念了几遍,实在想不起青州刘沙麾下有什么有名的大将是姓这两个字的,不由笑道:“无名鼠辈,何足挂齿!据我看,他们这点人是绝不敢来攻打我平原,只能过几天等到后面大队援军到来,才敢来向我方挑衅。先让儿郎们休养几日,在城中快活逍遥几天,再准备迎敌!”

邹丹却是面有忧色,沉声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我们还是连夜先将平原城中的财物向幽州运去,以免被敌军夺去,将军看怎么样?”

孙乾闻言一惊,微怒道:“两位将军说什么,难道要将我平原城中的财物,送去交与公孙将军么?”

邹丹干笑道:“公祐又何必在意,既有敌军阻路,这些财物又无法送到兖州去交还刘使君,又不能留在这里让敌人抢走,只有送往北方,献与天子了!我家主公与刘兖州同是一朝为臣,又本是同窗好友,何必分得这么清楚?”

孙乾心下怒气勃发,情知若将平原资财向北运去,是绝到不了刘协手里的,不让公孙瓒私吞倒是奇怪了。可是现在兵权在田楷二人手上,他说什么也没有用,也只能愤愤地哼了一声,再也说不出别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财色双收

田楷在一旁笑道:“你也太小心了,敌军离得还远,何必这么着急?现在都快天黑了,若连夜运走,路上遇到盗匪,倒还怕财物有失,没法向主公交待。听我的,还是等明天再说,到时候多派些兵,把财物送向北方,也就是了。”

邹丹想想也对,便告辞下去,带着孙乾离开了酒厂。

孙乾不想与他们在一起多呆,只将敌军到来的消息通报给二人,便自己离去,去寻那些秘密部队的部下,一起喝些闷酒,骂骂大街,以慰自己受伤的心灵。

邹丹与孙乾分手后,跟到城头上,交待各门守卫军兵一定要多加小心,防止敌军趁夜偷袭。他做事小心,特意多派了些部队上城防卫,并派军去监视城中百姓,防止他们象上次一样,反过来相助敌军,夺取平原城。

做完这些事,他又下去忙着收集财物,准备明天运走。

他心里明白,敌军骑兵既来,步兵只怕也不远。若是大军来攻,这平原城,未必便守得住。因此,城中的财物都是必须要预先运走的,免得到时候青州大军调集停当,一齐来攻,手忙脚乱之下,只怕这些战利品便会重新落入青州军的手中了。

平原城中,有几个赚钱的生意,都是刘备苦心经营多年的,邹丹自然不会忘记。

织布厂中剩下的棉布,已经被他装满了大车,随时都可以在车上套上牛马拉走。酒厂中,除了田楷将军要喝的美酒,其他的酒坛也大都被他搬上大车,准备送到幽州献与主公。而刘备建造的军械厂,里面剩下的不多兵器都已被他分发给士兵。他本着“我得不到,你也别想要”的宗旨,派兵去那些工厂中,只待敌军破城在即,便去放上一把火,将那些工厂连同里面的机器、设施彻底烧掉,一点顶用的东西都不给青州军留下。

这种事,他当然不会告诉孙乾,否则孙乾居平原多年,亲眼看着刘备建起这些工厂,甚是艰辛,若知道他要毁掉这一切,不跟他拼命才怪。何况那些织布机本是平原城百姓生活的根本,若被一把火烧了,平原百姓还靠什么来织布穿衣,卖钱买粮?

邹丹派出士兵守住工厂是备应急,而那个奇怪的实验室,他反正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又怕留给青州军,被他们拿去派什么奇怪的用场,索性派军队进去,把里面的东西砸得粉碎,一点不剩,又将碎片都放进炉灶中一把火烧了,便彻底消除了这个隐患。

战利品中,有数千名妇人女子,都登记在册,准备送回幽州的。邹丹也派人去将她们看管好,只待明日天亮,便送她们出发,前往幽州。

这些女子的丈夫、兄长,大都在城破时因抗拒抢掠被幽州军兵杀了,余下的男子躲在家里,也不敢出头来要她们回家,只能暗自流泪而已。

唯一让邹丹不满的,就是所得粮食实在太少。据说刘沙打破城池时,也没得到多少粮食,更多的粮食都被管亥在上次城破之前散给百姓了。

不过,既然是在百姓手里,那便好办了。邹丹连夜派出士兵,挨家挨户地搜寻粮食,要求他们将分到手的粮食交还给朝廷。

他发了命令,部下军兵自然会努力去办。不多时,便有部下将佐来报喜讯,道是那些百姓见了士兵手中寒光闪闪的刀锋,都兴高采烈地将所有的粮食交了出来,连自己的存粮都没有留下一点,尽皆捐献给了朝廷。

邹丹忙了半夜,凑齐了足够吃几个月的军粮,将它们都装上车,只待天明运走。虽然城中牛马不足,没法拉这么多大车,可是还可以驱赶城中幸存的男丁去拉车,走得也不会太慢。此时,他也有些疲惫,便搂着几个部下孝敬的平原城中的美娇娘,回去睡觉去了。虽然她们俱都啼哭不止,可是欣赏着这些美貌女子哭泣的娇容,邹丹只觉也不失为一件乐事,不由仰天而笑,将一怀愁绪尽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

天色大亮之时,一支军远远自南而来,逼近了平原城。

离了好远,便有哨探来报告田楷,道是有一支敌军自南方接近城池,人数足有五六千人的模样。

坐在政堂上的田楷闻报,倒是有些错愕,不知道这群人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送死的。自己守城的便有三万人,五千敌军,又顶得了什么,敢来捋虎须?

部下哨探接连来报,道是那支军速度倒也不快,慢慢地向城池方向来,小半日后,才来到城下,扎住了营寨。

田楷按照主公所言,只想守城,便命部下严守城池,不可懈怠。

邹丹坐在一旁,心中也有些奇怪,不明敌军之意。

可是无论如何,平原城中的战利品,包括那些女子和财物,都在一大清早便已装车运走,倒也不会留下来受什么损失,想到这里,邹丹心中也安定下来。

田楷在堂中坐得发闷,便带亲兵上城去,远远望着那支正在扎营的敌军,却见他们大都是步军,只在后阵隐隐似有一些骑兵,人数也不多,不由暗暗骂道:“孙乾这混帐东西,敢骗我说敌军有几千骑兵,结果才这么点,比我带来的骑兵还少!”

在对面青州军的营帐上方,竖着两面大旗,上书:“典”、“于”两个大字,显是率军来犯的敌将姓氏。

田楷正在注意敌军动静,忽然看到一支军马自敌营中出来,跑到城前,指着城头大骂。

当先一人,膀大腰圆,身材魁梧无比,浑身上下,满是强健的肌肉。他却没有骑马,在他背后,插着两支乌黑的短战戟,远远望着城头,眼中有杀机浮现。

他一直沉默不语,后面的青州军兵却是指着城头骂个不停,齐声痛骂道:“田楷狗贼,胆小如鼠!躲在城中,象头死猪!”

田楷一听,眼睛便有些发红,再听到那些青州军兵越骂越是不堪,骂自己武艺粗陋,胆量又小,只看到青州大军前来,便吓得屁滚尿流,连屎都拉到了床上……

田楷本是暴躁之人,哪堪这种侮辱,当即暴跳如雷,跑出去拉出一匹战马,跳上马背,便要冲出城去与敌军作战。

邹丹恰好赶来,见势大惊,忙上前拦住,急道:“将军哪里去!”

田楷怒道:“你难道没有听见吗,那群贼兵就在外面侮辱我,我要杀出城去,将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邹丹劝阻道:“将军三思!这些贼兵显然是要激怒将军,好让将军出去对敌。这等粗鄙伎俩,必然是设有圈套,只待将军往里面钻!将军千万不要上他们的当!”

田楷怒喝道:“敌军不过五千人,我军却有三万余众,若还要龟缩城中,我们以后哪还有面目见人!若是被严纲、单经那几个家伙知道了,还不知要在主公面前说成什么样子呢!以后我看到他们,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他不顾邹丹劝阻,率领万余军兵出城,在城门前排开阵势,与敌军遥遥相对。

在青州军营寨前方,那些士兵见敌军应激出城,都已退回本营,指着田楷不住地痛骂。

两军阵前,只有一个魁梧大汉昂然而立,指着对面那盔甲鲜明的将领大吼道:“田楷!你若有种,可敢与我单挑么?”

田楷见这壮汉如此高大强壮,心中也微微有些发怵,只是在这么多部下面前,绝不能倒了架子,便放声大叫道:“哪里来的无名鼠辈,也敢与我叫阵!你先报上名来,看可有资格与我对敌!”

那大汉昂首大喝道:“我乃陈留典韦是也!现居武威王帐下别部司马,奉大王谕旨,前来擒拿尔等。尔可速速下马归降,我在大王面前一力承当,或可饶你一条狗命!”

田楷闻言大怒,挺枪自军阵中冲杀出去,大喝道:“好大胆的狗才!什么陈留典韦,不过是一个无名鼠辈,我这辈子从来都没听说过!且吃我一枪,这就送你归阴!”

他心里虽然担心那大汉强壮,却见他站在地上,连匹战马都没有,心中盘算:“我的马是军中数一数二的好马,就算打不过他那对重戟,至少逃起来也方便,只要逃到我军之中,还怕他一个人吗?”

战马狂飙,一直冲到典韦面前,田楷咬紧牙关,长矛狠狠地向典韦咽喉刺去!

典韦横眉怒目,凝神瞪着拍马驰来的田楷,看那枪尖破空刺到,陡然大喝一声,双手闪电般地拔出肩后手戟。

左手重戟劈风斩去,当的一声,将枪尖击开到一旁,另一边,右手重戟也划出一道弧线,直斩向田楷胯下的战马!

第二百六十四章 击杀田楷

田楷大惊失色,待要回枪挡格,双手却已被他左手重戟击在枪上,震得双手发麻,只能拼尽力量回枪挡架,心中骇然:“哪里来的这么一个壮汉,竟有如此巨力!这真的是一个无名之辈么?”

乌黑的战戟闪电般地劈过,迅速无伦,便在那枪尖还未来得及挡在戟前时,已重重劈到马腿上。

只听一声:“喀嚓”,那马的右前腿已被锋利至极的战戟当场扫断,断腿跌落尘埃,落下一连串的血珠。

那马惨嘶一声,身体仍向前冲去,却只剩下三条腿,无法保持平衡,重重地向前撞过去,一头摔倒在地。在巨大的冲力下,那马在地面上一直向前翻了几个跟头,才倒在地上,惨嘶不已,鲜血自创口喷出,霎时染红了地面。

田楷骑在马上,跟着战马一齐翻了几个跟头,直摔得七昏八素,差点便晕过去。

一个黑影落在他的脸上,寒气逼来,将田楷从痛苦中惊醒过来。

他抬起头,却见自己躺在地上,双腿被那正在惨嘶的战马压住,动弹不得。

在他的面前,是那高大魁梧的巨汉,双手持着一对锋利的战戟,冷冷地看着他,象在看一个死人。

田楷又惊又怒,放声嘶吼道:“你这卑鄙小人!靠斩马腿的办法来决胜负,这种手段太卑鄙了!”

典韦冷笑道:“你骑着高头大马,来战我这无马之人,还敢跟我说卑鄙!战场拼杀,又不是比武较技,我只要打胜仗就好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说罢,典韦举起重戟,狠狠一戟劈下去。

田楷大声惊叫,想要躲开,却因身体被那沉重的战马压住,没法逃开,只惨叫了一声,便被典韦右手重戟斩下头来,鲜血自脖颈狂喷而出。

典韦也不怕脏,弯下腰捡起田楷的脑袋,仰天狂啸一声,便有一匹千里良驹自青州军营中闻声驰出,直奔典韦而来。

典韦看那马驰到近前,咧开大嘴笑笑,将那血淋淋的头颅撕开发髻,将田楷长长的头发缠在马颈结实的绳索上,挂在马前,以充作军功。

邹丹与一众幽州军兵,正站在城前看热闹,却看到情势急转直下,幽州有名的勇将田楷一招未过,便死在那无名鼠辈手中,不由惊得目瞪口呆,看着那被挂在马颈上的狰狞头颅,个个都吓得浑身直打冷战。

典韦骑在马上,耀武扬威,大声向平原城叫阵,要他们来阵前相斗。却无人敢于回应他的呼唤,只是紧守阵脚,看着那恐怖的敌将发呆。

在南方青州军营后面,一大片烟尘扬起,遮天蔽日。邹丹远远看到,心中更生恐惧,生怕是敌军大举进犯,自己这一方主将被杀,兵无战心,只怕一战便要溃败了!

正在恐惧之时,忽然看到一骑神骏至极的战马自远方狂驰而来。马上一将,年青英俊,身材高大,手持一杆长大沉重的方天画戟,目光扫向平原城前列阵的幽州军兵,寒光四射。幽州军兵接触到他的眼神,无不浑身剧震,心头狂跳,那满心的恐惧几乎让他们把持不住手中的武器。

邹丹恐惧莫名,心中暗恨道:“孙乾这狗才,竟然连刘沙亲自率军前来都不知道,还敢说什么平原郡内发生的事情他都知道!他说典韦只带了几千骑兵,别的大将都没有,难道是故意让我上当的么?这混蛋,就是死,也想要拖爷爷垫背!这么说,刘沙亲自来了,说不定身后还有十几万青州军兵一齐跟来,孙乾这狗才就是不告诉我,想让我打头阵,来替他家主公卖命!”

眼见南方那大片的烟尘缓缓向城池接近,不知有多少军队远远跟着武威王前来攻打平原。邹丹心中一阵恐慌,忙大声喝道:“回城,快回城!”

与此同时,封沙方天画戟向前一指,大喝道:“杀!”

于禁早在军营前面跃跃欲试,听得大王下令,连忙发下号令,带齐五千步兵,排成锥形阵势,大步向败逃的敌军冲去。

幽州军兵守在城前列阵,见本军主将阵亡,再无战意,都乱哄哄地向城里跑去。

于禁本是良将之材,此时一心想要在武威王面前露脸,更是卖力,催动军马,向前掩杀而去。

强壮的战士们大声呼喝着,迈开大步,拼命地向前奔跑。他们都是青州军的精锐,却在前日一战中,被敌军赶出平原,心中都愤愤不平,此时有了报仇雪恨的机会,又有勇武无双的武威王在后面支持,都兴奋莫名,挥舞着刀枪,向前狂冲而去。

幽州军兵挤在城门前,一时不能尽数退进城中,不多时便被青州军兵赶到城前,大吼着冲杀进来,刀枪并举,血光纷飞,两军厮杀在一起,兵刃撞击声漫天响起。

幽州军兵刚被斩了主将,都在恐惧之中,面对士气高昂的青州军兵,哪里抵挡得住,当即大败,也顾不上逃进城去,只在野外四散而逃。

于禁率军杀散了城前的青州军兵,正要一鼓作气杀进城去,已经逃到城头上的邹丹见势不妙,大声叫喊道:“放箭,快放箭!”

城上弓箭手慌忙射出箭雨,铺天盖地地向攻来的青州军兵射去。

于禁举刀拨开射来的羽箭,看对方已有了准备,城门处也立起无数精壮甲士,抵挡着本军的进攻,知道是讨不了什么便宜。

正在犹豫之际,忽听后面阵中鸣金声大作,于禁只得无奈地退了下去。

城门外的幽州军兵趁势逃进城去,邹丹惊魂稍定,命人关紧大门,牢牢顶上,千万不能让敌军冲进来了。

他站在城头上,远远望向南边,却见在很远的地方,烟尘漫天飞扬,缓缓向这边移动,似是有无数军兵跑向这边,不由心中大恐。

再看看城前,有三员大将手持兵刃,昂然而立。

那持大刀的武将倒还罢了,刚才虽是率军冲杀在前,武艺精熟,带兵经验丰富,倒也没什么;那使乌黑双戟的武将却是刚才一击便击杀了田楷将军,巨力惊人,若是自己对上他,多半也撑不过三招;最恐怖的还在后面,那两人当中,手持方天画戟的高大男子,竟然是那凶残至极的天下第一强者,掌控司隶、西凉、青州数十万军马的武威王!

邹丹看得口干舌燥,面如土色,情知自己这点本领,若正面对上那恐怖的武威王,那是有死无生。只有自己部下三万军兵,还能抵挡一阵,一时不至于被敌军攻破了城池,让刘沙砍掉了自己的脑袋。

一个士兵忽然大声惊叫起来:“将军,东面有敌来攻!”

紧接着,另一个惊恐的声音响了起来,一个士兵一边在城墙上拼命奔跑,一边狂叫道:“将军,西面出现敌军!”

邹丹大惊,跑到东边城墙看去,果然隐隐看到天边有烟尘扬起,还有无数旗帜在漫天尘沙中挥舞,似有千军万马一齐向平原而来。

他又慌忙跑到西边城墙上,看到的情景比东边还要恐怖。烟尘已是漫天飞扬,旌旗招展,隐隐有喊杀声传来,看起来人数比东边还要多。

邹丹跌足长叹,回头一眼看到孙乾,怒从心起,扑上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骂道:“孙乾!你竟敢骗我说敌军只有万人!你看西面那支大军,只怕就不止万人!”

孙乾用力挣脱,叫道:“邹将军,不要上了敌军的当!这一定是疑兵之计,用来恐吓我们的!”

邹丹闻声一呆,心中也疑,可是看到那天边的漫天尘沙,还是有些恐惧,心中暗道:“若是疑兵之计,我守在这里,或许能挡住那刘沙的攻击;可若是真的有青州大军前来,我困守孤城,岂不是枉送了性命?”

陡然间,一声巨响自城前响起,地动山摇,震得邹丹立足不稳,几乎跌倒在地。

他跌跌撞撞地向城门方向冲去,还未冲到近前,便倒吸了一口凉气,立住脚步,呆立不语。

在城前数十丈处,一个大坑出现在那里。那坑既深且大,里面泥土焦黑,似被火灼过一般。

邹丹心中震恐,刚才看时,还没有这么大的坑,怎么一下子地上就少了一块?

这大坑,却是封沙命人在城前挖掘地道,预先将炸药埋在下面。因为担心被敌军听到挖地道的声音而识破此计,所以未曾将炸药埋到城门下,此时一点起引信,当时便将地道炸塌,并在地面上炸出了一个大坑。

于禁早已在城下率领无数军兵,同声大喊道:“雷神降临,帮助武威王,消灭贼兵!”

邹丹恐惧莫名,心中暗道:“他有雷神帮忙,我这城是守不住了!留在这里只是一死,不如快些退走,赶在他三面大军未至之时,还有希望全身而退!”

第二百六十五章 疑兵退敌

他转过身去,望着面如土色、浑身发抖的幽州军兵,沉声道:“传我号令,大军自北门徐徐退出,不得慌乱!”

孙乾从西面跑过来,闻言大惊,冲上去扯住邹丹的臂膀,叫道:“将军,这是敌军的诡计,不可轻信!那什么雷神,都是骗人的,我主公说,他们每次都是用一种叫做‘火药’的东西,炸开了城门!”

邹丹自然不知道火药是什么东西,心中惊怒:“那刘沙真的是用那东西骗人的?罢了,管他骗人不骗人,他能轻易轰开城门是真的,若非如此,上次管亥怎么就被他轻易夺了城池!我守在这里,最多只能替主公夺了一座孤城,当中还要隔着个冀州,不好管理,倒要面对青州军的强力攻击,说不定以后冀州袁绍一个命令,就把平原接收过去了,他冀州离得近,当然是占尽便宜。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我还要干,难道我是傻瓜吗?”

他用力挣开孙乾的手,跑下城楼,跳上战马,大声喝令道:“守门军士不可妄动,一定要坚守城门,不得让敌军攻进来!其他的部队,都自北门退出,不得有误!”

说罢,他打马扬鞭,向北飞驰而去,心中暗自庆幸:“还好我已经在平原大捞了一票,在主公面前也有个交待。现在钱财、粮草、女人都已经抢到手了,我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回去幽州庆功!只盼主公得了那些财物能高兴一点,不要因为田楷之死,降罪于我就好了。”

孙乾站在城头上,呆呆地看着他北逃而去,而身边的幽州军兵也都面有惧色,向北而望,都有逃窜之意,心中惊怒,愤恨郁积于心,咬牙骂道:“邹丹,你这胆小鬼!只敢抢掠屠戮良民,却不敢面对刘沙!”

旁边的幽州军兵听他辱及将军,虽然想上去给他几个大嘴巴,却见十几个壮汉围在他的身边,都是他的忠实手下,便打消了这念头,安心守城,同时努力寻找逃窜之路。

青州军兵在平原城南门外耀武扬威,大声叫骂,却不来攻城,只是一心拖延时间,知道只要待到邹丹自己率军逃出城去,此城便可垂手而得。

平原城北门大开,一支军马狂驰而出。在后面,大批的士兵背着大包小包,乱哄哄地跑出城去,脸上都有恐慌之色,却仍紧紧抓着从城中抢掠来的财物,舍不得放手。

烟尘自东、西、南三个方向扬起,缓缓向平原接近。还未等到这三支大军来到,平原城中,三万幽州军兵已经逃得一干二净,

城头上的幽州军兵也在面如土色的伍长、什长的带领下,悄悄地躲下城去,一个个地溜向北门。纵然孙乾带着部下拼命拦阻,也拦不住这些一心逃走的士兵的脚步,还是让他们下了城,迈开大步,没命地向北方跑去。

天空中,鹞鹰飞翔。那鹞鹰在空中盘旋来去,大声长鸣,为地面上的主人指明敌军离去的方向。

封沙仰头上望,看着那鹞鹰的动作,挥手喝令道:“文则,敌军大队已逃出北门,你可以率军上前攻城!”

他叫自己于禁上前攻城,自己便居中调度指挥全军。既然身边有大将辅佐,便用不到自己上前,亲自去冲锋陷阵了。

于禁闻声面有喜色,忙答应下来,回头喝令部下,一同上前攻城。

上千名巨盾兵自后阵走过来,高高举起木排般厚重的巨盾,向前逼去。

他们本是宋宪部下的士兵,刚从平原城中败退不久,心中都有些郁闷,此刻有了发泄的机会,便不避艰险,在于禁的命令下,一步步地向前推近。

他们手中的巨盾,都是连夜自附近的树林中砍下的大树,稍微削制,用铁钉、绳索牢牢地组装在一起,形成巨大的盾牌,遮挡住了全身上下,以避敌军箭雨攻击。

此时,在城头上的敌兵,已经逃散无踪。剩下的,都是孙乾部下秘密部队,犹自横眉怒目,举着钢刀,防守在城头之上。

孙乾立于城头,已是怒火攻心,乱了方寸,狠狠地瞪着远处的武威王,咬牙想道:“平原城已经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还有什么脸去见主公!满城男子,大半已被田楷率军杀尽,抢光了城中年轻女子,带去幽州为奴,这主公治下繁华的平原城,就要变成一座死城了!这样的城池,就是得回来,主公也要心痛欲死。我回去以后,怎么跟主公说?就说我不但没抢到平原,反而让田楷肆意胡为,把我们那梦中的城池变成了一片地狱不成!最可恨的是,刘沙部下贼兵未曾扰民,倒是我们的盟友,屠尽了满城!而这些暴徒,偏偏是我引进城来的!也罢,今日我便战死在这里,以死来谢主公与满城百姓!”

想到此处,他心意已决,回头向部下喝道:“你们都逃出城去吧!我自己留在这里,对抗敌军!”

部下相顾失色,叫道:“孙先生,你这是何意!敌军势大,你一个人,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孙乾摇头叹道:“平原变成这副模样,我难辞其咎!百姓被田楷屠杀无数,我还有什么面目去见主公,有什么面目面对平原百姓!你们都去吧,让我一个人等着刘沙,若是上天有眼,让我在乱军中寻机斩了他的首级,我也算死得瞑目了!”

部下面面相觑,脸上渐渐都化为悲愤之色,相视许久,缓缓点头,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意,回头大声道:“孙先生!既然先生有此壮志,我等不才,也要追随先生,与刘沙决一死战!以我之血,捍我平原!”

孙乾瞪着他们,眼中微有惊愕之意。忽听一阵巨雷般的吼声响起,却是无数人同声大吼:“以我之血,捍我平原!”

孙乾回过头,看到在城墙下面,千余名壮士立于城中,满脸都是悲壮之色,手持钢刀,杀气腾腾,都是自己部下的秘密部队,此时都跑了来,相助自己守城。

孙乾脸上,两行热泪狂涌而下。他缓缓摇头,大声道:“主公训练你们,颇为不易,你们须得留此有用之身,潜伏在城中,以待主公回来!”

他部下的一名头领惨然笑道:“孙先生,现在城中已成此景象,难道刘沙会放过我们吗?只怕田楷屠一次城,刘沙来了,也要再屠一遍城,将我们这些幸存下来的男子统统杀死!我们如猪羊般死在敌军屠刀下也是一死,与敌军轰轰烈烈地战上一场,也不过便是一死,何不浴血杀场,以成就千秋英名?”

千余壮士闻言,同声大呼道:“浴血杀场,千秋留名!”

那头领惨然道:“主公部下已有千军万马,已经用不到我们了。我们只有潜伏在平原城中才有用,出了平原城,便连普通的士兵也不如。现在,就让我们以此身报答主公,重创刘沙贼军,让他们知道我平原男儿的气概!”

孙乾仰天狂笑,泪水流满面颊,纵声长啸道:“好好好!你们都是平原城的热血男儿,今日一战,足以千秋留名,永载史册!”

他回过头,喷火的双眼狠狠地瞪着城外冲来的巨盾兵,大声吼道:“既如此,我们就杀出城去,冲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部下千余壮士,轰然应诺。昂扬的战意,弥漫于天地之间。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双眼血红,仿似一群嗜血暴徒一般。

在城外,千余巨盾兵正举着厚木墙般的高大巨盾,缓缓逼近城墙。于禁骑马跟在后面,小心戒备,却未遭遇到意料中的箭雨,不由微微有些惊异。

突然间,城门轰然打开,无数身穿杂色衣衫的壮年男子,举着钢刀冲出城来,似一支洪流般,直向那厚重的木墙冲去!

于禁大吃一惊,慌忙喝道:“长枪兵,上前接敌!”

部下将佐忙带着长枪兵冲上前去,此时,那些冲出来的壮士已冲到了巨盾兵面前,呐喊声震天响起。

锋利的钢刀狠狠地斩在巨盾之上,斩断了捆在圆木上的绳索,却斩不断里面连接的铁钉,只能在圆木上留下几道深深的刀痕。后面的巨盾兵将高大的木盾紧紧连接在一起,不让敌军冲入,因此丝毫未损。

孙乾见状,大呼道:“给我砍他们的腿!”

他部下平原壮士闻声立即蹲下身,向下砍去,钢刀自巨盾下方扫过,登时便将几个士兵的脚斩断,惨叫着倒在地上挣命。

于禁大声下令:“巨盾接地,插在地上!”

盾后面的巨盾兵立即将手中巨盾用力下插,底部那被削尖的圆木立时插进泥土之中,组成了一座真正的木墙,挡住了敌兵砍来的钢刀。

第二百六十六章 收复平原

平原壮士用力推动木盾,想要将盾推倒,踩着走过去斩杀敌军,巨盾兵却在另一面死命挡住,不让敌人过来。双方隔着一堵木墙,拼命地角力,谁也无法奈何得了谁。

孙乾见自己这一方无法冲破敌军的防御,便大声呼喊道:“从旁边绕过去,杀光敌军!”

平原壮士闻言,立即向两旁跑去。

此时,长枪兵已经在将佐带领下,跑到巨盾兵后面,于禁面露喜色,大声呼喊道:“巨盾兵散开,长枪兵攻击!”

巨盾兵用力举起巨盾,向两边散开去,还有几个士兵跑去抱起受伤的同伴,躲在巨盾后面,登时便将整齐的长枪兵队列展现在敌军面前。

那些平原壮士正在拼命奔跑,想要绕过去攻击敌军,忽然看到敌军巨盾已经散开,露出了后面的敌兵,不由一呆。

孙乾大声命令道:“冲上去,杀光他们!让刘沙看看,我平原男儿的血性!”

平原壮士大声怒吼着,举起明晃晃的钢刀,向巨盾后露出的长枪兵冲杀而去。而长枪兵也在于禁的命令下,排着整齐的队列,迈开大步,向敌军冲去!

太阳照耀之下,刀锋枪尖,寒光闪闪,耀人眼目。两军队伍相对猛冲,眨眼间便已冲到一处,狠狠地战在一起。

一时间,丁当之声大作,刀枪重重地撞击在一起,火星四溅。

双方都是杀气腾腾,士气都在最盛之时。这时,精良的训练与武器的优势便凸现出来,那些长枪兵紧紧地排在一起,只将长枪对准前方,真的是丛枪如林,将敌方手持钢刀的平原壮士挡在枪林外面。

长枪刺去,登时刺破敌军短兵刃的防御,深深地刺入了敌兵的胸膛。那些平原壮士本已在武器长度上吃了亏,又遇上了这些训练有素、相互之间配合默契的青州长枪兵,当即被刺倒无数,惨叫声漫天响起。

那些长枪兵却是心中大快,他们都是前夜败逃出平原城的青州军精锐,身边的兄弟有许多都伤损于这些蒙着脸的平原壮士手下,心中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两军对垒,再不象前夜在街上混战时那么被动,手中长枪都使得神出鬼没,拼命地刺杀着敌兵,为自己惨死于平原城中的兄弟们报仇雪恨!

孙乾看着自己的忠实部下一个个地被长枪刺倒,目眦欲裂,高高举起钢刀,狂吼着冲上前去,一刀打偏敌军刺来的长枪,欺近身去,将那敌兵劈翻在地。

他的身后,几十个平原壮士也都追上来,围护在他左右,跟敌兵奋力拼杀。青州军兵见他们拼命,也都微微悚惧,阵脚稍稍有些松动。

陡然间,一声雷鸣般的巨吼自青州军兵后方传来,一名高大魁梧的巨汉越众而出,手执一对沉重锋利的乌黑战戟,如暴风般席卷而来,手中重戟漫天狂劈,挡在他面前的平原壮士,纷纷被利刃劈破了头颅、身躯,惨叫倒地,每人都是受了致命伤,再无力量爬起。

孙乾大惊,认得那是斩杀田楷的典韦,心中愤恨道:“又是这个莽夫!难道他又要来坏我的大事?”

只是一转眼,典韦便已率军兵冲杀到孙乾面前,重戟挥出,劈翻了孙乾身边一个平原壮士,鲜血狂喷,洒了孙乾一身。

看着自己忠实部下在身边殒命,孙乾心痛欲死,大声吼叫着,挥刀劈向典韦。

典韦那满是杀气的脸上,冷冷一笑,右手重戟狂劈而至,重重斩在孙乾的刀身上,发出一声巨响!

那钢刀,登时便被这沉重无比的力量打得弯了,重重地向孙乾右侧飞去。孙乾满面惊怒悲恐之色,右臂酸麻,似是失去了知觉,满手都是鲜血,却是禁不住典韦的巨力,虎口已然震裂了。

典韦左手戟起处,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狠狠劈在孙乾右肩上。登时便将孙乾右臂砸断,肩头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而下。孙乾大叫一声,被这股巨力击得重重地倒在地上,脸深深地摔在尘土之中,满脸都是泥土。他的右臂,已经断裂,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扑在地上,只留下一小条血肉,还连在碎裂的肩膀之上。

孙乾部下平原壮士放声悲嘶,都不顾性命地向典韦冲去,想要将孙乾救回来。却被典韦挥舞双手重戟一通狂劈,当场劈杀了数十人,尸体横七竖八地躺满地面。那孙乾终究还是没有被他们救走,而是被于禁下令部下军兵,上前去拖了回来,为防他逃走,顺手将他的双腿也砸断了。

此时,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封沙已挥大军冲杀而来,将平原壮士的部队冲得七零八落,无法相顾,尽皆被斩杀于地。

长枪兵散开来,形成枪尖向内的圆阵,将剩余的数十名平原壮士团团围住,锋利的枪尖指着那些恐惧的敌人,让他们无法逃脱。

人圈中央的平原壮士,满脸都是悲愤恐惧之色,手中钢刀微微颤抖,看着四周敌军狰狞的面容,知道自己这一方已是彻底溃败,不由心中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封沙拍马驰来,来到军前,淡然看着那些被围住的敌兵,一挥手,无数长枪破空刺去,惨叫声轰然响起,登时便将那些被围困的敌兵尽皆刺死在人圈之中。

※※※

邹丹打马如飞,在军队前面奔驰。

在他的身后,三万士兵拼命地飞跑,只想快些离开这可怕的地方,身上却还都背着大小包袱,舍不得丢弃这些费尽力气抢来的财物。

平原以北的道路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幽州军兵,漫布荒野。惊慌之中,他们连阵型也都不讲了,只顾拼命奔逃,向北而去。

邹丹看着道路上遍布车轮深深的印痕,杂乱无章,心中稍慰,知道自己派出的运送战利品的车队已经顺利通过了这一段道路,将那些价值不菲的财物向幽州方向运去了。

他回头看看漫野败逃的幽州军兵,不由微皱眉头。这些士兵只顾发财,连命都不要了,如此混乱的阵型,便似一群乌合之众般,若是敌人在这里埋有一支伏兵,冲杀出来,自己又如何率军抵挡?

突然间,号角齐鸣,在远处的荒野,一支骑兵狂驰而来,铁蹄声如雷,踏得地面不住地颤动。

邹丹骇然转头望去,见那支骑兵在自己西面冲杀而来,每一个人都是身披重甲,连战马都披着厚甲,遮住他们周身上下,便似一群地狱中闯出的魔怪一般。在队伍最前面,一员大将催马奔驰,手持一杆锋利的大刀,刀光闪闪,雪白森然。在他背后,一名士兵高举着一杆大旗,上书一个“高”字。

邹丹大惊,失声道:“是高顺来了!你们快些布防,射箭,不要让他们冲近了!”

部下将佐闻令,也都是大惊失色,慌忙去布置。怎奈敌军都是骑兵,又是有备而来,哪肯给他们布置的机会,都擎起手中强弩,弓弦响处,强劲的方簇箭破空而出,直射向漫野奔逃的幽州军兵。

利箭便如雨点般,自远处射来,噗噗一阵乱响,穿透了幽州军兵的盔甲,在他们的惨叫声中,将他们射倒在地,血流遍地,在地上挣命。

这一次,陷阵营将士所持的,却是青州军械厂新造出来的连弩。虽然上弦很是费时间,却胜在弩匣中可装五支弩箭,这一次射击,足有五千支箭射来,将大批幽州军兵射伤,惨叫声震天响起,让那些败逃的幽州军兵更为恐慌,队列更形散乱,每一个人都是拼命地向北奔逃,只想远远地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这一通箭雨打乱了公孙瓒部将防守的布置,不过眨眼间,陷阵营铁骑便已冲到了近前。看着那些浑身铁甲的强悍敌兵,幽州军兵失声狂吼道:“快举枪对敌,不要让他们冲进来了!”

西面的士兵慌忙举起长枪,对准攻来之敌。手脚却都在颤抖,不知道下一刻自己这条命还在不在。

沉重的铁蹄踏在大地上,轰然震响,让地面都为之颤抖。那满身铁甲的重骑兵,举着明晃晃的大刀,冲入敌军之中,钢刀狂挥,向敌军士兵砍去。

幽州军兵手中那颤抖的长枪,拼命地刺向前去,重重刺在战马胸前重甲之上,却连厚甲都无法刺透,被那狂奔而来的战马一撞,长枪登时脱手向后飞出。士兵噔噔噔后退几步,只觉浑身难受,紧接着,便见寒光自空中狂卷而来,不由大惊失色,只来得及惨叫一声,便已被凌空劈来的大刀斩在颈上,头颅冲天而起。

一千陷阵营铁骑,自荒野上狂驰而来,直撞入敌军之中。

第二百六十七章 铁骑之威

铁骑飞驰,那冲力强劲无比,撞入敌军队列中,战马胸前铁甲重重撞在敌军身上,将他们撞飞出去。在这样恐怖的冲击之下,每个敌兵都是鲜血狂喷,骨断筋折,无人能挡得住这恐怖铁马的强力撞击。

马上骑兵,用力挥动锋利无比的长柄钢刀,漫天劈落。锋利的刀锋霎时撕裂了幽州军兵身上的甲胄,鲜血飞溅风中。

三万幽州军兵,本已是在败逃之中,都不顾阵形,拼命地狂奔,遇到这群全身铁甲的重骑兵,全无还手之力,登时便被敌军撞破军势,闯进阵中一阵狂杀。惨叫声震天响起,一千铁骑放手大砍大杀,满身溅满鲜血,那露在护面甲之外的眼睛都是杀气腾腾,仿似一群杀人狂魔一般。

看着这群杀人如割草的狂魔成片成片地屠戮自己的战友,幽州军兵心中的恐惧无可言喻,都发足狂奔,四面逃散,只想离这群恐怖的魔怪越远越好。有些人怕得狠了,竟然连自己视若生命的财物都丢弃在地上,只要能让自己跑得快些,留住这条命,那便什么都不顾了。

邹丹见到自己的部下被敌军如此残杀,心如刀绞,却不知该怎么保住这些可怜的部下。突然,他脑中灵机一动,放声大叫道:“你们把手里的财物都扔下,让敌军去捡!他们只顾捡钱财,就顾不上去追你们了!”

幽州军兵闻言,虽是舍不得这些拼命才抢来的东西,可是为了性命,也顾不得那许多,只得将财物扔到地上,轻装逃走。一些士兵看到后面的陷阵营铁骑追来,索性将财物用力向他们丢过去,只盼他们看在这些财物的面子上,留自己一条活命。

看着装着财物的包袱迎面飞来,骑兵冷哼一声,钢刀劈落,将那包袱在空中斩裂,细软之物凌空飘落。那钢刀毫不停顿,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劈下,狠狠地斩在那扔出包袱的幽州军兵脸上。那幽州军兵惨叫一声,满脸是血,倒毙于地,瞪着惊怖的双眼,死也不肯相信,竟然有如此不讲信义之人,自己已经出钱买命,他还要下此毒手,谋财害命。

幽州军兵大都已经丢下手中财物,满地都是装有财物的包袱,陷阵营骑兵却是视若未见,只顾追杀败兵,无人下马去捡拾财物。

武威王军令如山,无人敢违。他们都知道,临阵贪财,便是死罪。而武威王已经发话,这些战利品早晚都要分发到各人手中,何必为了必然到手之物,送了自己这有用的性命?

高顺看自己部下纪律严明,心中也喜,举着大刀厉声喝道:“邹丹,你可有胆回身一战?”

邹丹哪管他的挑衅,见自己这一招妙计不灵,惊慌恐惧,打马如飞,直向北方逃去。

高顺率领一千铁骑,一路追杀。锋利的大刀在空中疯狂挥动,无数逃兵被斩杀于荒野之中,尸横满地,鲜血染遍荒野。

邹丹已经顾不上后面的士兵,只顾率前队仓皇奔逃。陡然间,一支骑兵拦在面前,个个都穿着异族服饰,腰挎弯刀,手中持着连弩,望着败逃的幽州军兵,扣动扳机,将漫天弩箭向这边射来。

邹丹大叫一声,挥动长枪,拨打射来的方簇箭,好不容易将射向自己的几支箭拨开,却听得身后惨叫连连,回头一看,自己的亲兵已被射杀大半,后面的幽州军兵也都有许多中箭跌倒,军队阵形更是混乱。

带领这支鲜卑骑兵的,却是慕容林。他一连射出五支弩箭,心中畅快,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掌握了这高科技的武器,便将它挂在马颈上,抄起长弓,喝令道:“武威王有令,不得靠近敌军,都要以利箭袭敌,防止敌人反扑!”

三百鲜卑骑兵轰然应诺,擎起长弓,搭上利箭,远远地将箭雨向幽州军兵射来。

惨叫声再次响起,上百幽州军兵中箭跌倒,再也爬不起来,只由那些乱哄哄的同伴无数大脚从自己身上踩过去,惨叫声越来越小,待到所有军队从他们身上惨过,那些倒霉的士兵便再也叫不出来了。

箭雨不断地射来,幽州军兵纷纷中箭跌倒。而身后,又是那恐怖强大的敌军重骑兵一直在追杀,幽州军兵被前后夹击,内忧外困,焦头烂额。

邹丹见前面的鲜卑兵少,便命令部下前去追袭那些可恶的鲜卑人,却没等他们近身,鲜卑人便已拍马逃远,回身再将利箭射来,一来一回,又射杀了许多士兵。

邹丹已是丝毫没有办法,只能命令部下快些奔逃,只要能逃到敌军攻击范围之外,便是一切都好了。

他们已经奔逃出了好远,在北方十余里处,有一县城,名为鬲国。邹丹攻击平原之前,已经先趁夜攻下了那座县城,命自己的部将带千余士兵在那里驻守。那城虽不是坚城,可是若能逃进去,关上城门,便不怕骑兵的攻击了。

士兵们听了他的叫喊,心中求生之念大增,都发足狂奔,恨不得长出四条腿来,比他的马跑得更快些。

陷阵营一路追杀,斩首无数。平原以北的荒野上,到处都躺着幽州军兵的尸体,大都身首两分,惨死于那新法打制的锋利无比的钢刀之下。

追了许久,高顺见骑兵与战马都有些疲惫,便收军暂回,在当地休息。却不去捡拾那满地丢弃的财物,只等后面的步兵赶来,再让他们来打扫战场,收拾战利品。

慕容林部下的鲜卑骑兵却甚是勇悍,他们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马打仗,并不比平日放牧、打猎疲惫多少。因此慕容林和高顺知会一声,便带着骑兵衔尾追杀幽州军兵而去。

在武威王的命令下,他们并不接近敌军,只是带上足够的箭矢,远远看到敌兵,便张弓搭箭,将利箭射去。竟是将幽州军兵当成了靶子,只要能射到远处的敌兵,便是一阵欢呼,然后搭上另一支箭,来练习自己远射的箭法。

邹丹率部下一路奔逃,虽然身后有一群苍蝇围着自己打转,终究还是逃出了生天,心中既是悲愤,又是庆幸。既然自己没有多少骑兵可供攻击那些鲜卑骑兵,便索性不去管他们,只让后队跑得慢的幽州军兵做了倒霉鬼。

荒野之中,两万多败兵乱哄哄地奔逃着,后面有三百鲜卑骑兵远远尾随,不停地向敌军大队中放箭。幽州军兵也不去理他们,只是丢下一路尸体,一直向北方逃去。

这样追逃了许久,慕容林也有些累了,便收住战马,命部下暂且休息一阵,待到前面徐、张二将军发起攻击,再上去捡便宜。

邹丹见敌兵不再追了,心中庆幸。自己打马跑了这么久,也甚疲惫,虽然想要休息,却担心刘沙率大军追来,只好命令部下将佐,催促士兵快走,只要到了鬲城,便可以安心休息了。

幽州军兵都跑得腿都快断了,虽是被上司打骂,也都懒得再走,只想坐地休息。现在一看敌军不再追赶,当下许多士兵倒头便休息起来,任由上司用鞭子抽着,也不肯起来。

邹丹无法,也只得下令全军坐下休息,且等回复气力,再向前奔逃。

突然间,蹄声阵阵,自南而来。幽州军兵惊慌地抬头望去,却见那一千陷阵营铁骑自南方驰来,领头的将领,除了那手持大刀的高顺,还多了一个手持双铁戟的典韦!

一见此人,幽州军兵俱都恐惧。田楷将军何等勇武,竟然被此人一戟砍下头来,这等武力,本军之中,又有谁能相抗?

典韦满脸兴奋,打马如飞,闪电般地驰向前面坐地休息的敌军。

他自攻入城中,便得武威王号令,让他率领本队剩下的数十骑兵前去相助高顺,追杀敌军。典韦正杀得不够过瘾,听了主公命令,喜悦不已,当即接令而去,拍马狂驰出城,追上高顺,正好陷阵营士兵都已休息了一阵,养足了气力,便与他一同奔驰,向北追杀。

长途奔袭,最耗战马气力。高顺担心战马撑不住这么大的消耗,便命令士兵将战甲和马衣脱下来,丢在地上,自己只穿着轻便皮甲,以利于长途追击敌兵。

高顺留下部分士兵看管地上堆积的厚厚战甲,自己带上一千轻骑兵,与典韦一起率军向北驰去。

在路上,他们看了一路中箭跌倒的幽州军兵尸体,一直追到慕容林那边,听他说起敌军败逃的方向,二人率军追来,刚好看到幽州军兵正在地上休息,正合心意,当即挥军掩杀而来。

典韦胯下本是一匹宝马,此时便似狂风般驰入敌军之中,一双沉重锋利的乌黑战戟漫天狂挥,惨叫声刺耳响起,两个挡在面前的幽州军兵已被他击飞出去,鲜血自胁下狂喷而出。

第二百六十八章 伏兵四起

典韦拍马冲进坐在地上的敌军中,一阵狠杀。那些士兵早已跑得手软脚软,哪有力气抵挡这个凶狠的煞神,当即被他击杀十余人,剩下的都连滚带爬地向四面逃散。

紧接着,高顺也带上一千骑兵,冲进敌军之中,将那些坐地休息的敌军冲得一阵大乱,许多疲惫已极的士兵还未及爬起,便被铁蹄踏在身上,踩得骨断筋折,哭嚎连天。

骑兵们现在虽然没有穿上厚甲以抵御敌军的刀枪,身手却都因此而灵活了许久,钢刀挥下,重重斩在马前敌兵头上,登时便将他们劈翻在地。

一千陷阵营骑兵闯进敌军中放手狂杀,撞得幽州军兵一阵大乱。邹丹大声呼喝,要部下去抵挡,可是那些士兵早就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力气去挡这群如狼似虎的敌军骑兵,都只有哭喊着四面逃散而已。

邹丹大军,经这一冲,再也维持不住整体军势,当即四分五裂,向不同的方向奔逃。

高顺率军向四面追杀,钢刀闪闪,砍在败逃的士兵背后,将他们劈倒在地,不停地放手狠杀着这群败兵。

紧接着,那群鲜卑骑兵也自后面冒了出来,见此情景,都是大喜,张弓搭箭,远远射来,小心地避开有陷阵营骑兵出现的地方,落在敌军大队之中,将敌军士兵一个个地射倒在地。

邹丹见自己部下已是兵败如山倒,不由长叹一声,心下颓丧若死。

陡然间,那持双戟巨汉怒吼着拍马杀来,直杀透重围,逼近邹丹。

邹丹见状大惊,再也顾不上感叹沮丧,慌忙打马向北飞驰,带上残余的军兵,一路北逃。

高顺与慕容林知道前面有张辽、徐晃在等着他们,也不来追赶,只是到处追杀四散逃去的败兵,不让他们流入民间,留下祸患。

典韦手持双戟,东挡西杀,无数敌兵惨死于他双铁戟之下,直杀得畅快淋漓。待他杀得过瘾之时,再看邹丹,已经率败军逃远了。典韦也不着急,只是拨马回身去会合高顺,准备与他一同追上去,与张辽、徐晃两面合击,消灭贼兵。

邹丹率领万余残兵,惶惶如丧家之犬,一直向北逃去。当中休息了两次,却都不敢多呆,起来整顿队伍,便再次北去,一心只想沈到鬲城,便可以好好休息一阵了。

大路上,到处都是散乱的车痕。看那深深的车轮痕迹,邹丹知道,那是自己派出的车队,上面装满了财物、女子。看着车轮北去,邹丹心中稍慰,想着若能将那些财物带回去,一定可以得主公恩赏,或者会赦了自己兵败之罪也不一定。

顺着车轮印痕,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可以看到那鬲城简陋的城墙。邹丹骑马站在荒野之上,远远望着那破败的城池,泪水夺眶而出,哽咽不语。

没有人敢笑话他。在他部下的万余残兵,个个都是目中含泪,在荒凉的野地中,看着那狂风吹过的苍凉孤城,便似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激动的热泪滚滚而下,洒在这异乡的土地之上。

那些杂乱的车轮印痕,在道路上划过,一直向鬲城延伸而去。邹丹望着那些轮痕驶入城中,知道那些运送财物、女子的车队已经进了鬲城,心中微微镇定下来,知道以那里面充足的军粮,足够自己在城中支撑许久。只要敌军骑兵久战不下,自己便有机会逃脱了。

他回身大声下令,要部下排列整齐,进入鬲城。

幽州军兵闻令,勉强排成稍稍整齐的队列,向鬲城而去。

鬲城城门大开,却无一人走动。邹丹心中生疑,不敢太靠前边,便勒马停步,让部下军兵走在前边,进入城池。

幽州军兵虽是疲惫已极,但看到鬲城,深知里面有好吃好喝,还能安全地休息一下,都振奋不已,拖着疲惫的身躯,快步走进城去。

当千余军兵走进城中,突然间,自城中各处屋顶之上,都站起了弓箭手,举起强弩,将弩箭向入城的败兵射去!

利箭破空,狠狠地射进败兵的体内,撕裂皮甲、骨肉,直透内腑,让士兵们惨叫着跌倒,至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看到希望的时候,突然遭到这意外的打击,幽州军兵惶恐至极,哭嚎着四散奔逃。却因城门狭窄,许多士兵都挤在城门处,无法转身,只能恐惧地看着那些弓箭手弃下连弩,擎起硬弓,搭上羽箭,将箭尖指向自己这些毫无还手之力的步兵!

箭雨再度袭来,嗖嗖破空声响处,无数幽州军兵惨叫倒地,鲜血染红了城门内外。

一支强悍的骑兵出现在刚才还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每人都手持大刀,冷冷看着面前慌作一团的败兵,浓烈的杀气在他们脸上弥漫开来,散布四方,整支军队,便似一支死神兵团,随时准备用那锋利的刀锋,收获献祭于冥神的礼物。

三波箭雨过后,城门处,已经没有多少还能站立的士兵。残存的士兵们哭嚎着,颤抖着,大步逃向城外,却听得身后马蹄声狂烈响起,那群死神般的骑兵,已经冲出城门,举起锋利的大刀,狠狠砍向他们的脖颈、脊背!

头颅飞起,鲜血狂喷。那些败兵哪里挡得住这群凶猛的骑兵,都被当场斩杀,尸横就地。

近千骑兵,自城门处冲杀出来,闯进败兵之中,挥动大刀,拼命地狠杀。他们自昨夜赚城入鬲之后,早就在城中歇得不耐烦,如今终于等到敌兵送上门来,每人都想多立战功,以求厚赏、升迁,现在敌兵又是手软脚软,任他们宰杀,骑兵们都使足力气,拼命地将大刀砍下去,看着敌军一个个地惨死于自己刀下,心中兴奋无比。

邹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支骑兵自城中冲出,放手残杀着自己的部下,心中苦涩难当,几乎再度落泪。

一将自城中冲杀出来,手持沉重锋利的大刀,双目如电,向战场上一扫,便已看到邹丹,大声呼喝着,率军向邹丹冲杀而来。

邹丹知道此时不是伤感的时候,看那将如此骁勇,挡在他面前的幽州军兵都被他迅猛劈杀,没有人能禁得住他一招,知道那在武威王帐下使刀的猛将,必是张辽无疑,自己这点本领,又带着败兵,哪里比得过他歇息许久的青州精兵?当下也不多呆,拨马便走,自城外落荒而去,只向北方奔逃。

那万余败兵见主将逃了,哪里还有战心,况且他们在荒野上已奔逃了这么久,疲惫得要命,兼且腹中饥饿,与这些吃饱了饭,一心等着他们的虎狼般的骑兵面对,丝毫无法与他们的战力相比,当下都四散奔逃,没有人敢停下来面对敌军。

张辽大声呼喝,率军四面冲杀,刀下斩杀敌兵无数。看着邹丹已经带着残兵北逃,张辽不肯放过,一边命令部下军将向四面追杀敌兵,一边率领三百余骑,向邹丹追杀上去。

在邹丹身边,只剩下数千人,正在没命地奔逃,望着茫茫的荒野,心中茫然,不知道逃到哪里,才有自己的活路。

迎面一阵号角响起,一支军出现在前方,却是一支精锐骑兵,个个手持大刀,在阳光下刀锋闪闪发光,晃人眼目。当先一将,手持巨斧,身后士兵打着一面大旗,上写一个大大的“徐”字。

邹丹已是惊弓之鸟,哪堪敌军出现,当即拨马便逃,斜斜地向西北方便走。

徐晃率军在这里等候多时,只盼张辽不要杀了敌将,好留给自己立功,见他来了,便如羊入虎口,哪肯放他逃走,立即拍马飞驰,直向邹丹追杀而去。

邹丹举起马鞭,拼命地打着战马,直打得马身上鲜血淋漓,却仍是跑不快。那马已狂奔了一上午,都快要累残了,此时被他狂殴之下,一瘸一拐地向前奔驰。

邹丹心急如焚,只听得身后蹄声急促响起,回头一看,那身披战甲的猛将举起开山巨斧,正狂呼着向自己飞驰而来,战马大步狂奔,恍若疾风一般,速度快捷无比。

邹丹心知逃不过,索性把心一横,拨马转身,举起长枪,枪尖寒光闪闪,直向那冲来的敌将咽喉刺去!

徐晃看着那气喘吁吁、满脸汗水的敌将,怒吼一声,开山巨斧凌空劈落,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地砸在邹丹的枪杆之上!

轰然巨响,在荒野上响起。那支长枪被精钢打制的锋利巨斧拦腰扫去,当即被从中砍断,枪尖摔落尘埃。

邹丹大惊失色,看着徐晃已经举起巨斧砍来,拨马要逃,却已不及,只能眼睁地看着巨大的利斧当头劈下来!

就在此时,一支军兵自北方出现,旌旗招展,打的却是“公孙”旗号。

第二百六十九章 斩尽贼兵

当先一将,相貌白净,甚是年轻,却是公孙瓒的从弟公孙越。远远望见自己熟识的邹丹被敌军大将追杀,不由惊骇欲绝,放声狂喊道:“不要!”

与此同时,张辽已率三百轻骑兵追杀而来,一边挥动大刀砍杀着面前挡路的敌兵,一边大声叫道:“公明,不要杀他,留给我试刀!”

徐晃哪肯将邹丹让与别人,见南北两方,都出现了要抢夺邹丹之人,心下一急,手中使力更是暴烈无比,开山巨斧凌空劈下,狠命地劈在邹丹颈间,霎时劈开肩颈、胸膛,一直向下劈去。

战马的惨叫声震天响起,那一斧使力甚巨,再加上开山巨斧刃锋都是用当今最好的精钢打就,便是当今的宝刀宝剑也无法与之相比,当即将邹丹的身体从中劈裂,直斩到他胯下,重重地劈在战马身上。那战马受了这巨斧凌厉一击,抵挡不住,当即倒地惨嚎,这一斧竟将邹丹坐骑的脊骨也劈碎了。

邹丹那强壮的身体,登时分为左右两片,向坐骑两边倒去,摔落尘埃,鲜血、内脏,狂流而出。

徐晃一斧劈杀了邹丹,心中大快,仰天狂笑。再回头,看向北方的公孙越,眼中颇有警惕、讥诮之色。

那公孙越带五千兵南行,便是奉了兄长之命,要来救回田楷、邹丹的。他本来对兄长为了一梦便遣自己远行深为不满,谁知到了此地,竟然亲眼看到徐晃劈杀邹丹,而那田楷不在败兵之中,多半也是凶多吉少,不由大为惊异,为兄长的先见之明而吃惊不已。

此时,张辽已带着部下骑兵,四面追杀败逃的幽州军兵。而徐晃的部下也不甘落后,漫野追杀敌兵,一定要将敌军尽数诛灭,方才甘心。

南方,又有烟尘涌起。却是那高顺已率军赶来,与慕容林四军合力,共同击杀败逃的敌兵。在高顺奔驰的战马身边,赫然出现了狂野天星那雄骏的英姿,却是封沙已经将平原城中局势安定住,将城池交由于禁、宋宪等人管理,自己率上百骑兵向北追杀,以备不测。果然便看到公孙越率五千精兵出现在鬲城以北,前来接应邹丹。

封沙的身影一出现在战场上,遍野青州骑兵俱都精神大振,山呼万岁。一个个精神抖擞,举着大刀到处狂追敌兵,誓要将敌军尽数斩于刀下,献礼于大王面前。

败逃的幽州军兵见了武威王,俱都悚惧,不得不拜倒乞降。此时,主将尽皆惨死,自己也是疲惫至极,虽然援军已至,又安能斗得过武威王大驾亲征?因此,田楷与邹丹部下幽州军兵,尽皆拜伏乞降,田楷一军,至此尽数覆没。

在北方,公孙越看了青州骑兵如此英勇,心中骇然。既然邹丹已死,田楷多半也难逃活命,公孙越便不敢再在此处多呆,当即下令,五千兵徐徐而退,要注意退时不得慌乱,以防被敌军追上,落得田楷部下军队一般的下场。

典韦正杀得兴起,却见那些败兵尽数跪倒乞命,不由心中不爽,忽然看到公孙越部下军马,正合心意,拍马驰到封沙面前,大叫道:“大王!我们要不要追上去,把他们杀个干净?”

封沙缓缓点头,看着远处“公孙”旗号,知道带兵前来的是公孙瓒的兄弟子侄,便沉声道:“不错!公孙瓒既敢来犯我疆界,我方必当予以迎头痛击,让他再不敢正面觑我青州!”

说罢,封沙摘下马颈震天弓,搭上利箭,遥遥指向前方。同时双腿轻挟马腹,狂野天星大步奔出,似闪电般,直向公孙越驰去!

公孙越正想退走,听得部下军兵大声惊呼,回头看去,不由悚然惊惧。

在那平坦的荒野之上,一骑高大雄骏的战马狂驰而来,马上武将,剑眉朗目,眼中寒光四射,手中擎着一具强弓,上搭利箭,整个人也便似一枝利箭般,直向自己这边飞射而来!

公孙越大惊,放声狂呼道:“列阵,盾牌兵上前,挡住他!”

他身边盾牌兵闻声,立即冲上前来,正要举盾护住他,突见那飞驰而来的猛将,双手拉弓如满月,轻轻一松,那弦上利箭飞射而出,发出恐怖的呼啸声响,直向公孙越射来!

公孙越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望着那威势绝伦的锋利长箭,感觉到自己周身上下,都已笼罩在它的攻击范围之下,一种无可躲藏的挫败感,遍布心胸。

强烈的恐惧让公孙越浑身上下汗毛直竖,他现在才明白,当初董卓是怎么死的了!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公孙越狠狠一咬舌尖,举起手中长枪,迎向那飞来的利箭,枪尖挑去,希望能借这一挑之力,将箭挑飞,让自己免于利箭穿胸之祸!

枪尖重重击在箭尖之声,一声大响,响彻荒野。那枪尖竟然敌不过利箭射来的强劲力道,被撞到一旁,那飞射来的利箭,霎时透甲而入,将公孙越的胸膛射了个透穿!

公孙越仰天狂呼,放声惨嚎。身子在这利箭带来的巨力之下,仰面跌下马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激起一篷烟尘。

利箭穿心,公孙越在空中便已死去。尸体倒卧尘埃之中,一动不动。他的头盔散落一旁,满脸汗水浸着散乱的头发,披散在额头之上。

望着公孙将军的尸体,幽州军兵们恐惧莫名。公孙将军虽然不如田楷、严纲等将军武艺高强,却也出自武将世家,武艺精熟,竟然被那驰来的敌将在那么远的距离一箭射杀,这等箭法,天下有谁可以比拟?

蹄声滚滚,青州骑兵狂驰而至,举着大刀,向失魂落魄的幽州军兵杀去。

典韦、徐晃、张辽、高顺冲杀在前,率三千余骑兵,奋力冲杀,登时便将敌军五千步兵冲得四分五裂。

漫天钢刀挥起,重重落下。幽州军兵惨叫着倒在地上,头上颈间,鲜血狂喷。面对着这群残暴悍勇的骑兵,幽州军兵毫无办法,除了拼命奔逃,就只剩下跪地乞命了。

面对着四散奔逃的幽州军兵,慕容林脸上露出兴奋的笑意,带着部下三百骑射手,四面追袭,一箭箭地射去,看着逃跑的敌兵纷纷中箭倒地,心中俱都兴奋不已。

在三千余骑兵的攻击下,五千步兵霎时冰消瓦解,被消灭得一干二净。

封沙立于军中,远望着部下猛将率精兵四面追杀残敌,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张辽一直杀到杀无可杀,便拍马驰回,在武威王马前躬身施礼道:“大王,末将有礼了!大王神机妙算,世人难及,辽佩服万分!”想到武威王帐中定计,便已料得今日之势,不由又惊又佩,对武威王的智谋佩服得五体投地。

封沙微笑道:“你辛苦了。战了许久,部下可有伤亡么?”

张辽恭声道:“昨日我们用大王所给印信,赚了鬲城,城中敌军束手就擒,并未激战。今日我军坐拥城池,以待逃敌,敌军远来疲惫,兵无战心,被我军一举击溃,并未伤到我军多少人。”

封沙含笑点头。张辽又禀道:“田楷所劫平原粮草、财物,今日路经鬲城,是我用大王所给印信,赚他们进城,杀尽押送军士,将车队留在了城中。田楷所劫之物,尚有数千女子,请大王示下,该当如何处置?”

封沙微微皱眉,道:“先送回平原,再做道理。”

张辽躬身领命。高顺却又率军驰来,向封沙行礼参见,又禀道:“田楷、邹丹所率敌兵,已尽数覆没。据被俘敌兵所言,刚才被大王一箭射杀的,正是公孙瓒从弟公孙越,他所率部卒,也都被我军消灭了。”

封沙微微一愣,想起无良智脑曾对他讲起过的三国故事,微微叹息道:“原来公孙越的命运,终究还是要死于箭下吗?”

他拨马转身,马蹄南去,淡淡地道:“收兵,回军平原!”

※※※

平原城中,大军掩入。城中百姓俱都掩门啼哭,不知道武威王会因为自己附逆献城一事,如此对付自己。想到被屠城的惨状,百姓俱都吓得手脚酸软,倒在地上爬不起来,只能伏地啼哭而已。

在骑兵进城之后,一队队的俘虏也跟着被押进来。个个垂头丧气,看着前日里自己还在耀武扬威,抱着城中女子寻欢作乐的平原城,面如土色,暗叹人生际遇,如此之奇,同一个平原城,同是自己在城中,境遇却大不相同了。

紧接着,便是一车车的财物运进城中,受武威王之命,都向府库运去。

最后面的,却是由士兵押送的车辆,上面装满了女子,俱都啼哭不止。

第二百七十章 恩威并用

在她们身上,衣衫不整,头发篷乱,显是已经受到过幽州军兵多次凌辱蹂躏。负责押送车辆的青州军兵都死死地盯着她们破衣遮不住的丰满的胸部,暗暗地咽着口水,只恨军法森严,不能上前与她们搭讪,培养培养感情,虽然不能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真个销魂,便是过过手瘾也好。

武威王骑马走在最前面,看着满城遭劫后的惨状,面色冷峻。

他勒住战马,站在城中央,看着一辆辆的大车从自己身旁驶过,直到装载女子的车辆经过时,封沙沉声喝道:“停下!”

负责押车的军将连忙止住车队,跑到武威王马前叩头,恭请大王发令。

封沙看了看那些掩面痛哭的平原女子,沉声道:“把她们都放了,让她们自己归家。只是不许任何平民擅自出城,你派人去守好城门,不得有误!”

大王命令一发,无人敢违,士兵们立即打开大车四面挡板,将那些女子推下车,让她们自己回家去。

数千女子呆呆怔怔,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直到青州军兵来赶,她们才如梦初醒,拖着饱经蹂躏的疲惫身躯,飞快地跑回家去,用力拍打着家门,哭叫着要家里人开门来接。

家里人打开门来,看到被抓走的亲人,惊喜悲痛,恍若身堕梦中,俱都抱头痛哭,哭声响彻平原城。

封沙命张辽、于禁、宋宪主持平原大小事务,自己催马驰回,立于平原政堂之上,唤来本地情报机构头子,听他讲述平原城中事务。

待那黑衣暗探战战兢兢地讲完,封沙令其退下等候赏赐,坐在堂上,沉吟不语。

不多时,他部下一众大将也都赶到政堂,向武威王拜倒,诚心诚意地大声道:“大王神机妙算,天下无敌!今日一战,全歼贼军,尽赖大王运筹之功!”

封沙摆手道:“为将者,此为应为之事。只愿诸君能熟读兵法,精通谋略,他日纵横天下,匡扶社稷,尽皆依靠诸位了!”

典韦、徐晃、张辽、高顺等人都深自感动,拜伏于地,感谢主公对自己这些人寄予的厚望。

封沙让他们免礼起身,张辽又躬身道:“大王,平原既然已经收复,城中事务该当如何进行?一众俘虏、反贼又当处置?请大王示下!”

封沙微微沉吟,道:“依你们看,该怎么办?”

宋宪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向上拱手道:“大王,那些反贼既沐大王恩德,竟敢造反作乱,此罪在不赦!请大王下令,将此城百姓尽皆屠灭,将满城女子赏与士卒,让天下反贼都知道,谋反作乱的下场!”

封沙眉毛微微一跳,目光扫过众将,沉声道:“你们都是这个意思吗?”

高顺暗叹一声,温言道:“大王,本城百姓从贼造反,献城与田楷,本是大罪。但法不责众,若真是屠了城,只怕天下百姓震恐,有损大王仁德之名。”

封沙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张辽身上。

张辽见主公看他,忙道:“屠城确是稍过了些,但那些本城百姓从贼造反,不可不惩治。应惩治首恶,胁从者也当受些薄惩,另外,还须提防本城百姓必向刘备,再度造反,此事不可不防!”

封沙点头道:“不错。发我命令,平原百姓从贼造反,此罪实大,本应屠城以报,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事暂且记下。前次我曾发令,免除本城百姓赋税,此次因平原百姓造反有罪,此恩免除,另外加重赋税三倍,以示薄惩。首恶之人,必当严惩,若有与我军刀兵相向者,便是死罪。城中百姓,若有来出首告发反贼者,可获重赏。”

众将都恭声称颂道:“大王仁德,断得公道,末将佩服万分!”

封沙又道:“平原一地,紧靠冀州,位邻前线,甚是险要,须得有大将镇守。文远,我这便表奏你为平原太守,率军镇守此地,小心担心冀州、幽州反贼入寇。再发我命令,只道平原百姓,积恶难驯,日后若有机会,定然还会兴风作浪。现在先将城中百姓中家有精壮男丁者,举家迁出平原城,派往南方黄河岸边开荒屯田,不得传唤,不可离开,违令者斩!文远,你派些兵,去监视着那些迁出的百姓,禁止他们离开屯田地,不许有三人以上的集会,免得他们再有反意。只待日后天下平定,四海升平,再解除此禁。”

张辽躬身接令,封沙又开言道:“平原城已被田楷率军屠了一次,我此令一出,平原男丁便即绝迹。你可与贾文和商议,到济南、乐安迁些良民过来平原城中居住,城外良田,任他们开垦。而那些织布厂,虽然被邹丹用火焚了,旧址尚在。可让文和自临淄送些织布机过来,重新再开织布厂。”

他目视远方,微笑道:“此地本是棉产区,只要纺纱、织布的技术过关,多少棉布都织得出来!何况本地女子,有许多都是织布的好手,现在由文远率军自邹丹手中夺了回来,可以让她们再进织布厂,织造布匹,换取粮食,养活一家。”

侯成在一旁躬身施礼,有点难以启齿地道:“大王,那些女子大都失了亲人,成了寡妇,不如便赏与我军将士,也算对军士立功的一点赏赐,大王看怎么样?”

封沙微皱眉头,沉吟道:“发令,文远可率三万将士,镇守此城。本城守军不多,可在青州各处军队力战有功的将士中挑选自愿者,到此守城。本城女子,以及从济南、乐安迁来人家的女子,可自愿嫁与我军将士,但不得强逼成婚。凡是军属,其家免除徭役,赋税只收三成,以示恩赏。”

众将闻言,也都暗暗点头。知道此令一出,那些平原百姓,为了能过得好一点,也要想办法攀上一门军亲,让家中女子嫁个青州将士,哪怕是做妾,也要好过经受那沉重的赋税徭役了。

那些在青州的士兵,若得知这个消息,只怕都要抢着到平原来,好娶个贤惠妻子,还能替家里织布挣钱。这等好事,一定要让有功的士兵先来,这才能鼓励士兵们卖力奋战,以待后日赏赐。

当时诸事定妥,封沙又发书信与张辽,要他派郭图率些文官前来协助张辽,掌管平原政务。青州士兵,先在城中歇息,以后再按各人要求进行调动。

而三千多名骑兵,都得了厚赐,要他们好好歇息几天,准备回师青州临淄。

一众大将率军在平原城中休养,封沙却担心青州在自己不在时有什么变动,便向张辽交待了一些事情,自己带着典韦和数十名亲兵,踏上了返回临淄的旅途。

※※※

平原城北门外,距城门数里处,荒野之上。

在荒野中,挖出了十几个大坑,既深且阔,看上去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在大坑边,是数千名被反绑着双手的幽州军兵,每人都是面无人色,瞪着那深深的大坑,如筛糠般地抖个不停。

在他们身后,立着二千名青州刀斧手,个个都是杀气腾腾,紧握住寒光闪闪的钢刀、战斧,恶狠狠地瞪着这群将自己赶出平原的幽州军兵,想起那一夜自己败逃出平原的窘迫情景,都恨得牙齿紧咬,咯咯作响。

这些幽州军兵都是在前日由邹丹带出平原,在逃亡北方途中被武威王亲率骑兵击溃,沿途抓获的俘虏。他们还都算是幸运的,那些逃散到平原农家去的幽州军兵,都被占优势数目农民举起柴刀、锄头,团团围住捉拿,抽筋剥皮,点起天灯,每人都是死状惨不忍睹。

整个平原城中的百姓都出城来,在青州军兵的监视之下,拖家带口,走向这审判场地。那些被青州军兵救回平原的女子也都拖着残躯走来,看着那些杀害自己亲人、凌辱糟蹋自己清白身子的暴兵,愤恨欲死,流着泪指着他们痛骂不止。

别的平原百姓也都对这些贼兵恨得要死,抓起地上的石头土块,雨点般地砸过去,打得那些站在坑边的俘虏头破血流。若非青州军兵拦着,只怕他们便要冲上前去,将那些幽州军兵活活咬死在野地里。

整个荒野中,到处都是哭泣声、痛骂声,响彻旷野。那些前日里在城中耀武扬威、肆意行乐的幽州军兵自知今日必死,都吓得涕泪交流,有人甚至倒在地上,屁滚尿流,脸上惨无人色。

在离大坑不远处,高高地搭起了木台,台后立着几十个高高的木架,上面挂着绳索,象是用来施以绞刑的。

台上立起了大量木桩,桩上捆着数十人,都是平原城百姓中从贼造反的男子。

第二百七十一章 坑杀降俘

其中有些人,是前日里帮助幽州军兵进城,攻击青州军兵的,另一些则是孙乾部下的秘密部队成员,被张辽得到线报,率军捉住,捆在了这里。

在围观人群中,也有他们的亲友,看着他们被捆在台上,心痛不已,却被面色冷峻、手执利刃的青州军兵阻住,无法过去与他们诀别,俱都痛哭不止。

在那些被捆住的人里面,为首一人,正是孙乾。此时他已手脚俱断,衣衫破烂,满身是血,被铁链锁在十字形木桩上,奄奄一息,头深深地垂下去,似是失去了知觉。

陡然间,鼓声大作。正在喧哗叫骂的百姓们闻声一愣,都停住了口,向鼓响处看去。

一骑马疾驰而来,马上一将,面色冷厉,头戴重盔,身披战甲,手持一杆大砍刀,刀身雪亮,刃锋处寒光闪闪,锐利至极,正是平原太守张辽。

这一次,他已得了武威王授权,只要不违背武威王前日的命令,便可全权处置有罪之人。徐晃、高顺、于禁等人,都已离开了平原,向临淄而去,此地之事,已可由张辽一言而断。

战马驰到众人前方,张辽举起大刀,放声喝道:“住声!你们骂这群贼兵害你家人,凌辱你家的女子,可曾想过,这些贼寇是谁放进城来的?”

平原城中的百姓,闻声尽皆羞惭无地,无可辩驳,也只有掩面哭泣而已。

张辽满面怒色,仰天大吼道:“武威王仁德宽厚,爱民如子,尔等竟敢以暴君视之,一心从贼,才有今日之祸!吾已奉武威王之令,凡有从贼造反者,杀无赦!至此,尔等还有何可言?”

那些被绑在木台上十字桩上的平原男子闻言,都是面色惨白,颤抖不已。他们的家人知道此事已不可免,都放声大哭,哭声震天,惨不忍闻。

其中一人,咬紧牙关,颤颤抖抖地说道:“将军!我们自知罪大,难逃一死,只求将军放过我的家人,小人在九泉之下,也感将军厚恩!”

张辽冷笑道:“这个不用你说,武威王有令,一人有罪,不牵连全家。你虽是罪大当死,你的亲人倒是不用陪你死了。不过,平原城重地,也不可让这些叛逆之人的家属久居,回头就把他们迁到黄河岸边,去开垦荒地,若是老天开眼,赏他们一口饭吃,他们还有机会活下去。”

台上被捆着的平原男子都松了一口气,浑身松懈下来,低声呻吟,感谢武威王与张将军开恩,饶了自己的亲人性命。

木台附近,他们的亲属放声痛哭,哭声震醒了昏迷的孙乾,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痛哭的惨状,了然于胸,不由心中剧痛,知道是自己的行为连累了他们。

此时,孙乾已是头发蓬乱,满脸血污,身上衣衫破烂不堪,沾满了污秽。右肩处的伤口已然溃烂,脓血不停地滴下来。整条右臂,已然萎缩,看上去甚是凄惨。而他的双腿,都被打断了腿骨,无法站立,只用铁链捆住他的身子,将他挂在木桩上,在风中轻轻摇荡。

他的双目,已经布满了血丝,浑浊的眼珠转动着,落到张辽身上,立即充满了仇恨之色,咬紧牙关,用嘶哑的声音呻吟道:“张辽!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要是男人,就放了他们,把我抽筋剥皮,凌迟处死!我若叫上一声,就不是男人!”

张辽大怒,挥刀怒喝道:“掌嘴!我是不是男人,用不着你说!你引公孙贼兵入城,残害百姓,竟然还有面目立于世间,大言不惭!”

几个青州军兵跑过去,揪住孙乾,狠狠几个耳光扇过去,当即打得他口角流血,再度晕去。

张辽怒气稍息,回头冷然扫视平原百姓,那些百姓见他目光射来,都羞惭无地,拜倒在地,放声痛哭,不敢将脸对着他。

不过片刻功夫,整个平原城中数万百姓俱都拜伏于地,哭声震天。

张辽将目光自他们头上扫过,落在那些被俘的幽州军兵军兵身上,放声大喝道:“你们这群贼兵,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所不为!今日被我处死,可有怨言么?”

那些贼兵已吓得半死不活,几个胆子大的,硬挺着身子长跪于地,叩头哀告道:“将军饶命!小人也是受上命差遣,被田楷、邹丹逼着做下那些事的,小人也是没办法啊!只求将军放过小人,小人来世必当结草衔环,报答将军大恩!”

话音未落,便见几个女子从平原百姓丛中爬起跑出来,指着他们一边哭一边放声痛骂,愤恨之情,溢于言表。

张辽冷哼一声,举刀大喝道:“尔等跟从公孙瓒造反,犯我疆界,这还罢了,竟敢在我军属地做下此等恶事,天理难容!今奉武威王谕令,凡有在平原城中奸淫掳掠、杀人放火者,杀无赦!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留尔等一个全尸,尔等可自行入坑,免得刀斧加身,尸首不全!”

那些幽州军兵哪肯自己走到坑里去,都放声痛哭,哀告不已。

张辽面色冷酷,大刀在空中狠狠劈下,重重地斩在地上。

刀斧手见状,都劈手抓住那些幽州军兵,将他们丢进大坑里去。若是有不肯走的,便是一刀劈落,斩了他一条臂膀,让他在地上打滚惨嚎,偏偏不得便死,看得一众幽州军兵恐惧欲死,哭泣声更是哀痛。

二千刀斧手,一齐动手,将那些幽州军兵都赶进大坑。后面的青州军兵让开道路,命令那些平原百姓去填土。

平原百姓听了命令,都跑上前去,拿起工具,一边痛哭大骂,一边铲起泥土,向那些残害自己亲人的幽州军兵洒过去。若是抢不到工具的,便用手扒土,洒向坑中。更有人捡起石头土块,远远扔到坑中,狠狠地砸在那些幽州军兵的头上、脸上,以泄满腔愤恨之情。

数万人一起动手,速度飞快,不多时,那些幽州军兵被尽数被埋在泥土之下,闷闷的惨叫声自土下传来,终究还是归于沉寂。

待得这几个大坑填满,平原百姓哭骂了一阵,也就平息下来,抬头望向高台上那数十名平原男子,又都哭了起来,既恨他们糊涂,引贼入城,导致满城大劫;又怜他们今日必死,都是自己乡亲,哪里狠得下心,看他们被杀?

张辽也不多言,命令部下将佐大声宣布了众人从贼造反,引贼兵入城,导致大难的罪名,当即便有人将他们拖下台去,挂在高台后的绞架上,三绞废命。

在空中,那些从贼造反的平原百姓与孙乾部下壮士高高地用绳索吊着脖颈,脸色青紫,都已气绝身亡。微风拂来,数十具尸体,轻轻摇晃,在绞架上面打着秋千。

他们的亲属凄厉的大哭声再度惊醒了孙乾,他费尽力气抬起头来,看着自己部下被青州军兵残杀,心如刀绞,嘶声道:“张辽,有什么你冲我来,为什么还不杀了我?”

张辽见他醒了,咬牙怒笑道:“孙乾,你这狗才!都是你引贼兵入城,才让满城百姓遭此大难,你看看这些百姓,都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你还有脸见他们吗?”

孙乾的目光缓缓扫视着那些百姓,从他们憔悴疲惫的脸上看出了愤恨、痛苦、怜悯、失望、冷漠交织的神情,不由羞得满脸是汗,嘶声叫道:“孙乾无能,累及满城父老乡亲,罪大于天!今日孙乾有死而已,只求各位父老勿忘刘使君恩德,他日使君夺回平原之时,还要努力辅佐使君,建立一个百姓安居乐业的大汉天朝!”

张辽大怒,跳下马来,跑上台去,一把揪住孙乾胸前沾满血污的衣衫,大骂道:“狗头!那刘备给你什么好处,你要为他这么卖命!你看看这满城百姓,都是被你那使君的仁政害成这样,你还敢提‘恩德’二字!若说恩德,我家大王才是恩深义重,待百姓仁德无比,他们从贼造反,引贼入城,害了我军将士,大王都没有深责他们,还给他们重建城池,让他们安居乐业,这才是天大的恩德!我大汉朝,只有在武威王的统率之下,才有希望征服四夷,福泽百姓!”

孙乾冷冷的目光落在张辽脸上,冷笑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我家主公要建立的,是一个人人平等的大汉天朝,这等大志,岂是你那狗王及得上的!张辽,你纵然嚣张一时,终究不过是一条走狗,他日我主公率领大军杀回平原,定要斩你之头,挂在平原城头上,让你看看我家主公如何亲手斩杀狗王刘沙,平定天下!”

张辽闻言愤怒不已,也不屑与他多说,拔出腰间钢刀,大喝道:“孙乾,我先斩你之头,挂在平原城上,让你看看,我家大王如何平定天下,斩杀刘备一干叛逆!”

刀风起处,寒光耀眼。那锋利至极的钢刀,重重地砍在孙乾的脖颈之上。扑地一声,孙乾那颗血肉模糊的头颅,自颈上被砍下,重重地跌落木台上,犹自圆睁怒目,咬牙发出了一声壮志未酬的轻轻叹息。

※※※

白鸽飞起,在空中分道,向南北两个方向飞去。

放出白鸽之人,却是一个蒙面人。他站在平原北方十余里处一户农家之中,泪流满面,沾湿了脸上的面巾。

他本是孙乾部下一个小兵,因为脚底滑溜,提前逃出了平原,未曾与孙乾同死。现在既出平原,也不敢回去,只因城中男子俱都迁出到黄河岸边屯田,受青州军兵监视。他若回去,也要被人监视,再无法作为使君的耳目了。

因此,他便逃到平原以北,一个熟识的农家之中,躲藏了一阵,才敢出头,送出讯息。

在他手中,还养着几只信鸽,此时便放了出去,将战况和结果通知了南北两个诸侯。

白鸽在空中飞过,掠过冀州,直向幽州飞去。

公孙瓒一直未得到前方的消息,心急似火,不停地在政堂中转来转去,抓耳挠腮,只觉眼皮一阵阵地跳动,心中惊惧,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坏消息。

关靖、单经等人立于堂下,看着他青红不定的面庞,心中也甚担心,偷偷地对望,却不敢说话。

当公孙瓒接到白鸽传书时,只看了一眼,便即满脸煞白,几乎背过气去。

看完之后,公孙瓒浑身颤抖不止,恨得咬牙切齿,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他才怒喝一声,拔出腰间宝刀,狠狠斩在堂中桌案上,砍得木屑横飞,怒吼道:“刘沙亲手射杀吾弟,斩吾爱将,灭我兵丁,我与刘贼不共戴天!”

关靖、单经、严纲忙上前劝慰,拿起那封书信看时,也都脸色惨白,惊惧不已。三人面面相觑,想不到那刘沙竟然如此凶横,竟然将三万五千大军一口吞下,连根骨头都没有剩。果然是盛名无虚,天下第一强者之名,刘沙当之无愧!

公孙瓒破口大骂,直骂得泪流满面,哽咽怒吼道:“你们快去招兵买马,我要尽起家兵,去杀了刘沙,为我兄弟报仇雪恨!”

关靖等人慌忙劝阻,道是三万五千兵已尽数覆灭,已伤了本军元气。而那青州军兵强马壮,势大难敌。只有安心守候,待得养足气力,再与袁绍、刘虞等人联手去攻打刘沙,方有报仇之望。

公孙瓒也只不过是一时急怒攻心,才想到要立即去报仇,听了关靖如此说,也知道他说的是正理,没奈何,也只得忍气吞声,不再妄想在近期内报仇,只对那残杀自己兄弟的仇敌痛骂不已。

第二百七十二章 青州断粮

当夜,公孙瓒与三人在家中后花园痛饮闷酒,立起香案,遥遥祭奠公孙越、邹丹、田楷三人在天之灵,直喝得酩酊大醉,几乎醉死在花园里。

此时,远远在南方的兖州,一直在照顾垂死的太史慈的刘备自病房中出来,听了部下的报告,伸出颤抖双手,接过他们手中纸条,只看了一眼,那纸条便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飘落地上。

两行清澈的泪水,自刘备那茫然的双眼中,缓缓落下,洒落尘埃,滴在那书信之上,绽起一朵泪花。

“公祐……”颤抖的声音自刘备喉中发出,那痛失老友、伤心欲死的兖州刺史只觉喉间一甜,鲜血自口中涌出,流过下巴,洒在他花白的短须之上。

紧接着,在下属们惊恐的目光和惶急的叫嚷声中,兖州刺史刘备,仰天而倒,昏倒在满含热泪的张飞的怀中。

※※※

“老大,不好了,我们的粮食快吃光了!”无良智脑站在青州牧府书房的桌案上,哭丧着脸说道。

刚刚回来的封沙微微皱眉,沉声道:“怎么会这么快?”

无良智脑叹道:“没办法啊,到处都是人,张着嘴要吃粮食,你上次和黄巾打仗的时候,逮俘虏逮得太高兴,一下子就弄了几十万人来跟我们要饭吃。还有修路,搭桥,建立工厂,都是以工代赈,用粮食来当工钱的!那些被我们雇来的老百姓高高兴兴地拿着粮食回去充饥,一时是饿不死了,我们库里的粮食却是整天整天地往下减啊!照这个速度,过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去吃人了!”

封沙皱眉道:“我们卖布、卖盐,还有卖玻璃珠得到的钱,都哪去了?怎么不去多买些粮食?”

无良智脑叹道:“钱倒还有一点,可是粮食上哪去买?天下之大,到处都闹饥荒,近处更是惨到极点,连大户人家都卖不出粮食来了。我已经把那些钱送到青州富户家中,结果还是买不到粮食,这就是没办法了!”

想到艰难处,无良智脑不由仰天长叹道:“这年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封沙摇头道:“胡说!青州没有,你不会到别的州去买吗?徐州、兖州、豫州、冀州,都离得不远,为什么不能去买粮?”

无良智脑叫苦道:“老大,这些我都试过了,可是那里的人哪肯卖给你!他们可都是反贼势力范围下的,若是卖给我们,就是得罪了反贼,要吃苦头的!徐州还好一些,可是奸商也多,居然敢抬高米价,狠宰我们!我们的钱也不多了,上次派商船去扬州,带去了差不多所有的布和玻璃珠,没了那些东西,想骗钱都不容易了!何况青州富户都被我们骗过来了,别处的富户一时还不及骗,等到我们缓过手来去骗钱的时候,老百姓就要饿死了!”

封沙沉声道:“你也说派商船去扬州买粮,现在还没有回来吗?”

无良智脑仰天长叹,大声道:“他们出发得倒是挺早,旅途也挺顺利,可是到了扬州附近,你猜他们遇到了什么?”

封沙听他话中似有惊疑之意,不由也是面色凝重,盯着无良智脑,缓缓道:“遇到什么了?”

无良智脑跳着脚,大声叫道:“他们遇到了倭寇,在海上狠狠打了一仗,人都快死光了!”

封沙紧紧地盯着他,发现他不是在说谎,便缓缓道:“这个时代,不应当有倭寇出现。”

无良智脑脸上微有惊愕颓丧之色,跌足叫道:“谁说不是呢!这可是大汉朝,不是明朝,怎么连倭寇都出来了!”

封沙微阂双目,平抑着澎湃的心潮,淡然道:“据你看,这在时空穿梭中,应该会是什么情况?”

无良智脑摇摇头,沮丧地道:“我不知道,这种情况的出现,有很多可能,我也猜不出来是哪一种。不过,按我上次遇到时空乱流的情况来看,可能是时空开始要错乱了!”

封沙缓缓闭上眼睛,面不改色,漠然道:“如果时空错乱,会有什么后果?”

无良智脑跌坐在桌案上,双手抱着膝盖叹道:“不知道。可能会出现许多不该发生在这个时代的事情,也可能不同时间的不同大陆会出现在同一个地球上,弄得越来越乱。”

想到事情渐渐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无良智脑满心苦涩,垂头丧气,黯然不语。

封沙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那小小男孩,温声安慰道:“不必太放在心上,不管什么事,我们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况且现在看来,时空错乱乱象未显,那一支倭寇,或许只是个别现象,很快就会消失的。也许到了明天,你就能得到消息,在扬州海外的倭寇只是昙花一现,再也不曾出现过。”

无良智脑颓然道:“但愿如此吧。”

他呆呆地想了一阵,强打精神,继续刚才的话题道:“我们那支船队,到了扬州附近的海面,忽然遇到一支倭寇的船队,二话不说,便接舷战斗,杀我们的水手。幸好我在船上派了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和水手一起战斗,杀光了倭寇,抢了他们的船,到扬州靠岸休养。打了这一仗,虽然是赢了,可是水手也死了好些,没法把船开回来,只好在当地休养,一边卖布卖玻璃球,一边招募水手,再训练他们,希望能早点回到青州来,把我们急需的粮食带回来。”

他仰天长叹,喃喃道:“可是想等他们回来,还不知要等多久呢。”

封沙紧紧盯着无良智脑,凭着自己多年来对他的了解,看出他那焦急表象下面的狡猾微笑,便淡然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无良智脑一拍大腿,叫道:“好,痛快!其实也没别的事,就是我想请老大抽空再结次婚,也就行了。”

封沙眉头微皱,沉声道:“和谁?徐州糜氏吗?”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道:“老大就是老大,一语中的,简直没见过你这么聪明的人!当然,除了我之外。”

封沙紧皱眉头,看着这个屡次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的无良小子,怒上心头,狠狠一拳打过去,重重砸在他的下巴之上,在他的尖叫声中,将他远远地打飞到窗户之外。

※※※

无良智脑哭丧着脸,爬到樊素素床上,哭泣道:“嫂嫂,救命啊!”

樊素素正在和衣午睡,被他吵醒,睁开美目,看到他趴在自己枕头上,不由羞红了脸,坐起来拥被啐道:“叔叔,内外有别,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小蛮和她情同姐妹,每日睡在一起,也被吵醒,睁开眼来,看到无良智脑,奇道:“叔叔,你不去建你的情报机构,跑到我们房中做什么?难道是看姐姐美貌,想要一亲芳泽不成?”

樊素素娇靥羞红,啐道:“要死了,你这坏丫头,敢说这种话!”

她伸出手去,便要撕小蛮的嘴,小蛮娇笑躲避,在床上闹成一团。

二女正在嬉闹,忽然听到一阵干呕之声传来,回头望去,却见那小小仙童趴在床边,伸头向床外,呕个不止。

二女大奇,凑过去盯着他,问道:“叔叔,你在做什么?”

无良智脑呕得满脸是泪,痛苦不堪,心中暗暗骂道:“这臭丫头,敢如此消遣老子!要不是看在你是嫂嫂的份上,早就整你个七荤八素!哼,老子这个怕女人的弱点,可绝不能让人知道,不然若是拿来对付我,老子可就惨大了!”

想到此处,无良智脑勉强擦干眼泪,干笑道:“没什么,最近吃得油腻了点,回头喝上几壶清茶便好了!”

他爬回到床上,预先补救道:“还有就是请嫂嫂不要再说这种话,若是被老大听见,多有不便!”

小蛮想到丈夫发怒时的样子,不由吓得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开玩笑。

无良智脑这才放心,再度摆出一副苦脸,长叹道:“请嫂嫂救命,不然的话,青州数百万百姓,都要死于非命了!”

说着,这满脸忧愁的仙童,不由落下泪来。

樊素素听得事情如此重大,不由吓了一大跳,奇道:“叔叔说的到底是什么事?”

无良智脑落泪道:“嫂嫂不知,青州库房之中,已经没有存粮了!”

小蛮怔怔地道:“那又怎样?”

樊素素却是惊得失色道:“难道说,饥荒就要来了吗?”

无良智脑沉重地点头,哀声道:“现下已到青黄不接之时,我们的存粮马上就要吃完了,可是下次麦熟还离得好远,若要等到下次麦熟,百姓恐怕已经饿死大半了!唉,陡见如此惨事,我悲天悯人,心如刀绞,看来也要不久于世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为国捐躯

说到此处,无良智脑抬手擦眼抹泪,伤痛不已。

樊素素满面惊色,颤声道:“大王知道这件事吗?”

无良智脑点头哀声道:“我已经告诉他了,他也正在发愁,头发都快愁白了!”

小蛮惊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办?”

无良智脑脸上的泪水缓缓流下,轻轻地道:“为今之计,只有请老大立下决断,与徐州糜氏搞好关系。糜氏家资豪富,存粮甚多,若他们肯相助,度过饥荒,不过是易如反掌!”

小蛮惊喜道:“那就去联络糜氏啊!既然这么简单,你还哭什么?”

无良智脑缓缓摇头,清秀脸上的晶莹泪水,向两边飘飞而去,幽幽地道:“糜氏的粮食,不是那么好要的。”

樊素素急道:“那该怎么才能要得到?”

无良智脑满脸悲壮的表情,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联姻!”

听到这两个重逾千钧的字,樊素素与小蛮霎时都变得脸色煞白,呆呆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无良智脑沉痛的声音,缓缓在屋中响起:“徐州糜氏,一直想要攀上武威王这门高亲,因此很久前便托人前去洛阳说媒,百般纠缠,一定要老大答应这门亲事。那时老大出征白波,不在洛阳。可恨那丞相黄尚,贪慕糜家财势,越俎代庖,一力应承,替老大答应了下来。这次老大前来青州,也是为了此事,想看看糜氏小姐是否良配。谁知老大在路上遇到了两位嫂嫂,一见钟情,三情相悦,心心相印,水乳交融。一心只想与两位嫂嫂白头偕老,共度一生。因此上,对那从未谋面的糜氏小姐,便有了抵触情绪,再不肯与糜氏续此婚约。糜氏家主糜竺怀恨在心,下令本族上下,不得卖粮与青州。他在徐州权势既大,无人敢于得罪他,带得众大族、粮商也都不敢卖粮与我们。现在,青州百姓饥馑,皆是因那糜氏小姐一人的缘故!”

樊素素与小蛮怔怔地对望,俏脸都是雪白雪白,呆呆地说不出话来。

无良智脑见她们不肯说话,只得继续向下说道:“我本想率军去讨平糜氏,只是大军未动,粮草先行,现在哪还有足够出兵的粮草?依我之见,那糜氏小姐性情温婉,糜家财雄势大,若与糜氏联姻,对老大控制徐州很有帮助。因此,还需要嫂嫂帮忙,将此事解决,让青州万千百姓,俱都能有口饭吃!”

樊素素静静地看着无良智脑,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道:“那叔叔想要我怎么做?”

无良智脑满脸惭愧之色,低头落泪道:“为今之计,只有请两位嫂嫂去劝说老大,让他同意联姻,我们才能得到急需的粮草!”

小蛮和姐姐相处既久,共事一夫,自然不愿平空插进一个糜氏小姐来,忙插口道:“姐姐家里也有好多存粮,何不从樊氏运来,那就用不着和糜氏联姻了!”

无良智脑摇头叹道:“我也想过,可是真定距此遥远,当中隔了几乎整个冀州,足够整个青州无数百姓吃的粮食,那该有多少才够,这么多的粮食,在冀州地面上运送,一定会被人发现!粮食被兵匪抢光倒也罢了,若是被袁绍知道樊家与我们有来往,一定会连累樊家,说不定袁绍还会派出大兵,抄家灭族!”

小蛮听了此言,吓得面白唇青,回头看着樊素素,心中惶惑不已。

樊素素怔怔地看了他们一阵,终究还是缓缓点头,温声道:“我知道了。叔叔,我一定尽力就是。”

小蛮看她玉容如此平静,却知她一定是心中伤痛,不由抱住她温暖的身子,伤心哭泣起来。

封沙恰好从外面走进来,在门外听得哭声,微微皱眉,已经猜出是无良智脑前来捣乱,胡说了一通,把自己心爱的少女惹哭了。

他从前所知的三国之事都是听无良智脑说的,从来没听他说过一个“糜”字,想必那一家从来没有出过良臣猛将。到了这个世界之后,也自来未曾听说过糜氏小姐之名,只知道是徐州糜竺的妹子,长相如何,人品如何,尽皆不知。如今想到自己竟然要为了政治利益,委屈自己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不由心中说不出的难受。

他推门进来,走到床边,随手一掸,将床沿处那小小金属人掸飞到地上,伸手搂住两个春睡方醒,满面伤悲的美女,温声道:“这又是怎么了?无良说的话,你们不要相信,他总是爱胡说的。”

无良智脑从地上跳起来,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大叫道:“老大!你说我胡说,可是库中存粮将尽,难道是假的吗?百姓就要饿死无数,难道是假的吗?你总说要救助百姓,不让他们在饥荒中饿死,难道是假的吗?”

此言一出,封沙立即变色,虽想抬起脚来狠踹他一脚,可是想到自己救助世人的愿望,也不由心中隐隐作痛,面容微微扭曲,黯然不语。

无良智脑见他变了脸色,心中暗喜道:“打中了打中了!这可是老大一块心病,只要再来几下,他肯定就自愿献出身体去救百姓了!”

想到此处,这无良的小子立即换上满脸悲容,双手掩面,放声大哭道:“可怜青州百姓,本来以为老大来了,就能吃饱穿暖,结果却只是一场空梦!青黄不接时候已到,库中存粮用尽,百姓就要饿死了啊!那时候,白骨遍野,人类相食,所有没有反抗之力的小孩子,就会被人一刀刀地宰掉,剔出骨头,割下肥肉,放在大锅里煮,好让老大一口口地吃下去!”

封沙听得怒气勃发,大吼道:“够了!”右脚狂踢而出,闪电般地踹在无良智脑脸上,将他一脚踹到最远处的墙角里去。

见他发怒,樊素素和小蛮吓得花容失色,依在他怀中,颤抖不止。

樊素素芳心伤痛,见他脸上肌肉微微抽搐,显是心中难过不已,不由又是心疼他,又是伤怜自身,轻轻地道:“夫君不必如此,既然联姻之法可以解救百姓,何不便应了这门亲事?”

封沙浑身一震,低头看着她惨白的娇容,默默不语。

樊素素轻咬樱唇,颤声道:“我也早听说糜氏小姐性情温和,若与我们姐妹相处,一定会很融洽。大王若与糜氏小姐成婚,这是好事,素素一定赞成。”

小蛮缩在一旁,看看封沙,再看看樊素素,见封沙如此为百姓难过,也只得道:“大王,不必以我们为念,只要大王高兴,也就是了。”

封沙涩声道:“我高兴?我可是从来都没见过她,这么大的事,就这么轻易决定了吗?”

在墙角,站起一个小小的男孩,清秀的脸上,满是悲壮的表情,推金山,倒玉柱,庄严地拜倒在地面上,大声道:“老大!天下安危,百姓存亡,尽在你一念之中!我知道你身子尊贵,金枝玉叶,玉洁冰清,可是为了天下百姓的生死,还求你献出这有用之身,去结纳那糜氏小姐,用优质的服务来换取高额的报酬!只要费你几分钟的剧烈运动,就可以得到大量的粮食,这么好的事,我这身体要是能做,早就替你去努力工作了!”

封沙大怒,随手抄起小蛮放在枕边的匕首,用力挥出。

只见一道闪电自他手中飞射而去,直奔墙角,砰地一声,重重地钉在墙上,将无良智脑的身体死死地钉在上面。

樊素素与小蛮大惊,拉住封沙健壮的手臂,苦苦哀求道:“大王息怒!叔叔一时失言,请大王不要杀他!”

无良智脑费尽力气从匕首下挣脱出来,弯腰深揖,苦笑道:“老大,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什么‘几分钟’,其实我知道以你之能,几个时辰也是可以坚持的!”

封沙本已心气稍平,听他这么说,更是怒发若狂,站起来抄起床前一张桌案,狠狠地砸了过去。砰地一声砸在那小小男孩的头上,将他砸成了一张银饼。

樊素素与小蛮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床上,用力抱住封沙虎躯,不敢放开。

封沙感觉到两具香软娇躯的剧烈颤抖,心中也软了下来,回身抱紧她们,长叹不语。

※※※

无良智脑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兴高采烈,回头看着满脸郁闷的封沙,更是欣慰不已。

这一次,终究还是他赢过了老大。只要将“百姓”和“孤儿”抬出来,他总是无往不利。老大虽然斗心眼不会输过他,这里却是老大的死穴,只要能少死几个百姓和孤儿,老大就是献身于素未谋面的女子,也只有闭眼咬牙去做了。

在封沙身后,跟着典韦,骑着一匹良驹,默默地跟在狂野天星后面,向前奔驰。

他看着郁闷的主公,和再往前面那匹马上端坐的小小仙童,心下犹是惊骇不已。

他早知道天上有仙人,可惜从来没有见过。今日却在主公身边,看到了那传说中的仙童,这才知道主公果然是受命于天,有上天派出仙童来辅佐于他。

第二百七十四章 河畔血案

典韦想到主公对自己如此信任,将这么大的秘密都告诉了自己,不由让典韦心中惊佩感激,一心只想为主公效死。

他知道主公最信任的还是自己,这次出发前去徐州,只带了自己和仙童随行,足见他对自己的厚爱,不由沾沾自喜,又是兴奋,又是感激。

无良智脑拉着一条长长的缰绳,坐在宽广光滑的马鞍之上,驾驭着骏马向前奔驰,心中暗笑。他只看典韦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若非看这家伙只有一把笨力气,不会多嘴,更不会跟老大抢妞泡,他连典韦都不想带来,只有自己和老大两个人一起出行,那倒也不错。

可是有个人侍候着也是一件挺好的事,尤其这个人还是三国中最厉害的猛将之一,那就更有成就感。为了这成就感,无良智脑一路指使典韦干这干那,出于对仙童的敬重,典韦闷声不响,将他的要求都满足了,却始终未曾发现,仙童脸上那诡秘得意的笑容。

他们纵马疾驰,长途跋涉,已经进了徐州地界。顺着沂水,一直向南而去。

三人所骑骏马尽是宝马良驹,脚程甚快,不过半日,他们已经奔出了近二百里路,进了东安县界。

无良智脑见典韦身子巨大,压得那马稍稍有些气喘,突然良心发现,向典韦道:“来来来,我们换马骑骑!”

典韦心中感激,便向他施礼道谢,骑上了他那匹骏马。

无良智脑所坐之马,只驮着这个小东西,便如驮着树叶一般,自然跑得快又轻松。现在换了个巨汉,倒也不累,保持着轻松自如的步伐,向前驰去。

无良智脑坐上典韦的马,感觉到那马出了一口长气,为能轻松一会而稍稍有些兴奋。虽然它是千里良驹,可是坐上那么一个巨大的壮汉,一连跑出几百里路,还是让它有些头疼。

徐州地界,一直在徐州牧陶谦统治之下,赋税并不太重,百姓也未曾遭到太大的兵乱,还算安居乐业。他们一路行来,路上未曾出现过白骨遍野的情形,让封沙不由有些欣慰。但这时代地广人稀,行在荒效野外,常常数里看不到人烟,颇有荒凉之感。

下午时分,三人驰到一片荒野之中,突然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气,顺着南风,远远地向这边刮过来。

典韦立即在马上坐直身子,警惕的双目瞪着前方,双手凝立空中,抓紧绳索,随时准备拔出手戟,保护主公。

封沙却是面容镇定,丝毫不动声色,只有眼中寒光闪动,目视前方,没吟不语。

无良智脑的嗅觉比他们更要灵敏,早就闻到了这股血腥气,精神一振,与二人对视一眼,拍马上前,直奔那血腥味传来的方向驰去。

奔出好远,三人只觉血腥味越来越浓,中人欲呕,不由心中微微惊骇,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样的惨烈战斗。

驰过一座小山,三人在山顶上勒马站定,望向山下沂水边的惨象,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河静静流淌,在河边岸上,鲜血遍地,染透泥土。

岸边散落着许多大车的残骸,还有一些骏马的死尸,却也只是马尸车骸而已,一个人都看不到,连人的尸体都没有。

三人疾驰下山,一边留神四周的动静,却看不到有什么人出没,也没发现有埋伏的痕迹。

在惨案现场,地上丢满了扭曲的车轮,碎裂的车辕、裂开的木箱,还有一些衣物散乱地扔在地上。那些衣物有些染满鲜血,有些却似是刚从木箱中扔出来的,甚是干净,只在地上沾了些泥土血迹。

典韦心中惊愕,喃喃道:“这难道是劫财杀人?不象啊!这么多的好衣服,怎么没有人取走?”

他伸出手戟,挑起一件丝绸衣衫,见那衣衫呈淡红色,却是一件女子衣裙,心中惊讶。这样的丝裙本是官宦人家才穿得起的,寻常人家连摸都摸不上一次,结果却被人弃置于地,这事实在奇怪。

封沙在满地狼籍中缓缓走着,翻捡着地面上、木箱中的东西,希望能从中找出一丝线索。可是做下这件血案的人似是十分仔细,将所有能证明当事人身份的东西都取走了,只留下一地没什么线索的衣衫,和死马碎车。

无良智脑踢踢踏踏地在地上走着,东张西望,忍不住问道:“老大,你们看出什么了吗?”

封沙丢下手中染血的衣衫,站起身来,沉吟道:“看样子,象是有一个富贵人家的车队经过此地,却被人拦路劫杀,所以地上才有这么多的鲜血。只是那些下手的人干得十分干净利落,什么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留下。那家车队中的人,也都被带走,不知是死是活。我们只能看出,这次出行的好象是一家人,还有女眷,不然不会有这么多的女子衣裙,和儿童的衣衫。你看那散落于地的发钗,还带着几根头发,显然是在争斗中惊慌掉落的,那应该是车队中的女子所掉。而地面上打斗痕迹并不太激烈,显然是那家人并没有什么防备,却突然遇到袭击,家丁都被迅速打倒或杀死了。”

无良智脑摇头叹息道:“老大,你看他们是寻仇,还是劫财?”

封沙摇头道:“都不象。若是劫财,不该放下这么多的细软不要;若是寻仇,为什么要把人都带走,还要翻动行李,将里面泄露情报的东西都拿走,一点线索也不留下?此事蹊跷,让人难明其中之意。”

典韦环顾四周,只觉一股诡异气氛自周围升起,不由微微有些发冷,握紧手戟,向主公那边退了一步,眼中颇有凝重警惕之意。

他这一动,脚后跟踢起一柄小匕首,却是插在泥土之中,被红泥掩盖,未曾被人看到。

封沙眉头一皱,走过去拾起匕首,看看匕首柄上面的刻的字,微微动容,沉声道:“诸葛!”

无良智脑“嗖”地便跳到了他的胳膊上,猴急地顺着他的胳膊跑过去,抓住那柄小匕首,果然从柄上看到了“诸葛”二字,文字古拙,刻在柄上,笔画间颇有稚气,似是孩童所刻。

他举目四望,眼中兴奋之意大起,哑着嗓子道:“老大,你可从里面看出什么了?”

封沙摇头道:“这家人,可能是姓诸葛的。其他的,便不知道了。”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道:“既然你没什么线索了,就看我的了!”

他纵身一跃,向远处连跳几下,一直跳到河边一具马尸上,伸手指着下面,大笑道:“你看,这就是我找到的线索!”

封沙与典韦忙走过去,却见在马尸下面,还压着一个小小孩童,年约十岁左右,虽是满身鲜血,紧闭双目,胸部却在微微起伏,好象还活着。

这小孩便是这场血案唯一留下来的人。因为他的身形被马尸挡住,呼吸声又被河水奔流声遮掩,因此便是封沙、典韦,也未曾听到。只有无良智脑耳力甚强,便在大河奔流之中,也能听到这孩子的微弱呼吸声。

此时,无良智脑已经跳到小孩的头上,用力揪着他的耳朵,大喊道:“懒鬼,还不起来,太阳晒屁股了!”

封沙微皱眉头,却知道无良智脑不会随便对一个受伤的人做这种无聊的事,便蹲下身,捏住小孩的脉搏,果然感觉他脉息沉稳,只是昏了过去。

他目光一转,却看到小孩脑后有一块石头,上染血迹,不由微惊,伸手将那小孩抱起,却见他的后脑有血迹,一些血块,已然干结在他的脑后头发上。

无良智脑仍在小孩耳边大叫,那小孩被他吵得受不了,终于醒来,瞪大迷茫的双眼,看着那三寸高的小小男孩,却无惊骇之色,只是张开嘴,喃喃说道: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窗外……”

无良智脑瞪大眼睛,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愕然道:“你没发烧吧?春睡倒是春睡,可这里草堂吗?还是‘河边春睡足,野外日迟迟’才对吧?”

那男孩俊秀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神情。呆呆地瞪着无良智脑,象是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

封沙叹了口气,将他抱起来,走向自己的战马。

无良智脑站在男孩的耳边,仍在大声询问着什么,却被封沙一把推开,扔到另一匹马上,喝道:“不要再打搅他!你没看他的脑后有伤吗?只怕已经伤到大脑,你再多说,对他有损无益!”

无良智脑噘起了嘴,抱怨道:“我这是向他询问案情,寻找线索!”

封沙沉声道:“天色已晚,我们先赶路离开这里,找到人家借宿,为他治疗之后,再问案情!”

他抱住那男孩,打马扬鞭,三骑马向南疾驰,绝尘而去。

第二百七十五章 残次诸葛亮

刘备被结结实实地捆在高台的木桩之上,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一群奇形怪状、身穿古怪服饰的人类和兽人围住他,大声叫骂,手中持着结实带刺的木柴和皮鞭棍棒,狠狠地打在他的身上。

刘备瞪大惊怖的双眼,望着这群凶神恶煞般的人,失声大叫道:“兄弟们,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你们忘了,我们都是混在起点的人吗?”

一个青年越众而出,手执一根大木柴,照他头上狠狠来了一记,骂道:“谁跟你是兄弟!你丧尽天良,卑鄙无耻,伪善凶残,背信弃义,我们为起点有你这样的人而感到羞耻!”

刘备被打得一阵晕眩,半晌才醒过神来,瞪大眼睛,放声狂叫道:“谁说我丧尽天良!我这样拼命地打江山,难道不是为了天下百姓吗?”

旁边一个熊头人一脚踹去,骂道:“胡说!你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的权位才想夺取天下,哪是为了什么百姓!等你当了帝王,肯定就比汉家皇帝还要坏!”

刘备大声怒吼道:“不,绝不会!我也是穷苦人出身,受的都是人人平等的教育,怎么会做那样的恶事!你看我,这些年来,一个女人都没有碰过,一心只等结婚后才与妻子行那夫妻之礼,只有那刘沙,才是好色如命,竟敢颠覆一夫一妻制的真理,这样的家伙,纯粹是死有余辜!”

旁边一只狼狠狠跺他一爪,骂道:“好色跟死有余辜有什么关系!难道你不好色吗?”

刘备摇头坚定地道:“我绝不好色!你们看,我身为堂堂的兖州刺史,身居高位,掌握无数百姓和美女的身家性命,却坚守正义的理念,一个女人也不碰!就连袁绍送了我几个貌若天仙的女子,我也推却不受。袁绍不高兴,我就硬把她们分送给了部下,让她们成为部下将士唯一的妻子!这么伟大的举动,谁能比得上我?谁敢说我好色,我跟谁急!”

旁边正在指责他的人和兽人们面面相觑,只觉一阵恶寒自身上涌起。最后,还是一只啃着大苹果的猪抬蹄轻轻踹了他一蹄,骂道:“正因为你不好色,所以你才不正常!”

夜色苍茫,一个少年如夜风般飘来,轻松地滑进人堆之中,轻飘飘地抬起脚,用华丽的姿势,飞脚踹在刘备脸上,叫道:“真正的男人哪有不好色的,混在起点的,你是天字第一号人妖!”

刘备红了脸,怒道:“你胡说什么,当初我也是整天看歪歪小说的,你们敢说我不正常!我这是自从回到三国时代后,道德感突然变得强盛至极,才能做到这么伟大!好了,我们不要废话,你们指责我不该去争天下,难道我应该拱手将天下让给刘沙,才是好么?”

一个少年笑眯眯地看着他,放声叫道:“这还用说嘛!刘沙英勇仁义,你就是不把天下让给他,也该与他合作,怎么还要内耗,嫌汉族人死得不够多吗?”

刘备怒道:“他英勇仁义?那只是表面现象!你看他一心一意,只是要当皇帝,这把百姓置于何地?我要建立的,是民主的大汉,由人民当家作主,而刘沙只想当皇帝,我们之间,没有谈判妥协的可能!”

一个少年手拿一个与黑夜浑然融合为一体的大黑球,重砸在刘备的头上,高声叫道:“胡扯!在汉朝奴隶制未完全消除的时代,你还敢建立什么民主制度,这可能做到吗?”

旁边一人,手中拿着一个血红色的螺旋,耐心看着那螺旋自己在空中绕来绕去,摇头叹息道:“你心中的社会概念与现实相符,从长远的目光来看那是正确的。但任何社会制度的变革都并非一蹴而就的事,要一个封建帝国转变为社会主义国家谈何容易??一个不好变乱丛生,受苦的还不是平民百姓。”

那个如夜风般的少年在一旁游来荡去,也摇头叹息道:“恺撒不是倡导民主共和,来个元老制什么的吗?结果死的那个惨啊!西化思想真害人啊,严重不实际。我看你是受了西方思想的毒了。”

在旁边,一个青年仰天长啸道:“说得不错!在那个奴隶社会进入封建社会没有太长时间的年代里搞民主简直是幼稚的可笑!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

刘备一脸正气,坚定地道:“我要做的,就是化不可能为可能!你们怎么对民主制度有那么多偏见,难道你们忘了,你们也都对现实社会的那些贪官污吏深恶痛绝吗?而且只有民主制度才能最大程度地消除腐败,你们知道的应该比我清楚吧?我没有别的梦想,只想让大汉百姓,能吃饱穿暖,不受官吏肆意欺压,这不算过份吧?”

先前那人一木柴打过来,骂道:“狡辩!你明明就是想要夺取天下,自己当皇帝,才想出这么多坏主意!我看,咱们宰了这家伙得了!”

一个人站在外圈,在风中纵声长啸道:“各位,我们先把刘备的罪行细数一遍,让他也死个明白!”

一个面若黑铁的男子冷冷地看着刘备,沉声道:“刘备虚伪、做作、志大才疏,跟了许多老大,又叛了许多老大;欺骗百姓,冒充仁义;号称礼贤下士,却对马超、庞统等大才弃而不用;自称皇叔,以卢植的徒弟的身份骗取名望,还敢称是白手起家。这样的人,居然也被吹捧了上千年,真是奇怪!”

一个身穿黄袍,貌若皇帝的人叹道:“刘备者,假仁义,真虚伪。杀之可也!”

一个农夫模样的人手拄锄头,望着远方,满脸憨厚地念叨着:“不团结,与黄巾贼勾结……”

一名男子脸上挂着“一天到晚都快乐”的表情,乐呵呵地道:“他能哭,会跑,脸皮厚,很厉害的啊!”

一个银光闪闪的男性天使飞翔在空中,淡然笑道:“刘备——鼠辈也!我最看不顺眼的就是刘备的虚伪,做作,还是比较欣赏曹操的霸气和才华。”

一个魔王打扮的人站在高台上,用一刀染血的大砍刀修着指甲,笑嘻嘻地道:“这家伙是个自大狂+超级老笨,在这时代用民主言论要造反,妖言惑众,谁信他啊!”

一个少年手执秋叶,倚在一旁的木桩上,静静地看着那片秋天黄叶,幽幽地道:“我历来最讨厌刘备这种伪君子,就是应该好好收拾他……”

那个举着木柴的人用柴抵着刘备的咽喉,怒斥道:“你卑鄙,无耻,下流,狡诈,脸厚,心黑,背信,弃义,好色,无胆:匪类!”

刘备被那根木柴抵得喘不过气来,用力一扭头,闪开那根硬物,怒喝道:“你们胡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若说虚伪,袁绍难道不虚伪做作!志大才疏,那是以前的真正刘备,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况且韩馥、孔佃更是志大才疏,怎么不见你们骂他!何况我纵然才疏,也是努力过一把,绝不会轻言放弃!爱哭难道有罪吗?我一个人来到这古怪世界,没有电气,没有纯净水,没有电脑,不能上网,不能打游戏,这种日子,你们谁能过得下去!每天都要看到那么多可怜百姓的尸体,难道我能忍住不哭!我脸厚心黑又怎么样,成大事者,怎么能不脸厚心黑!在这个世界,我双手空空,不用尽一切办法,所有可以用的资源、兵力都用上,怎么能在这乱世中露出头来,成就我毕生梦想!我毕生所为,便是为了要平定乱世,让百姓安居乐业,当中做过什么坏事,即使良心不安,我也只有咬牙去做!连二鬼子汉奸为了发展中国而认贼作父的行为你们都可以歌颂称道,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得已的举动而大加指责!孔佃那些人,哪里算得上什么盟友,我早就想把这群贪官污吏斩尽杀绝,若能借刘沙之手做到,为什么不做!你们说大汉不能实行民主,我偏要去做,让人民不再受官吏欺侮!这本是我毕生志向,就算是终究失败,导致我身败名裂,我也无怨无悔!”

看着刘备满脸正气凛然、视死如归的模样,在人圈外倚风长啸的那个人呆住了,喃喃自语道:“刘备还真是一心为百姓啊,这样的人,怎么也不能说是坏人吧?我们这样对他,是不是有点……”

人圈内的人类和兽人听到了,都叫道:“老风,不要被他骗了!若说他是为百姓,怎么会做下这么多坏事,导致天下大乱,多年不息,死在战乱中的人以百万、千万计,这都是刘备的过错!”

一个人手执玄铁重剑,狠狠一剑斩在刘备右腿上,狞笑道:“砍了他再说!他做了这么多坏事,鼓动人杀夫夺妻,丧尽天良,就是不杀他,也要弄他个残废!”

熊头人也是一记熊掌踢来,骂道:“哼,你这败类,根本就是劣性天生,还有你属下那些刁民,死性不改,就该把他们屠城!”

刘备痛得大叫一声,却见另一人举起一条巨大的木柴,重重劈在他下身,喝道:“我看还是断了他这一肢,让他就算当上皇帝,也要一代而绝!”

刘备只觉一股巨痛自下体袭来,痛得放声惨嘶,满脸是汗,险些当场晕去。

他咬紧牙关,费尽力气抬起头来,颤声道:“你们不用这么费劲,我这一肢,早就不能用了!象我这么有道德的人,哪会在婚前用到这一肢,除非他日我大婚之后,才有希望动用!”

一个人手执蓝幽幽的剑锋刺过来,狠狠在刘备身上刺了一剑,在他身上划出一个心形伤痕,笑道:“既然如此,只要想办法不让刘备结婚,他不就终身不能用这一肢了吗?”

余人尽皆鼓掌道:“高啊,实在是高!这样不用动手术,他就已经成了一个实际上的太监了!”

更有人兴高采烈地叫道:“对啊,把他喜欢的女子都抢过来,让他气得死掉,作为中国历史上最有名的太监孤老终身,不是比杀了他更有趣吗?”

刘备闻言气得眼睛都红了,咬牙切齿道:“你们这些家伙,都是跟我一起在起点混过的,总该有些书友之情,为什么对我如此狠毒!”

说到伤心处,他仰天长叹道:“煮豆燃豆箕……”

只说了一句,便被众人按住一通暴打,骂道:“又在剽窃后人诗作了,你自己不会做诗吗?该打!”

那个笑眯眯的人跑过来,好生劝解,让众人先消消气,又蹲下来,笑看三国有名的枭雄刘备,小声道:“阿备啊,你干什么那么死心眼,一定要和刘沙做对呢?我看你们的大目标是一样的,你们两个合作,共振中华,不是很好吗?”

刘备闻言大怒道:“什么,你想让我和那家伙合作?绝对不行!”

那人怔道:“为什么?说出个理由来!”

刘备正要开口,忽然一呆,自己也想不出什么理由,只是脑中似有一个模糊念头,拼命阻止他和刘沙合作的想法。

他努力去想,突然一阵剧痛传来,痛得脑袋似要裂开般,不由大声狂叫道:“没理由,就是不合作!我的任务,就是杀了他!杀杀杀!”

众人见刘备发狂,都怒道:“他根本就是自私自利,贪权好色,又恨刘沙抢了糜氏小姐,这才拼命和他做对的!哪有什么理由,嫉妒就是理由!”

刘备大声狂呼道:“你们说得不对,我不是为了糜小姐,我是因为……”

他停了下来,说不出口,只因他自己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对刘沙那样深恶痛绝,一定要杀他才甘心。

陡然间,香风袭来,一个幽雅的倩影在空中浮现,轻轻地向这边飘来。

刘备身边的人,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留下刘备站在虚空之中,望着那娇小的倩影,呆呆地发怔。

空中那女子缓缓现出身形,却戴着面纱,看不清面目。淡淡的处子幽香自那边传过来,透入刘备鼻中,让刘备心神欲醉,恍若堕入雾里云端。

在风中,那一声幽幽的叹息响起,一个优雅至极的声音轻轻飘过,传到刘备耳边,轻轻地道:“将军,你是为了我,才和武威王做对的吗?”

滚烫的泪水自刘备眼中夺眶而出,刘备声音哽咽,喃喃道:“糜小姐……”

在空中,那美人轻轻一笑,娇滴滴的声音在空中飞扬,轻声道:“将军,你怎么知道我一定就是姓糜?”

随着这一声,美人突然向远方飘去,衣袂飘扬,便似被轻风吹向远方的一样,很快便消失在茫茫的虚空之中。

一阵剧烈的心痛自刘备胸中传来,他仰天大叫道:“糜小姐,糜小姐!你不要走,不要走啊……”

“大哥,大哥!”

一个惶急的粗豪声音在刘备耳边大声响起,一双大手抓住他的肩膀,用力晃动,大声叫道:“大哥,你又做恶梦了吗?”

刘备霍然惊醒,睁开眼来,看到的却是张飞那满是粗硬胡须的黑脸。

刘备长长出了一口气,努力将梦中的情景从脑中拂去,颓然叹道:“不错,又做恶梦了。我可能是做恶梦的命,每隔两天,总得做上一个恶梦!这些年你也看到了,从来都没断过。”

张飞看着他憔悴的面容,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下决心道:“大哥,你刚才在梦里,好象是在叫着‘糜小姐’?”

刘备一惊,沉声道:“哪有此事!我与她素昧平生,不但未曾见过面,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叫她!翼德,你不要乱说!”

张飞默默地看着他,沉默良久,终于费尽力气,缓缓开口道:“大哥,其实我知道你……”

说到这里,他的脸突然扭曲了,似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连话都说不出来。

刘备大惊,扶住张飞,叫道:“翼德,你怎么样了?难道你受伤了吗?”

张飞用力摇头,张开嘴,满眼都是绝望痛苦之色,努力想要说出什么话,却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呻吟声,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

刘备与他情同手足,兄弟连心,吓得大叫道:“翼德,你怎么样了,不要这样,我这就去拿药!”

他跳下床,正要找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时带来的一点药,忽然想起,那些药早就用在太史慈身上了,现在已经拿不出什么药来了。

在那些药中,有一些针剂,都让他亲手打到了太史慈身上,这才勉强吊住了太史慈的命,让他不至于因为受伤而一命呜呼。可惜药量太少,只能让太史慈不死而死,现在太史慈还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象个植物人一般。而剩下的药片,也早都被他当成神药普济世人,现在已经干干净净,再无一点存货。

他回头惶然看着张飞,忽然发现他已经躺在自己床上昏了过去,忙上前掐住他的人口,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良久之后,张飞才悠悠醒转,看到刘备正在掐他的人中,扭头躲开,奇道:“大哥,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备看他已经完全没事,跟刚才那模样判若两人,不由又喜又惊,颤声道:“三弟,你刚才是怎么了,突然昏了过去,吓死我了!”

张飞奇道:“我昏了吗?哪有此事,我怎么不记得?”

刘备惊道:“三弟,你这是……怎么都给忘了?若不是昏倒了,你怎么会躺在我的床上!”

张飞搔搔头,努力想了半天,恍然道:“我刚才在外面听到你在叫唤,一定是在做恶梦,然后就进来叫你起床。突然觉得有点头疼,然后就不知道了。”

刘备心中惊讶担心,抓住他的臂膀,关切地道:“三弟,你可要小心,多多休息,不要象二弟那样,弄得有脑疾才好。”

张飞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事一定要去做,便出了门,笑道:“大哥放心,我这就出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一定要给你一个惊喜!”

刘备正想问他是什么惊喜,忽然一阵头痛传来,浑身无力,跌坐在床上,望着那魁梧大汉出去了。

梦中的情景突然回到了他的心中,那一个可怕的疑问自脑中泛起,越来越大,占据了他整个脑海:

“为什么我对刘沙如此痛恨,一定要杀了他才甘心?”

这个疑问越来越是强烈,却象是有一堵墙挡在脑中,让刘备想不起一些重要的事情。

他拼命地回想自己与刘沙见时的点点滴滴,感觉到似乎是有什么命令在自己脑中泛起,逼迫自己去痛恨刘沙,想着如何消灭他的势力。这个念头,到底是为什么会起于自己心中呢?

刚想到这里,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自脑中传来,刘备只觉头疼欲裂,仿若被人用锯子在锯大脑一般,不由一头撞倒在床上,痛苦呻吟起来。

在他昏迷并忘掉这段记忆之前,一个念头恍惚地从他心中升起:

“原来我们三兄弟,都是患有脑疾的人啊!”

※※※

天色渐黑,在一个小村里,封沙三人找到了借宿之处,便去照顾那昏迷的男孩。

那男孩年约十岁左右,相貌俊秀,面色苍白,被封沙抱在怀里,坐在马上,只觉甚是舒服,又已昏昏沉沉地睡去,此时被放在民家的床上,悠悠醒转,茫然看着面前三张充满关切的大小脸,张开嘴,喃喃地道:

“大梦……”

无良智脑站在他躺着的床上枕头边,正等着他说话,想不到他竟然说这一句,不由气得跳起来,用金属小手在他头上狠敲一记,急急地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他喘了口气,怒道:“这诗谁都会背,别老一开口就是大梦大梦的,快说,你是什么人?”

男孩面现迷惑之色,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我……我是……我是谁……”

无良智脑又急又怒,跳起来还要再打,封沙拦住无良智脑,沉声道:“他受伤之人,你怎么可以如此对他!你看他头上受伤,说不定已震伤到脑部,你再打他头,岂不是想要加重他伤势么?”

无良智脑醒觉,忙退后一边,瞪着男孩,喝道:“快好好想想,你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

男孩迷惑地看着他,半晌才道:“我、我想不起来了!”

无良智脑急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想不起来!快点想,不然我要打了!”

他举起小手,面对着那男孩相对于他庞大得多的小脸,威胁地瞪着他。

封沙伸手拦住,喝道:“不要这样!我看他真的是受了伤,失去了记忆,只有休养等待,时间长了,他还有希望恢复。”

无良智脑悻悻地放下手,扭头看了看封沙手中捏着的小匕首,回头对男孩叫道:“快说,你是不是复姓诸葛?”

一听此言,男孩眼睛陡然一亮,仰起头,大声叫道:“不错,我就是诸葛亮!”

听到这个震古铄今的名字,封沙脸上勃然变色,无良智脑一头跌倒在枕头边,只有典韦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诸葛亮又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一个小小孩童罢了,难道诸葛家还有什么名气么?

也难怪他不知,诸葛一族虽然在琅琊郡颇有声名,但离他的家乡陈留甚远,他自然也不知道诸葛之名。

无良智脑费力地爬起来,看着诸葛亮那满含稚气的清秀小脸,气喘吁吁地道:“你真的是诸葛亮?”

男孩点点头,昂然道:“如假包换!”

无良智脑愕然,指着他大叫道:“你怎么会‘如假包换’这句话!这可是后世商家用语,你跟谁学的!”

诸葛亮一怔,努力去想,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伸手按住小脑袋,呻吟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无良智脑抓住他盘问了许久,终于确定他已经失去了几乎所有的记忆,除了自己的名字,其他的事都是一片模糊,连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都不记得,不由颓然坐倒,叹息道:“真是可惜,好不容易捡到一个诸葛亮,还是个残次品!”

想了一会,他突然又高兴起来,笑道:“再残次也是诸葛亮!他什么都不记得,只要记得我就行了!”

他跳起来,捏着诸葛亮的鼻子,叫道:“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你要对我恭恭敬敬,不许有违我的命令!”

本书结束的公告

各位读者朋友:

大家好!

《三国战神》这本书,当初我是因为写作没有灵感而停下来的,所幸已经把第一部写完了,第二部我本来打算把《一个太监闯内宫》写完之后,就开始写。可是最近因为《一个太监闯内宫》这本书,反而惹了不少麻烦,弄得我现在更没有心情写作了。

有的时候,也试着开始写《三国战神》的第二部,可是总是写不了几行字,就感觉到写不下去了。第二部,我不打算草草地写完它,而是要尽力把它写好。可是这就需要灵感,如果没有心思写而硬写下去的话,恐怕只会写得让大家看得不满意,那就更是对不起大家了。

请大家想一想,是希望看到作者费尽心机写出来的故事,还是不在状态的时候写出来的通篇流水帐呢?如果只是毫无意义的流水帐的话,恐怕大家看了也不会觉得高兴吧?

所以,我打算休息一阵,等到有了灵感,就开始写《三国战神》的第二部,请大家暂且耐心等待,这本书,是一定要写完的。至少,也要写到所有书中出现的敌人都被打倒,或是投降顺从才能结束。

对于这本书一再写不下去,我只能请求大家原谅。一旦有了灵感,我一定会开始写这本书的第二部,并在网上开始更新,请大家耐心等一等,好吗?

对于大家长期以来的支持,我在这里多谢大家了!

致歉!

潜水潜了好久,终于到了喘不过气来的地步,因此浮上水面,来向大家拜个晚年!

收到我的拜年,大家一定很高兴吧?虽然这个年拜得稍微晚了一点点……

不开玩笑了,言归正传,首先要向大家致以深深的歉意。

我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读者,虽然不说,心里还是明白的。可是大家也知道,从前遭遇过的事让我心情很不好,一点写书的心情都没有,只能退回去自己休养。

总的来说,我还是能挨骂的,挨读者的骂已经习惯了,渐渐地不会太难过;只要不是同行的无理辱骂,其他的事情我都能忍受,只是心情稍微有些不好罢了。

可是平白无故,被同行用稀奇古怪的理由地辱骂了好久,让我心情差到极点,没法再写下去。读者们是最无辜的,一本书看得好好的,突然看不下去,我除了道歉,无话可说。

我也曾经想过重新续写《三国战神》,可是一本书一旦放下,再想拿起来是很困难的。有一次我努力坐下来,对着电脑狠狠地写了上百字,然后就看着电脑发呆,最后还是什么也写不出来。

闲在家里,整天看小说,有时候连夜看书,熬得眼睛通红,就等着上苍降罚,把我送到古代去享福……啊不,是受苦,作为对我行为的处罚。可是等了好久,还是没有等到李小民的命运降临到我的头上。天道不公,莫过于斯。

我一直在怀念着起点写书时的岁月,可是《三国战神》实在写不出第二部,一直不好意思上来看大家,书评区也不敢去,梦想着有一天能突然来了灵感,可以写出第二部来,再上网来告罪。就这么拖着,一直拖到了现在。

可是不管怎么说,书籍一直不解禁是不对的。虽然一直想要等着有了灵感再上来发新书同时解禁旧书,可是看看时间,拖来拖去,好象已经拖得太久了,还是没有灵感,没有办法,只能先来把小说解禁了再说,不能让公众版的读者也一直等着。今天,先解禁万字,以后也会持续解禁,直到解禁完为止。

我也很想写《三国战神》的第二部,但是,唉,但愿我能有灵感,回到那个时候的心情之中,把它的第二部写出来吧。

再次向大家深深地道歉,不管怎么说,不写完《三战》第二部是不对的,还请大家原谅。

最后,再致歉意!

凉州的除夕

新年特别篇

“过年了,过年了!”无良智脑在冰天雪地里奔跑着,欢呼跳跃着,手里拿着一串红红的鞭炮,兴高采烈地大叫道。

头戴铁盔、身披战袍的封沙牵着马站在雪里,看着那个三寸高的小男孩欢呼雀跃,一缕柔和的微笑在他冷傲的脸上缓缓绽开。

他终究还是一个小孩子啊,封沙微笑着想道,他所做的一切,不管是征战天下,还是对别人的恶作剧,对他来说都只是好玩的游戏而已。

那么我做的事情呢?那也只是一场游戏吗?封沙昂首看着天空飘飘落下的雪花,心中微微有些茫然。

一开始是的,战斗对我来说,就象游戏对于无良的意义一样。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自从和她们两个在一起,这个世界对我就有了不同的意义。我一向是独往独来,最多加上无良这个搭档,可是现在我已经有了全身心依靠我的女人,还有许多部属,那些对我忠心耿耿的坚强的战士。

他们都是很勇敢的战士啊,经历的战斗并不比我少多少,他们都尊敬我,佩服我,把我当作了他们的主人,这实在让我感到惭愧。

我已经不再是茫茫宇宙中的一颗独自飘荡的尘沙了,她们两个,还有我的部属,都是全心全意地信赖我,作为回报,我所做的一切,都要考虑到他们,为他们的未来负责。

还有这个世界的那些平民……

封沙的目光向远处看去,越过一片雪地,远远地可以看到几缕炊烟缓缓升起。

那个村落他刚刚去过,村子里只有一些老人和妇孺,见他来了,先是戒备,随即便跪下来,哀求他不要把粮食都抢光。

看到那些瘦骨嶙峋的老人趴在地上拼命地磕头,一向冷面冷心的封沙竟然感觉鼻子发酸,转身夺路而逃。

逃出村子之后,他又转了回去,把身上带的干粮都丢给那些老人和孩子,不顾他们惊愕的目光,骑上马飞奔而去。

无良智脑一直站在封沙的肩上,看着他做的一切。这一次,本来是他央求封沙带他溜出军营出来玩的,却看到这样扫兴的场面,不由情绪有些低落。

今天晚上,他们是在距现在所在位置的数里之外的野地里扎下的营寨,士兵们刚饱餐一顿,还喝了点酒,都高兴地睡了。对于长途跋涉来到西凉的士兵们来说,有酒喝,有肉吃,在这乱世之中已经是很幸福的日子了。

无良智脑天性开朗,很快就恢复过来,拿出一串鞭炮在雪地里快乐地奔跑。不管怎么说,这一天是大年夜,他总得高高兴兴地玩上一场才好,哪怕这是在荒凉的凉州。

封沙默默地看着他玩耍,自己呆呆地出神。

那些可怜的百姓,自己有能力帮助他们吗?如果我能掌握这个国家的政权,我是不是就能想办法让他们过得好一些?

封沙从来都不是悲天悯人的性格,可是现在他已经在怀疑,那只不过是因为自己没有见过真正悲惨的情景。在他来的那个世界,人人都有银河联合政府照顾,饥饿和寒冷已经成了传说中的事。而这个世界截然不同,人命在这里,比草还要轻贱。

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那个一直在追捕他的银河联合政府突然间变得可爱起来了。

还有那两个柔情似水的女子,她们是那样美丽,那样柔弱,她们唯一的目标,便是兴复汉室,如果自己帮她们做到了,她们也可以帮自己实现心愿,让天下百姓勉强能吃饱穿暖吧?

一连串的爆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抬起头,看到在那堆刚刚燃起的篝火中,烧着几根凉州少见的竹子,在旁边,一串红红的鞭炮正在炸响,而无良智脑正拍手嘻笑着,在一旁又唱又跳。

封沙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牵马走过去问道:“小智,你那鞭炮是从哪找来的?”

无良智脑的身子僵住了,缓缓转过头,满脸的惊恐,双手抚摸着自己的胳膊,呲牙咧嘴地抱怨道:“老大,拜托你别这么温柔好不好?鸡皮疙瘩都长出来了!天哪,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老大了,小智这么恶心的称呼你也想得出来!唉,我早就说女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你看你,跟她们泡了没多久,倒惹出一身坏毛病,真正是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

封沙又好气又好笑,一脚将他连一大片雪一起踢飞到空中,冷冷地道:“少废话!快说,那鞭炮是哪来的?你该不会在宇宙战船的货舱里塞这种危险品吧?”

无良智脑凌空翻了几个跟头,深深地摔到雪堆里,又跳出来,高兴地笑道:“这才是我的老大,刚才那样子活活肉麻死我了!”

他拿起那串未燃尽便已断掉的鞭炮,得意地笑道:“要说这个,这可是我独一无二的大发明,大汉帝国第一串鞭炮,本尚书亲手做的!”

封沙耸然动容,问道:“你什么时候做的?”

无良智脑笑道:“制作火药又不是什么难事,我一路经过集市,搜集了不少原料,夜里你们睡觉的时候,我闲着没事就做出来了!虽然不如tnt那么爆炸力强劲,可是效果也不算太差,如果弄上几吨,足够把一块大石头炸开!”

封沙知道这小子说话爱夸张,也不去纠正他话里的错误,只是淡然道:“这样的话,军事史将因你而变。”

无良智脑摇头笑道:“老大,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简单。把火药应用到军事上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个时代跟我们那个世界完全不同,什么原料都没有,连钢铁的质量都不合乎规格。我的资料库里完全没有与之吻合的数据,得经过多次的实验才能将它应用到军事上去。”

他沉默了一下,忽然兴奋地道:“可是不管用多久,只要我们有时间去做实验,一定能造出强大的武器。老大你说得对,这个世界的军事史将因我而改变!”

封沙叹了口气,喃喃道:“以暴易暴,以杀止杀,这是消除战乱唯一的方法。若是东汉末年的战乱中汉人只死掉一半,也不会元气大伤,致有五胡乱华之祸!”

无良智脑才不管他的感慨,他笑了一阵,忽然又将那串鞭炮扔进了火堆里,拍手笑道:“可是现在,这种火药还只是我最喜欢的玩具!哈,现在可是过年啊!”

听着鞭炮在火中噼啪炸响,看着欢呼跳跃的小男孩,封沙轻轻吁了一口长气,整个身心放松下来。

过年了,这终归是一件好事。也许,在新的一年里,有了他们两个的努力,这个世界的一切都会变得更好吧。

第二百七十六章 诸葛门第

诸葛亮推开他的小手,不服气地道:“我为什么要认你做老师?”

无良智脑奸笑道:“因为你肚子饿了!”

随着他的话,诸葛亮的小肚子果然咕咕地叫了起来,声音甚大。

诸葛亮捂着肚子,红着脸道:“我饿了,又怎么样?”

无良智脑仰天大笑道:“你现在浑身上下,一文钱都没有,又举目无亲,要是我不养活你,还有谁肯来养你!还不快点认我做老师,我好拿些吃的来喂你!”

诸葛亮皱眉看着无良智脑,坚定地摇头道:“廉者不食嗟来之食!要我为吃的认你做老师,休想!”

无良智脑摇摇头,满不在乎地说:“那好,你就饿着吧!”

诸葛亮咬牙忍耐,只觉肚中越来越是饥饿,难以忍受。他抬头看看无良智脑,有心想要妥协,可是看到他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又生起气来,不肯向他轻易低头。

就在饿得受不了的时候,一个碗递了过来,里面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看得诸葛亮口水直流。

抬起头来,他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手中端着那碗稀粥,微微笑道:“饿了就吃吧!”

无良智脑皱起眉毛,向一边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嘟囔道:“老大真没意思,又来拆我的台!”

诸葛亮怔怔地接过碗,想着自己孤身一人,连父母都不记得什么模样,却有人对自己这么好,不由怔怔地落下泪来,一滴滴地洒在碗里。

封沙又拿了几块干粮干肉给他,自己和典韦也随便吃了点食物,便上床歇息,也不去管无良智脑还在房间另一边的床上和诸葛亮嘀嘀咕咕,自己先沉沉睡去。

※牐牐牐牐牐牐牐牎牐牐牐牐牐牐牐牎牐牐

三人早上起床,吃过饭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诸葛亮送回家去,问清他的亲人到底遭到了什么劫难。

阳都诸葛氏,在琅琊郡甚是有名。阳都县一带,无人不知诸葛氏之名。

三人带着诸葛亮,一路南行,寻到诸葛氏所居乡间,向路人询问诸葛家在哪里,路人指着远处一处高宅大院,答道:“那里便是了。”

三人顺着那方向走过去,走到近前,见那宅院甚是古朴堂皇,围墙甚高,大门乌黑发亮,又高又大,门上悬着一块大匾,上写“诸葛府”几个大字。

整个府第,占地广阔,建筑得甚有气势,果然是官宦世家,当地大族。三人这一路南来,沿途都未曾见过如此雄伟的建筑物。

在府门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门前地上,倚着府门,闭目养神。那老人身材甚瘦,在他身上穿的是仆人服饰,胡须雪白,飘洒胸前。

典韦上前向打盹的老人做了个揖,粗声道:“老丈,请问这里是诸葛府吗?”

那老人被他惊醒,迷迷糊糊地向上一指,随口道:“上面写着,你不认得吗?”

典韦红了脸,赧颜道:“我确实不认识这几个字。”

老人被他逗得笑起来,睁开眼睛,陡然看到典韦那一身豪猛气势,再看到后面封沙那高大伟岸的身材,长大锋利的方天画戟,和他身后一脸迷茫的诸葛亮,不由脸色微变,眼神如刀锋般,向三人射来。

他手撑地面,缓缓站起,沉声道:“不错,这里便是诸葛府了。请问各位将军,到此有何贵干?”

他一站起来,便现出他那高大削瘦的身材,虽是老迈瘦弱,却有一股沉稳气势,弥漫周身,淡然面对着两位当世一流的猛将,竟无丝毫惊惧之色。

封沙看着他,也不由暗暗心惊。就在刚才,这老人还是一副不死不活的老朽模样,转眼间,便化为一位睿智威严的老者,目光沉稳凌厉,在他那凌厉的气势面前,丝毫不落下风。不过是一个守门老头,竟然有当朝重臣都未有的儒臣气势,这老者,难道便是诸葛家的一员么?

封沙缓步走上前去,深深一揖,沉声道:“请问老丈高姓大名,可是复姓诸葛?”

老者捋须微笑道:“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诸葛家一个无名的守门老头,哪里敢冒充诸葛家的一员。我姓阎,因为活得太久,名字早就忘了,将军叫我‘老阎’便是!”

无良智脑躲在马耳朵里,远远偷看老阎,心中暗惊。只是一个守门老头,就比黄琬、王允等人更有威势,这诸葛家,果然是藏龙卧虎!

封沙拉过身边的诸葛亮,目视老阎,沉声道:“老丈可见过这个孩子吗?”

老阎在封沙的逼视之下,面不改色,淡淡地看了诸葛亮一眼,淡然道:“好象有点眼熟,人老了,什么事情都忘得快,已经不记得了。”

他回头看了看府门,又向封沙躬身道:“将军有什么不解之事,可以去问我家主人。他现在正在家里,说要是有什么人来找他,便可随便进入。请将军进去吧!”

说罢,他打开大门,让开道路,在道旁躬身,恭请三人入内。

封沙牵着诸葛亮的小手,昂然迈进大门。诸葛亮抬头看着这高大堂皇的府门,面现迷惑之色,好象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典韦在后面,牵着几匹马,也跟了进来。一双浓眉下的明亮大眼中,充满警惕,对这一家也是深有戒心,随时准备拔戟出手,卫护主公。

无良智脑躲在狂野天星的耳朵里,偷眼向四处观望,却见这个大宅院高大深广,里面花草树木,种植繁多。巨树穿空,遮天蔽日,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让院中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一个身穿仆役服饰的胖子早在门中等候,谄笑着上前施礼,给他们带路。三人踏过青石铺成的路面,跟着胖仆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内宅,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朗朗长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封沙与典韦听了,还能保持面色不变,无良智脑却是大惊,心中暗道:“这是诸葛家的传统吗?每天都得念上几遍!”

他举目向内堂偷眼瞧去,却见一个先生卧于堂中席上,翻身而起,悠然问道:“有俗客来否?”

在他身边,侍立着一个童子,微笑道:“有。”

那先生连忙起身,道:“何不早报?尚容更衣。”遂转入后堂。又半晌,方才整衣出来,下阶相迎。

封沙举目观瞧,见那先生年约二十七八岁,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一柄雪白羽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最奇怪的地方,是他的容貌,竟然与当朝丞相黄尚有几分相似之处,衣着打扮更是神似得好比同一套衣衫换穿一般。

那先生下了台阶,持扇拱手道:“尊客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封沙还礼,淡然道:“也无别事,只是路上遇到这个孩子,自称是诸葛家人,我便送他回来,不知先生可认识他么?”

那先生听他说起,这才将目光落到那孩子身上,打量了几眼,忽然失声叫道:“亮儿!怎么是你?”

诸葛亮看见他,却是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眼中微有畏惧之色。

那先生走过来,拉起诸葛亮的小手,脸色激动,叫道:“亮儿,我早听说你父母要带你们兄弟几个来祖居探亲,因此一直在家中等候,每日里在门前翘首盼望,却一直不见你父母前来。今日我等得累了,这才在家里歇息,同时叫守门老阎见有客来,便放进来。谁知却不是你的父母,倒是这几位将军送你们来了。亮儿,你父母在哪里?”

诸葛亮眼中惧色闪动,稍稍后缩,怯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先生一呆,苦笑道:“亮儿,自从你父母带你们兄弟去东安县定居,我们已有几年未见,那时你还年幼,自然是认不得我。若非你长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只怕也认不出你了。只是我们终究还是叔侄,你真的不知道我吗?”

诸葛亮摇头不语,满脸怯色,只向封沙身边躲去。

封沙暗叹一声,拱手道:“诸葛先生,这位小兄弟头上受了伤,只怕已经失了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一概不知。至于他的父母,也不知哪里去了。”

那先生一脸讶色,惊道:“将军之言,难道说他父母遭了不测?”

他陡然醒觉,拱手道:“是我失礼了!请先生入堂饮茶,再细细讲来!”

封沙带着典韦、诸葛亮走进堂中,分宾主而坐,由童子献上茶。封沙便将昨日在沂水边所见惨景细细讲述一遍,听得那先生面色发白,捶胸长叹道:“诞兄休矣!想我那族兄诸葛诞,才学深厚,强我数倍,想不到竟遭此惨祸,生死未知!可悲!可叹!”

第二百七十七章 辈份之乱

清晨,当封沙与典韦醒来时,看到的情景是,那十岁的诸葛亮打着哈欠,揉着通红双眼,仍不肯睡,只是一门心思盯着那坐在床头高谈阔论的无良智脑,听他讲那些越来越好听的故事。

封沙摇头苦笑,穿衣而起,走过去拎起无良智脑,沉声道:“快点讲完一段,我们还要赶快吃饭,然后去寻访诸葛亮的家人。”

无良智脑愕然道:“他现在已经拜我当老师了,师命难违,他当然是跟着我混,还要找他家人干什么?”

封沙摇头道:“不要胡说,他总是有亲人的,我们怎么能硬霸着他,不让他回家,一家团聚!就算他家里出了事,我们也该带他回去看看,看到底是有什么事,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无良智脑拗不过他,只得对诸葛亮怏怏地讲了几句,将故事草草收尾,又道:“今天先讲到这里,以后再讲!”

诸葛亮瞪着通红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两个,却不敢违抗那一身霸道气势的英俊叔叔,只得起床,打着哈欠去吃早饭。

典韦也起了床,跟他们一起吃过饭后,向主公询问过,知道自己三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把诸葛亮送回家去,问清他的亲人到底遭到了什么劫难。

吃完饭,封沙看着诸葛亮那红红的小眼,疲倦的面容,知道他一夜未睡,不由有些怜他,便对典韦道:“今天你和他共处一骑,小心看护他,不要让他掉下去。”

典韦领命,看诸葛亮那疲倦的小模样甚是可爱,想起自己家中的儿子典满,心下也怜诸葛亮陡经大变,家人失踪,自己也失忆的惨事,便抱起诸葛亮,将他抱上战马,与他共处一骑,跟着主公向南驰去。

诸葛亮一夜未眠,早就熬得受不了,此刻觉得典韦的胸膛甚是宽阔温暖,靠在他身上,舒服至极,在战马颠覆中,昏昏睡去,任由狂风扑面,也吹不醒这困倦的男孩。

典韦一边纵马奔驰,紧随在主公与仙童之后,一边低头看着诸葛亮红扑扑的小脸,只觉他便似典满那般可爱,不由微微一笑,用自己的衣袍将他裹好,又抱紧些,让他睡在自己温暖的怀抱中,舒舒服服地睡着。

这样奔驰了半天,封沙怜诸葛亮困倦,怕震醒了他,或是被狂风吹病了他,也不跑得太快,只是慢速奔行。

到了中午,四人下马吃饭,吃了些干粮,再度上马而行。这一次,却是封沙接过了典韦的差事,抱着诸葛亮,向南驰去,很快就进入了阳都县的地界。

阳都诸葛氏,在琅琊郡甚是有名。在阳都县一带,无人不知诸葛氏之名。

三人带着诸葛亮,一路南行,到处打听,寻到了诸葛氏所居乡间。

无良智脑派出典韦向路人询问诸葛家在哪里,路人看着典韦那高大的身躯,都有些惊讶,伸手指着远处一处高宅大院,答道:“那里便是了。”

几人顺着那方向走过去,走到近前,见那宅院甚是古朴堂皇,围墙甚高,大门乌黑发亮,又高又大,门上悬着一块大匾,上写“诸葛山庄”几个大字。

整个府第,占地广阔,建筑得甚有气势,果然是官宦世家,当地大族。他们这一路南来,沿途都未曾见过如此雄伟的建筑物。

在府门前,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门前地上,倚着府门,闭目养神。那老人身材甚瘦,在他身上穿的是仆人服饰,胡须雪白,飘洒胸前。

典韦上前向打盹的老人做了个揖,粗声道:“老丈,请问这里是诸葛家的府第吗?”

那老人被他惊醒,迷迷糊糊地向上一指,随口道:“上面写着,你不认得吗?”

典韦红了脸,赧颜道:“我确实不认识这几个字,除了那个‘山’字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老人被他逗得笑起来,睁开眼睛,陡然看到典韦那一身豪猛气势,再看到后面封沙那高大伟岸的身材,长大锋利的方天画戟,和他身后一脸迷茫的诸葛亮,不由脸色微变,眼神如刀锋般,向三人射来。

他手撑地面,缓缓站起,沉声道:“不错,这里便是诸葛氏的府第了。请问两位将军,到此有何贵干?”

他一站起来,便现出他那高大削瘦的身材,虽是老迈瘦弱,却有一股沉稳气势,弥漫周身,淡然面对着两位当世一流的猛将,竟无丝毫惊惧之色。

封沙看着他,也不由暗暗心惊。就在刚才,这老人还是一副不死不活的老朽模样,转眼间,便化为一位睿智威严的老者,目光沉稳锐厉,在他那凌厉的气势面前,丝毫不落下风。不过是一个守门老头,竟然有当朝重臣都少有的儒臣森严气势,这老者,难道便是诸葛家的一员么?

封沙缓步走上前去,深深一揖,沉声道:“请问老丈高姓大名,可是复姓诸葛?”

老者捋须微笑道:“将军误会了。我不过是诸葛家一个无名的守门老头,哪里敢冒充诸葛家的一员。我姓阎,因为活得太久,名字早就忘了,将军叫我‘老阎’便是!”

无良智脑躲在马耳朵里,远远偷看老阎,心中暗惊。只是一个守门老头,就比黄琬、王允等人更有威势,这诸葛家,果然是藏龙卧虎!

封沙拉过身边的诸葛亮,目视老阎,沉声道:“老丈可见过这个孩子吗?”

老阎在封沙的逼视之下,面不改色,淡淡地看了诸葛亮一眼,淡然道:“好象有点眼熟,人老了,什么事情都忘得快,已经不记得了。”

他回头看了看府门,又向封沙躬身道:“将军有什么不解之事,可以去问我家主人。他现在正在家里,说要是有什么人来找他,便可随便进入。请将军进去吧!”

说罢,他打开大门,让开道路,在道旁躬身,恭请三人入内。

封沙牵着诸葛亮的小手,昂然迈进大门。诸葛亮抬头看着这高大堂皇的府门,面现迷惑之色,好象想起了什么,却又什么都记不起来。

典韦在后面,牵着几匹马,也跟了进来。一双浓眉下的明亮大眼中,充满警惕。据他多年来战斗的本领,让他感觉到这山庄中充满了危险的气息,因此对这一家也是深有戒心,随时准备拔戟出手,卫护主公。

无良智脑躲在狂野天星的耳朵里,偷眼向四处观望,却见这个大宅院高大深广,里面花草树木,种植繁多。巨树穿空,遮天蔽日,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让院中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一个身穿仆役服饰的胖子早在门中等候,谄笑着上前施礼,要给他们带路去见主人。

这胖子年约三四十岁,白白胖胖,长着一丛短短胡须,相貌与老阎有几分相似。虽是满脸谄笑,卑躬屈膝,在封沙面前站得却很是稳当,一点没有被他那强烈的猛将气势吓倒。

封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微有惊色,为这个谄媚的胖子那暗含的重臣气势而微微惊心。

这胖子虽然气势不弱,但是脚步虚浮,身子肥胖,走起路来满身肥肉直抖,显然是丝毫不会武艺。这等胖人,在封沙面前丝毫不露畏惧之色,难道他终日看猛将,早已看惯了么?

面对封沙,那胖仆役深深做了个揖,满脸堆笑道:“将军,请随我来,主人现在午睡应该醒了,见了将军,一定很高兴。”

封沙还了一礼,淡然道:“那样,多谢带路了。请问阁下尊姓大名?”

那胖仆役笑道:“我一介下人,哪里有什么名号。请将军叫我‘柿子’就好了!”

封沙微皱眉头,典韦已经在一旁忍不住叫了出来:“柿子?”看着他那圆滚滚的身材,不由好笑至极。

柿子却是面不改色,仍笑眯眯地道:“是,小人的小名,就叫柿子!主人现在应该是醒了,请将军、公子随我来!”

三人踏过青石铺成的路面,穿过广阔的庭院,跟着胖仆人走了许久,才走到内宅,耳中忽然听到一声朗朗长吟:“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封沙与典韦听了,还能保持面色不变,无良智脑却是惊讶,心中暗道:“这是诸葛家的传统吗?每天都得念上几遍!午睡睡到这么晚才起,诸葛家人也算是够懒的了!”

他举目向内堂偷眼瞧去,却见一个先生卧于堂中席上,翻身而起,悠然问道:“有俗客来否?”

在他身边,侍立着一个童子,微笑道:“有。”

那先生连忙起身,道:“何不早报?尚容更衣。”遂转入后堂。又半晌,方才整衣出来,下阶相迎。

封沙举目观瞧,见那先生年约二十七八岁,身长八尺,面如冠玉,下巴上微微长有一些短须。头戴纶巾,身披鹤氅,手持一柄雪白羽扇,飘飘然有神仙之概。最奇怪的地方,是他的容貌,竟然与当朝丞相黄尚有几分相似之处,衣着打扮更是相似得好比同一套衣衫由两人换穿一般。

那先生下了台阶,持扇拱手道:“尊客来此,不知有何贵干?”

封沙还礼,淡然道:“也无别事,只是路上遇到这个孩子,自称是诸葛家人,我便送他回来,不知先生可认识他么?”

那先生听他说起,这才将目光落到那孩子身上,打量了几眼,忽然失声叫道:“亮儿!怎么是你?”

诸葛亮看见他,却是一脸茫然,呆呆地看着他的脸,眼中微有畏惧之色。

那先生走过来,拉起诸葛亮的小手,神色激动,叫道:“亮儿,我早听说你父母要带你们兄弟几个来祖居探亲,因此一直在家中等候,每日里在门前翘首盼望,却一直不见你父母前来。今日我等得累了,这才在家里歇息,同时叫守门老阎见有客来,便放进来。谁知却不是你的父母,倒是这几位将军送你们来了。亮儿,你父母在哪里?”

诸葛亮眼中惧色闪动,稍稍后缩,怯声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先生一呆,苦笑道:“亮儿,自从你父母带你们兄弟去东安县定居,我们已有几年未见,那时你还年幼,自然是认不得我。若非你长得和小时候一模一样,我只怕也认不出你了。只是我们终究还是叔侄,你真的不知道我吗?”

诸葛亮摇头不语,满脸怯色,只向封沙身后躲去。

封沙暗叹一声,拱手道:“诸葛先生,这位小兄弟头上受了伤,只怕已经失了记忆,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其他的都一概不知。至于他的父母,也不知哪里去了。”

那先生一脸讶色,惊道:“将军之言,难道说他父母遭了不测?”

说出话后,他陡然醒觉,拱手道:“是我失礼了!请先入堂饮茶,再细细讲来!”

封沙带着典韦、诸葛亮走进堂中,分宾主而坐,由童子献上茶。封沙便将昨日在沂水边所见惨景细细讲述一遍,听得那先生面色发白,捶胸长叹道:“诞兄休矣!想我那族兄诸葛诞,才学深厚,强我数倍,想不到竟遭此惨祸,生死未知,只有一个幼子留下!可悲!可叹!”

门外战马耳中,那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的无良智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心中讶道:“诸葛诞,那不是诸葛亮的族弟,后来在魏国当官,被封为镇东大将军,高平侯,总摄两淮兵马的诸葛诞吗?坐在屋里的这个人一定是诸葛亮的叔叔,诸葛圭的弟弟,后来当过豫章太守,带诸葛亮兄弟去荆州南阳的诸葛玄。可是他怎么说,诸葛亮的老爸是他侄子诸葛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三个卧龙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从马耳中跳出来,三步两步跃进堂中,大叫道:“诸葛亮的老爸不是叫诸葛圭吗?怎么成了诸葛诞了?”

那先生淡然看着他,面不改色,拱手道:“阁下何人,因何到此?”

无良智脑跳出来,才觉得不对劲,想想诸葛家也不能算是外人,让他们看到了也没什么,便随手挥出一把小小羽扇,摇扇笑道:“吾乃仙童是也!上天所遣,下凡相助武威王,共兴大业!”

那先生面露惊色,回头望着封沙,惶声道:“难道阁下便是当朝建威大将军,武威王,领青州牧的刘皇叔?”

封沙微微欠身,淡然道:“不敢,正是在下。”

那先生慌忙施礼道:“如此,倒是我失礼了。”

无良智脑不耐烦看他们叙礼,便指着一旁呆坐的诸葛亮大声追问道:“他老爸不是叫诸葛圭吗?难道是我记错了?”

那先生摇着羽扇,苦笑道:“亮儿本是我从侄,他的父亲单名一个诞字,先父的名讳,才是单名圭字。”

无良智脑吓得跳了起来,大叫道:“你胡说什么!诸葛圭明明是诸葛亮的爸爸,怎么升级当上爷爷了!你说你是诸葛圭的儿子,那么你不是诸葛玄!你到底是谁,难道是诸葛瑾吗?”

那羽扇纶巾的先生拱手苦笑道:“诸葛瑾本是家兄,现在正出门游历,不在家里。既然仙童问起我的名姓,自当相告:我本是阳都野人,覆姓诸葛,名亮,字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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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缓缓苏醒,睁开眼睛,仰天长叹,从前的记忆渐渐浮现在自己眼前。

自从自己到了这个时代之后,只在一转眼间,便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身边有无数尸体,有些用黄布包头,有些却是穿着另外一种样式的盔甲,显然是两军对战的战场。

最奇怪的是,死人堆里的一个死人长得跟自己一模一样,身上还带着一封信,上面写的字样,却是给刘备的书信。从上面看出,那个死人便是刘备,正在率义兵与黄巾军作战,却不慎战死了。

他呆了许久,终于明白,自己已经穿梭时空,象起点无数兄弟期盼的那样,成为了一个时空穿梭者,回到过去,有机会成为了刘备,在这伟大的历史时代中,担任一个重要的角色。

说实话,他并不想担任这个角色,在这个一切落后的时代生活,其实一件很苦的事。可是就象小说中所说的那样,命运选择了他,齿轮开始转动,就象传送带一样,逼着他向前走去。

没奈何,他只得从死人身上扒下盔甲,冒充刘备,倒也没有让随后赶来的关羽、张飞看出破绽,不由暗自庆幸不已。

这些年,他也想做些改变历史的事,可是许多次事到临头,都会莫名其妙地改了主意,结果还是一步步地顺着历史向前走去,只有平原一地,在他的努力下,已经拥有了在这个时代比较起来最强大的工业基础。

可是,一切的事情,都因为那个刘沙的到来而改变!

想到自己那被毁灭的平原基业,刘备恨得咬牙切齿,不知道命运的齿轮为什么把这个家伙送到自己面前,大肆改变着自己无法改变的历史。

想到这里,他的头又再度剧痛起来。刘备伸手按住太阳穴,暗自长叹。

最近头疼得次数越来越多,可能是因为操劳过度,又担忧太史慈的生死,才导致神经衰弱。可是睡觉倒还正常,没有失眠,只是常常晕倒,就象刚才,晕倒之前的事情已经记不大清楚了,这让刘备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摇摇晃晃地走出房间,迎面正碰上自己的属下参议员陶丘洪走过来,象是要找他议事。

陶丘洪见刘备面色苍白,不由担心,上前扶住刘备,谏道:“明公,小心身体,千万不可操劳过度了!”

刘备摇头苦笑,心中暗道:“我还要这身体做什么!反正是要败给刘沙,不如一死干净!”

看着陶丘洪焦急的面容,刘备忽然心中一动,想道:“陶丘洪是个聪明人,如果我将未来的知识告诉他,他会不会能机会发展科技,让我们有实力与刘沙相抗衡?”

此念一起,刘备立即开口道:“子林,你可知道刘沙所用雷神之术?那是用一系列奇怪东西造出来的,只可惜我不知道配方,你可多去寻些原料,加上鸟粪、硫磺……”

说到此处,刘备忽然说不下去,一阵剧痛自脑中传来,让他的脸部肌肉开始痛苦地抽搐起来。

陶丘洪大惊,忙扶稳他,叫道:“明公不要多说,先休息休息!”

刘备努力抵挡着那强大的封住自己口舌的力量,心中苦苦地想道:“又来了!为什么每一次我想要大幅度地改变历史,都会遇到这种痛苦!难道说,我注定不能改变历史,让人类科技大踏步前进吗?”

他奋力摇头,双手抓住陶丘洪,疯狂地叫道:“不,我要说,趁着那力量还没有压倒我,我要告诉你,你可知道蒸汽机的原理……”

一阵撕裂大脑的疼痛闪电般地传过来,刘备一头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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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良智脑大跳大叫,象一个弹力球,在屋中飞来蹿去,疯狂地跳脚叫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在骗人!他是诸葛亮,你不是!你是诸葛亮的叔叔诸葛玄!”

那先生苦笑道:“家叔诸葛玄已然谢世多年,仙童便是想见他,也见不到了。”

无良智脑哪里肯听他的,仍然跳着脚大叫,满屋乱蹿。

发泄好了一阵,他指着封沙身边的男孩,向那先生大叫道:“你说你是诸葛亮,那他是谁?你不是管他叫‘亮儿’吗,难道他的全名叫‘诸葛亮儿’!”

第二百七十九章 年龄错乱

那羽扇纶巾的先生苦笑道:“他的名字,确是叫‘诸葛靓’。只不过乃是‘见青’之靓,而非明亮之亮。我二人的名字,只是音同而已。”

无良智脑立时呆住了,喃喃道:“对啊,诸葛诞的小儿子,确实是名叫诸葛靓!据说诸葛诞反叛魏国的时候,把他送到东吴做人质,以此来取信东吴,借兵攻魏。后来诸葛诞被司马氏灭族,诸葛靓就留在东吴,一年年地升迁,做了很大的官,成为朝中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后来东吴被晋攻灭时,还是他率领东吴大军抵抗的!可是,按历史来算,他这时候应该还没出生吧?”

封沙一直坐在屋中席上,漠然看着二人,丝毫不动声色,只有眼中警惕的光芒,一直在暗暗地闪动。

典韦满脸错愕,侍立在封沙身后,只觉一丝淡淡的危险气息笼罩住了整个庄院,不由悄悄地绷紧了肌肉,随时准备拔出背上的乌黑战戟。

那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淡然苦笑,看着典韦戒备的模样,却是未有担心之色,转头看着那依在封沙身边、满脸惶然的小“诸葛亮”,眼中微有怜悯之意。

一直侍立在门外的胖仆人柿子看到屋中这般情景,忙跑到门口,打躬作揖,陪笑道:“将军,仙童,不必怀疑,我家主人就是诸葛亮,如假包换!”

那先生微皱眉头,沉声道:“番茄,不许多嘴,下去!”

典韦虽在戒备之中,也听得奇怪,失声问道:“番茄?那是什么,他的另一个名字吗?”

那先生一呆,苦笑道:“这是我对他的称呼。他原是叫柿子,后来海外客商带了些番茄来,他去买来孝敬我。我尝着味道不错,又看这番茄与柿子这两样水果外观甚是相似,便随口叫他番茄,倒也叫得顺口,不再改了。”

柿子微笑道:“是,主人赐名,是我的荣幸。何况那番茄好吃极了,能叫这名字,我真是幸运啊!”

无良智脑呆呆地出神了一阵,陡然醒觉,抬头瞪着那自称诸葛亮的男子,警惕的目光自他眼中射出,沉声道:“如果你真的是诸葛亮,那么诸葛诞应该是你的族弟,怎么现在你要管他叫兄长?”

那相貌俊秀的年轻人微微惊异地道:“仙童何出此言?诞兄本比我大上几岁,怎么会成为我的族弟?”

无良智脑逼视着他,目光锋利如刀。诸葛亮却是怡然微笑,轻摇羽扇,颇有儒将之风。

无良智脑瞪了他好久,缓缓开口道:“请问诸葛先生,今年贵庚了?”

诸葛亮拱手笑道:“亮虚度二十七岁。”

无良智脑眼中露出惊色,忽然一眼看到在诸葛亮身后,摆着一盘水果,不由大惊,跳过去指着那水果道:“这是什么?”

诸葛亮回头看了一眼,笑道:“这就是家仆‘番茄’从海外客商手中买来的番茄了。还剩下一些,仙童如果有兴趣,可以尝尝鲜。”

无良智脑一步步地走过去,满面惊愕之色,缓缓伸出手,用金属手指在那红色水果上戮了一下,撕下一小块塞进嘴里,缓缓咀嚼,喃喃道:“不错,正是海外才有出产的番茄,而且是绿色植物,一点化肥和催熟剂都没有!”

随着这几名话出口,他的脸上,慢慢消去了血色,退了两步,跌坐在地,颓然自语道:“乱了,都乱了!怎么会这样!”

抱住膝头,这二十六世纪最先进的小小机器人坐在席子上,呆呆地发怔。

在另一边,封沙缓缓握住腰间剑柄,心中如惊涛骇浪般,动荡不休。

他不知道番茄这东西在公元二世纪有没有传到中国来,但是看中国一直没有种植这种植物,这时中国便有西红柿的可能性不会太大。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无良智脑是不会看错的,这种西红柿,是怎么摆到了诸葛亮的桌案上?

海外倭寇之事,还未平息,这里又出现了跨时代的西红柿,这时空错乱,难道便要在世间酿成大乱了么?

他心中也仅仅是惊骇而已,而无良智脑却已经惊恐得几乎晕去,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超微电脑中疯狂穿梭,几乎要把他整个烧焦。

“诸葛亮居然比历史上记载得要大十七岁!诸葛诞本来比他要小得多,可是现在反了过来,比诸葛亮还要大上几岁!诸葛亮与诸葛靓相逢,那本来应该还未出生的诸葛靓现在居然有十岁左右,比历史上的诸葛靓年龄大了无数倍!还有倭寇、西红柿,不应该出现在大汉的东西都出现在附近,这个世界简直要乱套了!”

当初他在洛阳之时,早就派出情报人员去寻找诸葛家的人,却一直没有找到,弄得他也很纳闷。按理说这琅琊附近都找过了,为什么会找不到?而且回来的那几个情报人员都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而且精神恍惚,没多久就在别的任务中失踪了。现在看起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受了时空乱流的影响,弄得精神失常,离家走失。这一次他亲自来寻访诸葛氏,竟然一找就找到,这已经很奇怪了,更想不到的是,这家人的年龄已经变了好多,难道时空错乱专找这个时代最聪明的人下手吗?

他越想越是糊涂,大脑中的处理器在微微地发热,弄得他面如土色,情知这样下去,只怕烧毁主电脑都有可能。

那先生满怀同情地看着他,温声道:“仙童可是有什么难解之事,不如说出来,让亮与仙童参详一番?”

无良智脑呆呆地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他,呐呐道:“你看到我,为什么不觉得奇怪?”

诸葛亮摇扇微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怪力乱神之事,吾亦有涉猎。古书之中,此等记载原本不少。武威王之名,吾早闻知,亦有人道武威王本是天上天篷元帅下凡投胎,既然如此,身边有一仙童辅佐,也是正常了。”

无良智脑呆看了他许久,正常的思维终于又回到他的身上,沮丧地想道:“没办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钢刀砍过来,也只能拿脖子去硬扛了!真要时空错乱,谁都没办法。要是天幸时空错乱影响不大,我们还有希望继续维持下去,直到统一世界为止。”

他的目光落在诸葛亮那如冠玉般晶莹洁白的英俊容颜上,心中一动:“按照年龄算,他二十七岁时,应该是在南阳隆中,和刘备相会,被聘请为军师的吧?‘卧龙飞出隆中’,指的应该就是他现在这个年龄!难道说,时空错乱,只是改变了诸葛家的年龄,并没有影响到别的事情,目的就是让我家老大能有一个天才谋士可以用吗?”

想到这里,他又高兴起来,跳起来拱手笑道:“既然相见,便是有缘。先生可有意出仕,在朝中任显官贵职么?”

诸葛亮闻声神色一动,却淡然微笑道:“山野之人,无甚才学,哪敢踏足朝廷之上!况且我一心只想做个散淡之人,能居于乡野,读书弹琴,已是平生大幸了,哪还敢存有别的奢望!”

无良智脑急道:“诸葛先生大才,天下共知,何必如此谦虚!快出来帮我们吧,只要有你在,足能抵得百万甲兵!”

诸葛亮面带惊异之色,持扇拱手道:“仙童过奖了!亮无才无德,名声不显,安能当得仙童如此赞扬?”

无良智脑一拂衣袖,叫道:“我说你是当世第一谋士,你就当世第一谋士!来吧来吧,只要你肯出仕,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他用尽三毫米不烂之舌,拼命地劝说诸葛亮来当自己的手下,诸葛亮却只是摇头不允,向封沙苦笑道:“山民不惯用心费神,只愿久居乡中,悠闲度日,还望大王海涵!”

封沙还礼淡然道:“先生既然不愿出仕,沙自不能相强。无良,你不必再多说了!”

无良智脑住了口,悻悻不已,心中暗恼:“这诸葛亮不肯出山助我,难道是等着要跟从刘备,跟我们作对吗?哼,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如早点干掉,免生祸患!”

正在陡起凶心之时,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传来,远远自庭院深处一直来到门外,停了下来。

封沙正在低头沉思这时空错乱究竟可能会有什么样的影响,忽然听到那轻轻的脚步声,不知为什么,突然心中有些动荡,不由大奇,抬头向屋门外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便呆住了。

在门外,一个风姿绰约、明眸皓齿的绝美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之下,在微风中婷婷而立。

封沙的目光落在她的雪白玉容上,惊讶无比。如此美丽的女子,他毕生从未见过,便是二十六世纪,也未曾有过如此美人。而自己那些绝顶美丽的姬妾、夫人,都要比她逊上几分。

第二百八十章 天仙美人

门外那美女看上去约有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甚是年轻,一张俏脸,丽质天生,肌肤洁白,晶莹如玉,那天下无双的美貌,便是天庭仙子也未必能及得上。

一股淡淡的幽香混杂着酒香自她身上传来,这天仙般的美人一双美目迷迷蒙蒙,微有醉意。她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落在封沙英俊容颜上,微有惊色,一片仰慕之意在她眼底深处缓缓散发开来,似是为他的非凡气势惊讶倾慕不已。

那双黑白分明的娇媚明眸,秋波荡漾,落在封沙脸上,紧紧盯着他的英俊面容,不肯移开,颇有勾魂摄魄之意。性感诱人的樱唇轻轻颤抖,红唇娇艳欲滴,洁白如玉的贝齿轻轻咬着樱唇,雪白鲜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诱人至极。

纵然封沙见惯天下美女,久历惨烈战阵,到此时也不由目眩神摇,心神激荡,也只能勉强抑制着,不让自己喘息与平时有异而已。

二人隔着屋门,相对凝视,怎么也舍不得将目光从那天下最为吸引人的绝世容颜上移开。在二人眼中,世间仿佛只剩下了对方一人,与自己相对凝视,心神恍惚,再也容不下其他的事情。

在一旁,典韦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主公怎么也会有如此失态之时;无良智脑又惊又喜,几乎便要大笑出声;诸葛靓惊奇地看着封沙与那绝世美女,眉头微皱,感觉到自己实在是不能理解大人的事;而在屋中案后端坐的诸葛亮脸上,却现出一丝冷冷的微笑,眼中微有不豫之色。

那绝色美人粉面含春,双眸妩媚,深深吸了一口气,似要将封沙整张脸铭刻在记忆深处,目光缓缓向下移去,看着封沙高大健美的体态,双颊飞红,又羞又喜。

封沙的目光,也不由自她脸上向下滑去,落在她高耸的酥胸上,不由浑身一震,停了下来。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绣着娇艳百花的丝绸衣衫,做工考究,看上去十分华贵。衬着她高挑的身材,丰满的体态,显得性感无比,甚为诱人。

她的酥胸,高高耸起,胸部之大,比之后世隆胸手术做出来的美女,更为诱人。乳浪微微摇动,让人看得惊心动魄。纤腰盈盈一握,娇躯高挑,浮凸有致,身材好到了极处,便是后世所谓“魔鬼身材”,也不过如此了。封沙曾见过了那么多美女模特,竟然一时想不出来后世有哪个顶级模特身材能比得上她的。

虽然她并未象那些模特般穿着紧身衣衫,那诱人至极的魔鬼身材却能清楚地从衣衫下看出来,这么好的身材,已经是那些模特及不上的了。

无良智脑看着老大一副出神的模样,心中狂喜,暗暗叫道:“美女啊!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有如此美女,她究竟是谁?看她好象比所有我们见过的美女都漂亮,难道是古代四大美女之一,那有名的貂蝉?不对啊,貂蝉应该是在王允家里,还只有十几岁,这美女这么性感成熟的风韵,起码得有二十岁了吧?总不会时空错乱把貂蝉移到诸葛家,还改了她的岁数吧?那也太没人性了!”

无良智脑在这边忐忑不安地乱想,封沙却是默默地看着那绝色美人,心中摇荡,几乎控制不住。

那美人眼中微微的寂寞瞒不过他的眼睛,看她虽然美丽动人,却是微微有些憔悴孤寂之意,想到如此美女,竟然要饱尝寂寞之苦,便是沉静如封沙,也不禁为她不平,一时间心神飘荡,只想着将她抱在怀中,好好地抚慰她孤苦寂寞的芳心。

一声冷哼自旁边响起,那美人回过神来,慌忙看向一旁面沉似水的诸葛亮,脸上现出畏惧之色,屈膝行礼道:“先生,妾身失礼了!妾刚才不小心喝了几杯,随步走到堂前,冲撞了客人,还望先生不要怪罪。”

诸葛亮淡然微笑道:“月英,不必放在心上。这一位乃是天下有名的英雄,当朝建威大将军,武威王,领青州牧的刘皇叔便是。如此英雄,你怎么可以不看上一看?”

一出此言,那美人的迷人双眸突然变得更加明亮,转眸看向封沙,眼中颇有惊奇迷醉之意。就连她身边那清秀娇美的婢女,也惊讶地举目看向封沙,眼神凝重,仔细地打量着他。

诸葛亮又向封沙笑道:“大王见笑了。这位便是拙荆黄氏,蒲柳之姿,不入大王之眼。大王天性洒脱,红粉知己无数,山妻这等容貌,想必大王不会看在眼中,是不也是?”

封沙拱手谦谢,面色阴沉,心中不由有些苦涩。

刚才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对这突然出现的美女动了情,便是自己也压抑不住。看她之意,对自己也非无情,谁知她竟然已经嫁为人妇,不能不让人感叹造化弄人,恨未相逢未嫁之时。

无良智脑却是又惊又怒,暗自咬牙恨道:“奶奶的,怎么黄月英这么漂亮,书上却尽说她丑了?象这么顶级漂亮的美女,就应该跟了老大,受老大恩庞,怎么却跟了这半死不活的诸葛亮,弄得她这么憔悴!哼,看诸葛亮那副阴阳怪气的死样子,该不会不能人道,让黄月英没法满足吧?”

诸葛亮站起身来,走到黄月英身边,伸出一支晶莹修长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微笑道:“月英,今日可休息得好吗?”

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撩起黄月英的柔顺青丝,为她整理头发,举动亲昵。二人一个英俊儒雅,一个美若天仙,看起来倒是一对如花美眷,天造地设的一双。

他高大修长的身体,立在黄月英面前,挡住了她那惊惶的眼神,让她不能再看向封沙。

看着这一对神仙眷属亲热缠绵,封沙心中苦涩,努力压抑住自己的神思,心中暗暗奇怪,为什么自己竟然会对一个初次见面的有夫之妇一见钟情,便连自己也控制不住这错误的恋情。

无良智脑微微皱眉,眼中有杀机升起,可是看向那诸葛亮高大的背影,不知为什么,一股寒意霍然在心中升起,让他几乎不敢正视那个恐怖的背影。

他狠狠咬牙,心中疑惧之念大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危险到底隐藏在哪里。

他的目光向四面扫视,除了那一盘番茄之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

目光落向门前侍立的那个“番茄”,却见他那张胖脸在微微冷笑,小眼睛里却露出萧索悲凉之意,令人难以猜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年仅十岁的诸葛靓靠在封沙身边,眼中微微有惧意泛起,只是努力靠在他高大威猛的身体旁边,仿佛这样才能感觉到一点温暖之意。

感觉到危险之意在整个山庄中弥漫,典韦眼中寒光闪动,浑身肌肉紧绷,便如一头猛虎般,随时准备暴起,防御可能到来的危险。

屋中寂静,只有诸葛亮轻轻的笑声,在堂中回响。

诸葛亮回过头来,面容沉静,眼中充满笑意,怡然微笑道:“天色已晚,恐怕已经不能再继续赶路。大王既然来了,就请在此多居几日,让亮随时请教。”

看着那微醉美女立于诸葛亮身后,封沙面色淡然,心中却是苦涩难当,正要告辞出门,以免多作牵缠,无良智脑却抢着笑道:“诸葛先生既然有此盛意,我等却之不恭,今日就在贵府住下,只是打扰先生了。”

诸葛亮笑道:“仙童言重了。能得武威王大驾光临寒舍,实是荣幸之至。今日天晚,便请大王暂且稍候,等亮略备薄酒,为大王接风!”

他向一旁的柿子使了个眼色,柿子会意,悄悄退下,去准备酒菜去了。诸葛亮又走回到堂中坐下,沉吟不语。

他们耽搁了这么久,太阳已经西沉,将那落日余晖洒在门前这绝代佳人的身上,更显得她娇美动人,却还带着一丝丝的凄凉之意。看着她娇弱微醉的孤单身影扶着门框,封沙只觉眼中微热,不能禁得住这绝美场面,将头扭向一旁,不忍再看。

诸葛亮看着书房中的那个小书僮,令他去唤郭管家来。书僮退下,不多时,带了一个中年人进来,向诸葛亮躬身施礼,恭声道:“见过主人!”

封沙淡然打量那郭管家,却见他面白微须,年约四十余岁,脸色淡然,举动从容不迫,却是气度森严,颇有与朝廷那些大臣相似的气势,不由又是一惊,心中暗道:“这人看上去也象是个大人物,怎么只做了一个管家?此事有些奇怪!”

无良智脑冷冷看着那人,眯起眼睛,心中惊异警惕之意泛起,只觉这诸葛山庄中处处透着古怪,虽只是一个小小山庄,却透着诡异气氛,给予无良智脑的震撼,不比猛烈拼杀的战阵差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噬血狂魔

诸葛亮看着郭管家,微笑道:“阿忠,这位是武威王,你可上前拜见!”

郭管家目光闪动,看向封沙,微有惊色,拜倒在地,沉声道:“郭忠拜见大王!”

说罢,重重地叩下头去。

封沙沉声道:“免礼,请起!”

郭管家站起来,退到一边,垂手侍立。诸葛亮笑道:“武威王远来疲惫,你去打扫一下房子,请武威王暂住,另外让阿贤去伺候大王,千万不可有什么差池!”

郭管家躬身领命,缓缓退下,一转身,却看到黄月英正静静地盯着封沙的英俊容颜,明媚双眸中,颇有痴迷陶醉之意。

郭管家浑身剧震,回头看向封沙,眼神复杂难明,脸色却甚是苦涩,嘴唇微微颤抖。

他缓缓转过身去,向黄月英施了一礼,缓缓退下。走过黄月英身边时,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神色黯然,眼中充满温柔怜惜之意。

不多时,柿子已经准备好了酒菜,跑来回报,请主人与武威王前去用膳。诸葛亮殷勤苦劝,封沙架不住他的诚意,只得随他去了。

坐在酒席宴上,封沙面色淡然,看着对面坐着的那个已嫁为人妇的绝代佳人,沉默不语。

那天仙般的美女捧起酒杯缓缓品着美酒,借机以袖掩面,却不时地偷眼去看封沙那健美身材,眼神迷醉,又带有一丝惊惶,不时看向旁边的丈夫,似是怕他怪责。

那美貌侍女立在她身后,眼中微有担忧之色,俏目扫视着席上的诸葛亮、诸葛靓、典韦、封沙、黄月英以及坐在桌案上痛饮海塞的无良智脑,充满智慧的目光暗暗闪动,似是想着什么心事。

诸葛亮却是恍若未觉自己的老婆正和客人眉来眼去,只顾向封沙劝酒。封沙面对着他美丽动人的妻子,满怀愁绪,哪堪他劝酒,不多时,便被他灌得酩酊大醉,扑在案上,再也不醒。

典韦虽然在大吃大喝,却是一直没有放松警惕,手戟一直搁在酒席案边,随时都可以挥出袭敌,保护主公。而诸葛靓却端端正正地坐在他的身边,低头小口小口地吃着菜肴,眼神内敛,举动拘束,一直不肯离开他的防卫圈。

在封沙在诸葛亮劝酒下狂饮之时,典韦已经大吃大喝,将肚子填得差不多饱了,现在见主人酒醉,便向诸葛亮告了罪,背起主人,跟着那个叫“阿贤”的仆人,向他们为封沙布置的住处走去。

无良智脑却不离开,坐在案上,与诸葛亮有说有笑,说些闲话,眼珠骨碌碌地乱转,在屋中到处打量。那诸葛靓虽然脸有惧色,却不敢离开,只是坐在无良智脑后面,埋头吃菜,一个字也不说。

那个阿贤身穿仆役服饰,年纪看不出来,约略是个中年人,却是白白胖胖,白净的脸上一根胡须都没有,向典韦和气地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

到了房间,封沙却醒了过来,温声道:“你们下去休息吧,没有事不用进来。”

阿贤笑道:“大王说哪里话来,我们身为下人,自然要努力服侍大王,以免主人责怪。”

他声音尖细,听上去却不难听,还有几分悦耳。白白胖胖的脸上满是笑容,笑眯眯地看着封沙,似是颇有诚意。

封沙摇头道:“不必了,我想一个人独宿,你们都去吧!”

典韦本想在他房里打地铺,保护主公,可是既然武威王发话,他也不敢不从,在屋中打量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扯住阿贤,与他一同出去了,随手带上了门。

在门外,他看到诸葛靓呆呆地站着,不由有些奇怪,问道:“阿靓,你这是怎么了,不回你的房间睡觉,哪到这里来干什么?”

无良智脑也跟了来,站在诸葛靓的肩膀上,笑道:“他一个人害怕,想跟你们一起睡!不过老大想一个人睡,只好委托你照顾他了。我已经和诸葛先生说好,让他陪你睡,你看怎么样?”

典韦听仙童发话,不敢不听,便领着诸葛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无良智脑跳下诸葛靓的肩膀,站在路上,看着他们和阿贤分路而行,消失在自己视线中,笑容渐渐在他脸上隐去,换上了满面凝重之意。

这个山庄,在他看来,甚是诡异,到处充满了神秘的气氛。而这庄中的仆役,更是人人一脸鬼气,神神秘秘的模样,走起路来便如刚才的阿贤那样,轻飘飘的,仿若行尸走肉,孤魂野鬼。若非他胆子大,只怕已经被这里诡谲的气氛吓得跑出去了。

夜色深沉,笼罩住了整个诸葛山庄。无良智脑在庄中游来荡去,到处寻找着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结果找了许久,却是什么也找不到。

陡然间,夜空中传来一阵嚎叫,声音甚尖,似狼号鬼哭一般,听在耳中,让人禁不住浑身直起鸡皮疙瘩。但也只有无良智脑听得到,只因那声音离得甚远,除了这听力超人的机器人,别的人在山庄里,却是一无所觉。

无良智脑精神一振,飞身向那嘶嚎声传来的方向纵去,便要先探明其中缘由,希望借此能查清诸葛山庄中隐藏的秘密。

那嚎叫声,却是在山庄之外,隔得甚远。无良智脑飞身跃去,在夜色中穿行,飞快地接近那声音的来源。

当他经过门房时,却见守门的老阎满面堆笑,亲亲热热地叫道:“柿蕃啊,快来吃东西啦!我亲手做了好吃的东西,你最喜欢的菜啊!”

接着,便见那胖乎乎的柿子从远处走来,发牢骚道:“有什么好吃的,整天就叫啊叫的,你不烦啊!”

无良智脑心中虽是有事牵挂,也忍不住暗暗一笑:“这胖子的名字倒还有趣,他自称‘柿子’,诸葛亮叫他‘番茄’,门口的老阎却把两个字合起来,叫他‘柿蕃’!”

尖声嘶嚎渐渐减弱,无良智脑心中大急,生怕那条线索断去,加快速度,闪电般地跃向声音来源处,在门房边一闪而过。

待到柿子走到门房边,无良智脑已走得远了,没有听到,那老阎正在满怀慈爱地叫道:“儿啊,为父做了好吃的东西,快来吃啊!”

柿子坐在桌案边,看着桌上的菜,用力一拍桌子,骂道:“老笨蛋,怎么做这么烂的东西给我吃!哼,看今天他们在酒席上吃的那些,才是真正的好菜,虽然不如咱们家从前给狗吃的好,可是比你这些烂东西来,不知好了多少倍!”

老阎挨了骂,却不生气,只是笑道:“儿啊,咱们现在是两世为人,随遇而安吧!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主人的恩典啦!”

柿子哼了一声,一手拿起酒壶,一手抄起桌上的筷子,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着酒菜,叫道:“我吃我吃我吃,吃死你!主人他们吃的多好,就让我在一边看着,想馋死我吗?哼,弄得我最近都瘦了!”

老阎看着他削瘦的胖脸,眼圈微红,叹道:“儿啊,都是为父不好,连累你了!咱们从前锦衣玉食的日子,还是忘了吧,总是想起来,没什么好处!”

柿子大吃大嚼,狼吞虎咽,哼道:“你这还象句话,总想着从前,咱们现在也活不好!那个什么武威王,我一看就来气,他还掌控朝廷?我们从前可比他风光多啦!”

老阎沉吟道:“柿蕃,你看主人让他进来,到底有什么用意?”

柿子举起筷子,在他父亲头上敲了一下,骂道:“笨蛋!连主人的心思都揣摩不好,怪不得会被皇帝老儿罢相!我告诉你,主人最恨别人猜他的心思,猜不出来还好,要是猜出来了,有你好受的!你看帐房秦先生够聪明吧?现在不也是乖乖地在帐房算帐,一文一文地贪污钱财,到了晚上也只回家去干他那个姓王的老婆,绝不去多想多说吗?放聪明点吧,我们现在能活下来,就算是在这个乱世,也比死了强!”

不说老阎在儿子面前低头受教,单说无良智脑飞身出了诸葛山庄,蹿上山岗,抬头远望,利用自己超人的听力,终于听到,在远处山顶上,似乎有野兽般的喘息声。

无良智脑面色凝重,借着夜色的遮蔽,悄悄地向那边掩去。

嚎叫声再度响起,在月色下,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子,仰天长嚎,面色狰狞,仿似人狼一般。

无良智脑皱眉不语,已经认出,那个面白无须的胖子,正是刚才与自己分手不久的侍仆阿贤。他一个人跑出山庄,跑了这么远,蹿上山岗,到底想要做什么?

阿贤的行为给出了他答案。在他的面前,摆着几只猎物,分别是野兔、山鸡、松鼠之类,都是被他预先设在山上的套子逮住的。

阿贤已经不再是那副笑眯眯的和气模样,在他的脸上,满是凶横杀气,眼神泛红,在夜色映照下,仿似鬼怪一般。

他的两只手,似鬼爪般,阴森森地伸出去,一把揪住那只在网中扑腾乱窜的山鸡,狠狠一用力,那鸡惨叫一声,当即被他扭断了脖子。

阿贤双手成鬼爪之形,用尽浑身力气,狠命地揪住鸡头与鸡身,向两旁拉扯,竟硬生生地将鸡头撕了下来。

鲜血自山鸡颈间狂喷而出,阿贤大声狂笑,低下头,露出森森白牙,狠狠一口,咬在那喷血的鸡颈上,大口大口地嚼着,咯吱有声。

月色之下,一个白胖子恶狠狠地撕咬着一只还在胡乱扑腾的无头山鸡,鲜血染遍面庞,洒满前胸。这情景看上去恐怖至极,便如同鬼怪出现一般。

无良智脑胆子虽大,看到这情景,也不禁骇然,暗自心惊道:“这家伙喜欢生吃活鸡,难道他是黄鼠狼变的?”

他悄悄地绕到阿贤的背后,仔细看去,却没看见他屁股上伸出一条黄尾巴,连红色的狐狸尾巴也没有,不由甚是纳闷。

阿贤咯咯地笑着,笑声在暗夜传播开去,阴森无比。他用雪白的牙齿,用力撕咬山鸡,直咬得满头满嘴,都是鸡毛,犹自死啃不放,直到那山鸡被他吸尽鲜血,软软地垂下翅膀和脚爪,不再挣扎。

阿贤一连啃了半只山鸡,便将它丢开,伸手去抓那逮住的野兔。他已经吃得满脸是血,在他的嘴里,伸出了大量染血的鸡毛,不时在从他嘴角掉落,那模样,看上去甚是狰狞恐怖。

他一边去抓野兔,一边阴森森地笑道:“皇上,皇上!我一直对你们家忠心耿耿,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家能坐稳这么多年的江山,不是靠我之力吗?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一定要活活逼死我!害得我象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

他的声音嘶哑,里面充满了怨愤和不平,在这寂静的山中呼啸,仿佛是厉鬼嘶鸣一般。

那只野兔在网中左躲右闪,却总是躲不过去,被他一把揪住,擎到面前,厉声高叫道:“皇上!”

随着这声厉吼,那染满鲜血的坚硬牙齿,已经狠狠地咬在了野兔咽喉之上,一口便咬断了它的喉管!

野兔痛苦地挣扎着,双腿乱踢,阿贤却是大声狂笑,笑声疯狂至极。

他大口大口地吸食着野兔的鲜血,直到将血吸干,野兔无力地垂下了头,阿贤才抬起头来,仰天狂笑,满脸鸡毛兔血,看上去真如吸血狂魔一般。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天空中,月圆如轮。

无良智脑暗暗心惊:“都说圆月夜是人狼出没的日子,难道这家伙是人狼变的?”

阿贤狂笑不已,染满鲜血的双手乱挥,血珠洒落,弄得四处都是鲜血。

突然,他停住了笑声,抽泣起来,缓缓跪倒在地,哽咽道:“皇上,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说罢,这疯狂的噬血之人,扑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佳人投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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