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巾帼枭雄 - xp1024.com
《三国巾帼枭雄》


第1章 穿越成了软妹子

单薄的粉红小内衣,包裹你的白嫩玉体……

从小我就迷恋着你,看你嗅你捏你咬你,恨不得咽进肚儿里,啊!亲爱滴花生米。

(求您高抬贵手,不要再河蟹啦,这粉红小内衣,从脱改到了穿,保证不吐皮了,吃花生容易吗?)

沈飞用牙齿啮碎花生,鼓起腮帮子嚼得嘎嘣脆响,他的双手持握手机背面,拇指疾速触碰屏幕,画面是三国题材的游戏。

他时不时还举起啤酒瓶,仰脖子咕噜灌上两口,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突然,沈飞口吐白沫,腹痛如被刀绞一般,身子蜷缩成一团,倒在冰凉地板上,发出低沉哀嚎声。

这箱雪花啤酒,他前几天一直喝,从来没有任何不适,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网上买的花生,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

他鼓足气力挣扎,想要起身查看生产日期,可是怎么努力也爬不起来。

最后,他认命了,声音微弱:“莒南……花生……有毒……”

说完临终遗言,沈飞躯体静止不动,再无半分生命迹象,手机触屏定格的画面,恰是战火纷飞的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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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三月。

张济奉董卓女婿牛辅命令,与李傕及郭汜击破朱儁,进而劫掠陈留等地,数万大军如蝗虫过境,数不清的妇人惨遭毒手,被士兵轮番蹂躏至死。

“张将军有言在先,只要活捉邹小姐,一律加封曲军侯,赏赐马蹄金廿锭。”

暮色四合,蛛网尘封的破庙,围拢九位西凉士兵,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远处小房间传出噪杂声响,细细听来有男子的淫笑声,女子的求饶哭泣声,衣物撕裂的呲呲声。

“嘿嘿,”刀疤壮汉咧嘴一笑:“哥几个运气硬是要得,轻松便逮着了邹小姐。想来这会儿别的弟兄,还在山里面瞎转悠呢。”

只见刀疤壮汉,身躯异常高大魁梧,衬托那双粗壮手臂,显得格外强健有力。他身旁的瘦猴叫小六,估计连毛毛带粑粑,加起来也没有一百斤,跟他同是蛤蟆沟的人。

小六附和道:“雷大哥说的是,张将军为了一亲芳泽,可是出动了足足千余人,还是哥几个有富贵命。”

“二十斤马蹄金呐,这得买多少粮食?”王老幺感慨:“咱老王家的小独苗,再也不用像头几个娃,活生生的,饿死了。”

“张将军端的奢侈,这些黄金若是搁在咱乡,甭管什么邹家小姐,便是夜夜当新郎,几十房婆娘也娶得。”

“得了吧,就你那斗鸡眼,如何分得清美丑?”小六揶揄道:“别说你们那破地儿,便是洛阳城的官家小姐,相较邹家小姐,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大伙儿拍着胸口说说,邹家小姐腰细是不细?”

邹家小姐昏迷不醒,束缚在斑驳的柱子上,其余众人瞧了一眼,想也没想答道:“细!”

“腿长是不长?”

“长!”

“屁股翘是不翘?”

“翘!”

“胸脯鼓是不鼓?”

“鼓!”

“模样俏是不俏?”

“俏!”

“大伙儿想睡不想?”

“想!”

众人色眯眯的目光,随着小六的发问而起伏,鼻息也越来越火热,喉间大口吞咽唾沫,恨不能剥光邹家小姐的衣衫,扑上去玩个尽兴,圈圈叉叉个满足。

“小六别再说了,说得我家伙都……(河蟹)”刀疤壮汉烦闷打断。

“真是可惜,”张麻子郁闷道:“像邹家小姐这般可人儿,偏偏咱们无福消受,不过她的婢女倒也水灵,待会儿什长爽快完了,我非进去大战三百回合,搞得她嗓子叫哑不可。”

刀疤壮汉挺胸道:“张麻子,你莫非忘了,咱俩都是伍长,凭什么下一位轮到你?”

张麻子捡起一块石子,双手负在背后:“这块石子,你猜在我左手,还是右手,你若猜中了,我便让你先上,反之没猜中,就让我先上?”

“把手伸出来,老子要猜了。”

张麻子双手紧握成拳,心里却是冷笑连连,他的双手都没有石子,无论刀疤壮汉猜哪只手,结果只会是必输无疑。

“我猜在你左手!”

张麻子得意一笑,缓缓张开手掌,掌心空空如也:“愿赌服输,该我先上。”

“草!”

“呦呵!”小六惊讶道:“大伙儿瞧瞧,邹家小姐醒了。”

邹家小姐已经看穿了,张麻子的坑人套路,不过他没心思理会这些。

他现在脑子乱成一锅浆糊,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好像浮光掠影一般,一幕幕的晃眼而过。

谁能告诉我,我到底是谁?究竟是现代的沈飞,还是汉末的邹嫦曦?

穿越题材的小说、漫画、电视剧……他统统追了不少,对于穿越他并不排斥,好歹比花生毒死强。

可是节奏不对呀,哥明明带把的纯爷们儿,怎么穿越成了娇滴滴的小娘们儿,这都是些什么逼玩意儿,不带这么坑人的吧。

饶是他被麻绳牢牢捆绑,可他明显感觉不对劲儿,并拢双腿摩擦摩擦,大腿内侧空空,又荡荡。

好难过,

这不是我要的那种结果,

结果,

你说过,

这辈子你都不会离开我,

离开我,

太多太多让你迷惑,

最后你还是离开了我。

呜呜,苍天呐,大地啊,我的齐天大‘肾’,我的棍状物体,怎么可以不声不响,舍我而去啊。

太他娘的悲催了,简直有冤无处诉,哪怕你让我拥有,拥有比尔盖茨的‘微软’,我都可以默默承受,可是让我眼泪哗哗,从此告别啪啪,往后只能靠‘联想’度日,还能更残忍些吗?

成为软妹子就软妹子,哥打掉门牙和血吞,勉勉强强还能忍,关键还有刁民想睡我,这特玛是肿么回事?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要是一时不慎,当真被男人霸王硬上弓,他肯定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留下一万点的心理阴影。

怪只怪前任作死,no zuo no die不懂吗?

你说你这坑逼,安安静静当个美女多好,非要幺蛾子招惹张济。

如今好了,你丫闯祸了,让人给活捉了,甚至可能连累哥贞操不保,一百遍呐一百遍,光想想她就两腿发软。

原来半月前,邹嫦曦回乡祭祖,正张罗着清明上坟图,不知怎地童心乍起,采撷沿岸鲜花,聚拢河滨彩蝶,迎风轻歌漫舞。

她的清音低回婉转,更兼体态婀娜多姿,一言一行一颦一笑,极尽听觉、视觉之享受。

好巧不巧,张济刚好率军经过,被歌声迷得神魂颠倒,情不自禁的循声观望,一眼,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舞飞山涧蝶振翅,歌彻水泽鱼畅游。或许张济此生此世,都忘不了那唯美画面。

张济喜滋滋的搭讪,邹嫦曦清楚来意后,委婉的拒绝了他,言明自己早已许了人家,一女岂可配二夫。

张济求爱未遂,便要仗势强娶,邹嫦曦自是百般抗拒,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欺瞒他婚姻大事,宜应回家请示父母决断,实则乘机摆脱纠缠,准备逃离雍丘老家。

然而,邹嫦曦回到祖宅,命奴仆搞定了监视士兵,犹未来得及跑远,就让张济士兵追上了,奴仆拼得是死伤殆尽,她连同贴身婢女,几经艰辛逃过一劫,便被另一伙士兵给活捉了。

姓李姓马姓什么不好,你丫怎么可以姓邹,还有张济是哪门子事?

难道——哥占据的这具身体,就是历史上的邹夫人,那位汉末著名的美女邹夫人?

第2章 拼多多神秘空间

红颜祸水啊,倘若当真成了邹夫人,那么处境可就危险了!

不但可恶的张济想睡她,三国大BOSS曹操也想睡她,以至于色令智昏,将来在宛城为了睡她,不惜犯禁勾搭降将的家属。

气得张济侄子张绣,连夜兴兵造反,偷袭了沉浸温柔乡,忙着啪啪啪的曹操,围杀了被射成刺猬,永不言退的典韦。

据说当时,帐外杀声震天,吓得曹操卵都缩了,直接来了出拔屌无情,撇下如花似玉的邹夫人,安排了嫡长子曹昂、亲侄子曹安民负责断后,自个灰头土脸的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险些没命回许都。

没良心的曹操,什么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全都是骗人的,是赤‘果果’的谎言。

该死的老淫棍,你丫倒是嗯销魂了,探索了邹夫人的深浅,可是忒无情无义了,提起裤子就不认人,只顾着自己狼狈逃命,哪管邹夫人的死活。

活该你丫吓阳痿,活该你丫损兵折将,活该你丫死了嫡长子,又死了亲侄子!

只是骂归骂,现在的邹嫦曦,有些搞不明白,曹操睡张济遗孀,张绣急得兴兵造反,还杀了小婶婶泄愤,到底是为了什么鬼,该不会是因爱生恨,她俩关系不清不楚吧?

哎哎哎,打住打住,哥操心辣么多干嘛,日后的事日后再说。

咸湿佬曹操只是远忧,离带我去看金鱼还早着呢。而枪神童渊的门生,金枪不倒的张绣,(张绣武器虎头金枪,金枪不倒没毛病。)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我管它是真是假,闯过张济士兵这关,才是迫在眉睫的难题。

哥好不容易满血复活,可不想一来又领盒饭了!

怎么办?怎么办?哥不过是历史老‘湿’而已,并不是身怀绝技的特种兵,一个打十个根本没可能啊。

更何况,此际被捆得结结实实,身子骨还弱不禁风,这绝逼是炼狱模式的副本,不组齐队友没法刷啊。

遥想当年,从来都是妹子‘滴水’之恩,哥们我必‘涌泉’相报,现在纵是易地而处,莫名变身成了软妹子,可不想去玩滴水之恩,让别的男人涌泉相报,哪位英雄快来救救我噻。

邹嫦曦求爷爷告奶奶,默默祈祷了老半天,也没有等来身披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的至尊宝。

“郁闷!确认哥是女一号?别是个打酱油的女配角吧!”

吐槽完了,邹嫦曦闭目沉思对策,忽地发现脑海多了点东西,似乎是拼多多的logo。

“拼多多?这怎么回事?”她一脸懵逼,便想察看究竟,没承想图标一闪,竟然真的打开了,闪烁出一爿神秘空间。

空间内部面积,约有三十立方米,各类物资堆积如山,当真是俯拾皆是,她越看越觉得熟悉,好像这里头的东西,全是她以前购买过的,没购买的一件也没有。

“卧槽!这里面的东西,哥不是早签收了吗?好多都化成了便便,冲到了太平洋西岸,怎么现在又省去了包裹,重回了拼多多的怀抱?”

“还有,这袋莒南花生,不是毒死我的鸟玩意儿?”

邹嫦曦起心动念,那袋真空包装的花生,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

陡地,她掌心一沉,着实是吓了一跳,慌乱缩回了手,那袋花生一闪即逝,又回到了拼多多空间,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卧勒个去,这里面的东西,还能取出来?”邹嫦曦秀目圆睁。

末了,她又自嘲一笑:“我可真是少见多怪,连穿越成为软妹子,这么离奇的事都能发生,还有什么事不能发生?”

她望了那伙兵痞一眼,察觉他们只顾着吹牛,没人注意她这边的动向,便放心测试空间的作用。

取出,存回,取出,存回……邹嫦曦反复折腾,高兴得合不拢腿,也合不拢嘴,貌似还多了张嘴。

花生、土豆、辣条、望远镜、高压锅、金华火腿……她前世两三年间,在拼多多买了太多东西,感觉数都数不过来。

这里面的农作物,好多品种汉代并没有,重要性不言而喻,一旦推动全国普及,绝对可以掀起农业革命,养活数不清的百姓。

就好比土豆,一颗普通的黄褐色茎块,却蕴含着改变世界的能量,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全球各大强国的崛起,都离不开土豆的功劳。

最先重视土豆的俄国,1500年的时候,全俄仅有1220万人口,可在推广土豆种植400年后,这个数字暴增至1亿600万。

后世辫子的清朝,人口暴增至4亿,同样离不开土豆的功劳,所以有人戏称其为土豆盛世。

尽管土豆非常重要,却远没有小命重要。她现在被捆在木桩上,谁知道眼前这伙兵痞,会干什么龌龊事儿,逃离火坑比什么都重要。

她翻过来翻过去,在空间找称手武器。指甲钳,修理指甲你在行,修理人你就别添乱了。水果刀,切西瓜你厉害,切人哪凉快哪呆着去。不锈钢菜刀,还是不行呀,麻烦你靠边站……

“该死的拼多多,你怎么不卖手枪呢。”

邹嫦曦咒骂,要是有手枪就好了,这伙兵痞都不是事儿,劳资动动手指头,砰砰砰一枪一个,管你们哪根葱哪根蒜,统统给我去见阎王爷。

就是打不中你们,劳资吓也吓死你们!

她也不想想,即便拼多多真卖手枪,她当初肯定也不会买,私人持枪可是犯法的,查水表搁谁谁怕。

邹嫦曦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电棍一根。记得这根电棍,还是她以前去新疆支教,专门买来防身用的,帮她电倒过不少匪徒。

啧,好纠结,难道仅凭一根破电棍,还能电倒他们全部不成,估计等我电倒其中一人,剩下的只要不是傻逼,早围起来KO我了。

邹嫦曦充满了怨念,却也无可奈何,看来空间是帮不了她了,只能靠自己想法子,摆平这伙坏坏的兵痞了。

她退出意念空间,大殿仍是聚着九人,只是作弊的张麻子,已经不见了踪影,换了个黑脸壮汉,想来他就是这伙人的头目,他们之前说的那位什长了。

到底怎么做才能脱困?怎么做才能干翻这伙兵痞?

邹嫦曦没有半点头绪,心里像猫抓一样难受,她的贴身婢女抱琴,还在遭受张麻子的凌辱,她竟只能听着惨叫声,悲哀得无能为力。

即使是略施小计,让他们解开麻绳,凭她小胳膊小腿,一打十也没胜算呐,保不齐那位凶悍的刀疤男,一个人都可以KO十个她。

真是急死个人了。

第3章 雷薄要睡邹嫦曦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邹嫦曦打定主意,先了解这伙人的情况,再想办法挑唆是非,掀翻他们的友谊小船,让他们相爱相杀,最好狗咬狗一嘴毛。

她静心听他们唠嗑,刀疤男大大咧咧,直接称呼什长叫张先,张先称呼刀疤男叫雷薄。

张先?好心塞!这黑似炭的家伙,不是张济侄子张绣的部下吗?怎会这么早就跑出来打酱油了?

还有刀疤雷薄是怎么回事?他不应该是袁术的将领吗?怎会出现在西凉军的阵营?坑爹啊有木有。

现在别说摆平这十人了,单单拎出张先、雷薄其中任何一人,收拾她还不跟玩儿似的,没准儿让她双手双脚,用头都能撞死她。

不过束手待毙,生死交给别人掌控,从来不是她的作风,饶是前路荆棘丛生,她也要劈荆斩棘,安然无恙的离去。

没办法,想不拼都不行,她虽然是女人的肉体,隐藏的却是男人的灵魂,失身的后果太可怕,什么滴水之恩,什么涌泉相报,光想想就不寒而栗。

“张麻子,你总算舍得出来啦。”雷薄阴阳怪气道:“老子还以为你恋恋不舍,要死在那婆娘的肚皮上呢。”

那婆娘生得水灵,不‘精’疲力尽不肯罢休,想来也是情理中事,众人嘿嘿淫笑个不停。

张麻子冷笑:“确实是死了,可惜,不是我,而是那婆娘。”

“你什么意思?”

“我穿衣裳的时候,那婆娘撞墙自尽了。”

“妈的!”雷薄火急火燎跑进房间,瞧见那光溜溜的婆娘,身上青一块紫一块,脑壳更是血肉模糊,粘稠的脑浆都撞出来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他鼻子都气歪了,一脸铁青走出来,铜铃大的眼珠,狠狠瞪着张麻子。

“你瞪我干嘛?”张麻子耸肩道:“又不是我杀了她。”

邹嫦曦望向张麻子,心里涌起无限悲哀。她实在想不到,花季少女被活活蹂躏至死,施暴者居然可以满脸无辜,全无一丝一毫的愧疚。

这就是匪过如梳,兵过如篦的乱世吗?那么未来我的命运,又将如何延续呢?与她一样枉死吗?

“狗日的,你自个没看牢她,还有理了是不?”雷薄怒气冲冲:“你他娘的倒是弄舒坦了,可老子浑身邪火无处泻,你说该怎么办?”

“你可以选择女干尸。”

“滚你娘的蛋!”雷薄飞也似的奔跑,抬手就是一大嘴巴子,扇得张麻子站立不稳,晃晃悠悠栽倒在地。

“你……”张麻子还想爬起来理论,可是雷薄根本不给他机会,扑上去就是一脚,再度将他踹趴下。

雷薄咬牙切齿,边踹边骂:“你什么你,打的就是你,老子让你说风凉话,有种你再接着说,你说啊……”

众人直怔怔的观看,并没有劝架的意思,什长张先怒道:“看看看,看你妈个头,没一点眼力劲儿,还不赶紧将他们拉开!”

“哦!”众人冲上前去,扣胳膊的扣胳膊,抱大腿的抱大腿,牢牢掣肘雷薄的行动。

“够了,”小六劝道:“雷大哥,别再踹了,你真想踹死他不成?”

“咳~~”雷薄犹不解气,咳出一口浓痰,伴随噗的一声轻响,吐在了张麻子的脸上,那张麻子点点密布的老脸上。

邹嫦曦冷眼旁观,心里却是暗暗喝彩,打,打,往死里打,打死一个少一个,权当是为民除害,反正你们这些兵痞,没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那口又腥又臭的痰,熏得张麻子几欲呕吐,他忍住恶心擦拭干净,一脸怨毒地瞪着雷薄,只是后者视而不见,压根儿不理会他,气得他肺都炸了。

张先厉声质问:“雷薄,你无故殴打同袍,在你的眼中,可曾有我这位长官?”

“什么叫无故?”雷薄反驳道:“明明轮到我快活了,他却让那婆娘自尽了,还敢出言冷嘲热讽,打死他也是活该!”

张先瞥了张麻子一眼:“他纯属无心之失,你便是打死了他,那婆娘还能爬起来,陪你销魂不成?”

“我只知道,你俩吃干抹净了,剩下的弟兄们,连口水都没得喝。”

雷薄这话说得漂亮,当即勾起了众人的怨念,毕竟干巴巴的等了老久,结果毛也没捞着一根,要说没气那是假的。

“行!”张先妥协道:“我答应你们,明日领了赏金,让你们喝个够,爱怎么喝就怎么喝!”

“不行。我现在满腔邪火,憋得无从宣泄,现在就要喝。”

“明明人都死了,你却非要揪着不放,”张先不耐烦道:“别绕弯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想怎么样?”

“怎么样?”雷薄咧嘴大笑:“当然是找婆娘快活了。”

“深更半夜,荒山野岭,你让我上哪去找?”

“不用找,最好的婆娘,”雷薄戟指邹嫦曦:“不是在那绑着吗?”

邹嫦曦静看他们撕逼,心里乐开了花,哪承想雷薄不依不饶,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真实目的赫然是为了睡她,这一瓢冷水浇得她透心凉,差点就月经失调。

她慌不择言:“别别别,英雄英雄,我有艾滋病,我有艾滋病。”

雷薄嗤笑:“什么太子命,女娃子如何当太子?简直不知所谓!”

张先瞧了瞧邹嫦曦,旋即目光转向雷薄:“你一定是失心疯!她可是张将军相中的人,凭你也妄想睡她,你不想升官发财了吗?”

“睡了这婆娘,照样可以升官发财。”

雷薄笑道:“如今关东诸侯士气正盛,后将军袁术锐不可挡,其部下孙坚斩首华雄,挫败吕布,击溃董卓,连战连捷……”

“咱们睡了这婆娘,大可将她献给袁术,谋求晋升之阶,相信以她的美貌,袁术必不会亏待我等。”

第4章 挖个坑给别人跳

“禽兽!衣冠禽兽!”邹嫦曦腹诽不已。

雷薄这家伙还是人不是?心肠怎会如此歹毒?脑回路怎会如此清奇?

亏他想得出来,不但自己想睡她,还要蛊惑别人睡她,更可恨的是犹不满足,企图将她转手献给袁术,让袁术来继续睡她。

果然,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她今天算是长见识了。真要让雷薄阴谋得逞,她都成什么破鞋了?那啥松垮垮的,那啥缩紧手术,也挽救不了那啥。

呸!狗杂碎!你这么无耻,咋还不上天!

邹嫦曦贝齿狠咬,想起来就一肚子气,好你个挨千刀的雷薄,千万别让哥逮住机会,否则依我这暴脾气,非活活虐死你不可。

什么香蕉你个巴拉,劳资剁得稀巴烂,爆炒一盘宫保‘鸡’丁,全塞你丫嘴里咽下去,还不给一口水润喉。

“哼!”张先满脸轻蔑:“愚不可及,夏虫不可语冰!”

他鄙视完雷薄,又环顾场中众人,高声喊道:“诸位兄弟听我说,咱们都是西凉人,若是贪恋一时欢愉,糟蹋了邹家小姐,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只能舍弃父母妻儿,从此亡命天涯,有家不敢回……”

“可若是大伙儿跟着我,一道保护邹家小姐,使她免受歹人侵犯,将她完完整整的交予张将军,明日咱们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如愿升官发财,便是娶一房娇妻美妾,夜夜共赴云雨巫山,也不过是小事一桩。”

“张先!”雷薄恼怒道:“你成心和我作对是不?”

张先凛然无惧:“我无心与你作对,我只想明日升官发财,不想多生任何事端。”

雷薄心里很明白,众人都想睡邹家小姐,可是有色心没色胆,都不愿背井离乡,是站在他对立面的敌人,只得按捺蠢蠢欲动的念头。

“小六!过来!”

雷薄带着小六离群,俩人坐在犄角旮旯,压低声音交头接耳,可惜邹嫦曦不懂唇语,除了看见他们嘴皮子在动,根本听不清嘀咕些什么鬼。

但她从雷薄火辣辣的眼神,猜测肯定是贼心不死,酝酿着睡她的坏主意。

“妈蛋,这世界太危险了,总有刁民想睡我。”

邹嫦曦脑子飞速运转,时间紧迫不容耽搁,必须想办法及早脱身,心急如焚的她急中生智,还真寻思到了应变措施。

她眺望张先身旁的张麻子,大呼小叫道:“张麻子你快过来,我要跟你猜石子。”

张麻子顶着红肿指印,莫名有一种喜感,打肿脸充胖子的喜感。

他随着同伴艳羡的目光,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邹小姐,冒昧问一句,赌注是何物?”

邹嫦曦故意提高声音,意图让所有人都听见:“赌注不是物件,而是一个承诺。”

“承诺?”张麻子讶异:“什么承诺?”

“我若是没猜中,明日见了张将军,我替你吹吹枕边风,让他往后好生提拔你,重重赏赐你……”

“可我若是猜中了,正巧绳子勒得太紧,我的手脚都麻了,你就解开我的绳索,让我放松一小会儿,反正你们这么多人,我一介弱女子也跑不了,你可敢与我一赌?”

“有何不敢?”左右吃不了亏,张麻子捡了块石子,故技重施道:“你猜在我左手,还是右手?”

邹嫦曦莞尔一笑,迷得张麻子心跳加速,仿佛要砰砰跳出胸腔。

“我猜你左手……”

张麻子唇角微微上翘,正欲再展露得意笑容,只是邹嫦曦接下来的话,直接让他彻底傻眼。

“没有。”

她的意思不言而喻,远眺众人心里都明白,既然左手没有石子,那么右手指定是有了。

“你……你……”碰到这种打乱部署,不按套路出招的人,张麻子一时半霎,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快开。”邹嫦曦小声道:“你若是再不开,我便将你骗人的把戏,告诉正在气头上的雷薄,你猜他会不会杀了你?”

张麻子回过头去,察觉雷薄和众人一样,亦窥视着这边的游戏,登即骇得浑身一震。

邹嫦曦依然是满脸娇笑,然而他并不觉得迷人了,只觉对方抓住了他的软肋,完全是作弄人的小恶魔。

张麻子无奈摊开手掌,掌心空无一物,垂头丧气道:“你赢了总行了吧,我这就去请示什长,让他答应给你解开绳索,可你也要答应我,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你尽管放心,因为我和你一样呀,都讨厌雷薄那丑八怪,你快去快回吧。”

邹嫦曦轻颦浅笑,心想我不说出去才怪,你可是我算计的重要一环。

张麻子,你要是领了盒饭,可怨不得我心狠,怪只怪你丧尽天良,祸害死了抱琴,罪无可恕。

小跑回原地,张麻子向张先分析利弊,一再强调自己这么多人,邹嫦曦不可能逃得掉,松绑与否无关痛痒,结果是张先被说服,同意了张麻子的提议。

张麻子重新走过来,一边解打结的麻绳,一边不放心的叮嘱:“记住你答应的事,千万不要乱说话。”

“放心,放心。”

邹嫦曦忙不迭点头,牢牢缠绕的麻绳,一圈又一圈的松开。

经书都念完了,下一步自然是赶和尚,难道还留着烧来吃不成?

她摆手打发走张麻子,由于长期缺乏运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那感觉别提有多舒服。

殊不知,她那前凸后翘的曲线,伸懒腰时是多么的诱人,众人眼也不眨盯着她,生怕错过这香艳画面。

“随便你们看,反正我穿戴整齐,泄露不了春光。”

邹嫦曦念头通达,开始做广播体操,时代在召唤那套。她一边做一边回忆,才发觉记忆力出奇的好,每一个具体细节,她竟然记得清清楚楚。莫非是穿越者的福利?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协调身体的灵活性。紧接着,她又慢吞吞的耍了套太极拳,她必须调整到最佳状态,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小六问雷薄:“这婆娘在干嘛?”

“谁知道,许是跳舞吧。”雷薄目不转睛,喉咙大口吞咽口水,十足像一只发情的公狗。

又是舒展筋骨,又是喝水休息,足足折腾了半个时辰。

终于,进入正戏,邹嫦曦开口道:“诸位大哥,小女子有一事相求……”

“实不相瞒,我有一张藏宝图,是从祖辈流传下来的,可我一直琢磨不透,你们大家能不能手拉着手,帮我好好研究一下?”

她的脸颊挂着甜甜笑容,心里则在阴恻恻的冷笑。

第5章 张先大小便失禁

祖传?藏宝图?帮忙研究?

这些字眼拼凑在一起,众人立时遐想连篇,他们刀口上讨生活,喊的匡扶社稷口号,都是虚头巴脑的东西,图的不就是钱财,钱财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现在机会摆在面前,只要取了邹家的宝藏,他们追求的荣华富贵,什么鲜衣怒马,什么娇妻美妾,什么奴仆成群,岂不是统统唾手可得。

众人眼冒精光,连呼吸都沉重起来,惟张先残存一丝理智,道出了心中困惑。

“雍丘邹氏,乃是陈留豪强,有藏宝图不足为奇,可张某想问问邹小姐,你与咱们非亲非故,何以如此重要的宝藏,你会让我等参与其中?”

演戏就要演全套,邹嫦曦咬牙切齿:“因为我恨张济老贼,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我宁愿嫁给你们当中任何一人,也绝不甘心委身于他……”

“只要咱们寻着了宝藏,届时钱财数之不尽,你们何必寄人篱下,大可招兵买马,进而鼎力一方,来日称王称霸,亦未可知。”

雷薄手提环首刀,凶神恶煞道:“藏宝图在哪?我帮你研究。”

邹嫦曦把手伸进衣袖,意念进入拼多多空间,取出了那根纯黑电棍,睁着眼睛说瞎话:“咯,这便是藏宝图。”

“我没看错吧,它是藏宝图?”雷薄一脸狐疑。

“没错,它就是藏宝图。”

邹嫦曦一本正经的强调:“你可别小瞧这根棍子,它的材质异常坚韧,寻常刀剑根本破不开它,藏宝图正藏在它的中心。”

雷薄戏谑道:“你一个女娃子,手无缚鸡之力,破不开这根棍子,只能证明你力道太小,凭我手中三尺大刀,铁定将它砍成两截。”

“你尽可一试。”

邹嫦曦蹲下身子,播弄电棍平放地面,笑眯眯的望着雷薄,勾了勾手:“来,你来砍它,记得用力,用全力哦。”

雷薄感觉被轻视了,毫不犹豫地拔出长刀,弯腰怒劈黑棍子。

伴随一声闷响,长刀都崩了个巨大缺口,电棍只留下一道浅浅划痕,深深嵌入风干的泥土之中。

众人瞠目结舌,总算领教了黑棍子的坚韧,邹嫦曦乘机抠出电棍,紧紧攥在自己掌心,这可是她的杀手锏,还是随身携带安全。

雷薄诧异道:“这黑不溜秋的棍子,材质坚硬若此,内里的藏宝图,如何才能取出来?”

“当然要动脑子啦。”邹嫦曦妩媚一笑。

“邹小姐,”张先试探道:“这棍子既是你祖传之物,想必定是掌握了不少诀窍,你不妨详细介绍一番。”

“我可以告诉你们,不过我得先帮雷薄报仇。”

“帮我报仇?”雷薄茫然道:“我有什么仇,需要你来帮我报?”

邹嫦曦的恶魔笑容,看得张麻子心里一沉,刚想出言制止,奈何来不及了,对方嘴里倒豆子似的,什么不该说的全说了。

且听她道:“雷大哥,你可知我猜石子时,为什么猜没有会赢?皆因张麻子使诈,两只手都没有石子,他之前是在耍你呢。”

张麻子恨恨道:“小贱人,你答应过我,不会乱说的。”

“我一直说放心放心,可没有答应你不说。”

“你……你……”

“好你个张麻子,竟敢消遣老子!”雷薄怒火中烧,又是一通拳打脚踢。

这次不用张先提醒,众人直接冲过去劝架,场面登时乱作一团。

邹嫦曦看热闹不嫌事大,也跳出来雪中送屎:“雷大哥,别再打了,我没想你打死他,纯粹是见不得你吃亏,我的心意你懂的。”

她一边似模似样的劝架,一边陪同雷薄使劲儿踹,雷薄瞧见了会心一笑,益发觉得这婆娘对他胃口,每一脚踢得更加卖力了,既要做到动作非常快,还要保持姿势非常帅。

此刻他才觉得,邹小姐也蛮有趣的,若是他有幸拔得头筹,再奉献给袁术去糟蹋,未免太暴殄尤物了。且看看所谓的宝藏,再决定如何行止。

众人拉开雷薄时,张麻子已经奄奄一息,鼻孔里出气多进气少。

促进男女感情升温的捷径,就是去共同完成某些事。

邹嫦曦目的达成,发现雷薄凝视她的眼神,不再是简单粗暴的情欲,反而夹杂了些许爱意。

她趁热打铁,嗲声嗲气道:“雷大哥,你揍人的样子好威武,小女子崇拜死你啦。”

雷薄腼腆一笑,不好意思的挠头。

“你以为挠头不说话,我就不崇拜你了吗?没有用滴,像你这样拉风滴男人,无论是在西凉边陲,还是在中原陈留,都好像漆黑中滴萤火虫,那样滴鲜明,那样滴出众……”

呕,好恶心,容我缓缓,邹嫦曦强忍恶心,继续胡扯道:“你那忧郁滴眼神,唏嘘滴胡渣子,神乎其神滴腿法,造型炫酷滴刀疤,以及左边耳朵侧上方,飘扬滴第十三根头发,都深深滴迷住了我……”

“不过,虽然你是那样滴出色,但宝藏还是要寻找滴。从现在起,你可以让大家手拉手,容我介绍藏宝图窍门。你安心,我滴就是你滴,我手里滴棍子,也会交给你保管滴。”

恬不知耻的说完,她还抛了个媚眼,谁叫雷薄最危险,一肚子坏水想睡她,不重点关照他关照谁。

雷薄心都融化了,感觉快要幸福死了,这婆娘心心念念的,是他是他就是他,绝对是不可自拔,深深地爱上了他。

哎呀妈呀,功夫好真是麻烦,这爱情来得太快,就像一阵龙卷风,想挡都挡不住,实在是太刺激了。

张先心急火燎,这俩人要是勾搭上了,哪还有他什么事儿,他抗议道:“凭什么黑棍子交予他,我才是这伙人的长官,应该交由我保管才对。”

“对,什长最大,藏宝图的棍子,应该让什长保管。”众人纷纷声助。

“这……”邹嫦曦转向雷薄,小脸上满是纠结。

她心想,这伙人有分歧更好,最好现在为了归属权,拔刀互相残杀,拼个你死我活。

然则,事与愿违,雷薄淡定道:“邹小姐,棍子予他也无妨,重点不是谁保管,而是到最后,谁能夺得宝藏。”

他已有决议,一旦寻着了宝藏,便送其他人归西,就张先怪难搞的,武艺与他不相伯仲,可谓针尖对麦芒。

至于,袁术什么的,统统靠边站,等他有了金山银山,投靠别人混个屁呀。还不如贿赂朝廷,买个太守过过瘾,跟邹小姐双宿双栖,共享尘世繁华,生一堆熊孩子。

你丫的,怎么不冲动了,难道爱情的魔力,还能令人保持风度?

邹嫦曦心里直骂娘,这张先真是大傻逼,抢着要保管棍子,还以为是桩美差事,等一下你们手牵手,劳资让你知道,什么叫酸爽。

她翻白眼:“好吧,棍子可以交给你,不过你们先手牵手,容我介绍相关窍门。”

“咱们为何要手牵手,你直接说有区别吗?”小六问道。

邹嫦曦笑着解释:“这是我邹家老祖宗,专门定下的规矩,说是财帛动人心,即便是骨肉至亲,都可能反目成仇,所以一众寻宝人,必须遵守牵手规矩,以示同心同德。”

“如此,听你的,大伙都过来,手拉手靠拢。”

“说你呢,别躺那装死,给老子过来。”

“大家跟我唱,咱们手牵手,说好不松手,陪我一起走……”

不消片刻,众人手拉着手,围成了一个圆圈,邹嫦曦站在外围,观察没有纰漏后,笑着缓缓靠近雷薄。

雷薄同样笑嘻嘻,浑然不觉危险降临,眼看将要接近目标,偏偏张先嚷嚷道:“邹小姐,别乱走动,来我跟前介绍。”

“狗日的,你自己非要找死,劳资这就成全你。”

邹嫦曦无奈,现在万事俱备,只欠推波助澜,她也不想发生意外,干脆走到张先面前,后者更是嘚瑟,横眼挑衅雷薄。

“其实吧,这根棍子叫电棍。”

“电棍?”张先皱眉道:“它的名字,何以这般古怪?”

“它的名字,虽然有些古怪,不过更古怪的是,它会放电。”

“放电?放什么电?”

“一种很嗨皮的电,你们很快就知道了。”

电棍抵在张先胸口,邹嫦曦霍地启动开关,电击出滋滋滋的异响。

牵手众人猝不及防,电棍释放的强大电流,当场电得他们肌肉痉挛,手脚不听使唤地抽搐。

轻松电翻张济爪牙,自己更是毫发无伤,这酸爽比老坛酸菜,还特玛来的正宗,简直不要不要的。

唯一美中不足,就是电棍接触人体后,它的瞬间放电已完成,要想电容再次积蓄高压,需要暂时松开启动按钮,进行第二次重启,否则长时间接触,威力不增反降。

大约三秒左右,邹嫦曦松开按钮,电棍也剥离张先身体,她停顿一至两秒,又再次启动了电压。

只是仓促之间,竟然发生了意外,雷薄这龟儿子反应甚快,快得不及眨眼的撒手,连滚带爬的跑远了。

邹嫦曦顾不得追赶,张先胳膊比她腿都粗,一看就不是善茬儿,摆平一个是一个,接着电击双目呆滞,瘫痪倒地的张先。

张先被电的是心脏位置,雷薄仅是传递性电流,前者痿得无力反抗,后者还能踉跄逃窜,想来也是正常现象。

而其他的兵痞,许是身体孱弱,并没有他二人强壮,只是第一波电流,便已集体歇菜了。

佛口蛇心的邹嫦曦,不知重复电击了几次,直至电得张先昏迷不醒,裤裆里大小便失禁,尿骚气翔骚气刺鼻,才放过眼前的倒霉鬼。

“好恶毒的婆娘,”雷薄头晕目眩:“打从一开始,你想坑的人便是我,幸亏张先不知死活,抢着要保管这棍子。否则,触霉头的人,不是他,而是老子!”

第6章 玩蛋真的会完蛋

雷薄面色苍白,瞳孔迷离涣散,坐在地上喘粗气,连腰都直不起来。

“哼!”邹嫦曦讥笑:“如今你四肢乏力,双眼也模糊不清,我便是再恶毒,你又能奈我何?”

打蛇不死反被咬,这么浅显的道理,她N年前就懂了,是以毫不拖泥带水,快步朝雷薄奔去。

“不要过来,我求求你,求求你,你放我一条生路……”

雷薄苦苦挣扎,手脚并用往后退,满脸惊慌失措:“我再也不敢了,不敢打歪主意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一条生路啊……”

“放过你?别做梦了!”邹嫦曦嗤之以鼻:“扪心自问,咱俩若是易地而处,你可愿轻易放过我?”

双方距离越拉越近,雷薄神情益发惶恐,双脚不停地乱蹬,双手不停地乱刨,邹嫦曦没有丝毫怜悯,伸出电棍便要进行电击。

然而,变故骤生,仅仅只是转瞬间,电棍横顿在虚空,再也无法寸进半分。

“嘶~~”邹嫦曦倒吸一口凉气:“疼疼疼,快撒手,快撒手……”

却原来,雷薄判若两人,眼神变得无比犀利,先前病恹恹的模样,纯粹是披着的伪装。

他啪的一掌,深深印在地面,身体腾地窜起来,动作格外地敏捷,硕大爪子如铁钩般,死死嵌住邹嫦曦的皓腕,她只觉骨骼将欲被捏碎,电棍也随即滑落掌心,咕噜噜的左右滚动。

糟了糟了,哥马上要被报复了,这家伙可是狠角色,现在落在他的手里,不定怎么蹂躏我呢。

捆绑束缚滴蜡?皮鞭藤条抽打?幕天席地圈圈叉叉?

好像都有可能,密宗合欢佛求保佑呀,保佑接下来的狂风暴雨,不要来得太猛烈啦,我这小身板扛不住啊。

还有前戏,一定要有前戏,一定要有湿润,千万不能走旱道啊。

雷薄抬脚踢飞电棍,怒目圆睁道:“恶婆娘,你也知道喊疼?你那根破棍子,可把老子害惨了!”

“大哥,好疼,真的好疼。”邹嫦曦可怜兮兮:“我错了,求你啦,轻一点,我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手腕传来锥心刺骨的疼,疼得她眼泪直流,带着哭腔连连告饶。

血淋淋的教训,让她明白一个事实,雷薄果真不是人类,分明就是牛一样的牲口,身体素质非常的变态。

依她多年使用的经验,电棍释放的电压威力,根本不可能这么微小。

按照惯例,任何被电棍击中的受害者,即便是间接触碰导电体,都会呈现浑身无力的症状,短期内丧失战斗能力,哪像雷薄这头牲口,照旧是活蹦乱跳,一身蛮力大得出奇。

这尼玛不科学啊!

“说!”雷薄喝道:“你那根破棍子,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里面是否真有藏宝图?”

“大哥,你轻一点,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雷薄卸去些许力道,仍是担心邹嫦曦捣鬼,牢牢扣住她的右手,目不转睛地防备着她。

邹嫦曦好了伤疤忘了疼,为了使雷薄走神儿,方便她借鉴歌手陶喆,只好满嘴跑火车道:“那棍子真是我祖传之物,里面确实存有藏宝图,不过是一式两份,藏在两根棍子中心,其中一根负责放电,令人产生强烈痛楚……”

“另一根则更了不得,名堂多得数不过来,比如它能长能短,能粗能细,能伸能曲,能软能硬,还能喷射浆液,令人产生强烈快感,尤其像我这样的女人。”

“满口胡言乱语,这世上哪有如此厉害的棍子!”

“真的有,我不光有,还是特大号的,不过我从前有,现在没有了,但是你有,可能很细,很短,还很软,不持久。”

“什么?我也有?还又细?又短?又软?不持久?”雷薄表情错愕,末了又迷茫道:“你这婆娘,都说些什么呀,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只需要知道,不光我有,你有,”邹嫦曦青葱玉指,遥指瘫痪众人:“他也有,他他他,都有。”

雷薄一脸懵逼,都快被邹嫦曦绕糊涂了,目光随着她的戳戳点点,时而东张时而西望。

邹嫦曦眼见机不可失,探手直奔雷薄裤裆,眼中流露出阴鸷戾气,面孔狰狞至极:“我捏死你,捏死你,捏死你……”

“啊~~”雷薄张着血盆巨口,鬼哭狼嚎似的惨叫,额头道道青筋暴鼓,瞳孔瞪得比牛眼还大,泛起猩红血丝。

饶是雷薄千防万防,想破脑袋也绝想不到,这美艳的恶婆娘,分明是云英未嫁,出手为何如此歹毒,如此不知廉耻,全然不顾忌淑女形象。

这臭不要脸的恶婆娘,哪里是什么大家闺秀,简直比泼妇还泼辣,当真是防不胜防啊。

此时此刻,他痛得死去活来,连身体都要被撕裂开了,他边惨叫边服软:“碎了,碎了,求你别捏了,要死人了,救命啊……”

邹嫦曦置若罔闻,面孔益发狰狞了,手劲儿益发大了:“捏死你,捏死你……”

都说蛋疼的疼痛感,突破了人类承受极限,最高可达12级疼痛点,足堪比拟孕妇分娩程度,相当于同时折断20根骨头,看来还真不是胡乱吹嘘。

没过多久,雷薄就痛得满地打滚,痛得声嘶力竭,惨叫声越来越微弱,邹嫦曦铆足吃奶的劲儿,死活也不肯松手,喉间的催命咒语,兀自喋喋不休。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有理由相信,要是心慈手软放过雷薄,对方一旦缓过神来,肯定会扒光她的衣服,扑上来夺走她的一血。

半晌后,雷薄肢体僵硬,嘴里也没有了声响,鼓鼓眼珠停止转动,仿佛要跳出眼眶。

邹嫦曦担心有诈,又狠狠捏了一分钟左右,确认对方没了动静,总算慢吞吞的松开手。

“这就翘辫子了?捏蛋蛋也能捏死人?”

她满腹疑问,颤抖地检查雷薄呼吸,还俯身倾听心跳,最后不由松了口气,躺在泥土上急促喘息。

实在是出乎意料,武艺高强的活人,都能被捏成死人,看来闲着的时候,可千万不能玩蛋。

因为玩蛋,真的会——完蛋!

最后渡过难关,还要感谢歌手陶喆,是你出轨杨子晴的花边新闻,给了我反抗的力量和勇气。

尽管事后,你召开新闻发布会,解释玩了一宿的飞行棋,但吃瓜群众谁都知道,你肯定脱裤子‘陶吉吉’了,也让我想起了大招——陶吉吉。

陶吉吉,好样的!

搞定了色胚雷薄,邹嫦曦回想事情经过,才后知后觉发现,这家伙裤裆一大坨,本钱还挺雄壮的,就比她从前差了一丢丢。

怪不得别人常说,帅哥脑壳全是草,丑逼裤裆全是屌,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滴。

幸好刚刚捏死了他,否则她可有罪受了,落红指定流一地,吃多少红枣和枸杞,喝多少伊利纯牛奶,都补不回流失的营养。

呃,至于,为啥要喝牛奶,请自行脑补。

休息了片刻,邹嫦曦爬起身来,捡回那根被踢飞的电棍,还寻了柄锋利环首刀,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张先走去。

她暗暗告诫自己,这可是人吃人的世道,容不得心慈手软,抱琴就是前车之鉴,她要想不为人所鱼肉,只能狠心手持刀俎,提前扼杀一切隐患。

“张先同志对不住了,我只想好好的活下去!”

锋刃割开张先颈动脉,瞬间脖颈血流如注,染得衣襟一片殷红。

邹嫦曦刽子手似的,一连屠杀了六人,来到了张麻子面前时,她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没有被电昏。

其实,张麻子被电晕了,只是苏醒了过来,是被雷薄惨叫声吵醒的。

他现在就像瘫了一样,浑身酸软异常乏力,他本想装昏蒙混过关,哪承想小恶魔咄咄逼人,还打算杀他们所有人灭口,登即恐惧得肝胆欲裂,整个人筛糠般瑟瑟发抖。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姑奶奶,求你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早年妻儿活活饿死,老父腿脚亦不利索,胞弟更是被山贼虐杀,大卸八块曝尸荒野,余下两名幼小的遗孤,还由我代为照拂……”

“我一家子一贫如洗,连口饱饭都吃不上,日子过得甚是凄凉,全指望我一人养活……”

“小姑奶奶我求求你,你大发善心放过我,看在我全家老小的份儿上,给我留条活路,我不能死的,真的不能死……”

张麻子自是胡扯,这是他同袍王老幺的事迹,不过面临生死攸关的困境,他也管不得这么多了。

他只希望讲的悲惨遭遇,能够感动这美艳皮囊,蛇蝎心肠的小恶魔,勾起她的恻隐之心,破例饶他一条狗命。

第7章 山野仇怨尽了结

邹嫦曦犹豫了阵子,又硬起心肠不为所动,才不会听信他的鬼话。

“你有父母妻儿,抱琴便没有吗?来吧,一刀下去不会很疼的,你可以死得很勇敢。”

她凛然如复仇女神,环首刀上寒光闪烁,照得张麻子心慌慌,一股色泽昏黄的,带有咸味的液体,顺着颤抖地大腿,稀里哗啦流了下来。

(你们可能要问我,怎么知道味道的,那个那个……我我我瞎猜的。)

“不要呀,”张麻子求饶道:“小姑奶奶饶命,小人真的知错了,呃呃……”

邹嫦曦长刀起落间,鲜血喷溅三尺来高,张麻子皮开肉绽,咽喉被硬生生割裂,猩红鲜血泊泊溢出,嘴里气息断断续续,再也说不清完整话语,浑身有一阵没一阵的抽搐。

这可是危险的东汉末年,是人命如草芥的乱世,现代社会比起来弱爆了,她一个弱女子要想生存,心软无异于自掘坟墓。

她替抱琴手刃了仇人,便不再搭理张麻子,任其垂死挣扎,奄奄一息的覆亡。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张麻子罪孽深重,祸害死了无辜少女,犹未有半点愧疚,死了也是活该。

邹嫦曦面沉如水,转身往里屋步去,只是映入眼帘的情景,着实是惨不忍睹,震撼得她无以复加,呆愣愣的杵在原地。

但见,抱琴光溜溜的无寸缕蔽体,身上淤青伤痕触目惊心,大腿内侧更是惨遭蹂躏,湿哒哒的令人作呕又痛心。

只是抱琴白嫩的手腕上,有十几道陈年疤痕,还有一道结痂未愈,都不知是怎么弄伤的。

怪不得前段时间,抱琴面容苍白,提东西老是提不动,原来是有伤在身,可是她为什么要隐瞒,不如实告诉前任?

邹嫦曦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理会,抱琴人都嗝屁了,再计较又有什么意义。

抱琴目瞑而逝,走的神情很安详,想来死对她来说,或许并不可怕,而是一种解脱,由衷的解脱。

这极具讽刺一幕,邹嫦曦尽收眼底,瞧得是黯然神伤,口里发苦发干,可她心中的苦涩,胜过口里十倍。

红颜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邹嫦曦有些怀疑,她现在变成了女儿身,又生得美艳不可方物,是否真能在这纷扰乱世,自由自在的生存下去?真能避免步抱琴的后尘,摆脱女子的轻贱命运?

“沈飞呀沈飞,你都胡思乱想些什么,尽管世道险恶,尽管人心诡诈,你也要活下去,必须活下去,哪怕不折手段。”

邹嫦曦深呼吸,驱赶走负面情绪,因为她知道,伤春悲秋无益,只会死的更快。

想明了利害关系,邹嫦曦不再迟疑,动作异常麻利,一边帮抱琴穿好衣衫,同时心中默念:“抱琴,你可以安息了,不会再有人来害你了,害你的人都死了。”

时间紧迫,片刻不容耽搁,她如今朝不保夕,只要还在雍丘附近,就不是真正的脱险,确实没空埋葬抱琴,帮她整理好碎衣服,最大化遮挡外泄春光,已是她唯一能做的事了。

瞻仰抱琴遗容,邹嫦曦退出了房间,手中再度执起长刀,准备杀掉剩余的活口,突然她察觉不对劲儿,大殿好像少了一个人。

“1,2,3……”

邹嫦曦清点人数,当真是少了一人,逃跑那人是小六。

她尿都快吓出来了,火急火燎地狂奔出门,瞪大双眼四处乱瞄。

月光掩映下,庙宇百丈开外,蜿蜒崎岖山径上,浮现出小六模糊身影,沿途蒿草没腰膝,被他践踏得东倒西歪。

“麻痹,吓死劳资了,还好没跑远。”

邹嫦曦虚惊一场,撒丫子追赶目标,小六听闻身后的脚步声,忍着头昏脑胀眼花回望,登即骇怕得魂不附体,跌跌撞撞的继续逃窜。

晚风幽幽吹拂,蒿草唰唰作响,绿油油的灌木丛,树冠枝叶来回摇晃。

邹嫦曦冷笑不迭,饶是她现在是女儿身,胸前多了两坨软肉,但是胜在精神抖擞,要是连一个遭受电击,四肢酸软的人也跑不赢,那她真是没脸混了,自己都鄙视自己。

轻松拉近彼此距离,她借着奔跑的速度,凌空飞起一记侧踢,哎呀我咧个去,纵是扯不着蛋蛋,也不是那啥膜撕裂,而是差点闪了小蛮腰。

好在小六一声尖叫,身体被蹬得失去平衡,结结实实摔了个大马趴。

“劳资让你跑,让你吓劳资……”

邹嫦曦一肚子火气,饱满胸脯因动怒,上下起伏不定,她抬脚毫不留情,踹得小六滚来滚去,疼得嗷嗷直叫唤。

她余怒未消,拽起小六油腻腻的长发,抖落一地头皮屑,抡起小粉拳砰砰两拳,赏赐了对方一双熊猫眼,又照着鼻梁骨砸了一拳,只是小六先她一步,两手紧紧捂住鼻子,隔绝了她的狂暴一击。

小六慌张道:“别别别,别打我鼻子。”

“你说不打就不打,给我一个理由先。”

“因为乡里的李寡妇,说我鼻子贼漂亮。”

“让我瞅一瞅。”

小六松开手,露出讨好笑容,比哭还难看三分。

“啊打~~”邹嫦曦看也不看,迎头就是一拳,直奔小六鼻梁,哼出李小龙式的叫声。

“哎哟。”小六掩鼻痛呼。

“脱。”邹嫦曦扳着脸:“脱衣服。”

“啊?”小六一脸惊讶,想不到峰回路转,还有飞来艳福享受,早知道是这么回事,他还逃跑个毛线,就是再被打几拳,踹几脚也无妨。

“快脱!”

“别催,我脱,我马上脱。”他喜滋滋的宽衣解带,见邹嫦曦全程目不斜视,益发觉得这婆娘春情荡漾,妥妥的垂涎他的男色。

诚然,这婆娘凶巴巴的,杀起人来也不手软,可那又怎样,她的身材贼火辣,她的脸蛋贼漂亮,只要能与她颠鸾倒凤,便是缺胳膊少腿,他也甘之如饴。

“够了,”邹嫦曦摆手道:“别再脱了。”

“那怎么行,我都没脱完,脱完才好办事。”

邹嫦曦翻白眼,也不想浪费唇舌,干脆掏出电棍,滋滋电晕了小六。

这伙士兵当中,就小六体型和她最接近,她脱掉自己的外套,换上了对方的外套,带上了对方的破头盔。

邹嫦曦依样画葫芦,装扮得跟小六相差无几,才放心的折返庙宇正殿。

管他真晕还是假晕,电击另一个幸存者后,她取回了自己的包裹,之前交给抱琴保管,被张先收缴的细软。

张麻子有一点说得对,这世道当兵的青壮男丁,通常是全家老小的支柱,对于没有祸害抱琴的人,她不介意网开一面,留条生路给他们。

朦胧夜色中,邹嫦曦背上行囊,离开了这间破庙,这间充满是非的破庙。

第8章 混迹在糜竺商队

银月高悬山巅,皎洁光华倾洒,驱逐无尽黑暗。

“麻痹,好难受,勒得太紧,气都喘不过来了,裹胸真不容易啊。”

乍眼一看,邹嫦曦胸前两坨肉,缠得那叫一个严实,比飞机场还飞机场。

什么涉嫌性侵的东哥,那位网红姘头耐擦,不对,奶差,还是不对,奶茶妹妹,哎呀好绕口,终于说对了,鼓掌鼓掌。

那位奶茶妹妹,校花变成了笑话,平胸都比她壮观几许。

此际,她朱颜化沧面,就连弯弯的柳叶眉,也用烧过的焦黑木枝,描得既粗且浓又黑。任谁瞧了,只道是糙汉子一枚,绝不会往妹子身上联想。

半山腰太过偏僻,斜坡两旁杂草疯长,幸亏这是三月的时节,否则被蛇啵上一口,又没有血清注射,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默默毒发身亡。

她健步如飞,心中不断的盘算,穿越到汉末乱世,不跑去争霸天下,貌似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

正所谓,有天下者,何必卯金刀!(劉)

男子汉大丈夫,生不能五鼎食,死何惧五鼎烹!可——哥不是呀!

她现在是软妹子,是弱质女流,便是磨破了嘴皮,讲得天花乱坠,地涌金莲又如何?

一样是玩单机游戏,招募不到像样的人才,生存都是一大难题,什么逐鹿中原,什么饮马黄河,好像不切实际,根本没有实施的可能。

算啦算啦,身如柳絮随风摆,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觉得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离开雍丘老家,返回颍川阳翟县稳妥。可是一路上的剪径贼人,不知道有多少的多少,估计没等她赶回阳翟县,就得提前去酆都报到了。

为了宝贵的小命,邹嫦曦思来想去,决定去附近集市碰运气,只要混迹在大型商队里面,回家也就一两天的路程。

阳翟县山清水秀,不光是前任成长的地方,那里还有她的亲姐姐,一位身材很火辣的熟女。

前任从未见过父母,她姐姐从小告诉她,母亲生她没多久,她们一大家子,全部被仇家戕杀了。

从她记事那天起,记得是姐姐含辛茹苦,抚养她长大成人,继承了邹氏宗族,长房一脉的生意。

古代是宗族社会,族中产业分割,历来是传男不传女,女人几乎没有话语权。

虽然,姐姐迫于宗族压力,放弃了陈留老家的生意,但也凭借自身手腕,巩固了颍川新家的生意。

她姐姐哪哪都好,就是脾性古怪了些,很多行为都透着诡异,稍有丁点不顺心,动辄打骂府中婢女,尤其痴迷黄老学说。

这个黄老学说,在战国至西汉期间,原本是经纶济世的绝学,可传承到了东汉时,完全是另一幅光景。

演变成了自然长生之道,一些方士把黄老学说,与神仙长生、鬼神祭祷、谶纬符箓等方术杂糅一起,视黄帝和老子为神仙,形成了原始道教,给黄老学说带来了消极影响。

譬如她姐姐,正是被方士徐堕糊弄,每日都要服用寒食散。寒食散这鸟玩意儿,可不是什么正经东西,而是一种让人上瘾的毒品。

“这个神经质的姐姐,该不会是心里有病吧?”

融合了前任的记忆,受前任的思绪干扰,邹嫦曦觉得自己回家了,有必要赶走府中方术,拆穿徐堕的鬼蜮伎俩,监督姐姐戒除毒瘾。

前世她的至亲,她已经无缘见面了,这世上唯一的姐姐,她定要加倍珍惜。

她作为资‘深’历史老‘湿’,清楚东汉的某些事件,如李傕统帅的西凉军,劫掠完陈留十七县,下一步便会劫掠颍川郡。因此,她必须及早归家,带上姐姐远离是非旋涡。

“站住!你是什么人?”

雍丘城外,西南十里的哨卡,只有零散守卫在站岗,双眼惺忪地打着瞌睡,其中头领模样的守卫,拦住了邹嫦曦去路。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即便对方跟他们一样,披着西凉军的衣服,却也不可掉以轻心,谁知道是不是逃兵,抑或刺探军情的奸细。

“抬起头来,长官问你话,快快如实回答。”

真是哪都有狗腿子,屁大点的哨官,也有卖力巴结的士兵。

“咳咳。”邹嫦曦清了清嗓子,尽量使声音浑厚低沉,直接狠狠抡起巴掌,扇了那士兵一嘴巴子。

“瞎了你的狗眼,大爷可是李将军的人,耽误了大爷办差,张将军也保不了你,还不速速放行。”

邹嫦曦气焰甚是嚣张,鼻孔都要翘上天了,一副天老大、地老二、她老三的架势,那士兵吓得畏畏缩缩,俨如做错事的孩童一般,一个劲儿的道歉求谅解。

还能是哪个李将军,自然是威名赫赫的李傕,李傕出了名的暴脾气,可是张将军的顶头上司,董相国的嫡系心腹,他无权无势的小卒子,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轻易招惹。

“唉!”没有油水可捞,哨官一脸不耐烦,打发瘟神似的,有气无力地挥手:“放行,放行!”

轻松恫吓住守卫,邹嫦曦如释重负,先声夺人这路数,果然是如期奏效。

接下来,重兵把守的关卡,邹嫦曦换汤不换药,一点创意都没有,蒙混过了一关又一关,不断有士兵被打肿了脸。

一路向西行走,来到热闹的陈家集,她换了身干净衣裳,当然还是选择的男装,文质彬彬的的书生打扮。

好一副俊俏皮相,穿啥都相得益彰,漂亮得一塌糊涂,就是身子骨略显单薄,估计比何宴的何郎傅粉,还要眉清目秀三分,正常人都得被活活掰弯,不去捡肥皂啥的,真是太可惜了。

哦,不对,捡什么肥皂,她就是女人好不,只要她愿意勾勾手指头,有的是男人陪她滚床单。

当天傍晚,她在食肆吃饭时,总有人偷偷打量她,就连左边的小娘子,也是羞答答的打量她。

“都怪爹妈太厉害,把我生得太可爱。”

邹嫦曦臭屁的想,对于周围的异样目光,通通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填肚子。

突然,门外来了一支商队,几百号人聚在一起,堵得饭店水泄不通。她寻思着这支商队,规模浩浩荡荡,似乎来头不小,要是陪同他们出行,起码安全有保障,不必担心劫道的歹人。

寻找到商队负责人,别说对方器宇轩昂,比后世的某凡某晗,明显帅了好几个档次,妥妥的腐女最爱,湿身尖叫的类型。

邹嫦曦覥着脸道:“兄台,冒昧问一句,你们商队去往何处?”

“去往南阳郡,明日天一亮便出发。”帅哥温和一笑。

袁术占据的南阳郡,恰好毗邻颍川郡,勉强还算顺路呀。邹嫦曦笑容可掬:“这世道并不太平,我孤身前往颍川,祸福殊为难料,不知能否结伴同行?”

“多一个人,便多一分力量,阁下请随意。”帅哥淡淡摆手。

“多谢兄台庇护,未请教尊姓大名?”

“薄名不足挂齿,某徐州糜竺是也。”

邹嫦曦呆了一呆,这小白脸是糜竺?那位吊炸天的徐州土豪?那位传说中资产钜亿,兼家仆逾万的糜竺?

“土豪,我们做朋友吧!”邹嫦曦恶趣味的想:“不对,要说古语,应该是,闻子多金,愿结知音。”

第9章 张济又要搞事情

雍丘城临近黄河,东距洛阳二百余里,西凉军肆掠陈留郡,张济军队正驻扎在郊野。

“饭桶!全部是饭桶!”张济目蕴怒火:“连个娇滴滴的女娃子,都能够逃去无踪,本将军,留你们何用?”

他怒不可遏,唰唰拔起腰刀,白刀子捅进去,红刀子抽出来,一连屠杀两位将官,仍感觉余怒未消。

一众文武耷拉着脑袋,吓得是心惊肉跳,遍体陡生彻骨寒意,粗气也不敢踹一口。

“值此乱世,方显英雄本色!”张绣无畏无惧:“叔父如此嗜杀,罔顾将士性命,只怕我三千武威健儿,迟早离心离德,最终为李傕等辈吞并。想我张氏雄峙百载,泼天大祸不远矣!”

张绣字字铿锵,宛如暮鼓晨钟,振聋发聩至极。张济幡然悔悟,从他武威崛起,疆场浴血厮杀,若无将士奋战,苟安尚且艰难,何觅拜将封侯。

“绣儿言之有理,倒是叔父鲁莽了。”张济捋须道:“王主簿听令,今帐中遇难者,务必厚葬之,恩恤其家属!”

“属下遵命!”王主簿抱拳领命,末了招呼一队卫士,将五具遗体抬了下去。

张绣出列道:“回禀叔父,据邹小姐三叔透露,她定居颍川阳翟县,与胞姐相依为命,姐妹俩容貌神似,皆是绝代佳丽……”

“孩儿武艺超群,愿提一百精锐,偷偷潜入阳翟县,生擒此绝色双姝,侍奉叔父于枕席。”

张济喉间涌动,咽了口唾沫:“邹小姐那三叔,讲的可是实情?”

“自然是实情!”张绣咧嘴一笑:“那厮就是个怂包,妻儿更被孩儿羁押,谅他也不敢耍花样!”

其实,他不光羁押了人质,那厮四位儿媳妇,颇有姿色的两位,他俱是撕碎了衣衫,硬生生掰开了玉腿,舒爽地陶喆了。

尤其那厮大儿媳妇,身材丰腴还会夹,忒她娘的销魂了,他离开雍丘前夕,定要再会一会她,通宵达旦销魂一番。

“本将军犹以为,邹小姐清丽若仙,美貌举世无双。”张济心痒难耐:“讵料,她竟还有胞姐,亦是姑射神人,本将军艳福不浅耶!”

他想起邹小姐的容颜,以及缘悭一面的胞姐,大腿内侧又调皮了,那啥端的是峥嵘。

张绣询问道:“那适才孩儿的提议,未知叔父意下如何?”

“甚好!”张济颔首道:“你即刻前往军中,遴选一百名将士,要精锐中的精锐,随时等候命令……”

“李将军已有意向,劫掠陈留余下九县,进而劫掠颍川郡。可本将军等不及了,待某处理完机要军务,必亲率精锐将士,策马奔赴阳翟县,生擒那绝色双姝。”

“届时,”张济迷醉道:“软玉温香,环绕满怀,耳鬓厮磨,肉帛相见,岂不美哉!”

听闻叔父打算同去,张绣心底有些失望。如此一来,他是没有艳福享受了,唯有干巴巴眼馋的份儿。

他怅然道:“叔父,孩儿先行告辞,这便去遴选精锐。”

“去吧!”张济淡淡挥手,嘴角流着哈喇子,沉浸在情欲世界,无比的香艳旖旎。

张济步到营帐外,突又折返回来道:“王主簿,那破庙幸存的俩人,一定要尽心治疗,或许他们大难不死,还有别的用处。”

“少将军吩咐,属下记牢了。”王主簿拱手答道。

————————

喔喔喔。

翌日,天微亮,公鸡报晓。

邹嫦曦悠悠醒转,浑然不知厄运或将驾临,张济老贼色心不死,针对她们这对姐妹花,酝酿着一肚子的坏水。

她从拼多多空间,找出眉笔、玻璃镜子啥的,开始描男人的妆容,就是嘴唇太红润,实在没办法解决。

她前世是有老婆的,当然有女人用的化妆品。那每月都有的情人节,她可是下足了血本,给老婆购买过不少物件,甚至她空间的好多货品,也是老婆登陆她的账号,巴拉巴拉疯狂扫的。

真是可惜了,她们不在同一时空,注定没法再见面了,即便是难以割舍,终究也无可奈何。

她只能安慰自己,白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赚大发了,还有什么不能满足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邹嫦曦跟随商队,一齐踏上了行程。

昨晚她并未睡好,毕竟初来乍到,总有些不适应,她张嘴哈欠连天,两轮马车一路颠簸,颠得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整个人更是昏昏欲睡。

商队穿乡跨县,好歹是有惊无险,固是有几股蟊贼剪径,可糜竺家仆训练有素,到底是战胜了拦路匪徒。

山峦层叠起伏,水脉纵横交错,沿途风景格外秀美。

邹嫦曦看得心旷神怡,再加上逗逗小萝莉,日子倒也不觉得枯燥。

小萝莉是糜竺小妹糜环,未来刘跑跑的小老婆,传说小萝莉出嫁时,糜家陪嫁了奴仆好几千,金银珠宝多不胜数。

偏偏刘跑跑不争气,早期是烂泥扶不上墙,曹操干得他完全没脾气。

刘跑跑兵败徐州时,小萝莉也就二十来岁,怀抱阿斗与大军失散,盖因赵云只有一匹马,她将阿斗托付给赵云后,勇敢滴选择了投井自尽。

不过现在的糜环,小脸上除了天真烂漫,满满的全是胶原蛋白,仅是十来岁的小萝莉,压根儿不认识刘跑跑。

尽管她年齿尚幼,却是生得粉雕玉琢,十足的美人坯子,特别的讨人喜爱。

邹嫦曦又是做烧烤,又是各种现代化的零食,勾起小萝莉的肚里馋虫。

还要玩脑筋急转弯,声情并茂的讲故事,骗得小萝莉非常依赖她。

都说萝莉千般好,身娇体柔易推倒。可是能看不能吃,邹嫦曦已是女儿身,不能玩萝莉养成计划了。

该死的贼老天,你还我作案工具,哪怕你让我放几年,拿来当摆设也好啊!

两日后的黄昏,商队众人风尘仆仆,抵达了颍川治所阳翟县。

邹嫦曦拱手道:“糜兄,一路上承蒙照拂,邹某铭记于心。”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糜竺生性豁达,施恩从不奢望回报,同行照顾的小恩小惠,并未记挂在心头上。

“真要论起来,糜某还得感谢邹兄,连日陪同舍妹嬉闹。实不相瞒,自打家慈不幸病逝,她许久没有这般开心了。”

糜竺轻抚糜环小脑袋瓜,眼底洋溢出宠溺笑意。

“小姑娘家家的,哪里能藏什么心事?”邹嫦曦浅笑:“许是你忙于正事,忽略了她的感受,多陪陪她就好啦。”

“是啊!”糜竺叹道:“打从接手家族生意,糜某一门心思光复祖业,确实忽略了小妹的感受……”

“不过两日光景,小妹屡屡喜逐颜开,性子比以前开朗多了。看来我这做兄长的,此前当得并不称职,往后是该抽些空闲,时常陪她嬉闹了。”

“这才对嘛,”邹嫦曦拍着糜竺肩膀,大大咧咧道:“钱财这玩意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要够花就行了。环儿这个年龄段,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第10章 未婚夫赵俨登场

“嘻嘻,还是邹哥哥理解环儿,不像我的大哥二哥,成天就知道生意生意,念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糜环嘟嘴抱怨,又天真笑道:“邹哥哥,待环儿长大了,嫁给你做妻子可好?”

“咳,咳,”邹嫦曦一脸尴尬,小孩子思维太跳脱,真是什么话也敢往外说,她都跟不上节奏了。

糜环雀跃道:“你不说话,我当你同意咯。”

“小妹别闹,身为女儿家,要矜持知道吗?”糜竺见糜环越说越没谱,赶紧跳出来打圆场。

糜环犟嘴道:“我没闹,我是认真的。”

“还说没闹,你的邹哥哥,他,他是,唉,反正他不能娶你。”糜竺支支吾吾,望着邹嫦曦苦笑。

糜竺顾左右而言他,邹嫦曦哪能不明白,分明洞悉了她的真实性别。

果然,脑残泡沫剧误导人,那些女猪脚女扮男装,胸前两坨肉高高鼓起,瞎子都能分辨出性别,偏偏男猪脚傻傻分不清。

哪像现在的她,胸前裹得严严实实,勒得喘口气都艰难,糜竺仍能根据蛛丝马迹,推断出她是反串的女儿身。

她猜测是声音环节泄了底,毕竟女性嗓音趋于柔和,她又不是靠嘴吃饭的口技大师,可以惟妙惟肖模仿各种声音。

好像日本的苍老湿、泷泽萝拉、波多野结衣,就是另类的口技大师,什么跪口吃香蕉,也能模仿叫‘船’的销魂声音,简直跟真的有一拼。

邹嫦曦想开了,既然藏着掖着勒着,还是被糜竺识破了,她何必继续自欺欺人,干脆撕掉一切伪装。

反正她早就受够了,拓宽声壁的说话方式,不提嗓子卡得难受,怪腔怪调的男性发音,她自个听了也别扭。

好可怜的说,我的嗓音小鸟一去不回来,贼老天你还我充满磁性的嗓音,你还我いくらでヤれますか(该处应有马赛克。)

“抱歉了糜兄,我无意隐瞒身份,纯粹是出门在外,女儿家诸多不便,不得不出此下策。”

她的嗓音银铃般清脆,听着仿佛春风拂耳,糜竺如聆仙乐,深深迷醉其中,木讷地连连点头:“理解,理解,完全理解。”

糜环惊奇道:“哎呀,邹哥哥,你的声音……”

邹嫦曦拉过糜环,凑在她的耳畔低语,解释女儿家的内情。

“什么,你也是女儿身?”糜环张着樱桃小嘴,双眼满是难以置信,眸光在邹嫦曦胸脯来回打量:“你怎么都没胸呀?”

邹嫦曦哭笑不得:“既然是女扮男装,当然要彻底啦。”

一行人有说有笑,发现沿街难民随处可见,甚至还要人竖立木牌,嚷着卖身为奴为婢。

糜环咯咯一笑:“大哥,邹姐姐,那边有热闹,咱们瞧瞧去啊。”

“热闹有什么好瞧的,你可别忘啦,咱们还要找客栈投宿。”

糜环轻晃糜竺手臂撒娇,嗲声嗲气道:“去瞧瞧嘛,我向你保证,就一会会儿。”

“瞧瞧也无妨,耽搁不了多少功夫。”

邹嫦曦不由分说,牵起糜环素白小手,一头扎进人群里,糜竺摇头尾随其后。

“各位大爷,好心的大爷,行行好啊,买了小的吧。小的手脚勤快,肩能挑背能扛,起早贪黑不偷懒,只要一斗小米,或者麻布一匹也行。”

“买我买我,小人一百五铢钱,不五十,三十,不不不,只要有口饭吃,小人就跟你走。”

这些难民面色蜡黄,饿得皮包骨头,有气无力的吆喝。

昨天,加上今天,邹嫦曦赶往颍川途中,见识了千儿八百的饿殍,对乱世早已有了直观感受。

可她如今势单力薄,便是想拯救黎民于水火,却也无计可施,除了徒增感伤,根本无力改变这世道。

“老伯,您家是个什么情况,为何要卖掉骨肉至亲?”

邹嫦曦问的是一对父女,老父亲头发稀疏斑白,女儿大概十六七岁,与她差不离多少。

“回贵人,小老儿本是长社人,家中薄有田产,只是黄巾之乱时,全家避祸阳翟县……”

老者哀伤道:“眼瞅着,生活有了盼头,无奈前线传来噩耗,大儿子战死沙场,幺儿亦卧病在床,小老儿借遍亲朋好友,实在没钱治疗恶疾,又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只得狠心贱卖小女,好歹全家有条活路。”

古人讲究血脉传承,重男轻女之风盛行,就是到了现代社会,某些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依旧遵循重男轻女的陋俗。

邹嫦曦有理由相信,若是病倒的是老者女儿,他多半会任其自生自灭,绝不会为了女儿的存亡,甘愿将儿子卖身为奴。

抱琴已经香消玉殒,她也该物色个贴身婢女,照顾起居饮食了:“老伯,令嫒乖巧可人,不知作价几何?”

“黄金一镒,贵人别忙摇头,价钱是贵了些,可是小女心思伶俐,尤其擅长烹饪膳食,保管知冷知热,伺候得贵人白白胖胖。而且小女脸盘子周正,夜间还能够暖被窝,价格绝对合算。”

二十来两黄金,这还有脸叫贱卖?不过哥有钱任性,老者也是为了治病,只要合眼缘就好。

邹嫦曦解开细软,外面裹的是麻布,她之前的包装太花哨了,不方便蒙混过关,随便扒了块破布应急。

她巴拉巴拉的掏钱,相中了这可人的丫头,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不知打哪冒出根搅屎棍,直接搅了她的好事。

来人三十许间,衣饰异常华贵,他挑起小丫头的下颚:“呦呦呦,这小鼻子小眼睛,跟会说话似的,端的是我见犹怜。”

他拂袖招呼狗腿子:“三宝,给我捎回府里去。”

“小老儿多谢大爷,好心必有好报啊。”老者叩头千恩万谢。

人群传来拆台的声音:“还谢什么呀,这厮一毛不拔,买东西从来不付钱。”

“谁?”贵公子叫嚣道:“谁在背后乱吱声,有种给大爷站出来!”

“站出来便站出来,旁人惧你三分,某陈群可不虚你。”

陈群靠山是陈氏宗族,位于颍川四大望族之首,才不惧浪荡子李浑,即便乃父位高权重,官居颍川郡丞。

“陈兄好气魄!”陈群身侧的书生,放屁添风的助威:“我等颍川士子同气连枝,何惧李鹤那粗鄙武夫!”

邹嫦曦傻眼,她认识搭茬的书生,名字貌似叫赵俨,是前任惦念的意中人,也是她姐姐替她拿主意,精心挑选的未婚夫。

真是冤家路窄啊!

第11章 赵俨不是寻常人

别看这赵俨年纪轻轻,长得也人畜无害,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邹嫦曦一想起赵俨,想起他宦海沉浮,干过的缺德事儿,没来由的一阵恶寒。

这哪里还是赵俨呀,简直特玛就是赵日天!

犹记得,赵俨年方弱冠,便与阳翟辛毗、许昌陈群、定陵杜袭,并称颍川四大名士。

且赵俨不像其他三者,仅是耍笔杆子的文臣,此人可是允文允武,效力曹魏阵营后,武职累官至骠骑将军,文职累官至司空,俱是三公级别的高官。

要知道,建安元年,曹操迎回汉帝刘协,挟天子以令诸侯,自领的即是司空官衔,时人称其曹司空。

又譬如,刘跑跑颠簸半生,历经千辛万苦,捞到的左将军官衔,比起他的骠骑将军,可是低了好几个档次,还是沾了衣带诏,和汉室宗亲的光。

相较赵俨仕途崛起生涯,后者完全是一步一脚印,凭藉的是自身非凡实力。

尽管,赵俨官运亨通,政治手腕无比娴熟,鲜有人望其项背,可邹嫦曦打心眼里,仍旧是瞧他不起。

盖因,此獠心术不正,睚眦必报,功利心极重,干的都不是人事,委实令人齿冷。

史书记载,赵俨升任河东太守,当时中央朝廷敕令,要求各郡征集寡妇,摊派到妇女稀少的地区,加以婚配繁衍人口。

而前任太守杜畿,曹操进封魏王后,曾提拔杜畿任尚书,皆因河东郡是封国范围,邻近魏王国王都邺城,战略位置尤为重要,又改命杜畿回任河东。

杜畿治理河东郡,前后共十六载,政绩‘常为天下之最’,唯一惹人非议的地方,便是他遵守朝廷法度,只征集那些真正的寡妇,是以每年送的份额极少。

可一轮到赵俨接手河东,这禽兽为了做出一番政绩,送的寡妇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魏文帝曹丕责问杜畿:“卿从前治理河东十九县,送的寡妇寥寥可数,朕只道河东并没有寡妇,缘何如今又多了起来?”

杜畿刚正不阿,掷地有声道:“下官光明磊落,此前征集的寡妇,俱是死人妻,而现在赵俨征集的,俱是活人妻!”

杜畿措辞尖锐,曹丕与文武百官一听,登即脸色都变了,心底搅起滔天巨浪。

原来赵俨在河东,杜畿天下之最的政绩,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压力,为了不坠天下之最的盛名。

他想方设法超越杜畿,以至于近乎走火入魔,明知使的是歪门邪道,亦在所不计。

即便,有些寡妇已然再婚,他也要命人棒打鸳鸯,强行将人家拆散,更丧心病狂的是,他还不知收敛,直接征集有夫之妇,丈夫们求告无门,孩童们嗷嗷待哺,妇女们背井离乡,好好的家支离破碎,一时间怨声载道。

邹嫦曦甚至怀疑,杜畿后来奉命监造御楼船,亲自到陶河检试船只,不幸溺水而亡,幕后黑手正是赵俨。

腹黑男赵俨道貌岸然,看似忠厚其表,实则奸恶其心。

这厮当官时的所作所为,严重违背了道德伦理,欺压了贫困的弱势群体,称他是人都抬举他了。邹嫦曦想起来就鄙视,哪管赵邹两家是不是世交,想让劳资委身嫁给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劳资就是自己捅破那层膜,也不便宜你这只披着人皮的狼!

感谢天,感谢地,感谢阳光,照射着大地,幸亏这禽兽书院进修,延后了她们的婚期,否则她现在贞操不保,可能都是娃儿她妈了。

赵俨呀赵俨,既然你都这么坏了,哥要抛弃你单飞,可怨不得我心狠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邹嫦曦的心理活动,暂时先按下不表,讲一讲陈群他们的纠纷。

“大爷道是谁,安敢如此放肆,原来是你们这群病夫,真是笑死个人啦,哈哈……”

李浑捧腹大笑,笑弯了腰,狗腿子马三宝冲上去,色眯眯的端详那卖身姑娘。

这小姑娘相貌娇俏,身子骨是瘦了点,只要多养养就好了,瞧得他心里直痒痒,将来少爷玩腻歪了,他也能跟着喝汤不是。

“好心的大爷,可怜可怜小老儿,您不能带走她呀,我家老幺病体未愈,全指望她救命啊……”

老者涕泗流涟,额头撞地砰砰响,马三宝鼻哼一声,抬脚踢得老者仰躺:“老不死的,别不识好歹,咱家李大爷相中你女儿,是她前世修来的福气。”

“阿爹!”小姑娘尖叫,搀扶起老父亲,哭得伤心伤意。

马三宝桀桀怪笑:“小姑娘,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漂亮了。你尽管放心,咱李大爷英俊潇洒,保管会好好疼惜你的。”

他伸手去拽小姑娘,赵俨看也不看一眼,轻易便扣住了他的手臂。

赵俨之所以不看,全因他的目光,正死死盯着邹嫦曦,他颤声道:“你……你是……嫦……曦?”

“这你也能认出来?”邹嫦曦讶异,这赵俨的眼神,未免太犀利了吧。

她都已经改头换面了,想不到一通瞎折腾,到头来还是穿了帮。

“真的是你!”赵俨喜形于色。

你高兴也没卵用,咱俩注定没戏,哥喜欢的是美女,帅哥什么的最痛恨啦。

“暌违已久,”邹嫦曦问:“你怎么认出来的?”

“嫦曦,你应当知晓,赵大哥便是忘记谁,也绝不会认你不出。”

赵俨温情脉脉:“你是我心仪的姑娘,永远永远都是。你的音容笑貌,深深烙印在我的脑海,你回老家的这段时日,我纵是不在你身边,却无时无刻不惦念着你,担心你过得好与不好,担心你……”

“噫,”邹嫦曦哆嗦:“好恶心,拜托你别说了。”

“这小子莫非认识邹姑娘?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糜竺暗忖。

“不应该呀?”赵俨心底纳闷儿,他的意中人邹嫦曦,素来对他关怀备至,双眸柔似一泓秋水,怎么今儿判若两人,面容神情如此冷漠,还嫌他甜言蜜语膈应人?

从前他俩花前月下,秉烛互诉衷肠,聊慰相思之苦,他一直这般说与她听,不都是霞飞双颊,娇嗔“讨厌”云云?

马三宝被扣住手臂,拼尽全力也挣脱不开。别看扣他手的小子,生得人模人样,却不料盯着位娘娘腔,口吐绵绵情话,一想到对方有断袖之癖,他不禁打了个寒颤,鸡皮疙瘩抖落一地。

“呸!肮脏东西,咱李大爷的好事,也敢跳出来瞎掺和,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马三宝心狠手辣,腰间悬挂古朴佩剑,他悍然伸手将欲拔剑。

颍川势力盘根错节,借他天大的狗胆,也不敢随意打杀士子,可他不介意放放血,想来只要不闹出人命,少爷还是搂得住场子。

然而,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赵俨岂是易与之辈,哪容马三宝猖狂,动作迅疾无比,瞬间抵住马三宝手臂,他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看起来轻飘飘的,浑无多少力道,却遏制得对方死死的。

“嗬,我,嗬……”马三宝脸涨通红,反复抽了几次剑,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如何也抽不出鞘。

赵俨微微一笑:“嫦曦,你稍等片刻,待我惩治这恶徒,再与你好生叙旧。”

第12章 一个比一个装逼

邹嫦曦腹诽,叙毛线的旧,你算老几呀,鬼才想和你叙旧。

况且,你这家伙人面兽心,哥清清白白的好人,可不想与你同流合污。顶多,只想通过你的社交圈,认识认识颍川大神,制造机会套套近乎,将来有突发状况时,他们也能够出面罩罩我。

毕竟乱世太危险了,她想带上姐姐离开,前往荆州开辟基业,总不能偏安一隅噻,早晚她的商业兼农业,要渗透大汉十三州,电棍真心hold不住。

无论怎么着,结识些牛掰的靠山,终归是有备无患。既可确保人身安全,又可保障腿缝夹着的红丸,不为某些强权所采撷。

“嗯。”邹嫦曦柔声道:“伯然大哥,你要当心咯。”

赵俨字伯然,她称呼伯然大哥,也是依照前任叫的。她想接触颍川士子,有赵俨这层关系在,无疑更容易融入贵圈之中。

“许是我过于敏感,嫦曦与我情投意合,又怎会冷漠相对,自然是牵挂我的。”

赵俨一念及此,内心阴翳一扫而空,他握紧铁锤般拳头,手指关节咔咔作响。

马三宝大骇连连,慌忙闪身欲躲,却是为时已晚,对方拳头风驰电掣,捶在了他的肚皮上。

这一拳力道十足,打得他倒飞了出去,骨碌碌滚出老远,中拳处像被刀子剜过,身躯也似裂成两半,嘴角直冒清口水,吊起长串呕吐不止。

“嘶~~,好猛!”邹嫦曦浑身一软,险些软跪下了,不无担心的想到,哥要是狠心抛弃他,他还会待我如初恋?确定不会伺机报复我?

她心里真没底,赵俨这家伙,心比锅底黑,手比芥末辣,可不是善茬啊!

“这冒失鬼是谁?连浑爷爪牙也敢打,我瞧他要倒血霉了。”

“可不是,去岁舞阳令公子,不小心得罪了浑爷,可是被打得咯血,断了三根肋骨,现在还在养伤呢。”

“谢公子算轻的了,听闻前段时间,浑爷见猎心喜,觊觎徐小娘子美色,强行污了人家清白。最后你们猜怎么着?浑爷屁事儿都没有,照常是为非作歹。”

“真的假的?徐小娘子我见过呀,长得不说倾国倾城,也是闻名遐迩的美人儿,怎么也被浑爷玷污了?”

“嘘,你小声一点,当然是真的啦。估计你这小子,是从前见过徐小娘子,尔今你便是想见,却也见不得了。”

“为何啊?”

“徐小娘子失去贞节,郑相公嫌她败坏门风,已经活活勒死了她,徐老爹怄气不过,可是与郑家撕破了脸皮,架都干了好几回了。”

“前日城外的徐家滩,为了灌溉农田的先后,郑徐两家互不相让,双方争得是头破血流,伤了足足几十号人哩。”

“徐家不过商贾之家,如何斗得过郑家?需知长社郑氏,那可是世代簪缨!”

“徐家本来是斗不过的,不知打哪冒出位徐庶,那小子文质彬彬的,出手却是忒彪悍,起码伤了郑家半数佃户。”

“徐小娘子残花败柳,连累郑家遭人白眼,气得郑父卧病在床,郑相公悍然弑娇妻,此乃孝义之所在,世人无不交口称赞。徐老爹,如此胡搅蛮缠,诚可谓不识大体!”

“是啊,是啊。”

围观众人窃窃私语,连话也不敢高声讲,显然畏惧李浑积威。

颍川士子不管不顾,底气可就壮多了,见好友赵俨大发神威,着实涨了他们颜面,一个二个摇旗呐喊。

赵俨冷哼道:“李浑,赵某这病夫,你可还满意?”

说完,他撩了撩头发,摆了个帅帅的pose,朝邹嫦曦眨眼放电。

邹嫦曦忍住恶心,抿嘴甜笑美翻了,哥要笑不露齿,迷死你这龟儿子,再果断抛弃你。

“哈哈……”李浑满脸轻蔑:“学了两手庄稼把式,也敢来大爷面前逞威风,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怎地,你们这群痨病鬼,上回在望月楼外,被大爷拽进小巷子,揍了又揍,捶了又捶,还没修理过瘾,皮又痒痒了是吧?”

“好个挨千刀的贼子,果然是你唤人偷袭我等!”

“卑鄙,阴险,恶毒,无耻之尤!”

“伯然兄,烦请顾念同窗之谊,为我等报仇雪恨啊!”

陈群与一干士子激愤难平。

“报仇?雪恨?就凭他?别做梦了!”李浑哑然失笑:“大爷横行颍川的时候,他还不知在哪个逼里面夹着呢……”

“来来来,一起上,大爷我等着,你们这群痨病鬼,有种快来打我呀。”

“欺人太甚!”

李浑实在太嚣张,太瞧不起书生了,开口闭口痨病鬼,陈群一干人血气方刚,明知搞不过李浑,撸起袖子也要开搞。

赵俨屹立前方,摊开双手阻拦,目射寒光道:“诸位同窗息怒,收拾李浑这厮,赵某一人足矣。”

所谓百善孝为先,尤其大汉提倡孝道,李浑满口污言秽语,侮辱了他慈祥老母,若不施以惩戒,端的愧为人子。

且一旦传扬出去,他必为世人所轻,举孝廉亦必失诸交臂,影响未来执政生涯。

“呦呦呦,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李浑冷笑不迭:“小子,别怪大爷没提醒你,你可要睁大狗眼,瞧清楚瞧仔细了,大爷这雷霆一拳,要砸在你的胸膛正中,屎都给你砸出来!”

赵俨拍着胸口:“往这里砸,我双眼闭上任你砸,只怕你眼神儿不好,拳头砸不准。”

他缓缓闭上双眼,一步步走向前去,周围同窗急眼了,急得脸红脖子粗:“伯然兄,使不得呀,这厮武艺高强,万万不容小觑啊!”

“诶!”陈群劝阻众人:“诸位仁兄放心,伯然兄家学渊源,堪称文武奇才,他既如此托大,想来必有倚仗,都退一边去。”

“可是……”

“没什么可是,在下相信伯然兄。”

“狂妄!”李浑一声怒吼,身体豹子似也奔窜,踏出地动山摇气势,抡起硕大的拳头,与空气摩擦嗤嗤声响。

邹嫦曦目不转睛,默默注视着战局,这两个嚣张家伙,一个比一个会装逼。李浑提示要打哪里,完全无视对方防御,赵俨干脆闭上了双眼,要玩儿听声辩位的把戏。

如果,赵俨装逼装过头,反被李浑狠狠地草,那就——太好玩了。

赵俨昂藏七尺,身躯如磐石般凝定,惟耳朵轻轻颤动,破空声由远及近,眼看将要实实砸中他,他的唇角微微上翘,脚步向左一挪移,瞬间躲过了对方拳头。

“嘢!有点本事啊!”李浑一击不中,感觉脸面挂不住,肘撞掌劈拳打脚踢。

“麻痹,”邹嫦曦连连摇头:“还以为你多厉害,原来是吹牛逼。”

这实力悬殊的,打个鸡毛啊打,胜负根本没悬念嘛。

赵俨眼也不睁,双手嘭嘭接招,轻松瓦解汹涌攻势,李浑暴跳如雷,拳脚更是异常凌乱。

“李浑,注意了,胸膛正中。”

赵俨睁眼了,倏然紧攥拳头,竟想模仿李浑的套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喝!”李浑自负蛮力盖世,沉腰鼓足周身气力,手肘严密地交叉护胸,防得是无懈可击。

赵俨又道:“你怎么练武的,双腿要分开,屁股要撅起来,才好凝聚腰力。”

“对!你说的对!”李浑双脚分开,屁股高高撅起,却不料……

第13章 邹嫦曦恨得打脸

“噗通”一声闷响,水潭犹如炸开一般,恶臭泥浆迸溅四射。

李浑挣扎着爬起来,周围泛起浓绿色汽泡,黑不溜秋的淤泥,糊得他狼狈不堪,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原来赵俨虚张声势,口里嚷着胸膛正中,实际却挪到李浑背后头,照着对方撅起的屁股,狠狠踢了那么一脚。

太不讲道义了!

“啊呀呀!”李浑不由自主,窜向天空丈许来高,不偏不倚砸向臭水沟,里面黄的绿的稀的粘的,啥鸟玩意儿都有。

邹嫦曦心想:“这赵俨可真淘,难道古人学生时代,也是充满逗逼和欢乐?”

“伯然兄,好样的!”

“赵郎,你最最最最帅!倘若我方某,有一千根……(留白),定尽皆为你竖起来!”

郎这一字在汉代,并不一定代表夫君,也可能是帅哥的意思,比如熟知的周瑜周郎,仅仅是周帅哥的别称,当然对小乔个人而言,就代表帅帅的夫君啦。

“痛快,痛快啊,这脚踹得太解气了,林某胸中愤懑,此刻尽休矣!

“阳翟赵伯然,不愧是文武全才,颍川书院的翘楚!”

“好一个赵伯然,好一个听声辩位,窃以为,伯然兄武艺超群,当为颍川执牛耳者!”

围观群众一片哗然,震惊于赵俨一脚神威,而同窗好友与有荣焉,高兴得手都拍肿了,全方位、无死角、还不带重样儿,各种不要钱的称颂。

“昌平过誉了。”赵俨谦逊道:“颍川虽不广袤,荆衡杞梓却良多,明暗里不知凡几,所谓执牛耳者,劣者实不敢当。”

他与郑伦本是知交,如今他却异常反感其人。堂堂七尺伟男儿,妻子被人百般凌辱,都不敢报复施暴者,只敢勒死苦命妻子撒气。

于施暴者如此怯懦,于妻子又如此狼毒,活着诚可谓吾辈之耻,赵俨羞与其为伍。

更荒唐的是,此等负情薄幸的男儿,反被士流宣扬成孝子,什么郑氏声誉受损,郑父郁结难舒,病体每况愈下,郑伦为尽孝道,重塑郑氏门风,雪夜痛心弑妻。

闻说,太守大人拟定,颍川举孝廉名额,郑伦侍亲至孝,名列其中之一,当真是——讽刺。

“罢了,郑伦如何取舍,与我有何相干?”赵俨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无比柔和,转向邹嫦曦想道:“我只知道,我既钟情嫦曦,便要护她一世周全,无论是谁,敢教她受丝毫委屈,我纵是拼尽性命,亦必——加倍奉还!”

李浑脑壳冒出水面后,拼命咳出吸入的泥浆,呛得眼泪直往外流。

陈群揶揄道:“李浑,别慌急着吐呀,在下倒想问问,这浑浊的泥浆水,较之你惯常饮的蜜浆水,二者味道是何差异?”

郑伦笑道:“长文兄,这河沟里的污水,可不是简单淤泥,还混有尿跟屎呢。”

“如此,在下孟浪了,可不能厚此薄彼,要多问些味道问题,毕竟我等福薄,并没有李浑的口福。”

“哈哈……”颍川士子大笑连连。

李浑遭人耍笑,望着身上黄色物体,又是一通干呕,末了怒视赵俨,恨不得生吞活剥此獠:“赵伯然是吧,你这卑鄙小儿,明明说得是胸膛正中,暗地里却施以偷袭,大爷记住你了!”

“我说你便信?”赵俨嘲讽道:“那你还打什么架,回家打坐去吧!”

“伯然兄,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明知这厮蠢钝如猪,脑子根本不会拐弯,何苦捉弄于他?”

“哈哈……”

“你……你们……”李浑怒不可遏:“你们有种,山水有相逢,咱们走着瞧!”

“少爷……”马三宝诺诺道。

“少你妈个头,还怔怔杵着作甚,还不赶紧将大爷,拉回岸上去!”

“那姑娘……”

“姑娘姑娘,你一天就知道姑娘,先回家沐浴梳洗,其他事容后再议!”

李浑一众狗腿子,吵吵嚷嚷的离开,颍川士子围着赵俨问长问短,更有甚者叩头拜师学艺,赵俨以老祖宗定下规矩,家学不便外传为由婉拒。

邹嫦曦热闹也瞧够了,转身询问卖身丫头:“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

“回贵人,奴家小屏。”小丫头低声应答。

“小屏,这名字不错。”邹嫦曦点头,掏出一枚金钗,落日余晖下熠熠生光,映目不可逼视。

她实在没有散碎金银,包袱里倒是装了些首饰,什么金耳环、翡翠镯子、玛瑙璎珞……

糜竺善意提醒:“邹小姐,要不了这般多,这支金钗精雕细琢,顶端蝴蝶栩栩如生,少说也值三五镒黄金。”

“无碍。”邹嫦曦娇笑,这就值近百两黄金,那她包袱首饰加起来,岂不是价值数百两?敢情哥还是小富婆,标准的白富美呀。

张先这位乡巴佬,有眼不识金镶玉,真是蠢到家了!

记得她姐姐邹妡,在颍川各地均有产业,奴仆也有几百号人。可她从不过问生意,店门开在哪儿,她都弄不清楚,看来有空闲了,是该好好了解一下了。

“老伯,您这闺女我买了,您老大可放心,我既然买了她,绝不会亏待她。”

银货两讫,邹嫦曦漫不经心,老者感动得老泪纵横,一再声明回到家中,要给她立个长生牌坊,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

“九五二七,你去送这老伯归家。”

糜竺在家仆耳畔嘱咐,找刘管事支取黄金百两,务必买回蝴蝶金钗。

当然二人说话声太小,邹嫦曦压根儿听不真切,她也没想过探听别人隐私。

父女俩一番话别后,老伯满心欢喜归家,小丫头俏生生的站着,神情有些局促不安。

“别担心,我又不会吃人,你担心什么劲儿?”邹嫦曦莞尔一笑,拉过小丫头柔荑,便往自己胸脯上按:“况且,我也是姑娘家。”

小屏娇躯一颤,不自禁地揉了揉,登时一脸懵圈。

赵俨摆脱同窗,走到邹嫦曦身旁,眉开眼笑道:“嫦曦,你怎么提前回家了?莫不是惦记我了,特地赶回来探望我?对了,你的婢女抱琴呢,她不是形影不离,一直陪着你么?”

“惦记你?你算哪根葱,别臭美了你!”

“呜呜……”邹嫦曦呜咽道:“我的抱琴,已经香消玉殒……”

“怎会?”赵俨诧异道:“抱琴青春少艾,如何会突兀辞世,当中可是另有内情?”

邹嫦曦酝酿哀伤情绪,过了半晌才泪眼婆娑道:“西凉军肆掠陈留,张济老贼仗势欺人,非要强娶小女子,我百般推脱未果,唯有打算逃离雍丘……”

“无奈天不遂人愿,在十里坡被堵了个正着,除了我侥幸逃了出来,随行的三十余名奴仆,无一人生还悉数罹难,呜呜……”

赵俨紧握双拳,仰天怒吼:“张济狗贼,某赵俨立誓,此生,必断其肢,剥其皮,枭其首!”

握了棵草,哥都是演[yán]技[zhí]在线,你怎么还玩儿真的呀,妥妥的真爱粉啊。

哦不对,也可能是视她为禁脔,不容许任何人染指,实情一定是酱紫的,赵俨这家伙冷酷无情,哪来的情深深雨蒙蒙。

邹嫦曦心里那个恨呐,倾尽五湖水都洗不干净,早知道说得更惨一些了,气得他直接退婚多好,往后也不用为婚姻纠结了。

她恨得连扇自己巴掌,内心一波接一波的埋怨:“你怎么这么嘴欠?你怎么不说得更惨一些?你应该说你被张济糟蹋了,还被西凉士兵轮了遍,更不幸染上了花柳病,什么白带异常呀,什么流脓红肿呀……”

适才,围观百姓说话声太低,加上她平日待字闺中,并不清楚徐小娘子的悲剧,否则她肯定想也不敢想,万一被赵俨活活勒死,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糜竺同样义愤填膺,不过他理智尚存,拉住邹嫦曦皓腕。

他安慰道:“邹姑娘,莫再打了。人死不能复生。千错万错,都是张济的错,怨不得你的。”

第14章 陈群吟诗太风骚

邹嫦曦自打自脸,抱怨刺激赵俨太轻,谁知道以后的以后,她是谁的某某某。

糜竺却道她痛失婢女,勾起了不堪回首的伤心事,一时半霎有些想不开。

这巧妙的误会,想想也是醉了!

赵俨眼见未婚妻手腕,被一位陌生公子轻薄,尤其那位公子很年轻,更是生得丰神俊朗,瞬间他整个人炸毛了。

他一把推开糜竺,急吼吼地道:“你给我滚开!”

糜竺猝不及防,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好在他身手敏捷,直臂撑地侧翻身,及时稳住了身形。

“你才给我滚开!”邹嫦曦像发怒的小狮子,霍地扑过来推开赵俨。

由于她的力气太弱了,赵俨仅是蹬蹬退后两步。

“坏人!你是坏人!”糜环一脸气鼓鼓的,小粉拳噼里啪啦乱砸,软绵绵的没几许力度,赵俨根本无暇理会。

邹嫦曦为了维护旁人,竟然毅然决然掀开了他,难道他俩此前缱绻情深,桂花树下共订鸳盟,她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么?

赵俨心烦意乱的档口,糜环牙齿咬住了他,手背传来阵阵刺痛,可是相较锥心刺痛,这点痛又算得什么?

他理也没理,兀自红着眼眶,语声异常颤抖:“你们……你们是……是什么关系?”

甫一问完,他又慌了,后悔了,他怕,很怕很怕,他怕心上人给出的答案,并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会将他彻彻底底,推向痛苦的深渊。

可他又心存一丝侥幸,他就这样矛盾着,挣扎着……

小丫头一发火,当真非同小可!

糜环咬得血肉淋漓,饶是赵俨无动于衷,可邹嫦曦仍是担心,担心他突然暴起伤人。

她轻拍糜环小香肩,殷殷劝道:“环儿,别咬了。听话,快松口。”

“不行!”糜环孩子心性,明明不想松口,却是扭头答道:“他欺负我大哥,他是坏人,我要咬死他。”

邹嫦曦眼疾手快,急忙捂住糜环嘴唇,染血的樱桃小嘴:“够了,你大哥并无恙。你瞧瞧你,把他手都咬烂了,莫非还不够么?”

糜环吧唧嘴唇,里面又腥又咸,干脆挣脱开来,吐出一口律液,映衬凄艳猩红。

她内心深受触动,眸光转向赵俨手背,伤口鲜血泊泊流淌,感觉有些过意不去,惟是佯装凶狠道:“喂!坏人!……”

“你听好咯,我听邹姐姐的话,今儿不与你计较,再敢欺负我大哥,下次我还要咬你。”

赵俨充耳不闻,全程目不斜视,死死盯着邹嫦曦,脸色显得格外苍白。

邹嫦曦掏出绣花丝帕,盈盈堪握的腰肢磬折,轻柔地帮糜环擦拭唇边血渍。

赵俨涩声道:“你们是什么关系?”

邹嫦曦呆了一呆,如实回道:“纯洁的朋友关系。糜大哥是我救命恩人,若不是跟随他的商队,你以为我一个弱女子,如何能逃回阳翟县?”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顺口说,糜竺是她的心上人,好让赵俨知难而退。可是糜竺有恩于她,利用人家当挡箭牌,终究过不了良心的坎儿。

悬着的心,有了着落,赵俨紧绷的肌肉,不由一通放松,仿佛虚脱了一般。

糜竺作揖致歉:“实在惭愧,舍妹少不更事,咬伤了兄台的手,乞请兄台谅解,不要与她一般见识。兄台要打要罚,我这做哥哥的,一并替她受了。”

“哪里,哪里,恩公言重了。”赵俨扶起糜竺:“惭愧的合该是我,不分青红皂白,便一把推开恩公,我理应感谢恩公,不辞劳苦护送嫦曦。”

“不过恰逢其会,当不得辛苦,兄台太客气了。”

“大恩不言谢!”赵俨感动道:“劣者虚度二十光阴,恩公痴长我几许,即刻便是我的义兄,此生糜大哥但有差遣,我赵俨必肝脑涂地相报。”

“哎呀,使不得……”

糜竺连连推辞,赵俨反而更起劲了,同时还告知同窗好友,此后糜竺便是他义兄,要当做他亲大哥对待。

到头来,盛情难却,糜竺稀里糊涂,就成了赵俨的义兄。

邹嫦曦思忖到,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人,因为她出现在了颍川,这都成了结拜兄弟,哥这算不算蝴蝶效应,篡改了历史运行轨迹?

嘿嘿嘿!

赵俨阴谋得逞,心里别提多舒坦。一路上朝夕相处,管你们有没有滋生情愫,反正我已当众认你作义兄,将来你总舍不下脸皮,同我争夺未婚妻了,不然世人的唾沫星子,肯定活活淹死你。

“糜大哥,你可别怪我,”赵俨心道:“嫦曦是我挚爱,我只想与她长相厮守,你若没有非分之想,加之有恩于嫦曦,我自会坦诚相待。”

赵俨心里小九九,旁人当然不知晓,只道他知恩图报。

糜竺操心道:“兄……贤弟,你的手没事吧?可流了好多血。”

“没事。我常年练武,皮糙肉厚的,大哥不必挂心,一会儿便结痂了。”

赵俨若无其事,擦干手背血迹,一排牙印深深浮现,估计他这一辈子,也甭想褪祛疤痕了。

手背伤口那么深,他怎么可能不痛,只是他不想嫦曦担忧,所以装着不动声色,无感亦无疼。

“贤弟,伤口这般深,可马虎不得,还是包扎一下的好。万一恶化,患处溃烂灌脓,岂非悔之晚矣。”

糜竺又道:“刘管事,备盆清水来,还有金疮药、绢布、剪刀。”

他们商队数百人,一年四季风餐露宿,郊野时有猛兽侵袭,以及山头匪徒剪径,受伤是常有的事,是以他们每次出行,必须备妥各类药品。

本来他们每支商队,专门配有治病的医师,不过昨日小盘山一役,王医师身中流矢,找阎王爷聊天去啦。

“啰!”赵俨伸出右手,横在邹嫦曦胸前。

“干嘛呀?”邹嫦曦疑惑道。

“我右手受伤了,左手清洗创口尚可,敷药包扎却不方便。”

邹嫦曦惆怅,前任这给惯的,她望了陈群他们一眼:“那那那,你朋友那么多,让他们帮你。”

其中一位瘠瘦书生,四十五度角仰望长空,装腔作势道:“子绪兄,这夕阳无限美,可谓美不胜收啊。”

杜袭抬头仰望,不明郭嘉好端端的,何以观赏起黄昏,转眼窥见郭嘉笑容,登即他明白过来。

陈群心领神会,有样学样道:“奉孝此言大善,如此良辰美景,在下情不自禁,倒想赋诗一首了。”

“哦?郭某原以为,我等颍川士子,只有鄢陵繁休伯,酷爱吟诗作赋。不想,长文兄耳濡目染,竟也有如此雅兴。”

繁钦嗜诗如痴,敦促道:“长文兄,速速吟来,我等品评品评。”

“听来!”陈群长发一甩,单手负于背后,一派名士风采。

他三步一吟:“你望他也望,”

“为何我不望?”

“不望白不望,”

“白望谁不望?”

这什么狗屁诗句,平平仄仄乱七八糟,比打油诗还打油诗。

众人每听一句,面上笑容越欢,待陈群全诗吟毕,众人笑得直岔气,腰都挺不起来。

“妙极!妙极!”郭嘉抚掌大笑:“长文兄此诗构思新颖,每一段落引人入胜,于平淡朴实文字中,流露出深邃意境,可谓是字字珠玑,应为吾辈之典范,当浮一大白!”

杜袭抱拳道:“长文兄文学功底,何其扎实,小弟甘拜下风,望尘莫及,望尘莫及。”

“如此狗屁不通,简直有辱斯文!”

繁钦愤愤拂袖,气得是吹胡子瞪眼,他见众人被吓唬住,严肃地面面相觑,旋即喜笑颜开道:“不过,某喜欢!”

我咧个去,还以为繁钦是腐儒,思想偏向保守,哪承想也是逗逼,神转折有木有?

邹嫦曦捧腹大笑,肚子都给笑疼了。只觉,这群颍川逗逼,真是个顶个淘气。

确定没有串错场,这还是汉末乱世,不是跨界喜剧王?

陈群驰名后世,即使不是以诗才著称,好歹是有真才实学的,该诗除了有点押韵,毫无可取之处,完全就是一坨狗屎嘛。

不就是想坑我,让我给赵俨上药,你们这些损友各显神通,又是欣赏日落,又是吟诗作赋,又是插科打诨。

这是闹哪样?

其实邹嫦曦也理解,鲁迅先生曾经说过,汉魏名士尚通脱,彼此相处不拘小节,非常热衷于开玩笑,并不介意行为举止,是否有损个人形象。

而且史料记载,宦官出身的曹操,起初能够跻身上流社会,离不开太尉桥玄的赏识。

桥玄辞世多年后,曹操驻军陈留浚仪,专门前往桥玄坟茔,举行了盛大的祭礼,使用了太牢的标准。所谓太牢祭祀仪式,规格至少要用一头牛。

末了,曹操发表祭文,悼词有一段写道:“尊敬的桥公啊,我来看您老人家了。记得您老人家,当年从容跟我约定,说将来我经过您的坟前……”

“倘若不拿一只鸡,一壶酒来祭拜,我车行三步之外,肚子便要疼起来。如今我依照太牢仪式,诚心来祭奠您老人家,我的肚子该不会疼了吧!”

还有曹操的儿子曹丕,当时已是合法继承人,他有位知己叫王粲,是著名的文学家,名列建安七子之一。

王粲去世以后,曹丕悲痛不已,带着一帮文学界朋友,一起去给王粲送行。盖因,曹丕地位最尊崇,自然由他出面致悼词。

曹丕如是讲道:“咱们都是好友,也别说什么屁话,形象不形象了。王粲这个人呢,生前最喜欢听驴叫,咱们在场的每一人,干脆学一声驴叫!”

结果不出意外,王粲的追悼会上,响起一大片驴叫声,还互相品评品评,谁模仿得最像驴叫,不像的更要罚酒。

“哎呀呀,司马仲达,你这驴叫声,不同凡响啊!还有你,陈长文,笑什么笑,滥竽充数,该罚酒,狠狠地罚酒!”

那逗逼的搞怪场面,光想想也是忍俊不禁。

第15章 徐庶混进了队伍

刘管事毕恭毕敬,端上一小盆清水,旁边摆放绢布、剪刀、蓝色瓷瓶,瓷瓶顶端密封,内盛的是金疮药。

这群颍川逗逼,既然跟我耍花腔,让我帮赵俨敷药,那么哥——成全你们!

邹嫦曦开口道:“刘管事,麻烦寻点盐过来,盐水能够消毒,防止伤口化脓。”

她恶趣味发作,寻思着不管怎么着,也应该好生惩治一下赵俨,谁让他未来当官时,急功近利漠视民生,强迫那些可怜的妇女远嫁,活活拆散别人幸福家庭。

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老师没教过你吗?看你这书读的,真是读到狗身上去了!

尽管用盐水处理伤口,确实有消毒的功效,但它对皮肤的刺激性太强,清洗伤口的灼痛感,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赵俨不疑有猫腻,盖因他博览群书,《神农本草经》卷三记载,戎盐可以疗疾,主明目,目痛,益气,坚肌骨,去毒虫。

邹嫦曦接过一罐盐,往清水里添了几勺,这些盐的色泽泛黄,颗粒也大小不一致,其中大的盐块,都快赶上一截指头了。

毕竟,汉代制盐技术不成熟,混杂了很多的其他物质,如硫酸钠、硫酸镁等,盐商没有办法去除,从而影响了盐的口感,带有些许苦涩味道。

邹嫦曦美美想到,以后去改良制盐工艺,垄断汉末暴利的盐业,或许是条不错的财路,没准儿还能跻身女首富呢。

不过知易行难,虽然东汉盐政已经宽松,不像西汉那般盐铁官营,私人贩盐属于违法行为,一旦盐贩子被官府逮捕,要砍双足大脚趾惩戒。

但现如今嘛,世家垄断盐业,她要想虎口夺食,必须后台关系过硬,否则被那些世家盯上,铁定被啃得渣渣都不剩。

勺子来回搅拌,水里的盐溶解后,清水变得浊不见底。

邹嫦曦凝视赵俨道:“忍着点,会很疼的。”

“嗯!”赵俨点头。

邹嫦曦清洗创口时,赵俨固是很硬气,保持微笑一声不吭,可她还是察觉对方,嘴角微微抽了抽。

活该!

翻来覆去地清洗,足足折腾了好一阵子,她才意犹未尽的罢手,赵俨却道她呵护有加,一颗心甜得将要融化了。

邹嫦曦解开瓶端裹布,在赵俨伤口上洒满粉末,剪开绢布进行包扎,系了个蝴蝶结固定。

赵俨举手观看,喜滋滋的道:“嫦曦,你打的这个结,我从未见过,瞧着可真雅致。”

“这叫蝴蝶结,你喜欢就成。”

“蝴蝶结么?乍眼一看,倒真像只蝴蝶,你的手可真巧,是……”

“得了,得了,别恭维我了。”邹嫦曦不耐烦地打断:“天色已晚,我该去找客栈了,咱们以后再见。”

她转身又道:“环儿,糜大哥,小屏,咱们走吧。”

她觉得沐浴梳洗后,再回家向姐姐报到,省得她这身男人装束,吓坏了神经质的姐姐。

她姐姐三令五申,早已定下了规矩,任何男人,即便是一只公狗,也不得踏足内院,违者不问情由,一律棒打驱逐出府。

“何必找客栈,”赵俨道:“你大概不知晓,阳翟的望月楼,便是你家的产业……”

“正巧,我好友荀文若,近日意欲离开颍川,今晚我在望月楼设宴,准备为他饯行,咱们一道过去吧。”

“也好!”

邹嫦曦一行数十人,步行了好几条街道,经过一间姜氏成衣铺,她进去买了几套女装,不光给自己量身买了,还给糜环、小屏分别买了几套。

前后五分钟都没有,她可不是犹豫的人,买衣服时磨磨唧唧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儿、老娘们儿挑挑又拣拣,恨不得挑出一朵花来,她是最反感了,只要款式合眼缘,直接打包拧走。

邹嫦曦三女欣喜出店门,发现赵俨与人起了争执,正揪着一位背剑汉子的衣襟。

且听他道:“兄台,你一路尾随,跟了我们几条街,究竟是何意图?”

“什么什么意图?”背剑汉子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把拨开赵俨手臂:“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你们便走得,徐某莫非走不得?”

背剑汉子名叫徐庶,他在跟踪负心人郑伦,以便寻找可乘之机,替他枉死的堂姐报仇。

他的父亲早年病逝,从小母亲将他抚养长大,日子本来过得无比清贫,多亏有了郑伯父帮衬,他才有机会习文练武。

郑伯父待他恩重如山,如同亲生儿子一般,膝下只有堂姐一个女儿,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实不忍伯父抑郁成疾,伯母亦夜夜以泪洗面。

遂以他决心报仇,手刃始作俑者,他打算先杀负心人郑伦,再杀恶霸李浑泄愤。至于有什么后果,他统统不在乎,大不了亡命天涯,反正他有手有脚,天下何处去不得。

唯一教他放心不下的,便只有年事已高的老母,想来郑伯父必会善待她。

更何况,他只要行事谨慎,不泄露自己身份,自然牵连不到他们,此事必将不了了之。

“我们走,你也跟着走,这原本没什么,可我们停,你也跟着停,请问说得过去吗?

赵俨冷笑:“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李浑爪牙,刻意来监视我们的?”

“这已至饭点,徐某也要垫肚子,恰巧要去望月楼,仅此而已。”

徐庶见赵俨不信,竖指向天道:“徐某对天发誓,若我是李浑爪牙,他日必遭天谴,五雷轰顶而死。”

郑伦劝道:“伯然兄,这位兄台仪表堂堂,李浑爪牙素来獐头鼠目,他们决计不是一丘之貉。他既发了如此毒誓,我等还是不要难为他了。”

“兄台仗义执言,来日徐某——必,有,厚,报。”最后四个字,徐庶一字一顿。

郑伦谦虚道:“不过小事一桩,兄台何需客气。”

“应该的!应该的!知恩不报,徐某与牲畜何异?”

郑伦心道:“哎呀,这位兄台,人也太实在了,我不过说句公道话,他却非要嚷着报答我。就是说话声调怪了些,神情咬牙切齿的,不明内情的人,还以为咱们有深仇大恨呢。”

他提议道:“伯然兄,相逢即是有缘。左右你今晚要设宴,而这位仁兄也要去望月楼,依郑某愚见,不如邀请他一同饮宴,你意下如何?”

“昌平所言,正合我意。”赵俨目光转向徐庶,弯腰致歉道:“适才是我孟浪了,还请仁兄不要介怀,今晚宴开百席,我定向仁兄斟酒道歉。”

徐庶两手扶起赵俨:“误会而已,兄台不必当真,更无需心存愧疚。”

“伯然兄,”郑伦抱怨道:“郑某都强调几回了,要像从前一样,唤我昌平兄。”

“没区别,没区别。”赵俨尬笑。

他甫一说完,转到邹嫦曦面前,伸手温柔道:“嫦曦,你这包袱,我来帮你提。”

“不用!”邹嫦曦拒绝道:“又不重,我自己能提。”

第16章 店小二都惊呆了

残霞低映,小桥流水。

望月楼坐落北街,门外小河弯弯,碧波潺潺流淌,河面架有木拱桥,像蛟龙般横亘上方。

木拱桥约十米长,宽不足两米,桥的另一尽头,有一棵粗壮老榕树,树冠枝繁叶茂,怕是盛暑时分,可容纳百十人纳凉。

拱桥上视野开阔,赵俨高指道:“喽,那榕树旁的建筑,便是你家的望月楼。”

邹嫦曦抬眼望去,一爿楼高两层木屋,占地面积极其广袤,比她前世居住的院子,不,是蜗居,起码大了十几倍。

“这这这,”她惊叹道:“这也太大了吧!五星级酒店?”

她是孤陋寡闻,压根儿不知道,汉代土豪们的奢靡。譬如,城郊最宏伟的颍川书院,比望月楼大了两倍不止。

这座驰名古今的学府,本是颍阴荀氏的别庄,荀彧爷爷荀淑成立书院后,才被捐出来做学堂的。

在赵俨的引领下,一行人勾肩搭背,笑得十分开心,步进了望月楼。

柜台上微胖的中年人,满脸堆笑道:“呀呀呀,姑爷大驾光临,老奴有失远迎,乞请见谅!”

赵俨瞥了眼邹嫦曦,神情颇为尴尬:“暂时还不是呢,柳掌柜可别胡乱称呼。”

“早晚的事儿,早晚的事儿。”

柳掌柜笑得见牙不见眼,他还不清楚赵俨的尿性,每次嘴里不要不要的,心里还不是乐开了花。

“原来是我自作多情,贤弟与邹姑娘已有婚约。”糜竺暗忖:“罢了,罢了,他二人郎才女貌,可谓佳偶天成,我这添什么乱子?明日便向他们辞行,早些将战马等物资,移交南阳袁公路。”

“咳!”赵俨咳嗽一声,赶紧介绍邹嫦曦,以免柳掌柜胡言乱语:“这位是你家姑娘。”

此姑娘非彼姑娘,过去封建社会,主人生来辈分大,大户人家的女孩,但凡年岁稍长,则会被奴婢尊称姑娘,重点是后面的娘字。

姑娘出嫁之后,其夫婿辈分相当,故下人大都称其姑爷。

柳掌柜眯眼瞧了半天,隐约认出了自家小姐,只是不知她何以如此妆容,又何以缺了贴身婢女抱琴。

他恭敬施礼道:“老奴见过姑娘。”

“不必多礼!”邹嫦曦也认识柳掌柜,对方几乎每隔十天,便会去家里谒见她姐姐,是她姐姐得力助手之一:“有空置客房吗?一路上舟车劳顿,我身子有些乏了。”

“马三!”柳掌柜大喊:“带姑娘去楼上客房,记住要一号雅间。”

马三跑过来,弯腰道:“姑娘,楼上请。”

“小屏!”邹嫦曦回头道:“你随我一道上去,伺候我沐浴梳洗。”

邹嫦曦三人上楼后,柳掌柜唤人准备热水。

赵俨顾目巡视,精心布置的大厅,五排矮脚桌案,并列整整齐齐,一列摆放二十张。

其实,今夜赴宴的学子,远没有一百人,只有九十余人,空出来的席位,也是有备无患。

而他就读的颍川书院,共有学子三百四十七,不过除了他盛情相邀的,剩余的不是临时有事,委实分身乏术,就是与他没有半分交情。

赵俨询问道:“柳掌柜,酒食都备妥了吗?”

“姑爷吩咐的事儿,老奴必定竭尽全力,决不会耽搁戌时饮宴。”柳掌柜拍胸口保证。

“如此,我便放心了,你且去忙吧,我不叨扰你了。”

“那失陪了,老奴这便去瞧瞧,厨房膳食准备如何了。”

“等等!”柳掌柜行到厨房门口,赵俨出声叫住了他,前者停下脚步道:“姑爷,可是有别的吩咐?”

赵俨肃容道:“柳掌柜,你家姑娘多愁善感,你切不可口无遮拦,在她面前提及抱琴。”

“姑爷此话何意?老奴怎生听不明白?”

赵俨只好向他解释,雍丘近期发生的变故,柳掌柜听着一脸煞白,好在最后有惊无险,自家小姐全身而退。

赵俨关心道:“柳掌柜,你没事吧?”

“姑爷安心,老奴并无碍,老奴都记下了。”柳掌柜淡淡摆手,接着步进了厨房。

赵俨摇头,呼出一口气,转身招呼同窗好友。

“伯然兄,”陈群打趣道:“楼上那位邹小姐,便是你平素赞不绝口,念念不忘的未婚妻么?”

“嗯!”赵俨甜蜜点头。

郑伦不屑道:“伯然兄,你的眼光很一般嘛。我观那邹小姐平平无奇,哪有你夸的那般玄乎,便是我家婢女夏蝉,也生得比她娇艳三分。”

“你懂个屁!人家那是藏拙,藏拙你懂吗?”

赵俨辩驳道:“我赵俨敢打包票,一旦她显露本来面貌,你那双眼珠子,肯定都要瞪出来。”

颍川士子说说笑笑,你一言呀我一语,气氛好不热闹。

糜竺嘱咐刘管事,后者出门安置商队众人,分散投宿各地客栈。

他自己则预订了两间上房,领着两名俏丽的婢女,伺候兄妹俩上楼梳洗去了。

远处一号雅间内,木栓牢牢扣在门把上,陡地哗啦一声水响,上演限制级湿身诱惑。

只见,邹嫦曦身无寸缕,细腰长腿光光溜溜,蜷曲在热气缭绕的澡盆中。

她已卸去束发的纶巾,流云般的秀发披垂背后,丝丝缕缕地浮在水面上。

她的胸前峰峦起伏,中间一条妙不可言的深沟,仿佛能将任何男人的魂儿吸进去,自然也包括她这个矛盾体。

就好像有一团火焰,在她身体里熊熊燃烧,浑身没来由的酥麻。

小屏动作有些生疏,没有抱琴会伺候人,滑腻酥手时轻时重的,在她每一寸白皙肌肤摩挲,她只得佯装闭目养神,掩饰内心的窘迫不安。

为毛,哥现在变成了软妹子,瞧着自己肌理晶莹的娇躯,嗅着自己如兰似麝的体香,脑垂体会分泌多巴胺?

不会流鼻血噻?不然可就糗大了。邹嫦曦摸了摸鼻孔,确认没有见红,才慌乱地洗澡。

记得二十一世纪的人,都在纠结放飞自我,到底是男人舒服,抑或是女人舒服。

她个人认为,答案显而易见,毕竟用手抠鼻孔,舒服的从来都是鼻孔,而不是任劳任怨的手指。

哎呀呀,鼻孔有点难受了,好想抠那么一抠呀。

一念及此,邹嫦曦激动不已,脏器不争气的砰砰急跳。

你真不要逼脸,小屏还在边上看着呢,你就不能注意点形象,下次再悄悄试不行吗?

邹嫦曦忍着煎熬,总算洗完了香艳的澡,穿上了新买的斜领襦裙,腰间盘系纯白丝带,打的依然是蝴蝶结。

古人认为,头发受之父母,固是不能随便剃除,却并不表示不剃除。当时男女尽皆蓄长发,只是盘发方式略有不同。

汉代女子发式,发展得非常成熟,发髻形制亦是千姿百态。

总体上分为两种类型,一者是梳在颅后的垂髻,一者是盘于头顶的高髻。

上述两种风格,邹嫦曦都不喜欢,她娇笑道:“小屏,你帮我绾流苏髻。”

“小姐,什么是流苏髻?”

“我教你。”

邹嫦曦娓娓道来,追忆观看的影视剧,谁让她穿越过后,脑垂体异常发达,记忆力杠杠的。

她的秀发长至大腿,头上挽成发髻,结作同心带状,左右剩下两撮秀发,每绺留有拇指粗细,各自披垂在两肩。

这种流苏髻发型,在影视剧里十分常见,给人印象最深刻的,当属刘亦菲版小龙女。

未几,梳妆完毕,小屏对着邹嫦曦发呆,邹嫦曦对着铜镜发呆。

“握了棵草!哥这也太美了吧?即便我的脸型五官,和喜欢棒子的神仙姐姐,根本不是一个路数。估计,此刻她站我面前,我也不比她逊色,甚至犹有过之。”

小屏脆生生道:“小姐,你生得可真美,是奴家见过最美的人。”

“贫嘴!”邹嫦曦笑道:“我之前叮嘱马三,预定了隔壁房间,同样准备了热水,你也快去梳洗吧。”

“喏!”

小屏迤迤然退下,邹嫦曦从拼多多空间,掏出一面玻璃镜子,又臭美了好一阵子,才腰肢款摆出房门。

“怎么如此安静?”邹嫦曦倚着二楼栅栏,视线俯瞰而下,桌子上菜肴七七八八,唯独一个人影也没有,仅余下零散的店小二。

你们这些小年轻,真是太讨厌了。哥如此精心打扮,不就想验证一下自身魅力,可你们一个二个跑没影,这是搞什么飞机?

“小二!”邹嫦曦蹙眉道:“刚刚这里的人,他们去哪了?”

几名店小二仰望她,竟似着魔中邪一般,浑身热血滚滚如沸,一股脑儿涌向了脑门,昏昏沉沉的心神俱醉,恍如置身蓬莱仙境。

“啧!”邹嫦曦重复道:“问你们话呢,他们人都去哪了?”

还是没有人回答,店小二盯着她发愣,她实在迫于无奈,一步步走下了台阶。

靠近一名店小二,她尖锐叫道:“醒醒!快醒醒!”

那名魂不守舍的店小二,耳膜都被震得生疼,才如梦初醒道:“仙……仙子子……你你说什么?”

“刚刚这里的人呢,他们都跑去哪了?”

店小二结巴道:“听闻外间……不远处,有位孕妇撞墙自尽,他们全部瞧……瞧热闹去了。”

邹嫦曦登即跑出门,几名店小二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她周身烟霞笼罩,再度陷入新一轮的发愣。

第17章 邹嫦曦要剖腹产

“天何无情,怎教我丧良侣?痛煞为夫也!痛煞为夫也!”

“啧啧啧,一尸两命,真是造孽啊!”

“可不是,这妇人大腹便便,明显是身怀六甲,恐怕相距临盆佳期,亦指日可待矣。”

“蝼蚁尚且偷生,你说这妇人好端端的,有什么坎儿过不去,何苦要自寻短见?”

“可怜呐!这妇人撞死便罢,可是腹中胎儿何辜?端的是无妄之灾,连累其胎死腹中!”

“徐某以为,该妇人一时想不开,兴许她相公难逃干系。所谓人心隔肚皮,这世间日新月异,总有些猪狗不如的禽兽!”

郑伦还不算太蠢,觉察这位徐姓新相识,似乎是在指桑骂槐。

他懦懦道:“徐兄言重了,这些仅是你的臆想,没有真凭实据,还请不要妄加揣测……

“我观他情真意切,抱着令夫人的遗体,哭得死去活来,声声椎心泣血,俨如望帝啼鹃。想来他夫妻二人,从前定是伉俪情深。”

郑伦说完,双眼噙着泪花,徐庶觉得可笑,冷哼一声道:“海水难量,人心亦难测!”

徐庶鄙视了郑伦,一个箭步朝前奔去,俯视死者丈夫,轻蔑道:“大错已然促成,你如此惺惺作态,便是欺瞒了世人,推卸了所有罪责,你的良心能安吗?”

他又咄咄逼人道:“你当真不怕,午夜梦回之际,你的无辜妻子,你的无辜孩儿,由阴间重返阳间,化作青面獠牙的厉鬼,回来向你勾魂索命?”

邹嫦曦赶过来时,颍川士子和吃瓜群众,早就围拢成了圆圈,高燃数不清的火把,她混在男人扎堆的外围,个头并不甚高挑,探着头啥也瞧不见,但闻喧嚣的话语声。

“借过,让一让,借过……”

邹嫦曦笑着排众上前,旁边人不爽地回望,瞬息间惊为天人。

谁云红尘无姑射?白衣袂袂尤出尘!

他们有生之年,何曾见过如此绝色,那完美无瑕的素颜,那小鹿般的清纯眼眸,仿佛无论做什么表情,也是一种至美艺术。

她的笑容温暖洁净,没有一丝杂质,有着少女的明朗气息,直教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心情不自禁地跟着愉悦。

众人怔怔失神,鬼使神差似的,按照她的要求,乖乖让出一条路来。

“谢谢!”邹嫦曦保持微笑,踏着细碎的莲步,姗姗走向最前列,周围人纷纷瞩目发呆,就连见惯了她美貌的赵俨,竟也未能免俗。

那坐在地上的丈夫,瞅了徐庶一眼,又转向怀里的妻子,哽咽道:“兄台何出此言?你莫不是怀疑我,怀疑我害了自己妻儿?”

“难道不是吗?”徐庶厉声质问:“倘若你真心待你妻子好,你妻子又岂会痛苦不堪?”

“倘若你妻子对你心存幻想,对你留有些许爱意,而不是心若死灰,哪怕只是为了腹中孩儿,你以为她会自寻短见?……”

“你敢说你没有过错?”

“哈哈……”丈夫凄然狂笑,笑声是喑哑的,听来是心酸的:“兄台说的是,的确是我的错,是我害了我的妻子,是我害了我的孩儿,我——难辞其咎。”

众人听他亲口承认,宛如平地乍起惊雷,霎时引起一片哗然。

“好啊!好个人面兽心的禽兽!”徐庶气极反笑,唰唰抽出背上佩剑,便要横剑刺死他:“徐某今日非宰了你,替你枉死的妻儿,讨回一个公道!”

“徐兄冷静,切莫冲动,切莫冲动!”赵俨一时情急,伸手抓住了剑刃,好在包扎了绢布,并没有遭受损伤。

徐庶喝斥道:“你快松开,劳资拼了性命,也要灭此朝食!”

“徐兄使不得,似这等泯灭人性的败类,多行不义必自毙,杀他只会污了你的剑。”赵俨善劝道。

郑伦心想:“我这是招谁惹谁了?为何总感觉他们在含沙射影?”

徐庶怒道:“再问一句,你松是不松?”

“不松!”赵俨坚定摇头。

“妈的!”徐庶脸红筋暴:“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旁人!”

徐庶用力拽剑,赵俨紧紧攥住,死活也不肯松手,鲜血晕开一团,在绢布上染出耀目的红,滴落斑驳青石地面。

徐庶见他受伤,力道越来越弱,终归是心生不忍,气鼓鼓地弃剑:“倔驴!你赢了!”

末了,他背过身去,好似瞧着赵俨,即便是一眼,都特别惹人心烦。

赵俨握着剑刃,随手丢弃地面,继续劝道:“徐兄消消气,其实我与你一样,也恨不得扑杀此獠。可这世上的冤屈,太多太多了,你我根本管不过,就此背上人命,沦为朝廷钦犯,何苦来哉?”

邹嫦曦二世为人,接受过好莱坞的洗礼,那些影帝影后演技炸裂,和眼前人一比都弱爆了。

基于此理,她感觉死者丈夫,伤心得真情流露,不像是害死妻儿的人,饶是做人最忌主观臆断,可她还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兄台,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她膝关节弯曲,姿势深蹲下来,神情无比和蔼:“如果你有什么冤屈,大可以告诉我们,我们这么多人,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帮我?”丈夫不屑一笑:“你们凭什么帮我?那恶霸只手遮天,你们——帮不了我。”

邹嫦曦也不气馁:“纵是我们力有不逮,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们愿意听你倾诉,分担你的冤屈,分担你的哀愁……”

“你把苦痛憋在心里,只会让你更难受,可你把苦痛说出来,你会轻松许多,真的会轻松许多。”

丈夫深吸一口气,喟然长叹:“中原战乱不休,我本意携带亲眷,离家避祸荆南。昨日,途径附近的丹塘乡,一恶霸驭马无方,冲撞了路上行人,反而歪曲事实,驱使奴仆殴打行人,乃至殃及无辜……”

“我一时看不过眼,就出手教训了他们。讵料,今日晌午,我前脚离开客栈,妻子便被他们当众掳走,受尽了百般凌辱……”

“我好不容易救回她,可她清醒过来后,神志已经失常,竟连我也不认得了,只当我是欺凌她的歹人。她不要命的奔跑,我去追她的时候,她急得撞墙自尽了。”

“可怜我的妻儿,死的太冤了。我清楚记得,医工替她号脉,那医工说,她的脉象,触之流利,滑如走珠,蕴含勃勃生机,近几日便要临盆了。只可惜,我再也见不着了……”

“为什么我要多管闲事,为什么我要招惹那帮恶霸,为什么……”

“什么?”邹嫦曦惊叫:“你说她即将临盆?”

“是的,“丈夫泪眼滂沱:”我妻子足有九月身孕。”

“靠!”邹嫦曦急了,摁着死者肚皮,感受了好一阵子,手心传来微弱震动,里面胎儿确实存活。

她腾地跳起,慌不择言道:“你们谁有刀,不是不是,是匕首,要锋利,快拿来,快拿来。”

“我有。”徐庶弱弱应答,伸进胸前摸索,掏出一柄匕首。

邹嫦曦一把抢过,拔出来一瞧,照面光寒,显然够锋利,比她拼多多空间,水果刀啥的强。

丈夫呆望着她,被她夺过妻子遗体,娇躯犹有余温,摊放在冰凉地面上。

“这什么衣服,布料这么结实?”邹嫦曦撕了几次,如何也撕不开,干脆一刀割断腰带,解开了腋下纽扣,扒开了衣衫,往里对折了肚兜,褪低了裙裤……

丈夫见妻子,死后还不得安宁,胸前酥胸半掩,下体耻毛微露……更可恶的是那疯婆子,毁她清白还嫌不够,竟要破坏她的遗体,割开了她的肚皮,鲜血喷溅了一脸,自个也吓一哆嗦。

“你疯了!”他气得大发雷霆,一脚踹倒疯婆子。

“呀!”邹嫦曦疼得岔气,挣扎着爬了起来:“虽然你妻子死了,但她腹中的胎儿,只要取出来就能活,那可是你的骨血啊!”

“我不信,你是疯子,你是疯子!”丈夫痛哭流涕,捂着妻子肚皮割口。

邹嫦曦心急如焚,却也无计可施,她望了赵俨一眼,星眸中尽是祈求意味:“伯然大哥,你一定要帮我,你一定要相信我,你快帮我拉开他。”

前世她并不是白衣天使,提供养分的母体死亡,到底胎儿能存活多久,她压根儿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胎儿还活着,无论如何也要解救出来。

“我……我……”赵俨盯着邹嫦曦,内心一阵纠结,不知如何是好。

没过片刻,他见对方一脸失望,又决绝道:“我信你!”

尽管他不清楚真假,可他铁打的汉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心上人失望,大不了陪她一起疯。

丈夫被赵俨拉开,死死按在地面上,手腕更被扣在了背后。

没有了外力干扰,邹嫦曦专心解剖,重新进行剖腹产,估计排除残暴的商纣王,这是史上第一起剖腹产。

丈夫动弹不得,只能在一旁干急眼,心里恨得牙痒痒。

围观众人不明所以,匪夷所思地注视着,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仙子般的姑娘,为何会一夕之间,变成血淋淋的刽子手。

颍川士子也想不明白,何以他们的同窗好友,会心甘情愿助纣为虐。

“哇哇!”

突然,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划破了寂静夜空,邹嫦曦笑靥如花,额头冷汗涔涔,抱着浑身是血的婴儿。

第18章 原来徐庶是孬种

“剖腹取婴,简直闻所未闻,今宵倒是长见识了。”

“是啊,长见识了。起初这女娃子动手,某还道她患了失心疯。”

“你们瞧,这遗腹子带把儿,还是位男婴呢。他可真是命大,这样也能存活下来。”

“儿子,我有儿子了,我杜畿有儿子了,”丈夫举止疯癫:“夫人,你睁眼看看,咱俩有儿子了……”

“死人如何睁眼,他该不会……高兴傻了吧?”

“谁知道。不过这厮那一脚,踢得可真重,在下亲眼瞧见,那姑娘疼得一脸煞白,险些爬不起来。”

“可她非但不恼他,反而忍着痛楚,替他救回了儿子,端的是菩萨心肠。”

“列位,可识得这仙子?我观她,不光人长得美,兼之心地善良,若是有幸娶到她,便是折寿十年,不,二十年,我也无怨无悔。”

“得了吧。这仙子如此美艳,你若是娶她回家,还不得夜夜折腾她,我看你活不过明年。”

“云雨巫山,不一定要夜晚,其实白日宣淫,也别有一番滋味。”

“哈哈……”

人群中某些色胚,开玩笑过后,望着邹嫦曦的身影,又是一阵品头论足,满口污言秽语,并且越说越肮脏,徐庶骂了句“人渣”,准备去教训他们。

“别走!”邹嫦曦招手道:“你快过来,帮忙搭把手!”

徐庶左顾右盼,搞不清是不是叫他,又听对方道:“没错,就是你,别东瞧西瞧了,快过来帮忙。”

徐庶甫一靠近邹嫦曦,发现她额头全是冷汗,嘴唇也异常苍白,可以想见她伤势不轻。

“你,”徐庶咽了口唾沫:“你无恙吧?”

“拿着。”邹嫦曦没有作答,只是递来血红匕首。

徐庶接过匕首,沾满一手血腥,邹嫦曦挑起婴儿脐带:“就从这里,你隔断这根脐带,让婴儿与母体分离。”

此际,婴儿嚎啕大哭,徐庶颤抖地持着利刃,比划来比划去,迟迟不敢动手割。

“喂!”邹嫦曦催促道:“你倒是割呀,磨磨蹭蹭的,你要急死我呀!”

“我……我……”徐庶支支吾吾:“我不敢,我怕他疼。”

大男人跟个姑娘家似的,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原来是纠结这点屁事儿。

“你只管割,他不会疼的。”邹嫦曦科普道:“因为婴儿刚诞生时,痛觉并没有发育完全,所以他不会感到疼……”

“而且你瞧他,正忙着大口呼吸,排放肺部的废气,哭出母亲肚里的羊水,这桩桩件件加起来,他忙也忙不过来,根本无暇顾及脐带……”

“听我的,快割吧。”

杜畿趴在地上,紧盯着自己的骨肉,幸福得热泪盈眶:“兄台,我求求你,你放开我,我只想抱抱我儿子。”

毕竟是血溶于水,对方要求也不过分,赵俨手中力道不由松了,可他望着心上人的惨状,立马又改变了主意,犹不放心地锁死对方。

杜畿捕捉到对方的犹豫,出言打消了对方顾虑:“你尽管放心,我谢那姑娘还来不及,断然不会再伤害她。”

将心比心,赵俨被说服了,缓缓松开了手,杜畿霍地爬起。两人一前一后,凑过来的时候,皱皱巴巴的婴儿,脐带已经被割断,肚脐上结都打好了,这次不是蝴蝶结哦。

半个时辰后。

望月楼里人声鼎沸,颍川士子七嘴八舌,围绕着适才发生的怪事,直夸邹嫦曦秀外慧中,以及婴儿如何如何命大,一时间唾沫横飞。

而获救的婴儿,没有再哭闹,他浑身的血迹,早已清洗干净,穿上了新买的衣裳,裹在花花绿绿的锦缎中,大口吮吸奶娘的律液。

宽衣解带的奶娘,旁边站着位中年妇人,妇人是杜畿的后娘,眉宇间风韵犹存,只是她下颚尖尖,面相稍显刻薄。

“嘶~~,轻点轻点,你揉疼我了。”

楼上一号雅间,花鸟屏风后面,邹嫦曦衣衫半掩,侧躺在榛木床沿,左腋下方一片淤青,室内弥漫着一股异味,正宗的红花油气味。

“小姐,你忍着点吧,必须要用力揉,才能活血化瘀。”

小屏又抱怨道:“那厮好不晓事,性子怎会如此鲁莽,你分明是在救他儿子,他干嘛要踢你呀,还踢得没轻没重的。”

“行啦,你少说两句,他不是不知情,我不也没事吗?”

邹嫦曦浅笑:“你放心好了,并未伤及肋骨,只要休养几天,即可恢复如初。一会儿你下楼呀,可千万别乱怼,若是让他听见了,还不得内疚死啊。”

小屏并不明白,怼这个字眼,具体代表什么意思,可她大概明白其中意思:“就该让他内疚死,谁教他不识好歹。”

邹嫦曦一笑了之,小屏也是关心她,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惟是她想不到,随手救了个遗腹子,他的父亲竟然大有来头,是未来的河东太守,号称政绩天下之最。

区区太守官衔,固是不大也不小,但河东郡的水,那可深了去了。

东汉末年,各路诸侯争霸,复杂的政治军事形势,可是把这个河东郡,推向了风口浪尖,战略位置极其的敏感。

河东郡本属司隶校尉管辖,当时的司隶校尉钟繇,乃是人妻控曹操亲信,河东郡属于曹操势力范围。

敌对的并州刺史高干,是河北袁绍的亲外甥,并州属于袁氏势力范围。而当时黄河西岸的关西地区,又属于马腾、韩遂势力范围。

在官渡战争爆发以前,曹操与袁氏争锋的时代,袁曹双方都想获得,关西马腾、韩遂的支持。纵观袁绍一方,要想与马韩势力接触,就必须争夺河东郡。

有鉴于此,并州刺史高干,委派郭援为河东太守,兴兵征讨河东,试图赶走河东太守王邑。

钟繇煞费苦心,争取到了马腾、韩遂的支持,率军反杀了郭援,击退了袁氏部队,才迎来短暂的安宁。

那时的河东太守王邑,是一位勤政爱民的清官,深得河东百姓的爱戴。可他并不是曹操心腹,倾向的是汉室朝廷,不一定事事都依曹操的。

曹操为了防止袁绍势力,进一步渗透河东郡,向西与马韩接触,向南与刘表接触,就必须加强河东郡的控制。

尽管,王邑深得民心,也必须把他调开,另派一名心腹,担任河东太守。

曹操要求荀彧,推荐一位像西汉萧何、东汉寇恂那样,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替他镇守河东十九县。

荀彧深思熟虑后,便向曹操推荐了杜畿,说他“勇足以当大难,智能应变”。

河东局势那么复杂,杜畿施政没几年,还能搞出政绩第一,你说牛逼不牛逼。估计纯按内政才华论,此人较之荀彧、诸葛村夫,绝对不遑多让。

邹嫦曦心想:“可惜哥是女儿身,不然肯定邀请杜畿,随我逐鹿中原去,这可是堪比萧何的人才啊!”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她现在是弱质女流,杜畿铁定会拒绝她,保不齐还当她是神经病,何必自取其辱呢。

反正她受自身限制,不能参与诸侯争霸,索性发展农业,繁荣商业啥的,超越徐州糜氏,做个女首富得了。

届时,宝马香车出行,奴仆前呼后拥,钱财挥霍不尽,貌似也挺安逸的。

既来之,则安之,什么问鼎中原,想这么多有的没的,不外乎徒添烦忧,开开心心活着就好。

“小屏,膏药贴正了吧?给我穿好衣服,咱们下楼吃饭去。”

第19章 阿弥陀佛是杜畿

“不是该吃饭了吗?你们围在这里干嘛?”

邹嫦曦走出房门,发现杜畿和赵俨,正倚着栅栏闲聊。

“你伤势不轻,我实在放心不下。”

赵俨端详邹嫦曦,见她面容有些憔悴,只觉杜畿那一脚,比踢在他自己身上,还要让他难受。

他忧心忡忡道:“你还好吧?”

赵俨真挚的眼神,看得邹嫦曦一阵惆怅,不由错开了视线:“我,我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这都什么狗屁情况,赵俨人设不是坏人来着,怎么越看越像痴情种?

“怎么可能没事?你从小娇生惯养,几时受过如此重伤?”赵俨惴惴不安:“你若是哪里疼,千万别逞能硬撑,一定要告诉我,你知道不知道?”

“我真没事。你不信是吧?走走,跟我进屋。”

邹嫦曦挽着赵俨手臂,便往房里面拽,都跨过了低矮门槛。

“莫要拉扯,我自己会走,小心你的伤势,你先说进屋作甚?”

“你不是不信吗?那么小女子,只能脱了上衣,让你瞧个够啊!”

“啊!”赵俨吓了一跳,急得惊慌失措,两手紧扒门框,死活也不肯迈步:“别别别,我信,我信了。”

“瞧你那怂样!”邹嫦曦嗤嗤地笑。

杜畿迎上来,磬折作揖:“邹小姐,杜某蒙昧无知,不识姑娘好心,伤了姑娘千金贵体,万死亦难赎其罪,还请姑娘原谅。”

邹嫦曦搀扶起杜畿:“我伤势并无大碍,杜大哥不必介怀。”

听她说得轻松,杜畿心里更内疚了,自己那脚踢出的力道,他哪能不清楚轻重。

可这位受伤的邹小姐,不但没有责怪他,反而以德报怨,坚持帮他救回儿子,如今还转过头来宽慰他,真是太太太善良了。

“邹小姐心地善良,杜某生平仅见。”杜畿感激涕零:“无论如何,犬子侥幸生还,全赖姑娘施以援手。此恩如同再造,杜畿没齿难忘,他日若有机会,必粉身碎骨相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都是应该的,何谈粉身碎骨?”

“阿弥陀佛!”杜畿双手合十:“好一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邹小姐佛法精深,莫非也钻研过天竺佛经?”

杜畿父亲笃信佛教,是以他从小耳濡目染,背诵过不少佛学经义,譬如四十二章经等。

邹嫦曦清楚记得,当年追看华仔的电影,三国之见龙卸甲,曹婴仅是念了句:“我佛保佑,我曹婴誓擒赵子龙!”

就这一句我佛保佑,好好的一部电影,可是被观众黑出了翔。

其实早在东汉永平五年,天竺佛教便借机传入中土。

据闻,汉光武帝刘秀四子,汉明帝刘庄夜宿南宫时,梦见巨大丈六金身,舒金色臂垂丈许,放亿兆大光明云,口诵滔滔梵言,在朝廷金殿来回穿梭。

明帝正欲开口诘问,那金人呼地腾起凌空,径直往西方飞驰,绕过层层彩霞远逝。

明帝不由惊醒,睁眼一看,室内宫灯尚明,原来不过一梦华胥。

待第二天上朝,明帝讲述梦中怪事,朝堂群臣甚感奇异,可也顶不真金人是谁,他的出现有何吉兆凶示,遂都不敢盲目回答。

惟博士傅毅挺身奏答:“臣闻西方有神,故老相传谓佛,佛有佛经派系,即为大乘佛教……”

“从前武帝元狩年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讨伐匈奴,曾缴获休屠王供奉的金人一尊,休屠王称是天竺国传去的……”“

“这尊缴获的金人,素来供奉甘泉宫中,后来几经叛乱,金人亦佚失不存,今皇上所梦金人,恐是西方天竺的佛。”

傅毅这席奇奏高谈,引起了明帝极大兴趣,于是派遣郎中蔡愔、博士秦景,带着一帮人西往天竺,求取大乘佛法。

蔡秦二人奉明帝重托,途经千山万水,饱尝风霜雨露,终抵达佛教起源地。

天竺僧人分外热情,款待了蔡秦一行人,通过多天的交谈访问,彼此算是熟稔起来。

彼时,天竺有两位得道高僧,摄摩腾与竺法兰,略通汉朝语言文字,蔡秦二人也是思维敏捷,领悟力极佳,全力辅助两位高僧,翻译了四十二章经,请出了释迦牟尼的遗像。

临近归国日期,蔡秦二人盛情相邀,两位高僧慨然应允,前往汉朝弘扬佛法。

于是,白马驮着经卷佛像,一行人踏上了遥远归程,再度折返蜀身毒道,十分艰难的回到了洛阳。

朝廷奏报传来,明帝以隆重的汉朝礼仪,接见了两位天竺高僧,终归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明帝在万分欣喜中,观瞻了金晃晃的佛像,这佛像是否如他梦中一样,外人无从得知。

而所谓的四十二章经,明帝只是粗略浏览一番,开卷语含含糊糊,更是看得他不明觉厉,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无论结果如何,梦境成真总是值得高兴的,因而明帝下诏,安置两位高僧在鸿胪寺,就是现代版的外交部。

此外还命匠作大臣,在洛阳西门建造佛寺,将释迦牟尼的佛像搬进正殿,四十二章经亦镌刻在后壁上,供世间有心向佛之人,有缘接受佛法的洗涤。

又请两位高僧主持本寺,公开传教讲经说法,广设坛场传播信仰,盖因那一匹匹驮经白马,也寄养在寺庙之中,故取名白马寺。

明帝吸舔取精,哦不是,是西天取经,一时间轰动朝野,四海数万万臣民,无不倍感新奇,纷纷前往白马寺参观,并积极参与水路法会。

而远在徐州就藩的楚王刘英,多年来崇尚黄老方术,首先对这外来佛陀有了兴趣。

为此不惜跋涉千里,亲自到白马寺拜会,向两位高僧了解佛经,观瞻释迦牟尼的佛像,并请二僧抄了佛经一部,临摩了佛像一张,恭恭敬敬地带回了楚国。

楚王刘英将佛经高束藏书楼,又将佛像和黄老牌位并列祭祀,日夕诵经祷告,祈求荣登九五。

这一边,明帝身受佛经洗礼,想以慈悲之心治天下,颁下圣谕昭告天下,让全国犯罪的囚徒,根据罪行的轻重,缴纳相等的绢布,即可赎其罪行。

而楚王刘英私铸兵器,一直密谋取缔明帝,同样受佛经中的奥秘影响,鬼使神差地感觉一阵心虚,不打自招地准备赎罪,备好黄缣白纨三十匹,专程让人给皇兄送去。

明帝也是糊涂透顶,亲下诏书予那刘英,上面赫然写道:“楚王诵黄老之微言,尚浮屠之仁祠,洁斋三月,与神为誓,何嫌何疑,当有悔吝?其还赎,以助伊蒲塞、桑门之盛馔。”

意思是说,刘英既信奉黄老,又祭祠佛陀,按照佛教的规定,定期持戒吃素,谨守清规戒律,

明帝对于他上缴绢布,赎罪的做法表示谅解,示意他无罪,勿须心怀不安,并退回一干绢布,让他作供养居士、僧人之用。

东汉初期,楚王、明帝奉佛的例子表明,佛教已被当作黄老方术,在社会部分人中流传。

而一百年后,东汉的汉桓帝,就是那位荒淫无度,把数千嫔妃集中一起,和宠臣开无遮大会的家伙。

桓帝为了追求长生方术,更是大搞封建迷信,在宫中为黄老和佛陀立祠,隔三岔五加以祭拜。

古人云,上有好者,下必甚焉。时至东汉末年,天竺佛教的兴起,全国信奉方术的人,多如恒河沙数,可谓不知凡几。

所以东汉末年,绝对适合搞封建迷信,张角老道能扯起大旗造反,靠的正是方术的巨大影响力。

言归正传。

“嗯!”邹嫦曦点头道:“翻过一些佛经。”

杜畿笑道:“如此说来,邹小姐与善信,还是同道中人。”

“所以啊,你也不用内疚了,咱们是不打不相识。”

邹嫦曦认为,杜畿德才兼备,是顶尖的内政人才,较之赵俨有才无德,做事毫无道德底线,不知道强了几多倍,确实值得好好结交。

邹嫦曦懊恼不已,可惜啊可惜,哥偏偏是女儿身,只能白白便宜曹操了。

不过要当女首富,也离不开人脉关系,再加上杜畿人品好,为人光明磊落,哥一定要找机会,跟他斩鸡头,烧黄纸,义结金兰。

第20章 回家见美丽姐姐

清晨,旭日东升,阳光透过纱窗,折射在房间里。

邹嫦曦坐在铜镜前,轻掩檀口打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显得格外慵懒迷人。

“小姐,依旧绾流梳髻么?”小屏在她背后梳头。

小屏曲解了字面意思,邹嫦曦自是不知情,只是轻飘飘地点头。

昨夜的饯别宴,大家相处得很融洽,并没有人醉酒撒泼,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

荀彧之所以离开颍川,盖因奇葩的冀州牧韩馥,与他还有同乡的情谊,来信邀请他去河北做官,他决意将荀氏宗族,迁徙至冀州避祸。

邹嫦曦当时听了,只是笑而不语,估计没等他抵达河北,韩馥便会身陷囹圄,地盘被袁绍所取代。

而荀彧避祸冀州,更是馊透了的馊主意,未来袁绍跟公孙瓒决裂,可是围绕冀州这块宝地,爆发了旷日持久的争夺战。

颍川士子高谈阔论,也分析了颍川的局势,宣称此间四战之地,西凉军击破朱老将军,随时会肆掠邻近郡县。

一旦燃起战火,必是生灵涂炭,横尸遍野无计,众人虽想逃离颍川,但多数人眷恋故土,始终是不舍背井离乡。

颍川士子一合计,决定邀请后将军袁术,前来颍川主持大局,并愿意动用宗族势力,配合其抵御西凉军。

袁术现在没有篡位,名声还没有臭大街,反而是系出名门,兼之又仗义疏财,是当时鼎鼎有名的侠士。

这和汉朝社会风气有关,涌现了很多侠士人物,诸如西汉的季布、郭解,东汉的王涣、戴遵、张堪、廉范都是有名的侠士。

这些侠士急公好义、乐善好施、喜欢结交江湖人物,以解救他人困厄为荣,为社会各界人士所推崇。

汉末三国社会动荡,法律约束力急剧下降,这类侠士人物就更活跃了。

而袁术仗剑行侠仗义,经常救人于危难,久而久之,也就成了这一时期的佼佼者,是人们心中公认的大侠。

据《北堂书钞》引《魏志》载,当时江湖上流行这么一句话,叫做‘路中捍鬼袁长水’。

袁术曾任长水校尉,‘袁长水’是对袁术的尊称。‘路中捍鬼’则是说你走在路上,甭管碰见多凶恶的鬼,袁术分分钟也能帮你除掉,什么及时雨宋江之流,比起来根本弱爆了。

不过邹嫦曦知道,袁术这家伙靠不住,时下他正厉兵秣马,筹谋攻占汝南老家,等他再来救援颍川,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了。

可能这也是袁术,几月后占据颍川,颍川士子不齿其为人,同他尿不到一壶的原因。

其实想想也正常,汝南不光是袁术老家,巅峰人口更是高达210万,发展潜力是颍川的好几倍,号称天下第二郡。

而天下第一大郡,正是袁术割据的南阳,是汉光武帝刘秀的龙兴之地,巅峰时期有户50余万,人口240万上下。

所以早期的袁术,绝对是汉末第一诸侯,只是一郡的人口,完全不逊一州之地。

还有众人追问下,得知驭马无方的恶霸,原来是浪荡子李浑,污辱杜畿妻子的元凶,也是李浑的几个狗腿子。

接着邹嫦曦发现,那位帮忙的徐姓青年,频频找杜畿喝酒,热情地攀着交情,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俩人就瞅对眼了。

不过她并未在意,由于她剖开别人肚皮,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她看着桌案上的肉食,都感觉胃里冒酸水,喝了几碗清粥充饥,便回房睡大觉了。

小屏轻声道:“小姐,头发盘好了。”

邹嫦曦好歹是穿越者,见惯了清晰的玻璃镜片,眼前模糊的椭圆铜镜,看得她连连摇头。

小屏以为她不喜,愁眉深锁道:“小姐,可是发型不称心?”

“不是的,我很满意,你的双手很灵巧。”

小屏欣喜道:“多谢小姐谬赞。”

邹嫦曦来到后院刷牙,不说没有牙刷牙膏,甚至连杨柳枝都没有,只是用手指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硬搓。

俨然是敦煌壁画,《劳度叉头圣图》的既视感,不过画里面是胖和尚,袒胸露两点的搓牙。

小屏则是裹得严实,包着一口水咕噜漱口,玉指芊芊地仔细搓牙。

“这能搓干净吗?”邹嫦曦表示怀疑,从空间取出两套牙具,递给了小屏一套:“用这个刷牙。”

“这……这怎么刷牙?”小屏蹙眉道。

邹嫦曦解释牙膏、牙刷的用途,并且亲身作示范,小屏有样学样,模仿她的动作刷牙。

小屏抿嘴道:“小姐,这牙膏好香,好甜呐。”

“噗!”邹嫦曦吐出一口水,苦笑道:“这可不能吃,它的作用是刷牙,保持口气清新,不是给你当糖吃的。”

“哦。”小屏嘟嘴。

邹嫦曦仰着脑袋瓜,漱干净牙膏的味道,口气恢复了清新。

她望着小屏道:“对了,听你父亲说,你厨艺不错是吗?”

“或许还可以,奴家以前做过厨娘。”小屏不确定的答道。

“以前?以前你才多大呀?”

“十三。”

“靠!童工!”

邹嫦曦低骂了句,也理解小屏家的辛酸,这战火纷飞的世道,不知有多少人活不下去,活着已是天大的幸福。

“小姐,”小屏道:“你昨晚都没怎么吃,这会儿应该也饿了,奴家去熬些清粥,给你垫垫肚子。”

“去吧,多熬一些粥,你身子骨太瘦了,往后你跟着我,每天也要吃三餐。”

小屏离开了后院,邹嫦曦觉得吃完早餐,就回家向姐姐报平安,本来昨晚便想回去的,委实是精神太疲倦,一觉睡去给耽搁了。

她打算自己回家了,一定要驱赶家里的方术,监督姐姐戒除寒食散,只是姐姐的心理疾病,又该找谁治疗呢?华佗,青囊书?张仲景,伤寒杂病论?皇甫谧,针灸甲乙经?

好像他们三人,虽然是杏林圣手,医术高则高矣,却不擅长治疗心病,而且皇甫谧那家伙,都还没有出生呢。

算啦,先回家了解情况,走一步看一步吧。

邹嫦曦吃完早餐,糜竺兄妹找上来,向她和赵俨辞行,四人言笑晏晏,转眼来到了门外。

赵俨抱拳道:“糜大哥,善自珍重!”

“贤弟,你也保重!”糜竺拱手回礼。

糜环亲昵抱着邹嫦曦,依依不舍道:“邹姐姐,环儿会想你的。”

“姐姐也会想你的。”邹嫦曦刮糜环琼鼻,掏出了几枚棒棒糖,塞进小萝莉的荷包:“记得要听大哥的话,姐姐以后空闲了,便去徐州陪你玩儿。”

糜环雀跃道:“拉钩,不许骗人。”

“好,拉钩。”

俩人伸出小拇指,紧紧地相拉相勾,异口同声道:“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糜竺卷起马车幕帘:“小妹,走吧。”

“嗯。”糜环挥手告别,踏上马车阶梯前,回眸望了一眼,风中遍是她的微笑。

车轮辚辚转动,扬起一路灰尘,很快街道迎来拐弯,马车消失在视线里。

邹嫦曦返回酒楼,小屏拎着包裹道:“小姐,东西都整理好了。”

邹嫦曦点头,转向赵俨道:“伯然大哥,我该回家了。”

赵俨这个未婚夫,她是真不知如何对待,还是回家找姐姐商量,让姐姐出面退婚得了。

赵俨温和道:“我送你。”

“不用,我家就在前方,不用麻烦你了。”

“不麻烦。”赵俨摆手道:“李浑那厮瑕疵必报,我昨日拂了他的颜面,你近来出行还是当心点好。”

邹嫦曦窃笑,李浑瑕疵必报,你不同样是瑕疵必报,还好意思批判别人,也不知谁给你的脸。

更何况,是你得罪了李浑,又不是我得罪了他,哥不过是过路的路人甲,怎么都赖不到我身上来,关我什么鸟事啊。

“你忘啦,”邹嫦曦笑道:“我府中还有一位高手,功夫可比你厉害多了。”

“蔡前辈刀艺精湛,无人敢璎其锋,阳兄尽得其真传,我缠斗他不过,也是情理中事。”

赵俨不觉丢脸:“有阳兄护卫安全,我也可以省心了。不过你家虽近,可我必须送你归家,我的心才能够踏实。”

三人左拐出行,气氛有些凝重,彼此都没有再开口。

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距离不远,三人来到了大宅院外。

这座豪华的大宅院,朱红大门深锁,门前两尊石狮子,分别站着两位小厮。

邹嫦曦仰望门楣,门楣上挂着一个匾额,镌刻‘邹府’两个大字,透过高高的院墙,依稀可见楼阁飞檐,掩映在绿荫之中。

两小厮一齐下拜:“见过姑娘。”

“起来,”邹嫦曦抬手:“叫人开门。”

“姑娘回府啦!”两小厮高声呐喊。

紧闭的大门,洞开一道缝隙,徐徐朝内里开启,伴随着刺耳摩擦声。

“伯然大哥,我先进去了,咱们有缘再见。”邹嫦曦径直走进大门,小屏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行走在狭长蜿蜒的走廊。

俩人穿过正厅,来到后院荷塘边。映入眼帘的荷塘,与其说它是荷塘,倒不如说是小型人工湖。

清爽的微风拂来,湖面荡漾浅浅波纹,荷叶翻卷婀娜曼舞,唰唰轻响声宛如音符,在耳畔连绵不绝。

荷塘边搭建水榭,一位雍容华贵的丽人,在抛洒饵料喂鱼,捻指无比的优雅。

那丽人一袭红袍,身材曲线极为惹火,五官精美得令人窒息,发髻上插着金步摇,就着她细碎的步子,金钗轻轻地摇曳,发出清脆叮当响。

邹嫦曦仅是瞥了一小眼,霎时耳朵里嗡嗡乱响,心不自禁地怦怦跳动。

这姐姐也太美啦,五官和她有些相似,她是含苞待放的花蕊,姐姐分明是盛绽的鲜花。

这肤白貌美大长腿,前凸后翘小蛮腰,若是让曹操给瞧见了,口水肯定要流好几斤,这家伙可是熟女控啊。

惟是,她姐姐病恹恹的,面容白得近乎透明,泛着淡淡青气,眼窝微微凹陷,衬托乌溜双眼极大。

想来是寒食散嗨多了,留下的种种后遗症。

第21章 姐姐邹妡有故事

邹嫦曦暗忖:“哥一定要稳住,可不能露了马脚。”

这姐姐从小照顾她,可谓是最熟悉她的人,她的行为稍有异常,或许旁人一时察觉不了,可绝对会引起姐姐的警觉。

而且最糟糕的是,姐姐这人很迷信,万一怀疑她撞邪了,召集府中一干方士,将她紧紧捆在柱子上,进行某些驱邪仪式,什么使劲儿夹中指,可劲儿灌符水,那可真是太冤枉了,不夹死也得被撑死。

“奴婢袭香(绿荷),给姑娘请安。”

邹嫦曦走进水榭,两位婢女手指相扣,垂放左腰弯腿施礼。

“免礼。”她摆起身的手势,旋即转向另一婢女,亲昵笑道:“秀姑,拿点鱼食予我。自打回乡祭祖呀,一晃就过了大半月,这荷塘里的锦鲤,我也甚是想念。”

秀姑入府后,更名叫云秀,年岁和她姐姐相仿,约莫是三十四五。听闻姐姐十二岁,云秀便开始伺候了,是府中资历最深的人,故奴仆尊称其秀姑。

至于邹嫦曦嘛,主仆尊卑有别,她唤云秀作秀姑,也是出于秀姑亲善,真心实意地待她好,俨如长辈般照顾她。

秀姑递过鱼食来,一瞧是撕碎的麦饼,邹嫦曦抓了一小捧,洒在荷塘水池边上,瞬间招来游鱼竞食。

“咯,小白、小黑、阿红、阿花……我回来喂你们了,你们想我了么?”邹嫦曦眉头微蹙:“诶,不对,大黄哪去了呢?”

“它吃饱了,潜水藏起来了。”她姐姐邹妡道:“先妣、先考、祖父、祖母……的坟茔,你都嘱咐随行下人,重新堆砌一番了么?”

“阿姐放心,都命人办妥了。”邹嫦曦展颜一笑:“就连周遭的杂草,也除得一干二净。”

末了,她又有些担心,不知她逃离雍丘,张济老贼闻讯后,会不会气得掘她祖坟,刁难陈留的邹氏宗族。

“如此便好。”邹妡肃容道:“昨夜柳掌柜来报,讲了你在雍丘的变故,这世道是越来越乱了,姐姐也没能力庇护你了。”

邹妡回望云秀:“云秀,一会儿你带上名刺,邀请赵公子过府一叙,争取把嫦曦的婚事,早日敲定下来。”

握了棵草,哥还准备取消婚约呢,你怎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

邹嫦曦一时情急,拉着邹妡皓腕,嗲嗲撒娇道:“阿姐,我不想嫁人,我想一直陪着你。”

“孩子话!”邹妡娇嗔道:“你不想嫁人,莫非想像姐姐这般,凄苦了此残生,蹉跎青春韶华?”

“这样不蛮好吗?”邹嫦曦笑道:“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想去哪玩便去哪玩,还没有三从四德约束。”

邹妡拽过她的手,握在柔滑掌心,语重心长道:“嫦曦,你要明白,尔今是乱世,风雨飘摇的乱世……”

“你如此天真烂漫,哪里知道世途险恶,你要想生存下去,必须找位夫婿依靠。诚然,赵家不是颍川四大世家,可也是根深蒂固的望族……”

“更何况,赵邹两家本是世交,亲上加亲也无可厚非。尤其赵公子那人,姐姐替你把过关了,也派人仔细打探过了,你与他堪为良配……”

“姑且,不论他仪表堂堂,单是他文武双全,对你又一往情深,便值得托付终身。”

“我不管,我才不嫁人!”邹嫦曦抗议道:“特别是赵俨,我最讨厌了,我死也不嫁!”

邹妡莞尔一笑:“你这孩子,从前赵公子来府上,你比谁人都高兴,怎地又讨厌他啦?可是他惹你生气了?……”

“你大可放心,待赵公子来了,姐姐替你训斥他。”

邹嫦曦十分惆怅,到底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心态变化,并不想嫁给任何男人,还不让姐姐起疑呢?

她绞尽奶汁,骚蕊口误,是绞尽脑汁,还真想到了一个办法,就用电视剧里的路数,只是好像狗血了一点。她弱弱辩解道:“我那时高兴,纯粹是拿他当哥哥,从未涉及男女私情。”

“那赵公子来下聘时,你当初怎么没有拒绝?还拉上姐姐唠叨个不停,高兴得一宿未眠?”

“呃,那是因为,因为……”邹嫦曦眼珠一转:“因为我还小,懵懵懂懂的,根本不懂情为何物。”

“行啦,行啦,别找借口了,你以为姐姐会信?”

邹妡无奈笑道:“我看你是胆大妄为,当街剖腹取婴,到现在脑子都犯蒙,你早点回房歇息吧。”

得了,就这点破事儿,竟然扯不清楚了,真特玛伤脑筋。

邹嫦曦决定不管了,现在最重要的是,睡服,哦不是,是说服,还是[shuì]服啊。好吧,没区别,没辙了成不。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说服姐姐离开颍川,免得像废帝婆娘唐姬,丧偶后定居颍川故土,被肆掠的西凉军活捉了,李傕更是色迷心窍,一厢情愿地强纳唐姬,最终那厮陶没陶喆,外人不得而知。

无论如何,她是一定要离开的,赶在西凉军肆掠前。

正好杜畿那家伙,也要去荆州避祸,大家结伴同行,一路上互相照应,还能联络联络感情,起码在赤壁之战以前,荆州局势相对稳定。

再加上我人都走了,什么狗屁婚姻自然告吹,爱谁谁陪赵俨共度余生,反正不是鹅就行了。

“阿姐,”邹嫦曦忧心忡忡:“我听张济老贼说,西凉军劫掠陈留郡,下一步便会劫掠颍川郡,咱们现在必须清点家资,提前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姐姐都知晓了。”邹妡淡淡点头:“今儿清早八晨,便已嘱咐府中管事,抛售各县的商铺和田地……”

“届时,这所有的家资,全是你的嫁妆。姐姐别无所愿,只想见你身著嫁衣,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一生喜乐安康。”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要嫁人呀,邹嫦曦急眼了:“阿姐,婚姻大事,咱们暂且先搁置,容后再议也不迟……”

“不能搁置!”邹妡插嘴打断,抚摸邹嫦曦脸颊,泪眼婆娑道:“嫦曦,姐姐怕,怕再也见不着你,见不着你出嫁,见不着你开枝散叶,见不着……”

她说着泣不成声,邹嫦曦一脸不解:“阿姐,你还这般年轻,又怎会见不着呢?嫦曦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云秀递上绢帕,邹妡拭干泪痕,破涕为笑道:“嫦曦,你打小便嘴馋,尤其爱喝鲫鱼羹。姐姐已吩咐厨娘,买了新鲜鲫鱼回来,中午我亲自下厨,保管教你垂涎三尺。”

“太好了!阿姐的手艺,可比厨娘厉害多了,中午我可有口福了。”

“姐姐庭院的花骨朵,还等着我去照看,你也早点歇息吧。”

邹嫦曦走后没多久,邹妡领着几名婢女,迤迤然离开了荷塘。

云秀搀扶邹妡散步,前者鼓起勇气道:“大小姐,颍川危机四伏,你不打算离开么?”

“离开?”邹妡凄然一笑:“这里是我家,我要陪伴它,永远,永远。”

“大小姐,云秀伺候你多年,比谁都了解你,你根本骗不了我。”

云秀善劝道:“你既然割舍不下,何不原谅了那人?嫦曦都这么大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你也是时候放下了,你何苦耿耿于怀,变着法的为难那人,也为难——你自己?”

“呵,原谅?放下?如何原谅?如何放下?”

邹妡噙着热泪,目光无比悲戚,声音无比苦涩:“这些年来,我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时常从噩梦中惊醒,全都是拜那畜生所赐!……”

“那些痛苦回忆,就像是獠牙的毒蛇,滋滋吐着信子,无情地啃噬着我的心,支离破碎的心,滴血的心……”

“只有服用寒食散,我才能暂时忘却痛苦,那些痛彻心扉的痛苦。”

云秀战战兢兢道:“可是大小姐,你把那人关进地窖,折磨了整整十年,你锁穿他的琵琶骨,用浸盐的皮鞭抽,用滚烫的开水淋,用烧红的烙铁烙……这些还不够么?”

“不够!远远不够!”

邹妡脸色阴沉可怕,额头上青筋暴起,眼里布满了缕缕血丝:“我要倾尽余生,狠狠折磨那畜生,除死——方休!”

“大小姐,那些恩怨情仇,只会蒙蔽你的心智。你该开始新生活,你还有嫦曦……”

“就是因为嫦曦,我才会更恨!走,那畜生头发又长了,陪我再去烧了它!”

第22章 邹嫦曦心态改变

邹嫦曦七弯八拐,回到了东厢的闺房,心事重重的思索着,该如何拒绝这桩婚事,以及姐姐‘见不着’的含义。

“小姐,你家这后院,瞧着可宽敞了,绕来绕去的,奴婢都绕晕了。”

小屏好奇宝宝似的,探着脑袋瓜乱瞄:“还有这花圃,载种的鲜花,多已经盛开了,嗅着可真香啊。”

邹嫦曦凝眼照看,朝阳下的盛花美景,兀自殷红黛绿橘黄,各类淡淡芬芳扑鼻,直教人心旷神怡。

她一脸陶醉道:“是啊,好香。”

在她想来,这经年累月的,生长在这种舒适庭院,她出落得人比花娇,环境也有一定因素。

小屏俏立房门,眺望两株大桃树,桃花一朵紧挨一朵,挤满了整个枝头。

小屏遥指桃树:“小姐,那里桃花绽放,再过几月光景,可有桃子吃呢,也不知是山桃,还是水蜜桃。”

“小馋猫,就知道吃。”邹嫦曦笑道:“那桃树旁的房间,往后归你居住了,你自己去看看吧。”

等这两株桃树结果子,少说也要等几个月,她们注定没机会品尝了。

现在别说几个月了,便是几天也耽搁不起,西凉军阀军纪败坏,随时可能劫掠颍川,还是赶紧清点家财,带上姐姐和奴仆们,有多远躲多远安全。

那桃树旁的房间,距离她香闺并不远,大概也就百十来步,小屏一番道谢后,兴高采烈地走了。

邹嫦曦抹了抹桌案,指尖上纤尘不染,看来她回乡祭祖期间,天天有婢女负责搞卫生。

想想这也很正常,就她先前穿梭庭院途中,起码撞见了十几名婢女,长得都挺青春靓丽的。

好像秀姑曾经说过,府中光是婢女数量,足足有一百多名。她都搞不拎清,这些婢女纤纤弱质,姐姐收留这么多婢女,除了负责卫生工作,整日无所事事为哪般。

难道是同情她们遭遇?抑或是姐姐有洁癖?甚或是有钱任性?

伤脑筋,既然想不通,干脆不理会了。邹嫦曦打量香闺,室内雕梁画栋,摆着印花屏风,栽着两盆兰花,铺着漆花地板,床头梳妆台上,有古朴灯具两盏,装的桐油和灯芯。

哥有强光手电筒,还是高科技太阳能的,谁稀罕用油灯照明,跌份儿。

她集中意念,进入拼多多空间,取出了一大堆日用品。

什么牙膏、牙刷、洗脸帕、洗发露、沐浴露、玻璃镜子、软枕头等。

其实在落后的古代,明显更适合睡硬枕。盖因,夏天没有空调,也没有电风扇制冷,又顶着一脑壳长发,若是睡不透气的软枕,热得一个不留神,真会捂出一身痱子来。

好比李清照写的醉花阴,生动描述了睡硬枕的体验:“佳节又重阳,玉枕纱橱,半夜凉初透。”

由此可见,冰冷的硬枕头,散热效果杠杠的,绝对让人透心凉。

俗语有云,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估计也是这个道理。

但如今只是春季,天气并不闷热,自然是睡软枕舒坦,那硬邦邦的枕头,她还真睡不习惯。

春天就是好,不光温度适中,不冷也不热,更是播种的好时节。

她都迫不及待了,特想培育新式农作物,玉米花生土豆啥的,奈何条件不允许。

怪只怪,颍川时局不稳定,自保都心里没谱儿,还是去下一站再培育。

邹嫦曦相信,早晚有那么一天,她一定可以靠农业,改变整个世界格局。

就拿玉米来说,即便在贫瘠山地上,也可以茁壮地生长,胚芽更可以提炼出油,具有丰富的营养成分。

估摸着种在地里,及不上一代杂交种子,动辄亩产上千斤,也没有魔性金坷垃,但只要精心照料,亩产三四百斤,结三四千个玉米棒子,怎么着也不成问题吧。

说干就要干,尽管现在不能种,可晒干总是可以的。她取出玉米棒子,掰开玉米叶和玉米须,露出金灿灿的玉米,颗粒鲜嫩饱满,让她馋得好想煮来吃。

不过这是稀有粮种,关乎千万百姓的生计,她只能抑制再抑制,战胜内心最原始的冲动。

邹嫦曦招呼奴婢,寻了四个簸箕过来,选了个采光好的地方,晾晒五十八根玉米。

然后,她似乎没事干了,四仰八叉地躺在大床上,姿态十分不雅观。

这小妮子的床,实在是太香了,香得她绮念丛生,咸猪手隔着衣服,老是不安分地揩油,自娱自乐的揩油。

好污!好龌龊!

直至日正当中,婢女小跑过来道:“姑娘,大姑娘亲自下厨,午饭已经做好了,正等着你过去吃饭。”

邹嫦曦记得,这丫头叫袭香:“哦,那走吧。”

她爬起身来,昂首阔步朝外走,俨然是女汉子派头,小屏与袭香并肩跟随。

只是将要抵达目的地,她又变得行不摆裙,迈着细碎的小步子,轻盈地进了姐姐房间,伪装出一副淑女形象。

邹妡轻笑道:“快去净手,坐下吃饭。”

“好的。”邹嫦曦洗手后,擦干双手水渍,直接盘膝一坐。

矮脚餐桌上,菜肴过五味,热气袅袅蒸腾,端的色香味俱全。

邹妡温柔地舀汤,瓷碗盛得分量满满,险些盆溢出来,她推到妹妹面前,檀口轻启道:“你近来疲于奔波,都没静下来吃饭,今儿可要多吃点。这所有的菜肴,全是姐姐亲手调的,也是你喜欢的味道。”

浓香萦绕鼻端,宛如玉液琼浆,单单是闻上一闻,便已觉精神舒坦,不自禁地食欲大开。

邹嫦曦轻轻呼气,碗里热浪拂面,泛起阵阵波纹,她浅呷一小口,并没有烫嘴的感受,旋即吞入腹中,瞬间暖人心脾。

她感慨道:“阿姐的厨艺,还是和从前一般好,尤其熬的这鲫鱼羹,我便是喝一辈子,也肯定喝不腻的。”

反正好话不要一毛钱,多赞美几句又何妨,而且她说的都是大实话,确确实实是这么认为的。

史提芬·周曾经强调过,厨师手艺固然很重要,但是长相也是不容或缺的,就好像出演动作片的AV女郎,都要去靠隆乳来取悦观众一样。

她姐姐五官精致,美丽得令人窒息,无论哪个铁汉子,有幸吃她做的饭,纵有一颗金石心,也得化作绕指柔。

邹妡抿嘴笑道:“你喜欢喝便成,姐姐以后呀,天天煲汤给你喝。”

两姐妹闲话家常,不时传出欢声笑语。邹嫦曦喝了一碗汤,碗里的白米饭,也伪装成细嚼慢咽,消灭得差不多了。

邹妡一直关注着她,见她碗中快见底,当即伸手揽了过来,又往里面不停夹菜。

“够了,够了,”邹嫦曦连连摆手:“再多吃不下了。”

“必须吃!”邹妡娇嗔瞪眼,自顾自地夹菜,直至堆积如小山,才缓缓停下筷子。

强迫别人吃饭,这是什么鬼毛病?哥没见过啊!

邹嫦曦哭笑不得,不解地盯着邹妡,此际姐姐放下碗,轻捏她的脸颊,眼神满是疼惜:“你瞧瞧你,都嘬腮了,必须多吃点。”

呃……敢情哥会错了意,姐姐仅仅是关心,关心她饿瘦了。

邹嫦曦感动不已,心间一股暖流淌过,在年轻身体里起伏激荡。

也就在这一刻,她彻底看开了,不再有抵触情绪,接受了现有的一切。

她心中想到:“你侥幸捡回性命,哪怕不尽如人意,穿越成了软妹子,又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更何况,你已经够幸运了,还有真心惦记你的姐姐……”

“算了吧,认清现实,从今以后,沈飞不存在了,我就是邹嫦曦,邹嫦曦就是我,我定要扛起这个家,照顾好这个姐姐。”

这顿简单午饭,吃的极是温馨,以至于冒牌邹嫦曦,心态都发生了转变。

大约一个时辰之后,邹嫦曦带着婢女小屏,来到了这爿建筑的前院。

她打算去找杜畿,探望探望他儿子,商量去荆州的事宜,套套交情义结金兰。

不过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好,毕竟乱世秩序崩坏,绑票的泼皮无赖,着实是大有人在。

今非昔比了,她是娇滴滴的萌妹子,可不是大老爷们儿了,什么劫财哥郁闷,劫色哥欢迎,那套已经过时了。

想来只要谨慎一些,不往偏僻胡同里钻,选择走人多的大街,应该是没有风险的。

她和小屏优哉游哉,在前院走得好好的,却不料祸起萧墙……

突然,冲出一大群肌肉男,每人腰间挂着长刀,不怀好意的坏笑,凶悍地拦住了她们。

“哟嗬!”最前方首领痞笑道:“小妞长得不错,陪哥几个玩玩儿呗!”

第23章 小妞陪哥玩玩呗

“哟嗬!”最前方首领痞笑道:“小妞长得不错,陪哥几个玩玩儿呗!”

邹嫦曦怔怔望着众人,沉思了一小会儿,抓住了什么关键点,巧笑嫣然道:“好呀,没问题,你们想怎么玩儿?”

不难想见,她这一肚子坏水,又要冒出来坑人了。

“哈!怎么玩儿?”那首领兴奋搓手:“背过身去,双手扶墙!”

“小,小姐,”小屏牙关打颤,话也说不伸抖:“奴奴婢,挡住他们,你赶紧,赶紧跑吧。”

真是看不出来,这小婢女还挺忠心的,果然是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啊。

邹嫦曦背对众人,双手乖乖扶墙,宽慰小屏道:“你别担心,有我罩着你,也就玩玩儿而已。”

什么叫玩玩儿而已,女子贞洁何其重要,小姐怕不会吓傻了吧。

小屏着急道:“小姐,你不用怕,奴婢拼得一死,也会护你周全!”

“你这小妞,玩玩儿而已,什么死不死的,你脑子有毛病吧?”那首领瓮声道:“磨磨唧唧的,到底玩不玩儿?不玩儿我可要……”

他一脸不耐烦,拔出半截长刀,锋面折射阳光,明晃晃的光辉,照得小屏眯眼皱眉。

“别别别,别动刀子,有话好好说,咱俩陪你们玩儿,爱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邹嫦曦拽过小屏:“听我的,抬手扶墙,我保证你没事。”

小屏企图抗拒,奈何小姐都放弃了,遑论对方人多势众,委实是不敢声张,只能心不甘情不愿,乖乖举手摁着墙壁。

那首领笑眯眯的,一步步走向前去,用布条缠了好几圈,蒙住了两人的眼睛。

不得不承认,这首领调子蛮高的,竟然还知道蒙眼睛。相信日本AV里面,经常有蒙眼睛的情节,可好多人仍旧是不懂,为什么要蒙住眼睛。

原因只有一个。人若丧失了视觉,那么其它的感官,无疑会更加敏锐。当异性摸摸抓抓,圈圈叉叉的时候,本来就特别爽歪歪,而一旦蒙住了眼睛,起码更刺激十几倍。

这也合理解释了,为什么那些瞎子,听觉异常的敏锐。所以蒙住眼睛,绝不是多此一举,只是为了爽上加爽。

那首领邪魅一笑:“你们两个小妞,可不准偷看哦,哥几个要……”

“知道啦!”邹嫦曦插嘴打断:“快点完事!”

身后杂乱的脚步声,吓得小屏直冒冷汗,双腿止不住地颤抖。

至于邹嫦曦嘛,全程泰然处之,丝毫不见慌乱,倒像是劫色女流氓。

半晌后,小屏仔细倾听,周遭非常安静,一点声响也没有,惟闻脏器跳动声。

小屏紧张兮兮道:“小姐,这怎么回事,他们怎么没动静了?”

邹嫦曦还没开口,远处传来了声音:“哥几个都藏好了,你们俩快来找吧。”

什么藏呀,什么找呀,听得小屏凌乱了,云里雾里雾里云里。

邹嫦曦一拉后脑勺,解开了缠绕布条,接着再重复一遍,也给小屏解锁了视线。

邹嫦曦嬉笑道:“水缸、灌木丛、犄角旮旯……都有可能藏人,你赶紧过去找。”

“啊?”小屏一脑袋问号,转身顾目四盼,先前那一伙男人,赫然不知所踪了。

未几,她想到藏与找,终是反应了过来。她单手连连抚胸,大大松了一口气:“刚才可吓死奴婢了,原来是——躲猫猫呀!”

“对呀!就是躲猫猫!”邹嫦曦咧嘴大笑,皓齿不尖不龅,如编贝般齐白晶莹:“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小屏红潮晕颊,只觉娇羞无地。她明白自己被捉弄了,关键自己还想歪了,实在太难为情了,干脆转身逃避得了,寻找那伙躲藏的臭男人。

大约一刻钟后,那伙顽皮的众人,挨个被小屏找了出来,聚集在空荡前院。

邹嫦曦记得,那首领名字叫阳群,她们从小玩到大,年长她七岁有余。

阳群刀法精湛,属于神风会馆的组织,十六岁便技压师兄弟,乃至被推举为代馆主。

根据阳群透露,他们那神风会馆,门徒有好几百人,草创者是大宗师蔡阳。

在评书演义中,蔡阳是曹操军中宿将,天下用刀名家之一,有万夫不挡之勇,时人尊称其刀祖宗。

关羽过关斩将时,蔡阳已是英雄迟暮,但神勇不减壮年,双方斗了几十回合,刀法上各有千秋,可关羽自觉力气不足,便耍诈斩杀了蔡阳。(详见典故‘关公计斩蔡阳’)

不过她每次追问,蔡阳的相关讯息,阳群只会搪塞一句“馆主失踪多年,关于其他事迹,诚无可奉告矣。”

邹嫦曦奇了怪了,她家就是普通商贾,为何跟蔡阳搭上了关系?

尤其蔡阳那家伙,怎会将几名亲传弟子,寄居在她家的府邸,陪她从小玩到大。

不管怎么着,终归是好事。有阳群师兄弟护着,安全方面绝对有保障。

阳群武艺高强,刀法运用炉火纯青,未来十数年间,闯出了川中刀王名头,与枪神童渊徒弟赵云,搏杀得难解难分,引起诸葛亮惜才之心。

而论资排辈,诸葛亮那篇后出师表,也是把阳群的名字,排列在赵云的后面,其余诸将的前面。

邹嫦曦保守估计,即便阳群打不过赵云,也应该和张绣同一水准,毕竟一者是北地枪王,一者是川中刀王。

邹嫦曦翻白眼道:“你们一个二个,多大年龄的人了,还玩躲猫猫的把戏?”

“嘿嘿。”阳群挠头憨笑:“不都怨你这小妞,从小缠着哥几个,玩这又玩那的。”

“馆主说的是,她那时可烦人了,成天哭闹着玩耍,害得咱们师兄弟,也不能专心练武。”邓当补充道。

“鼻涕虫,你人都回来了,为什么……”李通还没说完,邹嫦曦跑过去,狠狠踩了一脚,他左脚趾吃痛,痛得面目扭曲:“哎哟!嘶~~,好痛呀,痛死我了……”

“你再叫声试试,什么鼻涕虫,难听死啦!”邹嫦曦剜了李通一眼:“不是早说不叫了么?你怎么一点都不长记性?非要逼我又踩你一脚!”

“嘶~~,哎呀!”李通倒吸凉气,踮着脚尖道:“是是是,是我不长记性,都是我的错,你看成了吧!”

邹嫦曦嗤嗤一笑:“知道错就好,我看你下次,还长不长记性。”

李通有些无语,也不晓得这小妞,脑壳里哪根筋搭错了,对别人一直挺温柔的,可对他们这些师兄弟,那叫一个简单粗暴。

真是横行霸道惯了,改都改不过来了!

李通连连摇头,又想起了正事,继续问道:“小妞,你人都回来了,为什么三师兄、五师弟没有回来?”

“他们,”邹嫦曦严肃道:“他们回不来了。”

“为什么呀?”

邹嫦曦只好解释,雍丘发生的变故,气得这伙人怒发冲冠,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抄起长刀,直接去找张济死磕。

第24章 名节粉碎了一地

北街望月楼,二楼右边尽头,房门紧紧关闭。

杜畿皱着眉头,握着串紫檀念珠:“元直,李浑那狗贼,有门客从旁策应,咱俩势孤力薄,只怕一时半霎,奈何那厮不得……”

“万一惊动郡兵,咱俩失手就擒,岂非祸延家人?”

徐庶冷笑:“你不要告诉徐某,你要打退堂鼓,不想讨回公道了?”

“元直何出此言?”杜畿愤愤道:“我与亡妻鹣鲽情深,十数年患难与共,可谓无时无刻,都想替她报仇雪恨!”

“既然想报仇,休作那女儿态。瞻前顾后的,非大丈夫所为!”

“白虹贯日,快意恩仇,元直所愿,畿亦所愿!”

杜畿深呼吸,话锋一转道:“可我如今,上有高堂侍奉,下有稚子抚育,其间利害关系,不得不细细斟酌。”

“唉!”徐庶慨叹:“若不是那厮,招揽江湖豪客,仅凭徐某一己之力,委实是难以抗衡,断然不会拖你下水。”

“报仇一事,纯属你情我愿,同你并无干系。”

杜畿拨弄念珠:“不过报仇一事,宜缓不宜急,那厮能调动郡兵,切不可打草惊蛇。当务之急,应打探那厮行踪,咱俩再从详计议,务必一击必杀。”

“如此甚好,咱俩分头行事,徐某去追踪其形迹,伯侯你则探察其消息。”

“至于,”徐庶轻蔑一笑:“郑伦那负心人,徐某深更半夜,便潜入颍川书院,杀之如屠猪狗。”

杜徐二人分工明确,先后离开了房间,一左一右分道扬镳。

而邹嫦曦过来时,自然是扑了个空,看望一下婴幼儿,问候一下杜畿母亲。

然后,她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瞎逛了一会儿,当真是百无聊赖,只好兴致缺缺地回府。

“邓大哥,这一来二去的,劳你费心了。”

“嗨!什么话?”邓当摆手道:“咱们是什么交情,护你安全而已,哪用得着客气?”

邹嫦曦想到,这马上就要跑路了,不知道这个邓当,都二十来岁的人了,是否会偏离原来轨迹,还能不能因缘际会,邂逅那汝南吕小姐,小屁孩儿吕蒙的姐姐。

邹嫦曦问道:“邓大哥,你认识吕蒙,或者吕小姐么?”

“谁是吕蒙?还有这吕小姐,和我有关系吗?”

看来这对小情侣,还没有天雷勾地火,谁也不认识谁。

邹嫦曦笑道:“暂时没关系,不过以后嘛,可就说不准了。”

邓当听得一头雾水,想了老半天也想不通,这小妞话里话外的意思。

邹嫦曦又道:“对了,邓大哥,麻烦你前去,支会阳大哥一声,让你们神风会馆的商队,近期不要东奔西走。西凉军即将肆掠颍川,咱们这府上的所有人,必须提前离开颍川。”

“好的,我知道了。”

邹嫦曦穿过前院,走到了内宅东厢,她姐姐正调度着婢女,在庭院花圃中浇花。

什么水仙、合欢、三色堇、迎春花、鹿角海棠、金边瑞香……不胜枚举,太多太多了。

她姐姐珍之重之的,还是那两盆亲自修剪,从不假手于人的盆栽。一盆是曼珠沙华,一盆是明开夜合花。

邹嫦曦实在想不到,姐姐竟然有明开夜合花。前世她老喜欢啃书了,清代大词人纳兰容若,便栽植了明开夜合花,纳兰情深不寿后,存放在北京宋庆龄故居,迄今时隔几百年,依旧是生机盎然。

“所谓闻名不如见面,这逼格满满的明开夜合花,虽然我在现代没机会见,但是在古代却能够天天见。也不知它们是不是同一品种,可不可以传承一千几百年?”

邹嫦曦胡思乱想档口,姐姐邹妡发现了她,姐妹俩闲聊一阵子,提到了她的终身大事,姐姐已经命人去书院,邀请赵俨过府一叙了,想来明天就会串门。

这不是添堵吗?哥根本不想嫁人,也从未打算嫁人,尤其挑中的对象,还是赵俨那卑鄙小人,完全不值得托付终身。

邹嫦曦怒冲冲地回房,即席挥毫泼墨,写了一封绝情信:

“妾心向山,君心向水,二心不同,难归一意。姻缘不合,必是怨偶,以求相离,互还本道。”

“惟愿从此,君举孝廉,官运亨通,善待黎民。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一气呵成的写完,邹嫦曦感觉有点愧疚,毕竟赵俨前不久,才帮她摁住了杜畿,从而让她无所顾忌,顺利进行了剖腹产。

且当下的赵俨,还是谦谦君子,对她又痴心一片,抓不住半点错处。只是未来当官时,手段狠辣了些,没准儿是痛失挚爱,各种羡慕嫉妒恨,见不得别人秀恩爱呢。

“赵俨啊赵俨,你不能怪我狠心,没有我穿越来搅局,你也要被张济截胡,无缘抱得美人归。你要怪就怪张济,或者怪曹操也行,真的不关我的事。”

“对,我没错,没有我搅局,你的初恋情人,早被张济玷污了,生米都煮成锅巴了,你应该感谢我,帮你摘掉了绿帽子……”

邹嫦曦唤来婢女,送出了这封绝情信,希望赵俨hold得住吧。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都日上三竿了,邹嫦曦还睡得死死的,显然是好梦正酣。

小屏火烧火燎,边跑边叫道:“小姐,不好啦,大事不好啦!”

“哎呀!烦死了!”邹嫦曦翻了个身,悠悠醒转道:“昨晚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睡觉?”

“小姐,真的出事了,坊间一早传遍了,就连府中的婢女,都在暗地里嚼舌根!”

“什么呀?”邹嫦曦揉了揉眼睛,模糊望着小屏道:“你可真是大惊小怪,坊间那些小道消息,由着它传去吧。”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小道消息,经那些三姑六婆,红口白牙口耳相传,传得是有鼻子有眼,闹得是满城风雨,往你身上胡乱泼脏水呢。”

邹嫦曦一激灵坐起:“我又没招她们惹她们,她们吃饱了撑得慌,为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

“奴婢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小屏摇头。

“那你说说,她们都怎么传的?”

“小姐,那些三姑六婆,满口污言秽语,确实是不堪入耳,奴婢讲不出口。”

“我让你讲,我倒要听听,她们怎么泼脏水。”

“哦!”小屏弱弱道:“奴婢听她们说,小姐回乡祭祖期间,曾被西凉军活捉过,恐非……恐非……”

“恐非什么?”

小屏瞧了瞧小姐,发现没有动怒,咽口水道:“恐非清白之躯。而府外的好事之徒,正堵得大门口水泄不通。”

邹嫦曦明白,小屏说得比较委婉,外面的人不管不顾,绝对说得更难听,什么搔首弄姿呀,什么‘银’娃荡妇呀。

估计要多难听,就说得有多难听。

邹嫦曦腹诽:“好你个赵俨,你这龟儿子,真是太阴险了。我不过提出分手,大家好聚好散,你就按捺不住,派人毁我名节……”

“你以为劳资怕你,劳资怕你个毛线。劳资,根深不怕风摇动,树正不怕月影斜,咱们骑驴看唱本,看谁笑到最后。”

第25章 小妮子要谋害我

邹嫦曦来回踱步,考虑要不要去书院,揪起赵俨海扁一顿。

她万分相信,倚仗阳群师兄弟,那身横练的筋骨,群殴赵俨一个人,绝对打得他扑街,妈妈也认不出来。

只是,名节这玩意儿,渴了不能当水喝,饿了又不能当饭吃,不值得兴师动众。

“哎呀,算逑了,哥都要闪了,与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邹嫦曦看透彻了,实在不想滋生事端,偏偏赵俨不肯罢休,主动挑衅上了门。

婢女小跑过来,弯腰施礼道:“禀姑娘得知,赵公子仆从传话,邀请你出府会晤。”

“呵!”邹嫦曦哂笑:“这厮如此卑劣,有何面目见我?替我回绝他!不见!”

“喏!”婢女转身退去,她却叫住了对方:“等等,带路!”

邹嫦曦带上阳群,步出后院小边门,她倒要见识见识,一肚子坏水的赵俨,盘算着什么鬼主意。

“见过姑娘。”仆从点头哈腰道:“您且随奴来,咱家赵公子,正在怡香院等您。”

怡香院?秦楼楚馆?邹嫦曦秀目圆睁:“有没搞错?妓院碰面?”

“是的!”仆从坦白道:“姑娘请!”

有约妹子妓院会面的吗?赵俨这是搞什么飞机?邹嫦曦稀里糊涂,完全摸不着头脑。

转了两条街道,众人抵达销金窟,走进大门一瞧,这青天白日的,依旧是闹哄哄的。

“呦呦呦,金大爷,你这双手呀,可真是灵活,就差一点点,便逮着奴家了。奴家好怕怕,快来追奴家呀。”

“老爷,您悠着点,地面太滑了,小心栽跟头,伤了您贵体。”

“乌鸦嘴!滚远点!大爷还没醉,嗝~~,非逮住那浪蹄子,嘿嘿嘿……”

这里面乌烟瘴气,红男绿女醉眼朦胧,衣衫不整地追逐,没羞没躁地嬉戏,恣意放纵地淫笑。

这一幕幕场景,看得邹嫦曦直皱眉,亏得现在是上午,好多人宿醉未醒,要是夜晚过来风流,指不定乱成什么样儿。

赵俨啊赵俨,你丫太可恶了,命人诋毁我清誉,约我来青楼见面,关键还不带我潇洒。你你你,你怎么想的,不知道这种调调,正是哥喜欢滴吗?

混蛋!

“什么乱七八糟,简直不堪入目!”阳群愤然道:“小妞,你的名节全毁了,赵公子也不心急,竟还有闲情逸致,逛窑子嫖粉头!”

那家伙当然不急了,毁我名节的就是他。

邹嫦曦冷笑:“所以呀,我才要跟他说清楚,从此一刀两断,我走我的阳关道,他过他的独木桥。”

“那敢情好!”阳群咧嘴道:“我真是看走了眼,还以为他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他如此肮脏,满肚子男盗女娼!”

两人吐槽档口,楼上一名老鸨,推门进了房门。

“方小姐,你那书童幸不辱命,将邹小姐诓骗来了。”那老鸨担心道:“只是,多了个碍眼的人,看起来似乎不好惹。”

“没事!”方小姐摆手道:“用我给你的迷药,混合在酒水里,保管他昏昏大睡。”

汉代是有迷药的,采用曼陀罗花等,多种物质炼制而成,著名的神医华佗,也都是在民间迷药基础上,研制出名叫‘麻沸散’的麻醉药。

老鸨讪笑道:“方小姐,事成之后,百两黄金……”

“你尽管放心,我方愉说话算话,应承你的黄金,绝对不会差你分毫。”

老鸨拿着水壶,转动一下机关,奸笑道:“方小姐,合作愉快,我先告退了。”

方愉举起右手,再次叮嘱道:“千万记住,别搞混淆了,迷药哑药双管齐下,一会儿你进屋倒水,右手边那杯倒有毒的。”

老鸨抬了抬右手:“右手嘛,我记住了。”

“很好,去吧!”方小姐打发走老鸨,俏丽面貌满是狰狞:“邹嫦曦,今日我便毁了你,让你沦为低贱妓女,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

“这世上,只有我方愉,才配得上赵大哥,他是属于我的,谁也不能抢走他,谁也不能!”

大概几分钟后,邹嫦曦三人来到门外,仆从上前轻轻敲门。

“进来!”伴随柔柔女声,仆从推开了房门。

邹嫦曦四处张望,不见赵俨踪影,只有娇滴滴的女娃子,优雅端坐在矮脚桌旁,瞧着还有些许面熟。

“你是……”她边回忆边道。

“方公子。”方愉柔声道:“望月楼饮宴,咱们见过面的。”

“原来是你呀!”邹嫦曦恍然大悟。

想不到还有姑娘,女扮男装跑去读书,套路比祝英台还早,那么问题来了,谁是梁山伯呢?

小妮子很青涩,年龄和她相仿,俱是十七八岁,生得唇红齿白的,眉眼弯弯挺漂亮,和后世四小花旦有一拼。

方愉招手道:“邹小姐进来吧,咱俩好好聊聊。想来你也很奇怪,我为何假借赵俨名义,邀请你出府会面。”

何止呀,会面就会面,也不挑个好地方,娇滴滴的姑娘家,非要邀请来妓院。这不是脑子有病吗?

邹嫦曦进屋后,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仆从顺手关闭房门,拉上阳群隔壁喝酒。

方愉盯着眼前人,忽地娇笑道:“邹小姐肌肤胜雪,面容格外精致,连一粒小麻点也没有,果然是绝代佳人。”

“哪里,哪里。”邹嫦曦客套一下:“方小姐娇俏可人,同样是我见犹怜,迷死人不偿命。”

“迷死人不偿命?这话说得好,我听着欢喜……”

两妹子闲聊半天,也没有扯上正题,都是交流些生活琐事。

直至老鸨提着水壶,倒了两杯白开水,细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又聊了好一阵子,水温估计也降下来了,方愉端走右边那杯,推向邹嫦曦面前。

她亲昵道:“聊了这么久,你也该口渴了,喝点水润润喉。”

说完,她举起另一杯水,自顾自喝了起来。

邹嫦曦哪里知道,这些门门道道,奇是奇怪了点,但是和美女聊天,终归是蛮舒心的,直接端起杯子,喝了个干干净净。

“嫦曦不要喝,她想谋害你!”

房门被一脚踹开,赵俨心急火燎,飞也似的闯了进来。

赵俨说什么?这小婊砸想害我?关键我喝都喝完了,你再说有毛线用呀。邹嫦曦蒙圈了,左望一望赵俨,又瞅一瞅方愉。

第26章 卖入怡香院坐台

赵俨端起水杯,边缘有鲜红唇印,已被喝了大半杯。

他回望邹嫦曦,嗓音无比嘶哑:“你……你喝了?”

“宾果!”邹嫦曦呆萌道:“蛮甜的,有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了,甜个狗屁呀甜!

赵俨六神无主,颤抖放下水杯,踉跄退后一步,几近站立不稳。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力气也似抽空,眼前缓慢得泛开白茫。

“你瞧瞧你,骨质疏松,站都站不稳,没事多补点钙!”

邹嫦曦打趣后,又直奔主题:“还有,到底怎么回事,你不给我个交代,看我打不死你!”

赵俨呼吸一口气,面容严肃凝重,戟指方愉道:“这贱人居心叵测,命人在茶水里投毒,隔壁阳兄一时疏忽,不幸着了迷药的道,正昏厥得不省人事。”

“啊?”邹嫦曦惊愕,盯着方愉道:“方小姐,赵俨这家伙,说你恶作剧,迷晕我朋友,这是真的吗?”

“什么这家伙,那家伙的,我是你未婚夫!”

赵俨紧挨过来,一手挽着她臂弯,一手搂着她香肩:“你已经中毒了,这绝不是恶作剧,这贱人存心害你。赶紧跟我走,我带你去诊治,改天再找她算账!”

“想揩油呀,别拉拉扯扯的,拿开你的咸猪手!”邹嫦曦扭肩挣脱,又盯着方愉道:“方小姐,你怎么说?”

“哎呀!”赵俨急得直跺脚:“这贱人想害你,你管她怎么说,赶紧跟我走!”

方愉讥笑道:“赵郎呀赵郎,你深爱的邹嫦曦,人家根本不信你,你却巴巴往前凑,你可真是犯贱!”

“我乐意爱谁便爱谁,高兴往前凑便往前凑,你这贱人管得着嘛你!”

赵俨回呛,拽着邹嫦曦,一脸诚恳道:“你真的中毒了,必须及早治疗,否则毒气攻心,后果不堪设想!”

赵俨讲得煞有介事,我真的中毒了吗?可这人畜无害的妹子,我跟她无冤无仇的,为何要下迷药害我呀,当我没脾气纸糊的吗?

邹嫦曦满腹疑问,脑子明显不够用了,目光来回扫视,一会儿是方愉,一会儿是赵俨,赵俨叫方愉贱人,方愉唤赵俨赵郎,无意间想到关键点。

郎情妾意,奸夫**,这小婊砸别是帮凶,道貌岸然的赵俨,才是真正幕后黑手吧!

或许赵俨这腹黑男,恼我单方面提出分手,特意安排了一出好戏,让小婊砸下药迷晕我,他则乘机为所欲为,脱光光陶喆啥的,等把我蹂躏成破鞋了,最后再转手卖入青楼……

一阵凉飕飕的凉气,从背脊上直凉下来,邹嫦曦骇了一跳,大口吞咽唾沫,一颗心悬了起来,不敢再想下去了。

赵俨指尖划过,拭去她额头冷汗,轻拍她的后背,温情款款道:“嫦曦,不用怕。赵大哥答应过你,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会一直陪着你。”

“不要碰我!”邹嫦曦毛骨悚然,腾地站立起来,神情慌里慌张,身子往后挪了挪。

她战栗道:“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一伙的?你记恨我翻脸无情,故意设局来害我,想骗我开房睡我?”

“呵呵呵……”方愉蓦然狂笑,笑得让人心悸,笑得让人胆寒。仿佛邹嫦曦昏迷前,仅存的救命稻草,也要随着狂笑声,慢慢地消逝天地。

“邹小姐,你很聪明嘛,真相一猜即中。”方愉阴恻恻道:“没错,赵郎心生怨怼,与我就是一伙的,他恼你寄绝情信,他恼你薄情寡义,他恼你……”

“信口雌黄!”赵俨怒不可遏,抡起厚实巴掌,使劲儿抽了过去:“你这贱人,休要污蔑我!”

“啪”的一声,方愉应声倒地,赵俨转向邹嫦曦,连连摇头道:“不是那样的,都是她胡说的,赵大哥这辈子,也不可能辜负你。”

妈蛋头好晕,不会是迷药,药效发作了吧?那么我昏迷前,该不该信赵俨呢?或者谁也不信,干翻这对狗男女?

邹嫦曦诘问赵俨:“那你作何解释,你若不是同伙,怎会出现在此地?”

“昨日黄昏,我拆开信笺,思绪纷乱如麻,连夜赶回县城,迫切想要见你,当面问明情由。可当时已是深夜,即便难以入眠,也只能独自忍耐。”

赵俨继续道:“谁知,一早醒来,谣言传得满天飞,我暗中追溯源头,才发现是这贱人,指使常喜散播谣言,更约了你怡香院见面。我怕她图谋不轨,立马又追了过来,终究是晚了一步。”

原来如此,赵俨这番解释,勉强站得住脚,解开了所有疑团,尤其方愉默认了,并没有矢口否认。

“你神经病呀!”邹嫦曦怒视方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派人毁我声誉,还要下药谋害我?”

“谁说无冤无仇!”方愉舌尖滚动,舔舐嘴角血渍:“昨夜闷雷隆隆,赵郎借酒消愁,我不过好心抚慰,他却骂我不知廉耻,及不上你一根指头……”

“我恨他心如铁石,亦恨我痴心错付,更恨你夺人所爱!”

方愉歇斯底里:“所以你该死,我不光要毁你声誉,更要将你卖进妓院,梳拢成最下贱的娼妓,任嫖客肆意羞辱!”

不就是喜欢赵俨,他又不是香饽饽,早知道哥撮合你们,有必要拼死拼活吗?

邹嫦曦好心塞,平白无故躺枪,真是哔了狗了,她谩骂道:“你这小婊砸,心理阴暗扭曲,简直无可救药!”

方愉冷笑不迭:“无可救药的是你,你以为先前喝的水,只是加了迷药么?”

“你难道……还还加了……别的毒药?”邹嫦曦颤声道。

赵俨眼眶通红:“嫦曦别怕,我会陪你!”

那书童连配药经过,都一五一十交代了,茶水里不单有迷药,极有可能混有哑药。

“陪?你怎么陪?”方愉狞笑:“你还是陪我,静观这出好戏,她马上毒气蔓延,口舌麻木流涎,喉咙灼痛难忍,彻底变成哑巴。”

邹嫦曦咽口水,感觉口水有点多:“糟糕,我喉咙好痒,我不要变成哑巴,我不要变成王杰啊!”

王杰是哪位大爷?莫非是很知名的哑巴?

赵俨心乱如麻:“嫦曦,快跟我走,我带你找医师,一定还有救的。”

“哈!”方愉拍手道:“毒发咯!来不及咯!”

“你……”邹嫦曦双目喷火,恨不得捅死方愉,这外表清纯的小姑娘,心肠怎会如此歹毒,好一个绿茶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服软道:“小姑奶奶,我求你别闹了,你一定有解药,你赶紧救救我。我向你保证,再也不见赵俨了,我离他远远的……”

“邹小姐省省吧,我方家世代行医,我方愉幼秉庭训,精心研制的哑药,世上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无药可解……”赵俨念了几遍,神情沮丧道:“嫦曦,是我连累了你,倘若无药可解,我陪你——此生无语!”

话音刚落,他毅然踏步,端起那半杯水,仰头一饮而尽,随手掷出瓷杯,摔了个一地稀碎。

“你疯了!”方愉尖叫道:“明知有剧毒,还要陪她喝!”

邹嫦曦傻眼了,赵俨这愣头青,才真是种了情毒,世上无药可解。

赵俨斜视方愉:“贱人,你少得意,我毒发之前,一定活活掐死你!”

第27章 吃翔吐哑药解毒

老话说得好,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赵俨如斯情根深种,换做任何一位姑娘,都会感动得无以复加,恨不能以身相许。

偏偏换做邹嫦曦,心头感动归感动,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有的只是浓重的无力感。

她嗓子干涩,声音暗哑道:“你这又是何苦,我不值得你……”

“不要说了。”邹嫦曦一语未罢,赵俨伸出手掌,指尖轻轻掠过,捂住她的嘴唇:“值得与否,我自己决定。”

“可笑!当真可笑!哈哈……”方愉放声狂笑,笑得泪流两行:“邹嫦曦呀邹嫦曦,你前世烧了什么高香,今生方可幸运若此……”

“可惜呀可惜,你便是再幸运,再风华绝代,往后也只是哑巴,无法言语的哑巴……”

赵俨深情凝睇,那目光炽热,又近在咫尺,邹嫦曦耸拉着脑袋,不敢与之对视,几次想开口诉说,却不知从何说起。

她心境太复杂了,有中毒的恐惧,有躺枪的无辜,有误解的内疚,也有服毒的感动……更多的是尴尬。

赵俨牵起她的柔荑,触感微微冰凉,如凝脂般柔滑。他温和一笑:“嫦曦,不用怕的,你若变成哑巴,我陪你此生无语,静看这盛世繁……”

“行了,别煽情了,差不多得了。”邹嫦曦一个爆栗,叮嘣敲在赵俨头上:“赶紧想法子解毒。老娘天下最美,可不想成为哑巴!”

“哦!不好意思,我想法子,马上想法子!”

邹嫦曦这人太扫兴了,完全不懂啥叫配合,话题瞬间带沟里去了。

那小婊砸危言耸听,只是损坏声带的哑药,怎么可能无药可解,想来及时遏制体内毒素,这副好嗓子还是有救的,不会悲催沦为女版王杰。

遥想当年,哥走南闯北,南至海南岛,北至佳木斯,什么风浪没经历过,小小哑药难不倒我。

人民医院甭想了,莆田医院也木有,清洗肠胃没指望了,那么摆在面前的,只有一个艰难选择了。

吃翔!

翔这玩意儿,恶是恶心了点,但只要吃上几口,绝对吐得找不着北,隔夜饭都给吐出来,体内潜藏的毒素,自然是不药而解。

妈拉个巴子,别人都是开玩笑,马爸爸给你一个亿,让你吃翔你愿意吗?

有女汉子说:“姐胃口好,能吃到他破产,你丫信不?”也有男童鞋说:“老妹儿啊,千万别吃,哥都试过了,根本咽不下去!”

邹嫦曦内心无比纠结,这一边是毒发变哑,一边是吃翔解毒,真心是难以抉择,唱首歌打打气先: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别人怎么说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好!”赵俨鼓掌道:“好一曲天外之音,就是调子古怪了些,不过能在失声前,留下传世之作,倒也不枉此生!”

“滚犊子!失你妹的声!老娘就是找梁静茹,借点勇气使使!”

“梁静茹是谁?”

“说了你也不认识,哪凉快哪呆着去,别打扰我酝酿情绪。”

“咿呀!”方愉眼前一花,身子摇摇晃晃,抱头连退几步:“为何我头晕眼花,为何我四肢酸软,这这这不应该呀!”

她舌头打颤,嘴唇发紫,口吐白沫:“我的嗓子,为何好干燥,像一团火焰在燃烧,不可能,这没道理呀……”

“怎么回事?”邹嫦曦讶异道:“这小婊砸,好像也中毒了?”

“是啊!她这中毒迹象,可比咱俩严重多了。咦!瞧着真恶心!”

赵俨一脸嫌弃,两人面面相觑,都搞不清状况了。暗中下毒的主谋,怎会将自己毒倒,这得蠢到什么程度,才能蠢到这种程度。

方愉抹了一手口水,喉间传出沉重喘息,扯着嗓子嘶喊道:“张妈妈!你给我滚进来!”

那老鸨斜倚窗外,附耳听着房内动静。她和方愉算是旧识,毕竟操持她们这营生,又没有杜蕾斯戴头上,那方面隐疾着实不少,病患与医生常年打交道,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彼此难免会熟络起来。

老鸨推开门,方愉质问道:“张妈妈,你是不是弄混了,为何我会中毒呀!”

“方小姐,这不关我的事,一定是你弄混了。我都是按你的吩咐,在右手杯子里下毒的呀!”老鸨抬起右手,急忙撇清关系。

“你这臭婆娘,你要害死我啊!”方愉气急败坏道:“我说的是我右手,不是你的右手!”

原来她们二人,面对面交谈时,面对面倒水时,方愉所谓的右手,其实是老鸨的左手。

老鸨弱弱辩解:“可你当初,也没说是你的右手呀。”

“敢情……我没有中毒?”邹嫦曦惊魂甫定,大大松了一口气,咧嘴笑开了花。

“太好了,你没有中毒,我也没有中毒!”赵俨兴奋得快上天了,一把揽住了心上人,两人胸膛紧挨胸膛。

“哈哈……咱俩都没有中毒,要好好庆祝一下!”邹嫦曦岔开双腿,上演各种撩人动作,又举起赵俨僵硬左手,主导对方的姿势,即兴来了段别扭的探戈。

古龙怎么说来着,爱笑的女人,运气都不会太差,看来哥,不是,是老娘,老娘要天天笑,以后嘘嘘到一半,也要停下来笑一笑。

“对对对,头就是这样仰,再往下低一点,腿再叉开一点。”

邹嫦曦搂着赵俨,突地感觉不对劲,老娘好像吃亏了,毫不犹豫撒手,直接撤离舞台,深藏功与名。

“呀呀呀!”赵俨失去支撑,脚在半空蹬了蹬,鞋履都甩了出去,仰头栽倒在地。

邹嫦曦走过来,俯视赵俨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我信你才怪!”赵俨爬了身,一只脚打着赤脚,跑去捡鞋去了。

邹嫦曦讪讪一笑,眸光转向了方愉,那小婊砸瘫在地上,精神萎靡不振,上下眼皮互相掐架,显然是迷药发作了。

她没心没肺来了句:“哇塞!你明明是单眼皮,怎么也这么漂亮!”

方愉连连眨眼,口齿不清道:“贱人!你休要得意,我早晚会收拾你,将你卖入怡香院!”

“省省吧,你没机会了。”邹嫦曦坏笑道:“人不贩我,我不贩人,人若贩我,我必贩人……”

“你以为我是好惹的,我等会便将你洗白白,打扮得花枝招展,衣服裤子扒光光,卖入怡香院接客。”

“贱人,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方愉有气无力地呼喊,还想挣扎着爬起来,奈何一切都是徒劳。

赵俨心生不忍,好歹是同窗一场,他求情道:“嫦曦算了吧,她已经毒气攻心,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何必再羞辱她。”

“你有没搞错?竟然在同情她?”邹嫦曦冷笑道:“赵俨你很好呀,我看你对她有情有义,等我把她卖入怡香院,干脆让你来给她**!”

“你……你……”赵俨指着她,一时语塞。

“你什么你,你想得美!”邹嫦曦白了赵俨一眼,回望旁边老鸨道:“张妈妈,你如果想救方小姐,赶紧命人准备粪便。”

“好,我听你的,马上去准备。”

第28章 二张赶来了阳翟

“胡车儿,王主薄,你二人马不停蹄,比邹小姐更早踏足阳翟。不知盘桓这几日,可曾探察到有用信息?”

张绣骑着白马,手执虎头金枪,冷冷伫立在山顶,眺望远处的邹府。

“禀少将军,邹氏姐妹正在府中,只是蔡阳那数百门徒,寄居在邹府外院,怕是不易对付。”

“刀祖宗蔡阳?他怎会在邹府?”张绣勃然变色,蔡阳战绩彪炳,一手神风刀法,快得不及眨眼,多年来挫败的高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他记得十几年前,他苦练百鸟朝凤枪,自诩枪法炉火纯青,结果却相去甚远,几招便败下阵来。

而他师傅枪神童渊,枪法已臻化境,大战了三百回合,才挫败那武痴蔡阳。

他师傅讲过:“不消十年光景,此子刀法精进,或将无人能制衡!”

“少将军且放心,蔡阳行踪成谜,已然不足为虑。”胡车儿淡淡一笑,末了又顾虑道:“倒是那数百门徒,对付起来颇为棘手。”

王主薄捋须道:“此事易耳!邹府虽戒备森严,然内外两院隔绝。只要我等绕开外院,趁夜偷袭内院女眷,必可生擒邹氏姐妹。”

张济笑道:“王主薄所言在理,绣儿你去晓谕众人,一个时辰后全体待命,趁夜偷袭邹府内院。”

“将军万万不可,仅仅一个时辰,未免过于仓促了。”王主薄劝道:“如今不过酉戌交替,天色些微昏暗而已,不如众人稍事歇息,夜阑人静再偷袭,必可事半功倍。”

“可本将军心痒难耐,片刻也不想再等!”

“叔父,小不忍,则乱大谋。”张绣拱手道:“那邹氏姐妹花,不过一根绳上的蚂蚱,这送到嘴边的肉,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您何必急于一时,孩儿担保……”

张济果断挥手:“绣儿无须多言,叔父已有决议,此事不容耽搁,亦无转圜余地!”

————————

天色越来越昏暗,较之冬天暗得很迟。

邹嫦曦叉腰道:“你还跟我干嘛,你帮我扛回阳大哥,我承你这个情。可你到底要我说几遍,你跟方小姐郎才女貌,真真的般配一脸。”

“嫦曦,你别开玩笑了。”赵俨心有余悸道:“我现在只要一想起她,就想起她一脸粪便的模样,害得我饭都吃不下去,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

“吃不下去更好,谁教你乱搞男女关系,连累我无辜躺枪。”

“我冤死了好不,我跟她清清白白,真的没有半点关系,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

延禧攻略怎么说来着,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邹嫦曦不信道:“那小娘皮挺水灵的,你就没有半点想法?”

“没有,绝对没有!”赵俨摇头否定:“昨天她脱光了诱惑我,可我看都没看一眼,我的心里只有你没有她。”

“真的没看?你还是不是男人?”

“我是男人啊,可我真没看。”

“到底有没有看?”

赵俨扳起半截小指头:“一点点,只看了一点点。”

“真的只看了一点点?”

“哎呀,有完没完,我全看见了。”

“这才像话嘛。”邹嫦曦呢喃道:“是我我也看,你不看你糊弄鬼呢。”

陈群那首打油诗,不是一早说过了,你看他也看,为何我不看,不看白不看,白看谁不看。如果还不看,这不傻蛋嘛。

“啊?”赵俨问道:“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没听清楚算了。骚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你还不发奋图墙,头悬梁锥刺股啥的,你怎么出任CEO,迎娶白富美,登上人生巅峰?赶紧离开我家,回书院读书去吧。”

邹嫦曦叽里咕噜,飙了一堆现代词汇,赵俨听也听不懂,当然意思还是懂的,重点就是读书。

“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赵俨反复念叨,越念越感觉有道理:“嫦曦,你说得对,光阴比黄金还珍贵,咱们应该珍惜当下……”

“行了,行了,随你怎么想,你看书也行,练武也行,别烦我就行,我回房睡觉了。”

邹嫦曦说完,甩狗皮膏药似的,转身溜进了内院,狠心撇下赵俨一人,孤零零地杵在原地。

他叹了口气,不由怅然若失,捕捉到了心上人,近期的心态变化,以及眼底的那抹厌烦,他眼巴巴望着少女,那远去的姣好背影,直至消失不见。

邹嫦曦赶回香闺,门外晾晒的玉米棒子,昨天太阳落山便收了,怎么今日天都黑了,小屏现在才开始收拾。

“怎么给耽误了?秀姑唤你帮忙,才放你回来么?”

邹嫦曦摇了摇头,这三月气候太温暖了,就连正午照耀的阳光,都浑然不觉毒辣,这整日暴晒的玉米,也不知几时方可晒干。

小屏端着簸箕道:“小姐,不好意思,奴婢回来晚了。”

“没事的。下次你如果有事,可以让别人帮忙收拾。”

“奴婢省得。”

邹嫦曦渡步屋檐下,打量着盆栽红薯,喃喃自语道:“这都泡了几天了,你怎么还不发芽呀?”

红薯不比土豆,切块便可种植。红薯麻烦多了,要由母薯培育出秧苗,才能切块栽植,还不能伤了秧苗。

唰啦一阵轻响,小屏手腕一哆嗦,端的竹篾簸箕滑落,玉米棒子滚落一地。

“你怎么了,毛手毛脚的,这可不像你。”邹嫦曦笑着走过去,小屏慌里慌张的,麻溜地捡回玉米,便往簸箕里面装。

“别紧张,它们跑不了,洒了就洒了,捡回来便是。”

邹嫦曦凑近一瞧,小屏嘴唇惨白,一脸的病容:“你生病了么?”

“没……没有。”小屏怯懦道。

“还说没有!”邹嫦曦触碰小屏额头,手背传来一片冰凉:“哇!好凉!你别管这些玉米了,我自己会收拾干净,我先扶你回房休息,唤医师来替你诊病。”

“不用了,奴婢真没事。”小屏紧张摇头,将玉米抹在一起,继续往簸箕里捧。

“你这丫头,当我眼瞎吗?听话别捡了,快回房休息。”

邹嫦曦抓住小屏手腕,后者瞬间一声惊叫,倒是骇了她一跳,她撸起对方袖子,手腕上缠着灰布,透着干涸的血渍。

她诘问道:“你这只手怎么回事,是不是府中有人欺负你?”

“没有。”小屏缩回手:“没有人欺负奴婢,府里人都待我很好,手是我没留神弄伤的。”

邹嫦曦显然不信,她解开小屏的裹布,小屏挣扎着阻止,她吼了句:“别动!”

小屏不敢反抗了,可怜兮兮的盯着她,任她解开了带血的裹布,血管处涂有止血药草,一道割痕隐隐可见。

邹嫦曦回忆起,抱琴两支手腕上,有十几道类似的割痕,每次都是被秀姑叫走,回来时一脸憔悴,正好今天下午,小屏曾被秀姑叫走过。

她叹了口气:“说吧,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我阿姐?”

“不是,真的不是,”小屏畏畏缩缩:“是奴家自己弄伤的,不关别人的事。”

小屏那恐惧的模样,邹嫦曦知道套不出话:“好啦,别紧张了,我信你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小屏回到房间,她使唤其它婢女,去请医师过来诊病,收拾院子的玉米,留了位婢女照顾小屏。

邹嫦曦阴沉着脸,直奔姐姐邹妡居所,非要问个清楚明白。

第29章 地牢悲催的姐夫

“伏”的一阵闷响,三道身影拔地而起,脚下蹭蹭几个轻点,如大鹏展翅一般,跃上了高高的屋檐。

张绣居高临下,俯视庭院布防情况,远处立着四位婢女,手持弯刀把守侧门。

他压低嗓音道:“雷叙,胡车儿,随我来,速战速决。”

张绣纵身一跃而下,雷胡二人紧随其后,鬼鬼祟祟靠近侧门,眼中流露出红杀之光。

“杀!”一声轻轻的喊杀,黑夜中格外清晰。

三人身手凌厉,婢女们猝不及防,犹未来得及呼救,嘴唇被大手覆盖住,传出颈骨断裂的声音,转瞬香消玉殒。

“开门。”

雷叙甫一打开门,张济率领百余壮汉,有秩序的涌进了庭院。

“叔父,人多易乱,反而无济于事。”张绣建议道:“孩儿认为,生擒邹氏姐妹,三五精锐足以。”

文人比较严谨,缺少冒险意识。王主簿担忧道:“若不慎败露行迹,惊动前院那些门徒,将军岂非腹背受敌?”

张济一想有道理,瞥了张绣一眼:“无需赘言,全军直奔东厢,生擒那绝色双姝。回头本将军,软玉温香抱满怀,必厚赏诸位袍泽。

邹嫦曦好无辜,也是倒霉透顶,才离红粉胭脂帐,又遇心怀鬼胎人。只不知,这一次‘血’‘光’之灾,又该如何逢‘胸’化吉。

“奴婢袭香(绿荷),给姑娘请安。”

邹嫦曦没有理会,吃了枪药似的,疾言厉色道:“谁也不许通报,我自己会进去。”

“你不能进去。”俩婢女挺胸拦住她:“适才大姑娘吩咐了,任何人也不准进去。”

“滚!”邹嫦曦怒斥,一把推开婢女,鼓鼓的胸脯软软的,别说还蛮有弹性的,绝对滴纯天然无硅胶。

俩丫头逆生长,胸是两副好胸,可她有正经事要办,没心思耍流氓,一脚踹开了房门。

刹那间,旖旎香风拂面,她三步并作两步,掀开青色幕帘,步进内室一瞧,虽是空空无一人,却留有地下通道。

“什么情况?”

邹嫦曦双手撑地,像鸭子般伸长脖子,探望着地底深处,只见灯火昏昏,燃着几盏油灯。

好奇心驱使下,她一步步顺着阶梯,蹑手蹑脚朝前走。甬道颇为狭窄,气氛分外阴森,她集中注意力倾听,听到了姐姐的冷笑声,男人的痛苦惨叫声。

“搞什么飞机?这凄惨的叫声,都快赶上雷薄了,人家那可是蛋碎啊!”

邹嫦曦咽口水,轻手轻脚前进,甬道拐弯的地方,她没有贸然冲出去,而是身子微微倾斜,窥视里面的动静。

秀姑和姐姐背对着她,墙角锁着个光头男,蓬头垢面脏兮兮的,一滩烂泥似的坐在地上,衣衫上满是鞭笞的血痕,头皮混着凝固的血迹。

最恐怖的是,两根弯弯的铁钩子,洞穿了他的肩胛骨。他只要稍稍动一下手臂,肩膀便会疼痛难忍,便是有千般力气,也决计使不上来,一身武艺无法施展。

秀姑翻开光头男眼皮,仅余淡淡眼白:“小姐,这厮晕过去了,你且先行回房,奴婢留下来疗伤,免得他不治身亡。”

邹妡舍弃皮鞭,拿起烧红的烙铁,洋溢出享受神情:“这火盆烧得正旺,我若是现在回房,岂不是便宜他了,给我用凉水浇醒他。”

她面色潮红,媚眼如丝,薄纱半掩春色,她犹嫌身体燥热,如同炭炙火烤。

她嘤咛一声,喉间发出甜腻的娇吟,许是寒食散药效扩散了。

秀姑抄起葫芦瓢,舀起半瓢凉水,淋在那人鼻青脸肿的脸上,那人一激灵惊醒过来。

光头男大口喘息,双手不住地颤抖,十指指甲缝隙内,扎着一根根的铁签。

“哈哈……”他凄然苦笑:“你还有什么手段,你尽管使出来,我比谁都清楚,你顾念夫妻情分,对我余情未了,你舍不得我死。”

“夫妻?姐姐么?”邹嫦曦蒙圈了:“难道这人是我姐夫?可姐姐既然爱着他,为何还要虐待他?SM?”

“可笑!”邹妡冷笑不迭:“你到现在还活着,不是我舍不得你死,而是我要慢慢折磨你,不想你死得太容易!”

“注定了,你这辈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邹妡腰肢款摆,渡步到水缸旁,舀起一瓢凉水,淋在自己头顶散热,晶莹透明的水珠,顺着她滑嫩的脸颊,尖尖的下巴滴落。

她又舀了一瓢,淋在前胸后背,水花晕开一团,薄纱紧紧贴着皮肤,蜜桃般的臀瓣,两抵丰腴软肉,此际若隐若现。

香艳湿身诱惑,邹嫦曦没心思欣赏,有的只是深深的恐惧,她看见姐姐拿起烙铁,狠狠摁在光头男胸膛,烫得皮肉滋滋响,窜起缕缕青烟。

女人疯狂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邹嫦曦作为旁观者,都感觉胸口跟着疼,整个人瘆得心慌慌,更不要说被虐的当事人。

估计这美艳姐姐,绝不是简单的神经质,而是病入膏肓的神经病,甚至可能存在人格分裂。

要不然,她怎会如此矛盾,一半是天使,一半是魔鬼,平素对我百般呵护,却拿抱琴和小屏练手,残忍地折磨着姐夫。

滚烫暗红的烙铁,烫得皮肉滋滋响,大量青烟不断冒出来。

“呵呵……”邹妡狞笑:“痛快!痛快!”

烙铁由红转黑,她又放进火盆里烧,暗无天日的地牢,充斥着烧焦的糊味。

邹嫦曦凝眼照看,光头男脸色灰白,浑身汗涌如浆,胸膛皮肉被烫熔化,油脂一滴一滴往下淌。

第30章 相爱相杀的故事

过了好一阵子,施暴告一段落,地牢静谧无声,惟闻——

“吁,吁……”光头男粗重喘息,明显是支撑不住,浑浊的双眼之中,似有许多诉不尽的故事。

刀艺精湛,到头来身陷囹圄;丰神俊朗,到头来面目全非……从未想过会沦落此境,尔今心中却是苦笑莫名,这一生算计有多少,这一刻冷讽便有多少。

只怪当初作茧自缚,仇恨蒙蔽了心智,混淆了爱恨黑白,向前算计的每一步,正是不容回头的任一步。

“错了!错了!”光头男潸然泪下,追忆起心间的美好。

从小他矢志复仇,连笑父亲也不许,就这样十年如一日,孜孜不倦的练刀,忽忽刀法出神入化,江湖人送外号刀祖宗。

反观她待字闺中,美艳不可方物,俩人际遇大相径庭,原本没有任何交集。

缘于一场百花盛会,一株半人高的九里香,花瓣像白雪般纯洁,淡黄花蕊芳香浓郁,俩人不由啧啧称奇,同时忍不住嗅了一下。

俩人不经意碰了额头,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转移,彼此心如麋鹿乱撞。

百花盛会结束后,他满城打探伊人音讯,终于寻着了邹妡的家。她那时在舅父家做客,他则在她的房间楼下,从白天徘徊至黑夜,他知道在期待什么,却又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邹妡察觉他在楼下,从白天枯等到黑夜,她在楼上猜他几时离开。

见他迟迟不肯走,终归是心生不忍,她唤云秀传递消息,让他早点回家歇息。

他乘机提出要求,一睹她栽种的花,那盆参加百花盛会,折冠的明开夜合花。

听闻云秀传回来的话,邹妡用飘带系着盆沿,轻柔地把花吊下楼。于是乎,他坐在青石地板上,借着皎洁的月色,静静观赏了一夜,至明开夜合花绽放。

此后,他每天清晨时分,过来赏花一时辰,她也是把花吊下楼,一旦他抽身离开,她则将花摆在窗台上。这一者负责吊花,另一者负责赏花,一晃便三个多月,中途从未间断。

整整百十个朝暮,他与她约好似的,谁也没说一句话,只是情难自禁时,相互会悄悄打量对方,若无意间眼神交汇,皆是羞得面红耳赤。

唯有那盆花吊下楼了,他们会相视一笑,也因那简单一笑,而彼此心满意足。

其实凭他的武艺,只需轻轻一跃,转瞬即可登楼,她也能差遣云秀,传递只言片语。

然而,他并没有,她亦没有,他们发乎情,止乎礼,共坠爱河。

那一天,细雨蒙蒙,他逾期未至,她从早盼到晚,也没等来他的身影,如是重复半月,只得黯然返回雍丘。

皆因他身负重伤,挑战了枪神童渊,他休养了一月有余,满心欢喜再去赏花,伊人早已芳踪杳然。

一年多后,他二人久别重逢,他跃上她的窗台,轻轻摆了一盆花,血红凄艳的曼珠沙华,神色复杂地站了一夜。

他没有敲窗唤醒她,而是选择了等待,清晨邹妡推开窗户,瞧见了那盆花,也再次见到了他。

她霞飞双颊,心中说不出的欢喜,观赏了好久的花,才羞难自抑的开口,那是他们相识以来,讲的第一句话:“你病了么?可瘦得多了。”

他眼角噙着热泪,没有回答半字,她有些搞不清状况,又将那盆明开夜合花,那盆见证他们情感历程的花,动作轻柔地吊下楼去。

她掩口一笑,希望他也能开心,如往常般相视一笑,只是她没有等来笑容,等来的却是震惊一幕,他无情践踏了那盆花。

“我会娶你。”他留下简短四字,果断转身离去。她当时不明白,他既然愿意娶她,为何要毁了那盆花,那盆她珍之重之的花。

在出嫁那一天,情窦初开的她懂了,可是迎来的不是幸福,而是痛苦的万丈深渊。

“蔡阳啊蔡阳,你现在才知错,未免为时已晚。”邹妡苦涩道:“你知是不知,我穿上大红嫁衣,坐上大红花轿,出嫁的那一刻,我期盼了多久,我幸福得快晕了……”

“可你呢,你为了给家人报仇,亲手摧毁了这一切。你在婚宴上大开杀戒,无论我如何哀求,我的骨肉至亲,一个接着一个,全部被你无情屠杀……”

邹妡心伤五内,泪流两行:“后来数年间,你始终放不下执念,不停地筹谋复仇,害了我祖父的七子五婿,绝了我长房血脉……”

“甚至,你怎样毒打我,怎样侮辱我,我统统含泪忍了,因为我明白,是我祖父不义在先,构陷你家卷入党锢之祸,夺了你家祖宗基业,害了你家百余口性命……”

“只是我忍呀忍,也不知要忍到何时,才能忍到头,你不该……”

“别再说了!我求你别说了!”蔡阳痛哭流涕,无比的内疚,无比的自责:“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丧心狂乱,是我对不住嫦曦!”

邹嫦曦云山雾罩,严重犯糊涂了,蔡阳不是号称刀祖宗,刀技跟关二爷难分轩轾,怎会被姐姐关进地牢?

那他究竟怎么逃走的,不然如何出现在古城,与关二爷一较高下?

而且他被穿了琵琶骨,即便休养了好几年,实力肯定大打折扣,若是没有被穿琵琶骨,岂不是比吕布还屌?

还有他说对不起我,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我明明继承了前任的记忆,为何没有这方面的记忆?莫非是那一次打击太大,前任屏蔽了相关记忆?

“呵呵呵……”邹妡凄笑:“原来你这畜生,也知道何谓廉耻!”

“怎地,你这畜生敢做,还怕人指摘不成?本来你怎样侮辱我,我统统可以承受,可你不该心怀不轨,不该意图玷污嫦曦……”

“若非我拼死阻止,一剪刀捅死了你父亲,你岂会善罢甘休,嫦曦才只有八岁啊,而且……”

邹妡讲不下去了,一想起来就瞋目切齿,气得胸脯急剧起伏,直欲生吞活剥了蔡阳。

“云秀,你快过去,去将他指甲缝的铁签,一根一根地拔出来,扎更粗更长的贴签,再将他翘裂开的指甲,一片一片的全拔了,还要将他满是罪孽的双手,狠狠浸泡在盐水里。”

果然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邹嫦曦弄清楚始末,原来蔡阳当真是畜生,是咸湿的金鱼佬。

妈拉个巴子,你想得可真美,你想左拥右抱,今天给小姨子当姐夫,明天给大姨子当妹夫,我还想找大小乔这么玩呢。

关键劳资才八岁啊,你这该死的怪蜀黍,竟想玩萝莉养成计划,活该你被姐姐折磨死。

想来姐姐性情刁钻,听信方士蛊惑,长期服用寒食散,也是蔡阳这禽兽害的。

邹嫦曦大步流星,勇敢走出来:“阿姐,这种没脸没皮的畜生,我帮你狠狠折磨他!”

乍闻她的话语声,邹妡和云秀二人,相继吓了一大跳,回眸当场惊呆。

蔡阳盯着邹嫦曦,神情难以置信:“你……你唤妡儿……姐姐?”

“哼!”邹嫦曦鼻哼一声,懒得理会蔡阳,径直走到邹妡身畔,后者胸脯甚是壮观,薄纱里若隐若现,少说也是34D。

邹妡忐忑不安,望了望邹嫦曦,又望了望蔡阳,似有深意道:“蔡阳,这些年来,嫦曦乐乐陶陶,早已遗失某些记忆,你若残存半分良心,便不要用言语刺激她?”

不是已经说开了吗?他还能拿什么事刺激我?

邹嫦曦不理解,也没记挂在心上,轻拍邹妡的香肩,安慰道:“阿姐,你受委屈了,嫦曦会陪着你,永远永远。”

蔡阳杀了她全家老幼,姐姐含辛茹苦照顾她,多年来默默承受着蹂躏,委屈一直藏在心里,从不与她诉说,更是拼死保护着她,阻止了她险被玷污的悲剧。

苍天待她不薄,有这样称职的姐姐,深深宠着她,深深爱着她,无疑是幸运的。

邹妡一把搂着她,轻抚她的脊背。

刚刚口无遮拦,透露了太多重要讯息,她不清楚妹妹听了多少,是否会勾起不好的回忆,精神随时濒临崩溃,她愁眉深锁道:“嫦曦,你没事吧?”

“阿姐,你别忧心,我没事的。”邹嫦曦柔声道。

“没事就好。”邹妡松了口气,拽着她道:“走,你快跟我上去,这阴森森的地牢,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不走!”邹嫦曦噘嘴,旋即目光转向蔡阳,恨恨道:“这畜生着实可恶,我定要狠狠折磨他,替你我一雪前耻!”

邹嫦曦抽回手臂,迈着步伐朝墙角行去,邹妡紧紧环抱着她,急得连连摇头:“嫦曦,不要过去,听姐姐的话,你快跟我上去!”

第31章 地牢里狭路相逢

胡车儿淫笑连连,火辣辣的目光,不断地在袭香脸上,胸脯等部位瞄来瞄去,色色意图不言而喻。

雷叙挑起绿荷下巴,喉间一阵涌动,显然亦是好‘射’之徒:“二位将军,这些婢女有腰有臀,模样还挺周正的,直接杀了怪可惜的。何不将她们一并抓走,赏给末将等解解闷儿?”

“今宵好事成双,难得如此高兴。”张济哈哈一笑:“本将军准了!”

“叔父,祸事了!”张绣奔出内室,急不可耐道:“那房间留有暗道,定是我等动静太大,邹氏姐妹收到风声,提前望风而逃了。”

“什么!有暗道?”张济气得跺脚,一股脑儿跑进内室。他定睛一瞧,果真有一条暗道,地穴灯火昏昏,诚不知指引何方。这眼看到嘴的肉,不声不响地飞走了,就好像有一桶冷水,兜头哗啦淋下来,淋得他洼凉洼凉的。

张绣眼神一凛,却比冰雪更寒,当即举枪捅死绿荷,殷红滴血的枪头,直抵袭香咽喉:“你若想活命,速速交代,暗道通向何方?”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冷锋划破肌肤,袭香肝胆欲裂,吓得手足无措,跪也不是,站也不是,带着哭腔哽咽道:“奴婢真不知有暗道,更不知通往何处,求你不要杀我……”

“冥顽不灵!老子成全你!”

张绣辣手摧花,举枪便要再刺,王主簿握住枪杆,出言阻挠道:“少将军,杀人容易,抓人却难。时下最紧要的,当是密道追踪,兴许还来得及。”

“对,密道追踪。”张济忙不迭颔首,率先踏足地下台阶:“全军将士听令,随本将军下暗道,切勿走了绝色双姝。”

张绣一把拉住张济,凑近后者耳边低语:“叔父,当心有机关,让将士们先行。”

“还是绣儿谨慎,叔父不如多矣。”张济退回地面,指着一列将士道:“你们几个,下去打头阵。”

雷叙又不是白痴,清楚打头阵的危险,望着好兄弟张绣,面露难色道:“少将军……”

张绣坦然道:“雷叙出列,过来商量点事,你们几个下去。”

九位将士摩肩擦踵,拥挤地迈向暗道深处,张济、张绣、雷叙、胡车儿、王主簿尾随,其余诸人依次殿后。

至于邹嫦曦这会儿,正残忍虐着咸湿佬蔡阳,浑然不觉危险逐渐逼近。

“嘿,你这老流氓,骨头还挺硬啊!再来,不信撬不开你嘴,不信你不求饶!”

邹嫦曦捏住铁签,反复来回捻动,扎在蔡阳指甲缝隙,拔出来再扎进去,尖端粗暴地左右搅动,刺伤着最敏感的神经。

“呃!”蔡阳竭力咬紧牙关,把叫喊声强压在嗓子眼。

所谓十指连心,此中疼痛可想而知,一滴滴血珠顺着铁签溢出,扎得他心间如被刀绞,双腿不由自主地夹紧,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肩胛骨的铁钩子剧烈颤动。

蔡阳额头布满汗珠,滑落在长长眼睫毛上,尽管双眼视线模糊,兀自朦胧盯着邹嫦曦。

“你这该死的老流氓,你再盯着我看试试,信不信我戳瞎你眼睛。”邹嫦曦恶狠狠道。

“你们……”蔡阳眨了眨眼,迷离闪烁的视线,瞬间清晰甚多。他瞥了瞥邹妡,旋又苦涩一笑:“你们姐妹俩人,出落得越来越像了。倘若我没有记错,嫦曦今年应有十八了。”

“哼!”邹妡冷哼一声:“嫦曦多大,你管不着,也不配管!”

你丫的还有脸提年龄,邹嫦曦气不打一处来,七岁小萝莉也不放过,这禽兽简直不是人。

她抬起蔡阳手掌,一根接着一根,快速拔出铁签,沁出大滴血珠:“你管老娘多大!你记那么清楚干嘛?是不是贼心不死,还惦记着糟蹋我,有种你过来啊!”

蔡阳咬紧牙关,疼得面部肌肉扭曲,仍旧是一声不吭,倏然他浑身一震,俯耳贴地道:“你们听,有脚步声,来了不下百人,怕是来者不善!”

“哪有脚步声,我怎么没听见?”邹嫦曦怼道:“还一百人,你可真能瞎掰。想求饶你早说,别特玛找借口!”

蔡阳细细倾听:“真的有人来了,脚步声异常凌乱,当中还有沉稳的,想来必是练家子。”

蔡阳就是硬骨头,邹妡对他知根知底,从不善于扯谎,亦不屑于扯谎。邹妡嘱咐道:“云秀,你快去看一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云秀行到甬道拐角,一望黑压压的人群,她方寸淆乱道:“大小姐,真的有人来了,一大堆的壮汉,个个手拿武器,来势汹汹的,咱们赶紧逃吧。”

张绣也瞧见了云秀,眉开眼笑道:“暗道里头有女人,看来咱们追得及时,邹氏姐妹并未走远,全部给我赶紧追。”

哒哒哒的脚步声,这下更加凌乱了,回响在密闭甬道里。

姐妹俩同时走过去,站立在云秀身旁,望着甬道彻底傻眼。

邹嫦曦眸光掠过,好多人根本不认识,但还是看到了熟悉面孔,诧异地擂了擂眼睛,不是张济却是谁。她瞠目结舌道:“张张张,张济……”

见鬼!张济不是在肆掠陈留吗?怎么赶来颍川凑热闹了?老娘都还没拎包袱闪人呢,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

张济舔舐嘴唇,老眼色眯眯道:“好!好一个花开并蒂!好一个绝色双珠!本将军艳福不浅耶!”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销魂。尤其,那年长的姐姐,满面潮红,身材丰腴惹火,薄纱几经透明,胸前春光乍泄,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张济眼神直勾勾,看得浑身都软了,只有一个地方硬了,好似有无数虫子在爬,说不出的酥麻酸痒。

不过百步之遥,形势如此严峻,危如一发引千钧。邹嫦曦管不了那么多了,在姐姐和秀姑的惊讶中,登即掏出一捆烟花,用打火机点燃引信,对着前方张济等人,就是一顿疯狂乱突。

“嘣!”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颗‘小导弹’朝甬道飞去,打在前方西凉军的身上,绽放出色彩缤纷的火花。

“嘶~~,疼死我了,快救命呀!”

“妈呀,妖怪呀,快跑呀!”西凉军见识有限,何曾见过这般阵仗,有人疼得嗷嗷惨叫,有人吓得屁滚尿流,一窝蜂地往回逃窜,你推我搡好不热闹。

邹嫦曦抱着烟花筒,烟花蹭蹭飞出去,噼里啪啦的爆炸,她焦躁道:“阿姐,快别看了,你赶紧想想,有没有别的出路,不然咱们全完了。”

邹妡怔怔缓过神来,花容失色道:“出路只此一条,可惜被他们堵死了。”

“那完了,出路被堵死,咱们死定了。”邹嫦曦不由泄气。

“事到如今,只要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邹妡一脸凛重:“给蔡阳打开锁链。”

“给他打开锁链?可咱们那么折磨他,他会出手救咱们吗?”

“事已至此,死马当作活马医,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云秀提醒道:“可是大小姐,钥匙在房间啊。”

邹嫦曦无语,钥匙都没有,说了等于没说,空欢喜一场。

西凉军乱作一团,挤得张绣连连倒退,他横枪死死抵住众人,虎头金枪的长度,刚好与甬道宽度相当,众人再也寸进不得。

他垮着脸,目射寒光,高声怒喝:“谁也不许再退,谁再退某便杀谁!想那漫天箭雨,尸山血海,我等亦豁命闯过,区区火焰又有何惧?全体给我向前冲,火焰自会熄灭,爆炸死不了人的!”

虬髯将士抓着长枪,颤颤巍巍道:“少将军,那是天火啊,我等肉体凡胎,岂能与之相抗?”

“妖言惑众!该杀!”张绣横枪奋力一推,前方九人蹬蹬倒退,他枪尖轻轻一扫,划破虬髯将士脖颈,猩红鲜血喷涌而出。

第32章 火海阻隔西凉军

杀人不眨眼,眨眼就杀人!少将军太冷血了,问你怕是不怕。

前方八位西凉军,反正是当场吓软了,都是妈生父母养的,谁也不会嫌命长,哪还敢唱反调啊。

前进不一定会死,可后退一定会死,还是马上死翘翘,根本没有自主权。

他们并列成两排,饶是双腿打摆子,却也只能捂住脑袋,硬着头皮往前走,直面爆炸的火花,痛得是嗷嗷惨叫,开口闭口哭爹喊娘。

“狗日的!都不要命了,还特玛往前冲!”邹嫦曦心里焦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又是百步之遥,并且越来越近了,老娘打又打不过,这困境该怎么解?

她现在唯有寄希望,前院的阳群师兄弟,能够听见爆炸声,及时赶来英雄救美。

可即使是飞毛腿,也是几分钟后的事,那时她们三早被抓走了,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必须想办法拖延时间,等待阳群师兄弟救援。

“阿姐,秀姑,想活命的话,赶快跟我来!”

邹嫦曦扯了下秀姑衣摆,便撒丫子奔向甬道里,跑出了五十步来步,相距西凉军二三十步,期间烟花不断地爆炸,以至于西凉军走得极慢,步伐东倒西歪的。

她望着身旁秀姑,当即递出烟花筒,呼吸有些急促道:“像我刚刚那样抱着,只管对他们嘣嘣嘣……,炸死这群王八羔子。”

“好的!”秀姑慌乱点头:“可是小姐,他们快追过来了,咱们……”

“你尽管放心,我有办法应付。”

邹嫦曦挥手打断,意念进入拼多多空间,再次取出一捆烟花,点燃引信后倒放地面,对着西凉军腿脚猛炸。

双管齐下的后果是,他们一个个顾此失彼,被轰炸得鼻青脸肿,痛得是又蹦又跳,尿液濡湿满裤裆,可谁也没胆量逃窜。方才,又有两位逃兵,心存一丝侥幸,却让少将军捅死了。

秀姑傻眉楞眼,都不晓得这些物品,小姐是怎么拿出来的,难道她跟徐方士一样,也会隔空取物的仙术?

邹嫦曦脚踩烟花筒:“秀姑你抬脚踩着,千万别让烟花筒移位,掉转方向轰炸咱们。倘若你怀中烟花熄火了,重新换上脚下这捆。”

“好!”秀姑敬若神明,小姐可是会仙术,尔等凡夫俗子,岂能与之匹敌。

邹嫦曦进入空间,瞥了一眼大瓶食用油,貌似燃烧不了多久,感觉不合适火烧甬道。

而五升的二锅头,明显更适合纵火,她凭空取出二锅头,姐妹俩一人一大瓶,快速拧开红色瓶盖,哗啦啦往地面上浇,就连两边夯土墙壁,同样是照浇不误,一时间甬道酒气扑鼻,醇香熏人欲醉。

姐妹俩边浇边退,短短二三十步距离,浇了足足六瓶二锅头,只剩下关键的小半瓶。

烟花相继报废,秀姑怔怔发愣,邹嫦曦催促道:“秀姑,快回来。”

张绣暴喝道:“火焰已熄,速速往前冲,活捉邹氏姐妹。”

秀姑在前面跑,西凉军在后面追,邹嫦曦在仰脖子,包了一大口烈酒,腮帮子高高鼓起,手心握着打火机。

秀姑气喘吁吁,甫一跑回安全区域,邹嫦曦喷出一口酒水,密密麻麻的小水珠,飞溅出一两米远,点火动作一气呵成,烧出一道长长的火蛇。

“额滴亲娘咧!喷火的妖怪啊!”

西凉军又是骇得倒退,火势迅速全面蔓延,晕染甬道一片火红,打头阵的八位西凉军,完全是置身火海之中。

张绣见势不对,快速往后倒退,终归是晚了一步,裤脚燃烧了起来,忙不迭拍手灭火。

八位着火的西凉军,被灼烧得惨叫连连,凭着本能掉头往回跑,毕竟前面是滚滚火海。

张绣快刀斩乱麻,几道寒光闪过,收割了他们的性命,尸体倒在火海之中,瞬间被火焰吞噬,传出嗤嗤嗤地炸响,飘散着烤肉的香味。

张绣出发颍川前,小六和王老幺两人,曾说邹小姐很邪门儿,尤其是那根黑棍子。起初他还将信将疑,如今却是确信无疑。莫非她真是小妖精?

就算是小妖精又如何,他睡了那么多娘们儿,包括叔父的一妻三妾,唯独没试试小妖精是何风情,想来一定别有一番滋味。

“邹小姐,你以为区区火焰,便能阻挠我等?”张绣冷哼一声:“痴心妄想!全军脱外套灭火!”

红蓝相间的火焰,延烧十米开外,总算是阻隔了西凉军。

“愚昧!”邹嫦曦摊开双手,装神弄鬼道:“此乃神界天火,人力是扑不灭的,本仙是火神转世,尔等亦吃罪不起,识相的速速离去,本仙饶尔等不死!”

只要酒精没有被烧干,火焰肯定是扑不灭的,而且她还有杀手锏。

胡车儿不信地踩了几脚,掐灭了燃烧正旺的火焰,只是抬脚又燃烧了起来,较之寻常红色火焰,威力明显更胜一筹,烧破了他的脚底布鞋,露出半截大脚趾头。

他张目结舌道:“这这这,这真是天火,真的扑不灭。”

“少将军,这娘们儿古怪得紧,凭空捣鼓出一堆东西,就连火焰都冒着蓝光,可能真是天火也没准儿。”

雷叙胆怯道:“我等还是赶紧撤吧,万勿亵渎神灵,否则必遗祸无穷。”

“怪力乱神,异端邪说!”张绣骂了一句。火焰甚是凶猛,他犹豫应否穿过去,不过三丈距离而已,快一点当无大碍。

“张绣小儿,你有虎头金枪,我也有玩具水枪,很好玩儿的哦。”

邹嫦曦掏出高压水枪,射程15-20米之间,三妹子人手分配一把,分别往蓄水容器里灌酒。

“玩具水枪?那是什么玩意儿?”张绣思忖道。

三妹子窃窃私语,交流了好一阵后,邹嫦曦小声道:“我之前说的怎么使用,你们都听清楚了吧?”

“听清楚了。”俩人点了点头。

“很好,我瞄准张济眼睛,你们随便挑一个。”

“嫦曦,张济那双招子,实在惹人生厌,姐姐来瞄准他。”

“也好,你瞄准张济,我瞄准张绣,秀姑瞄准那大块头,就是踩火那家伙。”

王主簿皱眉道:“二位将军,她们交头接耳,不知盘算什么歪主意,我等务必小心为上。”

“全部打起精神来,可别着了她们的道儿。”张济嘱咐众将士。

邹嫦曦指导道:“这火焰才两尺高,你们再下蹲一点,水枪再往上抬一点,不然够不着火苗。”

秀姑笑道:“小姐,调整好了,奴婢也瞄准了。”

“姐姐也瞄准了,咱们快开始吧。”

张绣疑惑道:“王主簿,她们拿着水枪,比划来比划去,到底是何居心?”

“敝人也不知,总之小心为上。”

邹嫦曦狡诈地笑:“我数一二三,咱们集体开枪。一,二,三,开枪!”

第33章 地牢再启新战端

“一,二,三,开枪!”

三女同时扣动扳机,由于控制力度各异,喷射出的三道水柱,射速也不尽相同。

三道水柱蹭着火焰,哧溜变成三道火箭,倾斜向上飞窜而出,西凉将士防不胜防,一个二个目瞪口呆。

邹嫦曦身为现代人,此前更是接触过水枪,无疑最熟悉水枪性能。

自然而然,张绣最先被火箭攻击,惟是他神经反应甚快,霍地歪头躲过了一劫,连串火箭擦耳而过,烤焦了鬓角一撮长发,殃及其后西凉士兵。

张济就没那么好运了,第二波火箭转瞬即至,点燃了他的斑白胡须,邹妡及时修正水枪弧度,当真命中了他的双眼。

秀姑这准头也太差了,直接偏离了胡车儿,反倒引燃了雷叙肩膀。

无辜躺枪的雷叙,如果听过欢子的歌,估计这会儿该唱一句:“挨你挨得心好累。”

“啊!痛煞人也!”张济捂着眼睛,悲惨嚎叫道:“老子的眼睛,老子的眼睛……”

三女不断扣动扳机,接连喷射出数道火柱,张绣敏捷地闪转腾挪,无奈甬道空间有限,身侧还有碍眼的士兵,轻身功夫施展不开,外衣更是几处着火,灭火根本灭不赢。

他当机立断,推搡着将士们:“快退!快往后退!”

西凉军一片混乱,尤其是张绣身后,那些着火的将士们,一边灭火一边往后逃,旁边人唯恐火势波及,不要命地往后挤,挤倒了不少倒霉鬼。

“嗷!王八蛋,谁踩我脚,痛死你大爷了!”

“哪个龟儿子乱推,老子跟你没完!哎呦喂,快别踩背了,老子喘不来气了……”

“前面的弟兄,傻站着作甚?别他娘的挡道,赶紧往回跑!”

“阿姐,你是好样的!快接着喷,别让他们跑了!”

邹嫦曦喷出火柱,又点燃了张绣脊背,那感觉比‘吃鸡’还酸爽,实在是刺激肾上腺素,让她忍不住想尿尿,还是站着来一发的冲动。

“云秀,快跟我喷张济,烧死这老色胚!”邹妡恨恨道。

“好!烧死张济!”

主仆同心,其利断金。只见张济老贼,捂着灼伤的眼睛,刺痛得满地打滚,浑身上下多处燃烧,也全然顾忌不上了。

“救命啊!老子眼睛好痛,看不清东西了,绣儿你在哪里,快来救救叔父啊!”张济连滚带爬,无头苍蝇似的乱窜,殊不知搞反了方向。

“兀那贱人,休伤某叔父!”

张绣随手一插,金枪嵌入地面,他果断脱了外套,一个箭步冲出,护在张济前面,拔枪挑起褐色长袍,不停地花式旋转,隔绝了一切火柱。

“胡车儿何在,扶某叔父后退!”

张绣很想投掷金枪,扎死那三个贱人,可一细想又不值当,要收拾也是床上收拾,杀她们个溪水潺潺,抓栏杆撕床单叫破嗓。

“卧靠!”邹嫦曦骂道:“张绣小儿,太不要脸了,还能这么格挡,搞毛线啊搞!”

张绣都免疫伤害了,三女犹是不死心,抬枪夹击着敌人,只是没喷几下火,容器内酒水见底了。

三女停止攻击,轮流灌酒进水枪,这下也不用拼杀了,西凉军乘隙远避,双方间隔着火海,陷入了僵持状态。

张济双眼报废,淌下两行血泪,布满褶子的老脸,上面黑一块红一块,头发也烧焦了良多,露出光秃秃的脑门儿。

火焰虽是扑灭了,但他满腔的怒火,如何也无法平息,这厢正熊熊燃烧:“这三个臭婊子,使些下三滥手段,害老子双目失明,此仇不报枉为人!”

“绣儿,你速去逮住她们,叔父今时今朝,便舍了这张脸皮,非要当着将士的面,扒光她们的衣裙,草翻这三个臭婊子!”

“叔父,再忍耐一下,她们有水枪在手,甚至藏有别的手段,暂且奈何不得!

张绣分析利弊道:“依孩儿观之,汹涌燃烧的火势,渐有衰退迹象,一旦局势稍缓,孩儿便替叔父报仇,生擒那邹氏姐妹。”

“什么狗屁水枪,简直名不副实,窃以为谓之火枪,才当是名副其实。”王主簿纠正道。

“……”

邹妡凝视墙壁,火焰渐趋黯淡,不无担心道:“嫦曦,焰火降熄,可如何是好?”

“大小姐,地面积有水洼,焰火非常旺盛,墙壁熄了也无碍。”秀姑宽慰道。

“你们别打扰我,让我好好静一静,想想别的应付办法。”

邹嫦曦抓耳挠腮,也想不出解决方案,真是苦逼的穿越者,总有刁民想睡她。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被上,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

单冲着这首情歌,她也必须捍卫贞操,不会轻易被上,保持幸福的模样。

就在她沉思档口,西凉军后方大乱,被杀得落花流水,当真是兵败如山倒。

有几人高喊道:“大姑娘,你在地窖吗?”

邹妡欣喜若狂:“是阳群的声音,咱们这下有救了!”

“阳大哥,我是嫦曦,我姐姐也在,秀姑她也在,西凉军堵死了出路,你们快来救咱们!”邹嫦曦飙高音回应。

“西凉军?来得正好!李师弟,邓师弟,随我冲杀,替师弟报仇!”

“杀啊!新仇旧恨,一并清算!”

阳群、李通、邓当,神威凛凛,杀招尽出,刀法走势奇快,直取脉门死角,几无一合之将,眼神未及临身,刀已收割性命,溅起漫天飘血。

张绣挺枪道:“雷叙甄选十人,护某叔父周全,胡车儿随某应战!”

胡车儿扛起巨锤,排众上前道:“不想死的,统统往两边站。”

周遭将士纷纷靠边,最前方的苦苦支撑,瞬间倒下大片尸体,笼罩甬道一地肃杀。

阳群怒喝道:“挡我者死!”

“少年郎,不知天高地厚,接某百鸟朝凤枪!”

张绣奋力疾刺,阳群横刀一挡,虎口一阵发麻,蹬蹬倒退两步,顺势变换刀招。

“吃你爷爷一锤!”

胡车儿摆巨锤,李通挪开身形,‘嘭’的一声震响,墙壁砸了个深坑,邓当急忙助阵,三人混战成一团。

枪出、人动,刀旋、影驰,铮铮铮,刀枪交错,擦出火花四溅。

第34章 邹嫦曦陷入绝境

狭窄甬道内,音波动荡间,枪影落处,刀光亦速,生死徘徊一瞬,卷起带杀风尘。

“蔡阳高徒,仅此而已!”

“北地枪王,不过尔尔!”

交劲十分,受劲七分,两人生生硬撑,却是挺身再激斗,迸射电光石火,刻划怵目战痕。

一者是北地枪王,一者是川中刀王,可谓针尖对麦芒!

云秀举起粉拳呐喊:“项县阳群,刀法超群!项县阳群,刀法超群!”

“哦!”邹嫦曦尖叫助威:“阳大哥,你刀法最棒,砍死张绣小儿!”

尽管,墙壁火焰熄灭,但阳群武艺高强,刀法足堪匹敌张绣,倒是让她放下心来。

快快快,轻刀碎墙块,沉沉沉,重锤破土尘。

胡车儿冷眼摇锤:“有点本事!”

“你也不差!”李通怒眼挥刀。

“可也只是,有点本事!”

只见胡车儿,双锤使双力,重锤横扫千钧,沉若崩墙裂地,力挫轻刀利快之锋。

其双锤大开大阖,绝对的刚猛无俦,仅一锤便震飞了邓当。

胡车儿这莽汉,武力值简直爆表啊,难怪曹操招降张绣后,又是赠金又是赠银,企图培养私人感情。

“糟糕了!”邹嫦曦心里悬得慌:“大好局面要毁了,邓大哥和李大哥,根本招架不住啊!”

“村野匹夫,安敢侵犯邹府,会会我赵家枪!”

赵俨加入战斗,合三人之勇力,总算遏制住胡车儿,打压了对方嚣张气焰。原来他并未离去,而是与李通切磋武艺,惊闻烟花爆炸声,先去了心上人房间,再赶来了事发地点。

雷叙灰心丧气道:“少将军,大势已去,我等赶紧撤吧!”

“撤你妈个头!老子还没败阵,速去援助胡车儿!”

张绣震退阳群,望了望邹嫦曦,耐人寻味道:“蔡阳高徒,你最好紧跟着某,免得邹氏姐妹遭殃!”

他甫一说完,掉头直奔甬道深处,距离火焰十来步时,一掌拍飞虎头金枪,疾速射向邹嫦曦。

邹嫦曦惊呆了,眼球映照那杆金枪,懵然忘记了闪躲,当然也闪躲不及。

“嘭!”金枪扑面袭来,穿过她的发髻,深嵌在墙壁中,抖落满头泥土。

“呵,妈呀,好险好险,可吓死我了!”

邹嫦曦吓出一身冷汗,抚摸胸脯急促喘息,颤抖地弯腿斜视一眼,枪口上正插着几缕发丝。

“嫦曦,你没受伤,实在太好了,担心死姐姐了。”邹妡抱着她哭,哭得像个小孩:“天可怜见,天可怜见,你若有个三长两短,姐姐日后可怎么活呀……”

云秀焦急道:“大小姐,快别哭了,咱们赶紧跑,张绣攀墙过来了!”

云秀拽着二女胳膊,慌乱地往远处跑,邹嫦曦被裹挟着跑开,吓得还没缓过神来,回望了一眼情况。

但见,张绣横亘火焰上空,手脚抵住焦黑土墙,身子360度快速旋转,即将跨越过火海。

阳群叼着大砍刀,同样是身体悬空,360度快速旋转。

邹嫦曦心里直骂娘,张绣不愧是北地枪王,这身功夫真不是盖的,好在阳群镇得住场子。

刚横跨过火海,张济便落地拔枪,金灿灿的枪杆上,抹留拖长黑手印。

“死!”阳群旋空斜劈,张绣匆忙举枪格挡,响起金属撞击声,震得张绣虎口发麻,连连退后几步。

张绣撤离甬道,阳群紧随其后,俩人跑到地下室,瞧见悲惨的蔡阳,明显是愣了一愣。

不过他们并未在意,墙角那悲惨神秘人,都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了,谁又能认得出来啊。

阳群冲到三女前方,转向邹嫦曦道:“小妞不用担心,任何人想伤害你们,需得问问我手中大刀,它是答应不答应!”

“你未免自视过高!”张绣冷冷一笑:“适才在狭小甬道内,某枪法施展不开,只发挥了六分实力。如今某全力施为,可杀你千回不止!”

阳群凛然不惧道:“生胜败死,手底下见分晓!”

他苦练的神风刀法,尤为讲究临战气势,那种无畏无惧的气势。必须在最短时间,爆发体内全部力量与潜能,再以排山倒海的气势,斩杀一切来犯之敌。

“阳兄,我来帮你!”赵俨及时赶来,敌人横跨火海,他放心不下嫦曦,自然是无心恋战,索性跟着跨越火海。

“多你又如何,添具死尸罢了。接招!”

张绣枪法更添凌厉,招招直取二人要害,分为上中下三路夹攻,攻势疾如狂风骤雨。

阳群和赵俨万变应招,各自乍然爆发的力量,毫无一丝保留余地,直撄百鸟朝凤枪。

“阿姐,你说他二人联手,敌得过张绣吗?”

邹嫦曦心里没底,她是外行看热闹,之前阳群能抵挡张绣,她以为是武力压制,不料实情如此坑爹,只是地形限制了发挥。

邹妡弱弱道:“也许,可能,不出意外,应该敌得过吧!”

“你这回答,还不如不回答,让我心里更没底了。”

邹嫦曦没办法,只能有事没事喷火,干扰张绣注意力,奈何一切都是徒劳。

三人缠战时久,逐渐拉开差距,纵使阳群刀快,赵俨家学渊源,却也敌不过张绣。

阳群被死死砸中后背,喷了一大口鲜血,赵俨实力更加不济,大腿被刺中一枪,身上划了好几道口子,长枪都染红了,血水流了遍地。

邹嫦曦心如死灰,大家只能抱团等死了。阳群刀法太菜了,哪配叫川中刀王,比北地枪王差远了,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她哪里会知道,阳群十五岁时,师傅便消失无踪,所谓的神风刀法,仅仅学会了头七式,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结束了!”张绣横枪拍飞阳群,又吐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刺穿赵俨肩膀,旋转扩大伤口面积,绞得骨骼咔呲作响。

“没结束!还没结束!无穷斗志,除死方休!”

赵俨乱刺一通,即使伤痕累累,也要拼尽全力,血搏眼前人,只为了……

“有骨气!”张绣赞赏道:“某敬你是条汉子,倘若你肯投降,某愿收你为徒!”

“我收你妈的徒!”

“哼!不识抬举,某这便成全你!”

第35章 张济要济当众嘿咻

为爱为友,亦恨亦仇!此生无悔,死复何求?

赵俨透支性命,悲呼倒落刹那,转瞬颠簸爬起,无力紧握的长枪,任强者肆意砸飞,血染的淡青儒袍,再添一抹耀目新红。

他那具沥血残躯,究竟遭受几多重创,早已令人无法辨别。

“噗!”赵俨口呕朱红,膀子剧烈颤动,又挣扎着爬起。

邹嫦曦抱住他,泪流满面道:“赵大哥,不要打了,再打你会死的!”

“你松开手。我要去捡枪,我还可以再战,阳兄一人支撑不住……”

重伤衰弱的赵俨,命如风中残烛。越流越汹涌的鲜血,象征生命力不断流失,愈来愈急促的心跳,宣告人生急速迈向终结,眼前逐渐模糊的视觉,更是最后倒计时的伊始。

“赵公子,败局已定,谁也无力改变。”邹妡摇了摇头,神情无比感伤:“无谓再添伤亡了,咱们只能就此认命。”

“认命?我怎能认命?”赵俨伸出滴血手掌,硬是掰开邹嫦曦胳膊,奄奄一息道:“嫦曦,不要拦着我。我曾允诺过你,一生一世保护你,纵然是死也同样!”

他挣脱身上束缚,踉跄走出没几步,便软倒在血泊之中,仃地的沥血残躯,犹如那沥血长枪,再也无法站立起来。

“够了!”邹嫦曦大喊一声:“阳大哥,不要再打了,咱们投降了!”

“起开!”张绣震退阳群,皮笑肉不笑道:“邹小姐,早投降不完了,徒费一番手脚!”

邹嫦曦没有作答,只是帮赵俨翻过身来,让他仰躺在地面上。她低头凝睇,那沉沉呼吸的面容,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生离死别的场景,不禁让她一阵感伤,绝不是红鸾星动,而是赵俨这痴情种,甘愿为她豁出性命,她却什么也做不了。如果以后条件允许,她一定为他物色美女,用以抵消心底的愧疚。

阳群将欲再战,饶是他筋疲力尽,身上也多处挂彩,却没有生命危险。

“阳群,罢手吧!”邹妡叹息一声,从旁劝阻道:“求死容易,求生才艰难。与其白白牺牲,莫如保全性命,好好照顾嫦曦。”

“咳咳!”赵俨咳出大口血:“嫦曦,我对你不住,我本领没练到家,也没能力保护你……”

“不怪你的,都是我害了你,你为我付出那么多,你还没有举孝廉,还没有平步青云,还没有位列三公……”邹嫦曦泣不成声。

赵俨眼神涣散,声音低如蚊呐:“不要哭了,功名利禄,非我所愿。我喜欢听你笑,就像银铃般清脆……”

“你别说话了。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每天都对你笑,让你听厌烦为止。”

“好,好,你说的,不许骗人。我想我赵俨此生,永远也听不厌烦……”

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走到生命的尽头,赵俨无悔却有憾,深重地悲哀与不甘,可他除了含恨照看,再无余力进行抗争。

唯有深记,心中凝情眉目,寄望来世,再续未了情缘。人间何处不相逢?

赵俨缓缓闭眼,邹嫦曦拍他脸道:“喂!你醒醒,你别睡啊……”

且说另一头,李通和邓当被擒,火海已经徐徐衰退,仅余甬道中心在燃烧,西凉军避过火海,当下正往地阁行来。

胡车儿喜道:“前方战声已歇,定是少将军得胜了。”

“很好!”张济阴鸷道:“全军加速前进,本将军做到做到,非要当众脱裤子,草翻那三个臭婊子!”

雷叙咧嘴笑道:“那敢情好,我倒要见识见识,那三个骚娘们儿,是不是夹着一朵花,有没有镶着金边儿。”

一众幸存西凉军,兴奋得嗷嗷直叫。看来要大饱眼福了,那有钱人家的小姐,浑身细皮嫩肉的,好似能掐出水来,可比村妇强太多了。

邹嫦曦跪在地面,一手叠放另一手背,控制好合适力度,垂直按压赵俨胸骨,压下后迅速抬起,频率几乎每秒一次。

“嫦曦,人鬼殊途。你清醒一点,赵公子死了,他死了!”邹妡抱着妹妹,哭得梨花带雨。有情人阴阳相隔,已然是人伦惨剧,妹妹还犯了失心疯,真不知前世造了什么孽。

“阿姐,你别拉着我,你要相信我。我既能剖腹取婴,兴许也能救活他!”

邹嫦曦继续心肺复苏,按压了赵俨三四十次,她拭去他的嘴角血渍,一手触摸他的颈动脉,一手捏住他的鼻翼,大口屏住一口气,俯身用嘴包住他的嘴,快速将气体吹入。

她大概三十次心脏按压,辅以两次人工呼吸,经过几分钟折腾,指尖触摸的颈动脉,已有轻微的跳动迹象。

两人嘴唇分开,邹嫦曦抬起头来,察觉赵俨睁开了眼睛,呸出一口唾沫道:“看什么看,便宜你小子了,夺了老娘初吻。”

“邹小姐,果然好手段!”张绣鼓掌道:“你当街剖腹取婴,某亦有所耳闻,不想你更是了得,竟有起死回生的手段。”

“那又如何?还不是束手就擒,连自己也救不了。”

“嫦曦,你救了我么?”赵俨凄然一笑:“你可真是厉害,不像我这废人,连心仪的姑娘,也没能力庇护,倒不如死了干净。”

“别说傻话,好死不如赖活着!”邹嫦曦掏出一卷绷带,弯曲赵俨的左脚,包扎大腿的伤势止血。

张绣温和道:“邹小姐,其实你大可放心,只要你肯乖乖就范,某保你平安无恙。”

“我有的选择吗?”

“你有!”张绣笑道:“你有三个选择,一是被某叔父糟蹋,二是风光下嫁于某,三是一头撞墙自尽。相信邹小姐兰质蕙心,一定会作出正确选择!”

“你敢跟你叔父抢女人?你不想继承他的班底?”

“才夸你聪明,你怎么犯傻了?你忘了,他瞎了。”

“将军,您慢点,马上左拐了。”雷叙搀扶张济,进入了地下室,随行的西凉军,起码有三四十人,押解着李通和邓当,俩人也是身负重伤,鼻孔里出气多进气少。

“来人!”张济发号施令:“那穿红衣的臭婊子,用烈焰灼瞎我双眼,速去扒光她的衣裙,掰开她的两条腿,老子要***翻她!”

“喏!”胡车儿欣然领命:“你们几个,快跟我来!”

“大伙儿听听,到底什么声音?”将士皱眉道。

“大惊小怪,那是铁链声。”张绣嗤笑道:“墙角那神秘人,不知因何缘故,被人穿了琵琶骨,一直试图挣脱铁链,只是痛得死去活来,每每以失败告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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