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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龙图天下》


第一章 生存是一个大问题

汉,中平四年。

寒冬。

这是腊月的天气,天地之间,风萧萧,雪飘飘,寒风萧冷之下,到处都是一片白皑皑的美妙雪景。

南阳郡,大汉第一大郡。

蘑菇山。

这座山峰并不陡峭,山如其名,形如蘑菇,远处看起来地势有些的平坦,但是这里的位置倒是有些隐秘,夹在左右前后的山体之间,距离官道遥远,不容易被发现。

如果站在南阳郡的大地图来看,这是位于位于舞阴城和堵阳城之间的一座很普通的山峰,山的东面已经几乎靠近汝南郡。

蘑菇山的山腰是一个平坡,平坡之上是一片比较开阔的民居。

这一片木屋联排而成的房舍与其说民居,不如说是一个贫民窟,都是用山上的树木搭建修成的简易房舍,铺上一些稻草,只能勉强住人,不能御寒,在寒风冷雪之下,能听到有人潺潺发抖的声音。

但是就是这一片民居,从山腰东面延绵到西面,足足住着四百多户,加起来有一千五百多人,比一个繁华热闹的小镇的人口还要多,已经赶上了一些边疆城池的人口。

不过在这些人大多数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其中成年的男丁只有不到三百多人而已,每一个成年男丁不管穿着如何,脖子上都会系上一条很有标志性的黄绸布条。

在联排的民居最中央的位置,倒是有一座房舍建立的比较完整,以土石修建,上盖瓦顶,正堂上牌匾——忠烈堂。

入夜之后。

天上的雪也渐渐的停了,但是被小雪覆盖的山居闪亮这栩栩光芒,照耀在这黑野的天际之下。

夜色笼罩,山上很是幽静,只有忠烈堂之中还存在一盏油灯的光芒在的威风之中的摇晃,微弱的灯光映照忠烈堂之中跪坐的五个四四方方的大脸庞。

这五人男子都是孔武有力的中年大汉。

为首一人,约莫四十岁出头,高有八尺,满脸胡须,孔武有力,脖系黄绸,眼眸如铜铃,加上左脸庞之上一道如同蜈蚣攀爬般的疤痕,骤然一看,就会让人莫名的就感觉道凶神恶煞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跪坐竹席首位,在他的左右两侧,各跪坐两人,中间是一个普通的案几,案几之上,一盏油灯,灯光在四面微微侧风之中摇晃而闪烁。

他们五人的目光对着油灯而看,思绪长鸣,沉默了良久。

为首的刀疤汉子抬起头,眸子一扫而过,看着身边四人,沉重的开口:“今天老王叔死了,他是活活的饿死的,在这么下去,山上的老人孩子估计连树皮都没得吃了,我们得想想办法,如果再找不到粮食,可能今年我们可能都要饿死在山上!”

“大当家,现在张咨的兵马在满世界的追赶我们,想要提着我们的头颅去朝廷邀功,如果我们这时候下山,必然会遭遇官兵追堵,不如我们去投靠汝南的刘渠帅吧!”

坐在左边的一个汉子,他名为成罗,字子登,看起来三十岁出头,下颌留下美髯,看起来有些斯文,也读过基本圣贤之书,在蘑菇山,算是一个的狗头军师的职务,他沉默良久之后,才低声的说道

“憨巴子,投靠刘辟,你脑子有病是不是?”

坐在成罗身边的汉子孔武有力,名雷公,一开口声大如雷,脾气很是急躁,他的目光瞪着成罗,道:“刘辟当年对渠帅他见死不救,眼睁睁的看着我们南阳黄巾的败亡,别说他不会收留我们,就算会,我们也不能投靠他!”

“雷大嘴,现在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官府追杀我们,山上连一口粮食都没有了,距离我们最近的就是他,只有他有粮食接济我们,我们不去投靠他,投靠谁,别他娘的说没用了,你如果要是有本事让怎么一千多口活下去,我就听你的!”

成罗也有些来火了,他目光斜睨了一眼雷公,冷冷的道。

“哼,就算饿死,老子也不去投靠刘辟那个小人!”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尊严能比得上让山上的人吃饱饭吗?”

“反正我不同意!”

“不同意你就自己去找粮食!”

“找就找!”

“……”

两个大汉在这么吵起来,让坐在他们旁边的两个比较年长的男子不禁对视一眼,莫名的苦笑,他们不能说谁对,不能说谁错,只是生活已经把他们逼到了这一步。

“你们都别吵了!”

其中一个最为年长的男子已经有五十出头,他的两鬓有些白发丛生,名为张谷,颇有威严,一开口,成罗和雷公就闭口不言,只是他们的仿佛如同斗牛的目光看着对方。

“大当家,这事情你怎么看,是投靠刘辟,还是继续留在南阳,我们都听你的!”

张谷转过头,目光看着刀疤男子,沉声说道。

“如果刘辟肯收留我们,我亲自跪求他收留又如何,但是刘辟和龚都他们当年对渠帅尚且见死不救,恐怕也不会收留我们这些南阳余孽!”

刀疤男子的身躯很是高大,他名为牧山,字元中,今年四十岁不到,但是显得有些苍老,脸庞上的蜈蚣疤痕狰狞,身上的煞气外泄,善用铁锤,在战场上很少有人能挡得住他三锤之力,外号称之为牧三锤,是当年南阳黄巾了一员猛将,如今他也是蘑菇山上这一千五百多口人的老大。

他这么一开口,几人顿时有些垂头丧气。

“但是无论如何,为了我们山上的人有机会活下去,总要试一试吧!”

他斟酌的很久,道:“子登,你明日一早,你立刻快马加鞭去一趟汝南,去见一见刘辟和龚都他们,把姿态放第一点,试探一下他们,看他们能不能拿出点粮食救济我们!”

“诺!”

成罗读过一点点书,是一个寒门读书人,如今也是牧山的智囊,他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即使如此,我们也不能把希望都放在刘辟和龚都身上,我们还是多想想其他出路!”牧山长叹一声,说道:“山上这一千五百多口人,这样下去,熬不住三五天的时间,必须找到粮食才行!”

“大当家,不如我们去攻打舞阴城,听说舞阴之中有一个粮库!”

雷公说道。

“雷公,今时已经不同往日,当年渠帅在了时候,我们就算打宛城都没问题,但是我们现在能打仗的就几百人而已,武器更是少之又少,能打的下舞阴吗?”

沉默不言的赵平开口了,他虽然比张谷小一点,但是也将近五旬,眸光猎猎,平日之中虽沉稳,但是小心谨慎,众人都敬重他,他冷声如冰,道:“舞阴可是一座大城,城里面不算那些家族私兵,单单是县衙,就最少有一千县兵镇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总不能饿死吧!”

“南阳太守张咨心狠手辣,他现在恐怕巴不得我们出兵,一旦我们出兵,被他摸透了我们的方位,恐怕南阳郡兵瞬间而至,到时候我们必死无疑!”

“好了!”

牧山听着他们的争吵,脑子里面浑浊一片,摆摆手,说道:“攻打舞阴城的事情我先考虑一下,如今天色已晚,都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诺!”

蘑菇山上的商讨会议散去。

牧山也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返回自己的一个小院落之中,这个小院落在忠烈堂的后面,周围用半人高的篱笆位围着,只有一栋不大的小木屋。

他摸着黑,顺着外面雪映出来的光芒,走了进来,看了看床榻上在寒意之中潺潺发抖的少年,虎眸有一丝丝的柔软。

如今山上能御寒的棉被根本没有,家家户户能有一张张破旧的布当被子而用已经是万幸,南阳这里的不是很冷,但是到了这个腊月季节,没饭吃,没棉被,冻死饿死的也数不胜数。

“景儿,你放心,无论如何,爹一定能找回来粮食来!”

牧山拳头握紧,喃喃自语的说了一句,然后把自己身上那一件灰色而且都是补丁而单薄的外套套在了少年身上,便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当他离开之后,木床上躺着的少年突然之间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眸子。

在窗外白雪映照的光芒之下,少年脸庞上的轮廓被映照出来了,看起来十一二岁左右,肤色白皙,五官端正,很是清秀,有点稚气。

“中平四年,也就是历史上公元187年,东汉末年,真好一个大时代,我这一脚踩下去付出的代价可太让人意外了!”

少年低语的叹息仿佛在怀缅一些过去的事情。

少年叫牧景,是蘑菇山大当家牧山的独子,十二岁,他也许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山贼少年,但是同时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他也一个很特别的人。

他的特别之处,在于三天前。

三天之前,在很遥远很遥远的一个时空,一个叫牧龙图的天才商人,白手起家,不到三十,百亿身家,年少多金,叱咤商界,不过因为一次意外杀人,成为了一个通缉犯,被警察追击,追至一座不知名的山峰,一脚踏空,坠崖而死。

然后……

没有然后了,牧龙图死了,重生的是在寒意之中冻死的牧景,他就变成的今时今日的蘑菇山少当家,一个小山贼。

这就是穿越。

灵魂的穿越,穿越了时空,从二十一世纪回到了一千八百多年前的东汉末年。

也许是因为他在坠山的时候怨念太重了,老天爷都不愿意收了他,所以他成为了大汉朝中平四年的一个小游魂。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三天了,他已经可以适应了这个身躯,适应了那个雄壮沉默而有担当的男人当父亲,适应了这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难日子。

三天时间,他足够了解这个时代的事情和这个时代的人。

中平四年,也就是历史上的187年,著名的黄巾起义才刚刚过去不过三年,距离当今大汉至尊汉灵帝驾崩估计只有一年多了,距离三分天下,也已是为时不远也。

这是一个即将进入乱世的时刻。

最让牧景刻骨铭心的是……

他已经足足饿了三天。

从来都没有感觉自己这么饿过,每天一块那牙齿都咬不进去的树皮,别问他为什么要吃,这是一个生存问题。

“一切的怀缅,一切的好奇,一切的疑问……所以所有都是多余了,什么时代都不不重要,什么金戈铁马,什么雄心壮志,都是虚的,现在来说,生存才是最大的问题!”

这是牧景对自己深刻的检讨。

第二章 图谋舞阴 一

翌日。

上午。

今天的天气看起来好了一点点,天上没有下雪,但是阴阴的天乌云密布,根本看不见阳光的存在,不时之间有寒意嗖嗖的冷风吹过,让人不寒而栗。

牧景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他虽然这几天啃树皮啃得有些发慌,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没有适应过来,如今已经差不多适应过来了,身体自然就恢复了不少。

他虽只是一个十二岁少年,面容清秀,但是承继了他父亲牧山的武将基因,骨架还是很高大的,而且他父亲牧山从小教他练武,年仅十二岁,也能上马而战,双臂看起来长骨头不长肉,但是已有百斤之力,举起百斤石锁不在话下,身体承受力很强。

这时候,牧景蹲在后山的一个山沟的旁边,目光看着山上的一个个百姓拖家带口,正在挖野菜,掘树皮,山上只要能吃了都摘回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看到了古代贫穷很寒冷。

“曾经多少鱼翅鲍鱼放在我面前,我都懒得看一眼,如今却只能看着这些野菜树皮发呆!”

他仰天无语,长叹一声:“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少当家,这是我们刚摘回来的野果,你先填一填的肚子吧!”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兴匆匆的远处走过来,背着腰间别着一把刀,背上背着一柄弓,双手捧着几个野果,颇为有些讨好了看着的牧景。

这个少年牧景也认识。

雷虎,十五岁,个头魁梧,人如其名,即使一头老虎,他爹就是的雷公,雷公脾气暴躁,但是战斗力很强,号称蘑菇山上仅次于牧山之下的最强武将。

“虎子哥!”

牧景站起来,拿了一个野果,咬了一口,酸酸的,但是总好过吃树皮,他问道:“你的这野果是从哪里摘的?”

周围山坡都是空荡荡的,有野果也早已经被摘掉,这时候能有野菜树皮填肚子已经不错了。

“山的那边!”

雷虎有一张愚厚的脸庞,他挠挠头,指着蘑菇山北面。

“那边?起码十几里路,你昨天晚上就已经去摘了?”

牧景抬头一看,远处看起来有些遥远的山影,距离蘑菇山起码十几里路,这样天气,起码昨晚出发,才能这时候摘到野果赶回来。

“我爹说少当家生病了!”

雷虎有些羞愧的说道:“让我去山里面打猎,准备打个野鸡或者什么猎物给少当家补补身体,但是我走了十几里路,没有看到猎物,只找到这个!”

牧景之前也许是寒意入骨,高烧不退,整整烧了四五天时间,所以那个有些悲催的少年就一命呜呼了,然后就是牧龙图鸠占鹊巢,成为了一个全新的牧景。

“虎子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牧景轻声的问道。

“因为你是少当家啊!”

雷虎理所当然的说道。

“少当家?”

牧景看着淳朴的雷虎,笑了笑。

初来乍到这个时代,他是这么一个小心谨慎你的人,自然要了解一下自己目前生存的环境,这些天他已经从全方位的模式了解了一下蘑菇山的情况。

蘑菇山上的百姓也好,青壮也好,其实基本上都是南阳黄巾的余孽,所谓余孽,就是应该死去而没死干净的人,但是说到底都是黄巾军,是朝廷反贼,所以哪怕苟延残喘下来,也一直被朝廷兵马追赶。

所以逃到了蘑菇山这里,当了山大王,在牧山的率领之下,这两年靠着抢夺过日子,多多少少还是的能活下去,但是今年特别冷,而且年轻被南阳太守张咨伏击了一次,死伤不少,没有能储备足够的粮食过冬。

说起山大王牧山,他这个身体的父亲,那可不是泛泛之辈,最少在南阳郡可是赫赫有名的反贼。

当年黄巾起义,南阳郡是一个主战区,南阳黄巾的首领是张曼成。

张曼成可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黄巾六张之一,在黄巾军之中的算得上的是首领人物,仅次大贤良师张角之下,领导南阳黄巾,率兵十几万,杀了南阳郡守,占据了宛城。

张曼成麾下有五大部将,赵弘,韩忠,孙夏,孙仲,牧山。

南阳黄巾相对于整个黄巾军来说,是一个独立的军队,受张曼成独自统领,虽视大贤良师为精神支柱,但是外人插不入兵权的统领,张曼成战死宛城之后,他的部下开始分裂。

赵弘是副帅,张曼成死后,他最大,领兵十几万,可是赵忠孙夏这两个人并不服从他,三人各领兵权,共同统治宛城,但是没多久,他们就因为内战的关系,而被外面的汉军攻破宛城,三人战死。

孙仲虽为南阳黄巾的后勤大管家,但是在宛城被攻破的时候,他也无法幸免,战死当场。

唯有牧山,因为张曼成的败亡,不愿意去争夺兵权,所以率部八千,远走舞阴,宛城被攻破的时候,他倒是逃得一命,但是随后八千兵马也在不断的逃亡之中,消耗殆尽,紧紧残余击败兵丁,还有一千多黄巾老弱妇孺,逃得的蘑菇山,算是有了一个立足之地。

蘑菇山不算一个险要之地,但是贵在隐秘,灯下黑的原则之下,很多人没想到蘑菇山上会藏着一群黄巾反贼。

这些年他们的保密工作也不错。

南阳太守张咨多次出兵剿贼,都只能打了一个伏击,始终没有找到他们的老巢。

让牧景比较意外的是,山上的人对牧山这个大当家倒是比较爱护和尊敬,唯命是从,从雷虎对自己这个少当家的态度已经说明了问题,这也行就是这些年蘑菇山一直屹立不倒的原因,他们团结。

“虎子哥,你知道山上还有多少粮食吗?”牧景咬着野果,问。

“少当家,哪里还有粮食啊,粮仓都空了,山上每天都有人饿死,成叔父已经去汝南求粮食了!”

雷虎有些的兴致勃勃的说道:“但是我听我爹说,这两天可能要去打仗了,要打舞阴,只要打下舞阴城,我们就有粮食了,我今年十五岁了,我爹已经批准我可以跟他一起上战场了!”

“攻打舞阴城?”

牧景皱眉,山上的青壮三百出头,能为兵丁,但是如果想要攻略舞阴这座大城,不太可能吧。

据他这些天所了解,舞阴可是南阳郡之中一座规模不少的县城,城墙高厚,城内还有县兵把守,出入都有兵丁搜查,入城要交税,根本不好混进去。

……

两天之后。

蘑菇山上。

雪越来越大,风越来越寒,在这寒意和冰雪交融的山峰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冻得发抖,饿都发慌,在战战兢兢之中苟延残喘的活下去。

忠烈堂。

屋子之中的,气氛阴沉。

牧山跪坐首位之上的,面容如水,脸庞上蜈蚣般的疤痕狰狞无比,他低沉的声音在屋子之中回荡:“子登还没有消息吗?”

他们虽然在南阳,但是距离汝南根本不远。

一天的路程就已经足够去一趟,两天的时间足可来回。

“大当家,如今寒冬腊月,大雪天气,到处都是天冷地冻,原本要一天的路程,起码要一天半以上,没有三天,根本不可能有一个来回!”

年长的中年张谷回答说道:“如果刘辟故意刁难一下,最少要四五天时间!”

“可是我们现在等不了!”

赵平的声音阴冷的有些颤抖:“昨天到今天,山上已经活活饿死三个老人了,在这么下去,别说老弱妇孺,就算我们壮丁也撑不住,我们山上根本支持不了几天就要全部饿死!”

“大当家,打舞阴吧!”

雷公看着牧山,声大如雷:“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两天,恐怕我们连打舞阴的能力都没有了,将士们饿的头晕无力,怎么会有能力打仗!”

“大当家,这一次我赞同雷公的说法!”

张谷平日很沉稳,但是如今蘑菇山之上已经山穷水尽了。

“好!”

牧山拳头握紧,虎眸之中一抹烈焰在燃烧,缓缓站起来:“我们不等了,想要粮食,还得靠我们自己拿命去换,雷公,你立刻去擂鼓,传令山上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一下的男丁,准备集合!”

“诺!”雷公拱手领命。

“张谷!”

“在!”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去准备一顿饭,必须必须让出征的将士吃饱,只有吃饱了的将士,才有力气攻城!”

“好!”张谷点头。

“赵平!”

“在!”

“去库房提武器,所有武器都拿出来,能用了,不能用了,都用上!”

牧山高大的身躯如同一座山屹立,眸光看远方,冷厉而果决的说道:“我们要如同西楚霸王一般,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第三章 图谋舞阴 二

蘑菇山。

中午。

“我们要打仗了!”

“所有青壮快去做好准备!”

“夫君,战场上刀剑无眼,你可千万要小心!”

“儿啊,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

“……”

这时候的山上很热闹,有人在准备即将的战争所需,大部分的青壮正在在告别自己的家人,这就是一场战争之前的总动员。

牧景站在旁边,目光看着这一幕幕,有些奇怪的感觉。

仿佛自己和这里有些格格不入。

“我能做点什么?”

他忽然感觉自己在这里好像多余的。

“少当家!”

“少当家,你大病初愈,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少当家,外面风冷,不要待太久了!”

几个从牧景身边路过的青壮一声声关怀的叫声让牧景浑身一颤。

“我既然已经做了你们的少当家,是应该有点贡献了!”

想了想,牧景向着忠烈堂走去。

他走到了忠烈堂,发现这里整个屋子里面静悄悄了,只有父亲牧山一个人在哪里跪坐上位,对着案桌上一块牛皮地图看了在看,眉头始终皱起。

“爹!”牧景走上来,理所当然的喊出了这一声。

死去的是二十一世纪的牧龙图,而活下来的是二世纪东汉末年的牧景,牧山就是牧景的父亲,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所以这一声爹,他喊得直率而真诚。

“景儿!”

牧山闻言,猛然抬头,一双刚烈如火的虎眸看着爱子顿时变得柔软了很多,连忙说道:“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不在屋里面多休息一下,出来做什么?”

牧景母亲当年是难产而死的,从小到大,他就是一个人把牧景带大的,又当爹,又当娘的,把这个独子可是疼在手心之中。

当年他之所以入了黄巾,跟了张曼成,成为了朝廷反贼,并非他有什么雄图霸业,一个原因是他生活不下去了,官府年年剥削,生活无法维持,只能落草为寇,第二个原因也是和牧景多少有点关系,因为牧景当年生病就是太平道的符水救回来的,所以从此他就相信的太平道。

“爹,我的身体已经好了!”

牧景还蹦蹦跳跳的跳了几下,表示自己身体已经完全能好了,然后才问:“爹,我听几个叔父说,你们这是打算去攻打舞阴县城吗?”

“嗯!”

牧山这方面倒是没有瞒着牧景,他沉声说道:“今年我们山上没有储备足够的粮食过冬,这么多老人孩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冻死饿死啊,只能攻打舞阴县城,夺取粮仓!”

“可是爹,舞阴县墙高垣厚,还有县兵镇守,我们蘑菇山上能打仗的也就只有几百人而已,该怎么去打啊?”牧景低声的询问。

他就算不会去打仗,也知道这一战有些的玄。

实力相差太远了。

牧景这两天时间在山上可不是白混了,他仗着年纪小,又是少当家,山上的人什么消息都不会瞒他,所以他已经了解的舞阴城的情况。

舞阴城是南阳大城,人口可有十万以上,城中有不少大户世家,世家豢养了一定的私兵,单单是县衙就有一千县兵以上,以蘑菇山如今的情况,就算夜袭也打不下啊。

“放心!”

牧山笑了笑,虎手深处,摸了摸牧景的脑袋,安慰的说道:“你爹当年在渠帅麾下身先士卒,连宛城都直接打下来了,区区一个舞阴城,不足为虑!”

他岂能不知道实力悬殊,他也不想打,可是如今蘑菇山上都逼到了这个地步,只能去拼命,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爹,其实我倒是有一个办法能攻破舞阴城!”

牧景琢磨了两天,才想出一个办法。

他是做生意了,在二十一世纪可是一个天才商人,精通商道,但是正所谓一法精万法通,打仗和做生意之间,也是有点共鸣之处的。

所以这一次他是来献策的。

至于献策成不成那就另外说,起码他得让自己融入这段历史之中,让自己真真正正的成为蘑菇山的少当家,而不是一个一旁观者。

“你有办法?”

牧山笑呵呵的看了一眼牧景,虽然他并不相信,但是他不会打击儿子的自信,做父母的都是望子成龙:“你说说看!”

“爹,我听说你的脑袋现在在南阳郡可值一千金!”

牧景看着牧山的大脑袋,若有所指的说道。

“哈哈哈!”牧山闻言,顿时哈哈大笑:“你爹也没想到自己的脑袋这么金贵,不知道我自己砍下来送给那张咨,他会不会兑换一千金啊!”

南阳张咨想要扫除他们这些黄巾余孽都想的发疯了,不惜下了一千金的本钱来悬赏他的脑袋。

“爹,既然你的脑袋这么金贵,那我们为什么还用如此冒险!”

牧景笑眯眯的说道:“我们其实可以不攻城,让他们出城攻打我们不就行了吗?”

他是做生意了,做生意的只要有一个利益点,就能完成交易,这和打仗其实是一样的,只要找到一个让人心动的理由,就能引兵出城。

“景儿,你说清楚一点!”

牧山闻言,面容微微变色,变得严肃起来了,如果之前他并没有听进去而儿子的话,那么现在,他开始听进去了。

“爹,舞阴城太坚固了,我们兵力不足,根本打不下的,就算勉强打下了,最少也要的折进去一半以上的青壮,太冒险了,与其这么冒险,我们还可以用另一种冒险的方式!”

牧景已经盘算过了,目前的情况,用苦肉计是最好的方法。

“什么方式?”

“找人去诈降!”

牧景道:“他们不是一直想要剿灭爹而始终找不到爹的藏身之处吗,我们就给他们这个机会,找人去舞阴城告密,让他们知道蘑菇山的位置,然后引兵攻打蘑菇山,而我们兵马埋伏,半道伏击,这样不是更容易打赢他们吗?”

“诈降?”

牧山闻言,微微皱眉:“景儿,你可以不了解如今情况,我们蘑菇山上的山贼并非一般山贼,我们是黄巾余孽,官府对我们防备太深了,宁可杀错,不可放过,此招也许行不通,有人投降,第一个恐怕就是砍头!”

“爹,这世界上是没有不可能的信任,只是能不能让他感觉信任而已!”

牧景摇摇头,想了想,然后道:“爹,不如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在春秋的时候,吴王阖闾杀了吴王僚,夺得王位,但是害怕吴王僚的儿子庆忌报仇,所以准备派出刺客刺杀庆忌,有人向他推荐了一个勇士,叫要离,这是一个忠君爱国的勇士,为了吴国,要离同意了刺杀庆忌,但是他有一个条件,要吴王阖闾亲自斩了他一只手臂,然后杀了他的妻子,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牧山问道。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取得庆忌的信任,才能让庆忌相信他是真心投诚,然后他跟在了庆忌的身边,把他给刺死了!”牧景道:“这叫苦肉计!”

当初他看三十六计里面,苦肉计就有这么一个案例。

其实苦肉计的代表案例是周瑜打黄盖,但是这可不能说的事情。

“苦肉计!”

牧山阴沉着面容,目光瞪了一眼牧景,道:“景儿,这山上的叔父都是你爹出身入死的兄弟,爹岂能如此做,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不可做也!”

“爹,孩儿并非让你斩了他们的手臂,只是打伤他们,让他们看起来伤势比较严重,造成兄弟反目的假象便可!”

牧景苦笑的劝说道:“如今山上的情况,我们必须要去冒险,不然如何能让舞阴县令相信,如何攻打舞阴,如何拿到过冬的粮食,要知道,没有粮食,我们所有人都会在寒冬之中饿死!”

第四章 图谋舞阴 三

战争的气氛笼罩着蘑菇山,一共三百五十三个青壮手握武器,身披草甲,准备出发,不过出发前夕,突然之间行军的动作暂停了下来。

忠烈堂。

牧山难以做出一个决定,所以把手下的几个部将都迅速的召唤回来了,除了出使汝南的成罗之外,雷公,张谷,赵平三人都聚集在了忠烈堂之中。

“这是景儿的意思,诸位如何看?”牧山把情况都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然后眸光一扫而过,沉声的询问。

“少当家是要我们去诈降?”

张谷三人闻言,对于这点建议倒是颇为有些意外,他们用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这个大病初愈的少年郎。

“诸位叔父,如今情况,不利于我们,强攻舞阴城,胜算不足一层,若是吃了败仗,惊动了宛城的南阳郡兵,我等恐怕就要全军覆没了!”

牧景筹措了一下语言,开口说道。

对于他们如狼似虎般的目光倒是没有畏惧,他前世可是到处去和人谈生意,见识过比这更加威严多了眼神了,他们这点目光吓不住他的。

“小子,有点胆量!”雷公声音大如雷,看着不卑不亢的牧景,笑呵呵的道:“有点大当家的风范!”

“大当家,我倒是认为少当家的建议可取!”

张谷沉默良久,开口说道:“少当家说的没错,此战我等若非逼不得已,绝不会去挥兵攻城,舞阴城我等皆知,那可是一座大城,城高墙厚,以我们的兵力,胜算极低,若能诱引他们出城,伏击而战,必能一战而胜,夺取舞阴!”

“我何尝不知道!”

牧山苦笑:“只是我不忍兄弟受苦,此计凶险无比!”

“大当家,我们的命当年都是你从战场上捡回来的!”雷公站起来,大声的说道:“这有何之苦!”

“大当家,我也赞成少当家的建议!”

赵平的目光从牧景身上收回来,他倒是有些忧愁:“只是我们如何取得舞阴县令蔡图的信任,恐怕很难做到,毕竟我们和蔡图此獠也曾经照面过,此人不好对付!”

“景儿说,要用苦肉计!”

牧山斟酌了一番,他也知道,相比于强攻舞阴,这可能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他必须要同意,他目光看着三人,道:“不知道哪位兄弟愿意受一些皮肉之苦!”

“我来!”

雷公大声的说道:“在所有人之中,只有我当年并非大当家的部下,蔡图此獠可是剿灭我们数次,对我们了解甚深,这一点他也是清楚的,至于苦肉计,理所应当!”

咔嚓!

他拔除腰间的一柄断刃,挥手之间,手起刀落,血光一溅,一个耳朵落地,他却死死地咬着牙齿,丝毫不吭声。

“雷大嘴!”牧山猛然站起来,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大喝一声:“你疯了!”

“大当家,我们既然想要别人信任,就要付出代价,手臂我是不能给,我还要留着为大当家当先锋破敌,就剁了一个耳朵,想必那蔡图也不会怀疑我!”

雷公硬气了的说道。

“张谷,快叫洪郎中!”牧山大喝。

“好!”

张谷很快就带了一个的中年郎中走进来,这是山上唯一的郎中,洪就,这年头岐黄之术被誉为旁门左道,愿意去研习的并不多,所以郎中也不多,整个蘑菇山就这么一个方外郎中。

洪就替雷公包扎好了之后,道:“伤口整齐,雷头目的体魄甚好,影响不大,但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见了一个耳朵,日后必然破相了!”

“哈哈哈!”

雷公闻言,丝毫不在意:“堂堂男儿,何意在乎这些!”

牧景安然的站在牧山的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震撼的如同海浪翻滚一般,雷公的狠辣让他的有些不寒而栗,正所谓对自己狠的人,才是真正的狠人。

他还有些无法去理解,一个耳朵,雷公说斩掉就斩掉,这是豪爽还是已经对生命麻木到了一个不在乎的地步呢。

这个时代,他太陌生了。

他需要适应。

“雷公,我牧山欠你一个耳朵,以此一拜,为我蘑菇山上一千多口的生命而拜,此战成败,全寄托汝身!”

牧山站起来,对着雷公,鞠躬一拜,沉声说道。

“当得我等一拜!”

张谷赵平还有旁边的牧景都对着雷公躬身一拜。

“哈哈,你们做啥呢!”

雷公大笑,对自己的伤口浑然不在乎:“我乃是大当家的部下,区区小事,有何了不起,若是此战胜了,别说我的一个耳朵,命拿去又何妨!”

“雷叔,你听我和你说,你此事投诚,不能主动去找舞阴县令,这让他会怀疑你的,你想要他出兵,就要让他在不经意的逮住你,让他相信你是因为和我爹意见不可,所以被我爹割掉了耳朵,逐出了蘑菇山……”

牧景开始对着雷公,讲述自己的计划。

雷公愿意牺牲,他不能让雷公的牺牲毫无价值,此战只能胜利,不能失败,这关乎太多人的生命了,包括他自己,不成功,只能成仁。

这个计划他完善了好几次,有几成把握,但是最终还是要看执行的人,他终究只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少当家不愧是少当家,当年可是跟着渠帅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比我们这些大老粗好多了,有前途,有前途!”

雷公听着牧景详细无比的计划内容,目光越发闪亮,他是那种小事糊涂,大事精明的人,牧景的这计划可是环环相扣,蔡图要是不上当,才真有怪了。

牧景知道,雷公说的渠帅是张曼成。

当年牧山是张曼成的亲卫大将,牧景近水楼台先得月,所以得张曼成经常教导读书写字,张曼成虽是一个反贼,可并非一个大老粗,那是可是一个读书人。

这个计划既然已经决定了,就要迅速的进行。

一个时辰之后,雷公带着十几个亲信部将,悄无声息的下了蘑菇山,向着南面的舞阴县城而去……

傍晚。

雪停了,乌云也散开了一点,天上出现一丝丝夕阳的光芒。

“我看过地图,最合适伏击的是这里!”

“这可是一个开阔的官道,如何伏击!”

“正因为如此,所以才不会被防备,你们看,这的官道其实看起来一马平川,但是左边是平坡,平坡上面还有一片山林,山林可以埋伏,平坡陡峭,冲锋为最好!”

“这么一看,好像是这样啊!”

忠烈堂之中,几人还在继续完善接下来的计划,这个计划是牧景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作战你,他很重视,牧景和他们仔仔细细的讨论之后,沉声说道:“还有一点,爹,我们要全员出动,所有人都要上战场!”

“为什么?”

牧山闻言,微微皱眉,如此寒冬腊月,全员出动,可是大大的拖垮了作战队伍的战斗力。

“第一,我们要清空蘑菇山,这样才能让舞阴县兵上当!”

“第二,西楚霸王的背水一战是破釜沉舟,我们如今也是背水一战,也需要破釜沉舟,我要要气势,一千多人列阵,哪怕只是一个阵势都能吓到不少人,而且如果我们败了,山上的人也活不下去,既然如此,就全员出动,拼一把!”

牧景发现他的狠劲始终雕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从来没有改变过,当年他能为了收购一个公司不惜投入全部财产去赌一把,如今他也可以为了赢一场仗,投入所有生命去赌一把。

他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是他知道,无论什么时代,无论是商场还是战场,一个人如果想要成就大事,就必须要有破釜沉舟的气魄,畏首畏尾,必败无疑。

“大当家,少当家所言甚是,时至如今,我等早已无路可退,不想被饿死在的这里,就让所有人都出动,当年我等黄巾作战,不也是老弱妇孺齐齐上阵吗!”

张谷说道。

黄巾军,说到底只是农民军,何为农民军,就是的一群农民拿起了武器造反,农民太杂了,老弱妇孺皆然在其中。

所以黄巾军战斗力虽然不行,但是动不动就十几万,几十万的出现,就是这个原因。

“背水一战,破釜沉舟!”

牧山深呼吸一口,虎眸远眺,眸光如电:“我儿既有如此气魄,我牧山堂堂一个黄巾大将,当年能首登宛城,今日又岂能畏首畏尾,张谷赵平何在!”

“在!”

“我亲自统帅青壮而战,尔等率领山上的老少妇孺,紧跟我等后面在后,摇旗呐喊,若是我战败了,尔等率他们向汝南逃命而去,无需恋战!”

“诺!”

两人对视一眼,面容沉重,重重的点点头表示服从。

第五章 图谋舞阴 四

舞阴县城。

这一座城位于南阳的正东方,西汉初年设治,隶属南阳郡而管辖,接洽东北方向的汝南郡,属于南阳郡东部的一个门户。

舞阴城的规模说来并不小,在南阳郡来说算是一座大城池,人口超过十万人,方圆约莫有2平方公里,四周围墙高垣厚,而且这些城墙并非土坯墙,是青石筑造而成,坚不可摧。

历史上这乃是一个军事要塞,被誉为兵家必争之地。

听说这里还流传这不少秦汉之际,淮阴侯韩信在这里屯兵抗击楚军的故事……

县衙,后院的书房。

书房布置了朴素而雅致,周边的窗户关的紧紧的,一缕寒风从窗角盈盈的呼啸进来,让书房之中跪坐在书案之前的一个中年男子身体不禁的抖索了一下。

“这鬼天气,太冷了!”

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毛笔,把衣袍裹紧了一点。

他叫蔡图,字孟庭,今年其实才三十出头,但是两鬓之间的白发让他特别显老。

蔡图的出身可不简单,他出身于荆州世家蔡家,虽然只是旁支,而且还是庶子,但是他从小好学,以读书出人头地,二十三岁被族中举孝廉而出仕途,二十五岁被江夏都尉秦颉征辟为掾吏。

南阳黄巾乱起,郡守褚贡被张曼成斩杀,秦颉临危受命,上任南阳郡守的位置,率兵与张曼成,蔡图负责从舞阴,泌阳两座县城招揽青壮,上任舞阴县令。

张曼成败了很快,但是秦颉在风口浪尖之中也没有能保存下来,终究死在了江夏兵造反的赵慈手中。

朝廷派来张咨收拾南阳残局,张咨精于算计,而且南阳局势早已经被秦颉收拾好了,他刚刚好来摘果子,一上任就更换了不少官吏,把南阳郡我在了手中。

他蔡图乃是秦颉嫡系,本不受张咨的喜爱,奈何他手中握有舞阴县城,手中还有千余郡兵,背后还依靠整个荆州蔡氏,所以即使张咨也不敢随便动他。

但是他很明白,张咨在盯着他,等着他犯错,便可上奏一本,直接革了他的职务,因此他这两年行事越发小心谨慎。

“笃笃笃!!!”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一连串有些急促的敲门声音。

“何人?”

“县尊大人,是属下!”

“进来吧!”

蔡图乃是世家子弟,十分注重礼仪,连忙身躯笔直,面容显露淡然无畏的神情。

“县尊大人,许贼曹昨夜在市集之中的抓获一人,经过审问,此人乃是一个黄巾余孽,末将陈丰特来禀报!”

走进来的男子高高大大,虎背熊腰,气息刚硬,颇为有武将之风,正是舞阴县尉陈丰,字大同,同样是南郡世家出身,喜爱武事,自小练武,一柄长枪用了虎虎生威,统率全县一千三百兵,乃是蔡图麾下的得力左右手。

“黄巾余孽?”

蔡图闻言,双眸爆出一抹萧冷的杀意,他和黄巾军打过不少,还在黄巾大将牧山手上吃了不少败战,当年牧山率部八千,从宛城进入舞阴,他手上兵丁甚少,甚至连舞阴城都易主,虽然最后夺回来了,但是这始终是他是心中的一个耻辱:“既然是余孽,留着何用,杀了便可!”

“县尊大人,此人有些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他是黄巾大将牧山麾下的第一猛将,雷公!”陈丰低声的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他可是一柄大刀杀了我们舞阴泌阳县兵血流成河的家伙!”

“什么?是雷公?”

蔡图猛然的站起来,面容微微变色,阴沉的面色之中,喃喃自语:“张曼成麾下亲卫部将牧山,在宛城之战后落草为寇,却不得其之踪迹乃是南阳郡的祸患,曾经多次骚扰各县,掠夺商队物品,他麾下第一猛将雷公可非等闲之辈,怎么会被贼曹的人抓捕!”

“此正是我要与县尊大人说的事情,这一次我们能抓捕雷公,是他们内部内讧了!”

陈丰道。

“内讧?”蔡图眸光湛然而亮,这就合情合理了。

“没错,他们内讧了,雷公好像犯了牧山的规矩,被牧山割掉了一个耳朵,逐出了门户,所以无处落脚,只好带着十几个心腹,冒险入城,趁着昨夜月黑风高,准备抢夺城东刘氏,奈何刘氏的私兵彪悍,不仅仅没有能抢夺成功,还被打伤了不少人,仓皇而逃,一头就撞入了巡夜贼曹兵之中!”

陈丰禀报说道。

“你审出什么来了吗?”蔡图问道。

“我昨夜连夜开审,还用上了不少刑具,此獠嘴硬,始终不愿意透露牧山情况的一二!”

“此獠对牧山贼子倒是忠心耿耿!”

蔡图迈步向前,迎着冷风而出,冷笑的说道:“我亲自去会一会他!”

舞阴县衙东侧,一个潮湿阴暗的地牢之中。

地牢关押不少凶徒,其中最里面的一间,只关押一人,正是雷公,雷公手脚皆然上了枷锁,身上鲜血淋漓,大大小小的伤痕无数,都是被上刑之后的伤痕,不致命,却隐隐作痛,他披头散发,一言不发的坐在地板上。

他此时此刻正在念叨:“少当家可真是算无遗策!”

计划在如期的进行之中,他用最简单而最直接的办法,成为了一个阶下囚。

“接下来蔡图这个狗官应该要来了!”

他心中冷冷一笑,丝毫不忌惮身上的道道伤疤,正在做好最好的状态准备。

“果然是你!”

果然,很快舞阴县令蔡图就出现了,他在县尉陈丰的亲自护卫之下,走进了地牢之中,他看着雷公,冷冷做笑:“黄巾反贼,你可还记得某家!”

“蔡孟庭,一个手下败将而已,有何记不得!”

雷公抬头,斜睨了他一眼,道:“当年若非有人替你去死,你早已经是我刀下之鬼!”

“狂妄之徒!”

陈丰闻言,勃然大怒,一脚踹了上去,雷公的身体狠狠的砸在了墙壁之上的,嘴角溢出一抹鲜血。

“大同,回来!”

蔡图却丝毫不在意雷公的讽刺,压住了陈丰,目光看着的雷公,道:“昔日如何,某家并不在意,今日你为某家之阶下囚,生死在某之一念之间,某家若是你,就不会逞口舌之快,白白丢了性命!”

“生死有何畏惧,雷某不过烂命一条,汝之大刀一下,大不了就是掉脑袋!”雷公冷冷的说道。

“雷公,某家敬你是一条汉子,若是你愿意供出朝廷反贼牧山的所在,或许某家还会留你一命!”这次才是蔡图的真正意图,他想要杀牧山,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这个狗皮膏药虽然兵马尽失,然而行踪诡异,出没掠夺,防不胜防,一直都是南阳大患,必须剔除。

“休想!”雷公冷冷一瞪,怒然大喝。

“雷公,如若我记得不错,当年你可是赵忠麾下的部将,向来不受牧山待见,你这颗耳朵也应该是牧山剁掉了吧,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牧山如此待你,你何须对他情义!”

蔡图循循诱导,目光一直盯着雷公的神情变化,果不其然,说起耳朵,雷公的面容顿时多了一抹怨毒和萧杀,看来自己赌对了。

“蔡孟庭,你需要多言,大贤良师在上,某家是绝不会出卖大当家的!”

雷公坚决的说道。

他是黄巾军,黄巾军的信仰就是大贤良师,黄巾将士的承诺之前都会加上一句大贤良师在上,鲜少有人敢违反,这是道义问题,一旦违反,在整个黄巾军之中都会不受待见。

“哈哈哈!”

蔡图勃然大笑,笑容颇为讽刺:“雷公,你怎如此看不懂时局,黄巾已经成昨日黄花,就算你不说,难道他牧山还能折腾多久吗,如若我没猜错,牧山应该已经断粮了吧,你若是愿意陪他同死,本县绝不拦着你,本县明日就在市集监斩尔的兄弟十余人,再斩了你的头颅,上报朝廷,亦然是大功一件!”

“你……”

雷公脸庞上有些狰狞起来了,凶狠狠的看着蔡图。

“识时务者为俊杰!”

蔡图目光看着雷公,幽幽的说道:“雷公,男儿建功立业在朝廷,你若是能为本县扫出南阳祸患,剿灭牧山,便是功臣,届时本县在上奏朝廷,为你请功,自然博得一个官身,何乐而不为,再者,他牧山对你无情无义,你守着这情义,有何用也!”

第六章 图谋舞阴 五

夜幕降临。

天空之上,白雪纷飞,舞阴县衙,灯火通明,兵马躁动。

县衙大堂。

蔡图跪坐首位之上,双手把玩着一个酒盏,双眸光芒如电,闪烁不定:“尔等认为雷公此獠所言,真假如何?”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恐吓攻心加上利诱,雷公这个黄巾狂徒的心里防线还是被他攻破了。

这一点他倒是感觉有些洋洋得意。

雷公已经一股脑的把蘑菇山上的情况说出来的。

让他知道了如今牧山遭遇的困境。

他知道牧山的老巢其实就在距离舞阴县城东北方向不足三十里的蘑菇山上,这是他意想不到了,他们也想不到,原来牧山就在自己眼皮底下。

他还是知道牧山因为缺粮,已经山穷水尽了。

他同时也知道牧山准备让蘑菇山上的黄巾余孽全员迁徒汝南郡去,汇合汝南的黄巾,但是部下大将雷公对于这一点大力反对,当场让牧山下不了台,所以被牧山割掉了一个耳朵,逐出了蘑菇山,雷公无处可去,不愿意离开南阳,又在饥寒交迫的条件之下,所以才带着十几个嫡系兵马潜入了舞阴县城,准备做一单大的,却一头栽进了他的牢房之中。

这些他都已经知道了。

但是蔡图为人谨慎,这虽然是一次机会,他也感觉到了一丝丝的不安,所以到底出兵剿匪与否,他的心中始终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出兵剿灭黄巾余孽牧山,自然是大功一件。

但是这个腊月寒冬了天气,出兵剿匪大大的不利行军,一旦县兵有什么出错,他手中能和太守张咨对抗的底牌就没有了,只能任人鱼肉。

“县尊大人,雷公那贼子明显已经被大人给吓破了胆子!”

陈丰低沉的声音响起:“我量他也不敢随意去糊弄大人,而且我看过的,他的耳朵的确被刀刃所斩,应该是被牧山斩下来的,要说他现在对牧山没有怨念,怎么可能,所以末将认为,他的话多少应当可信!”

这才是他信任雷公的原因。

在这个时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情况之下,被割掉一个耳朵,那可是泼天大仇,雷公背叛牧山,视乎牧山为仇敌,也就理所当然了。

“而且雷公已经说,牧山准备这两天就开始迁徒汝南,毕竟如今牧山已经没有任何粮草支持,所以我们必须尽快出兵,剿灭他们,若是让他离开了南阳,日后恐怕再难寻找!”

陈丰继续朗声的说道。

“县尊大人,这些黄巾贼向来狡诈,无缘无故这雷公贼子撞在了我们手上,还交待出了蘑菇山的情况,此事我们还需小心为上!”

舞阴县衙的主簿是一个瘦弱的青年,姓李名严,年前行冠礼,字正方,被蔡图征辟为掾吏,不足半年时间,展现才能,得蔡图器重,提拔为主簿,主簿可是官,与吏可有天壤之别。

“不如我们上奏太守张咨!”

李严目光看着蔡图,建议的说道。

他总感觉有些不对劲,所以他建议让南阳郡守府出兵,郡守府有八千郡兵,只要找到牧山所在之地,想要剿灭牧山,易如反掌。

“万万不可!”

县丞朱湛开口了,他约莫五旬出头,体型有些发福,乃是舞阴人,更是舞阴第一世家朱氏的当家人,他一双小眼睛微微眯起,拱手对着蔡图说道:“县尊大人,太守大人其实一直对我们舞阴颇有成见,乃是因为我等没有功劳,若能亲自剿灭南阳第一黄巾余孽牧山,那么他日后恐怕再也没有任何机会对我们舞阴县衙挑事了,属下认为,区区黄巾数百乱贼,以我们舞阴县兵的战斗力足以剿灭,何须郡兵出手,抢掠吾等之功劳!”

当年黄巾起义军席卷八州之地,几乎动摇了整个大汉朝廷的根基,虽然黄巾军已经被汉军镇压下去了,但是这些年依旧有不少黄巾余孽在作乱,河东,河北,汝南,几乎都有黄巾残部,一直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而南阳郡曾经可是黄巾之乱的重灾区,但是因为朝廷大军对南阳黄巾剿的太狠了,黄巾军被杀了一撮一撮,南阳黄巾基本上已经被杀了差不多干干净净了。

仅存下来了,不过只是不成气候,落草为寇的几个余孽而已,而牧山估计就是最大的一个余孽,若能剿灭牧山,南阳黄巾就真正的灭种了。

任何人能剿灭牧山,这对南阳郡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功劳,上报荆州刺史府也可得功劳。

“县尊大人,朱县丞说的没错,如若有雷公指路,区区一个蘑菇山,此战我舞阴县兵足以对付,再加上舞阴距离宛城有些距离,我们要是去报信,一来一回,必然耽搁时间,如若让太守府出兵,恐怕还要费上几日时间!”

陈丰看着蔡图还在犹豫,便靠上来,低声的说道:“到时候恐怕牧山已经逃出南阳了,太守大人要是因此怪罪下来,我们岂不是的大祸临头,弄不好就是一桩祸事啊!”

“所言甚是!”

蔡图摸摸下颌的美髯,点头表示赞同:“既然如此,大同,天亮之后,你立刻出兵蘑菇山,踏平蘑菇山,拿下牧山的头颅!”

他沉思良久,才下定了决心要出兵剿匪,第一,他的确要给太守张咨看看实力,第二,他对牧山的怨念太重了,不愿意让牧山安然的离开南阳。

“县尊大人……”李严还想劝阻一下,他总感觉其中有些的不对劲,或许是事情太顺了,但是他刚刚开口,就被蔡图打断了。

“正方,此事无需多议!”蔡图直接压压手,沉声的说道,他虽然器重李严,但是李严还是太年轻了,他比较愿意听从县丞朱湛和县尉陈丰的提议。

“诺!”

李严无奈,他知道蔡图此人虽看起来有些礼贤下士,但是毕竟是世家子弟,骨子里倨傲,有些瞧不起他这种寒门子弟,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

……

翌日,清晨。

舞阴县北上的官道。

官道,秦朝称之为驰道,当初大秦一统天下,最大的贡献应该是书同文,车同轨,不仅仅统一了文字,还修筑了一条条驰道,发展至汉朝,成为了官道,这是朝廷修筑的正规道路,宽敞而平坦。

踏踏踏!!!!!

在这一段的官道之上,随着马蹄声和脚步声的响起,冷风之中,人影叠叠,三百来青壮列队前进,前面的十几个骑兵,后面大部分都步卒。

“大当家,按照舆图,应该是这里了!”

“全体将士立刻上坡,进入你后面的树林,然后割草盖身,把自己掩护起来,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不许出声,不许擅自出击,此战关乎我等生死存亡,若有违背军令,斩立决!”牧山身披铁甲,手握一柄大铁锤,煞气冲天。

“诺!”

众将闻言,浑然一抖,连忙领命。

这些黄巾青壮虽然不是什么精锐兵丁,平日操练也不得法,但是大部分当年也是随着牧山打过一些南阳战役,有一些战场经验,行动起来很快,不到一刻钟时间,所有将士已经隐藏在山林之中。

“赵平,张谷他们安顿好了吗?”牧山站在树林之中,遥看山坡的对面,官道的斜角方向,一个若影若现的山峰之上,哪里有一千多的老弱妇孺正在艰难的爬上来,隐藏自己的踪迹。

“他们行军比较缓慢,所以应该还在隐藏!”

赵平想了想,有些担心:“大当家,少当家的计谋会成功吗?”

“景儿以前的确有些老实,而且沉默寡言,不善言语,但是他本身是一个聪慧之人,而且是跟着渠帅读过一些书的人,这些年成罗也一直教他读书,我相信他!”牧山眼眸之中的有一抹欣慰,这年头,只要读过几本书的人,都得人尊重。

“我也相信少当家!”

赵平笑了笑,他们已经无论可走,少当家的路,是唯一的路的,就算败了,他们也认命了。

……

远处的一个山峰,人影出没。

“少当家,我们应该跟在大当家身后,为什么要选择这里驻扎啊?”

张谷是这些老弱妇孺的头目,但是他对少当家牧景颇为敬重,凡事都问牧景。

“你不觉得这里能和父亲的兵马响应吗?”

牧景穿着布衣,清秀的面容显得有些兴奋,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场战争,他没有畏惧,反而有一种鲜血沸腾,他站在最前面,指着山下,道:“只要父亲他们能迅速击溃县兵的阵型,打乱县兵的节奏,我等便立刻现身摇旗呐喊,声势浩荡,届时他们必然溃败,我们便可不战而胜!”

第七章 伏击

中午,官道上。

白皑皑的小雪完全的覆盖在地面上,但是并不厚,只是薄薄的一层而已,没有能影响舞阴县兵的行军进程。

“郭振,我们现在到哪里?”

陈丰身披重甲,骑在一匹高头大马之上的,双手握着一柄的长枪,眸光看着远方,问道。

这一次舞阴出兵剿匪,以陈丰为主将,足足出兵一千二百兵马,约莫一百骑兵,剩下的都是步卒。

这一千二百兵马之中,八百是精锐县兵,而另外四百兵马就是蔡图从舞阴县城各大家族之中征召的私兵,为了这一战,蔡图倾尽了整个舞阴县的兵力了,仅存二百兵马守城而已。

“禀报县尉大人!”

舞阴兵以一营为单位,部下五曲,郭振是第一曲的军侯,体格精壮,双臂孔武有力,他策马上来,拱手禀报:“我们刚刚过来的黑石岗,沿着官道再走十里,就能靠近蘑菇山了!”

陈丰抬头,目光扫过前方地形,一马平川,并非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他想了想:“传令下去,加速行军,我们必须在天黑之前,赶赴蘑菇山,决不能黄巾反贼逃脱出去!”

“诺!”

部下数将连忙拱手领命。

“雷公,你无需板着一张臭脸,只要你协助吾等剿灭反贼牧山,县尊大人绝不会亏待你的!”陈丰斜睨了一眼身边骑在一匹瘦弱马背上的雷公,微笑的说道。

“哼!”

雷公冷哼了一声:“吾只盼着尔等可遵守诺言,换吾自由!”

虽然蔡图相信了他,但是这个舞阴县令还是很多疑的,一边让他带路,一边防备他,身边跟着六七个手握长刀的县兵,自己如有什么异动,恐怕会被立刻斩杀。

“一定!”

陈丰闻言,心中却有些冷笑,只要剿灭了牧山,这个雷公一样不能留,所有的黄巾余孽,乃是朝廷反贼,朝廷早已经下了明文到各州各郡,但凡发现黄巾乱贼,有一个杀一个,岂能让他们反了大汉的江山。

雷公这时候心中也同样是在冷笑:再等等,只要接应了大当家的兵马,雷某人就立刻拧下尔等头颅,以报我多日之辱。

舞阴兵的大军继续前进,马蹄跨过之后,步卒跟上,步伐凌乱,缓缓前进。

“大当家,有马蹄声!”

“快探!”

“是!”

斥候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低声的禀报说道:“禀报大当家,前方发现大部兵马正在想此地而来,是舞阴的旗号,上竖陈字大旗!”

“应该是舞阴县尉陈丰,这倒是一个对手!”

山坡的树林之上,牧山伏下自己的身躯,眸光向前凝视,不多时,他便已经看到官道上出现的若影若现的人影,嘴角扬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他们终究还是上当了!”

之前他多少有些担心,引蛇出洞的计谋能不能成功,但是现在看来,是成功了。

“大当家,我们要动手吗?”赵平握紧兵器,循声问道。

“再等等!”

牧山沉住气,他虽只适合一哥山贼,但是当年他也是响当当的黄巾大将,打过不止一次硬战,论智谋或者不行,但是战场上的经验绝对不比任何人差。

“我们要等到他们进入山坡向下冲的最受力的地段,一举冲锋!”

牧山沉声的道:“传令下去,没有我命令,任何人不许发出一丝丝的声音,不许乱动,还要把身上的草皮覆盖好!”

“诺!”

赵平小声的领命,连忙去安排好。

“在上来一点,在上来一点!”牧山仿佛一个猎人,在等待猎物进入自己布置的陷阱之中。

官道上,陈丰突然你有些皱眉,勒住的马缰,停下的脚步。

“县尉大人,怎么了?”

军侯郭振上前询问。

雷公的面容也有些紧张起来了,难道这个陈丰发现了什么?

他双手握紧拳头,全身气力凝聚起来了,只要这个陈丰有什么异常,他就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立刻出手击杀,让县兵群龙无首。

但是陈丰目光看看周围,并没有感觉什么异常:“是我多想了,继续前进!”

“诺!”

众将领命,雷公也松了来一口气。

官道虽然宽敞,但是对于行军来说,只能合适纵形军阵行军,大军分为三列,齐头并进,形成一条长长的长龙队伍,向着前方而去。

忽然……

“杀!”

山坡之上,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响切天际。

“杀!”

“杀!”

紧接着一阵阵如同海浪般的声音汇聚起来,冲击每一个县兵的心灵深处。

这就是先声夺人。

“有埋伏?”

陈丰浑身一抖,抬头一看,看着山坡之上冲下来一个个凶神恶煞的敌人,整个人仿佛坠落冰窖之中的。

“南阳牧山在此,谁敢接某家一锤!”

牧山骑在一匹大马之上的,从山坡上冲杀下来,仿佛一头的下山的猛虎,手中的一柄长柄大铁锤,足足有八十九斤,瞬间既至,一锤而下,迎面上来的一个县兵就脑袋开花了。

“牧山?”

“是那个南阳大贼!”

“我们被伏击了!”

一千多的兵马顿时有些慌乱起来,军心动荡。

“大家都别慌!”

陈丰终究是有点统兵才能的,最少在战场上遇到袭击还能冷静下来,并非只是草包,他抬头一看,山上杀下来的声势虽然庞大,但是兵马其实不多,他直接挺枪直上,身先士卒:“他们不过兵马数百,吾等兵马乃是他们数倍,既然他们想要找死,就给我杀过去!”

“杀过去!”

“杀过去!”

一千多县兵闻言,定睛一看,果然只有兵马数百,顿时恢复了一点斗志。

“都给我死去!”

这时候被看守起来两大雷公突如其来的暴起,双臂如虎,拳头如山,一拳干掉了身边的一个县兵,夺取一柄长矛,横扫杀出:“某家今日要大开杀戒!”

“雷公,原来你是的故意的,就是为了引诱我们出城!”军侯郭振怒吼,举刀就要斩杀雷公。

“你说对了!”

雷公一矛刺透了军侯郭振的胸膛,声音萧杀无比。

“雷公,你你找死!”

几个军侯一看,顿时大怒,各自策马杀过来。

而不到百息的时间,牧山如风如电的冲下来,已经的直接杀到了跟前,他双臂挥动铁锤的锤柄,横扫而过,一个个县兵顿时坠马而下,他二话不说,直扑县尉陈丰:“陈丰,你不是要剿灭我牧山吗,今日我牧山大好人头在此,尔敢来取乎!”

“贼子,休得猖狂!”

陈丰双眸血红,一怒之间,策马上去,挺枪直刺:“某家来也!”

“太平山,镇苍天!”

牧山之力重若千斤,体内劲力爆发,狠狠一锤砸下来,犹如泰山压顶,直接压了下来:“老子今天砸死你!”

这是一招大开大合的沙场招式,源自于太平武经。

轰!

陈丰面对铁锤的巨力,顿时一股强大的力量反震回来,虎口爆裂,铁枪脱手而出,整个人也被这股力量狠狠的镇下马背,跌落地面上。

“死!”

牧山举铁锤而上前,再一锤砸出,陈丰措手不及,整个人被铁锤砸中,地面上出现一个坑,他的身体你仿佛陷入的地底之下,眼眸瞪得大大的,气息已绝。

“这是我爹吗?好恐怖的力量,无人可匹敌!”

在远处山峰之上的,牧景站在高处,俯视战役,他的瞳孔微微变色,他太低估他的父亲了,本以为只是一个山贼,但是没想到居然是一条人形暴龙,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一个在历史上名气不扬的牧山尚且如此凶猛,那么那些名扬三国历史上的绝世武将到底是何等的风采,吕布的辕门射戟,张飞的一吼断桥,这倒是何等的伟力,他不禁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的不敢去相信。

“少当家,大当家虽然落草为寇,但是那是时势所逼,当年他可是渠帅麾下第一猛将,修炼太平武经,一口内劲化罡力,力若千斤之重,一力破万法,当今天下位列一流武将,攻打宛城战役之中,他挥锤破成,吓退万兵,何等风采,若非当年渠帅中了冷箭而死,军中内讧,我等不会败的如此凄惨,大当家也不会导致落草为寇!”

张谷站在牧景旁边,双眸之中灼热发亮,他当初愿意跟随牧山落草为寇,更多的就是崇拜牧山的力量。

“叔父,我们准备举旗!”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如今县兵已败,该我等上场了!”

“好!”

张谷点头,吩咐身边以雷虎为首的几十个少年郎准备举起,青壮都去打仗了,他们这些少年郎自然就负责这一千多好老弱妇孺的安全。

……

战场上,当黄巾军冲杀下来的时候,借助斜坡冲锋的惯性力量,一下子把县兵队列给冲破了,舞阴县兵崩溃的很快。

“县尉大人死了!”

“县尉大人被贼子杀死了!”

当有人看到陈丰给牧山一锤斩杀的时候,整个县兵队列之中顿时炸开了。

“哈哈哈,今日有挡吾等者,杀无赦!”

雷公这时候也斩杀了一员军侯,血染全身,怒吼起来。

“为县尉大人报仇!”县兵之中也有不少的忠义之兵,前赴后继的猛杀上前,想要替陈丰报仇。

“死!”

牧山越杀越勇,双手挥动铁锤,一锤过,都有几个县兵躺下生死未卜,他中气十足,鼓起体内的罡力,怒吼起来:“降着不杀,反抗者死!”

“儿郎们,都不用怕,他们现在只有聊聊几百人而已,我等尚未落败,弓箭手,给我杀……”

一个军侯想要振奋军心。

“杀!”

“杀!”

“杀!”

就在这时候,远处的山峰之上一面面黄巾旗帜扬起,铺天盖地而来了,声波凝聚,最少有千人以上的规模,所在的位置,刚刚好就和战场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不好!”

“我们陷入包围!”

“逃命啊!”

“我们还是投降吧!”

县兵军心,瞬间崩溃,有将士四处夺路而出,有将士跪地举起手中的兵器。

舞阴县兵,兵败如山倒。

第八章 诈开城门

这一场伏击大战犹如闪电,从开始到结束,前后不过只是一个时辰的时间左右,一千二百的舞阴兵马就已经死的死,逃的逃,被俘虏的被俘虏。。

战场上,雪花中,尸横遍野,残尸断臂堆积起来了,娇艳的鲜血已经把洁白的雪花给染红了。

“大当家,我们赢了!”

赵平昔日看上去没有丝毫表情的面容此时此刻充满了激动。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一个个黄巾将士的叫喝起来了,声波震动九霄云巅之上。

他们不过只是黄巾余孽而已,能打仗的也就是三百多青壮而已,但是这一战他们居然凭借着三百多兵马,以最小的伤亡,打赢了足足有他们三倍之多的县兵,此战绝对是他们憋屈了这么多年以来最为淋漓尽致的一战。

“是赢了!”

牧山跳下马背,眸光一扫而过,声音不知道是激动还是怎么了,有些颤栗,良久才平息下来:“立刻安排人看好俘虏,然后打扫战场,收拾他们的兵器战甲和干粮,清点我们伤亡!”

“诺!”

几个头目连忙领命而去。

“我们也下山去,去汇合大当家!”

这时候的远处山头上的一千多的老弱妇孺在的张谷和牧景的率领之下,也走下山来了,汇合了牧山的兵马的。

约莫一个多时辰之后,这时候已经进入傍晚十分。

战场已经打扫好了,黄巾军还有一千多的老弱妇孺都驻扎在山坡上了,在山坡上升起了一团团的篝火,篝火之中挂着锅盆,正在煮水吃饭。

这一千多了县兵虽然没有押送什么粮草随军,但是每一个将士身上都带有两天的干粮,这一批干粮刚刚好缓解了蘑菇山的粮食困难。

“呕!”

牧景第一次直面战场的残酷,那残尸断臂,那妖艳的鲜血,让他不禁有些反胃。

他坐在一块石头上面,适应了很久,才平服了一下体内的反胃情绪。

良久之后,牧景才抬起头,目光看着前方,一个妇女和一个小女孩,正在津津有味的吃着一块干干的米饼,这一幕让他神情有些出神,因为他心中知道,这也许是她们半个月以来吃了最好的一顿。

太苦了!

这个时代的人太苦了。

或许他这个从未来而来的人,应该为这个时代做点什么,应该去改变这个时代的生活。

这个念头升起的一瞬间就湮灭了,现在他,更多的是向着如何去生存吧,生存才是他面临最大的一个问题,活不下来,一切都是虚的。

他们打赢这一战,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攻下舞阴城,才算得上是胜利。

牧景站起来,拍拍身上沾染的雪花,向着父亲牧山的方向走去。

“禀报大当家,这一战,我们折损了五十七个兄弟,还有十二个兄弟重伤,无法继续作战,其他的轻伤的也有不少,但是勉强能继续作战!”

黄巾青壮正在看管俘虏,赵平走过来,对着牧山拱手禀报说道。

“死去的兄弟埋葬起来了,不可露尸荒野!”

牧山并不意外,打仗就是要死人了,他们如今一穷二白,没有弓箭,没有战甲,就算有些将士身上带着战甲也是普通的草甲,手中的兵器更是少的可怜,大部分都是生锈的长矛,还有一大部分是木矛竹枪,和这些装备算得上精锐的县兵对抗,有这样的伤亡,已经是很幸运的。

“我们的战果如何?”

牧山紧接着问道。

说起这个赵平就有些激动起来:“禀报大当家,一千二百舞阴兵,被我们斩杀了三百有余,乱战之中逃走了一百多,我们俘虏的足足七百多县兵,已经看管起来了,另外我们还缴获八十七匹战马,一百副弓箭,一百副铁甲,三百柄铁枪,两百禀缳首刀,八百柄精铁长矛!”

这绝对是他们这些年缴获最丰富的一次。

“粮食呢?”牧山深呼吸一口气,询问说道。

“没有粮食!”

赵平顿时苦笑:“他们明显要要突袭我们的,轻装而战,每个人身上只是带了两天干粮,后面没有辎重运输!”

“可惜了!”

牧山道:“看来还是要打下舞阴城才行!”

“大当家,舞阴县兵基本上已经全军覆灭了,攻打舞阴,易如反掌!”雷公身上的伤口被洪郎中包裹好了之后,穿上长袍,走过来,对着牧山大声的说道。

“虽然我们打残了舞阴县兵,但是舞阴城并没有这么容易攻破,城中那些大户豪门,私兵不少,城高墙厚,硬攻的话,伤亡太大的!”

牧山道。

“爹,我们可以诈开城门!”

牧景刚刚走过来,就听到牧山这么说,便脱口而出。

“炸开城门?”

牧山闻言,微微眯眼,仅此一战,他已经不在把儿子当成只是一个孩子,对儿子的意见很是尊重:“怎么说?”

“我们这里这么多俘虏,只要想办法说降他们,诈开城门,易如反掌!”

“少当家,刚才一战,有些县兵已经逃出去了,消息肯定已经让舞阴县城知道了!”

赵平低声的道:“我们无法全歼他们,他们既然逃出去了,一定返回县城,我们再想要利用俘虏炸开城门,恐怕有些困难!”

“不一定!”

牧景说道:“从这里到舞阴还有二十多里路,逃走的县兵已经吓破胆子了,害怕被追击,多半不敢走官道,而且马上天黑,天黑之后,县城就关闭城门,他们无法进城,城中应该也还没有接到消息,只要我们速度够快,就可以炸开城门!”

他敢这么说,多少还是有些自信的。

他没读过兵书,不是很懂行军打仗。

但是如果说出谋划策,他倒是有些心得,在未来的那个时代,三十六计基本上每个人都能念上几句,他本来也挺喜欢历史了,看过不少历史战争案例,在加上他在商场上尔虞我诈练就出来的心智,当一个谋士卓卓有余。

……

舞阴城。

月黑风高,周围的城墙很是安静。

城中如今只有两百县兵,要镇守县衙,还要守住两个城门,所以整个北城门只有五十个将士在首位,为首的屯长名叫刘庚。

“屯长,听说他们这一次剿匪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们去捞功劳,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守城啊!”

“还是我们军侯之前得罪的县尉大人!”

三五个头目聚集再一起,说起了这一次剿匪,刘庚一听到这个,顿时愤愤的说道:“所以我们这个曲就只能镇守城门!”

“屯长,喝口酒,这天太冷了!”

一个什长讨好了递上一个酒壶。

“你小子找死吧,我们可是当值,要是喝醉了,让贼人入城了,我们都要掉脑袋的!”刘庚瞪大眼睛。

“屯长,怕什么,现在我们的兵马正追着那群贼子打,他们怎么敢来舞阴城啊!”

“也对!”

刘庚想了想,拿过酒壶,灌了一口酒,算是润一润自己的五脏六腑。

哒哒哒!!!!

这时候,城门下,突如其来响起一阵阵马蹄声。

“有情况!”刘庚还是很警醒了,连忙站起来:“立刻让所有儿郎戒备,弓箭也准备起来了!”

“是!”

几十个县兵慌忙之中的连忙动了起来了。

“开城门!”

城下一百多骑马的将士蜂拥而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汉子。

“城下是何人?”刘庚有些看不清楚,壮着胆子询问。

“哼!”

那人冷哼一声,大喝:“某家许平,奉县尉大人的命令,回城禀报剿匪军情,速速打开城门,若是耽误了军情,唯你是问!”

“屯长,好像真的是许平军侯,我认得!”一个小兵眼力锋利,低声的说道。

“许平军侯?”

刘庚没有多想,他也不会认为一千多兵马去剿匪会全军覆没,就算剿匪不利,最多只是退回来而已,所以没有怀疑过多,确定了身份之后,连忙下令:“打开城门!”

“咔嚓!”

沉重的城门冲里面打开了。

咻咻咻!!!

一瞬间,城门之外,一把把火把升起来了,这些火光之中,映照一道道人影。

“不好!”

刘庚一看,浑身一颤:“他们不是县兵,是贼军,快关闭城门!”

“进城!”

可是已经太晚了,为首一人,身披战甲,策马而上,一锤而下,几个想要关闭城门的兵丁反震了出去。

“进城!”

“进城!”

黄巾军如狼似虎的扑进城去。

第九章 占领县城

不知不觉,天亮了!

寒冬腊月的清晨气温很是萧冷,但是这一天的早晨还是很温和,冬日之中的太阳终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脸蛋,灿烂的阳光如同一层薄薄的黄金铺在了整个舞阴县城之上,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城中,异常的安静,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大街上平日巡逻维持秩序的刺奸队贼曹兵都不见了,换而言之的是一对对手持兵戈,脖系黄绸的兵马。

城墙上,牧山站在最高处,目光看着这一座县城,眼神之中有些复杂的光芒在闪烁,这应该是他第二次占领舞阴城了。

“大当家,我们已经找到县衙的粮仓了!”

“可有粮食?”

“有,没有清点,但是我看过了,最少有的一千石以上,都是上好的大米,如果省一点的,足够我们半年的吃喝!”赵平压制着激动,说道:“而且仓库之中不仅仅有粮食,我们还找到了不少武器,都是精良武器!”

“县衙的情况如何?”

“雷公已经斩杀了守卫县衙的军侯,守卫县衙的兵力全军覆没,不过县衙那些官吏,他没有动,只是包围起来了!”

“我去会一会这个蔡孟庭!”

牧山策马,向着县衙而去。

县衙府邸。

此时此刻的县衙经过了一场战斗,战斗之后的血洗,这里尸体横飞,浓郁的血腥味充斥整个县衙之中。

周围上百青壮手持长矛,三步一岗五步一稍,把整个县衙府邸包围起来了,所有青壮的脖子上都是系着黄绸布巾。

大堂之上,十几个舞阴县衙的官吏聚首,一个个战战兢兢的。

为首的县令蔡图面如死灰。

这一切变化来的太快了,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昨天他才自信满满的出兵一千二百将士,去剿灭牧山,一心只是等着捷报传来,让他能在太守张咨面前扬眉吐气,他算过了,为了保障,他不惜从县城内之中各大豪门乡绅家族之中借兵四百,这一战足足出动一千二百兵马,就算最不济也应该能的把这群山贼赶出南阳。

但是他根本没有想过,县兵会全军覆没,县城也在一夜之间的沦陷贼军手中的。

“正方,外面情形如何?”蔡图深呼吸一口气,平服情绪下来,询问道。

“县尊大人,外面的贼军已经把县衙包围了,韩从军侯率军反抗,但是被雷公那厮一刀斩杀,他麾下部曲死的死,投降了投降,县中兵马尽失,我等基本上已经无路可走!”

主簿李严长叹一声,低声的回答。

他也低估了这群贼军,没想到他们不仅仅全军覆没了出征的县兵,还诈开了城门,让县城一夜之间易主,让他们连重新集合兵马的机会都没有。

“天要亡我也!”

蔡图面容苍白无比:“悔不听正方之劝,方有今日之祸!”

踏踏踏!!!

这时候外面一步步的脚步声逼近,这脚步声很沉重,在大堂的官吏之中,却仿佛是死神的脚步。

“蔡孟庭,我们好久不见!”

牧山脚步之下踏着鲜血,迈步走进来,抬头看着蔡图,眸光异常的萧杀。

他对蔡图并不陌生,当年他就已经打过一次舞阴城,而且拿下了舞阴县城,把蔡图赶出了舞阴,占据舞阴立足,那时候的他有兵马八千,所向披靡,但是后来黄巾兵败,他被南阳汉军围攻,败走蘑菇山,这一战之中,蔡图率领刚刚成型的舞阴县兵拦截了他一次,导致他撤退不及时,突围出来仅存的千余兵马损伤大半,最后他疯魔而战,身中七箭矢,却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带着仅存数百青壮护送着千余黄巾军的老弱妇孺上了蘑菇山。

所以他对蔡图是恨意十足。

蔡图无时无刻想要剿灭他这个祸患,而他,也在无时无刻想要斩下蔡图的头颅祭奠失去的兄弟儿郎。

“牧元中!”

蔡图抬头,眸光深冷,咬牙切齿:“为了引诱我上当,你好狠!”

以他的聪慧已经能想得出事情的始末经过,雷公所谓的投诚百分百是诈降,目的就是引诱他们出城而战,他还是太想要斩杀牧山,证明自己,驱除张咨的怀疑,所以才上了牧山的当。

最重要的是,为了让雷公得到自己的信任,牧山居然割掉了雷公的一个耳朵,对自己人都能下手,何等的狠辣。

“成王,败寇!”

牧山淡然如斯:“当年我被你逼得的差点把命都丢在舞阴城外的时候,我就想着,总有一天我会杀回来的,你取不了我的性命,我就取了你的性命!”

“哈哈哈!”

蔡图蓦然之间的狂笑起来了:“你牧元中不过只是一介反贼,居然在此大放厥词,不知所谓,当年就算是张角此獠,也敌不过朝廷天威,黄巾军早已经是朝廷之刀下鬼,尔等不过只是逃得一命的余孽,就算你今日杀得了我又如何,你还是一个反贼,无需朝廷大军,只需要郡中大军一至,你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之地!”

牧山闻言,有些沉默,良久才开口:“你说的对,黄巾军是败了,今时不同往日,我等也不过只是丧家之犬,但是我这一战打赢了,对了,我这一战只是为了粮食。至于杀你,只是顺带而已,日后我兵败与否,你是看不到了!”

“要杀便杀!”

蔡图倒是变得有些大无畏起来了,他知道自己落在了牧山手中,绝无生机:“某为朝廷命官,领朝廷俸禄,管理一方,今日沦陷贼手,护不住舞阴百姓,本已无颜面对陛下和朝廷,死得也算是理所当然而已。”

咻!

牧山反手拔除腰间了缳首刀,刀芒闪亮,杀意氤氲。

“牧当家,请稍等!”这时候一群战战兢兢发抖的官吏之中,主簿李严这个最年轻的青年走出来,沉声的说道:“牧当家是贼,我们是兵,我们要剿贼,牧当家要抢掠,你技高一筹,灭了我们的兵马,占据了县城,吾等无话可说,可牧当家若是杀了我们县尊大人,是否有点过了!”

“你是何人?”牧山冷喝。

“在下为县衙主簿,李严,字正方,拜见牧当家!”

李严不卑不吭,拱手行礼。

“你们是兵,我是贼,你们杀得我,我杀不得尔等!”牧山倒是对这个能在这时候挺身而出的青年颇为有些好感,抛开立场问题,能在这时候冒着生死之危,而走出来挡住他锋利的刀锋,此人有几分傲骨。

“杀得!”

李严深呼吸一口气,他其实还是很害怕的,正所谓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就算口舌生莲,遇上了一些粗暴的杀坯也是说不通的,不过这个牧山看起来还是有点讲道理的。

他沉声的说道:“牧当家自然杀得我等所有人,然牧当家可想过自己如今的处境,牧当家若只是掠夺县城,顶多只会引起太守府的一些方案,郡兵虽强,寻不得牧当家的所在之地,自然奈何不得牧当家,倘若牧当家杀了县令大人,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斩杀朝廷命官,乃是死罪,牧当家可想过太守大人何等震怒,届时郡兵必然齐出,疯狂追击,不知道牧当家麾下的儿郎可承受得住如此伤亡乎!”

“某家何惧他张咨也!”

牧山握着刀柄的手还是颤抖一下,说着李严倒是说到了他心底的担忧。

一直以来,他很低调,就是刻意不想引起南阳太守的注视,因为他知道,以他如今实力,南阳郡兵一旦认真起来,他必然无路可走。

杀了舞阴县令,就是杀官造反,如果只是抢掠县城,那只能是普通山贼的掠夺而已,这是意义不一样的。

“牧当家不畏,我自然知道,可据我所知,牧当家麾下还有千余的老弱妇孺,他们也不畏惧吗!”李严眸光锋锐,仿佛想要看透牧山的心灵,言语之间咄咄逼人。

牧山顿时面容阴沉如冰。

“爹!”

这时候,门外一个少年走进来,正是牧景,他身边跟着一个魁梧少年,这个少年是雷虎,现在这家伙已经被他征辟当亲卫。

牧景走进来之后,目光看了一眼主簿李严,他已经在外面听了一会对话,对这个青年颇为有些好奇,这个青年叫李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三国时期蜀汉有一个能臣李严,是不是这个家伙呢?

“爹,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是求财,不是求命,你先放下刀吧!”牧景微笑的说道。

“景儿,为父不是让你和你张谷叔父看守俘虏,押送他们返回蘑菇山吗?”

牧山听着牧景的话,还是放下缳首刀,但是他微微皱眉,询问说道。

官道战役之后,俘虏七百县兵,他们这些青壮要继续攻略县城,所以让张谷和牧景率领以前多老弱妇孺看管他们,押送他们先一步返回蘑菇山。

黄巾军本身是农民军,之所以能迅速聚集大军,凭的是全民皆兵,这一千多老弱妇孺有武器武装起来了,打仗也许不行,但是押送七百俘虏绝对没问题。

所以他才放心继续攻打县城,不然压着七百俘虏,他麾下的几百青壮,根本动弹不得。

“爹,我想了想,既然蘑菇山已经暴露了,再回去也没有意义,不如放弃蘑菇山,趁这个机会,占领舞阴县城,所以和张谷叔父带着我们蘑菇山的人,压着俘虏,进城了!”

牧景咧嘴一笑,露出了两个小虎牙。

第十章 漂白 一

“什么,占领县城?小兔崽子,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牧山闻言,楞了一下,一双铜铃般的双眸瞪大,狠狠的刮了一眼的牧景。

他们可是一群山贼,可以说是流寇,所谓流寇,就是流动的草寇,自然是干一票就走了远远的,决不能在一个地方逗留,躲开南阳郡兵的主力。

难不成就凭他们这点兵马,还想立足在舞阴县城吗?

这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不仅仅是普通的山贼,而是当年残留下来的黄巾余孽,还举着黄巾旗帜,整个南阳郡,甚至整个天下都容不下他们,一旦占领县城,四面八方的汉军都会来剿灭他们,必死无疑。

所以就算想要归降都不可能。

“爹,我们借一步说话!”

牧景抬头,目光看了一眼大堂上十几个的官吏,目光从李严身上略过,有些幼稚而老成的面容却变得平静下来了,然后对着牧山低声的说道。

“还借一步说话,文绉绉的,说出去人家都不敢相信你牧景是我牧山的种!”

牧山想了想,对这个儿子的想法他还真不敢小觑,毕竟这一战能这么顺利,他这个儿子可是有九成的功劳的,他挥挥手:“雷大嘴,进来!”

“大当家!”雷公一直在外面待命,听到牧山的声音,连忙从外面走进来,拱手说道。

“你看好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伤人,他们我留着还有用!”

“诺!”

雷公点头,眸光凶狠,一扫而过,冷冷的看着十几人,十几个官吏顿时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

牧山和牧景联袂走出了县衙大堂,前后走进了县衙大堂旁边的一个小偏厢,关上门之后,牧山才对着牧景说道:“小兔崽子,现在可以说了吧,老子倒是想要听听,你有什么高见!”

“爹,先消消气,不要生气啊!”

牧景堆起笑脸。

“哼!”

牧山坐下来,翻了一个白眼,冷哼一声,道:“老子给你的军令是让你押解所有俘虏返回蘑菇山,你却擅自带着俘虏来了县城,还让我们蘑菇山一千多号人都来了县城,可知道这是违背军令,军令如山,要是当初渠帅还在,他早就砍了你的脑袋了!”

“爹,蘑菇山如今已经彻底的暴露了,我们如果率人返回蘑菇山的后果不也是等死吗!”

牧山低声的道。

“你说的,为父何尝不知道,可是如果留在县城我们就不是在等死了吗?”

牧山闻言,面容凝重,沉声说道:“景儿,你可知道如果我们率兵占领县城的后果吗?”

当年他们举兵起义,在渠帅的一呼百应之下,兵马数十万,瞬间占领了宛城,然后打下了整个南阳,遥遥呼应天下黄巾,相信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一心想要改朝换代,那是何等的辉煌,但是当他们面对汉军的进攻,不到几个月的时间,几十万大军就已经溃败了。

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他们占据了县城却在县城没有一点点的根基。

如果能住在县城,他自然也不想让那些老弱妇孺住在山上,在山上饥寒交迫,有一顿没一顿,这日子有多难过他占据知道,但是县城不是这么好占领了,城中大户基本上有私兵,他们不欢迎,视自己为草寇,城外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正义之师里应外合的攻打他们。

以他们如今的兵力,占领县城的后果,不出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必死无疑,全军覆灭。

若是如此,他宁可继续当流寇,最少能活下来。

“我自然明白!”

牧景点点头,道:“爹,我知道,如果我们擅自占领县城,就是造反,郡中兵马会立刻攻打我们,南阳甚至整个荆州都会讨伐我们,以我们的兵力,必然必败无疑,到时候甚至全军覆没!”

“你既然知道这个结果,那你为何还要劝为父占领县城?”牧山皱眉,他这个儿子倒是心思通透,很多事情他即使不说,他应该也能想的明白,他只是有些好奇,既然明知道这个结果,他为什么还要之占领县城。

“爹知道,蘑菇山暴露了,但是我们并不止蘑菇山一个安居乐业的地方,大不了我们换一个地方,有了粮食,我们就能熬过这个冬天,就能活下来!”牧山继续的说道。

“然后呢?”牧景问道。

“然后……”

“爹,我们这些人一天没有安定下来,一天就是一群居无定所的流寇,一群天下人都不欢迎的流寇,只能沦为丧家之犬!”

牧景面容正色:“我知道爹的想法,爹认为蘑菇山既然暴露了,我们可以另外再寻找一个的山头立足,但是长期下来,我们始终是奔波四方的流寇,只能背着一个被追杀的名头,山上那些老的小的,自然煌煌不得终日,这样的日子,我不愿意过下去,也不允许我们的蘑菇山的人过下去!”

“景儿,如果有其他的选择,你以为爹就想要的这么奔波吗?”

牧山苦笑:“可是当我们黄巾大军败亡的时候,有些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这世界有一句话,成王败寇。

他们黄巾军失败了,自然就是流寇,一群不受朝廷欢迎的流寇,会一直被朝廷通缉的流寇,他们只能东躲西藏,只要能生存,他愿意东躲西藏。

“爹,以前没有机会,但是现在不一样,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

牧景双眸之中爆出一抹精芒,低声的说道:“也许我们日后能堂堂正正的在县城生活下来!”

“什么机会?”牧山询问。

“一个能让我们蘑菇山上所有人脱离流寇身份的机会!”

牧景自信的说道。

自从他们这群人被生存的压力逼迫的从蘑菇山上下来之后,牧景的心中就已经有了这个念头。

流寇是做不得。

因为流寇早晚会被剿灭的。

刘备何等的雄才伟略,可也因为流亡多年,一事无成,最后要不是的有西川这块宝地,能不能成就大业,还很难圣说。

他们必须要脱离黄巾余孽这个身份,不然他们根本无法立足南阳郡,也根本无法立足在这个世界上。

……

县衙大堂之中的。

舞阴县衙十几个官吏在的雷公凶神恶煞的眼神之下,一个个都有些的战战兢兢,唯有县令蔡图勉强够稳定,主簿李严都有些心慌。

“朱县丞呢?”蔡图突然问道。

“县尊大人,他应该早得到风声,返回朱家了,朱家为舞阴第一世家,家族之中尚有数百私兵,在他看来,朱家比我们县衙安全的多了!”李严冷笑的说道。

当今天下,皇权削弱,世家坐大。

特别是黄巾起义之后,各地以剿灭黄巾乱贼为名,有些家族已经光明正大的坐拥私兵,算得上乃是手握雄兵的一方诸侯,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就会揭竿而起,争霸天下。

而舞阴县,城中的乡绅豪门不少,其中还有不少坐拥兵马,当初蔡图能借兵四百,就已经说明问题的,而朱家,家族之中佃户长工这些青壮多不胜数,还有护卫数百,绝对是强大的一个家族。

“正方,你说朱县丞会出兵吗?”蔡图双眸之中浮现一抹希冀,问道。

“不会!”

李严摇摇头:“就算县城被贼军占领了,他们朱家依旧安然无恙,因为他们家有兵马镇守,他们岂会在这个时候出兵剿匪,自讨伤亡,而且县尊大人,你可不要忘记了,他是县丞,是舞阴县的二把手,县尉死了,上千县兵全军覆没,县城被攻破,城中被掠夺,县令首当其冲,必然要承担太守大人的责罚,轻则罢官,重则丢了性命,届时就是他来接替大人的位置,你认为这时候他会出兵救你吗?”

“对啊!”

蔡图闻言,顿时摇摇头,有些自嘲的说道:“我等都是世家子弟,岂会不知道期中的关系厉害,看来本官这一次是在劫难逃,无论牧元中杀不杀我,恐怕都难以有活路的希望了!”

第十一章 漂白 二

县衙大堂,静悄悄的。

“我们会死吗?”

“这些可是黄巾乱贼,他们何等凶狠,既然屠杀了我们所有兵丁,占领的县城,岂会让我们活下来!”

“我们这一次恐怕是必死无疑了!”

一个个舞阴的官吏心中都是七上八下,他们面面相窥之下,都能看得出对方的忧心忡忡,毕竟这一次占领县城的不是普通乱贼,而是黄巾反贼,反贼的意思就是造反之贼,人家连造反都敢,杀你们几个人很正常。

“之前我就劝说县尊大人不要出城去剿贼,出城何等凶险,县尊大人就是不停!”

“哎,他要是愿意听李主簿的劝告就好了!”

“这个陈丰县尉平日凶神恶煞,可临战之时,也太没用了,率领一千多精锐县兵去剿贼,居然会在几百个反贼手中的全年覆灭,可耻,可恶!”

“算了,我们不要说这么多了,那些贼子可不会因此放过我们一条性命!”

这时候,他们这些县衙除了有些贪生怕死之外,心中更多的是埋怨,埋怨谁,自然是埋怨县令蔡图,他们认为是蔡图急功近利才导致了这一切。

“看来我蔡孟庭今日之难逃一死了!”蔡图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浑身发冷,心若死灰。

他的模样是看起来宛若中年,其实是老成之相,今年才三十多岁出头,虽然是一个世家子弟,出身荆州蔡氏这等大世家,但是作为一介庶子,在家族之中的地位比之普通百姓还不如,所以他拼命读书,每天早上天未亮就起来读书,晚上还要借着月色读书,风雨不改,苦读多年,好不容易凭借学识得到了家族的承认,举孝廉出仕途,做到了一方县令,说老实话,他心里面是不想死。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读书人,心中也有一丝丝的儒门风骨,他可以死,但是不可以向一个反贼摇尾乞怜,所以他不会选择求援,宁可要名,不要命。

“十年的寒窗苦读,好不容易及冠出仕,一心要报效朝廷,造福百姓,难道今日我就要死在这里了?”

主簿李严很年轻,刚才他很冷静,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后怕,怕牧山一刀斩杀下来,他就死了,作为一个刚刚及冠的青年来说,他还有大好未来,他相信自己的才学能成为一个栋梁,但是世道就是这样,聪明的人都拗不过命运,也许他就要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蔡县令!”

这时候,外面一个魁梧的黄巾青壮走进来,他的目光有些漠然的看着蔡图,道:“我们大当家有请,他想要和你单独谈一谈!”

“他牧元中是要亲自杀我了吗?”

蔡图闻言,站起来,提起县令的气势,他堂堂一方父母官,自然不能让一个小小的黄巾反贼给震慑住,就算死,他也要死的有风骨一点。

“请吧!”这个黄巾青壮直接伸手向前,面无表情。

“那本官就看看,他牧元中到底想要玩什么花样!”

蔡图自知必死无疑,他也不畏惧了,大胆的迈步走出。

“牧山若是想要杀人,何须如此麻烦,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转机吗?”主簿李严眸光看着蔡图的背影,手指习惯性蹉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道。

整个县衙府邸之中,每一个院落都已经被包围,三步一岗,五步一稍,一百多的黄巾青壮给全面戒严了。

蔡图跟着这个黄巾青壮,转过了两条长廊之后,走到了后院的一个偏殿,他熟悉这个偏殿,平日里面他用来做书房的房舍,里面的所有布置都是他亲自的布置下来的。

“蔡县令,进去吧!”

这个魁梧的黄巾青壮直接推了一把,蔡图跌跌撞撞的走进了这个熟悉的房舍。

他走进去之后,抬头一看,没有在房舍里面看到牧山的踪影,他只是看到一个少年郎。

这个穿着布衣的少年郎看起来身材有些高大,但是面容清秀,约莫十二三岁左右的,头发以布巾系着,正跪坐在的竹席之上,双手在炉子温酒,手法很雅致。

“县令大人,这里可是你的地方,不需要我亲自请你坐下来吧!”牧景一双墨玉闪亮的眸子斜睨了一眼蔡图,有些玩味的笑容浮现在嘴角。

汉朝的坐姿基本上是跪坐,跪坐很难受,他的脚有些麻麻的,但是他知道,他必须要熟悉这个时代的跪坐之礼,入乡随乡,想要读书人看得起你,你就要装出这个礼数来了。

“汝是何人?”

蔡图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冷声询问。

他是明知故问。

之前牧景走进大堂的时候,当众喊牧山为爹,他自然知道,这应该是牧山之子。

“是我失礼了!”

牧景笑了笑,带有稚气的清秀脸庞笑的很灿烂:“那我就先在县令大人面前自我介绍一番,我姓牧,名景,字龙图,乃是尔口中大反贼牧山之子!”

牧景是这一具身体的名字,不可不用,而牧龙图是他的灵魂,代表的是他的真我,他也不愿意放弃。

所以最合适的就是,牧景,字龙图。

这个时代,字是一个读书人的标志。

“牧龙图?”

蔡图感觉自己在一个少年郎面前不能丢脸,所以安然的跪坐下来,他冷笑讽刺:“沐猴而冠,贼类就是粗坯,岂能为读书之人,字乃是及冠之礼,汝不过年十二三而已,却立字成年,不知所谓!”

“非也!”

牧景也读过汉朝历史,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独尊儒门道理,儒门礼数深入读书人的心中,而对于读书人来说,基本上都是及冠才让家族之中名声响亮的长辈起字,一个人的字,代表了期待,而读书人有了字,就代表成年了,可以出仕途了。

不过牧景作为一个天才商人,口舌辩论可是长项,这点事情自然难不倒他,他沉声的说道:“县令大人有所不知,吾虽未曾及冠,然前些年师长故去,在故去之前,始终放心不下吾,因此为吾起字龙图,此乃师长之赠,吾岂能弃之!”

他准备用龙图而字为字,自然就要有一套说法。

字不是自己能起的。

必须是长辈赐之。

所以他准备把这一切都推到张曼成身上,蘑菇山上内所有人都知道,牧山跟了张曼成十年,从张曼成还是一个太平道徒的时候就已经拜在他门下,而牧山之子牧景年幼时期更是得张曼成之青睐,教育读书,张曼成算得上是牧景的启蒙老师,他为牧景起字,合情合理,在加上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到时候怎么说都由得牧景自己来了,不怕穿帮。

“你读过书,而且言语之中颇有儒门之气,都说龙生龙,凤生凤,本官倒是没想到,牧元中一个如此粗坯之辈,居然有子如斯,让本官有些刮目相看!”

蔡图不得不承认,牧景的谈吐之中,有一股读书人的气质,读过书,和没有读过书的人,说话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这一点,他自然不会感觉错误。

牧景自然是一个读书人,上辈子他可是的上海复旦大学中文系博士出身,只是后来选择的经商,如果用读书人这个标准来衡量,就算在这个时代,他也绝对是读书人之中的读书人。

“小子多谢县令大人赞誉!”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面容之上浮现自信的神情,神采飞扬,他伸出手,握着一块布条,在火炉上抓起了热乎乎的酒壶,然后在蔡图面前的酒盏之中倒上了一杯热乎乎的酒:“天寒地冻,在加上县令大人之前被吾父的大刀吓的不轻,先喝杯酒,压压惊,驱驱寒意!”

第十二章 漂白 三

县衙的库房。

“大当家,我们发财了,这里最少有三千金!”赵平看着库房之中的一箱一箱的五铢钱和金子,眉开眼笑。

他们没想到得到粮食之后,还能得到如此多钱财,这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这应该舞阴县上缴的税金,现在是十二月,舞阴是一个大县城,今年的冬季税金他们都收上来了,所以税金不少,他们会在明年一月运去郡城之中,但是还没有运走,就落在了我们手中,没想到让我们撞了一个正着!”

牧山沉声的说道。

黄巾之乱已经过去两三年了,舞阴县城内早已经恢复繁荣,这么一座大城池,地理位置接洽汝南南阳,南来北往之下,入门税,行商税,零零落落十几个税名,多不胜数,自然存了不少税金。

这倒是便宜他们了。

“大当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平深呼吸一口气,循声问道。

“把这些钱箱全部密封起来了,不可喧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擅动!”牧山看了一眼这些银钱金子,咬咬牙,艰难的移开目光,淡然的道。

如果按照平时的作法,自然是搜刮一空,但是这一次不行,也许他们还需要在这里生存下去,做人要留一线。

“不立刻运回蘑菇山吗?”赵平皱眉。

“先等等吧!”牧山摇摇头。

“为什么?”

“也许我们已经不需要返回蘑菇山了!”牧山幽幽的说道。

牧景已经把他所有的计划告诉了他这个父亲,这个的计划虽然很冒险,一个不慎,他们所有人都要人头落地,但是不可否认,牧景已经说动了自己。

不是因为牧景是他儿子,而是牧景说中了他心扉之中的担心。

黄巾军已经失败了。

他以前总是抱着一丝丝期望,黄巾军能东山再起,因为他知道,中原各地,尚有不少黄巾兵马,比如汝南,刘辟龚都,何曼黄劭,这些渠帅手中,少有五六千大军,多的尚有上万大军,还有北面,徐州,青州,河北,河东,皆然有不少黄巾兵马存活下来。

如果有人振臂一呼,未必不能黄巾再起。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认清楚一个事实,黄巾已败,大贤良师尚在,他们各州加起来的兵马上百万,尚且不能推翻汉廷,如今更是没有机会了。

不能起义,占据一方,就只是流寇而已,而流寇他们始终不能当一辈子,他牧山可以一辈子为草寇,可以为山大王,可以声名狼藉,可是他的儿子,他们蘑菇山上一个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不能当一辈子草寇,不能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所以他最后选择赌一把。

他把占据所有的信任都压在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如果赌赢了,日后他们能光明正大的生活在县城,他手下一千多号人能过上稳定的生活,如果赌输了,大不了他们一切去见渠帅,反正他这条命就是捡回来的。

“我们不用返回蘑菇山了?”赵平微微皱眉,不过很快就醒悟过来了:“也对,蘑菇山已经暴露了,如果继续在蘑菇山上,必遭讨伐,但是……”

“张谷他们可否安顿好了吗?”

牧山打断了他的话,迅速转移话题,询问起来。

“张谷没有进城,他带着一千多老弱妇孺,在城外西北的小沟村安顿了下来,那是一个废弃的村落,当年我们黄巾军进攻舞阴县城的时候,火烧十里,城外很多村庄都被焚烧了,这就是其中之一!”

赵平顿时明白牧山不想多说,所以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他相信牧山不会坑他们的,他毕恭毕敬的问道:“不过我有些担心,他身边的都是老的老,小的小,要不就是妇孺,就算手中有武器,要看管七百多精锐县兵的俘虏,一时三刻还可以,长时间下来恐怕会出现问题,毕竟这些县兵要是恢复胆气,必然造成混乱,他们可都是青壮之兵,要不我亲自率兵一百,出城去汇合他!”

“张谷他向来稳重,看管七百多青壮俘虏的确有危险,但是以他之能力,三五天之内应该没有问题!”

牧山摇摇头,眸光看着远方,道:“如今城中更加危险,我们的兵力本来就少,虽然凭借着诈开城门的计谋,侥幸拿下了县衙,但是最危险的是那些城中的乡绅豪门,他们手中私兵不少,一直按兵不动,而且他们这些在这扎根多年呢,在民众之中威望甚高,随时可以聚兵驱赶我们,这时候如果我们分兵,恐怕就会被他们吃掉,必须全部兵马集中,固守县衙,才能拖延时间!”

他一直不愿意攻城,原因不仅仅是因为他兵力不足。

还有就是县城之中水太深了,他们根本无法立足。

他是黄巾军出身,最熟悉的就是世家豪门,地方乡绅这些家族的可怕。

当年黄巾起义,黄巾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的宛城,宛城之中,多少世家豪门对他们抱有敌意,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在意,在他们看来,他们手中有兵,天下无敌。

但是接下来他们才感觉这些世家豪门的厉害,这些家族无形之中的影响力差点还让他们无法在宛城立足,而且每一个世家之中都有数千护卫长工佃户等等青壮组成的私兵,时不时的突袭他们,为此他们付出的沉重的代价,有一次差点连渠帅张曼CD被人斩首了,张曼成一怒之下,血洗宛城,宛城之中,九成的世家豪门都被他们灭了门。

自此之后,牧山再也不敢小看这些地方豪强,世家豪门。

“赵平!”

“在!”

“你亲自带着十几个精锐斥候去盯着城中的家族,一旦他们要出兵县衙,立刻通知我!”牧山声音萧杀:“我不允许任何人坏了景儿的计划,哪怕和他们狠狠的拼上一仗!”

“诺!”

赵平点头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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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东,一座九进九出的大宅院,占地将近一百亩以上的,周围高墙筑起,朱红大门,门前两个石狮子,威严甚重。

这是朱氏府邸。

舞阴第一豪门,典型的地方豪强,舞阴三层的地都在他们的手中,平日里面即使县令蔡图都要的敬畏三分。

舞阴朱氏,源自于宛城朱氏,宛城朱氏可是不是地方豪强,而是一个响当当的世家。

宛城朱氏的先祖可是当年云台二十八将之一,东汉开国功臣,鬲侯,建义大将军朱祐。

而舞阴朱氏的先祖是朱祐的曾孙朱冲的儿子朱明,朱明是庶子,无法立足宛城,于是乎出仕舞阴,在舞阴县足足做了三十年的县令,自此之后,他这一脉,立足舞阴,一百年下来,代代积累,先后出仕无数,甚至还有官至郡丞的人,最重要的是代代积累下来的,他们已经占领了舞阴三成的良田,控制舞阴粮食,乃是舞阴的无冕之王。

舞阴朱氏这一代的家主,朱湛,他仕途不顺,蹉跎二十年,如今也只是一个县丞而已。

此时此刻,他正跪坐正堂首位之上,面容有些阴沉不定。

“家主,如今贼军已经占领了县衙,兵马并不多,我亲自查探,最多不过五百兵马而已!”

高大的朱通自小练武,一身武艺出类拔萃,精于骑射,双手能举起五百斤石臼,善用一柄六十斤的厚背刀,他粗狂的脸庞上胡须如铁,站在堂下,对着家主朱湛说道:“我们舞阴几个家族虽然借兵四百给县衙,全军覆没,但是家族之中,尚有三百青壮,若是联系舞阴各大家族,可举兵千余,剿灭他们,不在话下!”

“再等等!”

朱湛有些发福,但是他一双眼眸璀璨如火,光芒锐利:“这些贼军不成气候,可我的目的并不在他们,你先集合家中青壮,等待我之命令!”

“诺!”

朱通点点头,拱手领命而去。

第十三章 漂白 四

县衙后院,偏殿书阁。

这个雅致的书阁之中,旁边一个火炉燃烧,火炉之中的木炭烧的通红,轻烟袅袅,一股股热气蒸腾而出,驱散了厢房之中的寒意,让厢房之中的人感觉颇为温暖。

蔡图听到牧景这么说,也没有客气,举起酒盏抿了一口温酒,炎热的液体进入喉咙,舒展四肢,驱散了他心中不少对生死之间的畏惧,让他感觉之间精神抖擞了不少。

然后他才缓缓的抬头,眸光颇为奇异的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郎。

这个身材高大长相却很清秀的少年郎只是穿着一身简单布衣,布衣之间还有几个补丁,但是很整洁,应该是颇为注意仪表,里里外外透着一股让他无法把他当成一个少年的气质。

“牧少当家,如今本官已是尔等之阶下囚,生死操纵在尔等之手,以牧元中对本官之恨,一刀了的本官之命,很正常的事情,然而牧少当家如此厚待本官,汝可是有所求?”

他决定先试探一下牧景的意图。

他不是一个傻子,荆州蔡氏乃是一个立足几百年的世家,分支门房不少,培育的子弟无数,其中不乏才能者,他能从一介庶子之中脱颖而出,做到一方父母官的位置,自有他自己的生存智慧。

之前他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危险和死亡的威胁给震慑住了,多少有些回不过神,如今他已经开始渐渐冷静下来了。

他想了想,牧山若是想要杀他,无需如此麻烦。

既然不是想杀他,那么牧山等人必然是想要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什么。

他自然是想活下来的。

可也有自己的一个底线,这个底线不可能跨越,因此他面对少年牧景的时候,也开始表现的异常小心谨慎。

“县令大人果然是精明!”

牧景的目光看了看自己酒盏里面的酒,这时代的酒大部分都是粮食酒,度数不高,喝起来不烈,而且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不是很喜欢,不过为了暖暖身躯,他还是抿了一口,然后才开口说道:“其实我父亲和县令大人并没有私仇,当年黄巾起义,席卷天下,舞阴战役,我们各为其主,沙场上交锋,生死有命,我们败了怪不得县令大人,而今日吾等用计谋伏击县令大人,其实也是迫不得已,今年秋季,郡守府的兵马尽出,四处剿贼,整个秋冬之季节我等未能截取半点粮食,粮食告缺,寒冬腊月,冻死的,饿死的,不计其数,为了生存,只能冒险出此下策,若有冒犯之处,还请原谅!”

他的目的是和蔡图谈判,所谓谈判,就是双方谈谈,然后下判断,到底是双方握手,精诚合作,还是反手散伙,不相往来,这都要谈出来。

谈判的技巧,牧景这个天才商人还是十分擅长。

该咄咄逼人的时候,必须要强势。

但是该示弱的时候,决不能的强势。

他现在的开局,就必须要得到蔡图的同情之心,下面才能继续谈下去,不然很难容易谈崩的,谈崩的代价蔡图要死,他们也要继续流亡,都是他们承受不起的代价。

“县令大人可知道,我们山上一千多号的老弱妇孺,每天吃了是什么吗?”

“一开始是野果野菜,可是后来连山上的野菜野果都被摘完了,我们只能吃树皮!”

“再后来,连树皮都吃完了!”

“我们开始饿死,每天都会有人冻死,饿死,我们没有被子,寒意之中潺潺发抖,老的老人,小的孩子,他们身体根本承受不住寒冷,饥寒交迫之下,死了很多人!”

“……”

牧景处在一个变声期,嗓音清脆之中带着一丝丝的嘶哑,在雅致的书阁之中不断的回荡着。

蔡图双眸微微发红。

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心在悸动,他又不是一个冷血动物,如此场景,自然多少有些悲伤,这一股悲伤的情绪是不经意之中的流露出来了,作为舞阴县令,他是兵,牧山是贼,立场不允许他动摇,所以他很快就冷酷下来了。

“君子不为盗,贤人不为窃,他们从贼,当为反贼,不为朝廷所容,不为大汉子民,有如此之下场,乃是天意所为!”蔡图板着脸,冷酷的说道:“黄巾反贼,朝廷之患,就算尔等侥幸渡过天意惩罚,吾等也必出兵剿灭,保一方太平,当初你们若是安分守己,怎会有今日之祸,都是尔等咎由自取而已!”

“我有一个问题需要询问县令大人,可否?”牧景眯眼。

“请!”

“黄巾反贼,从何而来?”

“张角大逆不道,尔等从之,便有了黄巾之贼,黄巾过境,犹如蝗虫,寸草不生,挟民为兵,罪大恶极!”

“错!”

牧景冷冷的道:“当年黄巾军百万之遥,岂会单单只是因为一个张角而聚之,张角虽然口舌善变,然此并非吾父信他的缘由,而是他应了大势,大势就是今时今日的朝廷,犹如暴秦!”

“混账!”

蔡图勃然大怒:“当今朝廷,岂能以暴秦之名,尔太放肆了,当诛灭九族!”

大汉朝就是推翻了暴秦才立足天下。

这是大义。

若把汉室当成暴秦,那就是黄巾军才是的大义,这是朝廷决不允许的事情,也是他这个儒门子弟不会运行的事情。

“牧氏九族,如今就剩下吾父与吾!”牧景平静:“当家的西鄂牧家村,该杀了,都让你们这些当官的杀了,官逼民反,吾父何不反朝廷乎!”

蔡图闻言,凌厉的气势微微一窒息。

这事情他倒是听说过一次,西鄂城之乱,当年就是因为西鄂县令征召青壮而修官道,曾杀一敬百,屠戮了不少村庄,最后导致官逼民反,县城被乱民涌进,县衙府的官吏全部被屠杀,后来郡守出兵平息了这一次叛乱。

其中好像就有一个牧家村。

原来牧山这个南阳黄巾头号猛将居然是被朝廷必反的,可悲啊!

牧景继续说道:“如今的朝廷,政令混乱,昏君无道,信用奸佞,苛捐重赋,民不聊生,吾父当年也不过只是一普通猎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我们也想过平平静静的日子,不愿意沙场厮杀,可既然活不下去了,难不成要坐以待毙,我等反了,才有活路,我等能聚兵,并非吾等之才,只是朝廷无能而已……”

“牧龙图!”

蔡图突然猛然一声低喝,打断了牧景的声音,冷冷的道:“你说了这么多,到底何意?”

他不敢听下去了。

作为一个读书人,明道理,方能善政,但是有些道理,却不能明白,也不敢去明白,因为一旦明白了,走上的就是另外的一条路了。

“县令大人,你既然这样问了,小子就告诉你!”

牧景面容正色,眸光冷酷,声音斩钉截铁:“我想要生存,我想要我们蘑菇山所有的人都能平平安安的过上日子!”

“你想归降?”蔡图双眸爆出一抹精芒。

“吾等若是归降,不知道县令大人可敢接之?”牧景冷笑:“又或者说,太守张咨会容得下我们乎,恐怕我们今日归降,明日就是枷锁临身,刀兵之祸?”

“你既已经知道,何必多此一举!”

蔡图长叹一声,朝廷容不下黄巾贼,这是底线。

“所以我另想了一个办法!”

牧景拱手道:“为了吾等生存,也为了县令大人平平安安的继续当这个县令,我希望县令大人能和我等联手做一场大戏,做个天下人看!”

“说来听听!”蔡图眯着眼眸,打量了一下牧景的脸容,心中一动,道。

他明白,如果牧山他们活不下,他恐怕也活不下来。

他也想要一个两全的办法。

“此战已开,瞒不住了,不如我替大人上一份奏书,这样写:百姓来报,蘑菇山上有匪黄巾,县令大人为一方太平,出兵剿匪,兵马一千二,剿灭三百青壮,驱赶千余反贼,得胜而归,奈何县尉陈丰被反贼牧山斩杀,可大反贼牧山也被舞阴义士所击杀,自此之后,南阳大患牧山被剿灭,皆大欢喜,大人上奏,征辟此舞阴义士为县尉,领舞阴县兵,保一方太平!”

牧景慢吞吞的说道:“自此之后,我保证南阳郡再无蘑菇山上黄巾之贼出没,霍乱各县!”

只要把黄巾军变成舞阴县兵,他们就能在舞阴安顿下来。

这就是他们的生存唯一之法。

“既然剿匪,必有收获,何来三百尸首?”

蔡图明白了,牧景这是要偷天换日,他不得不佩服牧景,能想出这么一个办法,这也是最好的办法,牧山死了,他立功了,但是有些事情,他需要问清楚,他微微眯眼:“杀良冒功吗?”

“无需!”牧景微笑的道:“城外便有三百尸首!”

“县兵?”蔡图双眸赤红。

“除此之外,县令大人可还有他法,或许县令大人希望我们出兵斩三百匪徒?”牧景咬着匪徒二字,若有所指。

“不需要!”

蔡图冷冷的问道:“舞阴义士,所谓何人?”

“姓张,名川,字元中!”

牧景和牧山商议过,如果想要蘑菇山的人安顿拿下来,那么就要改头换脸,牧山这个扬名千里之外的大匪必须要消失一段时间,最少在汉灵帝驾崩之前,不能出现,因为只要汉灵帝尚在,朝廷都是容不下牧山这等黄巾反贼的,归降也跟不行。

“牧元中!”

蔡图闻言,冷冷的道:“他可是一个南阳名人,当年攻打宛城,三锤破城而入,风姿卓越,无数人观之,若是面见太守大人,必然会被人认出,届时吾等皆有麻烦,如何能之!”

第十四章 漂白 五

以牧山为县尉,顶替陈丰的位置?

蔡图顿时明白了,这是要握住兵权,谨防自己的秋后算账。

但是蔡图还是摇摇头。

不是蔡图不愿意答应,他也清楚,如果不能让牧山他们握住兵权,他们根本也无法相信自己,但是牧山绝对不行。

数年之前的黄巾之乱轰动整个天下,南阳郡更是战区之一,南阳黄巾的主将张曼成被朝廷誉为心腹大患,重要性不在张氏三兄弟之下。

而张曼成麾下的五大部将,哪一个不是在朝廷上挂了名的。

这些年南阳郡之中一直不太平,因为当年打的太狠了,战争摧毁的很多人的生活,落草为寇的不计其数,牧山不是实力最雄厚的,但是却是整个南阳郡的排名第一的心腹大患,就是因为他是张曼成麾下五大部将之中仅存的一个。

当年张曼成攻打宛城,他身先士卒,首登城头,以三锤破城而入,让多少汉军闻风丧胆,在南阳郡兵之中的认识他的人也多不胜数。

太容易暴露了。

他的身份一旦暴露,那么自己也变成了反贼,这是他接受不了的。

“县令大人无需担心这一点!”

牧景微笑的说道:“我们大部分都是太平道徒,太平道虽非正道,但是旁门左道的技巧不少,想要一个人改头换面也不难,我父既有把握,就绝不会暴露,况且我等命运相连,若是暴露,是我们先死,不是吗?”

这事情牧景问过牧山,牧山应承了。

之前他是准备推荐成罗或者是赵平雷公他们坐上县尉的位置,掌控兵权,但是牧山说,蘑菇山上的洪郎中有一项技能,善做脸皮,为人改头换脸,他只要更换武器,想要糊弄过去,此事并不难。

黄巾军源于太平道徒弟,太平道虽然是张角扯出来的一面旗帜,但是底蕴还是很深厚的,收拢了江湖游侠无数,其中不少人身怀绝技。

所以牧景还是决定让牧山去做县尉,因为兵权只有握在了自己的手中,才是最放心的。

“本官倒是忘记了,太平道之中,贼以累聚,有不计其数的游侠,更有善于岐黄之术,墨家之道,等等之人,若是牧元中不怕暴露,这倒是有可能!”蔡图闻言,楞了一愣,顿时冷笑。

“现在只要县令大人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们就都能活下去!”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淡然的说道,人心最难琢磨,哪怕他有信心能说服蔡图,始终还是担心蔡图宁可杀身成仁,也不愿意合作。

“牧龙图,你天资聪颖,绝非普通少年郎,本官在荆州见过英才无数,无人能媲美你的口舌如簧,你说服我了,蝼蚁尚且偷生,本官自然不想死!”

蔡图微微眯眼:“但是本官乃是读圣贤之书,儒家门徒,更是贵为一方父母官,你拼什么认为本官会和你们贼类合作?”

“县令大人也说了,你乃是一方父母官,镇守舞阴,对舞阴百姓得负责,你也不想战乱再起,让舞阴十几万百姓陷入战火凌乱之中!”

牧景阴阴一笑。

“你威胁我?”

“不是!”牧景摇头,面容正色的说道:“我只是阐述一个事实而已,谁如果让我们活不下去,我们就和谁拼命,杀他一个血流成河,在所不惜!”

“你就不怕遭到天谴?”蔡图拳头握紧,阴沉着面容,他知道牧景的话外之意,乃是屠城,如果无法立足,他们将会屠戮舞阴,把舞阴变成鲜血和尸体的地狱。

“我们求生,不求死,只要我们能顺利活下去,天谴又如何!”牧景冷笑,气势大涨,身上爆发一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狠劲,让蔡图有些不寒而栗。

“我要考虑一下!”

蔡图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

“可以!”

牧景点头,他知道蔡图心中在挣扎,这时候应该给他一个思维的空间。

“另外,我要见主簿李严!”

“也可以!”

牧景站起来,穿上鞋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约莫两刻钟的时间。

书阁外面,青年李严‘笃笃笃’的敲敲门,然后没等房舍里面的蔡图开口,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进来之后,微微鞠躬行礼:“严拜见县令大人!”

“正方,我们如今都是阶下囚而已,无需多礼了!”

蔡图摆摆手,道:“坐吧!”

“诺!”李严有些忐忑的坐下来,他有才学不假,但是出仕不足一年,遇上如此大事,心境还是颇为有些不安的。

“正方,他们给了本官一个生存的机会!”蔡图直入正题,现在他唯一能信任的,估计就是李严了,所以他需要李严的智慧,为他做一个决定。

到底是和他们同流合污,还是杀身成仁,这是一个选择题,艰难的选择题。

“机会?”李严微微眯眼,眸光之中闪烁一抹精芒。

蔡图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边,一字不漏:“正方意为如何?”

“县尊大人,你确定和他谈的不是牧元中,而是牧龙图!”

“本官很确定,此子虽年方十二三左右,可是心性卓越,面对本官不仅仅不畏惧,甚至气势尚在本官之上,言语之中,更是咄咄逼人,不可小觑也!”

蔡图低沉的说道:“他以黄巾之民的惨不忍睹来博取本官的同情心,然后恩威并济,先是以生死诱之,然后以生死迫之,让本官进退两难,此獠日后若是成长起来,不成朝廷栋梁之才,必成朝廷大患之敌!”

李严脑海之中回忆了一下,那个看起来清秀的少年居然的蔡图这样的评价,恐怕他是看走眼了。

他沉思了半响,才开口:“县尊大人,其实这并非坏事!”

“怎么说?”蔡图皱眉。

“我等皆然读圣贤之书,明道理,执仁政,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这黄巾之贼,昔日多为流民,所谓流民,依旧是大汉子民,他们犯上作乱,自然不容饶恕!”

李严说的很真诚,也很坦然:“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若非朝……若非他们迫不得已,也不会成为反贼,圣贤之道,在教化,若是能借这个机会教化牧山等人为朝廷效命,这也是无上功德,当然,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所以我们不能明着招降,牧龙图此法倒是可以试一试,陈丰已死,县衙之中,无人可担当武将,若是牧山能改过,对舞阴来说,也不失为好事一件,最少以他之能力,能我们舞阴保一方太平,不受匪患之乱!”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就担心他们以后贼性不改,无法安定下来,那我舞阴就……”

这句话他不说,但是蔡图也明白。

“你认为牧元中此獠如何?”蔡图询问。

“虽为匪,可他的名声也颇为清明,若非他背着张曼成麾下第一猛将之名头,南阳郡中,不是多少人想要招降他啊!”李严说道。

“那我们就赌一把!”

蔡图双拳握紧,咬了咬嘴唇,双眸之中爆出一抹的凌厉无匹的光芒:“我若死了,就当命不好,可是我不能给舞阴带来兵祸,我们冒险给他们一个机会,或许能得他们之效忠!”

“县尊大人,就算我们愿意,恐怕还有些麻烦!”

李严说道。

“你是说舞阴朱氏?”蔡图面容阴沉。

“朱县丞明显早已经得到了一些消息,但是他却丝毫不顾吾等安危,独自的返回朱府,朱府乃是舞阴第一豪门,门中私兵不少,更储存了不少武器,就连朝廷精锐之兵所用的八角弓弩都有,可如今尚未出兵,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李严低声的说道:“他应该是在等县令大人被牧山诛杀之后,然后再出兵剿匪,到时候即除掉了县令大人这个眼中钉,也能捞得大功一件,补缺县尊大人的位置,就万无一失了!”

“哼!”蔡图冷哼:“他倒是好算计!”

他和朱湛两人,这些年矛盾不少。

朱湛代表地方乡绅,是舞阴的土皇帝,掌控舞阴太多土地了,而且他,乃是舞阴县令,执掌一方百姓,麾下有这么一个大患,寝食难安啊。

“县尊大人,就算我们愿意接受牧山,愿意让他入住县兵,他若是去宛城告上一状,恐怕我们也要被问罪!”李严道:“不解决他,我们依旧没有活路!”

“正方可有办法?”蔡图双眸带着一丝丝希冀,目光看着李严,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李严嘴角微微扬起,不经意之中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

“说!”

第十五章 漂白 六

县衙书阁。

牧景和李严两人席地而坐,中间隔着一条长长的案几,在案几上摆着一个酒壶,几个酒盏,酒壶之中的酒香味和浓,丝丝雾雾,宛如青烟,袅袅而起,氤氲整个房舍之中。

“这青年难道就是历史上的那个李严吗?”

牧景手握着酒盏,沉默不语,但是他的一双眼眸闪烁的光芒不时之间有些斜睨,在不经意的时候轻轻的打量一下面前的青年李严。

他已经查阅了一下县衙人事档案,这个青年名为李严,字正方,刚刚过二十岁,舞阴主簿,是蔡图目前最信任的人之一。

在三国历史上,蜀汉有一个能臣,也名为李严。

这个李严可了不得,他是的刘备的托孤大臣之一,才能非同一般,虽不如诸葛亮,但是在某方面诸葛亮想要稳定朝廷,也离不开他的帮助,他还协助诸葛亮的制定的《蜀科》,也就是的蜀国的法律。

此李严可是彼李严?

他心中有些把握不准。

他的记忆之中,好像蜀汉大臣李严,也是南阳人,不会这么巧吧。

“牧景,牧龙图?”李严的目光也在打量牧景,想要看看这个被县令大人称赞的少年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两人的心思转动了很快,所以沉默也很快就打破了。

“李主簿,你的意思是,县令大人已经同意了,但是要必须要我们先出兵灭了县城之中的朱氏一族?”

牧景把玩手中的酒盏,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如果是杀了县丞朱湛,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毕竟挡住我们生存的,都是敌人,但是灭了朱氏一族的满门是不是太狠了?”

不管这个李严是不是历史上你的那个蜀汉大臣李严,不可否认,他就是一个狠人,一开口就是灭人满门,这可不是一般的心狠手辣啊。

牧景一直以为自己制定的这个计划已经够天衣无缝了,偷天换日之下,改头换脸,换一个身份在舞阴生存下来,积累实力,等待的汉室的落幕,东山再起。

但是计划还是出现一个纰漏了。

这还是李严亲自为他指出来的一个纰漏。

县尉朱湛。

这个人的存在会影响他们立足舞阴,所以他们必须除去。

不过灭门的手段,在牧景这个现代人的灵魂的思想之中,还是有些过分了。

“朱氏不除,舞阴不平!”李严淡然的说道:“牧少当家,尔等该明白,县尉一职,非闲职,既然牧山当家有意为舞阴守卫一方,得拿出点诚意来吧!”

朱湛是县令蔡图治理舞阴最大的阻碍,朱湛身后是朱氏一族,更有舞阴县十几个家族支持,他们的影响力远远超过了蔡图,几乎包揽了所有的土地,掌控舞阴的粮食,坊市,蔡图这个县令才感觉一直郁郁不得志。

但是只要平了朱氏一族,舞阴县的乡绅豪门就不成气候,届时只能任由县衙主宰。

对于他们来说,牧山的出现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黄巾军乃是农民军,天生就是就是世家豪门的一个死敌,是士族不共戴天的仇人,在某方面来说,他们的起义就已经注定了失败,这因为东汉末年,是一个士族的时代。

但是黄巾军用来对付一些世家豪门绝对是一柄利刃。

当年宛城之中上百的南阳世家名门,地方豪强被黄巾军的铁骑踏破,导致如今的南阳,基本上已经不存在几个世家了,就连郡级以上的地方豪强也是少之又少。

所以李严准备利用牧山的人马来对付朱氏一族,既可以铲除朱氏一族,也能削弱牧山的兵力,方便蔡图日后的掌控,可谓是一石二鸟之策。

“据我所知,朱氏一族,私兵不少啊?”

牧景眯眼,有人想要他们当刀,他不反对,毕竟有利用价值,才有生存价值,但是得有点好处才行。

“朱氏一族,青壮过千,挑取精兵数百,不在话下,在加上其他家族相助,兵马过千,绝对没问题,若是他们狠一点,可以挤出三千青壮为兵!”

李严道。

“那李主簿为何认为我们区区三百兵马,能对付得了他们?”牧景冷笑。

“他们说到底只是乌合之众,而牧当家的兵马,虽只有三百,但是据我所知,倒是当年南阳大战之后的老兵,绝对是精锐,加上牧当家这一员悍将,出其不意,必胜无疑!”李严笑眯眯的道。

“若是我等不愿意呢?”牧景有一种比较怪异的情绪,谈着谈着,本来是他主导的,但是现在好像被人反客为主了,这个李严不可小觑啊。

“那就请牧少当家和牧当家好心一点,给我们留一个全尸,然后尔等还是逃命去吧!”李严冷冷的说道:“这个祸患无法解决,我和县令大人宁可杀身成仁,亦然不会同流合污!”

“你威胁我?”

“牧少当家不也威胁县令大人吗?”

“好!”

牧景拍案而起,冷然若笑:“既然李主簿话说到这一步了,这一仗,我们打,但是有两个条件!”

“请说!”

“第一,我有俘虏七百,县令大人必须亲自说服这些俘虏听从吾父号令,自此之后,归于吾父统帅!”

“俘虏七百?皆为县兵乎?”

李严瞳孔微微收缩,他小看了牧山,牧山不仅仅击溃了一千二百县兵,还俘虏的其中七百,这本事可不小啊。

“是!”

“我可以代表县令大人答应尔等!”李严知道,此战凶险,他们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湛不死,他和蔡图就得死。

“第二,事成之后,我要朱氏一族的一半土地!”

“土地可以,毕竟你们的麾下有不少人,若是成立村庄,没有土地,根本无法生存,但是只能给你一成!”李严冷冷的说道:“朱氏这些年搜刮民脂民膏,兼并百姓土地,他们的土地,都是舞阴百姓的土地,该还之于民!”

“一成太少了!”

牧景摇摇头,道:“没有三成土地,我们不会出兵!”

“好!”李严想了想,眸光看了一眼牧景的坚决。

“还有一个问题,他们如今龟缩不出,我们兵马并不多,若是强攻,无法攻打进去!”牧景见李严都答应了,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了如今城中的环境不宜作战,顿时有些为难。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只要你们能让他相信,县尊大人已经死于尔等之手,他必然会出兵!”

李严自信的说道:“届时汝等诱引之出城而战,胜算必然大增!”

“李主簿可精通武略?”牧景询问。

“某虽读些许兵书,但只是纸上谈兵!”李严摇摇头,有些谦虚。

“李主簿应当知道,此战关乎我们所以人的身家性命,胜了,吾等皆然能存活下来,败了,吾等都得死,不如李主簿为军师,协助吾父,倾力一战,如何?”

牧景拱手道。

“吾为军师?”李严有些犹豫。

“李主簿,吾父部将,皆为骁勇之兵,不畏战,不怕战,但是就少一个能临战决谋之辈,另外,七百县兵参战,必然是军令不明,需有人亲自镇压之!”

牧景就是想要把李严绑上父亲的船上。

在乱世之中,什么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兵,不是粮,是人才,有了人才,就有兵,就有粮,就有地盘。

即将面对汉末最大的一个乱世纷争,不是立足舞阴就能太平天下了,黄巾之乱过去了,还有董卓乱政,还有关东大战,还有诸侯割据,还有三国乱世,他们想要生存,无论是依附诸侯,还是自立一方,都需要人才辅助。

他这是未雨绸缪。

“言之有理!”

李严点点头,他认为牧景说的很有道理,特别是后面这个理由,那七百县兵俘虏就算有县令出面,一时三刻也不会安心,如果有他亲自临场,倒是能镇压一二。

“好,某家答应你!”李严拱手行礼,点头应承。

“那就有劳李主簿了!”

牧景阴阴一笑,上了船,就别想要下船了,这个李严不管是不是历史上那个蜀汉的肱骨大臣,自此之后,都要烙印上的牧山的烙印。

第十六章 漂白之引蛇出洞

昏昏暗暗的一天已经过去了,这一天的舞阴县城,显得格外的清净,贼兵入城,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不敢出门,大街小巷之中,人影都没有一个,仿佛一座死城。

黑夜渐渐的降临,寒冬腊月的星空之下,这一座城倒是有些暗流潮涌起来了。

城东。

朱氏府邸,大宅之中,灯火通明,所有院落都清空下来了,变成了一个个的校场,这些校场之中,擂鼓鸣动,一个个青壮已经集合起来了,他们被发放了兵器,列阵待命。

这个天下,之所以被誉为士族的天下,是因为士族掌控人口和土地,有青壮,有粮食,随时就能组建一支军队。

“家主,县衙里面的黄巾军要出城了!”

魁梧大汉朱通站在堂下,对着首位之上的朱湛,拱手的禀报:“他们征召了全城的推车,正在运粮,向着北城门而去,应该是准备返回蘑菇山了,要不我出兵拦截,毕竟这些粮草可都是我们舞阴县的粮草!”

朱氏为首,舞阴城中各大家族都出兵,他们已经聚兵一千五百,武器精良,他很有把握能剿灭这一股黄巾贼。

“运粮?”

朱湛闻言,轻轻抚摸下颌的美髯,冷然一笑:“他们果然是缺粮了,不要去管他们,让他们继续去运,届时我们出兵,这些粮草会成为他们的累赘,会助我们一举歼灭他们!”

“诺!”

朱通闻言,顿时眸光一亮,点了点头。

朱湛想了想,对着朱通询问:“如今县衙里面的情况如何?”

“禀家主,县衙里面的情况暂时还不得而知!”

朱通摇摇头:“他们的守卫太过森严,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所以还查探不到消息!”

“那我们只能稍安勿躁!”

朱湛沉住心神,低声的说道:“出兵之前,必须确认县衙里面的消息之后,蔡图不死,我等不出,蔡图若亡,兵马立刻出动,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不留一人!”

这些黄巾贼不过只是流寇而已,就算让他们离开舞阴,这黑锅也不会背在他身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蔡图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图谋舞阴县令的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奈何蔡图强势,背后还有荆州蔡氏的支持,他即使是地头蛇,也不敢太过于压迫。

现在利用黄巾军来干掉蔡图,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报!”

这时候,大堂之外,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进来!”

朱通皱眉,低喝一声。

一个穿着朱氏护卫服饰的青年走进来,拱手对着朱湛说道:“家主,门外有一个受伤的人请求要见你?”

“何人?”朱湛微微眯眼,询问说道。

这时候风头火势,全城戒严,突然有人受伤来找他,有点诡异。

“他说是的县衙的功曹主事,是家主的部下!”

“沈萧?”

朱湛闻言,眸光微微一亮:“快,请他进来!”

舞阴是一个大县城,万户以上,县衙之中,县令为秩千石的官,而县丞和县尉是秩四百石的官,皆会在朝廷人事档案之中的,由县令举荐,郡中委任,朝廷批准,才能生效,而三大官吏之下,就是主簿,主簿介于官和吏之间。

而主簿之下,就是功曹,贼曹,各曹主事,这些都是吏而已。

功曹主事沈萧可是他的得力部下。

很快两个朱家护卫一左一右,搀着一个瘦瘦的中年走进来,这个中年左边的臂膀有刀伤,浑身衣袍血迹斑斑,面容苍白无比,他一进来就直接跪拜而下。

“沈萧拜见县丞大人!”

“子封,贼兵入城,舞阴遭祸,我心急如焚,担忧县尊大人的安慰,如今正想要召集城中有义之辈,召兵讨伐,见到你还活着,本官心中颇为庆幸也!”

朱湛虎眸含泪,亲自走下来,谗起他。

“萧惭愧,无颜面对县丞大人啊!”沈萧哭泣的说道:“那些乱贼屠戮县衙,吾只能独自求生,而县尊大人,主簿大人,他们已经皆然遇难,还请县丞大人出兵剿灭此等凶徒,为县尊大人他们报仇啊!”

“什么?”

朱湛浑身颤抖,牙齿咬着咔咔而响:“县尊大人遇难了?”

他的面容很激动,仿佛是的悲愤,但是熟悉他的人,却能从他的眼角之中看到了一抹喜意。

“某亲眼所见,县尊大人被他们斩掉了头颅,死不瞑目!”沈萧沉重的说道:“县衙所有人也被屠杀一空!”

“整个县衙所有人都被屠杀一空?”

朱湛微微皱眉,眸光变得疑惑起来,有些怀疑的看了一眼沈萧。

“那你为何能存活下来?”

朱通眉头一挑,朱湛不方便问出来的话,他不介意代替询问。

“大人是怀疑某家投了贼人是吗?”

沈萧闻言,大怒,面容清冷,看着朱湛,道:“我沈萧也是读圣贤之书,岂能与反贼同流合污,我对大人忠心耿耿,岂会欺诈大人,我之所以存活下来了,那时因为县衙之中的一口井,大人难道忘记了吗,昔日还是大人告诉属下,那是一口通往城东小河的水井,我虽贪生怕死,但绝不与匪为伍!”

“是本官多疑了,本官对不起子封也!”

朱湛顿时议会尽去,县衙的左厢,县丞办公的院落之中,有一口水井,已经荒废了,但是地底下通往旁边的一口水井,水井相通,这个秘密就连县令蔡图都不知道,他就告诉了几个手下而已,谨防意外。

“大人,这些反贼已经准备出城了,若是让他们离开舞阴之后,天气如此寒冷,恐怕难以追踪,还请大人早日出兵啊,肃清匪患!”

沈萧面容依旧有些的余怒,但是他还是拱手说道。

“家主?”

朱通闻言,眸光一动,低声的询问。

“立刻去集合兵马,本官要亲自剿匪,以匪首之头颅,祭奠的县尊大人在天之灵!”

朱湛这一刻疑惑尽去,双眸栩栩发亮,豪气万丈,他朗声的道:“吾等受朝廷俸禄,岂能让匪徒为患一方,今日就算拼了命,也要留下这一股匪患,不给舞阴百姓留下任何祸患!”

“诺!”

朱通领命而去。

……

城外,北郊。

山岗上。

牧山策马而立,眸光凝视脚底下的县城,双手勒住马缰,沉默了一会,才问:“赵平,我们在城中的儿郎撤出来没有?”

“以粮车掩护,已经基本上撤出来了!”

赵平看看夜色,面容有些疑惑,道:“大当家,其实我们一走了之便可,为什么要打这一仗,那些家族可有兵马数千之多,我们很吃亏的!”

粮食到手了,金银财帛也到手了,其实他们可以不用打这一仗的,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要打。

“为了生存!”

牧山脑海之中响起了牧景那一套套的道理,顿时坚定了信念,道:“景儿说了没错,再多的粮食,早晚会消耗殆尽,我们不能继续当流寇了,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孩子继续跟着我们餐风露宿,舞阴城,就是我们能立足的地方,只要打赢了这一战,我们就能立足此地,过上平安的日子,所以就算付出更沉重的代价,我们也要打!”

“牧大当家!”

这时候李严策马而来,他虽为读书人,不善功夫,但是骑射娴熟,他胯下了是一匹青葱马,缓缓而来:“城中来消息,朱家的兵马已经出动了,如今正向着我们而来,不足一个时辰,便可自北城门而出,直面吾等!”

“此地虽然是山岗,但是地势平坦,易攻难守,不知李主簿可有什么良策助我一战!”牧山转过头,目光看了一眼李严,询问说道。

李严是牧景推荐的,牧景说此人有非凡才能,是一员不错的军师,牧山其实有些半信半疑而已,因为李严太年轻了。

第十七章 漂白之闪电般的战役

北郊之外,山岗之上,将近三百精锐的黄巾兵马已经齐聚,而七百多县兵也聚集在后,等待军令,统领这七百县兵的是县兵之中唯一存活下来的军侯,许平。

许平的心情此时此刻很复杂,陈丰麾下六大军侯,无论是随他出征的,还是留在县城镇守的,都已经被那一战之中随着陈丰战死而被斩杀。

他活下来的很幸运,可是也付出了代价,他归降了,协助黄巾军,诈开了城门。

他承认,他有些贪生怕死,可是家中尚有妻儿老小,他真的不舍得死,杀生成仁,他做不到,所以他即使有些心理负担,但是他还是的选择的归降牧山。

“许平!”

“县令大人!”许平对蔡图还是有很大的敬畏之心。

“我和牧山说过,往日之事,既往不咎,但是此战,尔等必须立功,不然本官饶不了你!”蔡图其实是很想干掉许平的,毕竟许平出卖的来县城,但是牧山要保他,无可奈何,他只好先放下恩怨,今夜一战,关乎他的身家性命,他不能不小心,要知道,如果不能干掉朱氏一族,那么他就会变成和匪徒同流合污,性命能不能保得住很那说,可一世英名必然付之流水,读书人,最注重的就是名声,他不可能让自己的名声毁在这事情上。

“末将保证不会辜负县尊大人的期望!”

许平拱手,坚定的说道。

“军侯,我们……”

这时候,一个心腹屯长低声的道。

“县令既然已经说了,既往不咎,那么我们就不算是一个降匪,只要过了今天,我们还是堂堂正正的舞阴县兵!”许平对着心腹手下说道。

其实他很意外的是,他是在是没有县令蔡图居然亲自说降这些被俘虏的县兵,这倒是有些让他减弱了很难多羞愧。

“所以尔等必须奋力一战!”许平对着一众屯长沉声的道。

“诺!”

一众屯长按住了心中的慌乱,打起精神,准备作战。

……

山岗高处。

牧山策马背上,笑吟吟的看着李严,他就是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能为他牧山之军师。

李严闻言,眉头一挑,他知道,牧山在考验他。

他还很年轻,及冠年华,初出茅庐,意气风发,最重要的是他并非士族子弟,而是出身寒门,为了读书吃了很难多苦,因为他知道只有读书才能改变命运,所以他拼命的读书,十几岁的时候就名扬郡县。

在及冠之后,他被舞阴县令蔡图征辟。

蔡图虽然是一个世家子弟,但是因为庶出的身份,受到不少压迫,反而没有世家子弟气势凌人和对普通寒门子弟的看不起,他对人才向来敬重。

李严的才能被他看中了,所以一路上平步青云,举孝廉出仕不足一年,已经成为了舞阴县第四号人物,舞阴主簿。

李严任命舞阴主簿半载不足,但是舞阴县的户籍和民生他管理的条条是理,政才之能,表露无遗。

可很少有人知道,他在武略之上,颇有造诣。

他深呼吸一口气,拱手说道:“既然牧当家这么说,某家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时候他决不能退缩,只有展示了足够的才能,才能让人重视起来了。

“说!”牧山神容平静。

“牧当家的儿郎虽为精锐,但是终究兵少,据我所知,朱氏已经聚集兵丁将近两千,若是硬拼,即使侥幸胜了,也必然会实力大损!”

李严沉声的说道:“所以我不赞成硬拼!”

“这话有道理!”

牧山面容很平静,话音一转:“可是舞阴县周围并没有合适伏击的地方,要是走得太远,他们未必愿意追击,所以即使这里不是伏击的好地点,我们也只能拼命一战了。除非尔尚有更好的办法!”

“回牧大当家的话,严倒是真的有一个比较冒险的办法!”李严说道。

“说来听听!”牧山眯眼。

“牧大当家,出城的时候,可是拉着粮车!”李严询问。

“嗯!”

牧山道:“为了迷惑对手,所以我们以空车运粮,粮食还在城中,我们不可能带着粮食和他们作战,所以车上都是空的!”

“若是这些粮车都不是空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呢?”

“李主簿,你可知道押运着粮草,与敌交战,是何等的结果?”牧山面容萧冷,反问说道。

“若是粮食,自然是累赘,可若是这些粮车之上的都是伏兵呢?”李严嘴角微微扬起,幽幽的说道。

“粮车之上安置伏兵?”

牧山闻言,瞳孔瞬间收缩起来了。

……

夜幕深冷,过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天上安逸的星空忽然变得一片雪白,下雪了,是一场小雪,小雪飘扬之中,对行军有些影响,但是还阻止不了行军的队伍。

“快!”

“后面的跟上!”

“要保护我们的粮食!”

一条长龙的队列,正在火把光芒的照耀之下,形成一条火龙,向着北面缓缓而去,为首的正是南阳第一悍匪反贼,牧山,他策马在前,手握铁锤,威风凛然。

“黄巾反贼就在眼前,我们终于追上来了!”

北城门之下,马蹄潇潇,雪花飞舞之下迎了出来,为首主将朱通的眸光凝视前方的一片火光长龙,眸光微微一亮。

朱氏一族集合了城中不少的乡绅豪门,集合兵马一千五,其中有三百为骑兵,虽然不是很正规的骑兵,但是这些兵马都颇有骑术。

“派出斥候去打听一番!”

县城朱湛随大军而出城,他要立功,必须要拿下这群黄巾反贼,所以他亲自来剿贼,但是他为人谨慎,谨防有诈,所以临战时,他还是感觉要摸清楚虚实。

“诺!”

朱通掉头,派出一员精锐部将,率领十几个骑兵,向前查探。

这些斥候骑兵很快就回来了,禀报前方的情形。

“禀报家主,前方的黄巾反贼所有兵马都用来运粮车了,对我们并没有任何防备!”

“看来他们要粮食不要命啊!”朱湛冷笑。

“家主大人,此时进攻,应该是最佳的进攻时间,趁着雪花照耀,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朱通说道。

“好!”

朱湛咬咬牙,他心中想要诛杀黄巾反贼,立功升职的念头已经越发炽热,顾不上其他的,迫不及待的下令了进攻。

“杀!”

“杀反贼!”

朱通和朱湛同时率军杀上来。

“杀!”

“杀!”

一千五百舞阴士族青壮如同洪水般覆盖了上去。

雪花的映照之下,大战爆发。

“有官兵偷袭,快撤!”当这些兵马杀上来的时候,牧山率黄巾军落荒而逃,舍弃了这些粮车,粮车之上,都是用层层的稻杆草给覆盖起来的。

“跑了!”

“不能让他们跑!”

“继续追击,一个不剩!”

朱通大喝一声,策马追击。

“县丞大人,这些粮车如何是好!”

“此乃县衙之财,必须归还县衙,可如今县衙已经遭难,先搬回朱氏大宅,日后在归还县衙!”朱湛目光栩栩而亮,神色之中有一抹贪婪之色。

轰轰轰!!!!

就在这时候,被稻杆覆盖的粮车突然震动起来,一道道的身影瞬间浮现,仿佛中心开花一般,士族兵马的中心开花,猛烈如火的杀出来了。

“杀!”

“斩杀他们!”

“一个不留!”

如狼似虎的县兵终归是县兵,一个个兵将作战意识不错,瞬间爆发,来了一个中心开花,一下子把这些舞阴士族集合的大军给击溃了。

“杀回去!”

这时候落荒而逃的黄巾军在牧山这一员悍将的率领之下,杀一个回马枪。

“来者何人!”牧山举锤而长啸。

“舞阴朱通!”朱通手握兵器迎面而上。

“杀!”

牧山一锤砸下来。

轰!

巨力如山,朱通的兵器一下子就被镇下地面上,一向对自己的武艺颇为自信的他,根本下想不到,自己连牧山一招都接不下来,一下子慌乱了。

当牧山的铁锤掠过,他顿时被砸了出去,狠狠的坠落地面之上,气绝身亡。

“该死!”

“怎么会这样?”

舞阴士族凑出来的兵马溃败,全数陷入血与火之中的。

“这是一个圈套?沈萧,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不甘……心!”

就连朱湛都楞了,他甚至连反应都没有反应过来,就在乱战之中,被不知从那来的一柄刀直接给穿过了心口,带着怨气坠落而下,眼睛瞪大,气息全无。

……

这一战,仿佛只是一场屠杀,持续了一个时辰就已经结束了。

第十八章 漂白之心境的转变

夜凉如水,雪白如画。

这一夜,舞阴县城注定是很热闹的一夜,北郊城外,数千人乱战,而在幽静的城中,一场血腥般的屠杀也在进行之中。

朱氏府邸。

这一座宽敞明亮气势磅礴的府邸灯火通明,而在府邸不足一里的距离之外,几个小巷之中,却暗藏杀机。

约莫有两百余少年郎蓄势以待。

这些少年最大的只有十五岁左右,最少的甚至只有十岁,一个个看起来面容有些幼稚,然而却并不胆怯,他们的面容在雪雪花萤光之下,异常的坚毅。

“少当家,城外打起来了!”

少年雷虎,策马在风雪之中,狂奔而来,到了牧景面前,纵身一跳,跳下马背,有些兴奋的禀报说道。

“谭宗!”牧景穿着一身黑色布衣,腰间别着一柄缳首刀,手握在了刀柄之上,目光有些阴鸷,低喝了一声。

“少当家!”

少年谭宗只有十四左右,但是他的骨骼长的很高大,就是瘦弱一点,若是轮体魄他不在雷虎之下,在蘑菇山上也是少年一辈的佼佼者。

“朱氏府邸之中,情况如何?”牧景看着谭宗询问。

牧景是一个商人,商人其实讲究以和为贵,但是商场如战场,他也懂的一个道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开始做了,就要做的彻底,畏首畏尾,难成大事。

所以,他将会趁着朱氏府兵全出,灭其门第,把朱氏一族从舞阴县城彻底的抹去。

不过如今他们蘑菇山上的精锐青壮皆在城外交战,如果想要趁着这个机会灭了朱氏一族,只能依靠他们这些少年郎了,要知道这些少年郎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每一个都是上过战场的,百分之五六十基本上都是阵亡的黄巾将领的那些遗孤,年纪虽小,也是一路逃难出来了,集合起来,战斗力不弱。

“禀报少当家,我和两个兄弟已经溜进去看过来了,朱氏府中,青壮尽出,就算其余的也在城外农庄,如今的府邸只有不足几十人巡守,其他的皆为妇孺儿小!”

谭宗武功不算卓越,但是天生一双飞毛腿,腿法出众,而且愚厚的面容之下有有一颗精细的心,在斥候方面,颇为造诣,查探情况更是得心应手。

“兄弟们,我们想要立足,就要够狠!”

牧景抬头,眸光看着近在咫尺的一座府邸,双眸之中划过一抹狠辣:“所有人准备,随我杀进去!”

他此时此刻的心境是有些紧张,但是灭门就是灭门,由不得他心慈手软。

“杀进去!”

“杀进去!”

一群少年,热血沸腾,跟随者牧景的身影,向着朱氏府邸冲杀进去了。

“轰!”

朱氏府邸的朱红大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冲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之下,惊醒了朱氏府邸之中的所有族人。

“怎么回事?”

“谁敢在我们朱家府邸放肆!”

“府中男儿,随我去看看,到底何人敢闯我朱氏府邸!”

府邸之中,迅速传出了一阵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

“杀!”

雷虎一马当先,他双手挥舞的是一柄超过三十斤的一丈长刀,一刀劈下,力大如虎,一个朱氏男子就被劈开了头颅,血溅横飞。

“杀!”

“杀!”

这群蘑菇山上的少年,都是一群杀坯,他们的父辈痛恨世家豪门,他们同样也痛恨,雷虎开了一个好头,也壮了他们的胆量,顿时如狼似虎般冲杀进来了。

朱氏乃是当今舞阴第一士族豪门,若是平时的朱氏府邸,必然戒备森严,府中仅仅只是府兵就有数百之众,跟不说府邸之中的青壮,他们这两百余少年郎估计才从到门口就已经被收拾了。

但是如今,朱氏为了绞杀黄巾军,兵马尽出城外,府中空虚,雷虎率领的二百多少年郎只是一个冲锋就已经杀进来了。

朱氏府邸之中,顿时哀嚎遍野,血流成河。

“你们是何人,奴家可是家主的小妾……”

“救命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有人敢闯入我朱家杀人!”

“家主他们去哪里了?”

“快逃啊!”

“……”

牧景步步踏血而入,站在血色的火光之前,眸光冷冷的看着这一抹的屠杀,他忽然感觉自己已经开始适应这个世道了。

这是一个杀人和被人杀的残酷时代。

他们如果想要生存,就要杀人。

“贼子,此乃我朱氏府邸,尔等找死!”

朱氏府邸还是有些抵抗的,其中一个魁梧青年,从府邸的后院猛然杀出,使用长枪,疯魔杀入少年队列之捉弄,连续挑了几个蘑菇山上的少年。

连带着府邸之中的一些老弱妇孺也奋力反抗,蘑菇山上的少年顿时出现了伤亡。

“接我一刀!”雷虎环眼一看,勃然大怒,握刀杀上。

“给我死!”

朱氏青年挺枪杀上来。

铛!

刀枪之间的金蹡碰撞,火星溅起,各自退后数步。

“好劲力,我们再来!”雷虎浑身鲜血沸腾,他越战越勇。

“该死,尔等给我等着,待我叔父率兵返回,本公子必让尔等人头落地!”朱氏青年看雷虎有些久攻不下,在看着府邸已经被屠杀了惨无人道,心神畏惧,顿时思退,他虚晃一枪,变已经跳出战圈,扭头就走。

“既然尔想让吾等人头落地,我还是先让你人头落地!”

就在他以为能跳出战圈的时候,一柄闪亮亮的缳首刀斩出,刀光如流星,一闪而过。

咔嚓!

一颗头颅飚出去,血溅三尺而高。

“是少当家杀了他!”

“少当家出刀好快啊!”

惊艳的一刀让无数人震撼,一双双眼睛顿时看着握着缳首刀的牧景,颇为有些激动。

牧景握着刀柄的手很紧,手背上青筋都已经的凹凸出来了,一双眼眸赤红,这是他第一次杀人,然而心情却很难平静,平静的有一丝丝变态的兴奋。

或许这个金戈铁马的时代才合适他牧龙图去生存。

他适应这个时代太快了。

适应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之中如何生存,适应在这个刀光剑影交错的战场上怎么去杀人……

“杀!”

牧景一刀震慑了所有人,包括自己人,他趁热打铁,举刀而大喝起来了:“府邸之中,只要是十岁以上的男丁,一个不留!”

乱世之中,以杀为王。

他的心境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改变,走上了一条杀伐大道。

“杀!”

“杀!”

蘑菇山上的这群少年彻底的暴走,府邸前院就杀入了府邸后宅,一路杀过来,血流成河,尸堆如山,舞阴第一士族豪门被他们这一群十几岁的少年组成的军队屠杀一空。

第十九章 惊动郡府 上

火焰之中夜空之中璀璨闪亮。

朱氏府邸之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到处都沦为一片战斗之后的废墟,火焰在燃烧,尸体层层叠叠,浓浓的鲜血气息氤氲在整个府邸的每一个角落之中。

“救命啊!”

“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不是朱家的人,不要杀我!”

朱氏府邸之中的基本上十几岁以上的男丁都被牧景和雷虎他们格杀殆尽,剩下的都只是在尸体之中战战兢兢的妇孺小孩,一个个面容苍白,惊惧充斥心灵。

“少当家,他们怎么办?”

所有人都被赶出了大堂之中,约莫还有五六十人,有六旬以上的白发苍苍的老人,有才一两岁的哺乳小二,雷虎手握大刀,手背上青筋暴露,想要斩尽杀绝,却有些不忍,低沉的问道。

“不如全杀了吧!”谭宗低声说道。

听着谭宗的话,这些战战兢兢的老人孩子妇孺顿时纷纷哭泣起来了。

牧景的瞳孔在火焰的映照之中栩栩生辉,一张幼稚而老成的面容已经染上血迹,布衣在战斗之中破裂,他的神情阴沉如水,看起来异常的狰狞:“尔等谁能主事!”

“老妇人乃是朱陈氏!”

一个杵着拐杖的老妪走出来,她看起来并不是很畏惧,镇定自若,平静的说道:“这位壮士,不知道我舞阴朱氏一族与你们有何恩仇,要下如此狠手,尔等如此心狠手辣,连妇人小儿都不放过,灭我朱氏全族,难道就不怕天谴!”

她是朱湛的老母亲,也是朱氏一族之中辈分最高的人。

自从嫁入朱氏,她锦衣玉食一辈子,却不曾想到有一天大祸也会将领屹立百余年的家族之中,今夜仿佛就是朱氏一族的末日,相比朱氏族人,她更担心儿子朱湛率兵出击的情况。

既然有贼人已经杀入了朱氏老宅,恐怕出击的青壮,也是凶多吉少了,一时之间,她仿佛苍老的十岁,垂暮之气冉冉而起。

“老人家,你可知道被你们朱氏一族逼迫的家破人亡的有多少人?”牧景冷笑:“某家不过只是以彼之道还与彼身而已,自今日始,舞阴再无朱氏一族!”

在答应了李严之后,他通过县衙了一些人,了解过一番朱氏一族的情况。

这朱氏一族,就是舞阴一霸,凭借着士族尊贵,家族之中每年都有向郡府举孝廉一人的资格,横行整个舞阴县,读书人要巴结他们,普通人不敢招惹,族中子弟更是劣质斑斑。

所以他杀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顾虑。

“果然因果循环啊!”

朱陈氏昔日多多少少也知道家族子弟在外面的照耀,听到牧景说舞阴再无朱氏一族,顿时悲愤惨笑。

“不过我朱氏一族,乃是士族名门,就算死,也不会死在尔等贼子手中!”

言毕,她撞柱而亡。

可见她虽为女流之辈,但是性格颇为刚烈,一念之间,撞死当前,头破血流,横尸所有人的面前。

“少当家?”雷虎的眸光定定的看着剩下的人。

他在等牧景的命令。

只要牧景一声令下,他就会如狼似虎的杀入,把这些人屠戮的干干净净。

“驱逐!”

牧景沉默了很久,眸光看着这些朱氏孩子一双双畏惧之中带着恨意的眼睛,他有那么一念是想要的全部格杀干净,因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赵氏孤儿就是最典型的一个案例。

但是他终究下不了这个手,对着这些手无寸铁的老人妇孺孩子下手,他过不了良心,所以他下令:“把他们都驱逐出朱氏宅子之外!”

“少当家,万万不可……”谭宗面容变色,连忙劝告。

“你来下手!”牧景直接把手中的缳首刀递给了谭宗:“这些老人妇孺孩子我下不了手,你可敢下手!”

“我……”谭宗额头之上冷汗淋漓,虽说他是说的狠,可终究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心性做不了这么狠。

牧景转过头,目光看着这些大堂中间蹲着的一个个朱氏孩子和妇孺:“我知道你们恨我,我带着兵马杀入了你们的家中,屠戮了你们的族人,你们长大了可以来找我报仇,记住任何人在此落在我手中,我就不会在心慈手软,我叫牧景!”

“牧景!”

这个名字在这些孩子的心之中,宛如地狱而来的恶魔。

“我们日后一定报这个血海深仇!”

有几个六七岁的朱氏少年郎心中的阴狠的发誓。

“走!”

“快走!”

“速速离开,不然少当家改变主意,尔等就没有机会了!”

这群妇孺孩子没有被斩杀,经此一战,蘑菇山上的少年已经对牧景言听计从,所以遵从牧景命令,仅仅只是把他们驱赶出去了。

“少当家,我们杀了他们整个家族,他们必然记恨吾等,他们日后长大了……”谭宗还是很担心。

“谭哥,我知道你为我好,但是你要明白一点,我们是人,不是野兽!”

牧景目光沉沉,义正言辞的说道:“我们可以杀人,但是心中要明白两点,为什么去杀人,什么人不能杀,我不想有一天,为了生存,我们连做一个人的底线都没有了,至于这些孩子长大了要报仇,那是以后的事情!”

“少当家说的对!”

雷虎此时此刻对牧景越发的敬佩:“我赞同少当家所说!”

“少当家威武!”

“少当家威武!”

一个个蘑菇山上走下来的热血少年在经过这一战役之后,开始对着牧景这个少当家越发的敬佩起来了。

“我们伤亡如何?”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询问。

“死了二十七个兄弟!”

“带上他们的尸首,准备撤离!”

“诺!”

“少当家,朱氏库房找到了!”

“他们的库房之中有多少东西?”这次才是牧景比较关心的,他主动请缨可不是做好事,是为了朱氏一族的库存,既然打算漂白进入舞阴县,就要恪守规矩,不能在使用流寇手段,所以县城的财帛粮食基本上都没希望了,唯有从朱氏一族身上掠夺一些,让漂白之后的蘑菇山百姓能安顿下来。

“少当家,你还是亲自去看看!”

少年方平用夸张的语气道:“我都不知道如何形容!”

“不管了,所有人立刻动起来,这里所有能搬空了立刻搬空,首先是粮食,然后是金子银钱,在一个时辰之内,我们能搬走多少是多少!”

牧景得争分夺秒,他知道舞阴县城不仅仅朱氏,还有不少地方豪强,他出兵屠戮了朱氏府邸,是因为朱氏一族牵头,打他父亲,所以府邸空虚,让他有一个机会,但是如果让城中的地方豪强反应过来,而城外的兵马尚未来得及入城,他就危险了,所以现在最重要的是撤离。

“诺!”

众少年领命,开始动作起来了。

“雷虎!”

“少当家!”

“一个时辰之后,我带着他们出城,你带着十几个兄弟,把这里全部焚烧,我要舞阴朱氏变成一片废墟!”

“诺!”

“少当家!”谭宗突然小跑过来了。

“怎么了?”

“你随我来看看,我认为这东西比较重要!”谭宗拉着牧景,向着府邸的后院走去,走进了一个厢房之中。

这是一个书房。

书房之中,最多的自然是书籍,这里书籍琳琅,有一卷卷的竹简和木简,有一本本的纸本书籍,多不胜数。

“谭哥,你做的太好了!”

牧景大喜,道:“你立刻领三十个儿郎,把这里的书籍给我搬回去,一本都不要漏下,而且要小心谨慎,谁敢破坏一本,我重重责罚!”

“明白!”谭宗点头。

……

一个时辰之后,舞阴县城年之中,东城的位置,忽然之间火光大盛,一道道炽热的火焰冲天而起,烧红了半边云朵。

第二十章 惊动郡府 中

一把火熊熊燃烧,烧了舞阴县城到处都是人声沸腾。

“哪里着火了?”

“那个方向不是朱氏府邸吗?”

“是朱家着火了!”

“朱氏府邸富丽堂皇,怎么会着火呢?”

“要我说就是天谴,他们家族子弟做了这么多坏事,就应该有报应,官府不收他们,老天爷也收拾他们!”

“说的对,他们就是做的太多缺德的事情了!”

“这煌煌朱氏就这么被烧掉了,太可惜了!”

“怎么没有人逃出来,难道全部烧死了?”

很多人在朱氏府邸被燃烧的时候,都开始忍不住走出了家门,看着那熊熊的烈火,看着那不可一世的朱氏家族在烈火之中付诸一炬,有人庆幸,有人惋惜,窃窃私语。

这一把火,烧了足足一夜。

当火焰熄灭的时候,这一座百年屹立的府邸变成了一片废墟。

……

天亮了。

黎明之后,天边浮现的一轮红日,煌煌之阳,光芒金黄,倾洒而下,穿透了重重的云雾,破开了一道道乌云,带着温暖覆盖在大地之上。

冬日的太阳,让很多人感觉暖洋洋的气息,然而今日的舞阴县城之中,就算太阳的温暖也驱散不了一些人心中的寒意。

城南。

古氏府邸。

府邸中堂,十几个舞阴县之中举足轻重的人聚首再一起,一个个面容凝重,气氛略微显得阴沉。

他们都是舞阴的士族当家人。

所谓士族,指的是世代为官的名门望族,强大一点了,比如朝廷之上四世三公之名的袁氏一族,称之为门阀,袁氏门阀,号称当今第一士族,而次一个等级的称之为世家,所谓世家,以知识传世,天下世家可不少,关中世家,颍川世家,荆州世家,江东世家,河北世家,多不胜数,掌控天下大量土地和人才。

而再次一等,称之为地方豪强。

比如如今聚首在古氏府邸之中的士族,基本上就是地方豪强。

舞阴是一座大城,人口众多,而且历史底蕴深厚,读书气氛也颇为浓郁,因此出过不少官吏,即使官至二千石的郡府大员超过两位数。

无论是多有出息,官至多高,落叶归根是炎黄子孙永恒不变的念想,所以很多出仕途当的官吏的人都喜欢在宗族之地购置土地,开设族堂,教育子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个士族。

中原自古以来就是家天下,所以这种士族观念是从商周时代就传承下来,经过儒学经义的强化,形成了今时今日的格局。

舞阴之中的士族也存在不少。

除了城东的朱氏一族之外,要数比较有名望的就是城南古氏,城南陈氏,城北王氏,城西罗氏……这屈指可数的几个家族。

其中城南古氏,先祖是古衡,在汉明帝时期举孝廉出仕,官至河间太守,秩二千石大员,传至今时今日,已经百余年了。

古氏一族虽不如朱氏强盛,但是在舞阴县也是举足轻重的。

古氏族长是古鹏。

古鹏今年已经六旬有余,白发如丝,面容苍老的如枯树般,右手杵着一根拐杖,双眸浑浊之中透着一抹冷芒,他眸光一扫而过,看着一个个家族的族长:“昨夜北郊血战,朱氏族长率兵交战反贼,全军覆没,而后朱氏一族被灭门了,这些事情尔等可都知晓?”

舞阴县城不是没有历经大难,在之前就已经沦陷过一次,被黄巾军攻破,但是士族有私兵防守,而且团结在一起,再者黄巾军的兵马也不是很雄厚,攻入的时候仅能维持县城,无法出兵屠戮他们,所以那一次舞阴士族并没有受到重挫。

因此这一次就算舞阴县城被攻破,他们也不是很担心。

可是谁也没想到,舞阴第一士族,实力最强大的朱氏一族居然被人一夜之间灭了满门,顿时让十几个家族胆战心惊起来了,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灭门之祸落在自己的身上。

“如此大事,岂能不知!”

“我距离朱氏府邸最近,还出兵救援,待我率兵赶到之事,朱氏一族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如今更是一片废墟!”

“朱湛执意要去剿灭反贼,还向我族借去一百青壮,如今是有去无回,可怜我族这些大好儿郎啊!”

“我族也借他兵马五十,可是如今也不见踪影,悲愤也!”

“之前县衙出兵剿匪,我等已经借兵不少,在加上这一战,家族府兵已经寥寥无几,危也!”

“到底是何人如此凶狠,不仅仅击败了朱氏府兵,居然屠了朱氏满门,如此心狠手辣,实在少见!”

“难道是黄巾反贼?”

众人纷纷开口,阴沉的声音有无穷无尽的怒火,也有一丝丝的惊惧。

灭门之事,是震慑住了他们。

“若是黄巾反贼,老夫倒是不很担心!”

古鹏面容平静,微微有些一丝丝的苦笑,说道:“老夫就怕,这里面不仅仅只是黄巾反贼,而是有人在针对我们舞阴的士族!”

说着,他拿出一份明文告示,递给众人:“这是今日清晨,衙门贴出来的告示,尔等皆然过目一下吧!”

“县丞朱湛勾结黄巾乱贼,攻占县城,屠戮百姓……,县令蔡大人临危不乱,聚兵抵抗,县尉陈丰身先士卒,被斩杀,县城被攻破。”

“舞阴县尉舞阴义士张川,率村庄青壮,协调县兵抵抗贼寇,勇猛善战,斩杀反贼牧山!”

“剿贼大捷?”

“南阳黄巾反贼牧山被斩杀?”

“……”

这一份告示上面的内容,让众人不由得一寒,浑身凉飕飕的。

“这份告示是县衙出的,老朽安排了人,所以提前得知的,如今县衙应该已经开始黏贴全城了,现在尔等可知,这一次黄巾反贼入城,是怎么一回事了吧!”古鹏平静的说道。

“是蔡县令做的?”

有人低声的开口,阴森森的询问。

“他为什么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权力,为了能掌控舞阴县城!”

“朱县丞和蔡县令本来就不和,若是说朱氏被灭门的事情是蔡县令拿牌做的也不出奇,但是黄巾反贼攻破城墙,杀入县城,吾等不少人亲眼所见,并非有假,而且他难道还敢勾结黄巾反贼吗?”

一个家族的族长不敢至信的问出来了。

“蔡县令是不是勾结黄巾反贼,我不知道,郡府也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当这一份告示黏贴出去,蔡县令就是的保卫了整个舞阴县令,他在舞阴的威望鼎盛无比,深入民心!”

古鹏点出了一个重心,朱氏生与死,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日后会如何,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若是他日后想要找我们麻烦,我们该如何是好?”

“我们还怕他?”

“以前不怕,但是现在……陈族长,你认为陈氏一族能比朱氏一族还要强大吗?”

当古鹏这么一说,这个族长顿时面容铁青。

“古老,你德高望重,是吾等之楷模,还望你做主,我们当如何是好!”其中一人看着古鹏,问了问。

“呵呵!”

古鹏的面容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他对着众人,面容很凝重,声音低沉,道:“今日聚尔等在此,并非要追究什么,我只希望日后各位能低调一点,县衙若有什么指令,宁可吃亏,万万不可忤逆,我们这一位县令大人,看起来并非好欺负的!”

“难道我们就认输了?”

有人不甘心,毕竟他们可是舞阴之中主宰了上百年的阶层。

“输赢不在一时一刻,舞阴终究是我们的!”古鹏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精芒,沉声的道。

“古老爷子说的对!”

“大丈夫能能屈能伸,我们忍一忍又如何!”

众人也明白,形势比人强,如果他们不低头,灭门的可能就是他们的家族。

……

一个小型的会议散去之后,各个家族的族长迅速返回各自家族,开始调整应对县令的态度。

大堂之上,唯有古氏族长古鹏跪坐在竹席上。

一个体魄魁梧青年大步的走进来,对着古鹏拱手禀报:“家主,我们家族的一百子弟,只回来的十六个,其余的,大部分已经葬身北郊山岗之上了!”

“只回来了十六个?”古鹏瞳孔微微发红:“本就不应该有侥幸啊!”

他也借兵给朱氏了,毕竟同为士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兵马必须要借的,朱氏兵败的时候,他就有一丝丝的预感,这一百子弟兵已经凶多吉少了。

“还有一件事情,昨夜和我们上千府兵作战的,不仅仅是黄巾军,还有县兵!”魁梧青年是古秋,字子贯,古鹏的侄儿,古氏一族武功最高的人,也参与了昨夜一战,但是反应很快,逃得一命回来。

“蔡孟庭好大的胆子,他居然真敢勾结黄巾贼,这一次我定当告他一状!”

古鹏冷笑,他大喝一声:“文房四宝!”

“在!”

左右侍从送上文房四宝。

他提笔而动,笔墨挥洒,很快一封奏书就写出来,盖上了自己的印鉴,火漆封印,递给了古秋:“子贯,百里加急,送去宛城,递给你古明叔父,让他上奏郡府!”

“诺!”

古秋领命,手握信函,转身离开。

第二十一章 惊动郡府 下

中午。

随着一份份的告示黏贴出来了,县城里面胆战心惊的气氛已经开始平息下来,一个个普通百姓看到大街小巷之中已经基本上是县兵巡逻,没有了兵祸,也不见了黄巾贼军,自然而然也开始走出家门,坊市打开门营业,茶楼酒肆也恢复了热闹。

当然,这一份告示引起了不少百姓的议论纷纷。

“真是没想到平时誉为读书人世家的朱氏家族居然勾结黄巾反贼,活该被灭其满门!”

“没先到县尉大人都战死了!”

“能打退黄巾贼军还真是侥幸啊!”

“这个张川是何人?”

“听说他可是力挽狂澜,亲手斩了黄巾大反贼牧山啊!”

“这你就不知道了,此张川乃是北郊村庄的一个猎户,人如山,头如狮,天生巨力,每天要吃十斤肉,喝十斤酒,十几岁能撕虎裂豹……”

“胡说,那张川我见过,乃是读书人是也!”

“你们都在乱说,张川乃是我张氏子弟!”

“不知羞耻!”

“……”

在议论纷纷之中,一个普通猎户张川的名字,开始在百姓的心中渐渐有了印象。

……

舞阴县衙。

这里已经被许平率领的县兵重新布防守卫。

昨夜一场大战之后,作为大战的主力牧山率领的黄巾军也受到了不少伤亡,所以留在了城外修养,一来是为了避嫌,该低调的时候,就应该低调,二来是为了更好的休养生息。

许平率领的县兵重新入驻县城,而县令蔡图重新的掌控了这一座城池。

“县尊大人!”

李严风尘仆仆的走进书阁,拱手行礼之后,道:“属下回来复命了!”

“正方,此战你做的很好!”

蔡图想起了昨夜一战,疲惫的神容之中却有一丝丝的兴奋:“某从不知道,原来你还有如此有武略天赋,早知道你有如此之能,昔日郡府举荐军司马的时候,某就应该举荐你前去!”

昨夜一战,他从头观战到结尾,除了对牧山这一员武将强大的实力有了认同,对李严的谋略也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李严被他征辟为吏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一直以来,他并没有小看李严,也没有因为李严的年龄而轻蔑他,对他处理政务的能力十分的赞赏。

但是他还真的没想到,自己麾下的是一个文武全才,不仅仅在处理政务上能力了得,在武略谋战的方面也颇有天赋。

“县尊大人过誉了,严只是略尽绵力,昨夜一战,严虽有出谋之功,但筹谋之事,颇有不足,若非牧元中的兵丁精锐,实力强大,恐怕这一战,我等未必就会胜利!”

李严没有骄傲,很是谦虚,并非只是做样子的,而是真心的检讨,昨夜战役,他虽然献策,利用粮车来做伪装,其中的县兵埋伏,引诱朱氏府兵上当,中心开花,才打赢了关键性的阶段,但是最后能胜利还是血拼的代价,如果不是牧山那挥动铁锤的战无不胜,震慑了军心,增强了士气,此战绝对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自此一战之后,他更熟悉战场了。

明白战场上武将和普通将士的区别。

如果说之前他多少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那么下一次,他或许能更加贴合实际的献出谋略。

“不管如何,此战你有功!”

蔡图笑着道:“某必记在心中!”

“县尊大人,我刚刚进城,好像看到有人策马向着宛城而去了,会不会是城中的一些士族去告状了,若是让他们告上一状,也许府君大人会……”

李严有些担心。

“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情!”蔡图倒是很淡定,在政治这哥方面他比牧景和李严都更加擅长,他早有预料,当他灭杀了朱氏一族之后,事情会捅到郡府去。

牧景和李严或许认为可以瞒天过海,但是他不是这么认为,这事情肯定瞒不住的。

他虽为舞阴县令,但是从来没有能掌控舞阴,舞阴士族,没有人听他的,这就好像一个四处漏风的屋子,怎么可能藏得住事情。

但是他还是答应了牧景的要求,自然是有把握的。

“虽我们灭了朱氏满门,震慑了城中的一些士族,但是那些士族骄傲的很,岂会就此低头,他们一定会想办法在郡府,甚至是刺史府之中告我一状,甚至给我安上不少罪名!”

“如此以来,恐怕牧山的身份要保不住了!”李严面容变色:“若是府君大人出兵讨伐,吾等岂不是白忙活了!”

“你认为府君大人就算知道了牧山归降我麾下,他会出兵讨伐吗?”蔡图反问。

“应该会吧!”

“哼!”蔡图冷哼:“我看就未必,南阳郡是秦大人从黄巾反贼手中夺回来的,若非赵慈叛变那可未必,他张咨何德何能,能统帅天下第一郡的南阳南阳郡,他虽有府兵将近万余,然而南阳郡三十七个县城,最少有三分之二是不尊其好号令,他岂敢轻易出兵!”

南阳郡经过了黄巾起义之后,各县城都扩张的县兵规模,各县的县令或者县长,手中有权,有粮,有兵,自然挺直了腰杆子,对郡府方面尊令而未必听命。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就算不得张咨认同,也能稳坐舞阴县令的原因。

蔡图继续侃侃而谈:“再者,他们能告,我自然也能上奏,在城外战斗刚刚结束的时候,我就已经送出了两封信函,一封是去太守府的,一封就是去襄阳城的,结果如何,就看谁的影响力比较大而已!”

这将会是一场博弈,当昨夜一战打起来的时候,他和牧山就已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必须要保住牧山,甚至不惜动用蔡氏宗族的影响力。

“大人英明!”

李严眸光一亮,他顿时明白,在这方面的博弈,自己还是比补上蔡图的老辣。

“这事情只能等郡府的反应了,等待府君大人的决定,现在急不得,我想和你说说,牧家父子!”

蔡图站起来,双手背负,道:“经此一战,我倒是有心想要收拢牧氏父子,你以为如何?”

之前他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只是被迫到了这个地步,才和牧山合作。

然而经过了昨夜一战之后,他感觉牧山这是一员将才,若是让他继续为流寇,不仅仅是南阳的祸患,也是自己的祸患,若是能收归门下,他倒是多了一尊骁勇善战的大将。

如果说牧山是他惜才的话。,最重要的是牧景。

这个年仅十二岁的少年比之其父让他更加忌惮。

“大人,县衙之中的税金,他们丝毫未动,不过仓库之中的粮食,他们拿了三分之一!”李严低声的说道:“从这一点上看,他们的确有心归附县衙,所以才尊规矩而行!”

“若是如此,他们如何立足舞阴,据我所知,他们麾下一千多老弱妇孺等着吃饭,城外的那些村庄也是破破烂烂,没有财帛粮食,他们根本无法立足!”

蔡图道。

“大人忘记了,牧景可是主动请缨,带着他们那些少年为兵,亲自灭了朱氏一族!”

李严提醒说道。

“看来这小子心思倒是很缜密,朱氏百余年积累下来的财富,八成是落在他手上了,也足够他们安顿了!”蔡图顿时明白了,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朱氏最大的财富是土地,这一点我相信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我也相信他们有分寸!”

蔡图道:“我现在考虑的,应不应该信任他们,你可知道,日后他们执掌刀兵,若不能信任,吾等恐怕寝食难安!”

“大人,时至如今,也只能信任了!”

李严说道:“我们刚刚才得罪了舞阴士族,还有可能会引起郡府反感,此时此刻,若是无强兵镇守,唯恐有生命之祸!”

“也对,我们也别无选择了!”

蔡图点头,递给了他一份书函,道:“这一份举荐书你就安排人送去郡府吧!”

这是举荐舞阴义士张川为舞阴县县尉职务。

“诺!”李严拱手领命。

第二十二章 景平村

两天之后,舞阴县城。

时入大寒,接近岁末,中平四年的岁月即将开始结束,而新的一年也在渐渐之中开始来临。

这时候天上正在下着一阵阵的小雪,一片片白晶晶的小雪在随着微微的冷风而动,在风雪之中,一股寒意能悸动人心,让人不由得冷颤起来了。

西北城郊。

有一座山,无名,临河而屹立,山坡平缓,不是很高,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色,山岗之上却有一座座新坟屹立,只要仔细数数,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座坟头。

这一座坟头都立着石碑,石碑之上,统筹之名,太平道徒,黄巾先烈。

在这些坟前,数百男儿屹立。

牧山披甲持剑,率麾下仅存不足两百的黄巾兵马,列阵而立,他站在最前方,对着这些新坟,虎眸有些湿润,眸光定定,一动也不动。

而他们这些黄巾青壮的身后,是一群少年郎,是牧景亲自率领的,都是蘑菇山的少年郎,一百余少年安然的站立在众将士的身后,在这里,有不少是他们的亲人叔父,所有颇为哀鸣。

“兄弟们,我们成功了,你们就在这里好好安息吧!”

牧山拔除长剑,昂天长啸,啸声一喊,震动四方。

“安息吧!”

“安息吧!”

随着牧山的声音落下,众将士齐声而共鸣,声波激昂,凝聚在一起,穿透九霄云巅之外。

这就是战争给他们带来了悲痛。

战争,无论是成败如何,必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这都是在前后四次战役,伏击县兵战役,攻取县城战役,伏击朱氏府兵战役,攻打朱府府邸战役,这些战役之中,蘑菇山上战死沙场的儿郎,他们有些是正值壮年的青壮兵,也有年方十一二的弱冠少年。

因为这些战役,他们才能立足舞阴。

但是他们却只能长埋于此。

“战争,都是残酷的,希望我以后能再也看不到这场面!”

牧景看着这些坟头,心中暗暗的说道。

他来到这个时代,对这一具身体取而代之的时间不长,却他的心神已经融入了这些的黄巾余孽的大家庭之中,他是他们的少当家,在这个时代,就意味着是他们的少主。

所以他该为他们负起生活的责任来了。

他希望日后自己麾下的人能少一点死伤。

为此,他也可以不择手段。

……

这是一场简单的葬礼,也许是经历的太多了,所以牧山他们的情绪来得快,也去的快,在葬礼之后,牧山迅速怒率众将士下了山,出现在山脚的一个废弃村落之中。

而这个本来已经是废弃村庄如今正在到处大兴土木,一块块区域被划分出来了。

“这些的泥砖都拆了!”

“这边的房舍看起来倒是挺好了,只要收拾一下,不需要拆掉!”

“干活的时候都给我小心一点,一定小心脚下的雪花,不要滑到了!”

“你们先把忠烈堂这里给我做好!”

“一二三,起,用力,抬起来,把这些圆木抬起来!”

“老郭头,到你们家了,东面南面都已经布置满了,没地方了,你家打算在哪里修建房舍啊!”

“那就北面吧!”

“好,我马上安排一下!”

“七婶子,你的年纪已经大了,就不要乱动了,这些活,还是我们来干!”

“……”

如今整个村落都是从蘑菇山上迁徒下来,他们在外人眼中是一些老弱妇孺而已,他们不能上战场打仗,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无用了,他们有很多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修建房舍,一个个干了热火朝天,干劲十足。

对他们来说,能安顿在县城,不用在山上继续餐风露宿,是他们这段时间感觉听到的一个最好的消息。

“总算能安定下来了!”

牧山的拳头微微握紧,眸光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踏实了,这时候的他才能感觉自己对得起山岗之上的一座座坟头,这都是他们用生命换回来的希望。

“希望日后真的能安定下来!”部将赵平闻言,却苦笑,他却不这么乐观,说到底他们终究是黄巾反贼,无论郡府还是县城,都会防着他们的,想要真真正正的安定下阿里,谈何容易。

“哼,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如果谁若敢不让我们安定下来,我们就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

雷公冷哼说道。

“对了,子登回来没有?”牧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询问。

“大当家,我已经在蘑菇山上留下了两个兄弟,如果他返回,我们可以立刻接应,但是看来,他应该还没有回来了!”雷公担心:“刘辟龚都,皆为无义之徒,要不要我率兵接应他!”

“不用!”

牧山摇摇头:“子登为人谨慎,应当能自保,若是出了什么事情,在汝南那里,现在我们也鞭长莫及,能不能借到粮食已经不重要了,希望他一切安好,他若是出事,我必斩了刘辟龚都的头颅,为他报仇!”

“赵平!”牧山很快就把思绪抛开,看着基本上都是一群妇孺在干活,连忙低喝一声。

“大当家!”赵平走出来。

“你带人去帮他们搭架房舍!”牧山抬头,眸光看着天上飞下来的小雪:“我们还不容易安定了下来,不能让这贼天气给害了,必须尽快有些房舍住着!”

“诺!”

赵平带着将近两百青壮,迅速加入了大兴土木的行列之中。

另外的一百多少年郎也很快的加入,在同心协力之下,这个新村落的修建进度很快,能以肉眼的速度看得到成型。

“虎子哥,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牧景斜睨了身边的壮硕少年。

“爹说,我得跟着少当家,保护少当家!”雷虎挠挠头,愚厚的说道。

“我在这里能有什么危险啊?”

“不行,爹说了,少当家现在可是我们所有人的希望,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危险!”雷虎固执的说道。

牧景苦笑,这头楞虎还真的说不通,也就由着他了,他走上来,对着牧山,低声的说道:“爹,现在这个村落已经属于我们的了,是不是应该起一个名字,报备县衙,以明户籍,从此我们就不在是流寇!”

这个村庄现在已经归属他们,村庄周围的田地都已经是归属在舞阴义士张川的名下了。

“是该起一个名字了!”

牧山闻言,想了想,说道:“从此这里就叫景平村,属于我们的景平村!”

“景平村?”

众人眸光微微一动,有人忍不住叫了出来。

“盛世之景的景,天下太平的平!”牧景开口说道:“父亲果然志向伟大!”

“混小子,不懂事!”

牧山大手粗糙,狠狠的搓了搓牧景的脑袋:“这是牧景的景,太平道的平!”

“啊?”

牧景闻言,闹了一个大红脸,有些讪讪而笑。

“哈哈,大当家这名字起的好!”

雷公哈哈哈大笑,道:“我去山上找块大石头,雕刻个村名出来了,摆在入村的地方,让人能看得见!”

说着,他就带着两个兄弟,上了山去。

“大当家,我们这一战缴获的粮食财帛已经清点清楚了!”这时候两三天已经不见人影的张谷不知道从那里跑出来了,脸上红扑扑的,看起来有些兴奋。

“带我去看看!”牧山道。

“我也去看看!”牧景一听,眸光湛然而亮,连忙跟上。

第二十三章 南阳太守 上

景平村位于舞阴城郊西北方向不足五里的位置,后面是小山坡,左侧是一条小河流,也算是依山傍水,村后很多山洞,这些山洞成为牧山他们藏宝的最好位置。

张谷带着牧山和牧景几人,七拐八弯,来到一个山洞,山洞的外面草丛树林之中有十个黄巾精兵在看守,洞口的位置也有四个黄巾精兵站岗,捷报很是森严。

他们打着火把走进了山洞,这个山洞虽然幽暗,但是走进去之后,就会发觉,原来里面的空间是十分宽敞的。

在这个山洞区分三个区域,分别是堆积了粮食,兵器,财帛。

这些粮食兵器财帛都是牧山他们这一战战下来的战利品。

一麻包袋一麻包袋的粮食堆积在左侧,中间的是一木箱子一木箱子的金钱,右边靠着山洞边侧堆积的是兵器,基本上是长矛,缳首刀,普通铁甲,还有为数不多的一幅幅弓箭,另外还有一些看起来造型不错的青铜剑。

“大当家,这一次大战的时候我们缴获的其实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些兵器盔甲,而且折损的很严重,但是少当家带着那群少年却灭了古氏,抄的古氏府邸,就足够让我们丰衣足食了,单单只是粮食,已经足够我们生存三年时间了!”

张谷兴奋的说道。

他们往日最缺的就是粮食,就算下山掠夺,也寥寥无几,只能扛个十天半个月而已,不然也不会因为腊冬天气无法下山抢夺而倒是山上缺粮。

这一次,绝对是他们这么多年来,抢夺了最多的粮食,看着这些堆积如山的大米栗米,张谷这个一粒米都要扳开两粒来用的蘑菇山大管家笑的见牙不见齿。

“这些财帛有多少?”牧山走上开,打开一木箱一木箱的金子和银钱,这些木箱的容积不少,足足装了十五个木箱,可见这里面的财帛之多,他深呼吸一口气,询问说道。

那些金子都是铸造成了金饼,每个金饼约莫都是一斤重,而银子不多,零零落落,都是银饰,并非银钱,而最后的是铜钱,这些铜钱一枚一枚的躺在木箱里面,多不胜数。

“禀报大当家,我已经清算过了,这里的金子足足有六千八百金,另外银饰若干,还有钱约莫三百六十万左右!”张谷说道。

东汉年间,使用了是铜本位,主要流通的钱币是铜铸的五铢钱,银不为钱,而在上面就是金子,金子历来为钱财的象征,无论是盛世和乱世,都是流通的货币,一金在朝廷官方的标价属于一万钱,但是金子属于囤钱,就是财富的囤积,所以少有流通。

六千八百金,那就是六千八百万钱,加上五铢钱三百六十多万,七千多万,以目前你东汉的物价,郡府城池中心地段的房价,一栋九进九出的超级大豪宅,也只是五十万到一百万钱左右,这放在现代,绝对是亿万身家。

而且不要忘记了,如今的时代和现代的财富标配是不一样的,如今这个时代,衡量一个家族的实力,不是钱,而是土地,衡量钱的是商贾家族,最卑微的家族,而拥有土地的,才是地方豪强。

这古氏一族,坐拥舞阴三成的良田,农庄无数,能成为舞阴第一士族,绝非浪得虚名。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牧景的目光看着这些粮食和财帛,微微苦笑,吐口而出两句讽刺诗句。

这些财帛粮食都是他们从古氏的仓库之中的搬出来的,这些豪门贵族的仓库粮食多的能喂养老鼠,银钱置放的堆满了尘土,而这寒冬腊月之下,他们这些穷人却只能冻死和饿死,生活就这么不公平的,在这个时代,贵族和寒门之间,差距更是明显了。

“你这小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文采倒是不错,看来当年渠帅教了你不少东西啊!”牧山闻言,粗糙的大手再一次把牧景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牧景有些愤怒的拍开了牧山的大手,这老爹太恶趣味了,他这头发都已经被他弄乱的很多次了,要知道这是古代,髻起来的头发弄乱想要弄回来,太麻烦了。

“大当家,少当家才学非凡,天资聪慧,我们此战有此胜利,全拼少当家运筹帷幄,少当家日后必成大器,能带着我们过上好日子!”张谷看着牧景的眸光越发的满意,微笑的道。

“你们别太夸他了!”

牧山摇摇头:“这小子虽然有些聪慧,但是年纪还小,要学的东西还很多,不然也不会让蔡图玩的团团转!”

“明明是我把他玩得团团转!”牧景有些愤愤不平,喃喃低语。

其实他也知道,这看上去是双赢的局面,还是蔡图这个舞阴县令技高一筹,反利用了他们。

牧山没有理会牧景的怨念,他看着这些财帛和兵器,想了想,道:“张谷,我们既然已经有钱了,就想办法去采购一批棉被回来了,这天气太冷了,我们无所谓,但是老人孩子受不了,另外这些甲胄和武器只要是好的,都发下去,把我们的将士武装起来了,这日子看上去是太平了,但是蔡图不可信,而且还不知道张咨的反应如何,我们还需要小心谨慎呢,保持作战的状态。”

“诺!”

“爹,这些五铢钱可以用,但是我认为这批金子现在我们不能动用!”

“为什么?”

“因为这些金子日后必有大用!”

“大用?”

“爹,相信我,也许这一批金子能为我们日后的改变做出很大的贡献!”牧山眸光闪闪而亮,自信的说道。

如果他记忆没有错,当今皇上汉灵帝为了敛财,有买卖官职和爵位的习惯。

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他就有机会为他父亲买一个出身,要知道这年代太讲究出身了,如果在的乱世之前,有一个朝廷嘉奖的爵位,那么在日后乱世争锋就多一重保障。

“好吧!”

牧山现在对儿子牧景是十分信任,所以听从了他的话:“张谷,把这些金子封存起来了,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擅自乱动!”

“诺!”

张谷点头,拱手领命。

……

宛城,南阳郡城。

这一座城虽然在昔日黄巾起义的时候几乎被打成了一片废墟,但是作为南阳这一个天下第一郡之名的郡城,两三年时间就已经足以复原了,恢复了往日的繁荣和热闹。

宛城的格局很严谨,外面是护城河,护城河进来是外城,外城的城墙又高又厚,当年就算是黄巾军如果不是里应外合,根本无法攻破,外城之后还有内城,内城坊市颇多,是宛城的主要城区,十分热闹。

太守府邸,位于内城东侧。

府邸十三个进出,院落有几十个,其中有屯兵的校场,有办公的厢房,进进出出,官吏无数。

一个院落,大堂之上。

太守张咨,年约四旬左右,身穿官袍,头扎玉冠,姿容清秀,颇有气质,安然的跪坐首位之上,眸光看着案桌上的一份份从各个县城上奏而来的奏本,从其中挑出了一份,摊开一看:“舞阴县上奏而来的……”

第二十四章 南阳太守 下

半个时辰之后。

大堂之上。

南阳郡府的一个个高层官吏齐聚一堂,郡太守张咨位于首位,郡丞刘劲,长史谭松,主簿蒯封三人跪坐而列,位于左侧,都尉黄猛,军司马纪仪位于右侧的位置。

“这是舞阴上奏的奏本,汝等都看看吧!”张咨抛出一份奏书,淡然如斯的说道。

“舞阴出兵剿匪?”

“舞阴朱家和黄巾反贼勾结?”

“当年贼首张曼成麾下第一猛将牧山居然被一个默默无闻的舞阴猎户斩杀,不可能吧?”

“张川,何人是也?”

“朱氏乃是舞阴士族,最不可能和黄巾乱贼勾结,荒唐,太荒唐!”

这一本奏本在众人之中转悠了一圈之后,一个个目瞪口呆,难以置信。

“尔等如何看?”张咨询问。

“府君大人,属下认为,舞阴县谎报功劳,牧山乃是当年南阳黄巾第一猛将,三锤破宛城,何等英勇,岂会被一个个小小的猎户而斩之,其中必有隐情!”

都尉黄猛拱手说道,声音洪亮如雷。

黄猛是江夏人,当年江夏都尉秦颉的军司马,秦颉临命受危,上任南阳太守,率江夏军激战南阳黄巾,他自然追随而来,被任命为都尉。

秦颉多次和张曼成作战,最后斩杀的张曼成,而他也不止一次和牧山交战,牧山之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也是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能剿灭黄巾余孽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牧山一人,足以媲美他千军。

“府君大人,属下也颇有疑惑!”长史谭松冷冷的说道:“朱氏一族乃是舞阴名门,士族骁楚,族中多为读书人,举孝廉出仕途无数,向来忠君爱国,他们岂会伙同黄巾余孽反叛朝廷,而众所皆知,黄巾乱贼皆为暴民,痛恨一切世家名门出身的子弟,某家是在不敢相信他们居然能同流合污再一起!”

他本来就是的南阳世家谭氏嫡系,但是在黄巾起义的时候,宛城之中的南阳世家基本上被灭杀一空,他侥幸逃得一命,投靠了当初剿贼的秦颉,拜为太守府长史。

他不仅仅是对黄巾贼恨之入骨,而且为了巩固地位,他还整合了南阳郡之中不少地方豪强,支持自己,因此他娶了舞阴朱氏的女儿为妾,拉拢了舞阴朱氏的支持。

如今舞阴朱氏居然被灭了满门,更是被污蔑为勾结黄巾贼,他自然愤怒。

“此奏本乃是舞阴县令蔡孟庭上奏的,未必有假,如此大捷,当上报朝廷!”

主簿蒯封是荆州世家蒯家的旁系,荆州世家向来荣辱与共,不算儒门清流之称的庞氏,蒯氏一族和蔡氏一族向来的是同舟共济,方能有今日之强盛。

他自然要帮蔡孟庭讲话。

“府君大人,此事疑虑太多,不如召蔡孟庭上郡城,还有舞阴义士张川,询问一番,在下定夺,如何?”

军司马纪仪不偏不倚,低声的说道。

“府君大人,纪司马说的对,此事不宜太早下定论,必须要查探清楚!”郡丞刘劲乃是颍川人,和张咨是同乡,张咨上任之后,势单力薄,便举荐刘劲为主簿,这才算是太守府之中,他唯一的心腹爱将。

“你们说的都对!”

张咨神色平静,目光看着一个个人的神色反应,心里面有了一些底,再此递出了一份奏书:“这里还有一份奏本,乃是舞阴士族古家古鹏上奏了,其中的内容,就是弹劾舞阴县令蔡图,勾结黄巾乱贼,灭杀朱氏满门,屠戮县城,独揽大权,还说,这个舞阴义士根本就是假的,牧山没有死,这一群黄巾余孽已经投靠了蔡图,尔等意此奏本之内容,真假乎!”

“什么?”

“蔡图居然敢勾结黄巾反贼?”

“这应该是污蔑!”

“他胆大妄为!”

“出兵,立刻出兵剿灭如此乱贼,以正南阳太守府的声威,决不能让他们扰乱地方!”

当张咨这话说出来之后,有人表现的吃惊,有人表现的不相信,而还有些人表现的义愤填膺。

“此事关乎南阳安危,不可小觑!”

张咨拍拍手,让众人沉静下来,然后继续说道:“不过王刺史已经来了信函,保举蔡图!”

“王刺史?”

“此事怎么会闹到刺史府去的!”

众人面容阴沉。

荆州刺史府并非是地方衙门,这是朝廷衙门,没有管理地方的权力,但是有直接上奏朝廷,弹劾各地官吏的大权,权力不算很大,但是却很难独特,如同一并刀剑,直接架在了各郡的官吏头顶之上。

荆州刺史乃是王睿。

王睿,乃是大将军何进的心腹,和张咨算是同出一门,有些同门之义,他的保举,张咨不得不考虑一番。

“王刺史之保举,本府不得不考虑,所以本府决议,召蔡图和张川来宛城对质,汝等认为可好?”

张咨虽为南阳太守,但是他对南阳的掌控只有十分之二三左右,各县之中皆有县兵,对郡府的命令大多都是听调不听宣,阳奉阴违者甚多。

所以即使他明明知道,这朱氏一族多半是被冤枉的,这事情应该就是如同古鹏上奏的情况一般,然而他却不能擅自出兵,一旦出兵,宛城局势必然动摇。

他乃是颍川人,出身寒门,苦读诗书,却无人举孝廉出仕途,唯有你毛遂自荐,拜入大将军府为幕僚,得大将军何进的举荐,才能在秦颉战死只有,入主南阳,拜为南阳太守。

他有才学,然而到了南阳之后,他才知道,这里他寸步难行,经过两年多了努力,还邀请了同乡大才刘劲为郡丞之后,他才渐渐掌控了一点点情况。

现在,他可不敢擅动刀兵。

“如此甚好!”

“就应当如此!”

“我倒是要看看,这蔡图有何话要说!”

“若是他真的勾结黄巾反贼,我必斩他头颅!”

众人闻言,一个个迅速的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候即使他们也不敢提议出兵,一者,这是寒冬腊月,出兵征讨,颇为不顺,二来,这事情毕竟荆州刺史府都已经介入其中了,他们也不得不考虑刺史府的面子。

第二十五章 密谋收降

翌日,傍晚。

宛城。

这时候天空一片明亮,雪停了,风停了,羞羞的太阳在坠落西边之前,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影子,一层薄薄的晚霞之光倾泻而下,映照全城。

“仲孙!”

太守府邸的书阁之中,张咨脱去官袍,一袭普通的锦瑟长袍,安然的跪坐竹席之上,手中端着一杯温茶,这是从西川而来的茶,温纯而甘甜,是文人挚爱,他抿了一口之后,才对着跪坐在案桌对面的刘劲说道:“本府刚刚又收到一份从舞阴县来的奏本,奏本所请,舞阴县尉陈丰战死,蔡图举荐张川为县尉,你认为此事本府该如何处理啊?”

刘劲,字仲孙,寒门子弟,但是他与张咨不同的是,他曾经在颍川书院就读。

颍川是一个学术氛围很重的地方,而颍川书院更是颍川读书人向往的圣地,可颍川书院收徒颇为苛刻,不论出身高贵,只论学识,少有人能拜入颍川书院门下。

所以张咨上任南阳之后,第一个就是通过大将军府,举荐他为郡丞,协助自己,统帅南阳。

“举荐张川?”

听着张咨的询问,刘劲楞了一愣,然后沉思半响,仔细的想了想,才拱手说道:“府君大人,其实某认为,此事对于大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或许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好机会?如何说!”

张咨闻言,微微眯起眼眸,心中颇为有些意外。

在他看来,这多少是一个麻烦,毕竟舞阴脱离自己的掌控,将会为自己统帅南阳带来影响,甚至会让很难多地方县城效仿之,导致南阳郡府失去对地方的影响。

“府君大人心中应该有数,蔡图勾结黄巾反贼,反客为主,灭杀了朱氏门第,这个多半是一个事实,之前他在舞阴举步艰难,外有府君大人对他俯视眈眈,内有地方豪强为患,若是有一个机会能让他掌控舞阴,他也许真的会兵行险着!”

刘劲细细的说道:“他利用黄巾军攻城,里应外合之下铲除朱氏一族,一方面收复黄巾精兵为自己所用,二来可以震慑舞阴县的地方豪强,从而他就真真正正的能掌控舞阴县,而他敢在这个时候举荐张川,这个张川不会是他不知底细的人,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如果说黄巾余孽牧山根本未死,那么这个冒出来张川或许就是牧山!”

“张川就是牧山?为何你会这么想?”

张咨一听,瞳孔不禁微微收缩:“本府可不敢相信,牧山此獠有如此大胆!”

“府君大人,当年黄巾之乱,席卷天下,而黄巾战败,被朝廷大军剿灭无数,剩下来的余孽,如今早已经成为过街老鼠了,人人喊打,各地皆容不下,牧山他们沦为贼寇,必然生存艰难,如今还是寒冬腊月,之前我们还数次清扫,他们断粮是必然的事情,若是冒此大险,能让他们改头换脸的生存下来,你认为他们有着没有这个胆子?”

“朝廷容不下黄巾贼!”

张咨道:“他们心中也应该明白,归降之后的后果,只能上刑台而已,本府还真不相信,他们敢如此做,难道他们还真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吗?”

“所以他们才需要举荐牧山为县尉,得县尉之职,掌县兵,到时候就算我们知道了他的身份,只要他出兵不反朝廷,难不成我们还出兵征讨,首先我们就是师出无名!”

“若是如此,牧山此獠可真是胆大包天!”

张咨倒吸一口冷气:“还有蔡图,他在挑衅本府的底线!”

刘劲冷然的说道:“大人可不要忘记了,这些黄巾余孽说到底其实也只是一群农民而已,当初不过只是受到了张角的蛊惑,才会沦为贼寇,只要有机会,他们岂会不想安定下来,这点胆子,他们是有了,至于蔡图,或许我们逼迫的他太近了,我们只在清扫秦颉留下来的影响力,反而影响了一些人的心态!”

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蔡图身后还有蔡氏宗族,这一次王睿刺史特意过问,无非就是他身后的蔡氏宗族出手了,荆州世家,影响力巨大,如果府君大人执意要得罪,我们可能得不偿失!”

“此事既然已经惊动刺史王睿大人,的确是不好处理了,再有了明确证据证明张川就是黄巾贼首牧山之前,我若是出兵,就是不给王睿大人的面子,王睿大人虽然因为对武陵太守曹寅不满,所以对某家多为器重,然他可是大将军的心腹爱将,在大将军心中他可比某家更得信任,若是得罪他,他向朝廷掺我一本,问题就大了,可是某家不甘心!”

张咨冷哼:“难道我们就这么由着他们吗?”

“自然不能由着他们!”

刘劲说道:“我说了,此事对大人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大人认为牧山此獠如何?”

“此獠我没有见过,但是不可否认对他是多少有些见闻,他是张曼成麾下第一猛将,当初张曼成攻打宛城,他身先士卒,三锤破城而入,凶猛至极!”

张咨说道:“传闻当初若非他不在宛城,秦颉大人未必能攻破宛城,能屠戮百万黄巾!”

“牧山之武艺,强悍犹如一人之军,南阳少有,某家虽然听传闻当初在宛城之中,郡守褚贡麾下曾有一将,提刀能战牧山,曾经以弓箭逼退牧山三十步之外,差点还斩杀牧山,奈何城中有人里应外合,导致黄巾破城,郡守褚贡被斩杀,此将下落不明,当今南阳,已无人能战牧山,恐怕即使是都尉黄猛,也是其手下败将,若是如此猛将,归于府君大人麾下,府君大人意为如何?”

刘劲笑眯眯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受降牧山?”张咨眸光一亮,但是他很快就摇摇头:“不可,不可,此乃是黄巾余孽,如何能收之!”

“府君大人,黄巾之乱,早已过去,如今大人应该考虑如何去平定南阳,南阳匪患不少,然而郡兵并不弱,可大人麾下不就是少了一个能征善战的猛将吗?”

刘劲道:“南阳为天下第一郡,掌三十七县,户将近百万,多少人盯着大人的位置,大人若是无一个猛将坐镇,如何能牧守四方!”

“可是牧山……”

张咨沉思了一下,眉头皱起:“就算本府愿意,就怕此獠未必原因归降于我!”

“那就要看大人敢不敢拼一把!”

“仲孙有办法?”

“大人,其实要做成此事不难,首先前提是张川就是牧山,届时大人召见他们,左右弓箭手和刀斧手埋伏之,当众拆穿他的身份,然后在他绝望的时候,大人提出招降!”

刘劲道:“到时候牧山根本没有第二条路走,他唯有舍弃蔡图,投大人的门下!”

“可是当众招降,朝廷方面本府也无法交代……”

“大人无需担心,其实黄巾之乱已经过去多年了,朝廷如今更加担心的是北面了中山太守张纯叛乱,若有大将军支持,此事必成!”

刘劲道:“再甚者,蔡图先招降了他,届时大人拆穿了他的身份,蔡图也要负责,以蔡氏宗族的权势,动员刺史大人,刺史大人自然就站在了大人这一边!”

“本府需要好好考虑一下!”张咨有些举棋不定。

刘劲眸光审视了一番,低声叹了一口气,心中微微有些苦涩。

他苦读多年,自然是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所以张咨举荐他的时候,他对张咨颇为感谢,一心想要扶持张咨,奈何他也渐渐的感受到了张咨的缺点,张咨虽有才能,性格却有些悠游寡断,恐怕难成大事,立足南阳都是很困难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太平武经

中平四年,十二月,此时此刻距离岁末只有不到三天的时间,天气越来越冷,雪越来越大,舞阴县的天空之上也堆积上一层层厚厚白皑皑的雪堆。

西北城郊,景平村。

这条村落修建的很快,人多力量大,不足十天的时间,一排一排的房舍已经修筑起来了,大部分都是用山上的木材修筑而成的,颇为有些简陋,但是中央的忠烈堂却是用大青石修筑而成,雄壮宽阔。

牧家的小院落修筑在忠烈堂旁边,只有一栋小木楼,三间屋子,中堂,左舍,右舍,中堂是待客的客厅,左舍是牧山的房屋,而右舍就是牧景的房舍,前面是一个院落,周围以篱笆围起来。

院落之中,雪花堆积,地面上白皑皑的一片。

雪花之中,一道人影在舞动长剑。

“刺!”

“斩!”

“横杀!”

“反手!”

在风雪之中练剑的是少年牧景,牧景穿着一身淡薄灰色的衣衬,双手握着一柄青铜长剑,用力舞动长剑,每一招都用尽了全力,冰冷的汗水从他额头上流淌下来。

“乱世之中,以杀为王!”

牧景其实不想练武,因为练武太苦了,一点一滴的力量都是汗水积累下来的。

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必须要去修炼武艺,不求成为吕布赵云典韦这些名留青史的超级猛将,但是他的武艺最少要有自保的能力。

这个世道太乱了。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

在经历了灭杀朱氏一族的血战之后,他深刻知道,所谓乱世,就是一个杀伐的世道,在这个世道之上,杀人和被杀都是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他不想成为任人宰割的鱼肉,就要成为无所不往的刀俎。

“虎子哥!”牧景大喝。

“少当家!”

“来啊!”

“那我来了!”雷虎一咬牙,手握一柄长剑,一剑从上而下,迎面扑上。

“铛!”

两柄剑的剑刃碰撞起来了,剑芒交错,激起一道道火星。

“好强大的力量!”

牧景连忙后退,因为从他双手上反震出来的力量差点让他五脏六腑都颤动。

“再来!”牧景横剑向上。

男儿有梦,仗剑天下,他手握这一柄剑的时候,突然之间就有了这样的梦想,那是从前不敢去想的一个梦想,所以他状若疯狂。

“虎子,让开!”一声低沉的冷哼,雷虎浑身一颤,连忙后退几步。

牧景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刚刚想要受剑行礼,然而忽然感觉一阵凌厉的冷风扑面而来,他二话不说,连忙举剑格挡,挡住自己面前的影子。

轰!

这是一柄长枪,一柄长枪横空打出,他措手不及,一股巨力把他击垮在了雪地之中的。

他抬头一看,出枪的是父亲牧山。

牧山的身躯宛如一座巨山,屹立当前,他手中的铁枪身边那一个护卫的,他一把长枪丢给了身边的护卫,,面容有些不满,道:“景儿,你这武艺好像退步了,居然来我一成的力量都接不下来了,你人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

牧景站立起来了,拍拍身上的雪,道:“自从上一次高烧醒过来之后,我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差了很多,挥剑的力气不足!”

“太平道法你还在修炼吗?”

“太平道法?”

牧景闻言,微微皱眉。

难道这世界上还真的有什么太平道法,撒豆成兵吗?

“你啊,以前不爱练武,现在练武不练功,有什么用呢!”

牧山看着牧景茫然的盛情,对你是摇摇头,他走进了房屋之中,翻出了一卷木简,这一卷木简他保留的很好,外面还用布锦包裹起来了。

“这个是当年渠帅传给你的,你拿回去,好好琢磨一下!”牧山把木简递给牧景,沉声的道:“记住,练武者,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但是练功就一定要戒急躁,要静心,任何的武艺,剑法,枪法,都不是一蹴而就,为父如今不求你的武艺能耐超越为父,但是也希望你日后能有一定的自保的力量!”

“景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

牧景面容凝重,拿过了这一卷木简。

牧山匆匆忙忙的回来一趟,很快就出去了,进了县城去,他现在虽然任命的文牒还没有下来,但是蔡图已经对他颇为放心,开始让他入主县衙,整顿如今的县兵,所以他整天忙碌的脚后跟不着地,就连牧景这几天也看不到他几面而已。

牧山离开之后,牧景换了一身衣袍,跪坐的中堂客厅之中,开始沉下心来,打开这一卷木简。

木简之上,四个大字,太平武经。

“太平武经?”

牧景脑海之中莫名其妙的一颤,瞳孔微微收缩。

当他的目光看着以一本熟悉的秘籍,脑海之中一些被遗忘的历史开始渐渐的恢复。

脑海之中有一个画面在闪烁。

一个垂危的中年男人,递给一个年仅八九岁左右的男孩一卷木简,告诉他,这是我送给你最后的礼物,那个男人是张曼成,那个小男孩就是牧景,而那一卷木简就是的太平武经。

太平道虽然是在汉朝已经被誉为邪门歪道,但是在华夏历史来说,应该是道门的道统,这一卷太平武经自然而然就是太平道的传世武道。

武道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出现,一开始称之为杀人手艺,先祖搏杀动物的时候,根据动物的呼吸,动作,用力部位,然后融合人体的一些经脉,凭借独特的呼吸方法,凭借各种套路动作,创造出来了武道修炼之法。

一开始只是外功,因为力量最简单的就是肢体上的表现。

但是自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了一些追求长生不死的练气士的时候,就有了如今能修炼的内功心法,凭借着这些内功心法,能修炼出内劲。

要说武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流行的,应该是百家争鸣的时代。

也是从哪个时代开始,才有了道统传承的讲究。

而太平道说起来也有点根源的,传言南年老仙凭借着《太平经》,修的道法自然的境界,开创太平道统,还创造了一套从《太平经》之中领悟出来的武道修炼之法,后来传给了大弟子张角,张角就创建的太平道。

当然,他手上的这不是南华老仙的孤本,而是一本拓本,当初张角为了收买人心,把太平道的太平武经拓本了好几本,传给各方渠帅,其中就有一卷传给了张曼成。

张曼成又传给了他。

所以这一卷《太平武经》就一直在他的手上,只是一直让牧山保管,自己都基本上已经忘记了。

“武道有三大境界!”

“体魄筑基,这是每一个练武之人都必须要有的阶段,最少在十五岁之前完成体魄筑基,完成气血的蜕变,气血是练武者的命脉,气血之旺盛,武艺才能强大!”

“筑基境之后就是内劲境界。”

“武者有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气是武者之力,体内之气,被称为人体之内的劲力,一旦爆发起来了,强大无比!”

“武者内劲修炼极致,能凝聚成罡元之力,一口罡力,生生不息,源源不断,混元不破,罡元境的武者,为天下武者是巅,所有武者都在寻求的极致!”

牧景看的很仔细,这一本太平武经分为上中下三个篇章,上篇是阐述练武的境界和练武的根源,还有一些练功的主意细节。

中篇是一套内功心法,这一篇内功心法,就是所谓的太平道法。

下篇是武艺篇,有拳法,有剑法,有枪法,有刀法,有箭法,有鞭法,还有比较偏门的锤法,牧山如今修炼的锤法就是从这里学的,名为开山锤,开山十八锤招招都是沙场杀伐的招式。

第二十七章 中平五年

看了这本太平武经之后,牧景知道,在这个时代,武者的存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当然所谓武者其实没有后世所谓的那种飞墙走壁,腾云驾雾,白日飞仙这么夸张,但是武者修炼到了最强大的地步,在冷兵器的战场上,的确如同一枚核弹的存在,一往无前,所向披靡。

比如牧景的父亲牧山,他的双手之力一旦爆发出来,超过数千斤的力量,这可是吨位的存在,在牧景的常识之中,这已经是有些非人类的存在了。

牧山所修炼的就是太平武经之中的内功心法,而且他在上面的造诣颇深,已经进入武者最强大的境界,体内的内劲已经凝聚为一口混元不破的罡力。

在这个时代,非要给他一个界限,应该是位列天下第一流层次的武将,一人可成军,力有千钧之重,如果没有弓箭强弩的围阵相对,就算千军包围之中也能进出自如。

一流武将之后就是二流武将,这个层次的武将,武者修为在内劲境界,这是一个力量从外到内的转变,内劲爆发,力有八百斤以上,强大无比。

而三流武将,就是武者修为尚处在筑基境界,打熬筋骨,巩固血气的境界,这基本上是大部分武将的境界,毕竟武者能练出一口内劲之力,进入第二流的武将的层次,不仅仅需要有一定天赋,还要有修炼内功心法,另外还需要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勤奋,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人而已。

至于其他的就是不入流的兵卒了。

当然,武者修为是一个力量的层次衡量,另外武艺的修炼也是力量的另外一个层次的衡量,有人虽然内功修炼不是很强,但是凭借着强大的枪法,也能纵横沙场。

看完这些之后,这更加坚定了牧景练武的心态,毕竟日后他也会上战场,毕竟在乱世之中,这已经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太平道法!”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安静心态,轻轻的默念着上面的内功心法,念了一遍又一遍,把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每一个符号,都记在心中。

这一段内功心法前面有一段心法总纲,只有三十来个古纂字,每一个字牧景都能看的明白,但是其中意境有些模糊,寓意有些道法自然的感觉,不过很难感觉。

然后就是运功时候的呼吸方法,呼吸有长短,长短之间的配合很重要,再然后还雕刻一幅一幅图,一共有四幅图,每一幅图都是经脉的运功流线图。

牧景开始衡量了一下自己如今的武者境界,应该还是处在打熬筋骨巩固血气的筑基境界。

“虎豹雷音?”

牧景看着上面的一些武者境界的标准,微微有些苦笑:“我什么时候才能打出一拳就能让身上的骨骼发出虎豹雷音!”

血气巩固,筋骨成熟,打出的拳就能发出虎豹般的雷霆之音。

但是这恰恰就是最艰难的事情。

不过再难他也要练下去。

练武不是为了兴趣,如果只是兴趣,他早已经放弃了,他是为了生存,在这个乱糟糟的世道之中更好的生存下去。

……

第二日。

中午。

景平村,忠烈堂。

大堂之上,气氛有些阴沉。

牧山面容阴冷的能滴出水来了,一双虎眸闪烁冷冷的寒意,浑身的杀意外泄而出,让整个大堂的温度都降落了好几度。

站在牧山面前的是成罗。

但是如今的成罗,比之前的成罗少了一点东西,他的左手的手掌已经不见了,从手腕之处,齐口而断。

“谁干的?”牧山的声音犹如森罗地狱之中传出来的。

“没事!”

成罗面容有些苍白,笑了笑:“大当家,还能捡回一条命回来,我已经很幸运了!”

“成子登,某家在问你,谁干的?”牧山严肃的表情,杀意如虹。

“龚都!”

成罗叹了一口气,平静的道:“我求他借点粮食,他百般推脱,我就有些急了,当众冲撞了他一句,他一怒之下,挥刀想要斩了我,我躲得快一点,人活下来了,但是手腕被斩掉了,当时就晕过去了,被他们丢在了乱葬岗,后来幸得一个黄巾义士可怜,救了回去,养了十几天,总算还能有命回来见大当家!”

“龚都?”牧山拳头握紧,杀意从牙缝之中迸射出来:“他找死,不杀他,某家何以为人也!”

“大当家,我去召集兵马,杀向汝南!”

雷公直接站起来。

“站住!”

成罗一声低喝,直接喝住了雷公:“雷大嘴,大当家糊涂,你也糊涂吗,如今我们好不容易安定下来,难道就应为某的一个手腕,就会毁与一旦吗?”

他一开始是回到了蘑菇山,但是蘑菇山已经人去寨空,幸好雷公还留下的人接应他,所以他马不停蹄的来到了舞阴县城。

来到舞阴之后,很快就了解了一切。

如今的局面又多艰难,用了多少兄弟的性命才换回来了,他一清二楚。

他决不能让这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雷公,先冷静下来!”张谷开口,沉声的道:“我们要报仇,不在这一朝一夕!”

“可是……”

雷公的双眸有些赤红,虽然他一直对成登这个文绉绉的读书人有点看不惯,但是他们出生入死多年,作为牧山的左右手,感情很深的。

“叔父,先坐下来!”坐在牧山身边的少年牧景开口:“我们就算要打龚都,也不是这个时候!”

“那是什么时候?”

雷公冷哼一声,还是按捺着性子,坐下来了,问道。

“等我们有足够的实力的时候!”牧景虽是少年,但是自从立足舞阴之后,忠烈堂议事都有他一席之位,这不是牧山特设的,而是张谷等人要求的。

他看着成罗的左手,沉声的说道:“我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只能忍让!”

这是他经商的时候养出来的耐心,在实力足够强大,就必须忍,只有忍得住,才有机会翻盘。

黄巾之乱虽然已经平息了,但是黄巾军却依旧还存在,不说北面的,单单是说汝南,龚都和刘辟虽然也是黄巾余孽的,但是他们和牧山不一样,他们的实力保存的很好,在汝南都是一方诸侯,他们麾下兵马最少有上万。

“少当家所言甚是!”成罗闻言,松了一口气,他很感动牧山雷公等人的反应,但是他需要他们冷静下来,他低声的道:“如今我们只能忍,我相信终究有一日,大当家会平了他们,以报断手之仇!”

“我会的,终有一日,我会斩了他龚都的头颅!”

牧山强硬着心中的怒火,不去看成罗的断手,平静下来,转移了话题:“子登,你回来就是一件好事,你帮我参谋一下,太守府下令,让县令蔡图和某家赶赴宛城,某家该不该去。”

太守府的文牒早几天就已经下来了。

蔡图已经准备赶赴宛城。

但是牧山还有些犹豫不绝。

这一趟对他来说,无疑是的龙潭虎穴,一个不慎,他可能就会命丧宛城了,宛城可不是他能闯的出来,只要他一进去,城门一关,左右弓箭手列阵,那就是万箭穿心而死。

“大当家,我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一趟,就算龙潭虎穴,都得去闯一闯,不然就前功尽弃了!”成罗低声的说道。

“某家也是这么想!”

牧山点头,说道:“这宛城,某恐怕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的!”

“爹,但是我们也要最好最坏的准备!”牧景建议说道。

“少当家,什么是最坏的准备?”

成罗眸光微微打量少年牧景,在牧景稚气的面孔上他看到了一抹成熟自信的神情,这个往日有些木呆的少年怎么就突然开窍了,他还真想要考一考。

“一旦父亲陷入宛城,我们立刻举兵自立,进兵宛城!”

牧景说道:“到了那个时候,就算鱼死网破,我们也要拼一把!”

“太冒险了!”

“父亲能冒险,我等难道就不能冒险吗?”牧景道。

“可是如今的县兵尚未归心,不一定会愿意跟着我们举兵而立!”赵平说道。

“那也未必!”

牧景自信的道:“上了贼船的人,是没有机会下去了,他们既然已经是父亲的部下,早已经没有退路了!”

……

岁末悄无声息的来临。

这一天,张谷买回来了足足二十头肥猪,全村开始屠宰,屠猪的声音传到几里之外,而一个个孩子少年都已经穿着上了新衣服,这是村里面置办的,他们兴高采烈的在村里面嬉闹。

从村头在村尾都已经挂上了大红色的彩灯,热闹一片。

这个岁末绝对是的景平村里面的百姓这几年之中过的最好的岁末,虽然景平村尚未完成修建好,房舍不多,只能十几个人挤在一个房舍之中取暖,但是有足够的粮食,有足够的棉被,在他们心中,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这也是牧景在这个时代过的第一个岁末。

这年头还没有太多除夕的气氛,但是岁末对很多人来说也是一个很重大的日子,对于牧景来说,更是意义非凡。

岁末过后,就是新的一年。

中平五年。

历史上的一八八年,也是大汉朝廷已经开始走向末路的一年。

第二十八章 城内城外 上

中平五年,正月初七。

中午。

天空之上,湛蓝一片,如今虽然已经是初春,但是尚未走出寒冬季节,寒冷的天气依旧在笼罩着南阳,空气之中微微的还有一丝丝冷风吹过。

宛城,城中气氛有些紧张。

太守府邸,前前后后都布满了一个个郡兵,三步一岗五步一稍,把整个府邸里里外外都守卫的严严实实的。

门前,有两匹马承载着两人,从远处缓缓而来。

“牧元中,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能走得进去,可未必就能出得来啊!”蔡图抬头,眸光直视太守府的门槛,淡然的说道。

他不得不承认,太平道能被称之为方外旁门,果然是有点邪门歪道的本事,能把一个他认识的很清楚的人改变一下就让他都几乎认不出来了。

“蔡孟庭,某家做事情从不半途而废!”

牧山穿着着一身布衣,黑发以布巾髻起,脸庞已经变成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陌生脸庞,如果是认识他的人,也只能凭借着身影来猜度,还真没有几个能一口就彻底的认得出来他就是南阳第一黄巾余孽牧山,这洪郎中还是有点本事的,所以他很踏实,策马而上,虎眸如电:“今日这里就是龙潭虎穴,某家也要闯一闯!”

“那我们就进去吧!”

蔡图跳下马背,把缰绳递给了一个走上来的太守府郡兵。

紧接着牧山也跳下了马背,丢开缰绳,大步流星的走进来。

“蔡县令,张义士,府君大人已经在里面恭候良久,请吧!”

门口处,主簿蒯封迎了上来,拱手说道。

“请!”

蔡图回了一个礼数,然后走了进去,而牧山沉默不语,跟着蔡图的脚步,走了进去。

三人前后穿过了长长的走廊。

“好森严的防守!”

牧山环视四方,心中一突,眸光有一抹阴冷。

这太守府早有防备,至于防的是何人,已经是一目了然了,那么恐怕今天他走进这里已经有点凶多吉少了。

不过既然已经进来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属下舞阴县令蔡图,拜见府君大人!”蔡图走进来之后,头也不抬,直接向上行礼。

“草民舞阴张川,拜见府君大人!”

牧山步如流星,走了很快,进来之后,宛如巨山的身躯微微鞠躬,对着张咨的身影而行礼。

“两位无需多礼!”

大堂之中,太守府高层齐聚一堂,为首的就是的太守张咨,张咨眸光审视了两人一番,伸出手,虚扶了一把,淡然如斯的说道。

两人站起来,看了看周围,眸光不禁对视了一眼,瞳孔微微收缩起来了。

“蔡孟庭!”张咨开口。

“属下在!”

“本来你剿匪有功,本府应嘉奖与你,但是这里有一份密函,乃是舞阴之人上奏,弹劾汝勾结换黄巾反贼,屠戮舞阴县丞朱湛,丧心病狂屠杀舞阴名门朱氏一族,可有此事?”

张咨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炸开。

大堂之中,恐怕谁也想不到张咨会率先的发难。

“太守大人,这是污蔑!”

蔡图神色微微一变,连忙俯首跪下,声音有些悲愤起来了:“属下自从上任舞阴令以来,一直都是兢兢业业,恪守本分,绝不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请大人明鉴啊!”

“本府也想相信你,但是……”

张咨把玩着手中的奏本,眸光斜睨了一眼安然不动了牧山,然后看了一眼郡丞刘劲,刘劲只是摇摇头,他想了想,才悠悠然的道:“有人弹劾,本府就要一查究竟!”

“启禀大人,下官昔日得知黄巾反贼要来抢掠舞阴,于是乎连夜集合兵马,意欲剿匪平乱,此事舞阴上下,皆然知晓,下官不敢有隐瞒!”

蔡图心中迅速的揣摩了一下张咨的心态,他感觉张咨不是很有自信,也就是说明张咨这时候的心态应该也是十五十六,不敢确定牧山的身份,应该不敢和他直接翻脸,所以他还是保持稳定下来,拱手反驳:“奈何朱湛此獠虽出身名门,却鬼迷心窍,敢与反贼牧山为伍,意图斩杀本官,举县自立,所以趁我强兵出城剿贼,放开城门,引黄巾反贼入城,幸得舞阴义士张川召集舞阴青壮,保卫城池,首斩贼首牧山,逼退反贼千余,方能守住舞阴县城,下官有识人不明之罪,请府君大人治罪,可下官绝无伙同黄巾反贼,反叛朝廷之心!”

“是吗?”

长史谭松突然开口,他抬手,手指指着牧山,冷冷的说道:“你说贼首牧山已死,此獠难道就不是牧山乎?”

“谭长史,在下乃是张川,何以为贼首是也!”

牧山闻言,冷然如斯的说道。

他自信洪郎中的手艺,这时候除非有人能揭开他脸上的伪装,不然根本认不出他就是的牧山。

“谭长史,你多虑了,南阳兵众,大多认识贼首牧山,他若是牧山,恐怕在已经在入城的时候,就已经被斩杀了!”

蔡图猛然站起来,针锋相对的指着谭松,冷冷的说道:“我舞阴之地,多年受匪患之乱,如今难得出一个如此忠义之士,却要被汝污蔑之,汝到底安的是什么心,难道是妒忌本官剿贼之功吗?”

“一派胡言!”

谭松气的双颊红涨起来了,一双眸子死死地盯着蔡图。

郡丞刘劲微微皱眉,他仔细的看了看牧山,是在无法分辨,于是乎他给了都尉黄猛一个眼神,黄猛领会了,点点头,走了出来了,拱手对着牧山。

“传闻黄巾贼牧山乃是昔日大贼张曼成麾下第一猛将,善用铁锤,力若千钧,破军开城无所不能,不知道的张义士如何能斩之?”都尉黄猛和牧山曾经对垒沙场,也算是有些熟悉,他如今就想仔仔细细的盯着牧山,想要从他身上找到一些和牧山的踪迹。

“某乃猎户,善于弓箭,苦习刀法,牧山反贼虽力大无穷,然招式却不会变通,我以三箭强而破之,逼他后退三步,然以横刀斩其下盘,他马术不精,战马当下横死,我上马提刀而战,一百回合之内,吾与他胜负不分,可牧山虽凶猛,奈何力不持久,三百回合之后,他力竭而败,被某以刀锋斩其头颅!”

牧山说的自信若狂,浑身滔滔不绝的煞气外露,强大的气息告诉所有人,他的武艺决不在牧山之下。

牧山武艺的缺点,唯有他自己最清楚。

所以他自然说的头头是道。

“如此说来,张义士的箭法无双,刀法出众!”黄猛双眸瞪大,瞳孔之中一股凶芒爆发出来了。

“某不敢自夸,然百步之内,某从不落空,刀法以猎猛兽而练之,不在他人之下!”

牧山冷冷的的说道。

“那不介意我请教一番!”黄猛下了战帖。

牧山自知,这是想要检验自己的武艺,一个人面容可以变,但是苦练的武艺招式是很难改变的,黄猛曾经和自己对战过,自然熟悉自己的招式。

“若是都尉大人肯赐教,某不胜荣幸!”

牧山深呼吸一口气,伸手说道。

他不能推脱。

当然,区区一个黄猛而已,内劲尚未能大成,功力太浅,他不认为能试探出自己的招式来,除非是一个势均力敌的对手,不然他随便用一些刀法枪法绝对能击败他们,一力降十会。

“能确定他的身份吗?”张咨向刘劲低声询问。

“之前有四五成把握,但是现在我有八层把握,这个张川就是牧山!”刘劲却微微苦笑:“可是黄猛未必能试探的出他来了,若是黄猛不能揭穿他的身份,那么今日我们恐怕就要无功而返了!”

“那就先让黄猛试一试!”张咨道。

片刻之后。

大堂之外。

在这个空旷的校场之上,两匹马正面对立,各自的马背上,两个男子腰背停止,昂然而立,其中一个手握一丈二的长刀,另外一个手握一柄铁枪。

“杀!”

“杀!”

两人的气息微微相对,一瞬间仿佛同时而动,惊若闪电,猛然的碰撞在了一起……

第二十九章 城内城外 下

宛城,东郊。

从舞阴通往宛城东城门的官道左侧,是一个比较隐秘的斜坡,在斜坡之上,有一个比较密的树林。

密林之中,一支兵马在安静的藏匿起来了,这一支兵马约莫一千二百多人,所有的将士都披着厚厚的战甲,手握铁矛,其中一部分还配上了弓箭,为首的是一百多的骑兵。

经过大半月时间的休整,牧山凭着之间绝对的武艺和强硬的手腕,已经把黄巾青壮和舞阴县兵初步融为一体,另外征召一些青壮,组成了约莫一千二百左右的舞阴县兵。

这一支队伍兵马交杂,虽还不能同心协力,但是最少已经有了初步的队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领兵大将雷公有些按耐不住了。

“未时!”

赵平抬头,看看天色,低声的回答。

“大当家已经进城一个多时辰了,他会不会有危险?”雷公双眸赤红,阴沉的声音有些低吼起来了。

“雷大嘴,你稍安勿躁!”赵平摇摇头:“成罗他已经提前入城了,如果大当家有危险,他就会立刻发出信号,如今我们还是等一等,千万不能鲁莽而动,最后因为我们的鲁莽而坏了大当家的性命,吾等就无颜而对大当家的信任!”

牧山麾下四大金刚,张谷,雷公,成罗,赵平,除了张谷需要在舞阴守家之外,其他都已经来了,另外还有两个领兵军侯,一个是县兵军侯许平,另外一个就是蔡图刚刚提拔起来的刘庚。

蔡图和牧山进城,而他们就伏兵在城外,就是为了预防一个最坏的后果出现。

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他们就得狠狠的和南阳郡兵打了一场了,强行的闯入城中,不惜代价也要把人救出来了。

在兵马列阵的旁边。

一个布衣少年和一个儒袍青年并肩站立,他们目光远眺前方隐隐约约的宛城东城门。

“正方兄,这一次入城,你的心中可有把握?”牧景沉得住气,但是终究有些担忧,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知道,父亲牧山一旦入城了,就等于束手就擒,命不由己,就算他父亲有万夫莫敌之勇,可是在郡兵的包围之中,恐怕也只有万箭穿心的下场。

可是父亲牧山却不得不进城一趟。

现在他们连一个立足的地方都没有,凭什么去造反啊。

去当流寇吗?

古今往来,有看过流寇能成大事的吗?

黄巾起义未必是错,只是失败了,黄巾贼在如今的世道之中,就是一个洗脱不去的身份,只有披上一层皮,他们才能好好的修养安息,才能壮大实力,才能在未来的乱局之中的博得一个机会。

所以这一个险,他们必须要闯一闯。

“很难说!”

李严闻言,平静的说道:“如果真有绝对的把握,我们还要做最坏的打算吗,如今舞阴县兵都已经全部出动,成败在此一举,我希望能安然渡过这一劫,不然我只能随着尔等落草为寇了!”

“我有些奇怪,正方兄和蔡县令都应该打从心底里面看不起我等贼寇,为何敢与我等冒险!”牧景斜睨了这个青年一眼,突然问道。

一旦事情出现变数,他们顶多就是继续当流寇而已。

然而蔡图这个县令和李严这个主簿有可能也会变成流寇,所以牧景有些想不明白。

“一开始是汝等的生死胁迫!”

李严微笑的说道:“蝼蚁尚且求生,某家岂会求生,你们的刀都已经架在我们的脖子上了,赌一把还能活,不赌就肯定死,之后吗,既然已经同流合污了,怎么也洗不掉了,保你们就是保住我们自己,况且,我从来没有认为黄巾兵是反贼,若是说反贼,也许我更加认同太平道是反贼,他们才是扰乱大汉江山的罪魁祸首,而黄巾暴民,不过只是身不由已的被卷进去了而已!”

牧景闻言,眸光微微一亮,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敢站在黄巾立场说话,这个李严眼力不错,大局观不错,就是有一点点书生气,思想放不开,但是可以塑造。

“正方兄,你说错了!”

牧景道:“毁掉大汉江山的不是太平道,大贤良师虽然有蛊惑之才,可聚天下英才反朝廷,但是最根本的是人心所向,若说大汉江山有今时今日的乱局,罪魁祸首而是朝廷,是当今天子,是尸位素餐的一个个朝中大臣,是贪得无厌的宦官,是一个个包藏祸心的世家门阀!”

“牧龙图,慎言!”李严面容正色。

“我乃反贼,有何说不得,朝廷之则,管治天下万民,民富则安,民穷则乱,乱局非民而起,却因民而动,如今朝廷之上,无论是天子,大臣,将军,宦官,争权夺利的有,安抚天下的可有?”

牧景冷然的说道:“朝廷向来重士族,轻民众,却不明白,这天下是万万千千的民众而成,非士族而立,世家豪门,地方豪强,一个个的粮仓里面的粮食能堆积的喂老鼠,而一些普通百姓,就算一年到头在地里面来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却还得不到一个温饱,他们不反朝廷,反谁,我敢说,就算黄巾军失败了,三年之内,朝廷必乱!”

东汉末年的时势在当年牧龙图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有这么一课讨论过,为什么鼎盛的大汉王朝会演变成一个三国乱世,谁也说不准。

但是在牧景认为,根本原因,还在四个字,主弱仆强,世家强势,朝廷虚弱,早晚会乱,没有黄巾起义,也会有黑巾起义,白巾起义,蓝巾起义,始终避免不了的就是阶层的矛盾已经到了一个爆发的局面。

这种乱局,谁也救不了。

只能破后而立。

“大逆不道!”

李严面容铁青。

“正方兄!”牧景笑了笑:“你并非一个人云亦云的人,你有你的智慧,但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事实,你却不愿意接受,是自欺欺人吗?”

想要收了这一员英才,就要同化他的思想,志同道合者,才能不为金钱名利所诱惑。

“牧龙图,听闻你是张曼成之徒,也对,恐怕只有张曼成这种祸乱南阳百万民的大反贼,才能教的出你这种大逆不道的少年!”

李严冷冷的说道。

朝廷情况,他更加明白,但是他不能承认自己心中多少有些被说动了,因为他是一个儒家门徒,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些礼纲已经深刻的雕刻在他灵魂深处了,一旦推翻了,他就会推翻了自己的信仰。

“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曼城公对朝廷怨念颇深,我自然也不会对朝廷印象很好!”牧景淡然的道。

他很想说,他从未来而来,骨子里面就没有贵族平民之分,没有所谓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想法,对朝廷也没有所谓的尊重,在他看来,朝廷只是一个有阶级性的政治团体而已。

“此事日后莫要在说,否认别怪我李正方翻脸不认人!”李严道:“我愿意保举尔等,是为了能拨乱反正,让尔等不用去祸乱朝廷,并非为了反朝廷!”

“正方兄不想听,我自然也不会勉强!”牧景耸耸肩。

“快两个时辰了!”

李严抬头,看看天色,转移了话题,道:“你让骑兵动一动吧!”

“现在动?”

牧景闻言,微微皱眉:“会不会弄巧成拙!”

“不会!”李严道:“县尊大人说,不要小看张咨,有些事情,我们是瞒不住一府之君,只是他愿不愿意去计较而已,他不是一个强势的人,不然他早已经以铁血清洗南阳匪患,他更需要的是南阳太平和上报朝廷的功绩,我们这里只要一动,就能告诉他,如果他硬要破局,那就是鱼死网破的后果,他不敢!”

“明白了!”

牧景目光湛然而亮,不能小看古人的智慧,这些人心有九窍,揣摩政敌心态的时候一模一个准。

他招招手,招来了雷公。

“叔父!”

“少当家,要攻城吗?”

“不需要!”

牧景道:“你率骑兵,上树黄巾旗帜,每一个人头扎黄巾,绕城一圈,动静要大,但是只要碰到郡兵,立刻退避,不可接触,明白吗!”

“诺!”

雷公虽不明所以然,但是对牧景这个少当家还是很信任的,牧山不在,牧景的命令他还是愿意听的。

第三十章 张咨的软弱 上

城中,太守府,校场之上。

“铛!”

“铛!”

“铛!”

两道身影高速的来往交错,他们胯下的战马撞在了一起,他们手上的长刀和铁枪发出了一道道的刀芒和枪劲不断的对碰,一声声金铁碰撞的声音在马蹄声之中的回荡起来了。

“此獠果然是元罡境的强者,体内已经凝聚了一口混元罡力!”

他们之间已经连续对碰十招,黄猛从一开始的从容到如今的面容巨变,从枪杆上反震回来的力量让他的一双虎口已经开始裂开,鲜血滴滴渗透在枪杆之上。

“我就不相信,就算你的功力强大,你的刀法还能比得上我的枪法!”

黄猛长啸一声,浑身劲力毫无保留的爆发。

武者之中有一句话叫一力降十会。

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巧劲破蛮力,有力量不会使用,也是百搭。

他并非一个泛泛之辈,他本身出身江夏黄氏的旁系,五岁开始练武,少年时期游侠天下,磨砺武艺,及冠之后从军江夏,成为江夏都尉秦颉麾下的猛将。

当初剿灭南阳黄巾的时候,他也数次身先士卒,斩了黄巾大将韩忠,立下不少功劳,才能在秦颉战死之后,立足南阳,依旧把持南阳郡兵。

“天雷煌煌,斩灭杀!”

他的一身劲力虽不是很强悍,但是凭借着修炼《雷霆》内劲心法,劲力之中拥有天雷之威,他的内劲没有进入大成境界,但是他的枪法却不弱,出枪很快,瞬间五枪杀出,枪尖之上仿佛氤氲雷电光弧。

“万法不近身,我自有一刀破苍天!”

牧山的武道修为却并非黄猛能媲美了,他体内的罡力如同滚滚长江,滔滔不绝,奔流不息,一招一式之间,浑然天成,一刀斩下,颇有开山劈石之威。

轰!

猛烈的碰撞之中,让周围的空气都形成了一个气场,但是这个气场很快就被打破了,一刀之力,无可所挡,黄猛被刀罡的力量强行的镇下了马背。

“黄都尉输了?”

“很明显的事情!”

“此人的武艺的确强悍!”

“他的刀法很凌厉,传闻牧山善铁锤,若他是牧山,这有些不对!”

众人目光看着牧山,微微稽首点头,表示认同牧山的武艺,淡然只是认同武艺,并非认同身份。

“若是我执锤,此招他已死!”

牧山收刀,看了一眼坠落马背之下的黄猛,心中冷冷一笑,黯然的说道。

他终归是熟悉了自己的兵器。

虽他刀法上也有些造诣,当初一开始他是练刀的,但是张曼成发现了他的优势,就给他铸造了一柄铁锤,刀再锋芒始终不如铁锤好用,也只有那一柄虽然只有八十九斤之重,却无坚不摧,张曼成集合了宛城数十铁匠铸造而成的泰山锤才能发挥他强大的力量。

若是此时此刻泰山锤在手,他一锤可定黄猛,无需拖到十几个回合之后,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对手。

“大人,我们说他是牧山你,他就是,动手吧,刀斧手已准备妥当,外布三阵弓箭手,另外还有四张床弩,他就算有樊哙之勇,也难逃一死!”郡丞刘劲在张咨耳边低声的道:“先镇服他,再招降!”

“稍安勿躁!”

张咨却犹豫了:“黄猛落败,证实了他善刀,我们根本无法确定他的身份,我们要是贸贸然动手,岂不是授人以柄!”

刘劲闻言,心中微微有些失望。

“黄都尉,承让了!”

牧山跳下马背,把手中的长刀丢给了两三个郡兵,孑然一身,虽然的说道。

“张义士果然武艺过人!”黄猛站起来,拍拍身上尘土,嘴角溢出了一丝血丝,他伤势不是很重,同时也感觉到了牧山最后的那一刀已经留了一半力量,不然现在他应该站不起来了。

所以他也收敛了一下气焰,不在咄咄逼人了。

“某乃一山野之人,虽然练武多年,但是只是和山林野兽猛兽过招,招式之间自然而然颇为有些凶狠,得罪之处,还请见谅!”牧山也摆低了姿态,他今日来求生,并非求死,所谓尊严,就犹如牧景那小兔崽子说的,在心中,不在言语之上。

“听闻张义士不仅仅刀法无双,箭法造诣也是的天下无双,能三箭逼退贼首牧山,某感叹不如也,今日见猎心好,不如本司马就和张义士比一比这箭法如何?”

军司马纪仪走出来,有些挑衅的说道。

纪仪年若二十七八,状若青年,看起来有些清秀,但是修长的双手指头上布满了老茧,只要是武者基本上都能看得出来,他手上的老茧乃是练射箭而造成了。

曲不离口,拳不离手。

练武没有所谓的捷径,更没有什么醍醐灌顶,或者坠落山崖吃个果子就几十年一甲子的功力,练武必须是练出来才能有的武艺,练习兵器,手上会有老茧,而练习刀剑枪戟,老茧在手心之上,而练习箭法,手上的老茧就会在指头之上。

“纪司马既然盛情相邀,某虽然不会让纪司马失望,请!”

牧山微微眯眼,眸光打量了一下纪仪。

这个纪仪是汝南人,身份来历没有多少人清楚,但是他是大将军府亲自举荐的军司马,所以才会在荆州这么多人才之中的脱颖而出,成为了南阳郡都尉府军司马。

他不敢小看纪仪,但是他也无惧。

校场之上,很快就有郡兵摆上了箭靶,箭靶摆的很远,足足有一百五十步,一百五十步,那可是超越了一般弓箭的射程距离,然后很快有人送上两幅铁弓,还有箭袋,每个箭袋有十支利箭。

“三石强弓?”

牧山看着手上的铁弓,瞳孔微微收缩。

在力量上的单位,一石为四钧,一钧三十斤,一石就是一百二十斤,三石也就是说,需要三百六十斤的强大力量才能拉开这一柄弓箭。

一般内劲武者只能凭借着兵器才能发挥出这等强大力量,仅凭双臂,就算拉开也很勉强,根本无法射箭,除非内劲大成境的武者。

难道这个纪仪的功力还在黄猛之上?

“张义士,我们以靶心之箭定输赢,谁的靶上的箭多,越靠近红心,为赢,我为主,我先来!”

纪仪挽弓拉箭,一口气憋着,铁弓拉开了一个满月,双臂却丝毫不颤抖,游刃有余,双指之间,箭口瞄准了前方的红心,他大喝一声:“去!”

咻!

一箭射出,一百五十步之外箭靶颤抖了一下,正中红心。

第三十一章 张咨的软弱 下

“好!”

“此箭法乃百步穿扬是也!”

“纪司马厉害啊!”

“没想到纪司马如此深藏不露啊!”

校场上,不少人因为这一箭发出了叫喊的声音,一双双眼睛带着赞扬的光芒凝视着的纪仪。

这一箭,在一百五十步之外,直中红心,绝非一般人能做到,就算功力强大的内劲极致凝聚一口混元不破的罡力地步,想要在一百五十步之外射中靶心也是很艰难的事情。

纪仪是一个外来者,从朝廷空降下来的,平日很低调,低调到甚至让太守府很难多人都忘记了他是都尉府的军司马,掌管郡兵的二把手。

今日这一箭,算是打响了他来到南阳的第一炮。

“不可能,纪重图他的功力居然尚在我之上?”

黄猛微微眯眼,眸光打量了一下纪仪一眼。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纪仪的这一箭,别说是箭术,淡淡是挽弓拉箭的力量也是他无法媲美的。

他很意外。

没想到的是一直在自己身边兢兢业业,从来不会逾越身份的军司马居然有如此武力,这让他不禁一寒,心底之中有一丝的阴霾。

“纪仪?”太守张咨也有些意外,他虽是文官,但是不代表他没有眼力,他自然能看得出之纪议的这一箭有多少的的力量。

“难道是大将军对我不放心,所以让他来辅助我?”

张咨心中找了一个理由,长叹一声。

“南阳的水太浑了!”

郡丞刘劲却微微苦笑,他想的比任何人都多,纪仪是大将军亲自举荐的,但是他还知道一点,大将军是因为汝南袁氏的情面才举荐了此人。

也就是说,他是汝南袁氏的人。

袁氏的势力在汝南,汝南也是天下大郡,却要把手伸到了南阳,有些目的,已经不言而喻了,这个四世三公冠绝天下的袁氏世家看来是蠢蠢欲动了。

“好箭法!”牧山的瞳孔也微微变色。

此人箭法应该远远在他之上。

“张义士,请!”纪仪对着牧山,淡然一笑,他很满意这一箭射出的效果,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那我就不客气了!”

牧山举起弓箭,他虽箭法不如人,但是以他的功力,一力降十会,只要精通一二,想要伪装高手,并不是难事。

咻!

他一箭射出,箭中靶心。

“好!”

纪仪冷笑,再一次挽弓拉箭,箭出无回,再中靶心。

牧山也射出了第二箭。

两人你来我往之间,连续九箭,高下已明,牧山虽然也中靶,但是他的箭只有三箭中了靶心了,其余七箭都只是中了靶子外围的地方,而纪仪却连续九箭,箭箭中了靶心。

“张义士,这可是最后一箭了!”

“纪司马,胜负未定,可不要高兴的太早!”

最后一箭,两人皆然挽弓拉箭,瞄准目标。

咻!

咻!

两支利箭同时射出。

但是不一样了牧山瞄准了是纪仪的箭靶。

嘭!

牧山的这一箭用尽了罡力,无坚不摧,即使一百五十步之外,也带着凌厉的罡风,如同流光穿过了纪仪的箭靶地步,箭靶应声而断。

而纪仪的利箭落空了。

“这算谁赢了?”

“纪司马的箭靶都没有了,自然是张川!”

“这也太赖皮了吧!”

“也不能这么说,这也不失为一个策略,而且一百五十步之外,射断靶子可比射中靶子要艰难的多!”

“这张川的箭法的确了得!”

最后的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校场之上只剩下一个靶子,这个靶子上有九根利箭。

“承让了!”牧山收回铁弓,拱手向着四方,笑着说道。

他们比拼的是最后谁箭靶上的箭多而准。

现在就只剩你下一个箭靶了,自然就是牧山赢了。

“这张川不管是不是牧山,就凭他能一箭断靶,就是我小看了他,他的功力最少能和兄长他不相上下了!”

纪仪楞了一愣,一开始面容涨红,心中多少有些羞怒,但是很快就扭正心态,冷静下来,输就是输了,输在技术还是输在力量,难事没有区别的。

不过他还是有些的不甘心,他的目光看着的牧山,讽刺的说了一句,道:“张义士好功力,某甘拜下风!”

之所以称赞他的功力,就是讽刺他胜之不武。

“吾之箭乃是杀人之箭,不在输赢!”牧山平静的说道:“能杀人就可以!”

“张义士之言,某铭记在心!”

纪仪瞳孔微微收缩起来,这句话他兄长也说过,他的箭虽准,却功力不足,杀伤力不够强,遇上高手,最多就是的我死他伤而已。

“大人,我们不能等了!”刘劲走上来,低声的劝道:“如此悍将,若不能揽入麾下,必然为祸患,此时若是不动手,日后就更难有机会动手了!”

“可是……”

张咨还是在犹豫。

他看了一眼蔡图,多少忌惮一下蔡图身后的荆州蔡氏。

蔡图转头斜睨了一眼,看着张咨和刘劲的表情,眉头皱起,心中有一丝不安:“难不成他们想要硬来,不,应该是不敢,他们不敢杀我,不然得罪了不是一两个人,他们也在南阳站不下去……”

“不对,他们不杀我,未必不会杀牧山,可是杀牧山没有意义,毕竟……难不成他也想要招降?”

蔡图自以为摸准了张咨的心态,认为张咨审时度势,只能把把疑惑埋在心中,但是现在异象,他感觉自己还是有些托大了。

如果张咨要是当着他的面,认定这就是牧山,论罪而定,然后怀柔政策,收归门下,那么他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大人,你想想,如果蔡图麾下有如此猛将,在加上荆州蔡氏的鼎力相助,他还会听太守府的命令吗?”

刘劲上了一剂猛药。

“好,准备……”

张咨闻言,瞳孔微微一遍,到底还是下定了决心,准备要的逼迫牧山臣服,但是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声音。

“报!”

一个郡兵从外面冲进来:“禀报太守大人,城外发现黄巾贼兵!”

“什么?”

张咨面容变色。

“黄巾贼兵?”

“宛城周围怎么还有黄巾贼?”

太守府里面的人顿时炸锅了。

“难道是城外的兵马按耐不住了?”牧山浑然一惊,体内的气息渐渐凝聚,一旦有所不对,立刻冲杀出去。

“黄时,到底是什么一回事,从实道来!”

都尉黄猛看着麾下的斥候军侯,面容狰狞,大喝起来了。

“禀报都尉大人,我们在城东,城南,城西,城北都发现了黄巾骑兵!”

“兵马多少?”

“兵马不多,都是只有一百多骑兵!”

“一百多骑兵?”

众人面面相窥,这可是宛城,没有五万大军以上的兵力,谁敢攻打宛城啊。

“他们并没有攻城,只是略过就是不见了!”

“如此说来,尔等并没有看到他们同时出现?”

刘劲一下子摸到的问题的所在。

“但是他们的确出现了,前后相隔三刻钟左右,一个时辰不足,消息已经汇聚,不可能只是一股骑兵,我们的斥候都看得清清楚楚!”

“哼!”

刘劲冷哼一声,他的眸光狠狠的看了一眼牧山,心中有一丝阴霾:“如果说之前他有六七成是牧山,现在我肯定,他就是牧山,居然想要逼宫?”

“太守大人,我先上城墙布防!”都尉黄猛拱手说道。

“去吧!”

张咨冷静了下来,平静的道:“纪司马,你也随黄都尉一起去,保证宛城不容有失!”

“诺!”

纪仪眸光一亮,点头领命。

“府君大人,我舞阴有县兵一千五百精锐,随时可以上阵杀敌,但有所命,莫敢不从!”蔡图的意念很敏锐,他瞬间摸到了一个能改变张咨心态的机会,连忙站出来,拱手说道。

“蔡县令应该相信黄都尉和纪司马,区区贼子,敢在南阳逞能,必然会尸骨无存!”

张咨面容变了又变,目光看着你蔡图和牧山,咬咬牙,本来坚定的意志一下子变得有些犹豫了,他到底是该动手还是不该动手呢?

“大人,城外兵马,多半是牧山了,他们想要逼宫!”刘劲道:“属下认为,此时此刻,我们更应该拿下牧山!”

“既然城外兵马是牧山你的,我们若是逼得急,牧山鱼死网破,城外兵马攻城,如何是好呢?”

“城中府兵万余,皆为精锐,岂可畏惧!”

刘劲冷冷的道。

“仲孙,你想的事情还是不够全面,若有黄巾攻城,必然是我这个太守镇守不利,朝廷怪罪下来,我等如何是好?”张咨摇头。

“大人……”

“无需多言!”

张咨道:“不管他是不是牧山,留在舞阴,未必不是坏事,舞阴和汝南接洽,汝南黄巾有大起之势,届时我等其之矛破其之盾,善莫大焉!”

他下定决心了,不能逼急了牧山,如果宛城的战役一起,就是他这个太守的罪,只要宛城太平,他这个太守就安然无恙。

这牧山,不过只是一匹夫而已,无需他大动干戈。

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他。

第三十二章 安定

“迂腐,实在是迂腐!”刘劲心中长叹,却一脸无奈,他看着牧山矫健的身影,长叹一声:“可惜了,一员如此强大的悍将,却不能揽入门下,日后若吾等有强敌,该如何应对啊!”

他还是小看了张咨性格上的软弱。

张咨明显是被这一股黄巾骑兵给吓到了。

他应该不是认为守不住宛城,毕竟城中郡兵过万,除非城外有十万大军,不然想要攻打宛城是很难的事情,他应该是担心南阳郡之中出现大股的黄巾反贼,会导致他在朝廷上的地位不保,甚至连太守的位置也保不住。

张咨这个人说好听是考虑事情全面,衡量后果而行事,说不好听就是性子软弱,缺乏拼搏的魄力,舍不得自己的官职,若是放在一方太平的郡府,倒是可以为官一方,但是在南阳这个天下第一大郡当太守,却显得无能了。

南阳这个地方,本是一个龙起之地,更是一个四战之地,若有战乱,兵家必争,若无强兵悍将,他们根本站不稳多久的时间,就会被赶下台去。

“郡丞大人,不如我们先斩后奏,杀了牧山,一了百了!”

这时候长史谭松迎上来,低声的说道。

张咨和刘劲的计划他一知半解,但是刘劲布置的刀斧手弓箭手都是通过他来布置的,他自然知道的张咨和刘劲的打算,这一点他是举起双难受赞成的,最好就是能直接干掉牧山。

张咨也好,刘劲也好,他们对于南阳来说都是外来者,这个时代,地方有些排外,所以他们必须要拉拢本地官吏,才能站稳脚步。

他们第一个拉拢的自然是谭松,谭松虽然出身南阳世家,但是黄巾之乱之后,南阳世家已经被打沉下去,他缺乏的南阳世家的影响力,必须要靠着张咨而站稳脚步。

所以相比蒯封有荆州大世家蒯氏的支持,黄猛有江夏第一世家黄氏的支持,纪仪身后有大将军府的身影,他也算是势单力薄,张咨首先就安抚了他,也算是给自己拉一个地头蛇。

“不可!”

刘劲闻言,却摇摇头:“如此以来,我们就是不把府君大人放在眼中,府君大人对我们必然会有忌惮,这回弄巧成拙,弄不好还会激怒府君大人!”

自古以来,上位者最忌惮的就是下面的人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自作自受。

深谙权谋之术的刘劲自然不会犯这么地级的错误。

所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你这的张咨妥协。

一轮武斗比拼之后,张川这个名字开始在的南阳扬名起来了。

张咨设立酒席,酒席之上,亲自为张川授职。

所以不仅仅蔡图逃过了一劫。

张川,这个名不经传的猎户,顺利的张咨任命为的舞阴县尉,算是能名正言顺的统治舞阴县兵。

不过刘劲也不是没有后招。

“大人,舞阴毕竟有些不在大人的掌控之中,如今大人皆然已经任命张川为县尉,那么也该派出一人,盯着他!”酒席上,刘劲举着酒盏上前,低声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

“朱湛死后,县丞位置一直悬空!”

“蔡图会答应吗?”

“大人刚刚对他妥协,难道他还敢弗了大人的面子!”

“那你认为何人合适?”

“孟吴如何?”

“孟吴?”张咨沉思了一下。

“他是大人麾下的掾吏(差不多谋士或者是秘书之类的官职),而且还是昔日孟氏嫡子,孟氏一族在黄巾军入城的时候被屠杀一空,他对黄巾军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他去舞阴,必然会死死地盯着牧山!”

“会不会适得其反?”

“大人,牧山不可不防,若是黄巾再起,南阳岂不是生灵涂炭,届时朝廷必然怪罪大人!”

“此言大甚!”

张咨浑身一颤,顿时打赢了。

县级别的官吏,他这个太守自然能安排,他可以让各方举孝廉而定之,只要安排之后,上奏朝廷便可。

……

傍晚。

天边一朵朵火烧云,晚霞璀璨。

宛城的东城门。

两匹马伏着牧山和蔡图两人,缓缓的向着城外而去。

“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今日要走不出这宛城了!”蔡图的心中有些余悸未定,他知道这一次好悬啊,差点就人头落地了。

“蔡县令,你可知道,这太守府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最少埋伏了一千多兵马,有刀斧在手,有弓箭连营,如果张咨心狠一点,我们也许还真的走不出来了!”

牧山也出了一身冷汗,作为一个武将,对杀气太敏锐了,从走今太守府开始,他就感觉走今被一股股杀气给锁定了。

这一次,悬啊。

生死就在的张咨的一念之间。

幸好最后张咨改变的心态。

“张咨终归是有些的软弱,不论才能,他的性子比之秦颉大人相差甚远,根本掌不了南阳,有他在南阳的话,南阳早晚易主,只是可惜,我们舞阴县丞的位置要落空!”蔡图沉声的道:“他给了我们面子,他的面子,我是不能不给,所以他要举荐,我也能受着,之只是这个孟吴什么来历,我倒还是不是很清楚!”

他本想安排李严坐上这个位置,倒是没想到让张咨横插一手,他还不能反驳,毕竟他也不敢翻脸。

“孟吴?我记起来了,就是张咨身后的那个掾吏,他看我的眼神,是带有恨意,我猜想应该是当年南阳世家的人!”牧山道:“只有他们才会如此怨恨黄巾军!”

当年的南阳世家很强盛,但是被他们黄巾军杀了一轮之后,基本上就剩下一些不成器的余孽,那一次的大清扫,宛城血流成河,连他都不知道抄了多少家族,灭了多少世家子弟。

“看来他们是安排来盯着我们的!”蔡图道。

“由他去,区区一人,翻不起风浪,我掌兵,你掌权,你我只要同心协力,在舞阴他还能飞起来不成!”牧山冷声的道。

“也对!”

蔡图点点头:“既然来了舞阴,他就在我们眼皮底下,本官自不为畏惧他!”

两人骑着马,很快就离开了宛城,郊外小树林汇合了李严和牧景他们。

“爹!”牧景看到牧山出现的那一瞬间,心中的一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了。

“大人!”李严看着两人没事走出来,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他们算是过去了。

“雷公呢?”牧山环视一眼,面容一肃,问道。

“爹,叔父带骑兵去转圈了,刚才可能会有追兵,所以我让他脱身之后不用汇合我们,立刻回舞阴去,现在他们应该向着舞阴返回了!”

“不正面对战就好!”

牧山点头:“如今我可是舞阴县尉,不宜与朝廷兵马抗衡!”

……

天黑了。

在火把的光芒之中,一千多号兵马在的风风火火之中行军,向着舞阴县城而回。

当他们回到了舞阴县城之后,早已经将近天亮。

但是牧景走了这么多路丝毫不感觉疲惫,回到的景平村之后,他的心情还很兴奋,过了这一关,那就代表他们不需要和郡兵之间拼一个你死我活,他们算是真真正正的在舞阴县城安定下来了。

第三十三章 命案 上

中平五年,正月下旬。

寒冬的天气已经渐渐的过去了,虽然尚未正是如春,但是天气开始回暖,万物也开始回春,枯草开始的逢春,天地之间的氤氲这一片春意洋洋的气息。

舞阴县城。

城郊景平村。

村里面的房舍已经开始修建完整了,修建的很快,前后不足两个月,几百户房舍就已经修建出来了,一个是因为全村人动手,无论男女,都上阵了,另外一个是肯舍得砸钱,为了修炼这村落,最少砸下去了两百多金,也就是两百多万的五铢钱,这可是一笔巨款了。

这是一座新村落,村落的长度不是很长,但是背靠着后面的景平山(这本来只是一座无名山峰,但是当初村落命名为景平村,这一座山就自然而然被誉为景平山),左侧还有一条约莫五丈宽左右的小河流,地势不算的平坦,隐隐陡坡,房舍以中央的忠烈堂为主,形成回字形状,宛如一座堡垒。

修建的时候考虑到了一个不太平的情况,所以他们外围所用的都是从山上取下来的石头筑建的,一旦布置兵马防御起来了,村里面的男女老幼全部上阵,就算千余精锐兵马也攻打不进来。

这算是他们蘑菇山上走下来的黄巾余孽的大本营了。

最重要的一点,周围的土地都已经被县衙许给了景平村,景平村就算关上门,也完全可以自给自足。

终于等到能安定下来的这一天,村里面的老人妇孺高兴坏了,一个个正在筹备开春之后的春耕……

除了张谷成为了景平村的里正(村长)之外,赵平,成罗,雷公都随着牧山进了县衙,统领麾下一千多了县兵,抓紧时间练兵,常常的不着家,毕竟这一千多兵马可是他们立足的根本,没有这些并没,多少人会和他们翻脸啊。

而牧景这些天在抓紧时间练武之余,也在练习一下自己的骑马和弓箭。

这时代,骑兵才是最强大的兵种。

而弓箭才是杀伤力最强的武器。

骑马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在加上这个时代根本没有所谓的马鞍马镫,无法固定身躯,晃一晃就会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

“少当家,今天感觉如何?”雷虎牵着马缰,让这匹有些温顺的青葱马伏着牧景走在小路上。

“小青好像还不太接受我!”

牧景苦笑,默默胯下战马的头颅,小青是这匹马的名字,这是一匹战马,但是有些年纪过大了,算是被淘汰下来了,所以性格比较温顺,合适新手,他叹了一声,道:“看来我还需要和他多培育一下感情才行!”

骑马可是一个技术活。

他双股之间,已经的磨去了一层层皮,好几次都想要放弃了,但是最后都咬着牙坚持下来了,如今勉强算是你能骑马,但是想要骑马作战你,他还差得远。

“少当家,不如你和我爹说说,让我跟着爹进县兵?”雷虎这几天念念叨叨的都是这事情。

“虎子哥,干嘛一定要进县兵啊!”

牧景在雷虎牵着的马缰之下,骑在马背上缓缓的走,有些叹气的问道。

这问题不仅仅是雷虎的问题了。

而是整个景平村的问题。

村里面有天地了,不少老人妇孺都想要男丁去种田得粮食,但是青壮只能为兵,毕竟县兵才是他们立足的根基,没有县兵,这里的安稳很快会被扫平。

那么下田劳作的事情,自然而然的就交给了少年团,要知道蘑菇山上的黄巾余孽除了三百出头能打善战的青壮之外,还有一批后备军,那就是十岁左右到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郎。

这群少年在当日舞阴一战之中,跟着牧景杀入了朱氏府邸,屠戮了朱氏一族,算是上过战场,见过血,他们的心已经野了,根本收不回来了。

“少当家,我可不想在这里劳作,我是男子汉大丈夫,我要上战场,要以掌中刀胯下马为大当家和少当家建功立业!”雷虎志向远大,声音灼灼。

“可你只有十五岁!”

“我知道,但是我的武艺就算县兵之中,也算是一等一的!”雷虎道:“县兵之中打得过我的,能有几个啊,凭什么他们就能进县兵,我就不能啊!”

“虎子哥,你可知道上战场大战,除了武艺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骑术?”

雷虎硕大的脑袋想了想,道:“我的骑术也不错啊,即使比不上大当家和我爹,在村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

这家伙天资不错,武艺和骑术都算出众。

“错!”

牧景斩钉截铁的道:“是兵法!”

他义正言辞的说道:“上了战场,如果只会冲锋陷阵,而不会布阵诱敌,那只是匹夫而已,你愿意他日上了战场,成为一个人人吆喝的匹夫吗?”

“这个……”雷虎顿时迟疑了。

“所以从今日开始,你要修读兵书,只有修读的兵书,胸中有兵法,上了战场才能运筹帷幄……”

牧景本来只是想要雷虎安分下来了,但是说着说着,心心中忽然燃起一个念头。

不如修建一个军校?

他的心中可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接下来的将会是怎样的乱局,天下烽火,战乱频繁,唯有以战止战,想要以战止战,就必须要一支强军,想要有一支强军,就要有一批精锐军官。

眼下就有一批好苗子。

当初随着灭了朱氏一族满门的少年们,就是最好的苗子,这一批苗子要是能练就出来,日后想要筹建大军,那就易如反掌。

越想他就越激动。

“少当家!”

这时候,村头方向,谭宗骑着一匹小毛驴,从远处走过来,走了一些气喘吁吁的。

“看来我要差的事情去有眉目了!”

牧景目光一看,打断了自己的沉思,跳下马背,脸庞上挂上一抹微笑。

“少当家,这些都是你要的户籍资料,我求了成罗叔父很久,他才肯让我带出县衙,但是勒令我三日之内,必须要搬回县衙里面!”

谭宗把手中的一卷卷竹简递给上来。

“去忠烈堂!”

牧景牵着马,走在前面。

“诺!”谭宗和雷虎点头跟在身后。

忠烈堂是景平村的核心,里面房舍不少,还有一个小型的校场,校场上布置了一些的石臼,刀枪剑棒,供应练武,中间是大堂,也是议事堂,左右是东西个宅院。

西宅院是景平村了一个仓库,堆放一些粮食和兵器这些东西,而东宅院就是牧山他们办公的地方,不过牧山很少回来,只有张谷在这里坐镇,牧景也霸占了一间厢房为书阁。

这间书阁很大,可以说是整个忠烈堂除了中间大堂之外,最大的一个厢房,这个厢房布置的很压制,一个个巨大的书架屹立,里面堆放着不少书籍,景平村所有书籍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以前的蘑菇山也就成罗收藏了十几二十本书籍,就算想要学习,也根本没有多少书籍,可是如今景平村可有很多书籍。

当初抄朱家的时间,顺手牵羊,把朱家这个士族传承书籍都带出来了,一个士族,传承根基就是书籍,这年头没有活字印刷术,书籍可是很精贵的。

朱氏的书籍可有四千多本,这在如今这个时代,已经很丰富了,有竹简书籍,有布帛,有纸张书籍,应有尽有。

走到案几之前,牧景坐下去。

他坐的是太师椅。

实在不太熟悉汉朝的跪坐礼仪,这会让他想起一个很讨厌的民族,在外人面前无可奈何只能装一装,但是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他可不想装,所以他让村里面几个木匠做了一张高案几和几张太师椅,放在书阁之中。

“少当家,你要的户籍已经全在这里了!”谭宗把一卷卷的户籍档案放在案几上。

“有不少啊!”

牧景轻轻的翻阅了一下。

他翻阅的户籍是整个舞阴县行商商贾的户籍。

第三十四章 命案 下

忠烈堂,书阁之中。

“城东张府,当家家主张恒,上下两代,行商三十载,以丝绸为主,包揽舞阴三成的绸缎庄!”

“城西许家,家主许林,瘸了左腿,外号瘸子,世代铸器,独揽县衙的兵器铸造!”

“城北龚家,家主龚场,经营粮庄,与舞阴士族关系良好,掌控本县与外县的粮食进出口,富可敌县库!”

“……”

牧景端坐在太师椅之上,手上翻阅一份份户籍资料,目光深沉,思绪转动,看的很仔细。

有了这些户籍资料,整个舞阴的商界实力分布在他面前一目了然。

至于他为什么要去查这些,自然是有原因。

自古以来,培养军队是缺少不了经济的后盾。

两方势力打仗打的不仅仅是军力,更多的是实力的对拼,实力包括军力,财力,武装一支精锐军队所需要花费太多了,军饷,兵器,马匹,战甲,还有训练时候的消耗物资,都需要强大的财力来支持。

所以如果牧山想要扩大实力,那么前提就必须要有财力支持,县城内之中的那些士族隐隐约约已经走到了对立面,想要他们出资支持,有些痴心妄想。

牧景要自然要做回老本行。

他本来就是一个生意人,而且是一个很难成功的生意人,天才商人的名头可不是他自己的吹出来了,前世的他白手起家,不到而立之年在商界屹立一方,这都是源于他对赚钱的敏锐。

“宗哥!”

良久之后,牧景挑出了几分档案,递给谭宗,道:“这几家的背景,行商规模,商路方向,还有当家人的品行脾气如何,都给我查一查,我要更仔细一点的!”

“诺!”

谭宗看了看,一共是五份,这就是说这五家比较特殊,他点点头。

“少当家,不过只是一些商贾而已,何须如此重视?”雷虎不太明白。

雷公加入黄巾军之前,其实也是士族出身,只是没落的很多代,到了这一代更是出了雷公喜武厌文的怪胎,后来被世家压迫,家破人亡之后加入了黄巾军,但是骨子里面还是士族。

所以雷虎这个儿子受其影响,有些士农工商的信念,不仇视农民,不仇视长工,但是对商贾之辈,颇为轻蔑。

“虎子哥,你可不要小看他们!”

牧景微笑的道:“他们也许是我们日后很好的合作伙伴!”

他的灵魂来自未来,从那个资本的世界回来的,没有人比他更加清楚资本存在的优势了。

雷虎撇撇嘴,虽然没有反驳,但是看神情已经看得出来,多少有些不信服。

牧景只是笑了笑,有些观念需要慢慢改变的。

“宗哥,你那我的条子,去张叔支十金,把这件事情做好,资料一点要清楚,另外做事情小心一点,城中的那些士族对父亲怨念颇多,特别是我们灭了朱氏一族,算是挑衅了他们底线!”

“少当家,我明白了!”

谭宗点头,他性子有些阴狠,但是对大当家父子绝对忠诚。

当年是牧山把他从死人堆里面捡回来的,他的父亲,叔父,都死在的宛城的那一战,他只是一个孤家寡人,在他心中,牧山是他父亲,牧景年纪虽小,但是他视为兄长。

……

下午。

牧景和雷虎入城了。

这一次他们入城是抓药的,牧景最近感觉最近练功的有些到了瓶颈了,心中总有一些感觉,好像要跨出去那一步,却始终跨不出去,所以他打算抓一些强筋炼骨的山药来沐浴。

练武之人,以草药辅助,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以前在山上太闷了,还是县城热闹!”雷虎的虎眸闪闪,有些激动的说道。

“舞阴的确算是比较热闹的县城!”

牧景笑了笑。

舞阴有两大市集,一个东城市集,一个是北城市集,两个市集都很热闹,承接南来北往的商队,这个地方连接南阳汝南,商业更是繁荣不少。

他们走到了东市集上去,这里人来人往,摩肩擦踵,颇为热闹。

很快他走今了一个药材铺。

抓了一副药。

这服药可是太平武经里面记载的药方,辅助武者筑基所用,用药可不便宜,他们花费了五千多钱,才抓好了药。

两人刚刚走出了一个药铺,迎面就撞上了一队兵丁。

为首的是赵平。

“叔父!”牧景连忙打招呼。

“少当家!”

赵平连忙停下脚步,向着牧景回礼,虽然现在他们都已经不是落草为寇了,不是蘑菇山上的黄金余孽了,但是对于牧山父子,他们还是保留大当家,少当家的称呼,这是他们的最尊敬。

“叔父,你这是……”牧景看着赵平身后,十几个兵丁,三个推车,推车上面盖着草席,草席之下,散发这腐肉的气息,这股气息这么冲,明显是尸体。

“从小清河里面浮上来的尸体,一共五具尸体,看样子已经死了两天,目前还不清楚身份,但是既然发生在舞阴境内,就是我们县衙的事情了!”

赵平面容微微有些苦涩,不过既然牧景问起,他也不会藏着捏着,毕竟自从他们站稳舞阴之后,可没有把牧景当成一个少年郎,他开始有些诉苦的说道:“我这个贼曹才刚刚上任,就遇上了这么倒霉的事情,这一下可麻烦了,县衙里面大当家刚刚站稳脚步,上面还有一个县丞孟吴压着,这案子要是你破不了,肯定给他们一个发难的理由!”

他是贼曹。

县衙之中,除了县令,县丞,县尉,主簿四个官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是吏,其中贼曹,功曹排名比较向前,贼曹负责缉拿盗贼和一些命案侦破,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的角色。

“我去看看!”

牧景有些好奇,毕竟不是战场上,一次性死了五个人,这可算是大案子了,父亲才刚刚安排赵平当贼曹,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要是破不了案子,那损耗的就是父亲牧山的声威。

他走上来,揭开草席,看了看草席之下的尸体,这是一个满脸胡须的男子,穿着布衣,在水中飘浮了两天,他的皮肤很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被人放尽了血液一般。

“穿胸而死?”牧景低声的说道。

“我看过了,五个都是胸口被利器刺穿了!”赵平点头的说道。

“不过这胸口上的伤口很奇怪,不太像是枪,剑,刀这些兵器所穿过的伤痕啊!”

牧景仔细的看看看,微微皱眉:“而且这个伤口形状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见过?”

赵平瞪大眼睛,顿时有些激动,他正愁没有一点头绪去查,如果能从凶气追查起来,也许也是一个方向:“少当家在在哪里见过?”

“我想想,好像是……我记起来了,是太平武经!”

牧景努力回忆,突然之间灵光一动,连忙道:“这伤口应该是太平钩的伤痕,太平武经上面记载了太平钩的形状,和这伤口上的形状一模一样!”

“太平钩?”

赵平闻言,面容变色。

他虽不是太平道出身的黄巾军,但是听过一些太平绝技,其中就有一个是太平钩,太平钩是一个武器,也是一种武艺,那是当年张氏三兄弟身边亲卫才会的武艺,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这些人的身上呢?

“叔父,此事不简单,牵涉太平道,必然不是小事情,你还是抬着他们去见父亲,父亲比我应该更熟悉太平道的武艺!”

“嗯!”

赵平点头,挥挥手,连忙让麾下兵丁抬着这些尸体,向着县衙而去。

第三十五章 太平神卫军

舞阴县衙之中。

堂上。

“县尊大人,土复山贼众出没,掠夺我县之百姓,杀我郡民,难道我们不应该响应府君命令,出兵剿灭他们吗?”县丞孟吴刚刚上任不久,但是已经得士族支持,所以在蔡图牧山面前表现的十分嚣张,咄咄逼人:“还是张县尉害怕了?”

这一个新上任的县丞,带着任务而来,他的目光一定盯紧牧山,牧山的练兵有一套,哪怕他的身后有舞阴士族支持,好几次想要插一脚进去,都无法做到了,县兵让他把持的森严无比。

如今唯有按照刘劲的嘱咐,想办法去消耗牧山的兵力,如果想要消耗他的兵力,就唯有让他剿匪。

南阳昔日是一个黄巾重灾区,多年下来混乱无法度,昔日的黄巾暴民没有被剿灭了,落草为寇之众多不甚数,单单是东部地域就有好几拨。

湖阳,博望,比阳,复阳等地都有之贼众出没,规模大的有千余人,规模小的也有一百余人。

其中土复山就是名气比较大的一个。

土复山在复阳,比阳,平氏三个县城之间,这个山峰险峻,呃住了其中的官道,易守难攻,好几次官府兵马上山剿匪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这里就成为了落草为寇的一个聚点。

本来这股山贼只是在你南阳东南部活动的,但是自从蘑菇山山的黄巾余孽销声匿迹之后,土复山的老大就准备扩张势力,北上掠夺,前几天掠夺了舞阴了几个家族联合运送南下的粮队。

这事情虽然不在舞阴境内发生,但是终归受难的是舞阴百姓,所以孟吴如今就有了发难的理由。

“元中,此事你认为该不该出兵?”

县令蔡图跪坐首位,气度越来越高深莫测,一举一动之间气势斐然,这段时间牧山的配合,兵马震慑之下,无人敢反对他的命令,让他顺顺利利的把这一座县城彻底的收揽在手下。

这也是他上任多年,第一次感觉舞阴县城是在自己的统治之下的。

“禀报县尊大人!”

牧山代入县尉的身份很快,他闻言,淡然的一笑,道:“我等为县兵,职责所在,乃是保卫百姓,土复山贼众如此大胆包天,掠夺我县财帛,该杀,自当出兵剿灭,不灭之而不归来!”

顿了顿,他的目光斜睨了一眼孟吴,又说道:“可如今乃是刚刚进入春节,春耕在即,百姓要播种,县衙之中并无存粮,粮草不继,无粮草维持,剿贼一事,恐怕有心无力,当然若是有人愿意提供粮草,我等定当出兵,而且某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剿贼而归,献上头颅!”

他的意思很明显,县兵可以出动,剿贼之事他答应,但是要有粮草。

县兵整合也有一段时间了。

他本意就是想要拉他们出去转一转,只有经过沙场厮杀,才是互相融合,融为一体的最好的方法,因为在沙场之上,所有的恩恩怨怨都会被生命磨灭,他们在生死关头都会明白,只有身边的战友,才是最可靠的。

如果能有人提供粮草,这事情就更好了。

“张县尉此言当真!”孟吴微微眯眼,眸光之中划过一抹萧冷。

“孟县丞,县尊大人在上,众同僚相证,某岂敢谎言相对!”

牧山冷然一笑。

“那此事就这么说好了!”孟吴急促的道:“我乃是舞阴县丞,筹措粮草之事乃是我分内之事,既然张县尉愿意出兵,我自当为张县尉筹措足够的粮草!”

“那就有劳孟县丞了!”

牧山带着人皮面具的面容没有一丝一毫的表情,冷漠无比。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说定了,孟县丞负责筹措粮草,只要粮草到位,张县尉必须出兵剿贼,我等身受朝廷天恩,自当不能看着贼寇乱我百姓安稳!”

蔡图居于首位,笑眯眯的看着两人交锋,心中却安,这时候他忽然有些感谢太守府安排孟吴上任县丞的位置,有孟吴在,牧山就脱离不了他的掌控。

而且有牧山在,孟吴根本无法挑衅他的威严。

他才是舞阴一把手。

“禀报县尉大人,赵贼曹请你移步仵作房,县城之中出了命案,他有急事禀报!”一个县兵走进来,拱手禀报。

“某家尚有公务,就此告辞!”

牧山站起来,大步流星的向外面走去。

“牧三锤,只要出兵,这一次你必死无疑,某决不让任何一个黄巾贼活下去!”孟吴看着牧山的背影,眸光之中有一抹抹不去的怨毒,冷然的声音在心中幽幽回响。

……

牧山走出了大堂之后,雷公迎面走了上来。

“大当……大人!”他本想喊大当家,但是被牧山怒瞪了一眼之后,很快就改口了,然后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去告诉所有军侯,我县兵要出兵剿贼,让他们做好准备!”

“诺!”

雷公眸光一亮,点头领命。

“另外告诉子登,让他去了解一下土复山的情况,顺便拿联系一下土复山的人,告诉他们,某要出兵剿了他们,他们要么死,要么投降,某绝不手下留情!”

“私下联系他们,乃是通匪,此事若是被人知道了,会不会影响大人立足舞阴啊!”

“子登会小心谨慎的,土复山的几个当家当年也终究是黄巾部将,他们信任渠帅,东部起兵响应,奈何宛城大败,渠帅战死,黄巾灭亡,他们无可奈何才落草为寇,是渠帅对不起他们,某要先礼后兵!”

“诺!”

雷公领命而去。

……

县衙府邸的西面,有一个贼曹府衙,里面有牢房,审讯房,仵作房,等等一应俱全。

仵作房之中。

一个老仵作正在检验几具尸首。

“禀报贼曹大人,他们都是被利器穿透了心脏而死,因为渗泡在水中,无法查探死亡时间,只能大约推测,应该死了一天以上,至于他们胸口伤痕形状怪异,小的无法确认凶器!”

“会不会是钩子?”赵平小心翼翼的问道。

“很像!”老仵作闻言,眸光一亮,再仔细的看看伤口,才回答说道:“如果是钩子,这应该是比价特殊的钩子,呈现镰刀形状,左右两侧应该都有齿轮,才会造成这样的伤口!”

“我知道了,此事莫要声张!”

赵平沉声的说道。

“诺!”老仵作点头。

这时候牧山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

“拜见大人!”

“拜见县尉大人!”

几个贼曹兵丁连忙行礼。

“赵平,这么急找某家,有何事?”

“大人,今天小清河面捞起了五具尸体,我看了看,此事颇为蹊跷,你来看看这尸体的伤口!”赵平屏退左右的人,然后才对着牧山说道。

“尸体?”

牧山上前,看了看一具一具的尸体,看到他们胸口的伤口,瞳孔微微变色:“太平钩?”

他可比牧景更熟悉太平武经,对于太平钩可不仅仅局限在太平武经之上的了解,他还曾经见过当年使用太平钩的太平神卫军,张角身边的嫡系精锐,每一个都是练出内劲的强者,他们只有百余人,以太平钩为武器,钩中牵铁索,可长可短,可在战场上可战数千大军,在战斗之中还会互相配合,形成战斗阵法。

“都是太平钩的伤痕,一击毙杀,下手干净利落,他们应该都是被太平神卫军杀的!”

牧山检查了一番,皱起眉头,有些萧冷的道:“可当年大贤良师战死之后,太平神卫军不是全军覆没了吗?”

“会不会有人存活下来了?”

“也许会!”

牧山想了想,道:“但是渠帅说过,太平神卫军只听从张氏族人的调遣,当今天下,大贤良师已氏,地公将军和人公将军也死了,就算有太平神卫军的存活下来,恐怕也唯有一人才能调遣太平神卫军,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杀这些人,这些人的身份能查清楚吗?”

“我查过户籍,也请本地人来认人,他们都是生面孔,应该不是本县人!”

“他们应该都是武者,而且武艺不凡,看此人,太阳穴鼓起,气劲外溢,已经将近内劲极致,凝聚罡元的地步了,但是依旧被一击而杀,出手之人,修为可能不在某之下!”

牧山指着其中满脸胡须的死者,沉声说道:“如此强者,即使在太平神卫军之中也是一个强者!”

第三十六章 太平圣女

“贼曹大人,不好了,河边又出现了两具尸体,刚刚捞起来!”这时候,一个贼曹兵丁匆忙而来,禀报说道。

“什么?”

赵平闻言,顿时面容变色,问道:“现在在哪里?”

“已经抬回来了!”

“马上让他们抬进来!”

“诺!”

很快,几个兵丁抬着两块木板走进来,木板上是两具尸体。

“你们先都下去吧!”

“诺!”

赵平屏退了众人之后,没有立刻上前检查,但是牧山已经上前一步,揭开了遮盖的草席,看了看这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并没有如同之前五具尸体一样胸口有奇怪的伤痕。

他们身上的伤痕很多,基本上都是刀剑造成的伤痕。

牧山看看了他们的手腕,他们的手腕上都有一个奇怪的标志,那是一个符篆,用上古甲骨文来形容,就是太平二字。

“太平神卫军!”

牧山深呼吸一口,看着那标志,声音不禁颤抖:“他们两个应该都是太平神卫军,这是神卫军的标志,我见过,当年他们曾经来联系渠帅,我和他们交过手,他们的手腕上都有这种标志,独一无二!”

“大当家说,他们居然是太平神卫军?”

赵平闻言,浑身一颤,急躁起来顾不上称呼了,直接称呼大当家,然后才冷静下来,说道:“这么说,不是太平神卫军杀人,而是有人和太平神卫军在厮杀,而且双方都死人了,所以才造成如今的局面了,尸体都丢进的小清河里面了!”

“杀他的人用的功夫也是太平道的功夫!”

牧山检查的很仔细,他认得这死者身上致命的伤,他在太平武经上的造诣深不可测,对太平武经的武功了如指掌,自然也认得会造成这种伤痕的武功:“这掌印应该是太平混元手,只有太平混元手的内劲才会留下如此浮肿和黑印!”

“太平混元手?”

赵平想了想,他年少的时候也是一个游侠,对于一些比较特殊的武功多少有点印象:“是不是河东渠帅郭太的绝技?”

“嗯!”牧山到:“这种功夫除了郭太之外,会的人不多,应该都是郭太身边的心腹爱将才会,而且此人能把掌印留在死人的身上超过一天,那说明他的功力很强,最少也是内劲大成的巅峰!”

“河东渠帅郭太本来就是黄巾渠帅,是太平悍将,他的人怎么会太平神卫军打起来了?”

“不知道!”

牧山捏了捏鼻梁,这人皮面具让他有些不舒服,但是他不能取下来:“但是我可以肯定,太平道现在应该内乱了,没有了大贤良师镇压局面,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黄巾军败亡,但是太平道还是存活下来了,但是如今看来,太平道也要陷入内乱了。

“大人,就算他们内乱,太平神卫军和河东太平道的道徒这时候怎么会出现在南阳,自从渠帅战死宛城之后,南阳应该可没有太平道门的人了?”

赵平问了一个心中的疑惑。

“河东的人我不知道,当时太平神卫军的出现,那就说明,她出现在南阳了!”

牧山心中有些沉重。

“他?”赵平看着牧山的神容如此凝重,连忙询问:“大人,他是谁?”

“太平圣女!”

牧山道:“当年太平道被围剿,张氏一族全族被屠杀,如果还是谁能活下来,应该唯有她了,她应该是利用一些偷天换日的本事,活下来了,当今天下,也唯有她才能号令太平神卫军,她这时候出现在南阳,恐怕不是什么好事啊!”

他想了想,问:“小清河是**之流,**从汝南掩面而下,这尸体有没有可能你从汝南冲下来的!”

“有可能!”赵平点点头。

“赵平!”

“在!”

“你暂时先放下手上一切的公务,派出你麾下所有人,全力去找出他们,只要他们在舞阴境内,不惜代价,一定要找出他们来!”

牧山道:“如今太平神卫军都死了两个,这说明圣女可能不是很安全,某家终究是一个太平道徒,当日渠帅引我入道,注定了我身上有这么一份责任,太平圣女是大贤良师唯一的血脉,某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诺!”

赵平拱手领命。

“还有一件事情!”

“大人请吩咐!”

“县兵可能要南下剿贼,你的手下贼曹兵丁还有刺奸队都要扩张一下,尽量补充一下农家青壮,我就怕我离开之后,县城之中有人会趁机对付景平村,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贼曹麾下有两支队伍,一支是贼曹兵丁,约莫五十人左右,另外一队列就是的刺奸队伍,约莫五十人,如果按照现代的说法,其实贼曹兵丁就等于警察,刺奸队伍就等于城管。

“大人放心,有我赵平在,定能保景平村安稳!”

赵平双眸之中浮现一抹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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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斜阳夕照。

舞阴城郊,东北角不到二十里的山坡上,一个破落的道观之中。

这个破落的道观之中来了一群不速之客,约莫有二十几个人,都是一个个彪形大汉,而为首的却是一个二八方华的少女。

少女亭亭玉立,带着斗笠,看不清她的面容,她站在门口,一双明月般璀璨的美眸透过斗笠下的轻纱,目光看着那落下的太阳有些出神,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了。

“圣女,先吃点东西吧!”

这时候,一个年约四十出头的中年大汉走上来,双手端着一碗刚刚烧好的稀粥,递上来。

“火叔,我不饿!”

她犹如黄莺般清脆的声音有一丝丝的疲惫。

“圣女,就算不饿,你也吃点吧。”火叔叹了一口气,道:“接下来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赶,没有体力怎么行!”

“火叔,我们现在还能去哪里啊?”

少女有些讽刺的说道:“为了保护我,已经死了太多人了,在逃出巨鹿的时候,罗非叔父和苏明叔父死了,在青州的时候管亥叔父断后,生死不明,现在连张安叔父和卫刚叔父也死了,从河北一路南下,青州,徐州,兖州,豫州,汝南,天下已无我的容身之处,还有人会收留我吗?”

“圣女,我们活着就是为了能让你活着,我们死了也是为了你能活着,这是我们对大贤良师的承诺!”

火叔道:“圣女无需灰心,天下之大,岂会没有圣女的容身之处,荆州待不住就去江东,大贤良师有个师叔在江东,就算找不到他,我们还可以南下交州,交州荒芜,无论是朝廷还是太平道都没有什么影响力,我们一定能按照大贤良师的嘱咐,找一个地方,让圣女安安稳稳的生活!”

“褚飞燕要抓我,我能理解,他无非就想要逼婚而已,但是郭太他从来不曾见过我半面,他为什么要抓我?”少女突然问道。

南下一路,有人追杀他,不出奇,她是张角独女,朝廷的人,太平道的人,想要她的命,想要利用他的人很多。

但是河东郭太居然不远万里也派出近百好手来抓捕她,这是他想不到的。

“圣女,郭太在白波谷悄然聚兵过万!”

火叔想了想,还是把原因都告诉了她,低声的道:“他应该是准备再次举兵起义,反抗朝廷,而且他已经联系了刘辟龚都他们,打算互相响应,所以刘辟龚都才会如此联合他对我们出手,而如今大贤良师已死,他缺一面能聚民心的旗帜,若是能让圣女出面,必然能为他壮声威,所以他才会如此急躁,派出强者,想要掠夺圣女!”

第三十七章 景平商行 一

夜色如水,恬静安逸。

古氏府邸。

富丽堂皇的府邸之中,到处都是一片片灯火通明的光景,一盏盏幽幽的油灯灯光照射出来的光芒很是璀璨,把周围的黑暗都照耀出了一片光明。

在府邸的中堂之上,舞阴士族的十几个家族的家主已经齐聚一堂。

而召集他们的却是舞阴县衙的二把手,舞阴县丞,孟吴。

“县丞大人,你是要我们给牧山此獠去筹措粮草!”

“没错!”

“不行,我不答应!”

“古家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们想要牧山去送死,岂能不给他点甜头呢?”

“可是……”

“此事乃是谭松长史的主意!”

“那好,我没意见,不过你能保证牧山他拿了我们粮草之后会主动出征吗?”古氏家主杵着拐杖,浑浊的眸子迸射出一抹精芒,看着侃侃而谈的孟吴,沉声询问。

“古家主,不管此人是谁,他如今已是舞阴县尉,作为舞阴县尉,他既然敢在县衙大堂上立下军令状,他岂敢出尔反尔!”

孟吴冷笑的说道:“一旦如此,我朝法度可容就不下他,到时候我们想要杀了他岂不是名正言顺!”

“可是就算让他率兵出征,以他作战你的能耐,战场上也未必能奈何得了他!”一个家主低声的道:“届时若是让他大胜而归,岂不是民心尽得?”

“哼!”

孟吴顿时冷哼一声,冷冷的道:“只要他离开舞阴,那么就必死无疑!”

“既然孟县丞这么有自信,我就相信孟县丞一次!”

古氏家族的家主想了想,他感觉孟吴比自己更怎憎恨黄巾军,所以也没有继续深问下去,道:“这粮草我们可以出,可孟县丞也要保证,这一次必须要收拾牧山此獠,不能让他继续呆在舞阴县,有他在蔡图身边,我等早晚遭殃!”

“此言大甚!”

众人默默对视一眼,也表示赞同的说道。

“尔等放心,只要牧山他离开了舞阴,那么就算他们能拿回来,回来的也一定是一具尸体!”

孟吴自信的道:“土复山上如今已经张开了一张天罗地网在等着他!”

“有孟县丞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古氏家主眸光猛然一亮。

“其实我今夜前来与尔等还有一事商议!”孟吴对黄巾军恨之入骨,已经到了一个偏执的地步,他有些阴森森的说道:“城外有一个景平村,此地乃是反贼巢穴,绝不可留,既然牧山既然出征了,村落之中必然空虚,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万一牧山杀回来了呢?”有人已经动心了,但是有人还是细细的斟酌了一下,问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哼,他没有机会了!”

孟吴看着一张张犹豫不绝的神情,他知道牧山灭了朱氏一族满门的事情给了这些士族很大的影响,他们骨子里面已经对牧山怨恨之极,却始终担忧而不敢防抗,所以他决定透出了一些实情,振作一下他们的自信:“土复山这些月发展十分迅速,如今足足携众三千,另外新野和平氏城方向也有贼寇过境而聚集,虎啸山林,意图黄巾再起,此时此刻土复山足足有五千贼寇以上,此事早已经惊动了太守府,太守震怒,太守府决议出兵三千,舞阴,比阳,复阳,平氏,新野,各自出兵八百到一千左右,如此他牧山才愿意出兵合围,可是他根本想不到,其实太守府的兵马是不会与他汇合的,新野平氏等县的也在太守密令之下不会出兵的,此战,不过只是他的兵马对上土复山的贼寇,狗咬狗而已,以一千对五千,他牧山就算是昔日的西楚霸王恐怕难以剿贼,必然兵马折损,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太守府兵马以逸待劳,出兵剿灭他们,届时就算他幸运逃得一命归来,没有兵马震慑,某亦然可以太守府的名义拿下他……”

“那孟大人想要如何做?”古氏家主问道。

“牧山此獠心狠手辣,昔日一战,灭古氏满门,造孽无数,恶贯满盈,若是让他得了势,他日他也会灭了尔等满门,他可是黄巾反贼,不会和你们说仁义,既然如此,尔等为何不想下手为强!”

“先下手为强?”

“灭了景平村?”

有人低声的喃喃自语,声音却不小,直接叫了出来了。

……

三天之后。

孟吴的动作很快,不过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凑足了大军所需要一个月的粮草。

他虽然是从太守府空降而来,但是他在舞阴还是有根基了。

舞阴县城的士族阶层因为朱氏一族的灭门虽然被震慑住了,但是对蔡图和牧山的不满已经表现在的明面之上,之前不敢反抗是没有依靠。

如今有了孟吴立足县衙,他们自然而然的就要表达他们的不满,所以好几个士族都开始摆明了旗帜支持他,对抗蔡图和牧山他们的联盟。

因此他想要在舞阴县之子红筹措千余兵马所用的粮食,简直是易如反掌。

他既然筹措足够的粮食,牧山也应了承诺,率兵出征,他率领了整整一千精锐县兵,成罗和雷公随军出征,浩浩荡荡,向着比阳城的方向南下。

这一次剿贼对于牧山来说,不是一件坏事,土复山虽险峻,但是他不任何人都熟悉,其他兵马不敢剿灭,可在他眼中,想要剿之,并不困难。

……

二月,开春的季节,天地之间的冰雪已经渐渐的完全的融化,但是空气之中的寒意依旧。

景平村。

三月才是春耕的日子,但是如今已经开始的翻田松土,景平村周围的土地已经基本上被县衙给了景平村,所以一大早很多人就开始拿着锄头出门劳作了。

“大当家出征了,为什么不要我们也上阵打仗啊!”

“虽然我只有十三岁,但是我也是上过战阵,杀过人的!”

“我想要当个兵卒,不想耕田!”

在田地里面劳作的除了一些老弱妇孺之外,很多都是少年郎,这群少年郎怨气可不小,一个个向着上战场,对于劳作之事,颇为反感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景平村里长张谷注意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奈何无法改变什么,说他们年纪小,但是他们大部分都跟着牧景杀过人,上过战场。

“算了,这事情还是让少当家来烦恼吧!”他想了想,向着忠烈堂而去。

忠烈堂的书阁之中。

牧景正在坐在太师椅之上,双手平放手持毛笔,然后在几张粗糙的纸张上的写下来几个字,弯弯扭扭的,自己看起来都看不出来是什么字。

“这毛笔字就是难写,要是有钢笔就好了!”

他有些叹气。

不过难写归难写,终究还是要练习下去了,毕竟在这个时代生存,写出一手好字,才能冒充读书人,所以他联系了很刻苦。

“少当家!”这时候少年谭宗轻轻的推开门,走进来行礼之后,道:“你让我下请柬约的人已经有回音了,明日上午,城南酒楼!”

“做得好!”

牧景放下毛笔,活动了一下手腕,道:“有几个回音了?”

“三个!”

“少是少了点,但是也方便我拿下他们!”

牧景笑了笑,他很有自信他们会相信自己,做生意,无非就是赚钱,他有能力赚钱比其他人更多,只有有利益,就会有人信任他。

第三十八章 景平商行 二

翌日,清晨。

东边的水平面上渐渐的浮现起来一轮璀璨的红日,朝阳如故,照耀万里,开启的了一天的生活。

舞阴县,城南酒楼。

这个酒楼是两层小木楼组合而成,在舞阴县里面比较有名气,屹立在城南的入城十字街道旁边,入城出城皆能路过,生意倒是红红火火,不少来来往往的商旅都愿意在这里的打尖,或者错过入城出城的时间,也会稍作停留。

这里的庖厨做出来的舞阴比较特色菜和舞阴特别酿造的果酿酒都算是一大特色。

酒楼二层,一个雅致的厢房之中。

这里的厢房隔开都是以珠帘相隔,四周的珠帘自然垂下,地板上铺的是一层层的竹席,青悠的竹香味隐隐而散开,中间摆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案几。

案几之上,酒菜已经上,约莫有十几个菜肴,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一个个香喷喷的菜肴散发这浓浓的香味。

而案几周围,宾客已至。

一共四人,萦绕这案几四面而跪坐。

为首的是一个布衣少年,少年约莫十二三岁,跪坐在前,摇杆笔直,清秀的脸庞之中菱角分明,气质儒雅却带着一抹来自父亲的刚硬。

他就是牧景,经过这些时日的补充营养和练武,他的体魄已经恢复了不少,高大的骨架,清秀的面容,所以让人的感觉就是在粗狂之中带着一丝丝儒雅。

“这舞阴的果子酿果然名不虚传,酒味十足,还带着幽幽的果子香味,好喝,来,本公子敬各位一杯!”

牧景率先举起一个酒盏,迎头就是一杯果子酿下肚。

这个时代的酒有不少,有些是粮食酿的酒,也有一些用果子酿出来的酒,但是它们相对来说酒精度不高了,难怪一些武将都是用砂锅大的碗来喝酒,千杯不醉。

牧景前世今生的酒量其实都不是很厉害,但是这种酒,他认为他能喝上两斤不醉。

“牧公子好酒量!”

坐在牧景正对面和左右的三个男子目光一看,面面相窥,有些无奈之下,唯有也举杯而尽。

“孙掌柜,难怪你这酒楼客似云来,这酒楼的庖厨手艺的确不错啊!”牧景喝酒之后就是开始吃菜,他尝一尝几个菜,虽然单纯的味道来说,缺乏了很多佐料,所以显得一般般,但是也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吃了最好的东西。

听到他的这句话,坐在他身边的三人微微苦笑。

他们应邀而来,这都已经快大半个时辰了,可是这个牧景公子不是喝酒就是吃菜,正事一点都没有谈起来,要知道他们今天应约而来,可不是为了和他喝酒吃菜的。

“牧公子如若要是的喜欢,我可以把做这菜肴的庖厨送给牧公子,让他为牧公子而庖厨!”

说话的是孙郝,孙伯余,城南酒楼的掌柜,也是城南首屈一指的商贾孙家的当家家主,年约三十出头,正值青壮年。

“君子不夺人所好!”

牧景笑了笑,摇摇头。

如果是放在二十世纪,一个大厨师很多做酒楼的争破脑袋都想要争夺,但是这年头的庖厨的地位很低,正所谓君子远庖厨,所以说送就送。

“牧公子,汝下请柬约我们前来,到底所为何事?”

终究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

说话的是许家的家主,许林,许世杰,因为断了一条腿,走路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一拐一拐的,所以人送外号许瘸子,但是许瘸子可不简单,他不仅仅是一个铁匠,也是一个武者,修为还不错。

“呵呵,瞧许掌柜这话,本公子其实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几位交给朋友而已,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难道不行吗!”

牧景带着稚气的笑容很是可爱,也许是处在一个变声器,所以他的声音清脆之中显得略微低沉。

“牧公子,我等带着诚意而来,你若是无诚意,今日我就不奉陪了!”

表现很强硬的是张氏家主,张恒。

张恒所在的张家算是的舞阴城首屈一指的商贾,即使比不上有士族支持的龚家,也相差无几,衣食住行,他占据了衣的行业,在舞阴的百姓身上,最少有三成人的衣服的布匹来自他们家的绸缎庄。

他们这些人虽为商贾,地位不高,但是手下的一些渠道遍布县城每一个角落。

因此就算他们掺和不进去县衙权力的博弈,可这座县城对他们来说是没有秘密的。

县尉张川的身份在他们眼中更加不算什么秘密。

黄巾猛将牧山的名头他们也多少有所耳闻。

牧景以县尉的名义下帖,身份已经不言而喻,所以他们多少给点面子,在他们看来,得罪县尉不是什么好事情。

可今天他们来赴约心里面也是七上八下的。

长年对士族的敬畏已经雕刻进了他们的骨子深处,甚至让他们诞生了奴性,士族说一,他们不敢说二。

所有人都知道士族和牧山你之间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但是他们还是赴约了。

因为牧山灭了舞阴最大的一个士族,朱氏满门的鲜血影响力可不低,不仅仅震慑城中士族阶层,很多层面的实力都被震慑住了。

这也让他们对牧山有了一点点期望。

“张掌柜快言快语!”牧景淡然一笑,谈生意的境界就是他不急你不急,他急你也不急,他想要拉拢这些商贾力量,而且必须占据主导位置,那就得给他们一点吊起来卖的感觉。

不过也不能太骄横了,他听到张恒的话之后,道:“说道诚意,本公子对诸位多为有些了解了,那本公子就先自我介绍一番,某姓牧名景,字龙图,乃是吾父牧山独子!”

“原来是牧景公子,传闻黄巾反贼牧山已经我县县尉张川被枭首,牧公子坦露身份,难道就不怕被株连吗?”

许林的脾气有些冲,之前压抑了一些脾气,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哈哈哈!”

牧景大笑:“吾忘记告诉你们了,张川县尉乃是我尚父,这个解析如何!”

“强!”孙郝嘴角抽搐了一下,举起大拇指。

“牧公子坦诚至此,不怕我们上奏告你一状乎?”

张恒笑眯眯的看着牧景。

在他看来,牧景这句话已经是在坦然的车的承认,张川就是牧山,在暗地里面知道是一回事,摆在了明面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怕啊!”

牧景耸耸肩,反问:“可是你们敢吗?”

“不敢!”

三人一愣,顿时相继摇头。

朱氏府邸的血案历历在目,牧山心狠手辣,连士族都敢灭门,要是闹翻了,灭了他们全族,恐怕也是挥手之间的事情,毕竟如今牧山,兵马强盛。

“你们自然不敢,吾父连士族皆可杀,汝等不过只是区区商贾,低贱之辈!”牧景冷然如若。

“牧公子,尔今日邀吾等前来,难不成是为了羞辱吾等!”张恒眸子之中颇有些愠怒。

“是又如何!”牧景强势。

“我等虽为商贾,并非士族高贵,可也不受人所辱!”三人神色阴沉,勃然而起,就要拂袖而去。

“是本公子说的实话,尔等要恼羞成怒吗?”

牧景举起酒盏,抿了一口小酒,继续作死般的开口。

“牧公子,汝父虽兵权在手,然吾等也并非畏惧,吾虽商贾,可不容尔辱,汝就不血溅三尺乎?”性格最火爆的许林就要拔剑了。

“许掌柜,不可!”孙郝连忙想要安耐住他。

“如果我是你,我会拔剑!”牧景抬头,眼神挑衅了他一眼,却神情无畏,安然自若。

“咻!”

许林一怒,反手拔剑,寒芒如流星,一闪而过,剑刃已经架在了牧景脖子上了。

“好剑!”牧景看了看这一柄剑,是一柄不错的铁剑,但是却不是许家最好的剑,他好像没有感觉这剑是放在他的脖子上似的,继续饮酒而吃菜,自言自语的说道:“传闻许家有一柄赤火剑,以西域赤石,用许氏祖传锻造手法铸造而成,剑长两尺八寸,无坚不摧,锋芒无比,可吹毛断发,可惜了,不是这一柄,不知今何在也!”

“你!”

许林双眸赤火,握着剑柄的手青筋凹凸,整个人宛如一个即将要爆开了火桶:“欺人太甚!”

这是许家的耻辱。

许家以锻造世代传承,那柄赤火剑本来的镇族之剑,却被一个士族子弟见猎心好,强行巧取豪夺,不仅仅夺走了,还打伤了不少人,他兄长,弟弟,皆然被被赤火剑杀死,可最后他的父亲不仅仅不敢报仇,却要上门去赔罪,给这个士族送去了一千金,这才能保许家太平,至于赤火剑再也不是许氏的东西了。

第三十九章 景平商行 三

古语云,打人不打脸,但是牧景这一巴掌可是把许林的脸打的够狠的。

他当着许林的面上,简单粗暴的把许家的伤疤给揭开了。

这无疑是当众给了许林一刀。

许林本身就是一个打铁出身的铁匠,长年与火炉打交道,皮肤黝黑,却脾气就有些粗暴,这时候他更是已经有些按耐不住了,他双手握着剑柄,眸中杀意如电,手气刀落:“黄口小儿,我许家的荣辱由不得你来讽刺,别以为某家畏惧你父亲,就任由你凌辱,匹夫尚可一怒血溅三尺,今日我就杀了你!”

“许兄不可!”

“剑下留人!”

孙郝和张恒一看,面容顿时有些变色,连忙阻止的大喝出来了。

要知道,这牧景公子可是牧山独子,唯一的儿子,要是牧山独子死在这里了,根本就不要等到牧山率兵回来,就凭如今县衙之中赵平掌控的兵力都足够灭杀他们几家的满门了。

“杀!”

但是他们已经来不及阻止了,许林已经怒火冲霄,双眸血红,剑举起,剑芒闪烁之下的,就要斩下来了。

然而牧景却面不改色,手握酒盏,刀斧临身而不畏惧,稳坐泰山。

“铛!”

突然,一声清脆的金铁碰撞的声音响起,不断的在回荡。

在电光火石的之间,牧景身后,距离他最近的左侧珠帘后面,一道赤红如火的光芒闪烁而出,快如疾风,如同一堵墙,稳稳的挡住了许林的剑。

“你的剑,没有我的快!”

雷虎手握赤红长剑,剑挡许林,他看着许林,神色漠然的说道:“如果你的剑再敢出一分,我现在就能让你人头落地!”

“赤火剑?”

许林的瞳孔猛然变色,他仿佛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是死死的盯着雷虎手上的剑,茫然的吐出了三个字。

赤火剑,这是许氏一族的骄傲。

之所以会成为许氏的传承至宝,这有两点原因,第一,这是一柄宝剑,这点不容置疑,赤火剑因为用了特别的金属矿石锻造而成的,锋利非凡,无坚不摧,对斩的话能斩断十扎草甲。

至于第二点原因,赤火剑是许氏锻造术的一个提升,因为锻造了赤火剑,才让许家改变了原来的锻造方法,采用了炒钢的方法,锻造出来刀剑算是这个时代的一个标准。

“虎子哥,不可无礼!”

牧景却轻轻的摆摆手,让雷虎收起剑。

他对着三人淡然一笑,笑容宛如融化冰雪的阳光,一下子就把厢房之中冻僵的气氛给活跃起来了:“其实我只是跟许掌柜开个玩笑,我年少轻狂,言语不当,许掌柜不要生气!”

“许兄,先收起剑!”

孙郝闻言,送了一口气,连忙上前,用力掰下了许林的手,让他把剑收回来。

但是许林此时此刻漠然不动,他的目光却一直盯着雷虎,他眼蹬蹬的看着雷虎手中的那一柄剑,他不会看错了,这是他许氏一族梦寐以求的传家之宝。

没想多这么多年了,这柄剑又出现了,他本以为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了,这可是他们许氏一族的传族至宝啊。

“牧公子的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

张恒的面容不禁抽搐了一下,阴沉的眸子斜睨了看了一眼牧景。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这个一直稳坐泰山之上的少年公子感到有些一丝丝的畏惧,就算他面见那些县令郡守都没有这么样的感觉,这是一种不禁自主的寒意从背脊上冉冉而起的感觉。

“的确开的有点大了,那我给诸位赔罪!”

牧景耸耸肩,道:“虎子哥,把你的剑交出来!”

“真要交?”

“你交不交?”

“诺!”

雷虎也是一个武者,对宝剑自然尤为喜爱,自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是对牧景的命令还是严格遵从,把手中的赤火剑用力,直接插在了案几上。

“那今日本公子以此剑为赔罪代价,向许掌柜赔罪,希望许掌柜不要在意我刚才的话,不知道许掌柜可接受?”牧景笑的如同一个小狐狸一般,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弧度。

“你要把它给我?”

许林闻言,这一刻他终于回过神了,他的瞳孔睁大,看了看牧景,再看案几上的赤火剑,不禁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难以相信:“牧公子,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剑?”

“这是我从朱氏府邸的武器库里面找到了一件战利品!”

牧景面容正色,沉声的说道:“我自然知道,它就是赤火剑,许氏一族的传族至宝,既然是许掌柜的家传至宝,我自当完璧归赵!”

“这牧景打了什么主意?”

“他也太豪气了一点吧!”

张恒和孙昊目光不禁对视一眼,心中微微有些猜度。

“三十年前,我父亲当家,我父亲得到了一块与众不同的矿石,与祖父还有十几个叔父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不断的改造我许氏一族从战国时期就已经开始嫡传下来的锻造出,才融了这块矿石,锻造出赤火剑!”

许林坐了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上了一碗酒,开口说话了,仿佛在自言自语,言语之中带着一股骄傲:“此剑出炉之日,曾有荆州世家的一个识剑之人,要出五千金的价格,买下这一柄剑,但是我父亲拒绝了!”

“父亲的意思是,要我许家以此剑为传承,勿忘墨家传承下来的技能,这对我许氏来说,就是传族的依仗,可是朱家的纨绔子弟朱辅,昔日朱氏家主朱湛的亲弟弟,去酷爱收集天下名剑,他看上了我们赤火剑,寻我父亲买剑,父亲不允,他却带人强行闯入,我,还有我的兄长,我两个弟弟,宁可丢命,也要护剑,护剑心切,兄长,弟弟,皆然被他持剑所杀!”

“我幸运,兄长为我挡了一剑,逃得一命,但是朱辅的第二剑穿透了我们的腿骨,我最后也瘸了!”

“即使如此,可因为我们是商贾之族,朱氏是士族,县衙即使明知对错,最后还是判了我许家的错,我父亲用了整整一千金为代价,才让朱氏放过我们,但是从此之后,赤火剑就与我们许家一点干系都没有!”

“这一柄剑对我许家来说是祸端,也是一个无上荣耀,可它本身的价值,最少值五千金,牧公子,你就被这样把它交给我,难道不感觉有些亏吗?”

许林眼眸瞪着牧景:“要知道,就算要我许家倾家荡产,我也会迎回此剑!”

“每一件东西都有它的价值,但是在不同的人眼中,它就有不同的价值,这柄剑于许掌柜来说,无上至宝,可是它在我眼中,就值得让许掌柜息怒而已!”

牧景平静的说道。

商人行商,讲究的是买卖。

买和卖之间定位的价格是相对了。

“哈哈哈,好一个牧公子!”

许林双手握着剑柄,直接拔起赤火剑,目光看着赤火剑赤红如火的剑身,转过头,神色严谨,言语沉重,一字一言犹如泰山,他道:“我错怪你了,你牧公子绝非一个看不起商贾之家的人,你对我许某人的尊重,我铭记在心,这柄剑我收了,但是许家从今往后欠汝一个人情,日后但有所求,不论是什么,就算我许氏一族倾家荡产,在所不惜,我许林说,我虽商贾之家,可也一诺千金,绝不违背!”

“许掌柜言重了,恰逢相会,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不必惦记在心!”

牧景松了一口气。

收复了一个。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开局。

“牧公子,你意欲何为?”张恒有些回过味来了,他的目光颇为疑惑:“你言语之中蔑视我商贾之辈,却如此重视,交好吾等,某有些想不明白!”

张恒比孙郝年纪大,比许林年纪小,年约四十左右,心思却是最为深沉了一个。

他也是牧景最难攻克的一座堡垒。

但是张氏的身家最厚,关系人脉也是最广,他必须要进入自己的阵型之中,不然统治舞阴商界的计划必有纰漏,所以无论如何,牧景都要拿下他。

“首先声名一点,我牧景从不蔑视商贾,古今往来,范蠡,吕不韦,那一个不是行商出身,却能执宰相位,行商并不错,错的是士农工商的排位,错的是那些自认为孔孟之学的蔑视!”

他这一言出,无论是张恒,孙郝,还是许林,都微微一寒,目光看着牧景就好像看一个怪物。

这些年有人为商贾说话。

但是从来没有人敢为商贾而执意孔孟之学,牧景绝对是第一个。

这话虽然有些惊骇,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犹如一股暖流,多少能温暖一下他们多年来那一刻屈辱之心,让他们看着牧景的眼神都温和了不少。

“至于我意欲何为,我不妨告诉尔等!”

牧景直接开门见山:“我准备成立一个商行,以行商为主,集商之力,对抗士族的剥削,如今本公子就诚意邀请几位加入商行!”

“成立商行?”

“对抗士族?”

三人闻言,心中一颤,眸光默默对视,神情变得沉默下来了。

成立商行,他们倒是明白什么意思,无非就是他们几个商贾之间,结成联盟,守望相助。

但是对抗士族?

这可是晴天霹雳的事情。

他们想都不敢想。

这是一个士族的时代,士族伸出手指,都能把他们都一个个捏死了。

“不敢?”

牧景微微眯眼,眸光一扫而过,看着三人沉默不语的神情,轻轻的开口,声音仿如幽灵。

“牧公子,你可知道,士族二字,代表何意?”

张恒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询问。

“某自然清楚!”

牧景冷然一笑:“只有士族才能举孝廉,天下官吏,九成乃是士族举荐,天下土地,九成归士族,即使当今天子,敢说一句,不用士族子弟为官,朝廷必乱,士族之强大,某一清二楚!”

“既然牧公子清楚,那牧公子可知道,以卵击石最后是后果!”

张恒目光定格牧景,沉声再问。

“非也!”

牧景闻言,却遥摇头,道:“你错了,某乃是困兽而斗,并非以卵击石,我们行商之辈,是兽,不是卵,我们只是还没有懂的如何去用资本的力量而已,即使日后对抗他们士族,也未必会输!”

“资本的力量?”

张恒眸光微微一亮,这是一个很新颖的词语,却给他一种不一样的感觉。

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资本也有力量。

“困兽而斗?”

孙郝却冷声的道:“牧公子,就算我们是困兽而斗,最后亦是死路一条,和以卵击石,有何区别!”

“那不一样,兽被困了,若是不斗,未必会死,却只能当奴隶,当一个主人要你什么时候死,就什么时候死的奴隶,只是尔等难道就心甘情愿的让子子孙孙都受到士族的蔑视吗?”

牧景言语如箭,狠狠的插入了他们三人的心窝里面:“如果是我,我愿意斗一斗,不拼一拼,我绝不跪下!”

“能站着,我们也不想跪着!”

三人一听,面容顿时铁青,阴晴不定,只是心中有一个回荡的心声在响亮。

能站着做人,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子子孙孙在士族面前只能跪着生存。

但是站起来的代价是灭亡的话。

他们会考虑跪着生存下来了。

“牧公子,你的父亲是黄巾军,你们天生能就士族的敌人,就算你不去对付士族,士族也不会放过你们,所以你要对付士族,但是我们这些人不是,士族惹不起,我不能拿着全族上下一百多条命来赌,你得给我点信任吧!”

张恒平静的道:“让我相信,跟着你,我们能活下来!”

他已经有了决议,但是他要赌一把。

以尊严之名,堵上一族人的生命。

“对!”

许林这是也沉声开口了:“牧公子,我相信你,但是你要我相信你的父亲能依靠,只要能让我相信,跟着你父亲,我们能能活下来,我可以倾尽全族的财力,支持牧公子的商行!”

“我也赞同张兄和许兄的说法!”

孙郝考虑了半响,也点头,沉声的说道:“我孙氏一族也不想一辈子被人看不起!”

“你们想要让我如何做?”

牧景眯眼。

“如今世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朝廷也靠不住,即使官至郡守也不被人砍掉了头颅吗,早非昔日之太平,实力唯一的衡量,兵马为实力,有兵则为王,我听到一个消息,令尊此次出征,乃是一个圈套,郡兵不会汇合令尊,各县兵马也不会增援令尊,他只能孤军作战!”

张恒看着牧景,道:“若是令尊能安然率军而回,我就答应你!”

行商最大的好处,消息很灵通,这个消息其实他早已经知道了,之前不说,是摸不准,此时说出来他只是买牧景一个人情而已。

其实就当他今天原因来赴约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心动了,他的本意是想要去依附牧山,不被士族剥削,如今牧景提出了商行的说法,他也颇为赞同。

他比任何人都仇恨士族。

他只是心中不说。

在加上他是张氏族长,他要为张氏一族负责,他得让牧山给他一点可以依靠的自信,所以他要赌一把,赌牧山有能力率军而回,赌牧景不会让他失望。

“可以!”

牧景闻言,心中一颤,不过他很快就冷静下来了,面无表情,淡然如斯,目光只是看着许林和孙郝,道:“两位意下如何?”

“好,就以此为赌!”

两人沉思半响,点点头。

“若是我父得胜而归,那诸位就加入我的商行,他日并肩而行商,共同进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牧景声音郎朗。

“行!”

三人点头,神容严肃。

“那就一言为定!”

牧景伸出手。

啪啪啪!

三人相继伸出手,手掌相对,击掌为誓。

接下来四人放松了心情,继续饮酒作乐。

一顿酒席下来,牧景对三人的了解开始从记录的资料上到直观的上印象,许林是一个大酒鬼,爽朗好谈,只要几碗酒下肚子,一下子放开了,就差点没有和牧景拜把子当兄弟,孙郝年轻却善谈,他善于活跃气氛,迎合一个个话题,而张恒他喝酒的时候只是轻轻的抿一口,能少喝一口,从不会多喝一口,很安静的看着,心里面仿佛却把一切掌控着……

过了午时之后,酒席散去了。

“牧公子,我想要问一个问题,不知道可否?”走出酒楼的时候,张恒忽然停下的脚步,突然开口问道。

“张掌柜请说!”

“如果许掌柜的那一剑没有斩下去,你今日还会与吾等商谈如此大事乎?”

“不会!”

牧景坦然的道:“若是你们被这样的羞辱却没有一点怒气,那说明他们的自尊已经麻木,连这点血气都已经没有,你们注定已经是奴隶,不管我如何给你们信心,你们只会臣服在的士族的威芒之下,绝不会防抗,我何必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谢谢牧公子的坦然!”

张恒深呼吸一口气:“我很期望令尊能赢!”

“他会赢的!”牧景自信的道。

论起打仗,他父亲绝不会让他失望,就算有些猫腻,成罗在父亲身边,雷公善战,成罗善谋,全身而退应该没有问题的。

“谭宗!”

在出城返回景平村的路上,牧景骑在马背上,看着左边骑着马的谭宗,突然开口。

“少当家,有何吩咐!”

“在东市集之中找一个院落,买下来,然后找人修筑一下,这将会是商行的落脚之处!”

牧景想了想:“就挂上景平商行的牌匾!”

“少当家,你就这么确定,他们会答应你吗?”

雷虎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和牧景并肩而走,神色有些郁闷,那赤火剑可是他比较喜欢的武器,却让牧景拱手送出去了,多少有些不爽。

“他们已经答应了!”

牧景闻言,嘴角浮现一抹自信的笑容,道:“如果他们不答应,今日他们就不会来赴约了,赴约就已经说明他的态度,我能挑选他们,因为他们骨子里面都是仇视士族了,我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会把握,他们如今的态度,不过只是在说服他们自己而已,毕竟要他们反抗一直以来压在他们头顶上的大山,需要勇气的,所以他们选择了这个赌约!”

第四十章 出手相救 上

下午。

谭宗听从牧景的命令,留在了县城之中,去市集准备找一套院落,作为成立景平商行的落脚之处。

而牧景,雷虎,两人一行,策马向着城外而去,出了城门之后,开始快马加鞭,向着西北方向的景平村赶路。

景平村距离县城有点距离。

就算骑马,约莫也要半个时辰的时间。

牧景的骑术目前还在的训练阶段,双腿在马背上很难受力,所以他们的速度很慢,最少要的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铛铛铛!!!!

突然当他们起码行至小黄岗,距离景平村最多只有一两里路的山岗旁边,听到了一阵阵激烈的打斗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牧景勒住马缰,微微皱眉。

“少当家,前面距离我们不足五百米的山岗之上,最少八九十人以上在打斗!”

雷虎武艺不错,耳力出众,听风辩位的本事也有点,远远倾听,沉思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打斗,但是听着声音,恐怕都是一些内劲高手,我们要不绕路走吧!”

“不管是什么人,他们在我们景平村附近打斗,我们要是连一点情况都摸不清楚,如何与村里面的百姓交代!”

牧景摇头:“虎子哥,我们必须要摸清楚情况,万一是我们的敌人,那就要早做准备!”

“那好,少当家,你先藏起来,我武功比较好,我去看看!”

骑马的动作太大了,一旦接近,很容易惊动其他人的,所以两人跳下马背,牵马系于一棵树之前,然后雷虎脚尖一点,身影如电,快速的沿着前方隐秘的树丛而过去了。

“一起去!”

牧景多少有些不放心,也躬着身子,更在的雷虎身后。

不过他的脚力根本跟不上雷虎,这说明他的武功比之雷虎还是有点差距了,雷虎虽然十五岁,但是他的武功在景平村能上前五的。

除了牧山,雷公,赵平,张谷之外,也就是他比较强,成罗好文不好武,轮武艺他还不一定是雷虎的对手,就算张谷,也许功力比雷虎强,但是年纪大,血气不足,也不一定是雷虎的对手。

而牧景,就差远了,他现在连内劲都没有触摸到,力量太虚弱,动作不够快,打起来绝对是被雷虎秒掉的主。

两人在一人高的草丛之中摸索着,向着山岗上面走去,很快就靠近了打斗的地方。

放眼望去,这片开阔的山岗之上,最少有一百多人交错的混战之中。

这是两伙人

大概就是八九十个人包围了这里,在围攻中间节节败退的十几二十个人左右。

“张火,看在你我们一脉的份上,交出殿下,饶你一命!”

“杨奉,人在做,天在看,大贤良师不会放过你了!”

“杀!”

“保护殿下!”

“……”

这两伙人他们的穿的衣服残差不奇,但是其中有一伙人,他们之间共同的特征,不是在脖子上系上黄绸,就是在头上包着黄布,这是黄巾军的标志。

“他们是黄巾军?”

牧景皱眉:“是我们南阳的黄巾吗?”

“应该不是!”雷虎压低声音,道:“少当家,他们的黄绸与我南阳黄巾不一样,当年南阳黄巾以黄绸为标志,所用的黄绸都是同意的,三角巾,他们用了是四方巾!”

“四方巾?”

牧景仔细的看了看,他们的黄绸果然是四个方向角的。

黄巾军之所以意为黄巾,那是因为起义的时候,用黄巾为标志,应对苍天已死,黄天当立的口号,但是每一个地方的黄巾都是不一样的。

这时候,地面上堆积了十几具尸体,双方打了大半天时间,都停下来歇一歇,打斗声音有些停息了,双方开始拉开阵仗,中间的十几个人背对背围成一个圈子,外面的几十人也把中间包围起来,相隔而对。

“殿下,我们渠帅对你乃是盛情邀请,如今天下其实早已无殿下容身之处,今白波谷愿奉殿下为主,殿下又何必拒接渠帅的好意呢?”

黄巾军为首的一员大汉,身躯魁梧如山,双眸冷然如电,气息煞气如虎,他站在中间,手握一柄仗二长枪,看着远处被保护好的少女,冷然相对:“难道你就想他们今日都死在这里吗?”

“杨奉,你和郭太也是我太平道之徒,今日却对殿下咄咄逼人,这是要犯上作乱吗?”

十六七个大汉把一个娇俏的身影保护在中间,为首一人,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看起来颇为苍老,浑身染血,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但是一身强大的气息如虹。

“张火,今时不同往日往日!”

杨奉冷笑:“昔日大贤良师尚在,统领黄巾军,名正言顺,然如今大贤良师已不在,太平没落,黄巾崩散,渠帅本就是太平道出身,他志向远大,愿继大贤良师之遗志,收拢天下黄巾,再反汉室,有何不可!”

“那与殿下何干?”张火冷喝。

“殿下乃是大贤良师之精神所在,我等还是好心好意,奉殿下为主,岂会害了殿下!”

“殿下不需要!”

张火怒喝。

“殿下,大贤良师之仇,难道你就不想报了吗?”杨奉目光死死地看着白裙少女,虽然这少女带着斗笠,但是那圣洁的气息还是让他有些燥火难平。

“黄巾败,太平亡,我早非你们的殿下!”

在所有人包围的中间,白裙少女幽幽的声音响起:“郭太要反,是他的事情,如今太平道主是张燕,他若是愿意,可联手张燕,何必寻我一个弱女子来的牵动民心呢?”

“原来她就是太平圣女!”

躲在草丛之中的牧景听到这一切,顿时都明白了。

“张燕?”

杨奉冷笑:“他褚飞燕算什么东西,不过只是改了一个姓,就能当大贤良师的螟蛉之子了吗,就能继承太平道,天下何人服他!”

“杨帅,今我意已诀,不会赴河东!”

白裙少女执着的说道。

“今天恐怕由不得殿下了,渠帅既然给某下令了,不论是死活,殿下必须在二月二十七之前,出现在白波谷,请恕我冒犯了!”

杨奉挥动长枪,大喝一声:“所有人听命,除了殿下之外,杀无赦!”

“杀无赦!”

“杀无赦!”

这些黄巾军虽然都是游侠出身,但是这可是白波黄巾的精锐兵马,经过统一训练,杀意浓烈。

“太平神卫军,护!”

张火浑身气息如火爆发,气压全场。

咻咻咻!!!!

如今仅存十七个太平神卫军武者一下子爆发出来了,他们双手牵引铁索,铁索末端,一个犹如镰刀的钩子闪着栩栩寒芒。

“殿下,一会我开路,你尽量逃出去,我会拖住他们,你向南走,在天黑之前进县城,进了县城之后,他们就没有这么大胆子!”张火嘱咐道。

“火叔,我只剩下你们了,我不能看着你们去死!”

白裙少女摇摇头,斗笠之下的绝世容颜散发这坚定:“今日要死,我们一起死!”

第四十一章 出手相救 中

小黄岗之上。

牧景和雷虎所在的位置距离前方的打斗场地不远,抬头即可见,但是周围都是一人高的草丛把他们的身影掩盖的很好,他们在低声的商议之中。

“少当家,她可是太平圣女,是我们效忠的殿下,如今危难在即,我们该怎么办?”雷虎面对这种情况,体内的气息明显蠢蠢欲动。

“虎子哥,你能打得过几个啊?”

牧景蹲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循声问道。

“他们的武功都不错,特别那些是太平神卫军,武功高强,出手狠辣,估计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我都打不过,至于河东黄巾的兵丁,他们看起来应该是游侠出身,也并非等闲之辈,一两个我还能对付,三四个一起上,我必死无疑!”

雷虎打量了一下之后,才开口说道。

“那我们看看再说!”

牧景按住了雷虎,沉声说道。

按道理他们都是太平道徒出身,太平圣女在太平道徒心中,乃是太子的地位,他们的确是应该不惜生命的出手相救。

但是如今的太平道已经崩灭。

太平道随着大贤良师张角的死也渐渐的削弱了在黄巾军兵丁心中的地位。

甚至是很多太平道徒对于太平道失去了往日的尊敬,牧景自然不用说,他是一个未来重生的人,本身对太平道就没有什么好感,而雷虎更在意黄巾而非太平道,当前的形势与不利,他们自然不会随意出手。

“可是少当家,据我所知,大当家对太平圣女颇为关心,之前他还下令让赵叔父不惜代价。也要找出太平圣女出来了,必须要保护圣女平安无数!”

雷虎突然有些担心起来了:“我们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太平圣女被抓回去而不出手,恐怕大当家会责怪下来了!”

“虎子哥,现在的情形,我们出手能有什么改变的吗?”

牧景摇摇头。

他知道雷虎说的没错,父亲牧山对张曼成尊敬无比,哪怕张曼成死了,对于张曼成的尊敬依旧藏在心中,他就是张曼成引入太平道的,所以常常以太平道徒自称,如果知道这种情况,一定会出手。

“虎子哥,你去一趟县城,找赵平叔父,让赵平叔父立刻出兵相救!”

牧景低声的道。

“那你呢?”雷虎问道。

“我在这里盯着他们!”

牧景道:“你的骑术比我精湛很多,速度也快,快马加鞭去县城不需要多久,快去快回!”

“好!”

雷虎点点头,没有拖泥带水,但是走之前还是嘱咐了一番:“少当家,他们都是基本上都是高手,你万万不可随意出手!”

“放心吧!”

牧景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我可是一个很惜命的人!”

死过一次的人不是不怕死,而是更怕死。

他不想再一次感受死亡的感觉。

那种意识渐渐的消失的感觉就好像全世界都已经遗弃了你,把你的灵魂放逐在无尽的星空之中。

雷虎猫着身子向着后面离开,很快就不见踪影了。

牧景悄悄的伸出头,眸光注视前方近在迟迟的打斗场景。

杨奉率领的八九十个黄巾将士明显已经开始失去耐心了,步步紧逼而上,幸好他们没有弓箭列阵,不然太平神卫军就算再强,也挡不住他们的弓箭射杀。

太平神卫军仅存十几个人,形成一个圆阵,手中的太平钩以铁索交错,锋芒外露,步步后退之中的。

“杀!”

杨奉乃是的河东渠帅郭太麾下的一员猛将,他失去了最后的耐心,手握长枪,迎面杀上。

“滚开!”

张火怒吼一声,手中的太平钩出手了。

他可是昔日太平神卫军的副将,虽然之前被偷袭的时候,挨了一枪,小腹在流血,身受重伤,体内罡元混乱,但是顽强的斗志让他体内的罡力不断的爆发出来了。

砰!

两人对拼一击,强大的力量碰撞让周围的空气都荡起了一丝丝的涟漪。

“保护殿下,突围杀出去!”

张火身如雄鹰,纵身一跳,杀意无敌。

“哼,老东西,你已经过时了,你还以为你昔日的神卫副将吗,先接我一枪!”

杨奉虽然只是内劲巅峰,修为比不上张火,但是他对他的枪法很有自信,而且他是一个武将,武将讲究的其实,在战场上,他一往无前,腰马一立,一枪杀出,携带这气吞山河。

“杀出去!”

“杀出去!”

太平神卫军,太平道之中的精锐游侠挑选出来,每一个都是内劲修为的武者,而且还听过张角的统一训练,互相之间还有阵法配合,瞬间凝成一个箭头,向着外面你杀出去。

“杀了他们!”

“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而这些从河东而来的黄巾兵也是精锐,丝毫不畏惧,硬碰硬的杀上去了。

砰砰砰!!!!!

而交战中心,杨奉和张火两人在瞬间连续交战好几个回合。

张火功力强,但是受伤了,实力不剩下一半了,而且还是游侠出身,在对战的时候,比之武将,气势不足。

杨奉虽然功力比不上张火,可他枪法出众,斗志鼎盛,气势如一。

两人倒是斗了一个半斤八两。

“张勇,张同,你们不要管我了,快点护送殿下突围出去!”张火分了一下神。

嘭!

而杨奉就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个弯枪,凭借着枪杆惯性弹力,一下子把张火狠狠的砸出去了,张火有些措手不及,砸在地面上,一口淤血吐出来了。。

“火叔!!!!”白裙少女斗篷的面纱之下,双眸含泪。

“走啊!”

张火一个鲤鱼翻身,跳起来,大喝起来了,然后直扑杨奉,死死地缠住杨奉:“杨奉,今日有你没我!”

“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某就不客气了,投铁枪,以铁枪破狗太平勾的铁索阵,除了圣女之后,一个不留,杀!”杨奉一遍招呼着张火,一边对着几个手下冷喝道。

“诺!”

黄巾军将士越发凶狠起来了,出手毫不留情,手中的长枪用力投出去。

铁枪如流星,不断的坠落下去。

噗!

噗!

噗!

一声声被穿透身体的声音爆发出来。

太平神卫军虽然强悍,奈何双拳难敌四手,开始一个个的倒下去了,不到一刻钟,仅存十个人不到,护送着太平圣女向着山岗之下而突围,越发的接近的牧景所在的位置了。

“该死,快暴露了!”

牧景面色微微变。

经验还是太少了,观战的位置没有挑选呢好,他的位置刚刚好就是从上而下,离开山岗的位置,正正好就是太平神卫军突围的方向。

他不敢动,因为他只要一动,就立刻会被双方交战的人发现,下场可想而知了。

“怎么办?”

他的脑子的思绪开始快速的运转起来了。

“不管了,早晚要暴露,赌一把吧!”

把心一横,牧景决意给他们来一出空城计,或许还能保命。

他猛然的站立起来了,主动从草丛之中走了出去来,看着双方打斗的场面,仿佛在看戏而已,神情淡然如斯,犹如闲庭信步,一步步的接近打斗场地。

“有人?”

“他是何人?”

“小心戒备起来了!”

正在交战的双方顿时的吃惊起来了,连忙收起进攻的状态,防守戒备。

就连张火和杨奉也分开了,目光相继落在了牧景身上。

“诸位好热闹啊!”牧景淡漠如斯的眸光一扫而过,上一世的灵魂附体,宛如一个董事长在巡视自己的企业,那一股气势是无法模仿的,高人一等,如看蝼蚁。

“不知道公子是何人?”杨奉微微皱眉,这个少年口气好大,他的目光先是扫视了周围,并没有感觉异常,稍微的放松了一下,然后才看着牧景,循声问道。

“南阳黄巾!”

牧景平静的回答,道:“在下牧景,家父牧山!”

“牧山?”

“张曼城麾下第一猛将!”

杨奉和张火一定,心中颇为骇然而惊。

同为黄巾军,互相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不可否认,他们是同一个体系之内了,多少会有点了解,南阳黄巾当年可是黄巾起义最凶猛的一股。

“黄巾太平本一家,诸位却在我南阳境内而斗,是不是有些不把家父放在眼中了!”牧景厉声责骂。

第四十二章 出手相救 下

这个时代乡党是一个很奇怪的集体,人与人之间互相的关系有很严重的地域区别,甚至一个人在介绍自己之前,总是会在前面带上一个地方的称呼。

比如牧景在外人面前自我介绍的时候,会这么说,南阳牧景。

所以即使黄巾军是一个整体,可是也有地域的区分。

虽然黄巾军的主将是的太平道主东汉最大的神棍张角,但是其实各路起义军之间基本上是互不干涉。

所以牧景可以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们,这里是南阳。

不管他们是黄巾军,还是太平道,在南阳这个地方,就要看南阳黄巾的面色去做人,当客人就要当客人的礼貌,不要惹怒了这里的主人。

而恰恰好,南阳黄巾如今仅能作为代表的人,唯有一个。

那就是张曼成麾下唯一仅存的亲卫,牧山。

牧山的这一面大旗出来,无论是张火还是的杨奉,都颇为有些的忌惮起来了,毕竟在南阳这个地方,他们的人都不多,而牧山之武艺,随时可以收拾他们。

不过杨奉的忌惮只是一瞬间而已。

他的眼角在不经意之间,审视了四方,并没有感觉周围有重兵包围的景象,顿时松了松心,看来只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在扯大旗而已。

不过他还是小心谨慎起来了,他的目光看着牧景,冷然一笑:“原来是牧公子,不过之前传言牧帅已经被一个小小的舞阴猎户给斩首,今日能见到牧公子安然无恙,看来不过只是流言而已?”

江湖传闻,牧山在攻打舞阴的时候,被一个普通的猎户斩了脑袋。

这事情在太平道和黄巾军之中都闹的沸沸汤汤。

因为如今南阳黄巾之中,仅存一个代言人,那就是牧山,牧山一死,南阳黄巾基本上就算是绝了种,所以各路苟延残喘下来的黄巾渠帅自然都会关注一下,因此杨奉多少也知道一点点。

“阁下是?”牧景眯眼,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此人,他知道他叫杨奉,但是的很陌生。

“在下河东杨奉,暂为郭太渠帅亲兵营主将,见过牧公子!”

“原来是河东黄巾的渠帅,杨帅的担心有些多余了,吾父的一身武艺出类拔萃,麾下兵强马壮,岂会是一个小小的猎户而能杀,不过只是一个金蝉脱壳之法而已!”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稳住心态,淡然的一笑,道:“吾父对河东郭太渠帅闻名已久,早就想要一会,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时间赶赴河东,如今能见到郭帅麾下猛将杨帅,想必也是大喜事一件,不如杨帅移步数里,吾父已在恭候!”

黄巾军之中领兵的主将都叫渠帅,其中大方渠帅三十六尊,基本上都是一郡主将才有的称呼,而小方的渠帅足足有一百零八,一百零八只是一个虚数,能带兵的将领,在黄巾军之中,都称为渠帅。

所以杨奉称呼牧山为牧帅,牧景称杨奉为杨帅,都是理所当然的称呼。

“不必了!”

杨奉闻言,面容一变,瞳孔微微收缩。

牧山此人,他了解不深。

但是也听说过不少传言,传言他三锤能破宛城坚固无比的城墙,他的武艺位列南阳黄巾第一位。

杨奉可不敢与他会面。

“那就有些可惜了!”

听到他这么拒绝,牧景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就证明,杨奉根本不知道牧山已经率兵出征了,不然他就不会这么忌惮牧山了。

如此以来他的心中就有了点底气。

杨奉的目光恶狠狠的看着牧景,冷冷的道:“牧公子,牧帅之邀,某家返回河东之前,必向郭帅禀报,他日必来拜会,但是此事今日乃是我太平道家事,还请牧公子不要插手,他日必有所报!”

“巧了!”

牧景淡然一笑,他的眸光注视在的那个带着斗笠的白裙少女身上,轻声的道:“吾父也是太平道徒,刚好也听闻殿下来了南阳,想要一尽地主之谊,敬仰一下圣女风姿,所以让我邀请殿下前去做客,恐怕此事本公子还真的无法答应杨帅了!”

牧景的拒绝让杨奉面容阴沉如水。

这是郭太交给他的一个死任务,同时也关乎白波黄巾的影响力,因此他很用心,奔走数千里而追击,麾下一百五十多好手,仅存不足百人,眼见就要成功了,突然之间杀出牧景这么一个小屁孩。他已经很不爽了。

虽然他不能确定牧景是不是就是牧山的公子,但是牧山的大名还是吓唬住了他,所以他还是不太敢对牧景动手,毕竟这里是南阳,他怕对牧景动手恐怕走不出南阳郡。

不过这一次任务他是不容失败。

所以他听到牧景的拒绝之后,把心一横,直接吓唬了一下牧景:“牧公子,黄巾将士,本是一家人,当互相扶持,我河东和南阳向来友好,此乃我河东渠帅郭帅交待下来的任务,还希望牧公子顾虑一下大局,莫要为难某家!”

牧景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他的意思就是点明了黄巾军,而不是太平道,就是告诉他,他们都是黄巾军,所以不要为了所谓太平道伤了和气,如何可不是太平道掌军的时代,让他识趣一点。

按理来说,如今这些太平道余孽还真比不上河东黄巾军的实力,要是到太平道只是一群游侠神棍而已,河东黄巾即使被打压,听闻如今白波谷之中足足还有数万将士。

但是牧景知道,他老子母上是一个死心眼,他要是眼睁睁的看着太平圣女被杨奉带走,不好和他老子交代啊。

“杨帅,大贤良师尸骨未寒,你却要掳掠圣女殿下,你就不怕太平将士的怒火吗?”

牧景冷冷的道:“我可是为你好!”

“牧公子这就是不给我们郭帅的面子了!”杨奉面容铁青。

“这里是南阳,杨帅,是你不给吾父的面子!”牧景必须要强势,因为只有强势才能压得住杨奉:“本公子今天就要请圣女殿下去做客,杨帅要是不愿意,吾唯有请吾父前来商洽!”

“既然如此,某家唯有得罪了,日后再想牧帅请罪!”

杨奉冷然一喝,挥动手中铁枪,对着麾下将士,道:“动手,速战速决!”

“牧公子,牧帅之意,小女子心领了!”

在太平神卫军保护之下的白裙少女突然开口,幽幽的道:“今日是小女子之劫,不宜牵涉牧公子,牧公子还是先走吧,无需管我,晾他也不敢杀我!”

“杨帅,你就不怕走不出南阳吗?”

牧景闻言,神色微微一颤,面容有些躁红,他有些大男子主意,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他多少有些羞怒,同时他也知道自己有些低估低估了河东黄巾要掠夺太平圣女的意图。

这些人对太平圣女看来是志在必得,不惜代价,所以他没有强大的力量当面压制,就算抬出牧山,也吓唬不住人。

“杀!”

杨奉面无表情,冷酷的指着太平神卫军。

“该死,虎子哥什么时候才能搬回救兵啊?”牧景有些心急了,这杨奉要是心狠手辣一点,今天别说救人了,就算他恐怕也要栽在这里了。

“咻!”

突然,虚空的半空之中,一支利箭迎风破浪而出,如同流星坠落,光芒一闪,插入了杨奉面前不足一米的地方。

哒哒哒!!!

紧接四周围一阵一阵的马蹄声响起。

众人连忙审视四方,映入他们的眼眸深处两大是数十匹战马携带着重重的气浪,直面扑过来。

“叔父!”

牧景抬头一看,顿时露出了一张笑脸。

来人正是赵平。

“某家南阳赵平,谁敢伤我家少当家?”赵平策马飞扬,手握长弓,明显刚才那一箭是他射出来的,他策马上来,虎眸如电,冷眼的看着杨奉,只要牧景一声令下,他可以立刻围杀。

他的部下除了几十个骑马的,还有一百多列阵在后,徐徐而来。

“不好!”

杨奉连连后退几步,面容彻底变色了。

周围这一个个兵丁来者不善,最重要的他们每个人手中都有弓箭,弓箭一射出来,就算他们这些人武艺再强,也不过血肉之躯,挡得住一两支,挡不住群箭齐发。

“杨帅,我们怎么吧?”

“我们被包围了!”

“先突围吧!”

河东黄巾将士一个个有些心慌意乱起来了,周围的阵仗能把他们剿一个彻底,估计要是真打起来,一个都逃不出去,毕竟他们有骑兵,而且不少将士的手上有弓箭啊。

“少当家,你没事吧?”雷虎策马飞跃而来,直接跳下马背,匆匆上来,眼眸之中尽然是担忧。

“虎子哥,我没事,你来的可真是及时?”

“我还没有进城,就刚好遇到赵叔父带兵出城巡逻!”雷虎解析了一句,如果不是凑凑巧,最少还要大半个时辰才可能让赵平率兵增援。

牧景平服了一下心情之后,走上一步,微微抬头,目光看着杨奉:“杨帅,你是想要打道回府,还是随我去见吾父,吾父的脾气不太好,他对殿下可是尊敬的很,如果知道杨帅如此威迫殿下,恐怕就没有本公子这么好说话了!”

“你……”

“这里是南阳!”牧景着重的补充了一句,让杨奉浑身冰冷起来了。

“我们走!”

杨奉无奈,他的目光斜睨了一眼牧景:“牧公子今日赐教,某铭记在心,他日必有所还!”

“不送!”

牧景可以下令格杀他们,但是终究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他们都是黄巾军,自从黄巾起义之后,黄巾将士布满天下,日后这个身份还有用,不宜对黄巾军赶尽杀绝。

第四十三章 月黑风高夜 一

杨奉环眼一看,周围兵马超过二百有余,骑兵数十,弓箭手不少,而自己的手下仅存已经不足六十多的将士,一个个都身负有伤势,实在不宜继续激战。

“我们走!”

所以他强忍着一口气,掉头就走。

“这倒是一个人物!”牧景微微皱眉,他倒是有点想要彻底的留下这一员黄巾部将了,能忍常人不能忍的人才是成大事者,这个杨奉有些危险。

“少当家!”赵平感受到了牧景的杀意,身躯微微斜下来,目光看着牧景。

“算了!”

牧景想了想,现在终究不是撕破脸的时候:“让他们走吧!”

“快走,加快脚步,后面的不要停下来!”

杨奉好像也感觉到了牧景那种欲杀不杀的纠结,所以率部众一口气走出了十里之外,仓皇的逃命而出。

“杨帅,儿郎们很累了,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下?”

“不行,万一牧景这小兔崽子改变了主意,执意要帮太平圣女来对付我们,我们恐怕就走不出南阳了!”

“杨帅,牧景就再如何猖狂,他只是一个黄口小儿而已,不过是仗着牧山之势,欺压吾等,可是他估计也不敢不忌惮我们渠帅啊,所以应该不会继续对付我们,儿郎们从之前开始,已经一天一夜赶路和激战,实在是太累了!”

“那就停下来休息半个时辰!”

“诺!”

连续赶路激战,又匆匆忙忙的赶路北上,这些来自河东黄巾的将士最实在是有些累的走不多了,他们在一条小河旁边停下来休息。

“牧景,哼,莫要猖狂,待渠帅率军南下之日,便是你我再会之日,总有一日我会把今日耻辱统统都回报在你的身上!”

杨奉坐在河边的一块石头上,喝了一口清水,润润喉咙,回过了一口气,但是一想到那少年郎在自己面前如此嚣张,那其实比之郭太有过之而无不及,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这让他就有些羞愧,更多的是羞怒。

“杨帅,我们死了二十七个兄弟,都是死在太平钩的穿心之下!”一个中年面容有些苍白,手臂之上负伤了,神色很是低落。

“还是小看的太平神卫军!”

杨奉闻言,牙齿都差点咬碎了。

虽然他们凭借着人多,杀的太平神卫军差点绝种,但是他们也付出的沉重的代价,一路追杀下来,最少要四五条命才能换一个太平神卫军将士的生命。

这一趟他们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带来的兄弟死伤惨重,圣女又没有抓到,他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郭太了。

“杨帅,渠帅起事在即,他千叮万嘱,必须要请圣女去坐镇白波谷,方能凝聚天下黄巾之军心,如今没有圣女坐镇,难道就这么回去了?”一个心腹武将低声询问,声音有些不甘心、

“不这么回去,你还想如何?”

杨奉斜睨了一眼走上来的心腹爱将,道:“牧景小儿之所以猖狂,那是因为他的身后是牧山,单单只是一个牧山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就是说刚才我们面对那个阵型,太平神卫军的人在里面牵引我们,他们数百人在外面射箭,万箭穿心,我们还能出得来吗?”

“可是……”

有几个手下一想,还是有些不寒而栗,不过死了这么多兄弟儿郎,却空手而归,还是有些不服气。

“渠帅,不如去汝南借兵?”

“汝南?”

杨奉冷笑:“刘辟龚都,皆为野心勃勃之辈,就算他们愿意借兵,帮我们劫了太平圣女,到最后,他们会交给我们吗?”

几人闻言,面面相窥,这倒是一个该担心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想要说什么,但是你们要记住,所谓太平圣女,其实在我心中也没有这么重要,就算没有她,我们也能反朝廷!”杨奉伸出手,压了压自己的心腹爱将,沉声的说道。

这一次起事,郭太和他们已经是筹备了数年之遥,自从大贤良师死了之后,他们立刻停息了动作,才保存了不少的实力,不至于如同颍川南阳一样,被杀了一个干干净净,而这几年他们藏在白波谷之中积聚实力,等的就是这一天。

如果能扶持太平圣女这个傀儡,自然是更好的凝聚军心。

毕竟天下黄巾,论正统,唯一人而已,那就是太平圣女。

但是就算没有,凭借如今郭太在河东的影响力,也不会影响他们的起义之事。

“我就怕渠帅会责怪郭帅!”

一个青年想了想,低声的说了一句。

“我们做不好事情,渠帅责怪是难免的,但是渠帅也是明白人,南阳毕竟是牧山的地盘!”杨奉闻言,微微苦笑,长叹一声:“这一次幸好来的不是牧山,不然我们恐怕都没有命走出来了!”

他还是比较庆幸,牧山没有亲自出现,不然他们这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走出来了。

“说的也是!”

众人点头。

“算了!”

杨奉沉声的道:“圣女之事我们办砸了,我会亲自想渠帅请罪,如今我们还是赶快离开南阳,在南阳一天总有些感觉不安全,而且二是二十七已经不远了,我们必须在这之前,赶回去!”

“诺!”

众人领命,喝了一些水,在拿出干粮咬了几口,补充体力之后,继续向着豫州赶路,准备从豫州返回河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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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村。

忠烈堂。

一个雅致的偏厢房里面,太平圣女跪坐在侧位之上,头上的斗篷摘掉了,但是一直带着白色的面纱,那绝世容颜若影若现,倒是能激起不少的雄性荷尔蒙。

她此时此刻很镇定,一直以来有些绷紧的心自从进入了景平村,倒是松懈了不少。

“火叔,我们伤亡如何?”

“加上我,还有两个从死人堆里面救回来的兄弟,只剩下是十一个人而已!”张火跪坐旁侧,身上的伤痕已经被村里面的郎中包扎好了,但是内劲紊乱,面容很难是苍白。

“是我的错!”

白裙圣女苦涩的声音如黄莺般清脆的响起。

当年的战役,太平神卫军已经是死了七七八八了,存活下来了人只有三四十人,这些年为了保护他,连番死伤,现在太平神卫军就剩下十一个,名存实亡了。

“太平神卫军的使命就是保护圣女,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

张火摇摇头。

“火叔,你对牧山可有印象?”白裙少女突然问道。

她本来就已经预了死在南阳了,却没想到南阳黄巾居然对她如此尊敬,不惜代价出兵救她,这些年见惯了人情冷暖的她,多少有些感动和感激。

“曾经见过一面!”

张火道:“他是张曼成的心腹亲卫,但是为人很难低调,在黄巾军之中名气倒不是很盛,因为他很少带兵,一直只是在张曼成身边当亲卫,不过他的武艺倒是一等一的,最为耀眼夺目的,莫过于当年攻打宛城战役,癫狂如牛,横冲直闯,三锤破城,即使大贤良师听了,也直呼,此乃我黄巾猛将是也!”

第四十四章 月黑风高夜 二

“当年战役,让张曼成一战成名,牧山也在黄巾军之中扬名万里,在南阳,牧山有一个称号,称之为牧三锤!”张火对南阳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细细的说道:“不过南阳黄巾灭亡之后,他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他在舞阴!”

“火叔,你说牧山为什么拼着得罪郭太,也要救我这个无用的圣女呢?”

白裙少女一双皓月般的明眸闪闪而亮,眸子深处浮现那一丝丝的疑惑。

黄巾起义虽然失败了。

但是黄巾军还是存在的。

河北张燕,自从张牛角战亡之后,他收拢了张牛角的部众,主动退避汉军,遁入黑山,在加上继承的太平道的一些底蕴和高手,目前在黄巾军之中实力最强。

河东郭太,当年黄巾起义失败之后,黄巾渠帅死伤惨重,各州各郡的大大小小渠帅被一一剿灭,郭太反应迅速,及时逃脱了汉军追击,退入白波谷,倒是保存了不少实力。

青州的黄巾军虽然大大小小有渠帅十几人,兵权不统一,力量分散,无法形成实力,但是不可否认,足足有几十万之多。

汝南的黄巾军被打了一次又一次,可还是有保存下来了,比如刘辟,龚都,他们的手中都有兵丁万余。

按道理来说,作为黄巾军一员,牧山如今的处境,并不好过,他应该选择交好郭太,或许还有机会壮大实力,而不是去救自己一个空有其名的太平圣女,而得罪了郭太。

“殿下,或许这个牧山就是一个忠烈之辈,他毕竟是太平道徒,心中尊敬大贤良师,必然不会看着你陷入危境之中!”

张火沉思半响,开口说道。

“牧山他是太平道徒吗?”白裙少女虽然之前听到了牧景称牧山为太平道徒,但是对于这事情她倒是有些疑惑,因为太平道册就在他的手上,她好像没有见过牧山的名字啊。

太平道是太平道。

黄巾军是黄巾军。

黄巾军的架子都是太平道支持起来了,大部分太平道徒都是黄巾军的将领,但是黄巾军却未必就是太平道徒,毕竟黄巾起义牵涉之广,席卷天下,多少英雄豪杰,屠狗之辈,都卷进来了。

“应该是!”

张火想了想,道:“张曼成早年已经引他入道,当初大贤良师来南阳和张曼成商议起义的事情,他也以弟子之礼而拜之!”

“今时今日,还能有一个太平道徒愿意出手相救,可真是难的啊!”

白裙少女声音有些感叹。

“殿下,你是不是想要留下来?”张火好像摸到了一些白裙少女心中所想。

“火叔,天下之大,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可是牧山未必就是良人,若是他对圣女殿下有龌蹉之心,以他之强大,即使我恐怕也无法杀出去!”张火有些不满的道:“最重要的是,殿下已经来了半个多时辰了,但是他却始终不露面,这态度未必就是和善啊!”

“不,他不在这里!”白裙少女道。

“什么?”

“刚才进村的时候,听到两个兵丁交谈,他们说了一句,‘大当家外出剿贼,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拿回来’?”

“牧山若是不在,那为何……”

“出手救我的是牧景!”

“他……”那个少年给张火留下很大的印象。

“不管如何,他们终究是救了我!”

白裙少女抬头,眸光闪烁精芒,看着窗户之外,不时之间走过的一个个淳朴的村民身影,道:“这里很安逸,如果可以,我倒是想要平平静静的在这里渡过余生,算是苟延残喘罢了……不过这一切还是等我见过牧山在说吧!”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太平圣女,如今就是太平道的道统的正统继承人,同时也是黄巾军的精神延续。

这也是为什么她要逃离巨鹿的原因。

张燕想要继承太平道,所以执意要娶她。

郭太想要扶持一个傀儡,所以不惜万里出兵抢夺。

她一路南下,不是没有人收留她,只是失去了父亲张角的庇护,这些手握兵权的黄巾将领失去了对太平道的敬畏,她就好像一块唐僧肉,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打算,有人想要利用她的身份,有些觊觎她的绝世容颜。

她不知道牧山乃是什么意思。

总要见一见,才能做决定。

“我听殿下的!”

张火闻言,苦涩的点点头,现在他们想走恐怕也走不了,他受伤了,他的手下也基本都受伤了,走到哪里都不安全,还不如先养好伤。

********************************

夜色正浓,明月皎洁。

景平村,忠烈堂。

议事厅中。

“少当家,你出手救了太平圣女?”张谷目光看着牧景,颇为惊异。

“顺手就救下来了!”牧景点点头。

“而且为了救太平圣女,少当家还不惜得罪了河东郭太!”赵平跪坐旁边,冷飕飕的道。

“得罪河东郭太,这可是一个硬茬子,这生意有些做不过啊!”

张谷闻言,双眸之中的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别怪他现实,他本身那就不是太平道徒,他只是黄巾军而已,大贤良师都死了这么多年,心中哪一点敬仰早已经消失了,剩下的就是更加现实的生存的算计而已。

“没办法!”

牧景笑了笑,他对这事情倒是没有太多的算计,单纯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拔刀相助了:“没看到就算了,既然已经看到了,我们总不能不救,你也知道,我爹对渠帅敬仰有加,因此对大贤良师也奉为真神,现在还供奉着大贤良师的神像,我爹他的性子就这样,执着,牛脾气,说一不二,要是知道我见死不救,恐怕连儿子都不认了!”

“河东与我南阳,相隔数千里,得罪了就是得罪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少当家,你可知道太平圣女存在的意义吗?”

张谷低声道。

“存在的意义?”

“黄巾军立足之本就是太平道,大贤良师就是黄巾军的皇帝,而大贤良师无子,唯有血脉就是圣女殿下,圣女殿下就是黄巾军的太子,明白吗?”张谷把里面的神神道道给剖析出来了。

“叔父是担心她会夺权?”牧景皱眉:“不会吧,她不过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小丫头而已!”

“名不正则言不顺!”

张谷担忧的道:“我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大当家,少当家也知道,大当家的性子执着,他要是尊圣女殿下为主,我们谁能拦得住啊!”

“我的老子楞了楞了那么一点,但是还没这么傻!”牧景摇摇头,大好的基业,这么拱手让人,他不相信他老子是这样的大善人。

“少当家还是不了解大当家,我跟大当家的时日最长,从当年牧家村开始,就已经在大当家身边,少当家当年病入膏肓,大当家去渠帅的道观求符水医治,渠帅说,符有灵,灵驱病,只有愿意入道,供奉黄天上神,才能诚心诚意的感动神赐灵符!”

张谷摇摇头,眸光之中有一丝怀缅,然后幽幽的道:“大当家就入了道,大当家在神像之中的起了誓言,一日是太平道徒,一世尊大贤良师,大贤良师若是无后,那另当别论,可是太平圣女却是大贤良师唯一的血脉,你认为以大当家这样的人,他会如何抉择!”

“这倒是一个麻烦!”

牧景这些时日对他老子算是有了一点点深入了了解,这就是一个牛脾气的男人,执着起来不是人,就是一头倔牛。

“要不把这个圣女送走?”赵平低声的道。

“然后你去和爹他交代!”

牧景看了他一眼。

“还是算了!”

赵平不禁一寒,大当家温和的时候很温和,但是要是执着起来,也很凶狠的,这些年能坐稳大当家的位置,不仅仅靠的是人格魅力,手段也狠辣。

“这件事情还是等爹回来在说!”

牧景摇摇头,把这些东西抛之脑后,他现在更加担忧一件事情:“一个太平圣女在我们眼皮底下,翻不起什么风浪,现在我更加担心的是土复山的情况,也不知道爹出兵剿贼的情况如何,我有点担心爹的的安危!”

“土复山的山贼和大当家有不少交情,就算剿贼不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少当家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张谷皱眉。

“今天有人跟我说,这一次之所以让爹出兵剿贼,根本就是一个圈套而已,宛城的郡兵不仅仅是不会相助爹去剿贼,甚至会联合各县的县兵,等到爹和土复山的土贼交锋之后,坐收渔人之利,到时候会连爹的兵马一起剿灭!”

牧景沉声的说道。

第四十五章 月黑风高夜 三

当牧景的声音落下,议事厅之中气氛一下寂静起来了,连闪亮起来的灯光都摇晃的一下。

“圈套?不会吧!”

“这怎么可能?”

张谷和赵平不禁互相对视一眼,他们都能看到对方的瞳孔在收缩,面容在惊变。

“少当家,若是此消息是真的,那么暗中必然是有人在缜密的谋划,目的就是要对付大当家,外人肯定不可得知,这消息是谁和你说的?”张谷显得老成而沉稳,虽然有些惊骇,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循声问道。

“一个商户!”牧景说道。

“商户?他们信得过吗?”

张谷皱眉。

在如今的时代,士农工商,就算农奴的地位都比商贾高,在农民心中,我们清清白白做人,辛辛苦苦耕耘,一滴一滴的粮食收获是汗水而来,而商贾,依靠买卖而得,旁门做到。

“三教九流,必有所长,商户行商,他们走的是天下之路,手握钱财,但凡可卖,无不可买,所以如果论起消息,他们可比我们灵通的多了。”牧景眸光闪烁,一缕一缕的精芒如电,道:“我认为这消息应该不假!”

“可是太守府之前已经嘉奖了大当家,以前的事情不是一笔勾线了,还提拔大当家为县尉,不是应该接纳了大当家,为何出尔反尔,又要设计对付大当家呢?”赵平咬牙切齿的道。

“官和贼终究不是一路,出尔反尔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牧景回想了一下,眸子浮现一抹阴霾气息:“我们最近过得安稳了,太没有警惕心了,太守府可能从来就没想过要饶过父亲,毕竟父亲乃是有名有姓的黄巾反贼,他们只是认为父亲手握千余兵马,背靠舞阴县城,若是强攻的话,得不偿失,所以选择了迂回而击,利用土复山的山贼,诱引父亲出击,然后……一网打尽!”

他是小瞧的官与贼之间的阶级不容性质。

黄巾军毕竟是反过朝廷了,还差一点把当今朝廷打败了,所以官府对黄巾反贼很是戒备,他以为这点手段就能让太守府认可牧山,多少有些异想天开了。

“那我们如何是好?”

赵平顿时变得急躁起来了,连忙说道:“我麾下如今有贼曹刺奸逾越三百众,不如我率领他们连夜出击,去增援大当家!”

“现在出兵增援,恐怕已经来不及了!”

牧景从位置上站起来,来回踱步,他安奈着自己的一颗急躁之心,脑海之中的思绪渐渐的变得清晰起来了:“你们也不用太过于担心,父亲毕竟非普通之辈,他身经百战,经验十足,不会这么容易就中计的,而且雷叔父勇武善战,成叔父善谋决断,太守府想要算计他们,没这么简单的事情,我们还需沉着冷静,因为他们一旦对父亲动手,说不定也会对我们动手,因此,如今对我们来说,景平村才是最关键的,若是后院起火,父亲的大军必乱!”

他想过了,牧山在战场上不是他们能比的,其实也不用太担心。

但是难免你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后院起火。

一旦后院起火,牧山必然的挥兵返回,那么就等于乱的方寸,必败无疑。

“少当家的意思,就是县城之中可能会有人趁着大当家不在,准备对我们景平村动手?”张谷瞳孔微微一沉。

赵平也阴沉着面容,神色冷厉:“我立刻召集所有兵马,驻兵景平村,我倒是看看,谁有胆子来与我等交战!”

“贼曹兵马,必须遵从县衙调遣,怕就怕我们难从所愿!”

牧景忧心忡忡。

他的话音一落,外面一个贼曹兵卒急促的跑进来,拱手对着赵平禀报:“禀报贼曹大人,县尊大人急令,城中有黄巾贼作乱,请你立刻率兵回城!”

“什么?”

赵平猛然的站起来,眸子瞪着手下:“赵通,你说清楚一点,县城之中,哪来的黄巾乱贼?”

“禀报大人,一个时辰之前,县衙之中的四处起火,街上突然出现一股悍匪,约莫百余人,头戴黄绸,烧杀掠夺,所以县令大人,急招大人去平乱!”

“该死!”

赵平拳头握紧,有些疑惑的道:“平日我巡城颇为严禁,四方城门关闭,县兵只是出兵一千,城中尚有一部曲,两百余将士,恪守城门,没有千余精锐,如何破城而入,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冒出一股黄巾军?”

“怕就怕这些不是黄巾军!”

张谷看着赵平,低声的道:“南阳东部,有多少黄巾军,吾等早心中有数,有胆进攻县城了,除了当年我们蘑菇山之外,恐怕就剩下土复山,土复山现在还陷入大当家的进攻之中,怎可北上!”

“叔父的意思,这些不是黄巾军?”

“应该不是!”

“那我现在应当如何?”赵平有些犹豫不绝,目光看着牧景,询问。

关键的时候,他不是信任张谷,他更加信任的牧景。

牧景虽然年纪小,但是筹谋让他们立足舞阴,让他们过上的不用到处躲躲藏藏的日子,已经在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少的信任。

牧山不在,这个整体之中,牧景是可以当家做主的。

“这是调虎离山!”牧景冷笑:“如果之前我只是猜测,现在我可以肯定,有人打算能对景平村动手!”

“那我找个理由,率兵不回,保住景平村再说!”

“不可,赵叔父,你现在的身份毕竟是县衙官吏,我们立足舞阴县城,你的位置至关重要,可不能让县衙之中一些人抓住把柄,所以既然县衙下令了,你必须立刻率兵回城,镇压叛乱,不必留守,但有所乱,杀无赦,舞阴是我们的舞阴,是我们立足的根本,不容乱!”

牧景的思绪很快,既然已经预先得到的消息,很多应对的计划已经在心中瞬间形成,他已经开始布置起来了。

“那景平村……”

“如果有人认为父亲不在,景平村就等于任人宰割,那他就错了,我会让他们知道,这里是地狱,来的,回不得!”

牧景冷笑:“你无需担心景平村,你只要注意县城就成了,小心县丞孟吴,还有县令蔡图也不可信了,他既然召你返回镇压叛乱,多少应该有点打算把景平村当成弃卒,你自己小心,手中兵马必须靠靠掌控,不可假手于人,还要小心留守在城中的县兵反水!”

“好!”

赵平记住了牧景的嘱咐,拱手行礼之后,就立刻转头走出去,整合麾下兵马,向着县城而返回。

牧景走出议事厅,眸光看这天空。

星空很黑,连一点点月色都看不到,漫天的繁星隐匿在的厚厚的云朵后面。

“月黑风高夜!”

他双手背负,感受一阵阵初春寒风吹过,目光萧瑟,浑身散发着冷冷的杀意,嘴角微微扬起,昔日那个杀伐果断的商场枭雄回来了,他冷然一笑:“是一个好天气,当杀人!”

“少当家,那我们现在应该如何部署?”

张谷也走出来,看着散发浑身杀气的牧景,不禁身躯一抖,低声的询问。

“张叔父,你去召集我们全村的人,集合起来,带上一些比较重要的细软,然后带着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内,必须立刻退上山去,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没有通知你们,不可下山!”

景平村的后面是景平山,这一座无名山不高不险,即使一座平坡的山岗,但是也可以作为临时避免所在,只要景平村不破,山上就是安全的。

“那你呢?”

“叔父,你放心,我自有打算,你只要保护好他们就行了!”

“那好,我相信你!”

张谷点头,立刻去准备,挨家挨户把所有人都揪起来,收拾了一下比较重要的东西,然后带着他们村后面的景平山而去。

“雷虎!”

“少当家!”雷虎的身影出现在牧景身边。

“你立刻去召集当初跟着我们杀入朱氏府邸,剿灭了朱氏一族的所有儿郎,告诉他们,如今到了该我们出战的时候了!”

少年团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论体魄,论战斗力,比之正规军自然是相差甚远,不到必要时刻,他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上阵杀敌,无论输赢,都是输,这些可是他们未来的实力。

但是如今已经到了生死的时刻,用他们总比一些老弱妇孺去送死好。

他们刚刚落户景平村,有了寄托,有了生根的念头,这不能毁掉,这里毁掉了,他们的思想将会再一次成为流寇,居无定所的流寇。

“诺!”

雷虎目光湛然而亮起来了,一兴奋,声如洪雷,领命而去。

第四十六章 月黑风高夜 四

这一夜,月黑风高,夜幕之下,伸手不见五指,黑暗如深渊。

城外,一条小路上。

只有几个寂寥的火把闪烁光芒,光芒的映照之下,人头摞摞,黑影重重,黑压压的一片将士,列阵而待,这里兵力约莫有五百左右,其中以古氏一族的两百私兵为首,其他家族也零零落落出了不少私兵,凑足的五百兵马。

这应该是舞阴的士族最后能挤出来的精锐兵马。

昔日数战,舞阴各大士族损失了不少兵马,能征善战的将士护卫都被牧山杀了一个干干净净。

虽然士族不缺人口,族中长工佃户之中,青壮多不胜数,但是想要训练出一支精锐却不容易,毕竟拥有作战能力的将士首先就要有杀人的胆量。

“什么时辰了?”古秋是一个不到三旬的青年,长的很高大,身披战甲,手握一柄长矛,骑在马背上,眸子散发出来的光芒,颇为凌厉。

“刚刚过了戌时!”

一个亲卫看了看天色和随身所带的一个漏斗,拱手汇报。

“景平村有什么情况?”古秋眸光阴霾。

城中已经让人假扮黄巾反贼,焚火而乱,赵平如果不率兵返回镇压,他就是失职,只要他率兵返回,景平村就彻底剩下一些没用的老弱妇孺。

他必须踏平景平村。

牧山灭了朱氏满门,打的是舞阴士族的脸,这一巴掌可把他们给打的嗷嗷直叫,这些年舞阴的士族耀武扬威,在县城说一不二,即使县衙的官吏都要拜会他们,如今声威一落千丈。

这个仇,必须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只有这样,才能重新树立起士族的威望,才能重新主宰这一座县城,而不是被一些阿猫阿狗都骑在脖子上撒尿。

“目前还很安静!”一个亲卫拱手回答。

“县衙之中去给赵平报信的人去了没有?”

“已经去了,但是赵平目前还没有反应,他可能不愿意率兵返城!”

“哼!”

古秋冷哼一声:“我就不相信他无动于衷,派人紧密盯梢,有任何风采草动,就要立刻汇报!”

“诺!”

亲卫点头,立刻安排几个府兵去盯梢。

“子贯兄,我们家族的精锐作战将士都在这里了,此战你可有把握?”开口问话的是陈氏陈余,也是一个内劲强者,率领陈氏五十精锐府兵参战。

“仲豪兄,是你的刀不够锋利,还是你的胆子变得太小了,景平村不过只是区区一些老弱妇孺而已,我们有五百精锐,杀他一个满门,有何畏惧也!”

古秋冷冷的说道。

“子贯兄,你也知道,这些时日,我等家族损伤太大,我只是不想此战如同昔日一样,追随朱氏府兵出战,却上百精锐家族子弟葬送在了牧山的锤下,一去不回!”

“牧山如今自身难保,他远在百里之外,岂能率兵回援,仲豪兄莫要担心了!”

“希望吧!”

随着两人的声音落幕,黑暗之中又变成了幽静的气氛,有一股幽暗的胸闷压的一个个士族府兵喘不过气来了。

“报!”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之后,一个将士策马飞奔而来,低喝而报。

“说!”

“禀报古秋大人,赵平率贼曹的兵马已开始返城!”

“好!”

古秋眸光湛然而亮,整个人的气势爆发,浑身的气息宛如刀剑,变得锐气冲天,他举起手中长矛,大喝:“所有人听我号令,直奔景平村,所有挡我等着,杀无赦,给我狠狠的踏平他们,扬我士族之威!”

“踏平他们,扬我士族之威!”

“踏平他们,扬我士族之威!”

众将士顿时沸腾起来了,嗷嗷直叫,虽然因为各个家族的府兵融合不足,倒是声音有些混杂,但是一往无前气势却表现出来了。

****************************************

景平村。

一场大迁徒正在开始的上演。

“快点,快点!”

“六婶,把九婆婆背起来,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又要走!”

“金家婆娘,不要埋怨了,等他们打完仗之后,我们又可以回来了!”

“不要拿太多的东西,只要收拾一些细软就可以了!”

“速度要快啊,敌人很快就打过来了,我们不能给儿郎们添乱!”

“收拾好的先上山去!”

“……”

有些躁乱的声音在起起伏伏,一个个妇孺牵着小孩子的手,扶着老人家的身子,加快脚下的步伐,向着村后面一条山路而去,这条山路直上山岗。

“火叔,外面发生的什么事情?”

忠烈堂的一个厢房之中,逃难多日,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安稳觉的太平圣女被这一股吵杂的身影惊醒了。

“殿下,景平村可能出事了!”

张火恪守职责,一直守在门外。

所以当景平村开始准备迁徒的时候,他一下子小心谨慎起来了,把自己麾下仅存的太平神卫军将士都召集起来了,守在门外,保护太平圣女。

太平圣女穿好了衣服,带上面纱,遮掩住了那绝世容颜,然后轻轻的推开门,目光顺着外面看过去,看着过道之中,一个个身影带着包袱,急促的向着后山而去。

“怎么回事?”太平圣女询问。

“好像有人要打过来了!”

张火禀报的道:“现在景平村的老弱妇孺正在迁徒,不过他们的少当家好像组织了一批少年,正在准备抵抗来敌,具体的情况还不清楚!”

这时候景平村里长张谷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过来,路过厢房的时候,看着太平圣女和十几个太平神卫军将士站立在门口,他神色一肃,连忙拱手行礼:“牧帅麾下张谷,拜见殿下!”

这是一个礼数。

虽然这个时代乱世渐渐的呈现,自从黄巾起义之后,各地以兵马称雄,礼乐崩坏,当时一些门面礼数还是不可缺,这是关乎尊重的问题。

“黄巾败亡,太平已崩,我如今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而已,张叔父无需多礼,殿下之称,已是过眼云烟,我看景平村正在迁徒,就想要问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太平圣女和声的询问:“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忙的吗?”

她就是落难的凤凰,知道自己没有骄横的本钱,所以姿态很低。

“殿下就是殿下,我们大当家对殿下十分尊重,小的可不敢坏的大当家的规矩!”

张谷寒暄的一番之后,并没有多说,毕竟如今时势紧张:“今日有幸可迎殿下而来,本该设宴庆贺,奈何大当家正在前线作战,而又有一些稍小之辈趁着大当家不在,准备攻打我们景平村,所以某还想还请殿下略移玉步,先去随着村里面的一些老弱妇孺去山岗之上躲一躲,得罪之处,待此战结束之后,张谷亲自向殿下赔罪,小的先告辞!”

言毕,他没有等太平圣女的回应,便快步离开了,现在他可没有时间和太平圣女叙旧,想把村里面的一千多口在半个时辰都不到的时间迁徒上山,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很宝贵的。

“殿下,他太无礼了!”

张火一看,心中多少有些愤愤不平,这人话才说完起码要等到圣女回话吧。

“若是你遇到强敌来犯,你还会和一个无关重要的人寒暄行礼吗?”太平圣女摇摇头:“他如今还能和我们打招呼,说明了多少尊重我们,还让我们一起撤上山上避难,已经是十分礼貌了!”

“殿下,那我们如今该如何是好?”一个神卫军将士看着外面乱糟糟的情况,一咬牙,道:“此处看来不太平,不知道来敌何人,若是千余官兵,必死无疑,不如我们先离开!”

“他们刚刚才救过我们,如果不是他们出手,我们早已经事了,如今人家有难,我们若是一走了之,岂不是有些忘恩负义!”

有人脸庞躁红,低声的说道。

“我知道有些不道义,但是我们必须以圣女殿下的安危为己任,不得让圣女殿下至险境!”

“不如让几个人护送圣女离开,我们留下帮忙御敌!”

“我们现在就几个人,还分兵,那就两头顾不上!”

“那你说怎么办?”

一番吵闹之后,意见有些不同意,所以他们的目光看着太平圣女和张火。

“殿下,还是你的安危重要!”张火叹了一口气,低声的道。

不是他不记恩情,作为有个游侠出身的武者,他是念恩的,但是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能比太平圣女的安危更加重要,无论是他的原则,还是他的道德,甚至他的姓名,都不如圣女的安危。

“你们身上的伤势如何?”

太平圣女沉默了半响,美眸闪烁,看了看众人,突然开口询问。

“阿同中了一掌,内劲错乱,经脉脆弱,不宜动气,陈嵩伤了眼睛,必须要修养,小九失血过多,伤势最重,暂时不能乱动之外,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我等只是轻伤,还能上战场作战!”

周宏是张火的副将之一,张火四个副将三个死了,就剩他一个,他昔日也是神卫军的校尉,一身武艺仅在在张火之下,他拱手回答说道。

“我还能动!”

面容苍白的青年低声的道,他名为金九。

“我们的伤势无大碍!”

徐同和陈嵩也相继开口。

“同叔,陈叔,九叔的伤势太重了,已经动不了,你们身上的伤势也不轻,越动越伤,所以你们先把九叔带上山岗之上,然后在山岗之上等我们。”太平圣女斩钉截铁的道。

“殿下……”

三人眸光对视,有些不情愿。

“同叔,陈叔,九叔,我知道你们对我好,想要保护我,但是不要逞能,我身边能依靠的人如今是死一个就少一个,特别是九叔,你伤势太重,胸口一刀,腹部一箭,能活下来是奇迹,不要辜负老天爷的善念,我希望日后你们都能看着我长大!”

太平圣女幽幽的道:“这是命令,若是你们还当我是圣女,那就不要违背我的命令!”

她才十四岁,却经历的太多的生离死别了,对太平神卫军更是依为亲人,昔日威震太平道的神卫军,如今就算加上张火,也仅存十一人他,她真的不想看着有人去送死。

“遵命!”

金九闻言,顿时沉默了,另外两个神卫军对视了一眼,默默有些叹气,然后走过来,扶着他有些了摇晃的身躯,向着外面走去,汇合了这些老弱妇孺。

“火叔,这少当家既然敢组织御敌,看来是有点底气,我们去看看!”

“诺!”

火叔点点头,带着剩下的神卫军将士,保护着太平圣女,向着外面的一个校场而去。

第四十七章 月黑风高夜 五

景平村,忠烈堂前。

这是村里面一个校场,周围房舍包围,左右形成了一个半弧度,因为规划的时候,上下宽度不大,概括起来就是一个椭圆形,能容纳千余兵马聚集的校场。

校场显得很简陋,却很宽敞,而此时此刻的校场之上,黑夜的幽暗在笼罩,四周围竖起了一柄一柄火把,火把的光芒璀璨,映照出来的是一张一张少年稚气的脸庞。

在校场上,包括牧景在内,一共有一百八十七名少年齐聚在这里。

他们所有人都披着普通的草甲,还有一些体魄比较魁梧的少年带着铁甲,武器都是十五斤重以上的铁矛,还有不少人背负弓箭,这算得上是装备精锐了。

昔日的少年营约莫有两百多人,是蘑菇山位列的第二战斗序列,但是在攻坚朱氏府邸的时候,即使面对有些老弱妇孺,他们终究是吃了不少亏,毕竟论起体魄和战斗力还有战场上的应变,他们都不如青壮,因此死了不少人。

这也是牧景为什么一直不允许他们上战场的愿意。

少年都是祖国未来的花朵,提前去摧毁他们,这是一个犯罪啊。

若不是已经被逼到绝境,牧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消耗他们未来的实力,这都是他们未来壮大的希望,但是如今局势已经把他逼到的绝境,背水一战,亦然要战。

他已经清晰的认知到了一点,在这个世道上,唯有以杀成王,仁慈做不了大事,心软成不了大业,杀伐才是生存的唯一标准,所以他必须心狠。

在这一百八十七名少年之中,年龄最大的其实只有十五岁左右而已,而且十五岁但是少年也是寥寥无几,因为只要约莫十五岁,和超过十五岁的少年已经被誉为青壮行列,在如今景平村有些紧张的战斗力之中,达到年龄和体魄要求的,基本上已经被牧山要求加入了作战序列之中,而不是他们这些的后备军序列。

而在这些少年之中,年龄最小的约莫只有十岁,十岁是一个分水线,十岁以下的少年,不具备作战能力,上来基本上是送死,牧景还做不出征召五六岁的少年来送死。

所以他们这些少年营的将士其实都是十岁到十五岁左右的少年郎,古人多少比现代的人是早熟,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都显得成熟很多。

这个时代,很多男子大概十五岁就已经准备成亲,这些少年虽然十几岁,但是他们有的是黄巾遗孤,有的是跟着长辈加入了黄巾军,常年跟着牧山,经历颇多,流离失所,性格都很是刚硬,而且他们在追随牧景经历了昔日的朱氏灭一战后,一个个更是从血腥之中走出来了,更加显得的成熟起来了。

校场的上方是一方半人高的小高台。

高台之上,牧景已经整装待发,他身披一副玄铁战甲,腰配一柄青铜剑,战甲是从朱氏府邸缴获而来,是一副不错的战甲,当时显得有些略大,雷虎和谭宗联手,才帮他戴上去,套上去后,显得他比普通少年还要强壮的身子骨略小,但是这一幅战甲也把他身上儒雅的气质包裹起来,剩下的就是他父亲传承下来,粗狂而凶猛的武将气势。

“某家牧景!”

牧景气沉丹田,开始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战前总动员,他的目光在夜幕之中有些栩栩发亮,带着锋锐而冷厉的气势一扫而过,看着一张张熟悉而有些幼稚的脸庞,他狠心起来了:“你们都认识我,我是你们的少当家,我们曾经并肩作战!”

“在我的心中,你们是我们景平村的未来,是我们黄巾军的未来,你们都是少年,少年如花,就该茁壮的成长,不应该消耗在的残酷的战场之上,我向来信奉一点,那就是只有学好了本事,未来才能成就大事!”

“所以就算当初大当家要征辟尔等上战场,我都拒绝了!”

“我要让你们读书,读熟兵法,在未来的战场上运筹帷幄,我要让你们练武,熟练战阵,在未来的战场争锋之中独占鳌头!”

“可是有人不允许我们去成长!”

“有人想要趁着我们大当家如今不在景平村,趁着我们的长辈如今都在外征战,想要来覆灭我们,想要来灭我们满门,你们答应吗?”

“不答应!”

“不答应!”

少年的愤怒已经被激起来了,一个个怒吼,声波凝聚。

“既然不同意,那我们该怎么吧?”

牧景的声音越发低沉而萧瑟,冷冷的杀意散发,他自问自答的起来了:“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活,我要活,那就杀出一条活路,尔等可愿,随我杀出一条血路来?”

“杀!”

“杀!”

“杀!”

少年都是热血的,他们胸口之上一口可以燃烧的血气已经被完全沸腾起来了,沸腾的血气涌动,能让一方天地都震动,他们的声音如雷霆,凝聚起来了能气吞山河,他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无敌。

“很好!”

牧景大喝:“今日,我宣布,景平少年营正式成立,未来将会让天下所有人对我们景平少年营刮目相看,某暂为校尉职务,领尔等作战,奋战必先,绝不退缩,雷虎为司马,谭宗为长史,一营立三曲,设三军侯,调度而战!”

“第一曲,军侯张石!”

“在!”一个十四岁的少年猛然的从队列之中站出来,他长的很魁梧,不在雷虎之下,昔日朱氏府邸一战,斩了两个比他还要年长的青年,善用一柄十八斤的长枪,武艺颇为强悍。

“第二曲,军侯方洪!”

“在!”这个少年也是十四岁左右,看起来却有些儒雅,但是他修长的一双手有左右开弓的本事,能开一石长弓。

“第三曲,军侯林芳!”

“在!”

这个有些偏向女性名字的少年白白净净,骤然一笑的话,脸庞上显得有些阴柔,他用剑,剑法还不错。

“我们之所以要战斗,不为天,不为地,为了让我们亲人平平安安,为了让景平村的老老小小不受到战乱,为了能生存而战,为了包围而战!”

牧景怒喝苍天:“我们要告诉世人,就算大当家就算不在景平村,我们的战斗队伍就算不在这里,这里也不容任何人摧毁,因为还有我们少年营!”

“少年营!”

“少年营!”

这些少年被牧景这么一忽悠,仿佛找到了他们自己的定位,一个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番号就能激起他们的荣誉之心,能让他们热血沸腾,能让他们变得激昂起来了。

“虎父无犬子!”

张谷刚刚从里面走出来,站在忠烈堂前的屋檐之下,就看到了这一幕,他的目光定定,心中感概良多。

龙生龙,凤生凤。

牧山是一个武将,天生就属于战场上,他不善言语,却有不一样的人格魅力,能让部下为他而战,而他的儿子,一个刚刚进入十三岁的少年郎,对于上战场打仗仿佛也是无师自通,一番演讲,足以让这些少年为他卖命了,不可多得的天生领袖啊。

“火叔,父亲死了之后,我看到的黄巾军都是阴郁的,他们缺乏了进取之心,他们被打垮了脊梁骨,但是今日,我好像有看到了父亲起义时候,天下黄巾英豪的气势,我突然想要留在这里了!”太平圣女一行人也从忠烈堂里面出来了,她幽幽的眸子看着前方那些少年,看着高台上那个热血的少年郎,面纱之下的嘴角,微微扬起。

黄巾军失去了,不就是这些热血吗。

她父亲的失败,让黄巾军失去了进取之心,各地黄巾虽然保存实力,然而皆然缺少了进攻天下的雄心,大部分都在保存实力而已,如同昔日张曼成,波才,张牛角这些开拓进取的渠帅,如今无论是白波黄巾,黑山黄巾,还是汝南黄巾,都只是守城之辈,根本看不到黄巾希望。

然,这一个比她还年幼的少年身上,却看到了昔日的黄巾锐气。

“圣女,三思!”

张火低沉的劝告。

“火叔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的!”太平圣女微笑的道。

……

牧景之所以要做一番战前的激励,就是为了能让他们这些少年的热血沸腾起来,让他们忘记对战场的空去,让他们的战斗之心爆发。

这一点牧景做的很好。

不过他们时间不多,敌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进攻景平村,所以他们必须要抓紧时间布置防线,一番演讲之后,牧景让所有将士下去准备,然后他召集雷虎谭宗还有三个军侯,走进议事厅之中,张谷旁听,商议作战。

“你们都看看,如果外人想要进攻我们景平村,他们会从哪里进攻?”牧景摊开一副牛皮舆图,上面是景平村方圆几十里范围之内的地形,标的不算很清晰的,但是也有一个模型出来了。

“只有村口!”

雷虎道:“景平立村的时候,四周围以青石砌成,虽然不足以形成村墙,但是也不合适让大规模兵马进攻,除非是小规模兵马渗透,所以如果他们要进攻,必须要从村头直接杀进来。”

“如果要防御呢?”

“只能四方布置兵马,合围中间,以忠烈堂为核心,形成一个四方交叉的战阵,但是……”谭宗有些欲言不言。

“但是什么?”

牧景皱眉。

“但是我们的战斗力不足,不可否认,我们身高不如人,力气不如人,打起仗来,战斗力肯定不如人,硬碰硬的防御,如果他们的兵马是我们的一倍,就足够杀进来了!”

“还有……”军侯林芳开口补充了一句:“其实如果他们有船只的话,也可以从我们左边的河流进来,这样的话能直入忠烈堂,杀入我们腹部之中,让我们防不胜防!”

“其实如今最重要的是,不知道进攻我们的是何方兵马?”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牧景苦笑:“进攻我们的能猜出一二,就算县衙里面有人想要灭了我们,也不敢光明正大,毕竟大当家还在前方作战,手握兵权,所以他们假借贼名而战,应该不会从郡府调兵,他们也没有这个能耐,而在县城,对我们恨之入骨的,只有一拨人,士族,士族都有一定的私兵,所以进攻我们的都是这些士族私兵!”

“士族私兵?”

“这些士族还真的底蕴深厚,让大当家杀了一拨又一拨,还有齐聚这么多兵马,不可小觑!”

“地方豪强,立足百年有余,不可小觑!”

众人都开口商讨,一个个面容严钧。

“少当家!”

一个身影慌乱的冲进来。

“怎么了?”牧景面容微微一遍。

“大黄岗的暗哨发现了有一队列兵马想着我们而来,气势汹涌!”

“兵马多少?”

“约莫有五百多,其中还有一百多骑兵,虽然是行军,但是他们来的很快,最多半个时辰,就能入村!”

“张叔父!”

“少当家!”

“立刻去挨家挨户看看,还有多少人没有撤出去,然后全村息火,禁声,不许任何人喧嚣,做完这些准备之后,你立刻上山岗,安抚他们,他们此时此刻必然担心,我不希望我作战的时候,后面会有混乱!”

“少当家,我还是留下来帮你把!”

“叔父,相比我这里,山岗之上,更需要你,你相信我,我不会输的!”

“那你自己小心!”

张谷也知道,这时候稳定人心更重要,不然前面迎战,后院起火,必败无疑,所以他咬着牙,离开了忠烈堂。

“雷虎,张石!”

“在!”

“你们率第一曲,守在村口,没有我的命令,不许暴露,没有我的命令,也不许放一个敌人进来!”

“诺!”

两人领命而去。

“硬碰硬的交战终归是有损兵力,我这少年营可是未来的希望,决不能折损在这里!”牧景目光看着牛皮舆图,上面标出地形的线条涌入脑海之中,他的思绪疯狂的转动起来了:“古今往来,著名的以少胜多战例,大多都是借用天地之力,天时地利,缺一不可,比如地势,比如水火,论地势,景平村不善守,守不住多久,引水而攻,时间上来不及,而且周围根本没有蓄水的地方,那么就剩下一个了……”

“火攻!”

牧景吐出两个字。

他深呼吸一口气:“谭宗,村里面有桐油吗?”

“有,但不多!”谭宗道:“大当家作战之前,曾经在县衙拿到一些桐油,本意欲运往前线,但是后勤运输的时候,大当家觉得用不上,就送回来这里了!”

“你带人拿出去,然后……”

牧景在他耳边细细的言语一番,听得谭宗有些心惊胆跳。

“少当家,这可是我们很辛苦才建立起来的景平村!”

“想要得到,就要失去,相比这些建筑,我更加在意我们每一个勇士的生命,我不允许他们的生命消损在这一场战役之中,明白吗!”

“属下遵命!”谭宗领命而去。

“所有人准备,随我出战!”

牧景收起舆图,双眸之中凝聚一抹凌厉的杀意,他准备出战。

这时候太平圣女一行人走进了忠烈堂议事厅之中,她直面拱手,直言不讳:“少当家,承蒙搭救,小女子感激不尽,听闻少当家率兵御敌,可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

“殿下客气了!”

牧景皱眉,一股幽幽清香扑鼻而来,只是可惜他如今心急如焚,着急迎战,没有时间去观赏美好的东西,声音也有些硬邦邦的:“殿下乃是千金之躯,殿下麾下之兵,皆然身负伤势,还是退去山岗上,待我退敌之后,再向殿下请礼!”

有些大男人主意的他,潜意识里面的台词是,一个女人,上什么战场啊,当我们男人都死光了吗?

“少当家是瞧不起小女子!”太平圣女双眸爆出一抹皓月冷芒。

“战场,不合适你!”牧景对所谓的太平圣女可没有太多的尊敬。

“那可未必!”

太平圣女芊芊玉手轻轻的伸出,一掌拍过来,凌厉的劲风让牧景瞳孔微微一边:“少当家看好了!”

“砰!”

牧景反应也很迅速,一拳打出去,拳掌对碰之下,牧景连连后退三步,眸光骇然失色,这个看起来不大的少女,力量居然在他之上。

内劲武者,这个太平圣女是内劲武者,阴柔的内劲让他不寒而栗。

“少当家,小女子虽落魄至此,然也不是一个待死之辈!”太平圣女傲然的道:“我有恩必报,少当家救我一命,我自当奉还,我麾下有八武将,他们任何一个都有内劲修为,沙场带兵他们也许不行,但是千军斩将不在话下!”

她麾下第一武将张火,虽然因为受伤,战斗力只有五六成,但是只要不遇到同等强者,千军杀敌,卓卓有余。

“哼!”

张火一声冷哼,浑身罡力爆发,气势勃然外放,整个议事厅之中的气温都降落了一下。

“既然殿下盛情而来,某自然不会拒接殿下好意!”

牧景的态度变的很快,他都往了,这群人应该是传说之中他父亲一直念念叨叨的太平神卫军,哪怕剩下不到几个,应该也有点利用价值吧,送上门来了,自然不能拒之门外。

第四十八章 月黑风高夜 六

夜幕中。

“哒哒哒!!!!”

马蹄的声音贯穿了厚重的大地,一声一声汇聚,宛如重重叠浪,向着淳朴的景平村扑面而来了。

“驭!”

古秋单手勒住马缰,停下了脚步,一双冷鹰血眸闪烁如电,浑身杀意凝聚如刀,俯视前方,怒声大喝:“斥候何在!”

“属下在此!”

一个青年调转马头,策马而上。

“前方的村庄里面的情况如何?”

古秋乃是一个世家子弟,自小练武,打熬筋骨,勤练内功,除此之外,也得天独厚,有家族长辈教导,读书认字,熟读兵书,他不一定是一个百战百胜的名将,起码也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对于行军打仗的流程还是很遵从的。

打仗第一点就是知己知彼。

因此他一拔营而来就已经派出了斥候查探,他虽然瞧不起这些黄巾余孽,但是他也不会轻敌。

毕竟天下很多人都知道,黄巾军基本上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而来,在黄巾起义的时候之所以会聚集了这么多黄巾军,那是因为很多农民拖家带口的加入了,别人眼中的老弱妇孺,有时候可能也会张口那凶猛的大口。

所以他很谨慎,不能阴沟里翻船。

“古秋大人,我方斥候已经查探清楚,前面村庄很安静,他们好像没有得到任何消息,所以并没有任何戒备!”

“你确定吗?”

“大人放心,前前后后我已经派出了三拨的斥候,确定村庄之中没有多少防备,此时此刻,他们应该沉睡梦中,正是进攻的好机会!”这是古家的一个青壮,古风,他的腿部功夫极好,善于斥候之事。

“如此甚好,儿郎们,听我号令,随我杀进去!”

古秋挥动手中的长矛,指着前方的黑暗之中若隐若现的一个村庄轮廓:“今日,我们就黄巾反贼的血,洗掉我们士族身上的耻辱,杀!”

“杀!”

“杀!”

五百将士,手握火把,形成左右纵队,如同汇聚两条火龙,风风火火的冲入了景平村。

村口。

景平村三个古纂大字雕刻在的一块两人高的大青石之上,再进去就是的宽阔的村庄主道,房舍已经隐隐可见,但是在大青石的周围却有不少一人高的草丛。

“五十步!”

雷虎平时的性格很狂躁,有点什么事情就发飙,然而到了战场上,他的素养却很好,面对敌军,沉着如水,没有丝毫的惊慌和烦躁:“传令下去,任何人不得发出任何声音,等到我射出第一箭之后,你们跟着射箭,必!”

“诺!”

张石低声的应了一声,然后附耳给身边的人传令,命令随着咬耳朵的方式传递了下去。

“三十步!”

“……”

“二十步!”

“……”

“十五步!”

“……”

“十一!”

“十!”

雷虎猛然的站起来,挽弓拉箭,一气呵成,箭出如电,如流光般激射出去:“吃我一箭!”

嘭!

一个士族府兵的骑士应声而倒下。

“射!”

少年营第一曲军侯张石大喝一声,第一曲之中约莫二十来个弓箭手瞬间射出了手中的弓箭。

“啊!”

“有埋伏!”

“小心!”

还没有进村就已经损伤十余将士,士族府兵的冲锋一下子有些的阵型乱了。

“埋伏?”

古秋是一个很有魄力的将领,他曾经参与过不少围堵黄巾军的战役,这点战场反应还是有的,他双眸一沉:“古风,这就是你探查的结果吗?”

“大人恕罪!”古风面容铁青:“村里面都是一些老弱妇孺,而且早早熄灯……”

“哼!”

他言语还没有说完,古秋就冷哼一声,打断了他的辩驳:“此战之后,某家在和你算账!”

他挥动手中长矛,大喝一声:“儿郎们,杀进去!”

零零落落的弓箭埋伏并没有能挡得住他的脚步,他无视射杀而来的弓箭,一马当先,向着里面冲锋而去了。

“杀进去!”

“杀进去!”

一声一声的怒吼之下,刚刚被伏击的恐惧消失了,他们还是冲杀了进来了。

“某家古秋,奉府尊之命,剿灭反贼而来,黄巾余孽,尔等束手就擒,某尚可饶尔一命!”古秋策马飞扬,大开大合,手中长矛迎风开劲。

“古氏贼子,今日你敢来我景平村,他日我叔父率兵归来,必踏平你们古氏一族!”

雷虎策马出来,气势丝毫不弱,麾下少年营第一曲列阵等待。

“吃我一矛!”古秋双眸环瞪,杀气涌涌而来。

“刀!”

雷虎双腿立马,腰部发力,双手抓住一柄长刀,刀长一丈有二,刀身厚重,刀刃锋芒,直面劈上来。

铛!!!!

矛尖与刀刃对碰,拉出一道长长的火星来了,低沉而尖锐的鸣响声音在回荡。

“好一个黄巾贼子!”古秋瞳孔微微失色。

双方对拼一招,他已经看清楚对手的模样,明明只是一个少年郎,却有与他不相上下的实力,这让他心中不禁一沉。

“他们只有几十人,儿郎们,杀过去!”

正面交锋,兵力藏不住,这时候府兵已经弄清楚了,所谓埋伏,不过只是几十个少年郎而已,看着一个个还有些稚气的少年,他们的担忧尽然而去,奋起杀入。

“捍卫我们的家园,有敌来犯,杀!”

“杀!”

少年热血,无畏恐惧。

村口的战役拉开,血腥的味道一下子爆发出来了。

咔嚓!

一个少年的脑袋被斩下来了。

刺啦!

一个府兵的心脏被短剑穿透而死。

生与死的较量之中,血腥的屠杀在上演。

“少当家,他们快要挡不住了!”

“不如我们上吧!”

远处的房舍之下,牧景和第二曲还有第三曲的少年将士正在观战,听着两个军侯苦苦哀求,他的拳头握紧,却始终没有发号命令。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敢乱动,军法处置!”

牧景咬着牙,声音阴狠毒辣。

“他们不过只是一群少年而已,挡不住的这凶猛如火的进攻,最多一刻钟时间,他们就会被进攻而来的敌人杀了一个干干净净!”太平圣女清幽萧冷的声音响起:“你明明有兵力去增援他们,去救援他们,你怎么能这么狠心,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屠杀?”

“我狠,是因为我要生存!”

牧景仿佛在自言自语:“想要生存,就要有人付出,哪怕是生命!”

太平圣女突然变得沉默了。

她清冷的月眸看着这个有些幼稚的少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村口的战场,立分高下。

雷虎虽武艺不错,但是终究年纪不大,底蕴不足,不是古秋的对手,被古秋杀的节节败退,他麾下第一曲,连同军侯张氏,仅存不足三十儿郎。

“挡不住了,我不甘心,我要战……”

雷虎身上已经被矛尖划过撕裂出了一道道伤痕,血染全身,但是他还在苦苦支持,可当他的眸光一扫而过,这战场上他的兵丁已经不足一半了。

他响起了在一炷香之前,牧景在他耳边说的话:此战第一曲的任务是诱敌,伤亡不过半,不许撤出村口半步,伤亡若半,不可意气用事,立刻撤入村中。

“我要杀了你们!”

“一起死吧!”

他们的伤亡已经过半了,一个个少年状若癫狂,宛如困兽而斗,用的都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撤!”

雷虎用尽全身力气,用上了最近从父亲哪里偷师而来的一招刀法,劈开了长矛的纠缠,调转马头,向着村落里面的奔向而去。

“走!”

“撤回去!”

“留得一命是一命!”

张石一看,连忙率军脱离村口的战场,在一个个少年倒下之前,尽可能的撤回去。

第四十九章 月黑风高夜 七

一些火把被举着,一些火把已经的落地,零零星星的火光映照之下,景平村的村口方圆百米,皆然被一阵阵浓浓的血腥味道覆盖,尸横遍野之中,妖艳的鲜血染红了景平村的土地。

“撤!”

“快撤回村去!”

“不要恋战!”

雷虎率领掉头而走,张石率第一曲残余的少年也在后面匆忙而逃,他们在黑夜之中,凭借着周围草丛树木的掩护,迅速的没入村庄的房舍和街道之中。

“他们跑了!”

“我们要追吗?”

前后不足半个时辰,一场短兵交接的战役已经暂时落幕,数百舞阴士族而集聚起来了府兵欲前不进的俯视着前方的黑暗村庄。

“大人,黄巾贼子已经全部逃进了村庄里面,是否追击进去?”

一个府兵禀报。

“我们杀敌多少,伤亡多少?”古秋的目光看着雷虎策马飞扬而去,收回手中的长矛,面容显得狰狞,看着周围不少府兵尸首,他顿时有些目瞪欲裂。

他本以为这是一场简单轻松的屠杀而已。

但是他们整整五百精锐府兵如今还没有进村,就已经损伤了不少将士。

这让他感觉自己的无能。

“禀报大人,我们杀敌三十七人,自损……五十二将士!”另外一个府兵头目有些悲愤的回禀。

“耻辱!”

古秋闻言,顿时怒气冲霄:“我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儿,兵马是他们的数倍之,却打不过一群少年郎,伤亡尚在他们之上,这就是我们的奇耻大辱!”

杀敌才三十七人,但是他们自身居然折损了五十二个将士。

这样的伤损比例是他们输了。

要知道,这些所谓的兵马都不过只是一群少年,而他们一个个都是成年青壮,孔武有力的兵丁,这样的伤损,即使他们自己都有些脸红起来了。

“耻辱唯有鲜血才能清洗!”

他的怒火已经冲昏了理智,鞭策烈马,挥动长矛:“杀进去,一个不留!”

“杀进去,一个不留!”

“杀进去,一个不留!”

鲜血已经把他们心中的野兽释放出来,耻辱已经激起了他们的凶狠杀意,在古秋的亲自率领之下,一个个前赴后继的涌进了村庄。

“空的!”

“都是空的!”

“人呢?”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当他们杀入村庄的房舍里面,才发现,这一联排一联排的房舍居然都是空的。

“出来,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

古秋是被刺激的太狠了,他一路策马杀进来,沿着村落主干道路,直奔这忠烈堂而来。

咻!

黑暗的忠烈堂前,突然一柄火把点亮,火把的光芒之下,一个少年,披甲持剑,策马之上,昂然而立,有一股风浪之中的稳如泰山的气势。

“汝是何人?”古秋勒马横矛,看着不足三十步前的一个少年,冷喝询问。

“在下南阳牧景!”

牧景身躯笔直,手握剑柄,眸光直视前方,看着一个个如狼似虎而来的敌人,声音低沉:“某在此恭候良久!”

“牧景,牧龙图,原来你就是牧山家的小兔崽子!”

古秋双眸湛然而亮:“正好,今日某家就斩你的头颅,给牧山那老贼送礼去,让他作孽自缚,无儿送终!”

“好主意啊!”

牧景阴阴一笑,勾勾手,挑衅的说道:“牧龙图大好人头就在这里,只要你有本事来取之!”

“子贯兄,有些不对劲,先撤出去!”

陈氏陈余环视四周,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被怒会冲昏头,反而更加冷静下来,这样的牧景太冷静了,而且他们从村口进来,一直到这里,仿佛就一条死胡同……他连忙上前劝告。

“怎么不对劲……不对,这是什么味道?”古秋突然被一股刺鼻的味道刺激一下,变得有些冷静了下来。

“这好像是……”

府兵之中,一个城北叶家的府兵鼻子很灵,闻了闻,大喝起来了,道:“桐油,这周围的气味都是桐油的气味,桐油遇火而燃!”

“桐油?”

古秋一愣,看着这些房舍,这些房舍把他们左右都包围了,如果这些房舍全部浇上桐油,背脊之中一股寒意涌上来,大喝起来了:“不好,我们上当了,撤出去!”

“点火!”

谭宗率第二曲少年,毫不犹豫的点燃的火把,一柄一柄的火爆投入这些新建成的房舍之中。

咻咻咻!!!

汹汹的烈火,一下子把数百府兵包围起来了。

“他们疯了,连房舍都不要了!”

“我们怎么办?”

“在这样必会遇火而烧!”

“撤出去!”

“后队变前队,快撤出去!”

府兵开始乱了。

“不要乱!”

“集合起来,我们能冲出去!”

古秋瞳孔变色,竭斯底里的呐喊却没有能让麾下的将士变得冷静下来了,反而更乱了。

之前如果说他们还算齐心,现在的生死关头,就彻底的把这些家族组合起来了府兵和真真正正的精锐兵马之间的统一指挥的差距。

各个家族府兵各自为战,整个作战阵型一下子混乱起来了。

古秋咬牙,抬头一看,看着那个笑吟吟的少年,双眸爆出一抹冷厉杀意:“好狠辣的一个小贼,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败某家吗,你想的太简单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你料定我会退,我就进给你看,唯有杀了你,才能逆转局势,小贼,受死吧!”

他们之间,唯有三十步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这根本不是距离,不过只是瞬间而至。

“杀!”

古秋长矛狠狠的拍在了马背上,矛刃刺开了马屁股,烈马吃痛,飞奔而跳跃过去,他对自己的武艺很有信心,除非牧山亲至,不然今日谁也挡不住了他斩杀这个小贼:“古家所有儿郎,随我冲锋杀敌!”

现在的黄巾,他已经控制不住所有府兵,但是古氏府兵是他的部下,威严很重,对他的命令毫不犹豫的执行。

“殿下,我身边了无一人,还请诸位出手!”

牧景淡然不惊,看着身边的白裙少女,漠然的说道:“传闻太平神卫军乃是太平道第一战兵,黄巾嫡系精锐,大贤良师身边的第一亲卫营,每一个都是能以一挡百的勇士,今日某的安危,就有劳诸位了,诸位不会丢了太平神卫军的荣誉吧!”

此战本来就兵丁甚少,能用了一百多个少年营将士都上阵了,为了这一战胜利,为了把他们全军覆没,为了把他们杀一个干干净净,他用尽了手中每一个将士来布局。

牧景留下了只是太平圣女和八个太平神卫军将士。

他们是送上门的保镖,不用白不用,有他们在身边,安全你应该有点保障吧。

“几位叔父,可不能让少当家小瞧了你们!”太平圣女同样骑在一匹很温顺的马背上,她的嘴角微微扬起,冷然一笑。

这少年大大的狡猾了,明显激将。

但是她不得不受。

“诺!”

张火面容如铁,一身怒火去不能对眼前之人爆发,只能眼勾勾的看着来敌,总算有一个发泄的地方。

“太平钩!”

“铁心索!”

“神卫八方阵!”

张火手中的铁索如流光而出,铁索之上,银钩如镰刀,闪烁如冰,他身后七个太平神卫军将士同时出手,八根铁索连接,银钩交错,形成一个圆形战阵。

“杀!”

战阵如山,横推而过,直接碰上了古秋和他麾下的百余府兵,这无所不破的战阵在收割一个个府兵的性命。

“小瞧他们了!”

牧景一看,眼眸湛然而亮。

“死!”

张火是强者,顶级的武者,一身罡力就算仅存五六成,力有千钧之重,足以把他们杀一个天翻地覆,更不要说他还有七个神卫军将士助阵,形成战阵,除非遇上同等级的强者,不然即使千余兵马的冲锋,他们也能大战一场,他的银钩一动罡力如火。

嘭!

古秋长矛颤动,虎口爆裂,浑身上下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一般,他的瞳孔变色,心中暗叹不好:“不好,牧山不是去剿匪了吗,这里怎么会有一流武将!”

“太平钩,死神刀,来者不拒,人头滚滚!”

张火一人如山,挡在古氏府兵之前,手中的太平钩如闪电,一划而过,连杀数个古氏府兵,指着古秋,大喝起来了:“来着报上名来,某家不杀无名之辈!”

“南阳古秋!”

古秋虽知自己的功力不敌此人,但是被逼到了这个境地,他也不甘心撤去,所以唯有奋力上前杀敌:“黄巾余孽,受死吧!”

“死!”

张火的银钩随着铁索挥动,强大的罡力爆发,所向披靡。

咔嚓!

古秋人头落地。

这是仿佛只是一个照面的事情,他的尸体还直勾勾的骑在马背上。

“好恐怖的武力,我还是对这个时代太陌生了,在冷兵器战场一个人能决定一场战争的成败!”牧景看着这一幕,眸光微微失色,一个强大的武将,在冷兵器战场上是可以决定胜负的。

就好像现在。

张火在不到三个回合之内,斩了敌将主脑,直接瓦解了敌军指挥系统,这就是一个超强武将的作用力,难怪历史上赵子龙能在万军之中七进七出,典韦宛城断后能以一人之力独扛数万大军冲锋,张飞在石板坡上一个大吼就能震碎石桥……

这是一个武将英雄的时代。

第五十章 报仇不隔夜

“雷虎何在?”忠烈堂前,牧景肃然而立,双眸之中迸发出来的光芒栩栩生辉,突然爆出一声怒吼。

“末将在此!”

“给我斩他头颅,悬挂忠烈堂前的旗杆之上,让所有人都看得见,这就是与吾等作对的下场,以儆效尤!”牧景拔出了长剑,指着已经死去的古秋,冷冷的说道。

“诺!”

雷虎策马而去,一刀斩过,挑起了段落的人头,长刀一挑,直接悬挂了旗杆之上。

“大人死了?”

“古氏府兵的统领死了?”

“怎么可能?”

“我们怎么办?”

“快逃!”

“想办法逃出去,逃出去我们就能活!”

“不管如何决不能让家族子弟丧命在此,随我冲出去!”

古秋一死,头颅被悬挂出来,在火光之中看的很清楚,已经陷入了火海之中的各个家族府兵顿时失去了主心骨,一个个嗷嗷直叫,无心再战,开始四方逃喘。

“景平村乃是吾等之家,侵吾等家园,罪不可恕!”

牧景动了,他这个主帅开始了冲锋,手中的长剑挥舞着浓浓的杀意,杀意如虹,长啸星空:“所有儿郎,随我出击,绞杀他们,一个不留!”

“杀干净他们!”

“侵我家园,不容饶恕,今日吾等不留一人!”

忠烈堂左右,雷虎已经率第一曲残兵的掉头杀回,直面冲上去,而第三曲的少年也在军侯林芳的率领之下,从左翼的方向杀出,任何走出火海的都被他们击杀在刀剑之下。

“殿下!”张火目光看了一眼太平圣女。

“杀!”

太平圣女的娇艳朱唇冷冷的爆出一个字。

“杀!”

“杀!”

以张火为首,太平神卫军的战阵不破,当为先锋,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府兵顿时兵败如山倒。

“快逃出去!”

“撤!”

“向后面撤回去!”

他们急躁着想要脱离火海的包围,想要退出景平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堵住他们!”

“绝不容一人走出去!”

这时候,村口位置,谭宗率领的第二曲堵上了来,数十少年凝聚军阵,宛如一堵铁墙壁,不容一人杀出去。

一场血腥的屠杀在进行……

一个时辰之后,黑夜依旧笼罩着这一片星空,景平村的火光映照了半边天,但是这一场战役已经结束,舞阴士族凑出来的五百精锐府兵,自上而下,无一幸免。

“所有人立刻救火!”

牧景跳下马背,手中的剑已经染血,身上的战甲也染上了点点滴滴的血迹,被他斩杀的府兵起码也有两三个,杀戮激起了他心中的一头野兽,他的血气依旧贼沸腾之中。

“诺!”

众将杀的一个畅快淋漓,但是对牧景言听计从,听到牧景的命令,毫不犹豫的领命。

“谭宗!”

“在!”

“去清算一下我们的伤亡,清点一下我们的战果,尽快汇报一个结果给我!”牧景挺拔的身躯站在尸山血海之中,眸光看着周围汹汹燃起来的火光,半个景平村都已经被烧掉了,他的心中并没有大战胜利之后的狂喜,而是神色越发的变得阴沉起来。

“诺!”

谭宗领命,率十几个少年去清点伤亡情况。

“你赢了!”太平圣女漫步走过来,拱手道贺:“以不足两百少年,战胜五百精锐兵马,你是我见过最小的将军,若是吾父尚在,必以黄巾之中有如此少年豪杰为荣!”

“你真的认为我赢了吗?”

牧景浑身散发这萧瑟的冷意,眸子漠然,斜睨了一眼这个白裙少女:“你不是应该想要问我,刚才明明有机会把第一曲的少年收来,一样能赢,为什么就是不及时的撤回第一曲的将士吗?”

“你是对的!”太平圣女月眸闪亮,她并非是一个平凡女子,作为太平圣女,她通晓天文地理,也习得兵法书籍,刚才也许太激动了,后来想想,她已经明白了牧景所谓生存的意义,平静的道:“有舍才有得,你意欲全歼他们,就必须要付出代价,只有付出了伤亡,才能打灭了他们的戒备,才能诱敌深入,才能一把火全歼他们!”

“呵呵!”

牧景笑了,他眸光如鹰,盯着太平圣女的面纱,极具侵略性,他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抹痞痞的气质:“昔日我曾经听渠帅说,太平圣女年约八九岁,得天独厚,天生圣洁,容颜已绝世,如今一看,果然名不虚传,真想揭开你的面纱看看,是不是如同传说之中,一笑倾城!”

“登徒浪子!”

太平圣女闻言,楞了一愣,顿时小脸一肃,微微有些愠怒。

“哈哈哈!”

牧景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哈哈大笑而去。

“殿下,他太过分了!”张火走上来,目光有些阴沉的看着牧景离去了背影,这小子居然调戏他们殿下,这不是找死吗,干脆一个太平钩过去,收了他的人头。

“别管他,他就是一个疯子!”太平圣女问:“几位叔父可有伤亡?”

“有点轻伤而已,并无大碍!”

“那就好!”

太平圣女松了一口气。

景平村的火还在烧,雷虎等人还在救火之中,而谭宗这时候已经清点了伤亡和战果出来了。

“禀少当家!”

谭宗身上的战甲沉重,发出铛铛铛的声音,拱手禀报:“此战我军斩五百一十二敌首,我景平少年营一百八十七将士,几乎人人负伤,其中重伤三十八,战亡足足五十二!”

他们能赢,已经是奇迹。

第一个是火攻,凭借着火势包围,瓦解了他们的战斗之意,逼迫他们的前后无法兼顾,从而破阵杀敌。

第二个太平神卫军的相助,张火斩首灭敌军的军心,一举击溃了他们的战阵。

但是战争就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百八十七少年郎,战死了五十二个,重伤三十八个,在这个时代,他们这些重伤员能活下来的几率只有一半半而已,这么一来,他们的伤损已经过半了。

咔嚓!

牧景的拳头握紧,指骨发出冷冷的声音:“血仇,只能用血来了回报,既然你们开启了战役,今夜就让黄巾军重临舞阴县城!”

他想要太平。

但是有人不想要。

既然如此,那就战。

凭什么他们只能挨打,不能进攻。

今夜这一战,还没有结束……

“少当家?”谭宗面容微微一动。

“不用去救火了,些许房舍,烧了就烧了,救了也没用!”

牧景翻身上马,道:“传我命令,少年营只要还能上阵杀敌的人,全部集合!”

“诺!”

谭宗浑身一颤,连忙领命。

一刻钟之后,除去重伤员,还有必须留守的一些轻伤员,连同牧景在内,八十五名少年集合起来了,列阵而待。

“雷虎,谭宗!”

“在!”

“拿出我们的战旗,给他们所有人裹上黄巾!”

“诺!”

雷虎竖起一面黄天战旗,这是黄巾军的标志,而谭宗亲自给每一个的脖子上,或者是头上,裹上了黄巾。

这就是昔日的黄巾军。

“儿郎们,他们虽死不足,然某始终不甘心,有人来杀我们,我们就要杀回头,某家要报仇,为我们今夜战死儿郎报血海深仇!”牧景挥剑,指着前方:“从现在开始,所有人听我号令,若有不尊,军法处置,出发!”

他牧龙图没有耐心,所以他要报仇,从来不隔夜。

“出发!”

“出发!”

几十个少年将士的浑身那是血腥味,激战爆起了他们的心中狂野之气,此时此刻的他们,牧景就算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前赴后继的。

第五十一章 以真乱假,黄巾再现!

牧景是一个十三虚岁的少年郎而已,但是他身体之内的牧龙图却是一个老奸巨猾的天才商人,牧龙图最擅长的就是捕捉机会,无论是商场,还是战场。

当他们打赢了景平村保卫战之后,他的心情其实不是很好。

因为此战让他的少年营伤亡太大了。

他整个人都是怒火冲霄的,仿佛一个即将炸开的火药桶,少年营之中仅存的一百多个少年都是他未来所能依仗的班底,死一个,就等于少一个,他可心痛死了。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冷静却一如往昔。

在冷静之下,他天生而敏锐的触觉已经捕捉到了一个反击的战机。

城中不是有一股黄巾作乱吗?

他明白,那只是这些士族为牵制住赵平兵力的一个烟雾弹,但是现在,却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他就来以真乱假。

他的性格有些斤斤计较,吃了这么打一个亏,他不能一点表示都没有。

正所谓报仇不隔夜。

这些士族如此心狠手辣,那他也无所顾忌,就算他们不能彻底的灭了这些士族,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

所以牧景选择出击。

就算此时此刻少年营的将士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身躯疲惫,不宜继续而战,他也顾不上了。

他率军离开景平村之后,立刻向着舞阴的城门而去,他麾下骑兵不是很多,但是行军却很快,不足半个时辰,他们已经从北门进城了,守卫城门的本来应该是县兵军侯刘庚。

牧山率兵出征土复山,留守舞阴县城的军侯是刘庚,刘庚是蔡图新提拔起来的一员军侯,和县兵之中另外一个军侯许平都是隶属蔡图的势力,麾下兵马二百。

但是此时此刻,城门之上却无一人守卫。

“少当家,我已经查探过了,城门里里外外的都无人!”雷虎身上的伤口处理了一下,伤势不是很重,身影很快,上下查探一番,立刻返回禀报。

“看来城里面的确不太平啊,连县兵都抽不出身来了!”

牧景没有急着进城,反而是跳下马背,踏步走上了城头,他看着城中黑压压的一片只有零零落落的灯光在映照,他,冷笑的说道:“只不过谁是黄巾,谁是官兵,就不可而知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雷虎询问。

“你立刻派人去联系赵平叔父,告诉他,景平村有敌来犯,已被吾等歼灭,并无大碍,无需担心,还要告诉他们,我们已经率兵进城了,让他无论如何都要牵制好城中所有兵力,不管是士族府兵,还是蔡图的兵马,都不许他们出现,给我们足够的时间做我想要做的事情!”牧景站在城门上,眸光斜睨这黑暗的星空,沉声的说道。

这一次,他要来大闹县城的。

“遵命!”

雷虎拱手领命,然后亲自派遣麾下一个精明的少年策马进城,去联系赵平。

“谭宗!”牧景一声低喝。

“在!”

“你立刻手持我名帖,请来白天的时候,我曾经邀请的三位商贾,我在此地等他们,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就算绑也要把他们绑来!”

“诺!”

谭宗领命而去。

“现在所有人儿郎听我号令,从现在可是,所有人就地休息,保持好体力!”牧景下令说道。

“诺!”

众将领命,就地休息。

“牧少当家,你不过不足百人,城中士族不下数十,要是联手起来,兵马不下数千足可凝聚,你必败无疑!”

太平圣女也跟来了,随着她而来的还是八尊金刚护身,她月眸浮现一抹疑惑,眼眸看着牧景,低声的询问说道:“为何要争一口气,以身犯险呢?”

“人,就要争一口气!“

牧景冷冷的道:“况且,你如今就知道我是以身犯险呢?”

“难道你以为你就凭这点人,能灭了城中士族吗?”太平圣女冷声的说道:“你可要明白,城中士族都是地方豪强,麾下青壮佃户长工多不胜数,只要聚集起来,分配武器,那就是一支大军!”

“打蛇打七寸!”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现在我在暗,他们在明处,就算打不死他们,这一次我也要恶心死他们!”

“那我就拭目以待!”

太平圣女沉默半响,她清晰的感觉这个少年身上那股自信,让她有些的不敢置信。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去给赵平报信的人已经回来了,此人对着牧景拱手而禀报:“少当家,赵贼曹说,因为黄巾反贼作乱,蔡县令把城中所有县兵都调遣返回了县衙,固守县衙,如今城中,皆然由他的贼曹兵马负责安全,他已经杀了不少‘黄巾反贼’不介意去多杀一点,所以少当家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他不会让县衙有机会出兵搅和的!”

“这蔡图这是吃一亏长一智,现在他倒是有些贪生怕死了!”

牧景冷笑:“不过倒也合我意!”

县兵终究是他父亲的兵马,他可不想对上。

“少当家,几位掌柜来了!”又过了一刻钟时间,谭宗带着的三位商贾掌柜匆匆而来。

“张恒,(孙郝,许林)拜见牧公子!”

三人看着披甲持剑,一身杀气侧露的牧景,顿时神情都严肃起来了,连忙拱手而行礼。

“三位可知,我今夜杀了足足五百的士族府兵!”

牧景一开口就让三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杀了五百士族府兵?”

三人楞了一愣之后,默默的互相对视了一眼。

“这是一个杀坯!”

“看来要重新审视一下这个牧龙图才行了,此少年虽然年轻,可未必单单只是靠牧山的影响力而行事!”

“不可得罪的一个人!”

三人虽然沉默不语,但是心中的心思不约而同的响起。

“如今我们也算是朋友,我刚刚打了一场胜仗,诸位难道不恭喜一下吗?”牧景笑容如画,笑的有些阴森。

“恭喜牧公子,打了一场胜仗!”张恒反应很快,迅速拱手说道。

“牧公子少年英豪,虎父无犬子!”

“牧公子此战可打疼了一些的别有心思的人!”

孙郝和许林也拱手说了几句客套的话。

“诸位可知我今夜为何而来?”牧景问道。

“还请牧公子赐教!”

三人摇摇头,不解的问道。

“其实我今夜来,是与诸位做一笔交易的!”牧景看着三人道:“我与士族,早已经水火不容,他们派兵攻打我景平村,却被我灭之,早晚会知道,既然如此,我当先下手为强,不过这舞阴城,我并不熟悉,而城中的道道,你们比我更清楚,你们提供清楚消息,我率兵攻陷,任何战利品得之,五五而分!”

攻打各个家族的府邸,他没有这个本钱,毕竟他麾下只有兵马不足百人,强攻必然引起剧烈的抵挡,得不偿失,所以他想了一个很好的法子。

城中的士族都是底蕴身后,家大业大的,他就狠狠的洗劫一番,也算是出一口气。

但是想要洗劫,就要知道他们的藏宝之地。

这方面,他没有能力,但是这些商贾绝对会知道。

“五五分,这倒是好事!”

三人闻言,对视一眼,却有些犹豫不绝。

“可是如此以来,就彻底得罪士族了!”张恒心中有些七上八下的,即使他知道只要投靠牧山,就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士族威严,在他们这些商贾之辈心中压抑多年,始终有些放不开。

“诸位,事到如今,你们不会还认为士族会接纳你们吧,他们不会,因为他们骨子里面瞧不起你们!”牧景冷笑:“有些决定,得下点魄力,古今往来,脚踏两条船,都是会翻船的!”

他就是要利用这一次机会,把他们彻底的绑上景平商行的船上。

“牧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张氏愿意加入景平商行!”

张恒一咬牙,他知道没有选择了,之前如果牧景还愿意给他们考虑的时间,那是因为局势没有到这一步,如今景平村和士族之间,已经到了一个生死对决的地步,牧景强势的就给他们两条路,要么敌人,要么朋友。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朋友,毕竟他知道和士族是做不了朋友。

“我许氏也愿意!”

“既然如此,我孙氏也不是孬种,不愿意在屈于他们士族之下!”

许林和孙郝也下定的决心。

“很好!”

牧景嘴角扬起了一抹的灿烂的笑容:“那今夜,就是我们发财的好时光,诸位日后定不会后悔今夜的选择!”

……

黎明之前,城中有一股压抑的气氛在蔓延。

城北,寂静的街道上。

一个仓库。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撞击之下,大门被撞开了。

“什么人?”

“大胆,可知道这是我们古氏仓库,胆敢放肆,你们找死!”

仓库之中涌出十几个护卫。

“杀!”

雷虎杀意如虹,率兵杀入,一刀一个,手下的少年也如狼似虎的杀进来,不足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解决了仓库所有人。

“搬东西!”

张力是张恒的侄子,他大手一挥,张氏十几个儿郎们更在雷虎的后面进来,把仓库里面的东西无论是粮食还是布匹,全部搬空了。

“烧了!”

雷虎点燃一并火把丢进去,然后用刀为笔,在墙壁上,雕上四个大字:“南阳黄巾,到此一游!”

这是牧景教他的。

他写完之后,直接对张力道:“去下一个据点!”

“好嘞!”张力在这个杀坯面前有些拘谨,道:“下一个是城北方家的店铺,就在前方不远,里面有不少的盐巴,方家可是有盐引的!”

“走!”

雷虎淡然的道,他只负责破门而入,肃清敌人,剩下的就是这些商贾的事情了。

“黄巾军?”

“该死快禀报家主,城中有黄巾反贼!”

“……”

“这是我们陈氏粮店,你们是何人……头戴黄巾,你们是黄巾反贼!”

“杀!”

“……”

“不要杀我们,我们说,黄金都在地窖里面!”

“搬走!”

“……”

城中上演着黄巾抢掠烧杀的场景不止一处,牧景亲率一队,雷虎率一队,谭宗率一队,兵分三路,只要是士族的仓库,店铺,他们都抢掠一空,留下南阳黄巾的名讳。

“黄巾入城了!”

“快躲起来了!”

“千万不要的出门!”

“……”

虽然是黑夜,但是这么大的动作瞒不住百姓,所有人都以为黄巾军入城了,一个个心惊胆跳之下,都躲起来了。

……

县衙之中,灯火通明。

“县尊大人,大事不好了,城中出现了大量的黄巾反贼,他们正在到处烧杀抢夺,还请出兵救援!”县城孟吴匆匆而来,哭泣的禀报和恳求。

他也不知道那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前面的计划还好好的,景平村不过一群老弱妇孺,五百精锐府兵定能绞杀他们,然而却迟迟没有等到消息。

而且到了下半夜,突然真的出现了一股黄巾军,把各大家主的仓库店铺抢掠一空。

各大家族的家主向他哭诉。

他想要赵平出兵镇压,奈何赵平对他鸟都不鸟。

“黄巾余孽而已,有赵平贼曹在,自然能荡平!”

蔡图心中知道这么怎么一回事,并不是很在乎。

他知道舞阴城里面的大大小小几十个士族准备联手要对付牧山,所以派出一些人,假冒黄巾军,在城中捣乱,牵制赵平的兵马,对于这事情,他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牧山出征,他不拦着,有圈套,他不说,他知道牧山的本事,不会这么容易就被灭掉,他应该有能力讨回来,他要等到牧山山穷水尽了,在出手相救,就显得他的仁义和恩情了。

“县尊大人,是真的黄巾军!”孟吴这时候也不怕摊开来说。

“真的黄巾军?”

蔡图面容微微变色:“从何而来?”

“不知道!”

孟吴道:“南阳境内,已经没有多少黄巾军,或许是从汝南而来,现在已经在城中杀了不少人。”

“该死!”

蔡图有些急躁,来回踱步:“居然在这个时候来了一股黄巾贼?”

他一咬牙:“许庚!”

“县尊大人!”

“你立刻率县兵去平叛!”

“大人,赵贼曹正率兵堵在了县衙外面!”

“为什么?”

“他的理由是城中黄巾作乱,奉命保护县衙,不得进出!”

“该死,他反了!”蔡图冷喝。

……

天亮了。

东方的水平线之上浮现一轮红日,朝阳的光芒栩栩生辉,温暖万物,映照在舞阴城之中。

“牧公子,有些事情暗中可行,明面还需讲究,不然就算是县令,恐怕也不会放过我们,凡事不可太过!”张恒额头冷汗狂飙,低声的告诫。

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

牧景联手他们,几乎端了城中那些士族半壁身家,一夜杀伐,有心算无心,那些士族根本没有准备,就被牧景麾下的少年营将士如狼似虎的杀进去,他们的店铺,仓库,有一大半落在了他们的手上。

他们三家,还联系的城中十余商贾,集聚了不少运输工具,还有人力物力,都在运输这一批烧杀抢夺而来的战利品。。

现在这些货物还在运出城,他没有清点过,但是单凭想象,就已经足够震撼了。

“说的也对,见好就收!”

牧景闻言,点点头,淡然的道:“现在还不是彻底撕破脸的时候,传令下去,让雷虎和谭宗立刻率兵返回了景平村,不得恋战!”

“诺!”

一个少年领命而去。

“张掌柜,你是一个聪明人,可要记住自己的立场,有些立场,不可变!”

牧景斜睨了一眼张恒,嘱咐了一句之后,策马离去。

“立场?”

张恒的眸光越发的明亮起来了。

……

城南,古氏府邸。

家主古鹏,跪坐首位,精神很疲惫,但是的却始终安然不动,苦苦的熬着:“古秋他还没有消息吗?”

“回禀家主,我已经派出了不少人去查探消息,但是城外还没有消息回来!”

“城中店铺仓库如何?”

“八成店铺和仓库都被黄巾贼给端了,也不知道他们怎能如何精准的找到我们的仓库!”一个家族执事咬牙切齿的道。

第五十二章 舞阴士族的惊惧 上

“古秋他们本来早就率兵而归,却久久没有下落,必然出了什么意外,而城中我们本来是利用黄巾影响,牵制赵平的兵马,可突然之间出现一股黄巾反贼……”

大堂之上,古鹏跪坐竹席,一张枯草般的面容阴沉如水,浑浊的双眸闪烁一抹阴森的冷芒,有些苍老的声音起伏不定:“这两件事情未必没有关联!”

“可是家主,牧山的大军如今还在土复山,他们不可能赶回来啊,哪里来的黄巾贼……”古厚是古鹏的亲弟弟,五旬有余,是家族的主干,管理家族最重要的田庄,是古鹏心腹之一。

“如果是从外来而的黄巾军呢?”

“家主是怀疑有外来黄巾军来相助景平村的老弱妇孺,这也不是不可能,可是我们附近,只有汝南黄巾了,据我所知,汝南黄巾和南阳黄巾势如水火,不可能出兵相助?”古厚摇摇头。

古氏一族作为舞阴县城的士族,地方豪强的佼佼者,消息自然灵通,汝南黄巾和南阳黄巾之间的龌蹉,他们一清二楚。

“所以老夫才想不通!”

古鹏叹了一口气。

作为古氏一族的族长,古鹏的性子一直以来都是很沉稳的,他谋定而后动,即使昔日朱氏一族权倾舞阴,他依旧能在强势的朱氏之下保存家族的影响力足以,说明他的能耐。

但是这时候,面对迟迟未归的家族府兵,还有突然损失了财富,古鹏的心突然有些不安起来了。

“景平村不过只是区区的一些老弱妇孺,他们五百精锐,横杀而过,应当无可阻挡,不应该出现意外的,我要相信古秋这个孩子!”

他杵着拐杖,站立起来,看着窗外的阳光,心中在安抚自己。

虽然士族不缺人口,但是缺乏精锐兵丁,古氏是士族,但是只能算是一个地方豪强,连世代传承的世家都算不上,经不起消耗,之前就损失了不少境精锐府兵,如果这批府兵出了意外,他不敢去想象。

“古厚,城里的事情先不管,粮食布匹没有了,我们可以赚回来,但是如果家族府兵出了意外,我们日后就麻烦了,继续派人去找,把古秋找回来!”古鹏沉声的说道。

“诺!”

古厚领命而去。

……

牧景的少年营已经彻底的退出舞阴,赵平也放开了对县衙兵马的监视,率自己的贼曹兵马返回县尉衙门,固守不出,舞阴县城渐渐的恢复平静。

平静下来之后,很多事情就浮现出来了。

“我们家族七个子弟,就这么被他们斩杀了,连仓库都被烧的一干二净,他们太狠了!”

“黄巾贼,吾族与尔等不共戴天!”

“……”

“这不是的王氏的粮铺吗,怎么被烧成了这样?”

“我知道这里,这里是城西罗家的仓库,之前我看过他们运送粮食进入仓库里面,没想到被一把火给烧了!”

“……”

“这些都是黄巾贼做的?”

“黄巾贼真的入城了?”

“以前黄巾贼入城遭殃的是我们,但是没想到这一次遭殃的居然是这些大户!”

“我觉得大快人心!”

“小声点,想死啊!”

“……”

城中被火烧的建筑不少,都是大户豪强的店铺仓库,一个个家族承受巨大的损失,却只能清点自己的损失,收拾残局,搬运废墟之中的尸体。

……

傍晚。

斜阳西下。

小清河,这是一条棘水河的支流,从东西贯通舞阴境内。

冬天还没有过去,春雨没下,小清河的水位降低,露出了一个小型的沙滩,这个沙滩正对着的舞阴县城的北门方向。

“老伴,你看看前面是什么?”

一对刚刚干完农活的夫妻,走过河畔边,中年妇女抬头,看了一眼小沙滩,突然之间的浑身哆嗦,整个人惊慌失措。

“怎么了?”

愚厚的中年男子扛着锄头,顺着妻子所指的方向而看过去……

一眼,他就差点晕厥过去了。

尸体!

很多很多的尸体!

这个小河沙滩之上,堆积的一具一具的尸体,这些尸体脖子上都系这黄绸,堆放的很整齐,横竖都成型,站在远处一看,看不到尸体,仿佛就看到一个字。

杀!

这是以尸体堆积而成的杀字。

这个杀字透着森冷的气息能穿透九天云霄之上,任何人只要看了一眼,背脊之上都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太残忍了,死了还要暴尸荒野,谁这么狠!”

“这些都是什么尸体?”

“好像是黄巾贼!”

“他们脖子都系这黄绸,这是黄巾贼的标志!”

“我好像看到了几个熟面孔,那个不是陈家的佃户张三吗,他可是被选入了陈家府兵,就住在了我家的隔壁!”

“……”

河畔边聚集了越来越多人,一双双眼睛看着的这些尸体,有些惨不忍睹,一个个淳朴的百姓正在窃窃私语之中。

“让开,让开!”

“快点让开,县衙大老爷来了!”

县衙的人来了,刘庚亲自率县兵开路,后面蔡图和孟古并肩而来。

“太狠了!”

蔡图看了一眼,浑身一颤:“这场景,血腥程度,堪比京观!”

古有京观。京,谓高丘也。观,阙型也。古人杀贼,战捷陈尸,必筑京观,就是以人头堆积成一座小山,形成血腥的震慑,从心里面击溃敌人。

但是牧景毕竟是从一个法度齐全的世界而来,他即使再狠,还做不出砍人头而立京观这般狠辣。

可是这些士族居然想要毁掉景平村,连村里面的老弱妇孺都不放过,其心可诛,他也不是不能弄点手段呢。

他把昨夜一战,所有士族府兵的尸体全部运到了小清河正对城门口的位置,堆积成了一个字,杀字,这就是一个强硬的回答,以杀止杀。

“大人,现在怎么办?”刘庚面容有些苍白,走上来,低声询问。

“还能怎么办,去城里面通知各家的人来收尸,如果没人来收尸,全部埋在乱葬岗上!”

蔡图沉默了很久,面容铁青,眸光阴冷,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

他只要看一眼,就已经确定了这些人是谁,他们都不是黄巾军,那就只能是的……舞阴士族的府兵。

看来他是小瞧的景平村。

牧山虽出征,带走了精锐的兵马,然而景平村却还有自保之力。

这一次,他有些枉做小人了。

还是想想该如何弥补和牧山之间的关系吧。

“诺!”

刘庚拱手领命而去。

“县尊大人,这些黄巾余孽如此嚣张,杀人之后还要陈尸炫耀,品质恶劣,难道你就不管管!”孟吴双眸赤红,他知道,他的计划完全泡汤了,而去舞阴一个个士族也会因为损伤太大,把怨气洒在他身上,他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个县丞,还是未知之数。

“孟县丞,我曾劝告过尔等,张川乃是悍将,受降之,可得益,然而尔等却始终视为草寇,把他们逼得无法生存,他们自然要奋起反击,你们自己种下的苦果,就应该你们自己去承受!”蔡图冷冷的道。

他和孟吴之间虽有一些合作默契,但是他们可不是同心协力的。

他说到底只是利用孟吴。

利用孟吴来削弱牧山的实力,从而能把牧山能彻底的控制在手心之上。

如今孟吴失势在即,如此大的惨败,必然导致他们失去舞阴士族的支持,一个没有舞阴士族支持的舞阴县丞,他分分钟直接架空,他又何必在搭上自己刚刚在县城建立的威势来围他们开脱。

“县尊大人,不说牧山麾下精锐县兵,如今区区一个景平村的老弱妇孺却有如此大的能耐,居然在一夜之间,斩精锐五百府兵,他们可是黄巾余孽,朝廷明文,今年黄巾有死灰复燃之势,你这个县令可睡得安康乎!”

孟吴咬咬牙,此战他已败,立足县城估计都有些玄了,如果牧山在土复山能脱困而出,率兵返回,那么他还要担心一下自己的小命。

怎么也要找一个靠山,才能稳住性命之忧。

“这不需要你担忧!”

蔡图闻言,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冷冷的道:“孟县丞,你还是想想如何和那些士族交代吧,五百精锐府兵,一战殆尽,即使舞阴士族家大业大,恐怕也伤脑动骨,据我所知,他们可是听了你的鼓动才会出兵了!”

第五十三章 舞阴士族的惊惧 下

夜色正浓。

古氏大宅,灯火通明。

“家主,古秋和家族的府兵回来了!”

“回来了?”古鹏面容大喜:“他们在哪里?”

“他们如今都在庭院里面!”

古厚低下头面容沉重,神情之中有一丝丝想哭而哭不起来的情绪。

“怎么了?”古鹏一愣,不是应该欢喜的吗?

“家主,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古厚哽咽的声音幽幽的说道,他亲自去收尸,一具一具尸体搬上推车,然后用出动了城外庄园不少的佃户来搬运,才送回了古氏大宅。

古鹏心中一突,一抹阴郁的气息涌上心头,他的脚步也迅速的很多,但是他靠近庭院,就听到了一声声哭泣之中的哀嚎声音,他的心,一下子沉入了冰窖之中。

“我的儿啊!”

“呜呜呜,相公,你怎么就去了!”

“谁把我的父亲还给我!”

“兄长,某起誓言,日后必杀尽黄巾乱贼,以告慰你在天之灵!”

“……”

当一具一具尸体运回来,哭泣,悲愤,怒吼,哀愁……带着一个个浓浓情绪的声音交错在大宅之中,伤悲的情绪在蔓延,整个古氏一族仿佛陷入的一个最低谷之中。

整整二百家族子弟,他们高高兴兴的出征,本以为是建功立业,但是如今一夜之间,全部变成了尸体。

他们的父母,妻儿,亲人,现在就只剩下悲伤。

“秋儿,我的秋儿,你怎么就舍得老头子而去呢!”

古鹏手杵拐杖,顺着庭院,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他伸出手,抚摸这那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哭泣不出来,只是双眸赤红,泪眼汪汪,仿佛在渗透着血的泪水。

他有子,只是儿子举孝廉出仕途之后,长年在外,唯有侄儿古秋颇为贴心,视为亲子,奈何古秋好武,他只能请来最好的游侠,曾经从军而退役的军汉,来教他十八般武艺,还让亲自教他读书。

但是今日,这一个他最疼爱的小侄子却成为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虽然尸体是完整的,但是头颅都被斩掉了,看上去就是拼接起来了一般。

“家主,你节哀顺变,保重身体!”古厚看着在悲愤攻心之下有些摇摇欲坠的古鹏,连忙低声的劝告:“如今家族正处在风口浪尖,你万万不可倒下!”

“我不会倒下!”

古鹏双眸之中迸发一抹怨毒而阴狠的光芒,双手死死地握着拐杖,十分硬气的说道:“如此大仇未报,我又怎么会轻易的倒下呢!”

他仰天狂喝,凄厉的声音在庭院之中回荡:“黄巾贼,某与尔等不共戴天。”

一步走错,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执掌家族三十载,这是他犯过最大的一个错误。

“家主,府外有人求见?”

一个门房匆匆而来,有些急躁。

“何人?”古厚看着古鹏的情绪有些不对,连忙询问。

“罗家家主,王家家主,陈家家主……”门房一口气报出了十几个名字。

“请他们去大堂!”

古鹏听到这一个个名字,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了,阴郁的说道。

“诺!”门房拱手领命而去。

“古厚!”

“在!”

“所有家族子弟,厚葬,每人以一金抚恤,好好安抚他们亲人的心情!”古鹏平静下来,再一次变成了老谋深沉的古氏家主,凡事面面俱到。

这个年代,人命很贱,特别是士族私兵,死了也是为家族而死,光荣不需要庸俗的金钱来补偿,一般情况之下,就算死了一个府兵,最多只是补充十石米,或者几匹布。

但是这一次二百府兵全军覆没必然会影响古氏内部的军心,所以他要以重金安抚军心。

“诺!”古厚领命。

古鹏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走出庭院,他的背影很沧桑,也还哀伤,但是他的脚步还是很稳的,能扛起一个家族男人,他的肩膀很结实,即使他已经苍老了,也跨不掉。

古氏府邸的正堂大厅,这是一个宽敞的大堂,不算富贵堂皇,有些简朴,但是布置雅致,倒是符合了一个书香之门的门面。

昔日舞阴士族以朱氏一族为马首是瞻,朱氏府邸那个富贵堂皇的大堂就成为了各大家族家主的商议之地,可自从朱氏被灭门之后,古氏一族就代替了他曾经的位置,成为了舞阴士族的主干,这里也成为了各大家族议事之地。

朱氏灭门之后,他们曾经在这里谈论如何瓜分朱氏利益。

昨天之前,他们还在这里谈论该如何剿灭黄巾。

但是今夜……

十几个家族的家主此时此刻如同油锅之中的蚂蚁,一个个来回踱步,心情难安。

这时候大宅的主人古鹏杵着拐杖走了进来了。

“古家主!”

“古兄!”

众人纷纷行礼,亲近一点的称谓为兄,疏远一点了称之为古家主。

“诸位匆匆而来之意,老夫明白!”

古鹏走上首位,跪膝坐下,左右小奴婢上来献茶,他抿了一口清茶,却无法清楚体内的阴郁之气,声音依旧有些阴冷:“我等士族,遭受如此重挫,诸位是有些难以心安吧!”

“古兄,当日你可是保证能赢的!”陈家家主眸光死死地看着古鹏:“可如今,我陈氏五十精锐府兵,全变成了一具一具的尸体!”

“陈兄,你损失了五十府兵,可是我古氏二百儿郎却都回不来了,你怨恨我,我该怨恨谁呢!”

古鹏冷冷的道:“当初出兵,是我一人决议的,还是诸位同意的,如今兵败,尔等是准备把这罪名全部算在我古鹏的头上吗?”

“这个……”

“古兄息怒!”

“我们并不是这个意思,古家主言过了!”

一众家主顿时讪讪的说道。

这一次五百精锐府兵,古氏就出了二百,陈氏出了五十,剩下的他们这些家族才出一半,有的出二三十人,有的出十几人,要说损伤,损伤最大的还是古氏。

“古兄,我并非要责怪,而是有些心急,区区五十儿郎,虽然让我陈氏府兵元气大伤,我陈氏还是伤得起!”陈家家主陈鸿,年约四十,长的很粗狂,不太像一个读书人,但是他也是曾经举孝廉而出仕途,只是仕途不顺,只是官至西鄂县的主簿,后来没什么的发展就辞官而回,全力经营家族。

陈家虽然在接二连三的不顺之中,损失了不少府兵。

但是青壮他们还有,钱财他们也有,想要练出精锐府兵,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幽幽的说道:“我就怕牧山此獠的报复,此战如何败之,我等尚不清楚,景平村不过只是一些老弱妇孺,如何能败吾等五百精锐,然昨夜尚有黄巾贼入城掠夺,一夜之间,我在城中商铺和仓库就被焚烧了一大半,这恐怕是牧山率兵归来了,若是牧山率兵来报复,我陈府可没有古府那么坚固,根本守不住,朱府的废墟就是警告,灭门之祸,就在眼前,如何能不急躁啊!”

“对!”

“我等也担心!”

“我可不想好像朱氏一族那般,落的一个血脉无存!”

众人惊慌起来了。

“真的是牧山率兵回来了?”

古鹏闻言,他的面容也浮现一抹惊惧,虽然只是一瞬间,外人察觉不出,但是他心中也清楚,他也害怕了,害怕步了朱氏一族的后尘。

毕竟他们的对手是黄巾军,百无禁忌的黄巾贼,当年黄巾起义,多少士族的地方豪强被他们屠杀一空,远的不错,就说舞阴,朱氏府邸被烧的如今就剩下一片废墟了。

“小的拜见家主,有事禀报!”一个门房小碎步走的很快,走进来之后行礼。

“何事?”

“门外县丞孟吴求见!”门房俯首而下,声音严肃,低声禀报。

“孟吴?”

“他还敢来?”

众人闻言,勃然而怒。

“让他滚!”

古鹏也勃然狂怒,双眸之中爆出一抹深冷的杀意。

第五十四章 景平武备堂

古氏府邸之外。

“古家主不愿意见我?”

孟吴一袭简单的儒袍,双手用力的攥紧,面容阴沉如水。

“孟县丞,请回吧!”门房青年淡然的道。

“小兄弟,麻烦你再去和你们家主禀报一次,就说我孟吴是来为他们解决问题的!”孟吴放低姿态,给守卫门房的青年递上了一串钱,低声的道。

他心中很清楚,整整的五百精锐府兵一夜覆灭,舞阴士族也元气大伤,对他的信任已经是消耗殆尽,他这个县丞,一文不值。

“那好,你稍等!”

守门房的青年拿捏了一下这串钱,足足有两贯左右,他想了想,还是再一次进去禀报。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房青年才从里面出来了。

“小兄弟,你们家主可愿意见我?”

“请吧!”

门房青年让出路来,伸伸手。

“谢谢!”

孟吴松了一口气,整整衣裳,然后大步走了进去。

当他走进这个大堂之后,顿时感觉到了一双双犹如刀子般的目光注视在走今的身上,他能清晰的感觉道,满满的恶意。

“孟吴拜见古家主!”他躬身行礼。

“孟少洛,你还敢来见老夫?”古鹏双眸阴冷如冰,丝毫顾不上礼仪,冷声的杀意绽放。

孟吴,字少洛,昔日南阳孟氏的嫡子,在昔日来说,南阳孟氏可算世家行列,他们这些地方豪强连攀交情都难,但是那只是昔日而已,黄巾之乱后,孟氏一族几乎被屠杀一空,连传承的宗祠都被黄巾军烧了,仅存子弟,不足几十人而已。

“古家主,此事虽是我考虑不周,然非战之罪!”孟吴摇摇头,道:“只是出了一些意外!”

“老夫问你!”

古鹏冷冷的道:“牧山既然率兵返回,你为何不言语一声,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牧山绞杀!”

“古家主此言,某可就有些不明白了?”

孟吴皱眉。

“若非牧山率兵归来,谁能灭杀我等五百府兵?”陈家家主冷喝的说道。

“绝不是牧山归来!”

孟吴道:“昨日我还收到了郡府的消息,如今牧山已经被纪议司马以计谋硬生生的逼入了土复山,正在和土复山反贼交战,他绝不可能率兵返回!”

“那你是认为,景平村的老弱妇孺居然能斩我五百精锐?”古鹏眉头皱起,眸光萧冷。

“诸位请冷静一下!”

孟吴道:“此事颇有蹊跷,某家猜测也许有汝南黄巾过境!”

“不可能!”

有人反对的说道:“汝南黄巾若是跨境而过,即使挡不住,我等也必然已经收到了一些消息,距离我们最近汝南黄巾也有数百里的路途,怎么无声无息的摸到我们眼皮底下,这也太小看我们的眼线了!”

“此事某必会给诸位一个交代,请诸位给我点时间!”

孟吴沉声说道。

“好!”

古鹏沉默了半响,他之前只是怒火攻心,所以有些狂躁,现在他终归冷静下来了,孟吴始终代表太守府,和南阳太守府闹翻,对他们来说不利:“老夫姑且相信你一回!”

“谢谢古家主的信任!”

孟吴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县丞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孟吴离去。

“诸位,你们可相信孟少洛的话?”古鹏双眸幽幽,眸光阴沉不定。

“若非牧山率兵归来,我想不出有何人能围杀吾等五百精锐府兵!”有人低声的说道。

“可是此事他不必要说谎言!”

另外有人反驳的道:“毕竟若是牧山归来,不出一日,我们就应该得之消息了!”

“言之有理!”

“若是牧山未归,那到底是何人在斩杀了我们的府兵?”古鹏也相信孟吴不敢说这么大的谎言,知道牧山没有归来,还处在一个险境,他松了一口气,但是心中却带着浓浓的不安和疑惑。

“会不会真的是汝南黄巾?”

“应该不会,这两年我们为了防备汝南黄巾杀过来,可安插了不少眼线在两郡边界,若有消息,早该回禀了!”

“那到底是谁?”

一众舞阴士族的家主面面相窥,有些摸不着这情况了。

“既然牧山未归来,也许只是我们多想了,不如我们再聚兵马,再出兵灭一次景平村,决不能让这个黄巾贼巢存活下来,必须杀他们一个血流成河,才能告慰吾等将士在天之灵!”

陈家的家主发狠了,沉声说道:“以青壮为兵马,我可出八百!”

“我也能出五百!”

“三百青壮,我能挤出来!”

“……”

众人倒是有些异动,毕竟牧山未归,他们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虽然精锐府兵他们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损失良多,所剩无几,但是他们最不缺的就是长工佃户的青壮,他们在城外都有庄园,可聚集了不少佃户,以青壮为兵,分分钟聚集数千兵丁。

“不可!”

古鹏却忍住了这个机会,表现的一场冷静:“这一次我们已经吃了大亏,此事若是不能弄一个清楚,直接贸贸然的率兵出击,必然再次受到重挫,吾等虽家大业大,可是如此损伤,也伤不起,若是连青壮都消耗掉,我们的田地就没有人耕种,甚至还会招来真正的灭门之祸,所以诸位,此时此刻,我们应当忍一口气!”

众人闻言,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也不可反驳。

毕竟,未知的才是最恐怖了。

这景平村虽然只是一村子的老弱妇孺,却能在一夜之间灭了他们五百精锐府兵,谁也不知道,他们暗中藏了多少兵马,所以谨慎一点,没错的。

“从现在开始,还请诸位皆派出眼线,无论如何,必须紧紧的盯着景平村!”

古鹏杵着拐杖,站起来,沉声嘱咐,道:“报仇终有时,我们需要忍耐,牧山归天之日,就是我们出兵之时,希望诸位早做准备,拿出家族底蕴去训练出一匹精锐府兵,我们要告诉所有人,这舞阴,还是我们说的算!”

“对!”

“舞阴城必须我们说的算!”

“谁想要成为舞阴的王,就要面对我们的屠刀!”

众人顿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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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洋溢着生机勃勃的朝气。

景平村。

村口进来的方向,一直到忠烈堂前,约莫大概一百多户的房舍已经成为了一片废墟,这些房舍修建不足一个月,却一下子被毁掉了,然而也正是这片废墟见证了一场惊艳绝伦的保卫反击战役。

这一战虽然对景平少年营来说是巨大的伤害,但是也是一个荣誉。

他们以即使加上你神卫军也不足两百将士,全歼了整整五百精锐士族府兵,这是景平少年营成立之后的第一场战役,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

忠烈堂,牧景的书阁之中。

牧景盘坐太师椅之上,右手执笔,正在一张粗糙了纸上书写,他的每一笔都很用力,每一笔都很沉重,上面的一个个名字,让他心中有愧。

“少当家,今日他们下葬,你不去……”谭宗推门走进来,目光看着牧景,有些不解。

“不敢去!”

牧景一边在用心的写,一边沉声说道:“看着他们坟墓,我心感有愧!”

“少当家,我等愿意把性命交托你之手,并非仅仅只是因为,你是大当家之子,更多的是,我们相信你!”谭宗劝慰的说道。

“正因为尔等相信我,所以我才有愧!”

牧景咬着牙,声音仿佛从牙缝之中迸发出来了:“此仇吾只能记在心中!”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谭宗道:“若非少当家运筹帷幄,恐怕此战我们等要死,我们身后的父母老人弟弟妹妹都要死!”

“呵呵!”

牧景只是笑了笑,笑容是那般的苦涩。

“谭哥,这个拿去封存起来了!”半响之后,牧景终于写完了,才说道:“这是属于他们的荣誉,他们死了,但是是为了我们的而死,他们的荣誉,日后得让所有人敬仰!”

这上面一页一页,都是景平少年营每一个牺牲的少年功绩,他亲自书写,是为了更好的感受这种失去的感觉,战争的残酷,他一直尝试着接受,但是每一次,他仿佛都有很大的感触。

他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灵魂来自一千八百多年后的他,对战争始终有点格格不入。

然而,他已经是这个时代的人。

他很清楚,他必须要接受战争带给他的伤害。

“诺!”

谭宗点点头,小心翼翼的把上面的墨水吹干,才叠起来,以油布包裹,然后放在书阁最里面的一个书柜之中了。

把这一切做完之后,谭宗才开口:“少当家,城里面开始运出来了一些粮食,布匹,金钱财帛,这都是我们前夜以黄巾军身份扫荡县城的收获,之前寄存张家许家几个商贾家中,如今风声没有这么紧张了,他们准备运出来!”

那一夜,他们根据那些商贾提供的消息,扫荡了县城之中士族的无数商铺和仓库,缴获多少,即使他们自己都算不清楚,以他们的人手自然无法顺利的运出出来。

所以寄存在了这些商贾的家中。

他也不怕他们会吞了自己的那一份,毕竟在这个世道,实力就是王道,手握兵马的景平村,无惧商贾耍赖,若是不听话,那就试一试景平少年营的兵锋。

“你去该诉张恒,运出来可以,但是一次不要运太多,慢慢来,最好他们运输的队伍兜着舞阴城走一圈之后,再送去小清河上游,然后让张叔父派人去小清河交接回来,如今城中不少人盯着我们,不可不小心!”

“明白!”

谭宗目光一亮,这一层他倒是没想到,还是牧景小心,这时候他们不可暴露太多和城中商贾的关系,不然会引起士族的警惕心。

“谭哥,你可知道,这一次我们景平村被夜袭,少年营数十少年被斩杀,到底是为什么?”牧景带着稚气的清秀脸庞之上浮现一抹煞气,阴沉的问道。

“是因为我们知道的消息太慢,还是商贾他们提供了,若是当日少当家不去见他们这些商贾,可能还不会惊醒,早做准备,届时我们景平村恐怕就已经被杀的一个不剩了!”

谭宗想了想,沉声说道。

他不敢去想象,如果那一天牧景没有去城中会见那些他有些瞧不起的商贾,没有从张恒的口中得知牧山处境不太好,从而联想到有可能有人会奇袭景平村,做好准备的话,恐怕景平村已经变成了废墟,村中血流成河难免的。

“所以我们要学会知己知彼!”

牧景道。

“少当家是让我们派出一些探子,放在城中,监视各家族!”

“那样的话,效率太低!”牧景摇摇头:“而且生面孔会引起关注,很容易就会被人发现!”

“那少当家的意思是?”

“你想办法去收买城中的一些地痞,或者乞丐,他们是地头蛇,不一定有什么用处,但是他们的消息肯定是最灵通!”牧景道:“不惜重金,让他们记录下来城中发生的事情,我必须要知道舞阴县城的每一天的动向!”

他心中有一个想法,但是现在还不是很成熟。

大军拔营,斥候先行。

他们也该时候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不过牧景知道,这是一个大工程,得一步一步来了。

急不得啊!

“诺!”

谭宗拱手领命。

“去吧!”

牧景挥挥手,淡然的说道。

“是!”谭宗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静悄悄的书阁之中,牧景坐在太师椅之上,思绪开始从景平村移除来,飘到了土复山的战场之上:“也不知道父亲剿匪的情况如何?”

他相信牧山的能力。

但是终归有些担心。

不过担心归担心,远水救不了近火,况且他现在自身难保,虽然打赢了这一战,但是对于舞阴县城的士族来说,就算重挫,也挫不了他们多少实力。

以舞阴士族的实力,如果他们执意要的动刀兵,强攻景平村,景平村还是守不住的。

“算了!”

牧景摇摇头,喃喃自语:“现在顾好自己,让父亲无后顾之忧,就是对父亲最大的支持!”

“这一战看起来是以少胜多,但是暴露的问题还是太多了!”

牧景深思熟虑的一番,道:“看来成立一个军校,是必须的,这些少年都是的好苗子,可不能让他们在折损在了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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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二月下旬。

舞阴县开始进入一个诡异的气氛之中,士族以古家为首,暗中抵制景平村,景平村固守不出,自给自足,双方之间的保持一个默契,虽没有动刀兵,但是明眼人都感觉到对持的感觉。

他们都在等。

等土复山战役的结果。

如果牧山胜利率兵归来,那么就是舞阴士族最大的恐惧,如果牧山战死沙场,那么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翻脸,不惜结果,进兵景平村。

但是土复山的战役消息一直没有结果回来,只是有些断断续续的消息传出来,有人说牧山已经被包围了,有人说牧山率兵跳出了土复山,消息一直没有证实对错,反正谣言不少。

这一天,景平山上,风和日丽。

这个山岗平坦,地形也很是宽阔,距离景平村只有的差不过一里路的距离。

山岗之上,这时候已经开始搭建了一排简易的木房。

在木房周围,以用尖锐的篱笆和木桩而修筑,而在门前,搭建的是一个辕门,辕门之上,五个大字,景平武备堂。

牧景以景平少年营为根基,在火线之中,建立了景平武备堂,景平武备堂,第一批学子,就是景平少年营之中,存活下来了一百三十一个少年。

少年营加上牧景,有一百八十七少年,战死五十二,后来重伤之中也死了四个,如今加上牧景,仅存一百三十一个,这就是景平武备堂的学子。

成立武备堂,其实就是一个军校。

他在借鉴的是,黄埔精神。

所以他亲自领景平武备堂的祭酒,把这一批军事学子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今日就是武备堂成立的日子。

“展旗!”

牧景站在高台上,大喝一声。

两个魁梧的少年,举旗而出,然后把这一面旗帜升上的天际之上,这是一面军旗,牧景给景平武备堂亲自设计出来的军旗,黑色曼陀罗,代表的是不可预知的死亡,绝望和孤独的爱,这就是军人应该承受的。

“我是牧景!”

“从现在开始,我不在是你们的少当家,我是景平武备堂的祭酒!”

牧景站在高台上,高台之下,宽敞的校场之中,一百多少年列队站立,他开始了一个简单的入学演讲。

“少年营已经不存在了,你们从现在的这一刻开始,都是景平武备堂的一员学子,而我牧景,将会成为你的师长,我将会把我知道的,我所学会的,我所能接触到的,所有的本事,都教给你们,我希望你们能用心去学,我更希望日后你们都在战场上成为一员优秀的军官,而不是只懂得冲锋陷阵的莽夫!”

牧景声音洪亮,不断的灌入在一个个学子的耳朵里面,回荡在他们的心灵。

第五十五章 甄选教官 一

景平山上。

武备堂。

半空之中,一面黑色如深渊般的曼陀罗军旗迎风飞扬,猎猎作响,在黑色曼陀罗的军旗之下,一张张带着稚气的少年面孔充宛如一轮轮初升的太阳,蓬勃朝气。

“军官?军中之官,那就是沙场上的将领!”

“少当家说的对,我们不能只是当一个冲锋陷阵的小兵,要有大志向,不当莽夫,要做就做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军官!”

“现在不能叫少当家了,要叫祭酒!”

“祭酒虽然年岁甚至不如我等一些人,当时他读书多,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如此大本事,若是能学会,必然能成为一个名留青史的将领!”

“……”

这些少年们在牧景率领之下,前后两次作战,皆然取得了辉煌的胜利,对牧景本来就是有些盲目的信任,此时此刻更是敬畏如神。

他们的目光栩栩,看着牧景露出那激昂无比的神情,听着他有些特别的词语,心中的一阵阵血气开始沸腾起来了……

在武备堂远处,太平圣女的娇躯亭亭玉立,一袭雪白的长裙,圣洁的气质散发,她的面容上带着轻纱,若影若现的绝世容颜,一双犹如皓月般的美眸在闪烁,她在凝视着这一幕。

“牧景,牧龙图!”

她喃喃自语:“好特别的一个少年,居然以武为学院,以行军为教,别开生面,或许儒家那些老家伙会认为不伦不类,但是我却认为,他还真能成一番大事业,若是父亲还在世上,能把他收揽麾下,黄巾军就不会走到今时今日的惨败了,即使今时今日,他蛊惑人心之本事,未必就不能成为第二个大贤良师!”

这些天,她住在景平村,每天都能接触牧景,越是接触下来,越是感触的深。

这个少年仿佛就是一个谜。

“殿下,大贤良师乃是天纵之才,岂是他能媲美之,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吧!”

张火站在圣女的身后,闻言,微微有些皱眉:“他这根本就是乱弹琴,古今往来,哪一个绝世名将是闭门造车能造出来的,名将都是从沙场杀出来,他最多只是培养出一无是处的赵括而已!”

历史上,赵括纸上谈兵的故事太过扬名,即使读书不多的张火也知道真正的名将和赵括这种纸上谈兵的家伙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在他看来,牧景用教育读书人的培养将领,根本就是傻子的行为。

“火叔,你还别小看此人!”

太平圣女却轻轻的摇摇头,沉声的说道:“他牧龙图绝非一个冒失之辈,他敢做,就代表他有信心能培养出一群军官来,军官,军中为官,既是将领,他若是能培育出一批核心将领,就等于把麾下兵马仅仅的掌控在手,不会像我父亲那般,即使名为数百万黄巾的主帅,却只能号令太平嫡系的兵马,一盘散沙,终究被逐个击破,导致如今黄巾败落的局势!”

“哼!”张火冷哼:“那某家就拭目以待!”

他想了想,突然询问:“殿下,你是已经打算在这里留下来了吗?”

“我乃是太平圣女,朝廷的反贼之首,天下本就无我所归之处,若是能留下来,留下来亦然无妨,我喜欢这里!”太平圣女想了想,苦涩的说道。

“是因为牧景?”张火神色微微一冷,试探性的询问。

“火叔说到哪里去了,他就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少年而已!”

太平圣女一听,斜睨了一眼张火,看着张火的神情,顿时明白他所指的意思,面纱之下的脸颊有些绯红,声音显得有些羞怒:“我只是觉得,这里很淳朴,村里面的村民都只是淳朴的百姓,在这里我不用顾忌太平圣女的身份太多,起码我是安全的!”

“那就好!”张火松了一口气:“圣女殿下,此人年岁不过十三而已,但是城府太深了,即使我站在他面前,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言行举止之间,不像一个少年,他行事狠辣果决,乃是枭雄之才,却绝非良配!”

“我今生,早已不再想去嫁为人妇,一盏青灯,便可作伴!”

太平圣女面无表情,眸光幽幽。

“殿下……”张火看着她萧瑟的身影,有些心痛,太平圣女不是一个称呼,而是……一份责任。

“火叔!”

太平圣女开口,打断了他的话,道:“牧山南下土复山剿贼,情况好像有些不对,我想要知道牧山的处境!”

这些天在景平村她也听到了牧山的不少消息,但是还不确定。

“好,我会派出两人,南下土复山去打听一下,不过我认为不必太过担心,牧山此人,并非那般简单!”

张火道。

太平神卫军的将士,大多数都是游侠而来,其中不少轻功出众,善于斥候之事,如今神卫军将士基本上已经恢复过来了,让两个人去打听一下消息,倒不是难事。

………………

武备堂其实就是一个军校,一个军校不是简简单单来个入学演讲,激励一下人心,然后宣布成立的就行了,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多了。

其他的事情不说,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武备堂需要老师,不,老师是书院的称呼,这里毕竟是武备堂,以武为教,以军备为主,师长应为教官,所以说应该是武备堂需要教官。

去哪里找教官,这就是牧景建立武备堂要面对的第一个难题。

牧景既然成立的武备堂,自然不是盲目行事了,他做事情的风格多少是有点筹备才会行事,所有这事情他心中其实多少有点底的,不过怎们能让他们主动入伙,那就需要口才了。

“武艺教官就他了!”

牧景很快就圈定了第一个教官的人选。

冷兵器时代,行军打仗,武艺无疑是最重要的,这是一个一力降十会的时代,一个武将的武功高低,会决定一场那战役的成败与否。

所以教导武艺的教官,必须慎重,首先要武艺高强,镇得住这群小子,而且他还精通各种武艺,不仅仅是游侠套路,还得会军中打法……

这么一来,能胜任的人其实不多。

现在景平村就有一个。

……

景平村。

村口到忠烈堂这一段废墟之中,一个个村民正在热火朝堂的重建房舍,今时今日的景平村可不是那个穷的吃不上饭的黄金余孽,而是富得流油,该重新修建回来的自然要立刻开工,不怕耗财。

忠烈堂的旁边,牧家的小院落左侧,在数日光景之下,也建起了一个全新院落,这个院落是用来招待太平圣女了,住着太平圣女,还有她麾下的十一个神卫军将士。

笃笃笃!

傍晚,牧景从山上溜下来之后,就来了这个小院落之中。

“牧少当家?”

太平圣女开门迎客,美眸闪亮,看着牧景,笑眯眯的道:“稀客啊!”

平日就算两家连着,牧景早出晚归,大部分时间都在忠烈堂处理事情,其实他们之间能照面的机会不多。

最重要的是,太平圣女发现,牧景好像有些躲着自己的意思,仿佛自己就是洪水猛兽一般。

“殿下言重!”

牧景苦笑,他倒不是躲着太平圣女,这是这个圣女身上的气质太好,一笑一颦都能撩他的心,所以还是躲得远一点好,今天是无可奈何了,必须上门,他连忙说道:“这些时日太忙了,所以顾不上殿下,还请殿下恕罪!”

“先进来吧!”

太平圣女挥挥手,左右的太平神卫军将士转身离去,唯有张火寸步不离的更在她的身边。

牧景走进来,这里很简陋,中堂之中只有一张竹席,连个茶几都没有,太平圣女屈膝跪坐下来,牧景也只能跟着她的身影,在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

跪坐是礼数,这个时代的儒家礼数。

第五十六章 甄选教官 二

这个小院落联排五件厢房,中央是小客厅,小客厅的空间不是很大,布置的也算是雅致,竹席铺地,珠帘四垂,牧景和太平圣女两人跪坐相对。

太平圣女身边的张火昂然站立,如同一尊怒目金刚,盯着牧景,守护着太平圣女。

“殿下近日过的还好,小村简陋,若有怠慢,还请恕罪!”牧景先声夺人,拱手赔罪。

“牧少当家客气了!”太平圣女不痛不痒的还礼,心中却有些嘀咕起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坏小子不安好心啊。

“吾父征战在外,而近来景平村屡应外敌,无暇顾得上殿下,并非吾等对殿下不敬,吾父对大贤良师敬畏如神,绝不敢对殿下不敬,他即将返回,届时我必亲自给殿下举办一个迎风宴!”牧景很大气的说道。

“牧少当家,小女子如今不过只是一个落魄之人,可当不得少当家如此大礼!”太平圣女谦虚的很。

“吾等皆为太平道徒,圣女殿下乃是大贤良师唯一的血脉,便是吾等之主,岂可怠慢!”牧景大义凛然。

“今时今日,太平道早已经落幕,难得牧少当家还心记着,吾之父亲,大贤良师在天之灵,也当安慰了!”

“当年大贤良师神驾南阳,我年纪尚小,笨拙而愚蠢,渠帅担心我坏事,所以不予我出门,因此不曾记事,也不能敬仰大贤良师的神容,如今想来,心中颇为后悔!”

“牧少当家此心,我父亲应该能感受到的,父亲不能见少当家一面,我猜度他心中也该颇为遗憾啊!”

“……”

“……”

牧景年岁不过只有十三左右,而太平圣女也是十四出头,两人年少,如果放在普通农户,只是很普通的少年,即使在世家成长的那些孩子,也只是一些空有才学而不知人情世故的少年而已。

但是这一对少男少女之间的对话,不痛不痒,兜着圈子,试探着对方意图,一言一句之中,暗藏玄机,让张火这个老江湖都有些楞了起来。

他们这是互相之间的寒暄吗?

很友好啊!

但是他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在多年不见的老友那般友好吧!

他在小声的嘀咕了一下,目光斜睨了两人,心中暗暗叫苦。

太平圣女聪慧他自然知道,年仅八岁她就已经成为太平圣女,经历大贤良师的死,也经历了太平道的内乱,能从狡诈过人的张燕眼皮底下逃出巨鹿,辗转千里,主心骨从来都不是他,而是太平圣女。

但是他也没小看牧景,景平村保卫战役之中,牧景虽年仅十三岁,但是率领一群少年,镇定自若,全歼来敌,还杀了一个回马枪,这可不仅仅是空有才能做得到的,心理素质的强悍堪比久经沙场的名将吧!

张火不禁回想自己的十几岁的时候,好像还在练武,一心不问世事,连一日三餐都是不知道如何来的,在想想这两个少年,差距也太大了。

他决定了,不能和这两个妖孽对比,人比人,气死人。

他眼观鼻,鼻观心,安安分分做好了一个护卫的职责。

竹席上,两人对坐。

一番寒暄下来,牧景暗暗叫苦:“这小丫头片子好难缠啊!”

这个年纪的少年,暴躁如雷虎,深沉如谭宗,那一个不是让他哈喇几句,就带进沟里面了呢,但是这太平圣女就好像一个棉花,打着能进,拉着变长,却毫无作用。

“这坏小子到底想干啥?”

太平圣女也在暗暗猜度牧景的心思,她从不认为牧景视她为少主,牧景对她的态度,从第一天她就明白了,只是因为牧山而已,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天对他不闻不问。

这时候上门,非奸即盗。

“这样下去不行,明天都上不了正题!”

牧景决定开始进攻了,他试探性的询问:“不知道殿下对景平村有何感想?”

“景平村?”

太平圣女的美眸闪烁了一下,微微有些失神,很快就恢复过来了:“这里很好,安静,安逸,最重要的这里很团结,即使面外敌,能上下一心,我很喜欢这里!”

喜欢那就好!

牧景心中一喜,开始加把劲,再次进攻:“张燕螟蛉夺权,郭太欺师灭祖,终有一日,吾父会挥兵北上,清理门户,不过如今我南阳黄巾实力不足,所以还殿下暂安景平村,待吾父兵力强壮之日,必护殿下北上,重掌太平!”

这是要留下我?

太平圣女打量了一下牧景,看着牧景一脸的真诚,心中变得疑惑起来了,她可不相信这坏小子有这么的好心,这里面不会藏着什么猫腻吧。

“太平道已非昔日太平,小女子不过只是求生存而已,已不奢望重归巨鹿,若是牧少当家不嫌弃,小女子倒是愿意在这里种个一亩三分地,求个温饱而已!”

太平圣女以退为进,逼迫牧景露出他的意图来了。

“殿下此言就是怀疑吾父之忠义!”

牧景大义凛然的道:“即使太平无义,黄巾无忠,吾父依是太平道徒,黄巾部将,视殿下为少主,乃是理所当然,殿下乃是大贤良师精神之继承,为响应上天使命,开创太平盛世,我等自然追随殿下,反朝廷之暴政,安抚万民之福祉!”

“这坏小子,心思藏的还真深,这一下又回到原点了!”

太平圣女有些无语。

两人继续寒暄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毫无营养的对白正在上演,而此时此刻,场外的夕阳光芒已经消失不见,小客厅之中张火也点燃了两盏油灯。

“殿下既然来了南阳,南阳就是殿下的家,在这里,殿下乃是吾等效力的少主,无论如何,吾等定当保殿下之周全,天下若有对殿下不轨之徒,吾之剑绝不饶之……”

“停!”

听着牧景唠唠叨叨不停的话,太平圣女有些烦躁了,她终究有些斗不过牧景这个身体里面藏着一个老狐狸的少年,牧景沉得住气,她已经沉不住气了。

“牧少当家,你看外面,天已黑了,有话直说吧!”太平圣女语气有些硬邦邦的道:“要是没话说,小女子就先去用膳了!”

牧景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狐狸般的笑容,贼兮兮的,他开始道出了意图,拱手道:“殿下,其实今日景前来,有一事相求!”

“说!”太平圣女微微眯眼,心中冷笑,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武备堂筹备之初,很多东西都缺乏,最为缺少的是教官,没有教官,武备堂就只是一座军营而已,却非武备堂!”

牧景开门见山,他指着张火,道:“传闻张火将军乃是昔日太平神卫军的副将,更是大贤良师的心腹爱将,不仅仅功力强悍,十八般武艺,皆然通晓,所有我想要诚聘张火将军为我武备堂的武艺教官,教我武备学子沙场武艺,不知道殿下意下如何!”

“你想要火叔去武备堂教武艺?”太平圣女心中微微一动:“这倒不是不行。”

毕竟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他们在景平村之中受到了尊重和优待,付出点劳动也是应该的,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白吃白住有些说不过去了。

而且,她也想要看看,这个武备堂能弄出多大的动静来了。

不过她更加关心张火的意图,张火不仅仅是她身边的护卫,也是她仅存不多的亲人,本身就是张氏一族隔得有点远的亲戚,太平道发迹之后,张氏可算是嫡系,投奔而来的族人不少,张火就是其中之一,对张角绝对忠诚。

所以她下意识的转头,眸光试探性的看了一眼张火,张火的神色很是漠然,不过他眼神之中给她一个任她做主的信号。

太平圣女回过头来,想了想,抬起头,目光看着牧景,道:“少当家盛情邀请,火叔最近也事情不多,这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景多谢殿下大度,今日殿下之恩,日后景必有所报!”

牧景松了一口气,万事开头难,把这一员武艺强大的能堪比父亲的猛将拉进去,日后武备堂也不算没有强者镇压,算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牧景离开了小院落,提着一个小灯笼,摸着黑,直径去忠烈堂。

“殿下,你真的打算自爱者了安定下来吗?”张火在牧景离开之后,突然询问。

“暂时我们也没有更好的去向,在这里先住一点时间,再做打算,让你去武备堂做教官,我是想要看看,这武备堂能弄出多大的风云来了!”

“可是我的武艺都是太平道所学,岂能……”张火有些为难。

太平圣女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太平道早已经非太平道,现在就剩我们乃是太平嫡系,太平道就是我们,我们就是太平道,我们说行,就行,况且《太平武经》他们也有,你会的武艺,他们也会,你只是去亲自教导而已!”

“那可不一定!”

张火摇摇头,道:“我学的武艺,是殿下手中的《太平武经》而来,这才是大贤良师的孤本,他们的《太平武经》其实简易了很多,缺了很多东西了,比如一些内功心法的总纲,比如说一些对战的战阵排列,还有一些大贤良师独门武艺的传承,这些可都不是他们那些《太平武经》能有的东西!”

“无所谓,太平传承,如同昔年的墨家精神传承,本来就不是靠区区一本太平武经!”太平圣女颇为洒脱的道:“火叔,你改教的还需要教他们,自古师为父恩,师徒之间颇为亲之,或许你教他们武艺的时候,还能收揽他们的忠心,以这些少年为根本,在建神卫军,到时候我让牧景那个坏小子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张火双眸爆出一抹精芒,小心思开始转动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 甄选教官 三

夜空之中,一轮皓月散发着皎洁的光芒,繁星点点映照。

忠烈堂。

书阁之中,三盏油灯形成三角形状,光芒交错而映照,把这个不算很大的空间照耀明亮,犹如白昼。

如今已经是接近子时的时辰,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什么夜生活,村落里面的村民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但是牧景此时此刻还在忙碌之中。

他正在撰写武备堂的生活学习还有作息的规定时间,还有武备堂学子的一些课程安排。

武备堂筹备之初,事情是在太多了,而且这种新式军校过于新颖,能帮得上忙的没几个,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全部压在了他的身上,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以前他认为建立一所军校,有钱就行。

现在他才明白,原来筹备一所军校,没有他想象之中那般的容易。

“少当家,忙了一夜,你喝口茶,提提神!”

张谷亲自端着一杯茶,轻轻的拍拍门之后,才走进来,对着牧景躬身行礼,然后把茶放在案几上,这才关心的说道:“夜已经深了,现在都已经子时了,少当家你不如先去休息一会吧,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让我代劳!”

“没事!”

牧景放下毛笔,松了松手腕,这毛笔字不好写啊。

他练习了很久,勉强能写出让人入目的字体,但是每一个字体都很吃力,写多了,手腕发麻。

这古代的读书人也不好做啊。

他端起了茶杯,使劲的喝了一口茶,润润喉咙,才道:“叔父,我还年轻力壮,熬一下夜没问题,如今武备堂正在筹备,还有很多事情等待我去确定,我不能让那些相信我的人失望!”

“少当家……”张谷变得有些欲言不言。

“叔父,这里只有你我两人,你是我叔父,是长辈,对我打的骂的,还有何说不得?”牧景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有些皱眉。

“少当家,我听说你邀请太平神卫军的副将张火入武备堂任武艺教官的职务,可有此事?”张谷这才下定决心,话说出口来,低声的询问。

“雷虎那小子和你说的?”

牧景闻言,倒是并没有意外,只是淡然的笑了笑。

虽然说自己最近在景平村已经树立了足够的威望,但是他自己的毕竟年岁才十三,说到底还是一个未曾及冠的少年郎,不能给人太多的信任,所以张谷多少有些会担忧的。

但是张谷本身是一个心思很细腻的人,他不想让牧景心中有一种不信任的猜想,所以一直只是暗中的派人盯着他,并没有插手他任何事情。

对于牧景来说,张谷的心思也很好猜,无非就是希望自己做事情不全面的事情,他能在后面补充一下。

这是好意,牧景自然不会去是拒绝。

而雷虎这傻小子还想学人家无间道,可心中又藏不住事情,他那点纠结到死的小心思其实早就被牧景看的一清二楚。

“少当家,你千万别怪他,我并非让他监视少当家,少当家要做什么,我没任何的意见,但是少当家毕竟年岁尚轻,大当家离开之前,把景平村和少当家托付与我,我只是希望在少当家后面,为少当家捡捡补补!”张谷有些惶恐,特别是他见过了杀伐果断的牧景,多少有些畏惧,所以躬身行礼,低声赔罪。

“哈哈!”

牧景大笑:“叔父莫要多虑了,叔父这是关心我,我牧景岂能不知道,区区小事而已,有何好赔罪的,我毕竟年幼,做事情考虑不够,叔父对我不放心也很正常!”

他顿了顿,再次说道:“叔父说的没错,我的确已经邀请张火入我武备堂,任武艺教官,教导我麾下武备学子的武艺,而且太平圣女已经答应了!”

“少当家,张火此人可非善类!”张谷道:“太平道的人,蛊惑人心的本能可是数一数二的,武备堂的这些少年本就是有一半是我们的后辈子弟,更多的是当年黄巾忠烈留下来的一些遗孤,若是被他利用起来,也许日后只会听他的,而不听少当家的,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自然知道这个张火并非泛泛之辈!”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自信的说道:“不过叔父放心,在我的眼皮底下,他翻不起风浪来了,他的一身武艺若不能发挥作用,那就太可惜了!”

“那太平圣女呢?”张谷看着牧景的自信,也不再多说什么,说的也没用,他沉默了一下,再问了一句。

“这小丫头片子不简单!”

牧景闻言,倒是有些的犹豫不绝,沉默了很久,才开口道:“她毕竟帮过我们,那一夜若没有她麾下的神卫军你出手,我们就算能赢,起码要付出少年营大半儿郎的生命,她对我们来说,是有恩与我们的人,也是身份敏感的人,她还是留给父亲去处理,我如何表态,现在都不太合适,至于父亲如何做,等父亲回来在说,这事情谁也无法代替父亲做决定,毕竟,父亲才是我们的主公!”

“属下明白了!”

张谷一听,心中一颤,连忙严肃的应道。

兄弟情谊归兄弟情谊,但是在景平村这个黄巾军小团体之中,必须确定以牧山为首的主公体系,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逾越,规矩若是打破了,人心就散了。

“叔父,你放心吧,这武备堂的事情我会亲自向父亲交代!”牧景道:“而太平圣女,你们该供起来了的供着,该瞒的还是要瞒住她,不得让她知道我们太多的秘密,这小丫头片子很精明的,不可不防啊!”

“嗯!”

张谷点头,表示认同,然后才继续道:“少当家,土复山那边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回来,不过之前有一些流言,说大当家的兵马被迫杀进了土复山你,形势不明,我们是不是早做准备……”

“你再派人手去打听,必须要最准确的消息!”

牧景想了想,嘱咐道:“早作准备也是对了,这些天,你把我们的仓库给藏好,粮食金钱布匹都要藏好,尽量不要留在村落里面,以防万一,一旦父亲真的兵败,我们就要撤,我们要做好一个最坏的准备,总比灾祸来了之后没有准备的要好!”

“诺!”

张谷拱手领命,他也知道,如今形势对他们来说很严峻,舞阴城这里倒是不是很关键,自从景平村一战之后,城中有赵平的贼曹兵马,城外有少年营,少有人能奈何得了他们。

关键的是牧山的成败,在这个有兵就是王的世道,牧山手中的兵马,才是他们立足的根本,所以他们应当做好最坏的打算。

两人有交谈了几句,把景平村最近的事情理一理,然后张谷还禀报了一下城中商贾送出来的财帛粮食,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张谷才拱手行礼离开了书阁。

牧景又喝了一口清茶,然后继续撰写这武备堂的纪律,军人和普通游侠的根本,在于一个纪律,纪律严明的军队,才是胜不骄,败不垮的军队,所以纪律很重要。

另外作息的时间上分配也很重要……

不知不觉之中,书阁的角落处的沙漏已经的过了丑时的刻度,牧景才放下笔,用嘴吹一吹上面你的墨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有些困了,干脆就趴在案几上的直接睡过去了。

他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朝阳冉冉升起,阳光金灿灿而夺目。

“少当家,你醒了,不如先洗个脸!”谭宗端这一盘水而入,看到牧景已经起来了,连忙说道。

“什么时辰了?”

牧景走出来,询问道。

“巳时一刻不到!”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不知道今天还有重要事情吗?”

“少当家,你才睡了不够两个时辰……”

“算了!”

牧景挥挥手,他连忙洗了一个脸,然后找了一套新衣服,是一套白色儒袍,换上之后,头发以布巾髻起,打扮起来了多少有些书生模样。

“我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好了没有?”

“已经打听清楚了,他就在城南开了一个小私塾,教孩子读书,平时靠一些淡薄的束脩度日!”

“名声如何?”

“名声倒是不错!”

“那就好!”

“少当家,这个人的脾气不太好,你真的要去请他来武备堂?”谭宗有些不自信的道:“他们这些读书人,向来都是硬骨头,我们在外的名声,贼名居多,他们可未必会愿意与贼同流啊!”

武备堂需要一些读书人来教读书认字。

舞阴读书人不少,但是大多都是士族中人,如今他们之间势如水火,这些人他们可不敢用。

只能用寒门读书人。

但是寒门读书人本来就不多,仅有的几个,基本上都是硬脾气,扛得住世家读书人的压迫,挡住的贫穷的折磨,才能凭借着清流之名,在士林之中立足。

“舞阴之中,能入我眼的读书人就那么几个,如果他是人才,我三顾茅庐又何妨!”

牧景整理好衣袍之后,嘱咐谭宗:“我让你准备的礼物给我好好准备好,不可出任何差错,然后我们赶紧进城,亲自去拜会一下,先礼后兵,此人我是志在必得,就算绑也要绑回来!”

第五十八章 甄选教官 四

舞阴县城,城南,四方里。

四方里的涵义是四方云集而来的人,居住在这里的大部分都是舞阴外地流亡至此的。

近些年来朝廷管理混乱,地方起义之势禁而不绝,特别是自从黄巾起义之后,各地的匪类,有点实力的就挂黄巾之名,大义凛然的起义攻打县城,一旦打战,受苦受累的自然是普通老百姓,各方流离失所的人多不胜数,一个地方活不下去,只能继续前行。

有些流亡至此,想要安定下来,但是他们没有田地,大部分都只能去做佃户和长工,不如郊外村落贫农还能有几亩地,他们没地没房,只能蜗居在此。

一个小院落。

这个小院落闹中取静,看起来不过只是茅草搭建而成,但是却颇有雅致的韵味,周围以篱笆围起来,院落之中,一颗大榕树屹立,榕树之下,稻草织造而成的草席铺在地面上,几个方木案几摆上,案几之前,坐着五个约莫小孩子。

在孩子们的前方,有一个穿着布衣儒袍的中年人,中年人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但是两鬓已经发白,一身布衣虽然有好几个补丁,却显得很干净整洁,头发整齐,以木簪髻起。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几忌惮也!”

布衣中年的手握一卷竹简书籍,摇头晃脑的念叨。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几忌惮也!”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几忌惮也!”

堂下五个个孩童,年纪最大的只有八岁,而最小的那一个,六岁不到,只有五岁而已,而且他们都是寒门出身,读书不久,让他们理会其中意思,是不可能的。

但是他们跟着读倒是很认真。

“好了!”

布衣中年连续读了几番之后,收起的手中的书籍,然后对着孩子们道:“今天上午就教到这里,中午回去之后,你们要好好温习,下午上课,先生要抽背的!”

“是!”

几个孩童站起来,躬身行礼。

年长的孩童行礼之后,从案几下面,拿出一个小竹篮,竹篮之中有五个鸡蛋,他走上前,递给先生:“先生,这是我家母鸡生下的鸡蛋,还请先生不要嫌弃!”

他们都是附近了居民的孩子,家中贫穷,交不起束脩之礼,平日只能以一些鸡蛋,青菜,作为补偿。

“好吧,谢谢陈修同学!”

布衣中年没有拒绝,收下了这一份心意。

下课之后,其他四个孩童已经收拾了一下书篓子,离开了院落,只有一个年岁最小的孩子,有些昏昏欲睡,正想着趴在案几上的睡过去。

“蒋三!”布衣中年突然一怒,声音洪亮。

“爹!”

虎头虎脑的小孩条件反射的跳起来了,活脱脱的一个小猴子,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大喝的道:“我没有睡觉!”

“哼!”

布衣中年冷然一哼,丝毫没有做先生的仁慈和宽容,只有怒火燃烧的暴怒,怒吼一声:“蒋三,给我在这里站着,站一个时辰的时间,不然不许吃饭!”

“哦!”

这个孩子倒是没有畏惧,他低着头,悄悄的,悄悄的,打量了一下父亲的怒容,在看看父亲手中的鸡蛋,有鸡蛋吃?这他心中一想,还是站站吧,不然父亲要生气了。

笃笃笃!!!

这时候,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音。

布衣中年感觉收敛了情绪,恢复了淡然不惊神情,淡然的道:“进来!”

篱笆门外,牧景带着谭宗,谭宗手中拿着礼物,两人推开简易的大门,迈步走了进去。

“请问你们找谁?”

布衣中年目光打量了一下这两个少年,他们身上穿上的都是蜀川丝绸做成锦袍,特别是走在前面的少年,明显气势不凡,这个年纪,能有这等气势的,大部分都是世家子弟。

他对世家子弟向来有些厌恶,因此眸子也变得清冷起来了。

“我找蒋路先生!”

“我就是!”蒋路站起来,把自己的孩子护在身后,目光之中不禁有一丝丝警惕起来了。

“在下牧景,拜见先生!”

牧景行了一个儒家礼数。

“牧景?”蒋路微微眯眼,这名字有些熟悉,但是他一时之间还记不起来在哪里听过,他的面容一如既往的萧冷:“不知道有何贵干?”

“上门为客!”

牧景笑着道:“先生乃是读书之人,不会连如此基本的礼数都不会吧!”

他看得出来,蒋路对他不感冒,而且戒备心很强。

“三儿,备茶!”蒋路眉头一皱,低声的道。

“爹,我们家里面哪里来的茶叶!”

小孩童蒋三拉着父亲的衣角,低声的说道。

茶叶在如今的时代,有些的金贵,出产的茶叶要么从蜀川南部出来,要么来自南越之地,茶商更少,非达官贵人而不能享用。

“那就去煮水!”蒋路大脸有些躁红,狠狠的瞪一眼拆台的儿子。

“哦!”

这孩子倒是懂事,在外人面前给足父亲面子,乖巧的如同小绵羊,去煮开水去了。

“来着是客,请坐吧!”蒋路毕竟是儒家子弟,礼数还是不可缺的,他伸手邀请。

“谢谢!”

牧景对谭宗压压手,谭宗后退一步,他自己上前一步,跪坐在草席之上,正对着蒋路。

“寒门简洁,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公子多有包涵!”蒋路道。

“先生高风亮节,城中多少豪门大户想要邀请先生上门教习,先生却为了这四方里的孩子,宁可蜗居在此,也不受名利所动,某佩服也!”牧景来之前可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这个蒋路本身是外地人,也是荆州人,来自零陵郡,昔年只是北上探亲而已,不过因为黄巾之乱的缘故就滞留下来,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就一直呆在这里。

他本身是读书人,在这四方里以教育孩童为生活,这周围都是穷苦人家,束脩收的不多,勉强能度日,日子过得不太富裕,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更是艰难了。

但是他的才学却不简单。

舞阴县之中曾经有一个士族感觉他才学不凡,想要邀请他族中子弟的教习,但是最后他拒绝了,这个士族就感觉有些落了面子,于是乎就来一场读书人之间的斗争,儒家辩礼。

读书人,满腹经纶造就口舌生莲,口舌就是刀,口舌就是剑,刀光剑影之中,一张嘴能把人说死,也能把一个人说说。

而道理就是越辨越明。

所以就有了儒家辩礼。

儒家辩礼,就是读书人之间的干架,不见血的战斗,胜者可得无上荣誉,失败者会身败名裂,一言天堂,一言地狱。

蒋路以一人激战士族派出四个儒者,这些儒者每一个都是的舞阴县城之中享誉士林的儒者。

而且他赢了。

自此之后,他被誉为舞阴士林,寒门第一人。

“公子倒是对某甚为了解?”

蒋路微微眯眼。

这少年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咋一开始,有点世家子弟的排场,可是仔细感觉,倒是有点上位者的意思。

“上门做客,岂能手中无礼,小小礼物,不成敬意!”牧景挥挥手,谭宗把手中的锦盒送上。

“无功不受禄!”

蒋路皱眉,并没有接上,而是冷冷的道。

“这礼物我可是挑的很内疚,先生不看看!”牧景微笑的道。

“公子所谓何意?”蒋路不为所动。

“我想要邀请先生为我教导学子!”

牧景开门见山的道。

“请恕我难以答应!”蒋路摇摇头。

“先生不考虑一下!”

“士族之中,读书人颇多,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公子何必强求?”

“先生何以以为我为士族中人?”

牧景楞了一愣,突然想起来了,自己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张恒那厮的绸缎庄送过来了,还挺珍贵的,看来是被误会了。

“难道不是吗?”

蒋路皱眉,他可不认为寒门士子之中,有如此年轻而又有如此气度的少年郎。

“在下先介绍一番!”牧景拱手:“某名牧景,字龙图,来自城外景平村,吾父牧……山!”

“黄巾贼?”蒋路面容微微一变。

第五十九章 甄选教官 五

当今天下,大汉朝廷依为正统的统治地位,而作为朝廷的敌人,黄巾军就已经被定义为反贼了。

读书人向来注重礼纲。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是儒门大义,读书人皆奉为尊。

因此黄巾军很少会有读书人加入。

甚至有些不识愁滋味的读书人会视黄巾为朝廷的心腹大患,要驱之灭之。

蒋路虽然是读书人,并非死古板,他在底层生活,体现很多的无可奈何,但是他对黄巾军也不是很感冒,他虽然不喜世家豪门,但是他尊朝廷法纪,黄巾起义,就是大逆不道,这就是反贼。

他屈尊四方里这个贫民窟,但是在士林之中关系匪浅,消息灵通,舞阴县城自从去年十二月开始,最为盛行的一个名字,就是牧山。

牧山向来是南阳黄巾余孽之中的大贼,是个县城都要通缉的对象。

去年,牧山突然率兵进攻县城。

一战下来,舞阴县城的权力变幻,舞阴土皇帝,士族之首朱氏一族被灭杀满门,在士林之中,牵动了轩然大波。

后来有人说牧山在进攻县城内的时候死了。

但是也有人说牧山金蝉脱壳,化名为张川,摇身一变,成为了县衙之中的县尉。

他消息还是比较灵通,从县衙的一个读书人之中得知,张川就是牧山,这事情他还诧异了很久,只是不曾入仕途,,只是一个读书人的身份,官场人微言轻,不好说什么。

他倒是没想到牧山的儿子找上门来了。

“你走吧!”蒋路脾气很硬,他不喜就是不喜,一言不合,立马赶人,道:“我蒋昊明虽只是一个落魄的读书人,可也不敢与贼为伍!”

他字昊明,及冠之时他的启蒙先生为他而起的,只是近年来少有人知道。

“老东西,你张开有个贼,闭口一个贼,你找死吧!”

谭宗有些气不过了,手握剑柄,怒目圆瞪。

“谭哥,干什么,先生面前,不可无礼,退后吧!”牧景连忙喝了一声。

“哼!”

谭宗冷哼一声,后退一步,眸光斜睨了看着蒋路,他对这个寒门士子一点都不感冒,所谓舞阴寒门的第一人,不过也只是一个人云亦云的腐儒而已。

“先生,何为贼?”

牧景脾气很好,并没有因为蒋路的脾气被激怒,他只是淡然的反问。

“黄巾之乱,祸乱天下,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因此丧命,此为孽,造孽者为贼,而且你们反抗朝廷暴政之余,却对普通人烧杀抢掠,难道不是贼之行为吗?”

蒋路反问。

“那我再问一句先生,当年的黄巾之乱,何至于此?”

牧景冷冷一笑:“是大贤良师的错,还是我们的错,我们难道就不想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恬静生活吗,谁会员难以刀口上舔血,被逼到这一步,是因为我们活不下去了!”

“你说黄巾是贼,没错,你说的没错,我们就是贼!”

“但是我们要偷,要抢的,不是钱财,只是一个太平而已,谁能给我们,朝廷吗?”

牧景一言一句,气势冉冉而起,论起辩驳,他可不会输给任何人,只要不是明文背书,他也算是满腹经纶的大学生,而且对这段历史曾经剖析过无数次的大学生。

“此少年言辞如此锋利,必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没想到反贼牧山居然有如此麒麟儿!”

蒋路的面容很是阴沉,他目光闪烁着一抹复杂的光芒,看着这个斗志昂然的少年,心中莫名有一丝丝的心虚。

他不是一个人云亦云的读书人。

他有自己的眼光学识和判断。

黄巾之乱,他曾经找过无数的原因,他可以认为张角蛊惑民众,但是其中绕不开朝廷昏庸的这个原因在其中。

但是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一点。

因为他是一个读书人,儒家的道理,君君臣臣,臣不可疑君,此为大不敬。

“先生,就算是退一万步来说,我们就是贼!”牧景继续说道:“先生难道就因为这个不愿意教我们吗,子曰,有教无类,先生饱读诗书,难道不明何意乎?”

“有教无类?”

蒋路闻言,气息微微一窒。

这是出自于论语之中的一句,牧景以此反驳他,他无话可说,毕竟他无法反驳圣人留下的典籍,不然他会被士林众中人唾弃,无法立足士林。

“公子,水好了,请喝水!”

这时候小孩童蒋三从不远处的小厨房走出来,手中端着一壶烧开的热水,拿着两个有些的破烂的瓷碗,倒上两杯水,一杯递给牧景,打断了双方之间有些僵硬的气氛。

“真懂事的!”

牧景笑着摸了摸孩童的脑袋,赞叹的说道。

“三儿,回来!”蒋路可不敢让自家的孩子和贼窝的少当家走的太近。

“哦!”

小孩童蒋三乖巧的回到父亲身边,站在父亲身边,目光有些的好奇的打量了一下面前比他年纪大很多的少年。

“先生,这一次我乃是带着诚意而来的!”

牧景道:“当年黄巾起义,是非对错谁也说不清楚,但是黄巾军失败了,我们承受这个结果,我们的父辈都是贼,这是不可改变的,除非我们能推翻朝廷,然我们这一代少年,却不希望在被人称之为贼,我等有心向善,就不知道先生可愿教否!”

“你等有心向善?”蒋路怀疑,冷冷一笑。

“没有人天生愿意为贼的!”

“可贼性是难改!”

“难改不等于改不了,就看先生的本事了,还是先生所谓口舌辩才不过只是糊弄一些士族窝囊而已,根本没有教人知识,导人向善之本事?”

“某家有多少本事,某家心中清楚,你无需激某!”蒋路冷哼一声:“某家不吃这一套!”

“那先生是没胆子来我们景平村了?”

“某一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何地去不得,区区景平村,我就算去之,你们能耐我何也!”

“先生是答应了?”牧景反应很快。

“牧公子,你倒是给我下套来了?”蒋路神色微微一颤,目光看着牧景多少变得有些忌惮起来了。

“先生大才,天下少有,我自然死缠烂打,也不可放过也!”

“我需要考虑一下!”

蒋路沉声的道。

不可否认牧景提出来的有一点吸引了他。

他自认为是一个很有风骨的读书人,经得起压迫,扛得住伤势,挡得住利诱,但是读书人的弱点他又有。

读书人好名,很多读书人愿意为名声奉上姓名,这就是宁可青史留名,不为五斗米而折腰。

若是真如牧景所说,他们这一代黄巾少年,有心向善,他若能教之导之,日后定能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这是一个读书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那我在景平村恭候先生大驾!”

牧景站起来,躬身行礼:“已是下午了,先生应该还有课,某就不打扰先生了,先告辞,至于这礼物,我认为先生会喜欢的,先生若是不喜欢,那便将它弃于荒野之外!”

言毕,他迈步走了出去,谭宗跟在他身后,也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门口之后,牧景站出了脚步,回头看了看茅屋,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谭宗低声问道:“少当家,此人脾气如此刚硬,而且视我们为贼,一直要与我们界线分明,他会答应吗?”

“不会!”

牧景淡然的道:“他的眼神告诉我,所谓考虑一下,只是权宜之策而已,他不会答应我的所求!”

他曾经在商场上见过无数这样的说词,真假一眼就能分辨。

这蒋路看来是不愿意和他同流合污了。

“那少当家还对他这么客气?”谭宗面容一肃,杀意氤氲,道:“我去斩了他!”

“斩了他,你去赔给我一个读书人啊!”

牧景有些没好气的道。

读书方可明理,读书放开长见识,所以这年头当官的基本上都是读书人,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也许能冲锋陷阵当一个先锋大将,但是做不了一个小小县令。

所以读书人才会高人一等。

这个时代为什么称之为世家豪门的时代,因为世家豪门以传承知识而掌控天下八成的读书人,掌控了天下大半的官吏。

牧景也没办法,他要做的事情不可能让一些莽夫来做,必须要找一些读过书的读书人来做,可是景平村之中读过书的人一个手能数的过来,还大多都是一些认识几个字而已的读书人。

所以他现在倒是有些理会刘备三顾茅庐的憋屈。

有才者,都是这么的傲娇的。

“少当家不是说,他不会答应的吗?”

“不管他心甘情愿的答应,还是不甘不愿的拒绝,我既然看上了他,他就要成为我武备堂的人,不然,我宁可毁掉他!”牧景的性格,向来是如此霸道,才会成就了他上一世的成就。

“谭哥,你去帮我做两件事情!”牧景沉声道。

“请少当家吩咐!”

谭宗目光一亮,连忙拱手。

牧景俯首在他耳上,细细的说了几句话:“你去找城里面的……然后你让雷虎带着几个人,在城外守候,一看到他出城,立刻带回景平村去。”

“明白了!”

谭宗领命,飞快的去了。

……

茅屋之中,榕树底下。

“礼物?”

蒋路看了看那个大红锦盒,沉思了半响,还是打开了锦盒,锦盒之中没有金银财帛,也算是他对牧景印象好了一点,若是牧景以金银财帛才砸他,他鸟都不会在鸟他。

“爹,这都是书!”小孩童蒋三翻了翻,一共四本书。

“对!”

蒋路看着这几本书,轻轻的翻阅了一下,看着其中的一些内容,他一直绷紧的面容舒张开来,眼角之中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激动的神色,有些感叹的说道:“董公亲自注释的《春秋》,天下独一本,乃是孤本之中的孤本,还有这三本,《桥氏尚书》乃是桥公读尚书而得的心得,异常珍贵,东方朔《答客难》在天下只有蔡公手上才有孤本,这应该是拓本,但是即使拓本,天下也没有多少,没想到他都能得到,还有这一本《周礼》,天下藏之,已无多也,我昔日想读,也难以读到,传闻朱氏手上有一本,若是我没猜错,这都是他们抄了朱氏府邸得到了!”

这一份大礼倒是送的他有些左右为难。

他不想去景平村,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想掺和进去黄巾军和士族之间的争斗,这样的斗争太残酷了,而他这样的身份,作为寒门读书人,在士林之中名声不凡,如果投了阵营,就是一辈子的事情。

这一份礼物收了,有违道义。

但是不收……

他不甘心。

他求的很久都求不到的东西,从天而降,他舍不得丢开。

所谓读书人,就是读书而来的名声,他是一个寒门读书人,读一本书太艰难了,小时候的学问都是偷来了,青年时期才拜了一个乡村半吊子的读书人为师,天下大多经典藏书都在士族豪门手中,他风骨清高,不愿意低头,自然读不到多少书籍。

第六十章 甄选教官 六

翌日,当朝阳升起来的时候,舞阴县城突然风起,流言满天飞。

“你们听说了没有?”

“听说什么啊?”

“你还不知道啊,四方里的寒门士子蒋昊明受了城外景平村的邀请,要去当教习先生!”

“景平村不是黄巾贼窝吗?”

“谁说不是!”

“这蒋昊明贵为寒门士子的骁楚,是我们舞阴读书人的榜样,居然从贼!”

“某不耻乎!”

“如此不忠不义之辈,当士林除名!”

“……”

酒肆茶楼,文人雅客齐聚之地,一则不知道从哪里而起的流言,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万……迅速覆盖县城之中的每一个角落。

三人成虎,真的会变成假,假的也会变成真。

这是流言的威力。

流言如风,流言如雨,风雨在搅动舞阴的士林。

……

城南古府。

家主古鹏端坐案前,眸光浑浊之中透着一丝丝的冷意:“蒋昊明这厮平日清高倨傲,对我等招揽始终不答应,留在那贫民的十方里,没想到也是一个经不起威逼利诱的家伙!”

“家主,蒋昊明虽非舞阴人,但是他来舞阴数年,雄踞舞阴士林之首,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而且在寒门之中,声势斐然,不少读书人马首是瞻,万万不可让他进入景平村,若是让他相助黄巾贼,必然会让黄巾贼在寒门士子树立威望,而且牧山若有此人相助,如虎添翼!”

古厚拱手的说道。

“如此良才,却仇视我等,尤之可惜!”

古鹏面容有一丝叹息。

“家主,得不到的良才,也只是一个废材而已,但是决不让他投与敌营,与吾等为敌!”古厚提醒,当初蒋路舌战四方的能耐他可是亲眼目睹的,此人满腹经纶,张嘴就来的经义让人无可辩驳,一张嘴就是最好的武器。

“此言大善!”

古鹏闻言,点头,然后道:“古厚,你亲自带着十个护卫,去一趟十方里,亲自去请他来,如果是在请不动,那就……无论如何,万万不可让他出城!”

他浑身的冷意如冰,双眸之中杀意如虹,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属下明白!”

古厚领命而去。

……

县衙之中。

蔡图正在处理县衙的政务。

他虽然心思多了一点,一直处在一个想要用牧山,却又要打压牧山的心态之中,但是他不失为一个勤劳的地方官。

自从掌控的舞阴之后,舞阴的士族对阻拦就少了,他开始大刀阔斧的清楚一些弊端,把县衙清扫了一遍,凭借着牧山的威势,撤掉了一些懒散的士族子弟,换上了一些务实的吏员,倒是做出了不少成绩。

“拜见县尊大人!”

县丞孟吴走进来。

自从景平村一战失败之后,他在舞阴的声望一落千丈,也开始收敛他的傲气,低调做人,对蔡图更是显露出毕恭毕敬的顺从。

“孟县丞,来的正好,我有事情和你商议一下!”蔡图平静的道:“舞阴这些年历经大乱,人来人往,人口混杂,不利于县衙管理,所以我准备来一次全县人口大清查……”

“县尊大人,此事不急,我还有一件急事要和你商议!”孟吴打断了蔡图的话。

“很急?”蔡图眯眼。

“嗯!”孟吴真诚的点头。

“好!”

蔡图还是很给面子的,他放下手中批阅的笔之后,腰身笔直,目光看着孟吴,道:“说吧,我洗耳恭听!”

“昨日景平村的少当家牧景亲自入城,邀请了四方里的儒者蔡路去景平村当教习!”

孟吴大致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蒋昊明?”

蔡图闻言,面容微微变色,问:“是牧龙图亲自进的城?”

他对蒋路和牧景都不陌生。

这两个人凑在一起?

他心中一颤,有些不安起来了。

“是!”孟吴点头。

“蒋昊明此人在舞阴已经有数年,昔日我初为县令,我也曾上门拜访过几次,还想要邀请他为幕僚,然而他拒绝了,某也不可强人所难,不过以我对此人的了解,无论才学,还是品质,皆为上上等,他应该不会与贼同流,他答应了吗?”

“好像是答应了!”

“确定?”

“大家都是这么说!”

孟吴道。

蔡图面容有些阴沉起来了,心中在想:牧山之勇,已经是压制不住,若是这一劫让他过了,恐怕我都压不住他的,若是加上一个蒋路,岂不是……

“县尊大人,黄巾余孽可用,但是也不可不防啊!”

孟吴上了一记软刀子。

“你拿上我的手令,去一趟四方里,就说我要征辟蒋路!”蔡图还是做出了决定,他书写了一份手令,递给了孟吴。

作为县令,他有资格征辟读书人为吏。

所谓的征辟,就是有些强硬的态度了。

除非有很特殊的理由,不然很少读书人能躲得过。

“诺!”

孟吴点头,接过手令,嘴角微微扬起,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而离去。

……

四方里,这里的平静被打破了。

“先生,你真的要离开四方里吗?”

一个孩子站在小院子里面的大榕树下,目光看着的平日敬畏的先生,有些伤心,沉声询问:“你不管我们的吗?”

“什么离开?”蒋路闻言,有些不解。

他昨夜连夜翻读了那几本书籍,收益良多,但是也耗费了太多的精神,所以今日有些精神不济,上午就没有给孩子上课,让孩子下午在来上课,他准备上午继续读这几本书,但是这个学生突然跑过来问他一句他听不明白的问题,他有些楞了。

“外面都传言,先生受到了景平村的邀请,要去景平村给他们的孩子当教习,所以先生会离开四方里,离开我们!”

这个孩子八岁左右,名为陈修,是一个佃户的孩子,本来他是没有机会读书了,但是蒋路出现在了四方里,所以他有了读书的机会,因此他很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但是今日出门,骤然之间听到先生要离开四方里,顿时急起来了。

“什么?”

蒋路一听,连礼仪都顾不上,猛然的跳起来,看着陈修,怒目圆瞪:“这是谁说的啊?”

按道理牧景昨日才上门邀请他,这事情不是很多人知道才对的啊。

而且他也没有答应下来啊。

为什么会说他已经答应了呢?

“现在街上的读书人都在说!”八岁的陈修楞了一愣,有些不解先生为何如此惊讶:“他们说先生受了黄巾贼黄金数百两的收买,要去从贼,所以要离开四方里!”

“到底是哪一个混账东西如此的诽谤某家!”

蒋路背脊一股寒意充斥起来了,心中熊熊的怒火在燃烧:“这不是要至某家与不仁不义之地吗?”

“先生,怎么了?”陈修不是很理解的先生的怒火。

“不好!”

蒋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此事既然已经全城传遍,人尽皆知,这些年我得罪士族不计其数,能在这些士族的眼皮底下存活下来,靠了是一身清名,若是让他们找到一个理由,必然会对某家起杀意,杀之后绝,恐怕某家有血光之灾也!”

“先生……”少年陈修看着先生,还想要说什么。

“陈修,谢谢你来报信,此对我来说乃是再造知恩!”蒋路对陈修拱手道:“先生今日大难临头,恐怕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这本书就给你,日后你若有机会,来零陵找我!”

他给了陈修一本自己亲自注释过的《论语》。

不算很珍贵,但是算是他的心意。

然后他开始进门收拾东西,把赖在床榻上的儿子叫起来:“蒋三,快起来收拾东西,我们要马上出城!”

“爹,去哪啊!”

“回老家去!”

蒋路应了一声,慌急之中,只是收拾了一些细软,然后把自己的约莫二十几本书都带上,带着儿子,匆匆忙忙的出门去了。

第六十一章 甄选教官 七

傍晚。

夕阳的光芒映照在景平山之上。

“兄弟们,都给我使劲跑!”

“没有到终点,就不能停下来!”

“祭酒正在看着我们,我们都是武备堂的骄子,不能让我们英明神武的祭酒看不起我们!”

“三圈,我们还有三圈就完成任务了,不要掉队!”

“你们想吃肉吗?想吃就跑,祭酒说了,只有跑满十里路,晚上才有肉吃,为了吃肉,前进!”

校场之上,一百多好哥少年正在排着队伍跑步,而雷虎的身影跑在前面,他巨大嗓门就如同他的身影一样,引导着无数少年在前进之中。

牧景站在校场一角,眸光看着这充满朝气的少年,心中有一种责任感,他要把这些少年培育成沙场大将,不为雄图霸业,就为了能让他们的名字留在历史上。

“牧祭酒,他们这样跑,有用吗?”

太平圣女亭亭玉立,站在牧景身边,有些疑惑的询问:“你让他们早上跑十里,傍晚还要跑十里,我从来没听说每天跑步能练武!”

她也成为了武备堂的教官。

牧景在拉上张火之余,心血来潮之际,居然也把她给拉进来了,她在无所事事之下,也答应了,反正她也想看看牧景这个武备堂到底能发展到什么程度。

思想教官。

在牧景的课程之中,每个五天都会有一节是思想教育课程,本事要学,但是思想不能放开,想要牢牢的抓住这些少年的心,恩情,金钱,权利,都是虚的,总有一天他们会遇到更多的利诱,生死的压迫,难保他们不会叛变,唯一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只有在他们心中树立一个信仰。

这活让太平圣女来干,绝对没问题。

凭借着她圣洁的气质,还有来自东汉第一神棍大贤良师张角的基因,无师自通的本事,想要把这些十几岁的小子给洗脑,那太容易不过了。

“殿下,跑步未必是练武,却是意志的体现!”

张火的修为能有今时今日,已经是一个武道名家,他的目光何等锐利,一眼看出其中的奥妙:“跑步不仅仅是体力和脚力的训练,更多的是训练意志,他们有些人体力已经支持不住了,但是却还能跑起来,就是凭借的就是一股旺盛的斗志,此乃练武者必须具备的!”

“张教官好眼力!”牧景微笑的道:“我武备堂培训的就是军人,一个军人,终归上战场,我让他们练好杀敌的本事之前,首先要学会逃跑,战场上,学不会活下来,就杀不了敌人,他们若是连跑步都跑不好,我也不需要这样的军人上战场!”

“战场上不是勇者胜吗?”

太平圣女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言论,眸光微微一沉,有些反驳的道。

“战场上是强者胜!”牧景道。

“强者?”

“强者未必就是勇者,而勇者也未必是强者,一个勇者,勇往直前,一个强者,却能伸能屈,他能躲得过阎罗王的青睐,也能赢得胜利女神的爱慕!”牧景的解析很新颖,用词也比较潮。

“胜利女神?”

太平圣女斜睨一眼牧景,那一瞬间露出了风情让牧景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炎黄几千年,有这样的神祇吗?”

“有啊!”牧景脸不红气不喘,大言不惭的说道:“胜利女神的眷顾,是我辈武将的荣幸!”

“她好像对你很是眷顾!”

“这是好事!”

牧景打趣的说道:“希望她能一直眷顾与我,我不想与失败打交道!”

“脸皮厚!”

太平圣女嗔声的道。

“祭酒,他们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体质,不同的武艺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有不同的效果,如果一个个教,我恐怕忙不过来!”张火的目光看着这对‘狗男女’居然当着他的面前眉来眼去打情骂俏的,是在有些看不过去了,连忙打断,循声问道。

“不!”

牧景摇头:“张教官,我希望你交给他们的不是游侠武艺,而是军中的打法,他们不需要成为高手,只需要在战场上能用最简易的招式杀敌,长枪的刺,长刀的斩,最简单的招式,最团结的防守,最快的杀敌,这是我对张教官的要求!”

“最简单的招式?最团结的防守,最快的杀敌?”

张火沉思。

这个思路给了他一个前所未有念头。

“祭酒,一切都如你所想,蒋路被我们带回来了,现在正在景平村!”谭宗匆匆而来。

“城内情况如何?”

“我们有些小看蒋路在士林之中的影响力,好几个家族派出私兵,出手夺人,连县衙都下了征召令,幸好蒋路反应敏捷,跑的快,不然我们就要出动赵叔强行在城中抢人了!”谭宗道。

“很好,他能逃得出县城,就说明他的才能值得我们大费周章!”

牧景转过身,对张火和太平圣女道:“两位,武备堂就有劳了!”

“嗯!”

两人点点头,并没有推脱。

目前武备堂除了一百多个学子之外,只有一个祭酒,三个教官,祭酒是牧景,武艺教官张火,思想教官太平圣女,生活教官景平村里正张谷,张谷只是挂名的,平日他景平村的事情都瞒不过了,山上也很少来,所以目前就他们两个师长辈在看管而已。

如今武备堂缺乏的教官很多,比如骑术科的教官,兵法科的教官,兵阵科的教官……

任重道远啊!

牧景有些感叹着,就径直去了马厩,骑着一匹马,就走出了武备堂,下了山。

……

忠烈堂。

一个厢房之中。

蒋路看起来有些的狼狈,一个书生,匆忙之中逃命,摔了好几次,身上的灰色长袍已经染上的泥土,头上木髻低落,披头散发的,有些看不出往日的儒雅。

他的儿子蒋三倒是有些看不出慌乱来了,虎头虎脑的东看看西看看。

“先生,终于盼到你来了!”牧景推门而进。

“牧公子好手段,某自愧不如!”

蒋路抬头,冷冷的看了一眼这少年,阴沉的道。

如果到了景平村还想不通前因后果,他就有些傻了。

这都是眼前这个少年一手安排的杰作。

这个少年先是散播的谣言,是他反应太慢了,这少年一上门,他就应该出面承认,然后否认入伙,可是他没有,他被那几本书迷住了眼睛,也想不到这少年如此狠辣。

谣言一起,如风火之势,其中必有人操控,若是往日,他自然可辩驳个清楚,可是如今牧景上门是事实,他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也是事实。

他水洗不清,在加上他竖敌甚多,一盘盘的污水往身上泼,洗也洗不干净了。

无奈之下,他只好出城躲避。

可是如此以来,正中这个少年的下怀,这个少年闹出谣言的目的,就是要让他出城。

因为在城中,他是读书人,士林之中的人对他敬仰,即使官府也会因为他的名声不会容许任何人威胁他的生命。

可是出了城,他就没有了依靠,生死不由命啊。

一头栽在了反贼窝里面。

“过奖了!”牧景笑容满面,没有丝毫否认,反而洋洋得意:“不过只是略施小计而已!”

“牧公子以为这样就能威迫某家吗?”

蒋路冷笑:“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好主意!”

牧景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既然这样,我可不会拦着先生寻求大义,先生可以离开景平村,先生这大大小小的包袱,这是应该想要返乡吧,这一路上肯定不太平,我想要先生的才能,绝不会要先生的命,但是想要先生的命的人可不少,比如城中的那什么家族,当年的儒家辩礼之上,可是被你气死了一个老学究,这仇恨不小,在城内,他们不敢动你,怕毁了在他们家族士林的声誉,但是在城外,给你几刀,来个五马分尸,随便安一个遇上反贼的名头,反正黄巾军也不是第一次背黑锅,这黑锅我们被了!”

他顿了顿,眸光看着那个小孩童,道:“我知道先生不畏死,但是这么可怜的孩子,难道也要陪着先生共赴黄泉吗?”

“你……”蒋路瞳孔变色,紧紧的抱着孩子。

“先生放心,我肯定不会对先生动手的,更不会丧心病狂的对一个孩子下手,我诚心邀请,先生拒绝了,也理所当然,正所谓买卖不成,仁义在!”,牧景耸耸肩,道:“不过出了这个门口,我可保证不了先生的安全,村里面的人手少,是在派不出什么人来保护先生归降,还请先生见谅啊!”

“你够无耻!”

蒋路的面色变了在变,青红交映。

拜他所赐,在舞阴士林之中,他蒋昊明现在也是黄巾贼的一员了,县城是回不去了,但是想要南下归降,这路也不好走,牧景说的对,他的敌人太多了。

但是一个人能把威胁人的话变成如此理所当然,这个人就不简单了。

如果这个人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那么……

蒋路摇摇头,把思绪平静下来了,昂然抬头,目光看着牧景:“牧少当家煞费苦心,就是为了蒋某人,值得吗!”

“值得!”

牧景点头,坦然承认:“人才难得,我敬仰先生,却不得先生所青睐,唯有用点手段,先生莫要介意啊!”

“你不怕我日后反水,联合士族,里应外合,破你景平村吗?”

“不怕!”

牧景自信的笑了笑。

“好自信的少年!”

他的笑容让蒋路微微有些的失神,如此风姿卓越的少年,若是世家豪门的培养的嫡子,他倒是有些认同,但是居然只是一个出身贼窝的少年,是在有些难以置信。

“先生,你反正也没地方去了,不如先在这里待几天,看看这里的人,看看这里的景,或许你会找到留下来的理由!”牧景也不想逼得太紧,以退为进。

“我还有的选择吗?”

“先生聪慧,倒是小子卖弄了!”

牧景讪讪的道,他的目光注视到了那个小孩童:“这孩子几岁了?”

“虚岁六岁!”

“叫蒋三?”他好像之前听到蒋路叫他蒋三。

“蒋三只是小名,他有两个兄长,皆夭折!”

蒋路眸子中浮现一抹柔情:“吾儿名蒋琬!”

第六十二章 出乎意料之中的捷报 上

“蒋琬?他居然是蒋琬,我的天,我只是想要抢回来一颗芝麻而已,居然还带着一个西瓜,这买一送一的买卖,值啊!”牧景迈步走出忠烈堂的大门之后,还有些摇头晃脑,回不过神来了。

那个虎头虎脑的小屁孩居然是蒋琬?

他有点不敢相信。

一开始牧景还怕是自己听错了,为此他还专门询问了蒋路,蒋琬是哪一个琬,因为他知道蒋琬的琬字有些特别,名字同声的或许存在不少,取这个复杂的字为名的,恐怕就只有蒋琬了吧。

蒋路虽然感觉牧景听到儿子的名字之后,有些怪怪的,但是还是亲自把儿子的名字写出来了。

牧景终于确定,这就是历史上的那个蒋琬。

蒋琬是谁啊?

这个只要有一点点三国知识的人都知道吧。

蒋琬,字公琰,在前三国时代的争锋之中没有他的位置,但是在后三国时代,他可是一个风云人物,号称诸葛亮的继承者,继任蜀汉丞相,乃是蜀汉四相之一。

他是牧景重生这个时代之后,所发现的第一个国宝级人才。

虽然他现在还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孩子。

但是牧景知道,他的未来是不可估量。

“蜀汉未来的丞相,哈哈哈,既然你已经跑到了我手中,那可就不能让你跑了!”牧景向着外面走,迎着黑夜的来临,心中有一抹灼热的念头:“我最喜欢培养天才了,就让我培养出一个伟大的丞相来!”

“不过现在,我还是搞定他老爹在说!”

牧景虽因为历史而看中蒋琬,但是如今,他更加器重的是蒋琬的父亲蒋路。

蒋琬的父亲,蒋路,一个寒门士子,在舞阴这个小地方的士林之中还有点名气,但是这一份名气不会维持很久,在乱世之中,他会或许因为自己硬脾气而郁郁不得志,在历史上没有任何名字留下来。

但是牧景不能否认他的才能。

亲眼看到了,才是真实的,蒋路此人,绝非一般读书人,他有才学,有思维,只要给他一个机会,未必不能成就一个青史留名的人。

乱世出英才,三国鼎足屹立,交锋百年,形成了一个热血沸腾的大乱世,也造就了无数的文臣武将,英雄豪杰,这是一个人才辈出的大时代,能够名留青史的只是一小部分,有很多或许机缘未到。

无法在历史书上留下早就的一笔。可这不能否定他们的才能。

蒋路在历史上不能留下名字的原因,有可能是早逝,历史记载蒋琬早年沦落荆州,并没有记载父亲,那就有可能在舞阴的时候,蒋路就已经死了。

但是现在,牧景的出现,也许改变了蒋路的命运。

他牧景本身就不是一个应该出现在历史之中的人,如今出现了,他的父亲牧山本来也籍籍无名的一个黄巾贼而已,但是他的武艺即使比不上关羽张飞之辈,恐怕和陈到文聘之流已经不相上下了。

一个人的成功,需要才能,却不能只靠才能,九分能力,也需要有一份运气,才能青史留名,有很多人是少了这一份的运气却不能否定他的才学。

他牧景本该在一场病症之中死去的普通少年。

但是他活下来了。

他的命运已经改变了,那么他身边的人生活轨迹也会被一一的改变,然后会改变更多的人,最后甚至会改变一些已经存在的历史。

蝴蝶效应。

他就是一个蝴蝶,煽动这自己的翅膀,搅动这这个时代的浪潮。

或许他这个被命运眷顾的小蝴蝶有一天还能飞上九霄云巅之上……

一丝丝的野心开始衍生在他的心中。

……

忠烈堂,厢房之中。

油灯的光芒闪烁,父子二人已经用膳了,景平村目前还算富裕,所以招待不错,有鱼有肉,算是他们这些日吃的最好的一顿饭了。

“爹!”小蒋琬吃干净嘴边的米粒之后,放下碗筷,抬头看着父亲,眨巴眨巴着自己的眼睛,眼眸深处有一抹希冀,小声的问:“我们要在这里留下来吗?”

蒋家清贫,蒋路虽然有满腹经纶,但是教育子弟向来不收束脩,度日艰难,小蒋琬也难以吃一顿这么这么丰盛的大餐,他有点喜欢这里了。

“先暂时留下来吧!”

蒋路抚摸着他的小脑袋,自言自语的道:“现在我们想走也走不了,外面想要你爹命的人太多了,这些士族行事,可比匪类更加的心狠手辣,在这里,目前我们还是安全的。”

他虽然说的硬气,但是他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就算他不怕死,他也不能不顾蒋琬。

牧景现在就算放他离开,其实他也不敢走出去,现在他进了景平村,更加坐实了城中的一些流言蜚语,舞阴士族与景平村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士族岂会留他性命。

“哦!”

小蒋琬乖巧的点头,但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闪闪发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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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复山。

这一座陡峭的山脉位于平氏县城,比阳县城还有复阳县城的三角交错的官道之间,位置隐秘,而且易守难攻,再加上周围的森林特别多,就算十余万兵马撒进去也打不起一个泡沫来了。

山脉外围,一座一座军营屹立。

为首的郡兵。

郡兵统帅的主将并非都尉黄猛,而是军司马纪仪,纪仪站在辕门之前,目光看着前方的土复山,低声询问左右:“牧山的兵马动了没有?”

“他们还驻扎在山涧之外,并没有进攻的迹象!”

“哼!”

纪仪冷哼一声:“传我命令,让郡兵做好,日落之前,牧山你不进攻,那么我们就以不尊军令,拿下牧山,格杀他麾下兵马!”

“诺!”

一众军侯领命。

……

山脉中央,一个隐秘的山涧之间,数千黄巾军在包围着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牧山。

牧山是孤身入山,他的兵马在山涧之外,这时候他已经卸掉的人皮面具,脸庞上一条蜈蚣疤痕凶神恶煞,他昂然而立,双手背负,丝毫不畏惧周围一双双凶神恶煞的眼神。

“周当家,我的提议,你想的如何了?”

牧山悠然开口。

“牧当家,我可不是你!”周当家是一个魁梧雄壮的青年,他冷然的道:“今日你敢孤身进我这鬼神涧,我敬你是一条汉字,你走吧,我是不会投降官兵的!”

“周当家,你可知道这山涧之外,有多少兵马?”牧山平静的道:“我来告诉你的吧,除了我麾下的一千精锐舞阴县兵之外,还有三千南阳郡兵,八百新野县兵,八百平氏县兵,五百比阳县兵,五百复阳县兵,超过六千的兵马,你挡得住吗?”

“某家何惧?”

周当家大喝一声,冷冷而啸叫。

“周当家,你的依仗是这个吧!”一颗滚滚人头被牧山丢出去。

周当家一看,面容铁青:“牧山,你欺人太甚!”

这是郭太的信使。

他与郭太约定,还有汝南的几位黄巾渠帅,河东南阳汝南,三方共同起兵,再造黄巾大势,这是郭太的使者,还押送了一匹武器,不用说,这批武器已经落入了牧山手中。

“郭太信得过,渠帅就不会死,波才渠帅当年何等信任他,结果他还不是转手就舍弃的波才渠帅,他虽是黄巾,然却是不忠不义之辈,胆小懦弱,难成大事!”

牧山冷冷的道:“周当家,你是准备和他一起送死,还是你认为起兵之后他能率兵南下,增援与你?”

“郭太信不过,那你呢?”

周当家冷哼:“你必须改名换姓,也要舍弃我黄巾阵型,难道我就能相信你,你让我麾下几千儿郎都相信你吗?”

“我想生存,这是唯一之道!”

牧山平静的道:“我进山劝降,并非只是因为我自己,是为了我们两个人,我虽归降舞阴,然而黄巾终究是黄巾,没有人会相信我,我麾下的一千兵马,若是强攻进来,我虽然没有十足把握能覆灭尔等乌合之众,然亦可打散尔等,只是如此以来,必两败俱伤,山外的那些官府兵马,届时会把我们一口气吃掉!”

“周当家,合则两利,战则两败,你好好考虑一下!”

牧山昂然而立,丝毫无惧,他只是阐述着说道:“郡府的命令,在今日日落之前,我必须踏平这一出山涧,我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届时,你若是不降,我便联手周围县兵,立刻进攻!”

*****************************

三月开春,寒冬的气息彻底的消散而去,天地之间一片蓬勃的生机,万物复苏。

忠烈堂。

书阁之中,气氛却阴寒如冰,牧景挺拔的身躯坐在太师椅之上,一张秀气的面容却阴沉如水:“赵叔如何说?”

“赵平已经前后派出三拨人,但是还是没有大当家的消息!”张谷的面色也不好看:“他们的兵马都驻扎在山外,大事大当家的兵马已经入山了,土复山还被封锁了,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最少有五六千兵马在外面守着!”

“继续打听!”

牧景拳头握紧,道:“还有,让赵平叔父做好准备,实在不行,集合我们所有能集合的人,南下而去,汇合父亲,我不相信父亲会兵败!”

“诺!”

张谷点头。

第六十三章 出乎意料之中的捷报 下

“希望大当家能平安无事!”张谷心中担忧,对于这一仗他始终是有些不放心,奈何要看着景平村,不然他的心早就已经赶赴战场之上了。

“吾父英武,稍小之辈,岂能伤之,他一定能大胜而归!”

牧景已经开始适应这个时代的说话方式,简单整洁的文言语法,有些文绉绉的,他的神容有些凝重,一字一言仿佛在安慰张谷,又或者在的安抚自己。

“少当家,一旦大当家前线真的吃了败仗,我们恐怕也难得安生,这些时日,景平村周围都有盯梢的,恐怕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们,到时候大当家若是吃了败仗,消息传回来,不仅仅是城中士族,恐怕连县衙都会不放过我们!”张谷有些担心:“我们就算能退,还能退到哪里去,回蘑菇山,还是逃去汝南?”

“生逢乱世,胜者王,败者寇!”

牧景的声音有些萧瑟:“如若父亲这一战真的败了,我们只能变回流寇!”

一开始他并不担心此战役。

可是郡府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担忧了,他万万想不到了太守府会以此为诱惑,诱引牧山出征,他们也是想的太过于理所当然了。

他费尽心机,让他父亲牧山披上这层皮,是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漂白过去,才能免于流亡。

如今还不是诸侯割据的时代,不是手中有兵就能为王,反贼的处境在南阳是无法生存,这里对黄巾军防备太深了。

但是即使他费劲了心思弄出了这一层皮,要是父亲牧山真的战败了,那么一切都会被打回原形。

他们只能继续的在流亡之中挣扎。

乱世的日子,不好过。

流亡的贼寇,更是有一顿没一顿,一粒米都是拿命去搏杀回来了。

他不愿意成为流寇。

“流寇?说的简单,可是我们在南阳境内寸步难走,去哪里流亡?”张谷叹气。

“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去啊!”牧景苦笑,老实说,他真的不想走到这一步,一旦走到这一步了,战争必起,景平村里面有一半人活下来都能烧高香了。

流寇注定是无根浮萍,居无定所,人心不稳,很难生存的。

“少当家,北方传回来一些流言,朝廷围剿巨鹿黄巾,张燕率兵聚黑山,四方渠帅,比如杨凤于毒之流,皆然已经聚集黑山,声势之浩大,直逼当年大贤良师之状!”

“你想北上投靠?”

“我们终究是黄巾!”

张谷心中无底气,低声的说道:“而且圣女殿下在此,北方的人多少会给点面子!”

“先不说太平圣女为什么要逃出巨鹿,她既然逃出来了,就说明太平道她已经掌控不住了,她的面子可不管用,而且再说了,张燕此人,难成大事!”牧景摇摇头,他对黑山黄巾的首领张燕的了解不同常人,他的了解来源历史,历史上,此人倒是有些能耐,但是没有割据一方的本事:“他能守得住黑山,已是万幸,虽然他的声势浩大,但是我感觉他只是虚张声势,然后……他会向朝廷低头!”

历史上张燕是向朝廷低头了,他在兵力威胁朝廷之际,暗地之中派出使者赶赴雒阳,讨得封赏,这本来可以成为一方诸侯了,可是把握不住时势,还有北方的猛人太多了,终究难以出头,无论是幽州的公孙瓒,还是河北的袁绍,都是为心腹大患,苦熬多年,最后只能归降在曹操的麾下。

“少当家……”

这时候,外面一个魁梧的身影有些着急慌乱的闯入了书阁之中。

“叔父!”牧景连忙站起来,目光看着赵平,皱起眉头,询问:“你如此召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赢了!”

赵平的声音很急,而且有些压抑这狂喜的哽咽:“大当家打赢了!”

“啊?”

牧景瞳孔微微的收缩起来了:“打赢了?”

“赵平,说清楚!”张谷猛然的大喝起来了。

“今日刚刚回来了前方捷报!”

赵平递上一份布帛。

这个时代纸张虽有,但是普及都不是很广阔,很多人都在用竹简木简,特别一些的事情会用布帛而书写之,布帛珍贵,常人用不得。

“捷报?”

牧景夺手而来,仔细的看了看,双眸越发闪亮,面容上的忧色已经全然消散而去,嘴角缓缓的扬起了一抹笑容:“好,吾父不愧当年的黄巾悍将,战场上雄鹰,蛰伏数载,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此事可定吾等今后之安稳,别说舞阴县城,就算整个南阳境内,在无人再能威胁我等的生存!”

布帛上只是一份捷报,并没有详细的说了这一场战役,可是捷报就等于结果。

捷报就是……

土复山战役根本就没有打起来,牧山亲自招降了土复山的黄巾军,数千贼众归降,加上牧山麾下的兵马,至今已经坐拥兵马三千五百有余了。

有兵就是王,牧山手握兵马三千五百以上,等于有了在南阳立足的根基。

南阳太守只要不想闹的南阳大乱,这一步,他必须退。

“哈哈哈,大当家果然是大当家!”

张谷也彻底的松了一口气:“我们景平村的危险算是彻底解除了!”

这些时日,他战战兢兢,寝食难安,这一刻算是的心安了。

“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们景平村,而是这舞阴县城里面的一些秋后蚂蚱而已!”

牧景冷笑,双眸之中透着一抹森冷如冰的光芒。

“谭宗!”

“少当家!”

“去告诉张恒他们,该展现我们的獠牙了!”

“诺!”谭宗领命而去。

“舞阴士族,我们接着较量,不把你们玩残了,我不叫牧景!”

他父亲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是他牧景的战场了,沙场上交锋交给父亲,不见血的战争,他亲自来打。

****************

“牧山不费一兵一卒居然受降了数千贼军!”

“该死,他怎么这么好名!”

“怎么会这样?”

“郡府兵马都是吃干饭的吗?”

“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牧山壮大实力!”

“现在怎么办?”

“牧山率兵而归,我们等岂不是岌岌可危!”

“此獠如此凶狠,灭门抄家也不是不做过,他要是硬来,我们谁能挡得住他啊!”

“要不让县衙出面,我们说和!”

“说和,怎么可能,我等乃是读圣贤之书的圣贤子弟,向一个贼首说和,日后如何面对士族之人,如何面对苍天圣贤!”

“就算想要说和,恐怕也未必会如愿!”

“……”

一分出乎意料之外的捷报,引起了士族的不安,这些士族家主,纷纷云集,商议对策,各抒己见之下,一阵阵嘈杂的声音在古家府邸的大堂之上交错。

“这老天对我古家何其不公也!”

古家家主古鹏,一夜之间仿佛苍老的十几岁,精气神受到的很强大的打击,都有些恍惚起来了,他的脸庞上神情似笑非笑,似哭而不哭。

古家立足舞阴,却被朱氏一族压的死死地。

好不容易朱氏被灭门,本以为出头之日在即,一心豪情壮志,统帅舞阴士族,区区黄巾贼自然不放在眼中,却连连受挫败。

牧山的得胜而归,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看来是压不住这牧山了!”

古鹏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了,多年掌控家族,他还有一定的承受力,这一个消息,打不垮他。

他抬头,目光一扫而过:“诸位,冷静!”

“古家主,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有人低声询问。

“成王败寇!”

古鹏幽幽的道:“形势逼人,我们要低头了!”

“可是我们乃是士族,岂能如此没有风骨!”

“你的风骨,能挡得住牧山的屠刀吗?”古鹏问道。

“君子不畏死!”有人很强势。

“大丈夫能伸能屈!”

古鹏双眸之中迸射出一抹冷厉的精芒,道:“今日之低头,并非我们懦弱,是为了能更好的对付他们,这舞阴的天下,还是我们士族的天下,很快他们就会发现,没有我们的支持,他们寸步难行!”

第六十四章 凯旋而归

宛城。

太守府邸。

张咨跪坐在厅堂之首,一张面容阴沉如水,而跪坐在他左右两侧的是郡丞刘劲还有长史谭松,两人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身上都散发这阴冷的气息。

“府尊大人,纪议传讯,如今牧山大军已经准备出山,返回舞阴,一旦返回舞阴,夺取舞阴,据城而守,便再难对付了,我们是强行围剿,还是放虎归山,还请府尊大人定夺!”

跪坐在前面禀报的是郡都尉黄猛,黄猛对着张咨,拱手说道。

土复山一战,他们打的主意很好,让牧山和土覆山的反贼大军拼一个你死我活,然后他们再出兵收拾残局,既可以消灭土复山的匪患,也能打压牧山。

可是没想到最后的结果出乎意料之外。

这一战根本没有打起来,牧山居然敢孤身如山,以三寸不烂之舌,居然说服了土复山的一众贼类,收归了他们的兵马,如今作用兵马超过三千,势力大涨。

这一下子他们可把南阳太守府给吓得不轻啊。

毕竟坐拥如此之多兵马,牧山已经有足够造反的本事了,一旦牧山造反,南阳必然大乱起来了,各方呼应之势会让宛城陷入险境之中。

“此乃是本府之过错,是本府低估了牧山此獠的能力了!”

张咨沉声的道:“没想到牧山居然有如此魄力,孤身说服贼首,受降数千兵马,如今牧山作用兵马三千有余,战斗力之强,即使纪司马率兵强攻之,也难以奏效,甚至以牧山之勇,还有可能会被其反杀,强攻我们得不偿失啊!”

他现在已经开始有些后悔给了牧山一个护身符,当初其实他就不应该让牧山离开了宛城。

但是他不会承认他有些的后悔的。

他只能咬着牙面对如今的局面。

牧山招降了土复山的数千贼兵,拥兵三千多,即使比不上太守府的兵力,也是整个南阳境内,仅此郡兵之下的兵力。

倒不说南阳郡收拾不了一个牧山。

牧山说到底只是一个黄巾贼,当年黄巾之乱,席卷整个南阳郡,南阳无数人遭殃,因此黄巾军的声望一落千丈,如果牧山造反,必然会引来全郡围殴,必死无疑。

再说了,南阳郡很大,无论是人口还是收成之上,都是位列朝廷第一,比之汝南郡还要大,而论兵力南阳太守府足足有将近上万的郡兵,想要对付牧山,并非困难。

但是有一点,如今的南阳郡,在表面上看似一团和气,其实是一盘散沙。

只要他出兵,各方有心之人必然趁机而去,南阳必乱。

南阳一乱,他整个南阳太守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所以他开始忌惮牧山了。

“难道我们要放虎归山吗?”谭松抬头,目光栩栩,看着张咨:“府尊大人,若是我们把牧山此獠放回舞阴,岂不是坐看他割据舞阴县城吗?”

以牧山的兵力,割据舞阴,他们估计也不能和牧山死磕到底。

“谭长史,你可有良策应对?”张咨冷然的问道。

“不如让黄都尉率兵南下,汇合纪司马,杀他一个措手不及,一鼓作气,歼灭其在土复山!”谭松言语森冷,杀意冲天。

“谭长史,你可知道,一旦宛城空虚,这将会是什么后果吗?”

刘劲冷冷的道。

“如今南阳,安康太平,只要速战速决,应当无事!”谭松说这话自己都不太好意思了,但是让他把当年杀的南阳世家天翻地覆的南阳黄巾第一猛将放虎归山,他有些不是很感谢。

“哼!”

刘劲冷笑,递出一份布帛:“看看,这是朝廷刚刚下达的邸报!”

“邸报?”

谭松拿过来,看了看,瞳孔微微变色:“河东白波黄巾作乱,连攻十余城池……”

这是二月底的事情,如今已经将近三月底了,朝廷才开始反应过来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白波黄巾多年来积聚实力,让白波黄巾渠帅郭太迅速用兵超过十万,从西河到河东,战局已经糜烂。

“怎么会这样?”谭松皱眉:“黄巾军不是被朝廷打压下去了吗?”

“天下黄巾,何其之多!”

刘劲长叹。

他是寒门出身的士子,有幸拜入颍川书院,凭借才学让不少大儒刮目相看,结识了不颍川世家,才能举孝廉而出仕途,长年生活在底层,他对黄巾并不是很排斥,甚至有些明白黄巾苦楚,不是人人都向往造反的野心,只是时势所迫,不得不走上这么一条路。

“府尊大人,如此意料,我们更是不得不防牧山此獠了!”谭松道:“他若是举兵造反,我们岂不是丧失先机,不如先下手为强……”

“谭长史,牧山还没有反,你是准备把他逼反吗?”张咨冷冷的道。

他是南阳太守,南阳最高的官,也是第一负责人,牧山若是反了,那就是他管治不力,朝廷若是追究下来,他首当其冲,所以他是最害怕牧山造反的人。

“可是……”谭松皱眉,面容阴沉。

“谭长史,我知道你仇恨牧山,也知道你对黄巾反贼恨之入骨,但是我们需要为这南阳数百万民众考虑,战争一起,这南阳战火就会蔓延起来了,百姓们岂能安居!”

张咨打断了谭松了话,直接拍板,道:“黄都尉,你传令纪司马,让他率兵而归,必须保证麾下兵马一个不少返回宛城,另外各县的兵马立刻返归,安抚各县百姓,提防黄巾反贼作乱,还有,刘郡丞,你立刻上奏朝廷,张川作为舞阴县尉,孤身贼窝,说降贼军,不费一兵一卒,平乱土复山之患,剿贼用功,特向朝廷为其请功!”

牧山反了,他铁定有责任,牧山不反,他就安享太平,所以他只能盼望牧山没有造反的意思,不仅仅不敢逼迫牧山,还需要好好安抚,甚至没知道牧山此战得了大便宜,还只能被迫上奏请封!

“诺!”

黄猛刘劲两人点头领命,谭松一个独木难撑,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了。

“牧山,区区舞阴县城而已,我给得起,但是南阳郡我输不起,你最好别逼我!”张咨喃喃自语。

当初费尽心机才说服大将军何进,甚至被迫向大将军麾下的那个凉州蛮夷借了数千金贿赂大将军身边的几个谋士,才能坐上这个位置,他决不能输掉这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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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平五年,四月,上旬。

舞阴城郊,十里亭外。

县令蔡图,县丞孟吴,还有贼曹赵平,连同县衙十几个官吏,已经等候多时,在这些官吏身边还有不少舞阴城中的大户家主也在其中等待。

这里面也有不少士族中人,他们不得不等,因为如今的牧山他们招惹不起。

踏踏踏!!!!!

远处,马蹄声重重之中,数百骑兵冲锋而来了,冲锋之中,滚滚尘沙,犹如一头猛兽张开血盆大口,扑面而来,众人不禁连连后退,站都站不稳。

这数百骑兵在距离他们的不足十五米的地方,骤然之间停下来了,动作一致,明显骑术娴熟。

“属下张川,剿贼得胜,率兵而归,还请县尊大人检阅!”

牧山带着人皮面具,魁梧如山的身躯从马背上跳下来,对着蔡图拱手行礼。

“好!”

蔡图之前的郁闷已经驱散,此时此刻脸庞上露出一抹激动了神情。

牧山的这个态度,他还是很满意的。

因为他感觉到牧山始终把他当成了舞阴县令,而不是意图割据舞阴。

“本官已为张县尉摆好的庆功宴,我们进城去!”蔡图牵这牧山的手,大步流星的向前而去,率先而进城。

“骑兵随我进城,其他将士,驻扎城外,不得扰民,若违军法,斩立决!”

牧山对县城发生的事情心知肚明,但是他并不反感蔡图此时此刻的补救,毕竟他还需要立足县城,有些事情,他倔不得。

“诺!”

众将领命。

“进城!”

雷公率骑兵紧跟在手,从城门而进。

骑兵后面,数千步卒在一个大汉的率领之下,就地扎营。

“蔡县令这是亡羊补牢啊!”成罗用一个手牵住马缰,眸光有些森冷如冰。

“这也怪不得县尊大人,他只是受到了小人谗言而已!”

李严作为主簿,本来是可以是不出征的,但是牧山因为之前与之合作颇为欣赏,就想蔡图征辟了他而去,此战他也随军而出征,他对兵法造诣在一次次实战之中,已经越发娴熟,出谋划策,和牧山麾下第一谋士成罗配合之下,才成功的受降了数千贼兵,但是他没想到远在后方蔡图为了压制牧山,居然下了一步臭棋。

“李主簿,你与我们之间,乃是袍泽关系,我等自当信任汝,然这蔡县令如此行事,已经背起盟约,有些关系破裂了,终究是破裂了!”

成罗摇摇头,策马前行,并没有回城,而是直接向着西北方向的景平村而去了。

“哎!”

李严长叹一声,有些无奈。

成罗说的没错,他们之间建立合作关系很艰难,但是这关系破裂只在一瞬间而已,牧山心中有没有芥蒂他不清楚,但是因为蔡图了一个决定,几乎让景平村的老幼覆灭,这就让他日后再也不会信任蔡图。

最重要的是牧山如今坐拥兵马已经将近四千了,不说一千多精锐县兵,两千多的投降贼兵,还有贼曹兵马,就说景平村,也不知道还藏着多少兵马。

连太守府都让步了。

如果太守府不是让步,他们在土复山必还有一场血战要打,其实他们已经做好太守府翻脸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张咨居然会再一次让步。

既然太守府都让步了,舞阴这座城,说话的再也不是蔡图或者是城中的那些士族,而是牧山。

第六十五章 馈赠的书籍

舞阴城中很热闹,一队列一队列凯旋的骑兵在城中无数百姓的目光检阅之中,从城南而入城,自从中央街道之上而回,雄赳赳,气昂昂,威风凛然。

“他就是我们的县尉张川,好雄武啊,气势如虎,听说他孤身入山,说降数千贼子,平了土复山之乱,不愧为我舞阴义士!”

“还有人说张川是大反贼牧山,我认为简直扯淡!”

“此乃我舞阴福将也!”

“这些将士都是我们舞阴的县兵?”

“有他们保卫我们舞阴,日后我等必然能安享太平!”

“如此儿郎,气势不凡啊!”

“我们舞阴日后再也不怕被反贼破城了!”

“……”

街道左右,无数百姓围观,他们一边围观,一边窃窃私语之中。

百姓们的心思气势是很简单,也很单纯的,他们对于上层所谓的博弈并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谁能保护舞阴县城,谁能保护他们,看着这些斗志昂然的县兵,他们才感觉安全。

“自此之后,某家算是有一个立足之地了!”

牧山更在县令蔡图身后,昂然的接受一双双目光的检阅,心中有些激动起来了。

他知道,这一刻,百姓才算是接纳了他这个县尉。

有了民心,他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立足县城,日后他能一呼百应召集县城的百姓防御敌人,他可以在城中征兵,他可以征召粮草……

“牧山居然有如此民心?”

与雷公并肩骑马走进来的一个壮汉,眸光栩栩,看着周围的百姓,心中一颤,暗暗的道:“他说的没错,有时候忍让不是错,只有忍,才能立足!”

……

而此时此刻,城南酒楼。

二楼之上的一个雅阁厢房。

“县尉大人威武!”

牧景和十几个商贾之家的家主聚集再一起,众人看着楼下大街上牧山凯旋而归的那一幕,一个个露出了欢喜的面容。

一共十四个商贾之家,连同张家,许家,孙家为首,其他的都是他们拉拢进来的。

他们都即将成为景平商行的商户。

“公子,县尉大人此战得胜而归,应该祝贺一下,我来敬你一杯!”听着楼下街道的迎接的声音,张恒的心中也是颇为激动了,举杯对着牧景。

古今往来,谁都免不了站队,朝廷上的大臣要站队,县衙之中官吏要站队,县城之中一些的势力对抗,各个阶层包括商界的人也是要站队。

站队就是一个选择,一个赌上的身家性命的选择,而他张恒选择了景平村。

这个选择是有些无可奈何,他们不想给士族当一条连尊严都没有的狗,所以他们选择了牧山。

但是他们的对手毕竟是雄霸县城的士族世家,这些时日他的心中寝食难安,因为在那一夜,他可是用张家的力量帮助牧景洗劫了一个个士族仓库。

虽说这事情他们做的很隐晦,但是士族早晚会发现了。

到时候就该他们这些商贾倒霉了。

士族要对付他们,易如反掌。

可如今就不一样了,牧山大获全胜,率兵数千而归来,整座县城都战战兢兢的匍匐在他的脚下,作为站在牧山这一变动他们,忐忑不安的心情总算是稳定下来了。

“对,我们要敬公子一杯!”

“如此大好日子,好请公子赏面!”

一个个商贾之家的家主举起手中酒盏,面带笑容的对着牧景。

他们在庆幸,张家选择没错。

“诸位今日既然赴宴而来,那么就是对景的信任,自今日始,吾等乃是共同进退的进退的盟友,诸位何必客气也!”牧景举杯,一口而尽,笑着道:“景乃是一个小辈,我先干为敬!”

“公子大气!”

“爽快!”

“我们也干了!”

众人也一一的喝干了酒盏之中的酒水。

“这里是一份景平村商行的章程,诸位既然选择加入,我就首先说明一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商行也有商行的规矩,诸位还是认真的过目一下,若是他们没有意见,那就在上面画押按手印,自此之后,正式加入景平商行!”牧景挥挥手,身边一直站着的谭宗拿出了十四分文件,皆然以上好的一些布帛书写。

“商行乃是一个集体,集合各户资源,以行商为尊,对内利润平等,对外一致御敌……”

“商行上设大掌柜,下设数个执行掌柜,可掌商行之投资方向,行商规章,财帛调度……”

“大掌柜,执行掌柜,以诸位共同投票,票数高着可得!”

“……”

众人看的很仔细,有人的把其中默默的念出来了。

牧景把这个商行当成一个公司来建立。

如果按照前世的标准,他这可不是白手起家,更多了是一种集合资源来借壳上市。

不过这方面他最擅长,天才商人牧龙图的名字可不是白叫的,特别是这个时代,在资本的萌芽都没有爆发的时代,他就是资本,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能让景平商行彻底的震惊天下。

“如若有意见,你们可提。”牧景看着他们的面容变得有些的凝重起来了,微笑的说道:“在没有画押按手印之前,他们有权利拒绝,我牧景,不强求!”

“公子,我并非质疑公子,只是我们加入景平商行,是不是要送上所有财富?”有人低声的询问。

“非也!”

牧景道:“首先,商行只是一个联盟,形成攻守相护的关系,我们执掌大家的经营方向,却不能强求你们交出自己的财富,你们的财富,都是你们的,这一点,谁也不能剥夺,商行也不行!”

众人开始寻思。

“我画押!”第一个响应的是许林,他比张恒还要果决一点。

“我也画押!”

张恒和孙郝对视一眼,也异口同声的。

“我等既然选择了,那就不会后悔!”

众家主如今很清楚,既然站在了牧景这一边,还想要回头,那只能两头不讨好,死无全尸而已。

“诸位加入我景平商行,日后我们就携手并进,我希望告诉世人,我们商贾并不低贱!”牧景大笑,豪气万丈的道:“我要用资本的力量,告诉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谁也不能看不起我们!”

“公子威武!”

“我等必势死辅助公子!”

众人行商,地位低贱,逆来顺受,很少有人告诉他们商贾不低贱,单凭这一点,牧景就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好感。

虽然他们一直都认为所谓景平商行不过只是牧景父子敛财的工具。

他们为了依靠牧山威势,付出点钱财并不在意。

但是如今牧景的一番言语,足以看出牧景对他们的尊重。

商贾,最缺少的就是尊重。

“好,下面我们来甄选商行大掌柜,还有执行掌柜。”牧景想了想,道:“目前商行规模不大,所以我认为除了大掌柜之外,只要甄选两个执行掌柜便可!”

“我投公子为大掌柜!”

“我也投公子为大掌柜!”

“公子为大掌柜理所应当!”

“……”

众人纷纷开口。

不是因为牧景能力最强,他们甚至不认为牧景有所谓经商的能力,只是他们认为,主次要分明,这景平商行说到底是牧景创立的,而且他们也需要依靠牧山的威势而生存,牧景自然就是老大。

“诸位盛情而选,我牧景响应民意!”

牧景没有推脱,毕竟这景平商行还在起步,他必须要所有人按照他的筹谋行事,才能让景平商行成为资本的主人。

“吾等拜见大掌柜!”

众人站起来,俯身行礼。

“诸位不必客气,那我们接下来,就是甄选出两个执行掌柜!”牧景开口:“所谓执行掌柜,就是具有强大执行力,能带着诸位走向盈利目标的人,若不能做到,就地罢免!”

他一开口,雅阁里面有些寂静起来了。

这个位置才是他们争夺的。

最后张恒和孙郝当选了两大执行掌柜。

许林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是不可否认,许家在商业上的确不如两家的影响力,毕竟许家以经营铁器兵器为主。

一艘把资本的力量开发出来的商界航母,景平商行,就算是彻底的建立起来了。

“这是一份小小的礼物,算是我对各位的回赠!”

牧景拍拍手,谭宗每人一本书籍。

这是牧景撰写的。

“这是什么?”

“资本论?”

“资本论是什么?”

“没听过这样的书籍!”

众人看了看,目光皆然疑惑起来了,互相对视一眼,面面相窥。

“我知道,诸位即使加入了景平商行,也改不了商贾的地位,在你们心中,已经落于他人之下,这本书送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好好看看!”

牧景并没有抄袭了资本论的所有,只是挑选了其中一些精髓,比如马克思对资本的剖析,面对资本力量的分析,但是马克思对资本评价讽刺的那些就免去了。

他要的是一本开启资本力量的书籍。

他是一个商人。

他相信资本的力量。

所以在这一方乱世之中,他必须要振奋资本的力量,经商是一方面,开启商贾对资本的认识和运作更重要,这本资本论,就是他的先手准备,接下来还陆续有,他就不相信,未来商界的知识,整合不了这个时代的商人。

“谢谢大掌柜馈赠!”

“吾等铭记在心!”

众人虽然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用,但是这时候场面话还是要说的。

第六十六章 舞阴商战 一

城南古府。

府邸之中一片清冷,一个个长工和侍女这时候就连走路的声音都变得轻了很多,他们不敢大声说话,更不敢露出一丝丝的笑脸,生怕惹怒的此时此刻喜怒无常的主人。

“家主,牧山他率兵归来了!”大堂之上,古氏宗亲汇聚,一人拱手汇报。

“某知道了!”

古鹏跪坐首位,拳头微微握紧,一张枯树般的面容阴冷无比,他深呼吸一口气,平复了怒火,冷冷的道:“传令下去,家族上下,自此开始,低调行事,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去冲撞了牧山!”

秀才说不过兵。

在盛世之中,或许就是士族第一,他们横行霸道,一笔一言皆然可定官贼之名,夺人性命,然而乱世之中,有兵则为王,所以他们必须要低头,不然就是灭门之祸。

这时候牧山势大,手握兵马数千,就连太守府都让步了,若是他们和牧山死扛,是扛不过的。

最重要的是,牧山是光脚的,他们可是穿鞋的。

牧山要是灭他们的门,也不是做不到,虽然这样做的后果会让牧山得罪整个南阳甚至荆州士族,让他们寸步难行,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牧山也不是做出来这事情。

而他们却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朱氏灭门,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这口气,他们必须要忍下来。

“诺!”

几个家族执事对视一眼,拱手点头,明知道想一个反贼低头很丢读书人的风骨,然而为了家族,他们只能如此。

“家主,小侄尚有一事禀报!”一个中年人站出来。

他是负责家族商铺的执事,古蔺,四十岁不到,家族的骨干。

“说!”

“昔日我等商铺被黄巾贼劫洗一空,此事颇有蹊跷,其中不仅仅是黄巾贼之乱,乃是城中的一些商贾在助纣为虐,他们清楚吾等商铺仓库所在,而且劫洗的财物我们之所以一直没有能发现,也是被他们给藏起来!”

古蔺说道:“若非我最近留意了一下,发现城中的一些商贾之家,比如绸缎庄的张氏,还有铁器铺的许家,开设酒肆茶楼的孙家……他们居然和景平村勾结起来,我等恐怕还满在了鼓中!”

他顿了顿,道:“而且最近我派人盯着这些商贾之家,发现今日居然有十几家商贾之家的家主居然和牧山之子牧景聚于城南酒楼,虽因为相隔甚远,不知道他们商议什么,但是向来他们聚集一起,商议的并非好事,所以想要禀报家主!”

“商贾?”

古鹏闻言,瞳孔森冷,血色凝聚,杀意凛然,怒喝起来:“他们这些低贱的东西居然敢如此,想要找死乎!”

他从来没有把所谓的商贾放在眼中。

这就是一群寄生虫。

唯利是图,却只能对他们这些士族摇尾乞怜。

一群狗而已。

平日对他们言听计从,但是他却没想到,这些商贾敢在他们身后在他们最危险的时候,狠狠的咬了他们一口,这一口咬的他们可惨了。

“家主,这些商贾必然投靠牧山了!”

有人低声的道。

“我们此时此刻对他们动手,岂不是挑衅牧山!”

“牧山何惧,一个莽夫而已!”

有人冷冷的道:“若是不能给这些商贾一些教训,我等士族,岂不是名声扫地,任人可欺!”

“哼!”

古鹏冷冷的道:“牧山手握兵权,某家自然敬他三尺,若是动刀兵之力,自然动不过他,可他若是还真以为吾等畏惧他,那他就太天真了,这朝廷的法度可容不下一个乱臣贼子,县尊和太守大人还能容忍他,是因为他没有反,但是他们的容忍是有限度的,若是强动刀兵,牧山必死,所以刀兵不动,他也不敢对我们乱来!”

他忌惮牧山。

但是不代表牧山就能横行霸道,正所谓师出有名,牧山就算要出兵平了他们,也要有一个名头,不然他就是反贼,南阳会容不下他,荆州也容不下他,天下都容不下他。

“那家主的意思是?”

“这些商贾不是以为投靠牧山,就能与吾等抗衡吗?”

古鹏讽刺了一句,冷笑的道:“那某家就让他知道,士族不容挑衅,告诉各家各族,从现在开始,抵制一切与景平村相近的商贾,要让他们无货可卖,要让他们无货可买,他们无劳作,无来源,不过只是靠着倒卖得的利润,我倒是看看,他们能熬得住多久!”

“诺!”

众人闻言,目光湛然而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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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楼之中。

“大掌柜,某有一事相求!”张恒突然开口。

“但说无妨!”

牧景放下手中的酒盏,微笑的道。

“昔日吾等相助景平将士,洗劫了士族仓库,此事已经藏不住了,他们已经察觉我等插手其中,必然愤怒无比!”张恒站起来,拱手说道:“城中士族,向来嚣张霸道,不会运行我等反抗他们的,他们也许不敢忤逆县尉大人,可是对吾等下手,必然狠辣!”

“所以……”

张恒大声的道:“还请大掌柜出手,救我等性命!”

“请大掌柜出手,救我等性命!”

众人也拱手相请。

他们对士族的恐惧,是深入骨髓和灵魂的深处。

“你们是想要我请父亲出面,警告这些士族?”牧景右手把玩着酒盏,平静的道:“这倒不是不行,我等共同进退,昔日尔等也是为了协助我,于情于理,这事情我都应该扛下来,不过……”

他的声音让众人心中微微一喜,不过他话语一转,倒是让众人有些紧张起来了,一双双眼眸看着牧景。

牧景抬头,眸光一扫而过,直对众人:“你们就甘心让士族一辈子压着吗?”

“不压着的话,我们还能怎么办?”

众人微微苦笑。

“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牧景说道。

“机会?”

“什么机会!”

众人看着牧景,有些皱眉起来了。

“一个反抗的机会!”

牧景平静的道:“他人的力量,永远都是虚的,只有自己的力量,才是依靠,我父亲可以出面,若是强硬施压,相必他们也不敢太过于放肆,然却让吾等商贾,始终让人看不起,认为我们只能藏于人之下,不敢抬头挺胸做人……”

他话音一转:“可如若我们能靠自己的力量,对抗士族的压迫,那么我们就能以商贾的身份立足天下!”

“说来容易,可是大掌柜,我们商贾如何能挡得住士族呢?”

众人的情绪不高,多少次的教训告诉他们,反抗士族没有好下场,他们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为何挡不住?”

牧景一张平静的小面有一抹煞气:“吾父率兵在城镇压四方,他们岂敢动刀兵,不能动用刀兵之力,所谓士族,不过也只是剩下一张嘴而已,尔等难道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吗?”

“大掌柜说的对!”

“有县尉大人率兵镇压舞阴,谁敢乱来,必遭屠杀,如此以来,吾等安全有了保障!”

“要是这样的话,反正已经是敌对的,挡一挡也无妨!”

“……”

众人闻言,心态开始有点转变了。

“大掌柜,并非我等不愿,而是这县城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士族的触手,就算商贾之中,我等不过只是小数而已,大部分都是听从士族之命!”

张恒沉思了半响,拱手说道:“恐怕我等胜算不大!”

“没试过,怎知道成败,你就甘心吗?”牧景看着张恒:“张恒,他们加入景平商行不仅仅是为了生存,更多的是为了尊严,这尊严,你们不要了吗?”

“既然大掌柜有如此雄心,某又何惜一战,还请大掌柜吩咐!”张恒拳头握紧,终究被牧景激发出了斗志,牧景说的没错,他还是要赌一赌,就赌尊严。

第六十七章 舞阴商战 二

景平村。

傍晚。

一缕一缕夕阳散发出来的光芒从九天之上倾洒而下,交映这冉冉而的炊烟,这个恬静而安逸的小村落被映照的栩栩生辉。

忠烈堂的书阁之中。

“少当家,这是景平商行的商户送上来的一些他们商铺进货渠道,还有目前县城之中大部分物品的物价!”

“放在这里吧!”

牧景刚刚才从县城回来,他洗洗手,一边走过来,一边询问:“我爹他什么时候归来?”

“成叔父已经提前回来了,不过为了安排扎营的事情又出去了,而大当家恐怕还要筵席过后才能返回景平村!”谭宗禀报说道:“蔡图县令设了庆功宴,他不吃,就是不给面子,目前还不能闹翻啊!”

“蔡孟庭见风使舵的本事不小啊!”

牧景坐下来,冷冷一笑,然后开始的翻阅着一些文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需要赢,就要了解这个时代的行商方式,物价水平,货物交付的方式……

他越看,心就越冷,阴沉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士族的势力还真的交融四方,县城之中,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那一样基本上都离不开他们,他们想要收拾商贾,还真的不费摧毁之力……”

他现在倒是有些明白,为这么这些商贾会如此畏惧士族。

这个时代,商贾低贱,资本的力量太弱了,如果没有牧山在后面撑腰的话,想要去反抗士族,还真的有点以卵击石。

“不过我爹才刚刚率兵归来,他们有胆子这么放肆对商贾动手吗?”

牧景放下一卷文卷,眼眸之中迸射出一抹冷芒。

“少当家,他们可是士族,向来高高在上,或许会因为大当家手握兵权而低头,但是绝不会向这些人认为低贱的商贾而妥协,而且他们也不认为大当家会为了一些商贾和他们死磕到底!”

谭宗想了想,说道:“所以,他们也许会动手!”

“谭哥,你去一趟景平武备堂,把蒋先生请下来!”牧景突然道:“就说我有事情和他商议!”

昔日他行商,手底下总经理,经理一大堆,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方略,但是如今他身边却连个能提出建议的人都没有,谭宗很忠心,可终究也只是一个少年而已。

无奈之下,他只能想起了最近落户景平的大才蒋路。

蒋路终究拗不过牧景。

他是一个很识相的人,听到牧山得胜而归之后,就半推半就的答应了牧山的请求,成为了武备堂文科教官,教授武备学子的识字读书还有教他们读兵法。

如今他已经长居在的景平山上的景平武备堂,他行事光明磊落,即使是被迫答应,既然答应了,也要全心全意的去做,在教学生读书认字他倒是很认真。

现在武备堂一百多学子,分为四个班级,甲乙丙丁,之前这些学子大部分都不认字,如今蒋路的教育之下,扫盲的效果倒是不错,最少一个个都已经开始认字了。

平日交谈之下,蒋路的才学更是让牧景刮目相看。

“诺!”谭宗领命而去。

牧景继续看着手中的文卷,思绪开始转动起来了:“如今的形势,他们绝不敢强来,只能以不见血的方式逼迫这些商贾,最简单最粗暴的,肯定是捏断货源,商贾少了货源,等于巧妇无米之炊……”

有牧山在上镇压四方,这将会是一场的定压在规矩之内的商战。

论起商战,牧景自然不畏他们。

然而时代性的局限,让牧景不得不小心谨慎。

天渐渐黑暗下来了,景平村今夜灯火通明,牧山率兵归来,其中不少是景平村的子弟兵,这些子弟兵出征归来的团聚,家家户户都和热闹。

一轮皓月冉冉而起,皎洁的光芒映照,书阁之子,牧景还在的思绪,他一边思索,一边提笔书写,写一个战略部署的方案,商场如战场,战场讲究的是战略部署……

笃笃笃!!!

外面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牧景开口。

“少当家,蒋先生来了!”谭宗带着蒋路迈步走进来,然后拱手行礼。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诺!”谭宗转身离去。

“蒋先生,请坐!”

牧景放下手中毛笔,抬起头,目光看着蒋路,微微一笑,笑容很是灿烂,但是在蒋路眼中多少有点小恶魔的的印象。

“牧龙图,急急忙忙的唤我来有何事?”

蒋路对牧景的怨气可深了,即使无可奈何的屈服了,也对他不感冒,所以他见到牧景很不客气,径直的走到一张太师椅面前,坐下来了,眸光四处打量。

这书阁他不是第一次来了,在忠烈堂里面有两个书阁,一个是牧山的书阁,那个武人的书阁简陋不堪,他看一眼的心思都没有。

但是牧景这个书阁他都感觉很吸引和很新颖,吸引是因为这里有很多他想看而看不到的书籍,而新颖,读书人讲究的是跪坐行礼,而这个书阁摆设之间大为不通,案几是高案几,半人高,而座椅是这种奇奇怪怪的座椅,简直脱离了这个时代的跪坐方式。

然而他却觉得这种布置很得当,反而更合适书阁楼布置的方式。

“有一件事情景想要请蒋先生相助!”牧景拱手。

蒋路闻言,眸光微微一亮,然后一脸的傲娇起来,冷冷一笑:“如今牧大当家率兵归来,威势舞阴,上至县令,下至普通百姓,哪一个不为之惊慌,即使昔日强盛如虎的士族,如今也只能屈服在下,我蒋路区区一个阶下囚而已,有何能帮的了你堂堂牧少当家啊!”

读书人都有读书人的倨傲。

牧景用这样下作的方法逼迫的他不得不为他效命,想想他都有些不爽。

“此事是小子的错,先生要小子如何做,才能消了这口怨气呢?”牧景苦笑,他想要绑一个人才来有错吗,在说了,我也没亏待你,好吃好喝供着,你咋就这么别扭呢。

“哼!”

蒋路听到牧景低三下气的样子,心中的一口怨气倒是消了不少,但是依旧板着一张脸庞,不过语气倒是缓解了不少生硬:“说吧,到底有何事是你牧龙图都犹豫不绝的?”

其实他之所以答应牧景留下景平武备堂,一方面是忌惮牧山的胜利和威势,另外一方面,他这些时日在这里进进出出,看着这些淳朴的老弱妇孺,每天听着他们唠唠叨叨的经历,心软下来了,这些都是我大汉良民,怎能让他们继续为贼,所以他要去尝试教化。

“事情是这样的……”

牧景听到他硬邦邦的语气松弛下来了,心中才松来一口气,缓缓的把事情道了一遍,然后他看着蒋路凝重的神情,才开口说道:“士族的报复势在必得,这些商贾自然相助了我,自不能看着他们遭殃,吾父虽然掌兵马数千,然而安居一方,并非杀伐可镇,这一战,还需我们自己来打,所以我想要请先生助我!”

论商场之战,他不怕。

但是他需要一个熟悉这个时代的时代性的聪明人相助。

成罗也是谋士,但是是他父亲的谋士,主管军事,现在为了屯兵城外,估计也走不开,还有一个人选,李严,此人倒是不错,可是目前还不是一路人,拉不进来。

所以最好的就是蒋路。

蒋路眼眸之中透出一抹异色,看着牧景,半响才开口:“牧龙图,你可知道士族和商贾之间的差距吗?”

“自然!”

牧景点头:“我还知道,这是以卵击石!”

“如此傻,如此毫无胜算的事情,你为何要去做?”蒋路叹气。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牧景冷声如雷:“有些事情,只是没有人去做,不去做的人,一辈子只能做奴隶,但是如果做了,那就有一万个可能,也许他们会向陈胜吴广般壮烈而死,可最少他们不会后悔!”

他讽刺的道:“士族,又如何!”

第六十八章 舞阴商战 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蒋路闻言,微微苦笑。

这一句造反的圣言他自然不陌生,暴秦末年,陈胜吴广这揭杆起义的口号,流传数百年。

但是在儒门之中,很少有人认可此言。

很多人说这是反贼的造反的动力。

他也有此认可。

所以看着牧景的眸光也变得的有些复杂起来了,景平村虽安静,奈何反贼果然是反贼,有些本性是改不了的,他想要教化向善的壮举看来是任重道远。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蒋路收拾心情,神色凝重,道:“我可以帮你这一次!”

他也看不起那些士族。

既然牧景想要拼一把,他也不介意帮一帮。

“多谢先生相助!”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忍着心中的喜悦,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蒋路早晚会成为他身边的谋士,他面容平静,表现沉稳,循声问道:“如果先生是士族,你会如何动手?”

“这个简单!”

蒋路道:“如果我是士族中人,对付区区商贾,何须主动出手,我只要发一个消息出去便可!”

“消息?”

牧景皱眉:“什么消息?”

“谁能灭了他们,就可得我们士族的友谊!”

“就这么简单?”牧景皱眉。

“就这么简单!”蒋路道:“虽说舞阴士族在你们父子手中吃了不少亏,但是士族终究是士族,几百年来的屹立,天下人的敬仰,他们在其他人心中有这样的威势,届时动心的热你不少,而舞阴商贾不止一两家,他们肯定会有人动手,到时候士族便可坐着观斗,毕竟对付一些他们认为麻烦低贱的蝼蚁,最好的方法,自然是让他们自相残杀了!”

“麻烦,低贱?”

牧景冷笑:“他们就不怕被反咬吗?”

“这么多年来,有几个商贾能成大事啊!”蒋路摇摇头:“吕不韦只有一个,而且就是是吕不韦,在这个时代,他也难成相位,战国时代最少还百家争鸣,如今却独尊儒道,商贾,低贱不可群之!”

“既然他们如此看不起商贾,我就要以商贾之名,狠狠的咬他们一口!”

牧景坚定的道:“他们想要让我们商贾自相残杀,我也觉得是一个好机会,既然如此,不如就来一把大的,趁着这个机会一统舞阴商界,我要告诉他们,商贾虽低贱,可是也可以伤人的!”

“看来你很自信!”蒋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谈到商贾之事,牧景异常的兴奋和自信,这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自信。

“在这个领域,我才是王者!”

牧景嘴角微微翘起,勾勒起一抹邪气凛然的笑容,这笑容即使蒋路都有些不寒而栗。

笃笃笃!!!

外面的敲门声又一次想起来了。

“进来!”牧景收拾了一下心情,淡然的道。

“少当家,大当家归来了,正在前堂,拜会太平圣女殿下!”

“回来了?”

牧景眸光一亮,父亲离开也有些时日了,他想的很,他立刻站起来,目光看了一眼蒋路:“蒋先生,不如随我一同前去,吾父虽是武夫,但是对读书人也颇为敬重!”

“甚好!”

蒋路点头:“我对当年三锤破宛城的牧三锤也有点兴趣!”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已经来了这贼窝,这牧山他早晚要会一会。

两人并肩走出去,穿过走廊,向着前堂而去。

大堂之上,灯火通明。

牧山卸下的人皮面具,身上的战甲卸去,一袭普通麻布,喝了不少酒,脸颊有些红润,虎眸赤红,对着侧位上坐着的圣女殿下拱手行礼,这鞠躬九十度,行礼真诚,没有丝毫虚情假意,声如雷霆:“张曼成渠帅麾下牧山,拜见圣女殿下!”

“牧帅无需多礼!”

太平圣女幽幽的道:“小女子如今不过只是一个无处可去之人,得牧少当家相救,落户在此,圣女之称,早已是过眼云烟,如今小女子只想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牧帅称小女子为宁儿便可,昔日父亲也是如此称呼宁儿的!”

太平圣女,闺名张宁。

“殿下此言差异,殿下乃是大贤良师唯一血脉,太平嫡传,谁人敢不敬也!”

牧山抬头,虎眸坚定,大声的道:“某一日是黄巾帅,一世是太平徒,大贤良师虽然归天而去,渠帅追随而去,然某还在,岂能看着圣女殿下受辱,张燕郭太之辈,某定当灭之,斩其头颅,为殿下清理门户!”

他缓了缓,继续说道:“犬子能救得殿下,必然大贤良师在天之灵所指引,此乃大贤良师显灵,大贤良师虽已不在了,但是殿下尚在,吾等昔日寻不得殿下那就不说,如今殿下南下而来,吾等作为黄巾将士,大贤良师之部将,当尊殿下为主,日后少主便是我牧山之尊,吾之麾下,数千部将,任由调遣!”

“大当家?”张谷面容惊变,这是要交出兵权吗。

“闭嘴!”

牧山冷冷一瞪,煞气外露,张谷顿时不敢说话了。

“牧帅不可!”

太平圣女美妙的眸之闪烁了一下,连忙摇摇头,道:“小女子羸弱之躯,实在受不起!”

“殿下……”

牧山皱眉。

“爹!”

这时候牧景从外面蹦蹦跳跳的走进来,这时候的他,才表现出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儿郎应有的跳脱,直接扑过去,大声的道:“你回来了,我可想死你了,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景儿!”

牧山骤然看到儿子扑上来,眼眸之中也有些湿润起来了,从小做爹又做娘,把儿子宝贝到了手心,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开儿子这么长时间,自然有些想念。

不过他环视一眼,脸一下子黑下来了:“混账小子,堂堂读书之人,这成何体统,快下来,不懂的礼貌,你没看到圣女殿下在此吗,还不赶紧向殿下行礼!”

“这不是看到你有点激动吗?”

牧景感觉自己老子有些暴走的气息,赶紧放手,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太平圣女,喃喃自语:“行什么礼,我天天见她,难不成我还天天向她行礼不成!”

“哼!”牧山一声冷哼。

牧景顿时寒颤了一下,连忙又是拱手,又是作揖:“景,拜见圣女殿下!”

“少当家有礼了!”

太平圣女一双小小的月牙美眸闪烁着得意的神情,心中念念叨叨的:这坏小子终于有人治得住他了。

这小丫头片子!

牧景看着她得意洋洋的神情,有些磨牙。

他赶紧扭头,对着身后的蒋路,介绍说道:“爹,这是蒋路,蒋先生,我请来的教习先生!”

说着,他又附耳给牧山把蒋路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路拜见牧当家!”

蒋路行礼。

“蒋先生?”

牧山微微眯眼,虎眸一扫而过,这个中年看起来了有些的羸弱,但是气势不凡,是读书人的气势,牧景这小子眼睛毒辣,相中的人恐怕不简单。

他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一事,需要先生出谋,还请先生不含赐教!”

第六十九章 舞阴商战 四

夜色深沉。

景平村的忠烈堂中,灯火通明。

牧山上位,太平圣女侧位而坐,另外一个侧围是一个魁梧大汉而坐立,然后剩下来的众人也纷纷左右落座,虽然成罗赵平等人不在,但是凭着这些人,以牧山为渠帅的黄巾军再一次形成雏形。

牧山笑眯眯的看着蒋路:“蒋先生可否帮我一个忙!”

“牧帅请说,某若是能帮得上忙,自当尽力!”蒋路陪坐末位,他的心态调整的很快,既然已经进的贼窝,也应该适当的时候展示一下才能,才能让人看得起。

“好,爽快,那我就直接说的,我如今有兵将足足三千八百余,可我们面对一个很大的难题,舞阴并没有很好的扎营之地,城外不好守,城内不好立足,那某之兵马到底是该驻扎在城外,还是应当镇守城中呢?”

牧山朗声询问:“某和几位将领已经商议良久,却始终无法下定夺,不知道先生有何高见!”

这一次征战,他的实力最少扩大的两倍以上,只要这些兵马经过严格训练,战斗力会节节攀升的提升起来了,届时整个南阳没有人能继续威胁他。

“牧帅器重了,兵略之事,某并不善于,要说高见还真没有,但是倒是有一点点小小的建议,希望能帮得上牧帅!”

蒋路闻言,沉思了半响之后,脸庞上的严峻才散去,露出了一抹温和的微笑的道:“某认为,牧帅的兵马应该驻扎城外!”

“为何?”

牧山眯着眼眸,双眸爆出闪电般的冷芒,死死地凝视这蒋路,冷然的道:“你可要知道,如今南阳各个地方都不是很太平,若是有兵马来袭,城外难防,必受重挫,而舞阴城却是城高墙厚,若是我们坚守城中,就算面对万余兵马,某家也不畏之,为何要驻扎城外,却不是固守城中。”

“牧帅,舞阴虽然城高墙厚,奈何困牢一个,牧帅此战获胜之后,虽然在城中的百姓心中有些民心,却全无士族支持,舞阴县城基本上被县衙和士族的影响力覆盖,县衙如今多少会忌惮牧当家的兵力,一旦遇上麻烦,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想要相助,根本不可能,而士族他们和牧帅水火不容,他们一定会派人盯紧牧帅的营寨,甚至会暗中捣乱,牧帅若是扎营城中,必将寸步难行!”

蒋路无视牧山展露出来的压力,他摇杆挺直,侃侃而谈:“相反,若是牧帅选择驻扎城外,便可进退自如,虽多少会有些危险,毕竟如今南阳各地牧帅都盯的紧张,可是牧帅麾下数千兵马的威慑却是同样是一个立足之道,牧帅只有把兵马驻扎城外,才能告诉南阳所有人,牧当家无惧来犯,如此以来,更加让人忌惮,而不敢进攻舞阴!”

“此言有理!”

牧山眸光微微一亮,其实他心中已经有了决议,但是多少还有些犹豫,蒋路所言,恰好对上他多想,他微微一笑,对着一个陌生的大汉道:“元福,你意为如何?”

“可行!”

这个元福很高大,身躯几乎能和牧山媲美,身上的气息浓烈,但是比牧山年轻很多,他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蒋先生之言,打消了我的最后顾虑,牧帅身边果然人才辈出!”

“殿下,扎营之事……”牧山并非说说,而是真的把太平圣女当成了少主。

“牧帅,军中之事,小女子人微言轻,不可御也!”

太平圣女摇摇头,牧山可以客气,但是她不行,要知道牧山麾下的人都是桀骜不驯的主,这少主当不得,所以她推脱了:“牧帅可自定方略,无需过问小女子!”

牧山没有强求,想了想,道:“张谷,派人去通知成罗和雷公,就说我已决议,大军驻扎城外,让他们去寻找扎营之地!”

“诺!”张谷拱手,招来一个亲随,然后让他立刻去传令。

“蒋先生,我的军中多为莽夫,缺少智慧之人,不知道可否屈尊?”牧山看着蒋路,沉声的说道:“我愿以主簿之位待之!”

县兵没有很多讲究,基本上都是县尉,然后下面就是军侯和屯长。

但是其实县兵的编制也以一营作为单位,县尉的级别虽然远远低于郡兵都尉和正规军的校尉,可不可否认,有统帅一营的权利。

一营标配,尉为将,司马为副将,有主簿数人为军师。

现在牧山要征辟主簿,上面也当看不到。

毕竟牧山麾下,兵马已经超越一营的标配,他要征辟副将主簿这些军官,可有可不有,没有人会太在意。

“爹,你太狠了!”牧景一听,有些的不爽了:“我好不容易请回来蒋先生,你一张口就拿走,太过分了,蒋先生走了,谁教我们读书认字啊!”

“臭小子,我是你爹!”牧山冷眼一瞪。

“牧帅,这就是少当家?”

牧山身边的这个元福的男子眸光打量了一下牧景。

“这位是?”

牧景微微眯眼,斜睨了一眼此人。

这时候诸位才开始注意此人的存在。

“来,我给诸位介绍一下,这是土复山的周当家!”牧山对着众人说道:“周仓,周元福!”

“原来是他!”

“听闻他当年可是南阳东部的悍匪,后来随着张曼成渠帅起义,可惜刚刚起义反朝廷,张曼成渠帅就战死,南阳黄巾败亡,无奈之下,只好在此落草为寇,占据土复山!”

众人的目光连忙打量起了周仓。

“见过周当家!”

很快张谷和太平圣女对着周仓等人微微行礼。

“周仓?”

牧景瞳孔微微收缩。

难道是历史上那个关二爷身边的扛刀将周仓吗?

不会吧!

牧景一双眼睛闪闪发亮,脚步不由自主的绕着周仓走,左看看,右看看,就差着没有把他切片研究的意思了。

“少当家,你这是……”

周仓心里面有些发毛。

这小屁孩是怎么了?

有这么看人的吗?

他面对牧山的时候都认为镇定自若,咋被这小屁孩看看,就有点瘆得慌呢?

“景儿,不可无礼!”牧山低喝的道。

周仓对他只是半臣服状态。

在土复山,情况很危急,外面兵马已经蠢蠢欲动,下一秒就要开战了,他心中知道,周仓的心中也知道,如果他们打起来,最后只能一起死。

所以周仓最后还是选择了归降。

正因为周仓的投降,才让他以雷霆之势收缴了土复山大大小小的山贼,一举逆转形势。

但是他也很清楚,就是因为他的压迫,周仓并不是对他很臣服。

“小子牧景,见过周叔父!”牧景行礼。

“少当家无需多礼!”

周仓摆摆手。

“周叔父,小子对你可是敬仰多年!”

“少当家客气了!”周仓也打量了这个少年,他知道牧山有一个独生子,而且此子还不简单,听说牧山能站稳舞阴,此子可是大有贡献,今日一看,也只是一个普通小少年而已。

“传闻周当家当年连破十二路官兵追堵,率领黄巾儿郎,杀出一条血路,名扬南阳,英武非凡……”

牧景张口就来。

“这臭小子想干么?”牧山瞪大眼睛,还是老子了解儿子,他这个儿子,凡事目的性太强,有求于人才会礼贤下士,不然连他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这么捧周仓,肯定有猫腻!

“这坏小子蔫坏蔫坏的,肯定在打坏主意!”

太平圣女心中的暗暗的道。

“少当家又坑人了!”张谷等人对视一眼,微微苦笑。

而周仓却变得有些飘飘欲然:“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小子从小敬仰叔父,今日得愿所见,颇为欣喜……对了,小子今日刚好有一事需叔父的相助,还请叔父不要推脱!”牧景是一个打狗随棍上的小无赖,一口一个叔父,把周仓哄得晕头晕脑之后,趁机提上条件。

“少当家言重了,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说!”周仓大气的说道。

“小子建立的一个武备堂,以少年成军,奈何少年们骑术太过于差了,所以想要请一个教习,为他们叫道骑术,传闻周叔父昔年与官兵交战,率百余骑兵,能破官兵千人军阵,所以我想要请叔父为武备堂的骑术教官!”

牧景一脸真诚邀请,拱手说道。

“这个……”

周仓虽晕头晕脑的,但是还算有点机警,他犹豫了一下,目光看了牧山。

“景儿,胡闹,你那武备堂不过只是的小孩子玩泥沙而已,元福如今可是某之副将,军中事务繁多,岂有时间去当教习!”牧山板着脸。

他不在县城,但是不代表他对县城发生的事情不了解,景平村的事情更是一直都有人不断的汇报给他,所以牧景建立的景平武备堂他是知道的。

但是作为一个沙场杀出来的武将,对所谓的武备堂根本看不起,感觉就是玩玩的性质,既然牧景想要玩,他也不是很介意,所以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

“爹,你这不地道啊!”牧景大咧咧的道:“赵平叔父你不给,张谷叔父你不给,成罗叔父你抓的死死地,现在我好不容易看上了一个人才,你又看上了,好,你是老子,我是儿子,我争不过你,那我请叔父帮个忙,总可以吧!”

“臭小子,你要反了!”牧山虎眸圆瞪。

“牧帅息怒!”

周仓想了想,道:“此事应当也不用太多时间,少当家盛情相切,我岂能让他失望,我答应了!”

“叔父,还是你好!”

牧景一听,眉开眼笑:“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少当家放心,周某一言九鼎!”周仓点点头。

第七十章 舞阴商战 五

同样的星空之下,城中的黑夜却显得有些森冷。

县衙府邸。

县令蔡图和县衙主簿李严对立而坐,两人都刚刚从庆功宴上下来,浑身上下散发酒气,但是面容凝重,并非醉酒之态,气氛之间有些阴沉。

“县尊大人,此事你做错了!”李严开口,沉声的道。

不管如何,蔡图是李严的恩主,蔡图做的傻事,他还是的补缺回来,但是首先是要让蔡图扭正态度。

蔡图之前受到本地士族的压制,好不容易靠牧山翻身了。

但是牧山的兵权越来越大,他又感觉不安心了。

所以他才会纵容士族对景平村下手,说到底就是显露他舞阴一把手的威势,也打算给牧山一点压力,可是他没想到,景平村抗住了士族的进攻,还反攻了士族,最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土复山一战牧山就算不死也应该元气大山,但是想不到的是牧山居然收缴了土复山上贼兵两千八百有余,一下子实力大涨。

“本意欲压制一下牧山此獠的气焰,奈何这些士族难成大器,没想到小小的景平村还能藏着如此力量,让士族数百精锐无功而返!”蔡图微微苦笑:“某更加想不到的是牧山居然能说降数倍之贼兵,一子错,棋局乱,覆水难收啊!”

“县尊大人还是不了解黄巾军!”

李严摇摇头,道:“昔日黄巾起义,全民皆兵,大人以为牧山带走了精锐兵丁,景平村就没有任何防御能力了吗,此乃大错特错!”

他顿了顿,道:“还有,大人忘记了,是谁当初逼了我们和他们同盟的吗?”

“牧龙图!”蔡图瞳孔变色。

“我最担心的并非牧山,牧山在战场上的确是一头猛虎,无人能敌,但是这些年来他却始终憋屈在蘑菇山,一事无成,连生存都艰难,他之所以有今日,乃是因为他身边有牧龙图为他出谋献策!”

李严道:“此子妖孽,大人也亲身领会,明知他在景平村,岂会没有丝毫戒备,大人纵容士族出兵景平村,焉知并非他的图谋而已,如今大人已经交恶了他,加上牧山手上兵马将近四千,方圆之内,他为尊,若是他们想要报复大人,岂不是易如反掌!”

“正方,本县当如何是好?”蔡图有些急了。

“当务之急,大人还是要撇清与士族之间的关系!”李严道:“大人想要以士族压制牧山,此法不同,如实其他人或许还有用,但是牧山乃是黄巾渠帅,若是他们对立,那就是舞阴大乱,届时大人的官职也难保之!”

“可是牧山势大……”

“大人,如今我们和牧山乃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李严提醒:“大人可不要忘记了,蔡氏宗族支持你,只是因为你掌控了县城,而你之所以能从士族手中抢回县城的掌控权,那是因为牧山手中的兵马,他们可不管牧山是什么人,他们只在乎牧山手中的兵权,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和牧山闹翻了,你认为蔡氏宗族会不会换一个人担任舞阴县令,搞好和牧山的关系啊!”

蔡氏可不是小小的地方大户,那是荆州传承的世家,真真正正的世家,可与江东世家,颍川世家,关中世家等等世家豪门较量的荆州世家。

“你说的对!”

蔡图醒悟过来,他知道蔡氏宗族要的是什么,这个关头,蔡氏作为荆州世家,家族之中多多少少闻到了一些乱局的味道,钱和权都是身外之物,唯独兵权才是最重要的,这也是当初为什么他求援的时候,蔡氏会同意鼓动荆州刺史出面,如此一想,他顿时有些慌乱了,道:“正方,你认为本官该如何修复与牧山之间的关系?”

“现在千言万语已无用,只能看行动!”

李严沉思了一下,道:“牧山虽然有兵马数千,但是必然难以养活,他需要县尊大人,这是最好的方法,另外,大人和士族之间,必须要分清界限,平衡要看时机,如今牧山可不是大人能平衡了,大人要是不抉择,只能讨人厌恶!”

“好吧!”

蔡图微微眯眼:“我听说古鹏他们虽然吃了大亏,但是多少有些不服气,最近有些商贾投靠了牧山,他们准备动手清除,既然如此,我就在帮牧山一把,稳定一下这舞阴的市集!”

“这些士族,他们安享尊贵太久了,早晚要吃大亏!”

李严冷冷的道。

一个黄巾起义就让南阳的世家豪门死的七七八八了,不然也不会有李严这种寒门子弟的出头之日,一旦乱世,那么这些世家,就等于一个个香饽饽,放不下荣耀肯定会被吃了连渣都不剩。

*******************************

翌日,上午。

舞阴城郊。

西边的一个小平原之上,这个小平原顺着官道而上,北靠着的小清河,南侧是一座山峰,在舞阴方圆数十里的范围之内,这应该是最合适的驻兵营寨。

这里一定一定的临时帐篷搭建起来了,帐篷的前后还开出了两个校场。

校场之上,树立一面面的军旗,这些军旗立字‘舞阴’‘张’,代表的是舞阴县尉张川的番号,如今牧山还是要披着这一层皮才能立足,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此时此刻,数千兵马已经开始集训之中,不过看起来了有些懒懒散散的。

营寨中央,一顶帐篷之中。

牧山屹立上位,左右是周仓和雷公,成罗赵平张谷还有周仓麾下几员将领左右列坐。

“大当家,县尊大人已经同意我们驻扎在此!”

成罗开口:“我们递上去的奏请,不过一夜就批下来了,另外还送来了粮食三百石,这可是掏了大半个县库才集合的粮食,足够我们用两三个月了!”

一石四钧,一钧三十斤左右,一石足足有一百二十斤,三百石,足足三万六千斤的粮食,要是节省一点,已经足够他们用两三月左右。

“这是蔡图那龟孙子想要赔罪而已,要不是大当家压着我,我就劈了他,我们为他打战,他却在背后捅刀子,小人是也!”雷公大咧咧的道。

“闭嘴!”

牧山冷眼一瞪:“县尊大人在上,乃是吾等父母官,岂能是你污蔑了,会议之后,去领十军官,日后在胡乱说话,老子剥了你的皮!”

“哼!”

雷公不服,但是向来不会忤逆牧山,只在一旁生闷气。

“子登,县衙那边要安抚好,有些事情,就当看不到!”

“诺!”

成罗点头。

“元福!”

“牧帅!”周仓站出来。

“有些事情我得说清楚,我们所有的兵马必须要打散训练!”牧山站起来,头顶天,脚踏地,双手背负,声音沉稳:“我们没有家势,没有背景,能立足唯一的标准,就是手握兵权,麾下兵马训练不出来,我们总有一天会被那些人吃掉!”

“牧帅之言,某心中明白!”

周仓点点头:“我同意!”

他也知道,看起来太平的舞阴,其实暗涌不少,没有精锐兵马,难以镇压。

众人继续商议,先把修建营房的事情商议了一遍,这方面张谷擅长,而且他掌控景平村财富,财力颇为雄厚,修建营房自然不在话下。

然后开始谈论兵马建制,按照县衙的建制,这就有些太臃肿了,牧山在县衙的编制之上,加上了一套黄巾军的编制,兵分三部,第一部是自己的亲兵营,第二部以周仓为主,选精锐骑兵,立为骑兵营,第三部就是以雷公为主将,步卒为根本的先锋营。

到了下午,众将才开始散去。

在这个主营帐篷之中,就剩下牧山和成罗两人。

“大当家,听说你打算尊太平圣女为少主?”成罗想了很久,犹犹豫豫之间还是把大家都想要问的一个问题问出来了。

“有何不妥?”

牧山抬头,看着成罗,平静的反问。

“如此以来,唯恐军心动荡!”成罗苦笑。

“有你我在,军心动得了吗,或者你想要军心动荡?”

“某不敢!”成罗连忙摇头。

牧山眸光萧冷:“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是有些规矩,不可破,少主在,那就必须尊少主,不然你我日后如何去九泉之下面见渠帅啊!”

“可是我们好不容易立足舞阴,多少兄弟儿郎付出了生命,才得今日舞阴局势,若是大当家一句话,我们就要另尊外主,谁会心甘情愿!”成罗咬着牙说道。

他臣服的是牧山,又不是黄巾军或者太平道。

“子登,枉我称你为聪明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呢?”牧山摇摇头,摇头叹气,颇为有些失望。

“请大当家明示!”

成罗皱眉。

“我问你,殿下不过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我就算交出兵权,她会接受吗?”

“这个?应该不会!”

“既然不会,何须忌惮,另外,她的身份对我们来说,未必不是好事了,留下他,我们就是黄巾正统,日后想要重整南阳黄巾,也不是什么,难事,颍川汝南的黄巾届时也会视我们为正统地位!”

“可是大当家,终究是一个太上皇啊!”成罗道。

“关键就是这个太上皇只是一个待嫁小姑娘,既然待嫁,嫁给谁不是嫁啊,你就不能对我家那臭小子有点信心吗?”牧山贼兮兮的说道。

这个念头是他从接到了太平圣女出现在南阳的那一刻开始,就有了想法。

“少当家?这关少当家什么事情啊……等等,大当家的意思是……”

成罗瞪大眼睛,看着牧山,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谁说老实人就没有心机了。

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大当家这心机他十辈子都够不上啊。

不过大当家这主意出的好,太好了,一举两得,不仅仅解决了他们在太平圣女到来之后的尴尬位置,还能拿下一个黄巾正统的位置。

“哼!”

牧山冷哼:“褚飞燕一个小小的螟蛉义子就想要继承太平道,我儿若是拿下一个正版姑爷,我就不相信大贤良师不接受!”

“大当家英明!”成罗敬佩的举起大拇指。

“所以日后你们对殿下要恭谨一点!”

“当然!”

成罗点头。

“昔年我或许只是求生存,但是……”

牧山双眸眸光闪烁一抹冷然的光芒,凝视前方,身上一股冉冉而起的气势爆发,他声音低沉而响亮,道:“现在,景儿有出息了,我想要为景儿争一个未来!”

他只是单纯的一个父亲,昔日希望儿子平平安安,如今他也许大一点,望子成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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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市集。

张家绸缎庄。

“家主,给我们供货的蜀商已经找不到了,我连续找了几个客栈,都找不到他们的踪影,本来准备今年续约的事情也没有了下文!”

“家主,一直提供给我们蚕丝的罗家也宣布,不和我们做生意!”

“家主,有人在市集之中宣称,我们得罪了士族,谁敢买我们的布,就是和城中士族作对,今日一开门,十几个绸缎庄一匹布都没有卖出去!”

张恒坐在绸缎庄之中,听着各个铺面掌柜的汇报,神色平静如水。

“传我命令,张氏绸缎庄歇业三天!”

“诺!”

第七十一章 舞阴商战 六

城东市集,人来人往,商铺交错,商队云集,繁华昌盛。

景平商行总部。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落,占地有几十亩左右,里面有三栋两层的小木楼形成品字排列,周边假山流水,还有一片片竹林掩盖,气氛颇为雅致,在闹市之中也算是幽静之地。

其中一栋小木楼之中,竹席铺地,珠帘垂落,周围点燃起的香薰,十几个商户的家主左右并列而坐,为首的张恒和孙郝,陪坐的是牧景心腹爱将谭宗。

“他们动手了!”

孙郝坐在右侧上位,面容有些凝重,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一动手如雷霆万钧,不惜代价,手段之毒辣,不留任何余地,这是要直接致我们死地的意思啊!”

孙氏家族的生意基本上以肉食买卖和酒楼为主要,但是这两天时间,城外的养猪养鸡鸭的人家都不卖给他货源了,还有粮食,他们没有田庄,粮食只能购买,但是如今连货源都没有了,不出几天,孙家麾下的酒楼恐怕就要关门挂牌了。

“我的作坊之中,矿石供应也出了很大的大问题,特别是最近县衙要我们打造了那一批武器,如果没有矿石供应,我教不了货,另外就连火炉燃料都缺乏,连一些劳作铁器都打造不了!”许林面容淡定,跪坐当前,阴阴的道:“他们准备断了我们的货源,让我们关门大吉!”

“我这边也是!”

“没有木材,打造不了家具,根本无可营生!”

“盐引倒是有,这是县衙发下来的,还算稳得住,可是盐路被控制,还有几家盐商准备吃掉我的生意,现在寸步难行!”

“……”

一个个在吐苦水。

虽然他们知道士族的恐怖,但是当士族直接动手的时候,他们还是有些的惊恐万分。

“既然我们已经决定了要战,这一天早晚会来!”

张恒的神色却是平静的说道:“除非你们愿意直接跪在他们面前,奉上你们的家产,赔上你的性命,求饶他们,或许还会保住你们的家人,你们可愿意!”

他很镇定,一方面是他已经无路可逃。

另一方面是他最近拜读了《资本论》,这本书仿佛给他打开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他忽然之间对牧景到底信心百倍起来了,牧景在商场上的造诣,非他可比。

“哼,宁死也一战!”

“有何畏惧!”

“老子这窝囊气也吃够了,大不了赔上一家老小几十口人的命又如何,就是不愿意低头!”

众人倒是硬气起来了,一方面是他们被压迫到了极点,另外一方面也有牧山手握兵权的底气在支持,所以他们在没有彻底落败之前,怎么也要撑下去。

“可是这么下去,如果我们没有策略应对,我们的店铺撑不住几日!”一个胆小的商户低声的说道。

“说的也是!”

众人点头,目光微微斜睨,落在了谭宗身上。

“谭公子,不知道大掌柜有什么部署?”张恒看着谭宗,代表众人的心意,问了出来了。

“此战少当家已经有了计划!”

谭宗微笑的道:“少当家说了,第一步,你们要学会示弱!”

“示弱?”

众人闻言,微微皱眉,陷入思绪,领略其中奥义。

“要示弱到什么地步?”孙郝询问。

“最少要让外人感觉,我们已经输了!”谭宗转达了牧景的话:“只有瓦解了对方的警戒心,才能一击必杀!”

“然后呢?”

张恒目光湛然而亮,接着问。

“然后我们就开始筹备资金!”谭宗道:“大掌柜说了,商场如战场,既然战场,那排兵布阵是必须的,金钱就我们手中的兵马,谁的金钱多,谁的兵马就强,所以从现在开始,诸位准备钱和金饼,能套的多少是多少,诸位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拼一把!”

“好!”许林大喝:“我许氏这些年也多有积累,万金家财我或许没有,但是三千金我能筹集!”

一金一万钱,三千金,那就等于三千万钱,这个时代的无价,尚好的良田只需要一万五千钱一亩,许家的家产算是舞阴中上标准,如果可以,足足能拿下两千亩良田而已,可惜这个时代,买卖田地需要地位了,商贾是没有资格的。

“我能筹措一千五百金!”

“八百金没有问题!”

“既然要拼,我也拼一把狠的,一千二百金我怎么也拿得出来!”

众人热血沸腾,众志成城。

“此战我等乃是背水一战,我拿出五千金!”张恒咬着牙,沉声的说道。

“我拿出三千五百金!”

孙郝双眸赤红,他虽是商贾,在很多人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利益小人,但是他知道一点,开弓没有回头箭。

**************************

接下来几天时间,舞阴县城之中,东西两个市集开始变得混乱起来了,这一场开启历史的商战也打响了。

“这张家的绸缎庄怎么都关门了!”

“许家的铁匠铺也关门了!”

“还有那边的木具店铺也关门了!”

“怎么回事?”

“这都还不明显吗,他们得罪了城中的士族,被挤兑的关门了!”

“哎,真是可怜!”

“谁让他们得罪士族,这不找死吗?”

“可张氏绸缎庄关门,这刘家的绸缎店铺就涨价了,现在最普通的麻布,都要三百钱一匹,以前二百五十钱一匹就可以了,听说上好的蜀川丝绣已经上到了三千多钱一匹了。”

“谁说不是,连盐巴都涨价了!”

“……”

古今往来,有些规则是不会变了,比如物价,物少价高,物多价低,混乱就会造成市价动荡,随着不少商铺关门,自然也引起了物价攀升。

……

舞阴城北。

一个金碧辉煌大宅。

堂上,除了加入景平商行的商户之外,还有些小商贾参合不进来的,舞阴县城之中另外十几家有名气商贾家主此时此刻也凑在了一起。

但是和景平商行的严峻气氛来说,他们这里才是气氛喜悦,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

为首一人,便是这一座宅子的主人,龚场。

龚场今年才四十岁不到,穿着灰色长袍,头戴玉冠,有些儒雅,相貌堂堂,虽然看起来有些发福,但是气质不错,他盘坐首位,稳如泰山,笑容咪咪,如同一尊笑面虎。

“诸位,张恒他们找死,我们可要把握好机会!”

龚场年轻的时候是一个小混混,但是耐不住他的命运,他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嫁入了当时舞阴第一豪门朱府,给朱家的家主当小妾,因此靠上的朱家,他开始做起生意来了,他虽然为人谄媚,可还真的八面玲珑,和士族弟子之间的关系处的不错,或许士族那些子弟也需要一条狗,他赶上了。

他开始经商,也许这方面的确有才能,再加上朱氏一族的支持,还有和士族之间的关系,短短二十年,凭借着士族提供的粮食,成为了舞阴第一商贾,掌控舞阴大部分的粮食出入口。

一个人,做狗做的太久了,奴性就会深入骨髓,士族在龚场的心中更是犹如神明,在他看来,张恒这些人居然胆敢和士族对着干,完全是作死。

“谁说不是,那个许瘸子不好好打铁,还来掺合这些,他的作坊是不想要了!”

“孙郝那个家伙,刚刚才继承的家产,他们家的酒楼我们可就不用客气了!”

“有士族的大人在我们身后,谁敢和我们作对!”

众人纷纷的呼应起来了。

“龚家主,这张恒持着张氏经营绸缎多年,从来不把我们这些小绸缎铺放在眼中,这一次他居然敢和士族的大人对着干,注定了他的灭亡!”

一个很精明的中年走上来,眼眸之中透着精明的光芒,道:“就是不知道他手上的绸缎庄到时候……”

这是林家绸缎庄的家主,林木,他的绸缎生意仅次于张恒,但是张家经营这个已经根深蒂固了,一直以来都把他压的死死地,心中有一股怨气!

这一次士族出面,为他硬生生的从张恒手中拿下了蜀川锦绣的供货,让他对士族感激不已,同时也让他的野心倍增。

“好说,好说!”龚场大笑的道:“张家绸缎庄被我们挤兑的已经关门好几日了,到时候他们的店铺肯定要贱卖,届时我们就一口气吃掉他们便可,另外的那些人也一样,和我们作对,就是死路一条!”

“好!”

“哈哈哈,我们敬龚家主一杯!”

“敬!”

众人很高兴,仿佛胜利已经唾手可的到。

第七十二章 舞阴商战 七

半个月之后,清晨,一轮红日跳跃出东方的水平线,温和的光芒照耀大地。

景平山上。

武备堂中。

“今日的内务整理,乙班第一,甲班倒数第一,乙班的所有学子,月评加十分,而甲班所有学子,立刻去校场上跑十五里,现在,立刻去!”一联排的宿舍之中,教官张火冷冷的道。

武备堂之中,大多的教官都是身兼多职,唯独张火,他是最专注了一个,现在他就是仅此牧景之下第一教官,也就是武备堂总教官,而且他麾下好几个神卫军将士都被充当为武备堂的教官。

这些神卫军将士一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了,教这些孩子卓卓有余。

“是!”

甲班的班长雷虎笔直的身躯敬礼,然后二话不说带着甲班三十一学子,向着外面走去,去到了校场上,埋头迈步。

“哈哈哈,今天又是甲班!”

“幸好是甲板!”

“这叠被子太折磨人了!”

其余三个班级的武备堂学子看着今天的内务过关之后,开始悠哉悠然的向着食堂而去,准备吃早饭,吃完早饭还有很多课程,这里的每一天都很充实。

“方怂蛋,你丫的就不能把被子叠好一点吗,就你的被子扣分了?”

“老大,你的被子也没叠好啊,你也扣分了!”

“靠,我们甲班认字第一,体力第一,跑步第一,练武第一,就是偏偏在内务上永远倒数,这都让那些混蛋看笑话了!”

“操蛋的,到底谁发明的叠被子!”

“还要叠成豆腐一样!”

“别乱骂人,听说那可是祭酒亲自吩咐下来的任务!”

一众少年列队跑步,虽然队列还算整齐,但是跑步之中也互相埋怨起来了

远处。

牧景一袭锦袍,双手背负,目光看着这一幕,微微苦笑:“雷虎这虎小子也就火叔能镇压得住,这武备堂之中还没有几个人能压得住他!”

雷虎今年才十六,嚣张叛逆,而且骨子里面崇武,只对强者尊敬,是武备堂里面的刺头,但是他在张火手上走不过十个回合,所以对张火这个强者很是恭谨。

“牧祭酒,我是不太明白,我们是训练军人,军人沙场作战才是王道,如果说读书认字是为了书读兵法,这说得过去,但是这叠被子是为何?”蒋路也是武备堂的教官之一,他站在牧景身边,目光看着这些少年,有些不解的问道。

在武备堂时间长了,他发现牧景教育这些少年的新花样越来越多,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科目可多的很,而且很多他闻所未闻,听所未听,然而却训练之后却发现,原来还真有效的。

比如就说扎马步,这是每一个武备堂学子每天早上的必须功课。

一开始所有人都不愿意。

但是牧景亲自示范一次之后,他们不愿意的也只能硬着上。

可是训练了这些时日之后,他们惊起的发现,一个个在马上能保持的平衡比原来的要强的多。

这已经开始成为了他们的习惯。

“这是为了纪律!”

牧景双眸爆出一抹野望:“我要的是能在意志上打不垮的军官,只有这样的军官才能建立一支打不垮的军队,在我心中,打不垮的军队需要铁一般的纪律,让他们叠被子,是告诉让他们内务整齐,一次叠整齐不算什么,但是当他们天天都能叠的整整齐齐,那就是纪律了,整齐就是纪律的一种体现,被子都叠不好的人,有什么纪律可言!”

“纪律?”

蒋路苦笑,他又一次被牧景说服了,牧景说的不错,纪律对军人来说很重要,列队迎敌,那是全部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有人不尊军令,那就必败无疑。

“对了,现在县城之中的风云变幻,景平商行如今好像有些扛不住了,你怎么还坐得稳在这景平山上啊?”蒋路微微眯眼,看着牧景,询问的道。

舞阴商战已经开始拉开序幕。

这一战,关乎牧山的声誉,也关乎城中大大小小十几个商户的生死存亡,是牧景拉的头,输了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有些事情是急不得!”

牧景闻言,只是淡然一笑,然后平静的道:“况且蒋先生不是一直替我在盯着吗!”

“我虽然盯着,但是不可否认,在这方面我还是不足!”蒋路叹了一口气,他饱读诗书,却对行商之事多有排斥,一直以来并没有太过于了解,也就是这段时间才有了直观上的了解,但是应对这场战役,远远不够,他沉声的道:“你常常说,商场如战场,战机稍纵即逝,这还需要你亲自盯着才行啊!”

“蒋先生放心,其实真正的大户还没有出手,他们如今翻不聊天!”

牧景眸子深邃,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想要和我玩货源归边这一招,他们还嫩了一点!”

在金融市场上,有这么一招,货源归边,就是捏紧货源,操纵物价,掌控买卖的时机,如此以来,便可一本万利。

这基本上都是大户吃散户的最好招式。

可是用在牧景身上,那就有些班门弄斧了。

“既然你有自信,那就好!”

蒋路闻言,松了一口气:“对了,你父亲那边三番四次的请求,我是在扛不住,就挂上了一个主簿的名,主要是教一些军官读书认字,看来你父亲也意识到了不识字很难传递军令,所以我日后需要每天去军营点卯,你们父子两个都是山大王,有其子必有其父,我一个小小的读书人,实在玩不过你们!”

牧山的礼贤下士之事表面,这丫的骨子里面是一个山贼,威胁人那一套,用了比他儿子可溜多了,抓紧蒋路七寸,一击毙敌。

“怎么说动你了,说来听听!”

“他说如果我不去,以后就不要去忠烈堂了!”蒋路幽幽的道。

忠烈堂之中的藏书可是他的挚爱,不能去忠烈堂,他身不如死啊。

“靠,他太无耻了,我表示谴责他!”牧景大义凛然的道。

“滚!”

蒋路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

“蒋先生,你拗不过就算了,我爹那人,就这样呢,顺着是毛驴,要是逆着他可是暴虎,不过你这么狡猾的人,随便糊弄一下他就行了!”

牧景大咧咧的把手伸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贼笑着道:“你可记住了,少年可是未来,少年强,未来才强,你的心思还是放在这武备堂上吧,让他们最少能了解一两部兵法,这是一个合格的军官!”

“你说的简单,我一个人分身乏术,怎么弄啊,哪有要不你和牧帅说去,就说我不用去点卯!”蒋路白了他一眼。

“不去!”

牧景道:“他是我老子,把我吊起来打,我都没话说,去不是找死吗,你自己解决,反正我只看结果,我的武备堂学子,必须在三个月之内,能读通一本兵书!”

“哎!”

蒋路叹气:“我这是算是掉下了贼窝啊!”

虽然他叹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越来越有精神,越来越有劲头,仿佛这就是他的归属,他对这里好像有了一些归属之心了,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爹!”

一个小孩童一蹦一跳的走过来。

“三儿,你不去读书,在这里干嘛?”蒋路绷紧脸庞,冷冷的道,他在扮演一个严父。

“爹,我读完了!”

小蒋琬有些委屈。

“小三儿,别听你爹乱吼,学习要劳逸结合,我带你进城玩!”牧景对小蒋琬很是亲昵,正所谓关系要从小培养起来了,他得让蒋琬信任自己。

“真的可以吗?”小蒋琬一双眼眸灵动无比。

“祭酒,三儿他今天有功课!”蒋路皱眉。

“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你打算让他天天对着那本书啊!”牧景甩他一脸:“你这做爹的还真心狠啊!”

“我……”

“我个屁,小三儿我带走了!”

牧景牵来一匹马,一把把小蒋琬抱上马上,策马飞扬下山而去。

****************

城中,东市集。

“这个喜欢吗?”牧景买了几个菜味的面饼,递给小蒋琬。

这是本地很有特色的面饼,用青菜作为内馅,外面烧的金黄金黄的,咬着脆口。

“嗯!”

小蒋琬一手抓一个,吃的很香,道:“以前我们从这里走过,我都不敢看,因为爹爹没钱买!”

“放心,以后想吃就买!”牧景大气的说道。

“请问一下,这绸缎庄怎么不开了!”市集之中,外地的一个商队停在了一个绸缎庄之中。

“你们去其他绸缎庄吧,这个绸缎庄关闭了!”

有人好心提醒。

牧景抬头,微微皱眉,看了看其中的招牌:“张氏绸缎庄?”

这时候周围议论纷纷的声音也传入他耳朵之中。

“你们看,张氏绸缎庄在最后一间铺面都关了,看来张家是要倒了!”

“哎,这张家也是可怜,我还听说他们家开始卖产业了,城西几个宅院他们都拿出来卖了!”

“我也听说了,张家欠下很多货款,只能卖了产业还债!”

“不仅仅张家,许家连好几个作坊都卖了!”

“这不,城南酒楼也挂牌出售了!”

“……”

市集混杂,什么声音都有,断断续续的,牧景也能听出了一个大概。

“看来这个火候也熬得差不多了!”

牧景牵着马,带着小蒋琬,走向了景平商行的所在地。

第七十三章 舞阴商战 八

景平商行。

“最后一间商铺都被迫关门了!”

“听说你们家几个掌柜反水了!”

“嗯,现在的情形是岌岌可危,外面人俯视眈眈,自己家的人都开始不信任了,这日子可真不好过啊!”

“内忧外患,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你们许家或许还好一点,多少有点以武立足,你武艺最高,家里面的人被你洗了一批有一批,我可就不同了,我们张氏终究是以钱为尊,现在亏成这样,家族那些族老打算罢免我了!”

“嘿嘿,老家伙,我们也相交十几年了,我还不清楚你,你可别诉苦,你的手段我还不清楚,就你们家族那些的老家伙如果想反你,估计早就被你干掉了!”

“倒是有这个想法,但是终究是家族的族老,下不了太狠的手,被我软禁了一批,倒是安静了不少,可是在这么下去,家族的凝聚心就被打破了!”

“说的也是,这样下去的确不行啊,是不是应该反击了!”

“还是再等等吧!”

庭院,一个雅致的石亭之中,张恒和许林席地而坐,两人谈论最近的形势,面容有些阴沉,一筹莫展。

“不用等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响起。

“大掌柜!”

两人闻言,转头一看,连忙站起来了,对着走进来的牧景行礼。

“无需多礼!”

牧景摆摆手,然后跪坐下来,他身边的小蒋琬也温顺的跪坐在旁边,这孩子看起来有些叛逆,但是在老古板蒋路的调教之下,规矩礼仪倒是做的很好。

牧景对着两人说道:“最近的日子不好过吧!”

“嗯!”

两人微微苦笑,点点头。

“孙郝他们呢?”

“内外忧患,孙郝刚刚继承孙家,他还得回去镇压本族人,其他的商户也差不多,毕竟他们家家户户都拖家带口,挤出这么资金,对他们来说负担很重,会让人质疑他们的权威!”

“目前你们集合了多少资金?”牧景循声问道。

“一万五千金左右!”

张恒说道:“事实比我们想象的要困难,外面对我们围剿,压的太多货物,所以无法脱手!”

“一万五千,也差不多了!”

牧景想了想,这笔开战筹备的资金也差不多了,后面的只能看操作了,商贾虽是商贾,但是上面剥了一层有一层,大部分的利润在士族手中,他们其实底蕴不是很深:“事情我都清楚了,刚才我也去市集之中走了一圈,火候差不多了,现在论到我们反击了!”

“怎么反击?”

张恒许林异口同声的询问。

“扫货!”

牧景道:“我已经让人从我父亲的军中调出一百人,他们都是一些生面孔,分成十个商队,你们负责资金,他们将会伪装成外地而来的商队,然后使劲的开始扫市面上的货品,就从布匹开始!”

“张氏之前销售不多,所以囤积了一千多匹布!”张恒道。

“不够!”

牧景双眸爆出一抹冷厉如寒冰的光芒,幽幽的说道:“我要整个舞阴市面上,一匹布都没有,只有握着所有的货源,我们才能操纵市价,这一次,我要舞阴布商,唯一而存!”

货源归边?

这才是货源归边。

“市面上一匹布都没有?”张恒和许林对视了一眼,眸子之中浮现一抹惊骇,这玩的也太大了。

**********

城东,林家绸缎庄。

随着张氏绸缎庄的关闭,林家的绸缎庄生意开始越发鼎盛起来了,人来人往,出出入入,好几个小厮在的忙碌招呼客人。

“掌柜,外面来了一个商队!”

“商队?”

作为林家家主的心腹嫡系和堂弟,林盛约莫三十出头,长的高大,看起来了有些凶神恶煞:“哪里来的商队?”

“听说从新野来了!”

小厮道:“他们本来是要和张家谈生意的,但是张家的绸缎庄都没有开门,他们只好向我们购买,想要购买大量布匹!”

“这是好事啊!”

林盛目光大亮道:“听说新野最近有些乱,从南阳西面溜过来一股贼寇,因此市集上很多货物缺乏,他们上我们舞阴购布,也是理所当然。”

说着,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走了出去。

“你是掌柜?”周南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但是常年行军,身上有一股煞气。

“不知道阁下是?”

“新野周庄的当家,我想要在贵店购买一些麻布!”

“麻布?”

林盛有些失望,这是最低级的布匹:“不知道阁下要多少?”

“一千匹!”

“什么?”林盛瞳孔微微收缩。

“另外还有丝帛,绢,素,各来一百匹!”周南道。

“新野姓周,好像没有这样的布商啊!”林盛楞了一愣,沉默不语,眼眸却在打量周南,心中却暗暗的道。

“林家拿不出来吗?”

周南叹了一口气,故意的说道:“看来这林家还是不靠谱,还是张氏绸缎庄规模大一点,往日我都是和他们做生意,如果林家拿不出来,那我只能去汝南看看了!”

“别!”

林盛连忙道:“有,我们有!”

“掌柜,当家的不是说,库存的布匹最好不要乱动,以防不备之需!”一个小厮道。

“哼!”

林盛冷哼:“你懂什么,兄长那是谨慎,但是如今张家都别打残了,我们收了张家的绸缎庄,要多少布匹没有,送上门的生意,怎么能不吃掉呢!”

……

接下来的数天,这样的事情在舞阴东西两个市集不断的上演,一个个绸缎庄被外面的商队光顾,他们的存货开始被清扫。

很快就有人发现不对劲了。

毕竟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壁。

龚场作为舞阴第一商贾,虽然他是借用了士族的大势,但是不可否认他在这上面的造诣非同一般,能成为第一商贾,他在商场是很敏锐了。

他是最先主意到了这个问题,第一时间召来了林家还有十几个小绸缎商。

“伯恭,你们最近卖出去了不少布匹?”龚场询问。

“这个……”

“说老实话!”

“我们家存货八成的布匹都卖出去了,不过龚兄不必担心,给我们一个月,货源就能充足回来了!”林木沉声的道:“应该是张氏商铺关闭,所以外来布商找不到渠道,所以都造我们我们!”

“那你们呢?”龚场皱眉。

“我们家的布匹也销售一空了!”

一众绸缎商道。

“有些不对!”龚场皱眉,道:“你们尽快从外面补充货源,市面上要是没有布匹,我们会让舞阴市场打乱的!”

“龚兄,物以稀为贵,没有不是更好吗!”林木阴阴的道。

“可要是张氏绸缎庄重开呢?”龚场说道。

“怎么会?”

“他们还敢?”

众人闻言,瞳孔微微变色。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个小伙计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了,拱手禀报,道:“禀报家主,张氏绸缎庄重新开张了,而且宣布,所有布匹,提价一百钱销售!”

“混账!”

龚场面容阴沉如水,他不傻,他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提价一百钱出售,他们怎敢?”一人说道:“我们联手,压价下去!”

布匹的价格虽然有些动荡,但是这些年一直在十钱到五十钱左右的价格动荡,一口气提价一百钱,这是很少的事情。

“可是我们手中的布匹不多了!”

有人苦涩的道。

“张恒!”林木也面容阴冷,双眸之中爆出一抹怨毒的光芒:“我就不相信,他们手中有多少布匹!”

“我们的布匹虽然没有了,但是都是外商购买而去,所以张氏他们手上肯定没有多少布匹!”

众人点头。

林木站起来了,拱手说道:“龚兄不必担心,我立刻联系宛城方面,宛城是郡城,想要货源,很充足的!”

“尽快去!”

龚场咬着牙,道:“这事情不简单,我赶紧有些不对劲的气息啊!”

他虽然为人嚣张,但是嚣张之中他不缺乏自己的谨慎,能拿走到这一步,他依靠的是士族的支持,所以他奉士族为尊,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能耐。

第七十四章 舞阴商战 九

“掌柜,给来三匹上好的吴地的绸缎!”

“客官,抱歉,我们暂时没有绸缎出售!”

“什么,你们开店的没有布了?”

“很对不起,本店从今日开始暂时歇业!”

“前几天你们家不是有很多布的吗,怎么没有布买啊!”

“客官,真的没有!”

“算了,我本来还想买几匹锦绣回去给家主做衣裳,只能看看下一家绸缎庄有没有了!”

“……”

“该死,这家居然也没有绸缎买!”

“怎么回事?”

“这附近的绸缎庄一家都没有绸缎买!”

“……”

“张家绸缎庄有大量绸缎出售,大家快去看看啊!”

“看来我们只能去张家绸缎庄了!”

“可是张家绸缎庄的布好贵啊,比平时都归了一百五十钱左右!”

“贵点就贵点,今天买得到布就行!”

“就怕过些时日这些布更贵了!”

“我可是听说了,江东那边闹匪患,道路不同,布匹过不来!”

“连蜀道都有些乱,所以蜀布也过不来啊!”

“那就多买几匹屯好!”

“这世道,谁知道什么时候打仗!”

“……”

舞阴县城之中,随着各个绸缎庄货源不足,布匹短缺,很快就引起了百姓的议论纷纷,人云亦云的流言之中,百姓也开始变得敏感和不安起来,同时也引发了一阵阵的购买浪潮。

****************

林家大宅之中,家主林木双瞳赤红,他看着家里面的一个壮汉:“林松,我不管你怎么做,一个月之内,必须要从宛城运一批布匹回来了!”

“家主,实在回不来!”

壮汉摇摇头。

从这里到宛城,再从宛城回来,就算顺顺利利,也起码要一个多月左右,要是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一两个月恐怕都回不来啊!

“该死!”

林木的拳头猛然握紧:“这么下去,还有人认识我们林家绸缎庄吗?”

经营商铺,最重要的是客源。

他们如果关门,那么客源就会流失,日后就很难找回来了。

“家主,现在各个绸缎庄都没有布买了,这么下去,我们很吃亏的!”

一个掌柜战战兢兢的说道。

“我知道!”

林木冷冷的道:“但是我们现在哪里有布啊,就算是郊外的庄园,想要织布也不是一时三刻能织的出来的!”

众人一筹莫展。

“你们再去找找关系,去邻县也好,去哪里都好,尽快找一批布匹回来!”

林木站起来,向外走去:“我去龚家看看!”

……

龚府。

龚场跪坐大堂之上,毕恭毕敬的接待一个青年:“公子,这可是上好的酒,请享用!”

“龚家主,你最近有些糊涂啊!”

公子是陈家公子,陈风,他面如冠玉,头戴纶巾,风度翩翩,一副读书人的倨傲:“区区一些贱民都搞不定,日后你如何让我们信任啊!”

“公子说的对!”龚场咬着牙,道:“请公子放心,我一定能搞定他们!”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而言之,我们不想看到张氏绸缎庄开门屹立!”

“明白!”

龚场点点头。

他送走了陈公子之后,返回了一个厢房之中,开始思绪:“既然他们可以暗地里购买,我为什么不行,张恒,我最忌惮的就是你,我倒是要看看,你们有多少布匹!”

“家主,林家家主来了!”

“来的正好,请!”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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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布原价,其他的布匹,每一种价格都再提高十钱,另外成衣提价三十钱!”

“家主,这样会弄坏我们的声誉的!”

“现在形势不一样,不是顾忌商誉的时候,该出手就要出手,这是我们立足之战,不容有失!”

“诺!”

一个张氏绸缎庄的铺面之中,张恒意气风发的和几个铺面掌柜商议销售的事情。

“掌柜,现在整个县城的布匹都在我们这里了,将近三万多匹布,会不会屯在手中!”有人担心的说道。

“不会!”

张恒冷冷的道:“我们坐得住就行,有人会坐不住的!”

“家主,外面有商队求见!”

“商队?”

张恒微微眯眼:“哪里来的?”

“汝南!”

“来的好啊!”张恒的嘴角勾勒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心中暗暗的道:大掌柜果然是大掌柜,料事如神啊。

接着,张恒在前院接见了这一队外来商队。

“阁下如何称呼?”张恒跪坐席位之上,亲自给来人倒茶。

“我是方平,来自汝南平舆,听说这舞阴布匹买卖不错,就想要倒卖一批布回家销售!”高高大大的方平笑眯眯的道。

“这可以!”张恒道:“不知道要多少!”

“五百匹麻布,另外的布匹丝绢各来五十匹!”

“这倒是不多!”

张恒有些为难,道:“可是方兄,如今这价格可就有些的对不起了!”

“请说!”

“麻布四百五十钱一匹!”

“太贵了吧!”方平面容抽搐。

平时两百五十左右,之前几个商户趁着张氏绸缎庄关门的时候,提高市价,但是最高也只是渠道三百二十钱一匹,这张恒一口气就提高了一百三十钱。

“没办法啊!”张恒道:“这就是目前舞阴的市价!”

“张掌柜,你这是没有诚心做生意啊!”方平沉着气。

“方兄,并非我无心做生意,是实在没办法,!”张恒忽悠人的本事也不弱:“我们之前别挤兑了差点做不了生意,这好不容易从外地运回来了的货,成本高了,要是价格低了,我们就血本无归了!”

“这个……”

“方兄如果不相信,可以去周围看看,没有第二个商铺的价格会比我们更低了!”

方平闻言,心中冷笑:这舞阴的布匹就你们家有,自然没有第二个商铺能出得起比你们更低的价格!”

他想了想家主的吩咐,一咬牙,就答应了。

“好,我要立刻拿货!”

“可以!”

张恒笑的贼兮兮的,让方平有些不寒而栗。

接下来四五天的时间,张恒接待了十几个来自不同外地的商队……

……

景平商行。

牧景正在沏茶,手法很专业,而且心神合一,很是专心。

这是他的一个习惯。

昔日在运作商业手段,收购另外一个公司的时候,他都会这样,这样能静心,心静下来,才能把事情想的全面。

“来一杯!”

“谢谢大掌柜!”

张恒抿了一口,这个茶的确清香,甘甜入喉,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大掌柜的手艺,天下无双!”

“你们也来一杯!”

“是!”

许林和孙郝各自端起茶杯,细细的品尝,但是两人在品茶上就不如张恒了,多少有些狼吞虎咽的意思。

“大掌柜,我手中的布已经出手的差不多了!”

张恒道。

“赚了多少!”

“之前一共收购三万匹布,加上我们商行存货,才有三万三千匹左右,如今卖出去了大概两万五千多匹,普通麻布赚一百钱左右,贵的丝绸帛绢能赚三百到四百,每一匹平均赚的差价是两百钱左右,赚了五百金!”

一转手,五百金,已经是一个小型商户的全部身家了。

众人看着牧景,有些敬若神明。

“这不是最重要的!”牧景淡然的道:“最重要的是我们收回多少资金!”

“基本上全部收回来了!”

“那就是说,这些布商手中应该没有多少资金了!”

牧景主要是要压制他们手中的资金流,好计划下一步,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布商,而是……

擒贼擒王。

他不是杀鸡儆猴,而是要杀猴敬鸡。

“他们用了大价钱买回自己的布,肯定是压制了不少资金在里面!”张恒点头。

“那我们就可以第二步了!”牧景嘴角微微翘起,笑容之中充斥着一抹侵略性的寒意。

“请大掌柜吩咐!”

三人拱手待命。

第七十五章 舞阴商战 十

舞阴县城之中,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正在打的决战如火如荼,东西两个市集已经沦为一片看不到血腥的战场。

“从今日开始,张氏绸缎庄回馈顾客,每一种布匹降价一百钱销售!”

一大早,全城几十间铺面发出了统一的一则通告。

“降价了!”

“这张氏绸缎庄还真是好!”

“之前我还诅咒他们,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有点良心的!”

“虽说降价也比之前高一点,但是总算不是很离谱!”

“本以为林家绸缎庄重新开业,作为老顾客得去捧场,现在看,还是去张氏绸缎庄看看!”

“……”

消息一开,又一波客流转向了张氏绸缎庄。

张家。

“家主,库存已经清空了大半,只剩下几千匹布,如今又降价,必然引来客人,布匹扛不住几天的!”

“能扛几天时间?”

“以目前的消耗,最多五天!”

“五天?如果我们逼迫他们也降价销售呢?”

“他们知道我们手中没有布,不可能降价销售,他们会等到我们卖完之后,才会出手,届时我们就被动了!”

“可如果他们知道我们手中有布,会不会降价!”

“肯定会!”

“这样不就对了吗!”

“可是我们手中的布匹都让他们购买去了!”

“很快就有布回来了!”张恒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大掌柜把这一出戏称之为空城计,他倒是认为合情合理。

“这样的话,最多也是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算他们降价抢断了新客流,我们有一些老顾客,所以手中的布匹最多只能一个月!”一个掌柜认真的算了算,回答说道。

“这已经足够了!”

张恒嘴角扬起一抹冷厉的笑容。

他目光看着一个账房先生,道:“张目,从现在开始,张府的所有资金都集中起来了,金饼,银钱,所有运送道景平商行去!”

“诺!”张目是账房先生,张恒族弟,算账颇有天赋,他点头应声。

“决战打响了,日后我们是继续给士族做一条狗,还是有机会堂堂正正的挺起腰杆子做人,就看这一战了!”

张恒觉得自己疯了,堵上了整个张氏去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做人机会,不是疯了是什么,但是这样的疯狂让他体内沉寂的热血在沸腾。

……

林家绸缎庄中。

“该死,这一次我们可用了比之前高出一百多钱的价格重新买回了自己的布匹!”

“这张家的人都该死!”

“他们太阴狠了!”

一众掌柜看着仓库的存货,有些愤愤不平。

虽然他们在借助士族的力量,假借了一些陌生人的手,暗中把布匹给购买回来了,可是这一转手让他们损失了足足数百金,一两年的收入基本上都已经搭进去了。

“张恒,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加倍奉还!”

要说最为内疚的就是掌柜林盛了,当初他打开了库存,把布卖出去,没想到差点让林家陷入了货源空缺的地步。

“现在说着已经没用了!”家主林木此时此刻还算是稳得住,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平静的道:“如今货物回到我们手中,价格自然是我们自己说,还能补回来,所有商铺,立刻开业!”

“诺!”一众掌柜点头,准备开店。

“家主,大事不好了!”一个穿着林家家仆衣服的小厮急急忙忙的跑进来。

“怎么了?”

“张氏绸缎庄……他们……他们……他们买的布突然之间降价了!”

“什么?”

林木听闻小厮禀报,有些怒火攻心:“这怎么可能?”

“就是刚刚的事情,所有布匹都宣布降价处理,即使最贵的蜀川锦绣每一匹如今也降价了足足三百钱左右!”小厮说道。

“张家该死!”

“他们这是要逼迫我们降价!”

“太阴狠了!”

众掌柜一个个面容巨变。

“哼!”

林木咬着牙,逼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稳住心态,阴阴的道:“不怕,如今他们手上大部分的布匹已经在我们手中,他们手中没有多少布匹,我们就等他们卖完之后,我们在卖!”

“家主,说的对!”

“他们以为我们不知道,其实暗中的布匹都让我们买回来了,如今大好机会,等到他们没有布匹之后,我们手中的布匹就是整个县城唯一的,到时候价格就是我们说的算,足以挤的他们没有生意做!”

林木说道。

他之所以愿意出高价也要从张恒手中买回布匹来了,就是因为一点,做生意首先要掌控好货源,没有布买的商铺,根本就不可能是绸缎庄。

但是如今货物在他手中,操控市场的权利也就返回了他的手上,等到市场上没有布的时候,一匹布都是天价,他打好的主意,这一次绝不吃亏。

“嗯!”

众掌柜这时候也找回了一点精神,点头说道。

……

中午,舞阴县城,北面城门。

“进城的慢一点!”

“排好顺序!”

“一人两钱,一车货物十钱,谁敢逃入城税莫怪老子刀的不长眼睛!”

十来个县兵左右设立关隘,一遍吆喝,一遍放人入城。

“伍长,喝口水!”

“嗯!”

王小二是一名县兵伍长,隶属军侯刘庚之下,他也是今日的城门值防,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道:“让兄弟们看清楚一点,外来人口必须出示度书,万万不可让贼奸进城了!”

“诺!”

几个县兵点头领命。

“伍长,听说城外训练的县兵每顿都吃大米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子凑上来:“为什么我们只能在城中值防啊!”

“谁让我们不是张县尉的嫡系呢?”

王小二小声的道:“我们军侯可是县尊大人的人,人家张县尉兵强马壮,根本当我们是透明的!”

县兵虽然基本上是隶属牧山掌控,但是里面也有一些县令蔡图麾下的人,比如军侯刘庚,许平,都是蔡图麾下的人,但是牧山并不是很在意,第一如今他兵强马壮,这几百兵力他当看不到,第二,他还是要给点面子蔡图的,说到底蔡图才是县令。

“咔,咔,咔!!!!!!”

这时候,城墙之下,十几辆马车驴车拉着重物,车轱辘转的咔咔声,缓缓的进入。

“停!”

王小二连忙亲自上前,询问:“你们是何人?”

“官爷,你好,我们是张氏绸缎庄的,这些都是我们从襄阳城拉回来的货物,还请行个方便!”

领头的一个大汉递出去了一份文书,这是通关文书,如今时代,进城都要交税,通关度牒,是学子游历的时候需要的,通关文书,是行商必备。

“这十七八车都是什么货物啊?”王小二皱眉:“能打开吗?”

领头大汉摇摇头,道:“官爷,这不方便!”

王小二仔细的核对了通关文书,的确是县衙大印盖下来的,他想了想,道:“每一车十钱,一个人两钱,交钱就入城得了!”

“谢谢官爷!”

领头大汉拱手作揖,然后送上了三百钱,商队继续入城。

咔!

这时候,一辆驴车的车轱辘突然撞上了凸起来的青石,车翻了,车上的货物落的满地都是了。

“好多布!”

“看看,这些都是上好的布匹!”

很多人开始围观起来了。

“该死,没用的东西,赶车都赶不好,要是坏了家主的大事,某饶不了你!”领头大汉勃然大怒,抬手就教训两个拉车的车夫,然后大喝:“还不快捡起来!”

“是!”

几个伙计上前帮忙,把布匹都收拾好,放在车上,十几辆马车在周围围观百姓的目光之下,驶向了张氏绸缎庄。

“张氏绸缎庄你进了这么多布啊?”

“之前有人说张氏绸缎庄降价之后,布已经不多了,现在看来,都是流言啊!”

一群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同时也传回了林家。

“这不可能!”林木阴沉的面容能滴出水来了。

“家主,小人亲眼所见,张家的商队运回来的这一批布,最少有十七八车,少说也有一两万匹布,听说是从襄阳运回来了!”青衫伙计说道。

“原来他们是去襄阳卖布了!”

“襄阳水陆双通,交融江东和蜀川,布匹最多,想要卖一两万匹布不是问题!”

“他们居然从襄阳运回来的一批布,这可如何是好!”

“那我们的意图不就落空了吗?”

众人面色越发难看。

“难怪他们会把布卖给我们,原来他们根本就不担心货源大问题!”

林木拳头握紧,有些自嘲的笑起来了:“还以为骗得过他们,根本就是他们在骗我们,好一个张恒,我太过于小瞧你了!”

“家主,现在怎么办?”有人低声的问。

“降价销售,比他们的价格还降十天钱!”林木咬牙切齿的道。

这点当机立断的魄力他还是有了。

但是这个仇他记住了。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不久吃大亏了吗?”有人不甘心。

“哼!”

林木冷哼,目光阴冷的斜睨了这个掌柜,道:“吃一点亏我们林家还垮不了,但是如果这将近两万匹布全砸在我们手,我们林家就会陷入资金断流,而且我们要是再不开业,被世人遗忘之后,日后谁还能记得我们林家绸缎庄,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吃亏!”

一个铺面,三五天都是关门大吉,人家走过路过都会本能的把你遗忘。

所以即使他不愿意,在得知张氏居然能从襄阳买回来了一批布匹之后,他怎么也要亲自打一场布帛价格战役了,就看谁能扛得住降价的底线,这一战,他知道没有这么简单,他已经做好的准备了……

第七十六章 舞阴商战 十一

城东市集,景平商会。

“拖住他们了?”牧景在看书,看一本《中庸》,他一边看,一边对着张恒问道。

他虽然也是一个大学生,但是只是一个商业学院的大学生,而不是中文系的,最多只是旁听过一些中文系的课程,想要在这个时代装模作样变成读书人,就得下苦功夫。

四书五经是必须读。

还要看一些儒门经典,看了不算,还要学会去深刻理解,而且要用这个时代人的思想去理解这些文章的奥妙,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大掌柜,从前天开始,我们手中的布匹连续三次降价,他们也跟着三次降价,最后我们把价格稳定在二百五十钱左右,他们比我们低十钱,我们装作不敢降价,他们以为这场价格战算是打赢!”

张恒禀报:“这样以来,大部分顾客都被他们抢走,可他们也忌惮我们手中子虚乌有的存货,算是把他们拖住在了布匹市场上,估计这时候就连龚场还有那些士族也把注意力放在这边!”

“好!”

牧景双手合起书本,浑身的气息一下子爆发开来,犹如一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他朗声道:“你们开始动手吧!”

他沉声的布置任务:“记住了,从外围开始,一开始必须要谨慎,所有的购买动作不能以商队为名,要以私人为主,化整为零,动作一定要轻,每一次购买量不能多,不能引起关注,但是要多次购买,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我们不能主动暴露我们的意图!”

“明白!”

众人神色一肃,点头领命。

“张恒,孙郝你们两个作为景平商行的执行掌柜,职责就是执行,此战乃是景平商行成立之后的首战,你们得让人看清楚你们的本事,不然以后景平商行可没有人会服从你们!”牧景看着两人,声音平静却厚重,压的两个老江湖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是!”

两人重重的点头,双眸炙热如火,牧景告诉他们,商贾是可以出头了,他们也正在向着这个方向前进。

“许林留下,其他人去做事情吧,此战役关乎景平商行未来的发展,也关乎尔等身家性命,所以任何一步都不能错,必须要做的最好,所以你们都要盯得仔细一点!”

“请大掌柜放心,吾等必不会让你失望!”

众人众志成城的离去。

许林留下来了,他目光看着牧景:“大掌柜,他们都有事情做,我怎么感觉我有点多余!”

“你的作用不在此!”

牧景淡然的道:“许家可是铸造的,你应该知道,在打仗的年代,你们许家可是最吃香的!”

他心里面有一个意图。

意图把许家的工坊改为日后为牧家军提供武器装备的军工厂。

“大掌柜是要让许家工坊为牧帅的兵马打造兵器?”许林目光一亮。

牧山是如今仅存的南阳黄巾的一个渠帅,虽然是小渠帅,也是渠帅,所以外人称呼牧山,大多都是成为牧帅,或者是昔日蘑菇山上落草为寇的称号,牧当家。

“许家有几个工坊?”

“八个!”

“每天能造出多少武器?”

“这要看什么武器?”

“如果是长枪呢?”

“长枪只要铸造枪头就行,这个并不难,如果有足够的矿石材料,每天能铸造两百余枪头,但是长枪需要枪杆,而枪杆并非普通木材,而是需要一种特殊木材,这种木材做出来的枪杆才足够的坚韧,但是舞阴没有,甚至南阳都没有,所以南阳的枪都不多,就算有,成分不好!”

“南阳用刀的多吗?”

“铸造大刀倒不是不想,一个是因为很费力,另外我们许家的工艺不足,只能铸造缳首刀,缳首刀是我们大汉朝最普遍使用的武器,缳首刀的铸造也就是衡量治铁水平的兵器!”

许林想了想,道:“我们许家能做到二十炼,水平在南阳来说,中上!”

古代有一个名词,百炼宝刀。

二十炼是一个标准,好像长刀武器,起码要做到五十炼以上才行,要是真正的宝刀,起码百炼。

“那许家的赤火剑呢?”

“这不一样!”许林道:“许家的赤火剑锻造的手法无法普及,铸造一柄起码要耗费一两年,还需要最珍贵的材料,不过当初许家能突破二十炼缳首刀就是因为在铸造赤火剑的工艺上取巧突破!”

牧景问了很多问题之后,开始陷入思绪之中。

许林安静的站在旁边,不敢打扰。

牧景其实是在回忆,回忆一些他曾经书籍上看到了,或者是道听途说的,又活着兴趣来了从百科全书里面能搜到的……铸造工艺,反正该想到他都想了一遍。

“炒钢法听闻在西汉年代就出现了,但是普及的并不多!”

“还有一种,灌钢法!

“这应该是比较好用了!”

“不过就是不知道这些制造工艺对铸造条件有多大的限制!”

记忆还算是清晰。

很快他就想起来了好几种的种铸造工艺。

他提笔详略的写下来了一些,他虽然是学商业管理的,但是物理绝对也是顶级了,凭借着一些记起来的工艺,在配合他的物理水平,一份超乎时代的炼钢工艺出土了。

“这个方法你拿回去尝试一下,看能不能炼出五十炼的宝刀来!”

牧景道。

“大掌柜还会治铁?”

许林很吃惊。

“你忘记了,我出自太平道,太平道涉猎无数,我也学了一点,太平经里面可有不少是当年墨家传承,关于旁门左道的技巧,想起来一些而已。”牧景很快就想好了一个借口。

“可是五十炼的刀,除非一些大工坊,或者是墨家传承家族,才能做到!”许林对许家的锻造之法还是很自信的,他看了看这上面的锻造工艺,倒是看不出异常来,有些皱眉的道。

“试一试吧!”牧景耸耸肩。

“好吧!”

许林拿着锻造的方法,迈步离开。

*********************

进入五月,初夏季节,天气开始越来炎热。

龚府。

龚家的家主龚场跪坐上位,坐在他左右的都是舞阴的商户,他们的面色不算很严峻,但是也不是很喜色,倒是有些凝重。

“布匹最近如何?”龚场问道。

“龚兄,目前我们已经稳住了价格!”林木拱手道。

这一个过山车坐的,他们林家,还有一些绸缎商都损失惨重啊。

不过总算张恒没有两败俱伤的意思。

所以目前市场还算稳得住。

“我要的是张恒他们倾家荡产!”龚场冷冷的道。

他有些急了,这一个多月都已经过去了,但是张恒孙郝他们依旧屹立在舞阴县城之中,这样下去,士族会怀疑他的能力。

“龚兄,我们不是不尽力,我们都尽力!”

林木苦涩的道:“奈何技输一筹!”

“我们如今可都是在亏本啊!”几个绸缎商户也在纷纷开口。

“还能在降价吗?”

龚场皱起眉头,询声问道。

“龚兄,张恒有所防备,一开始就从襄阳订购了足足一万多匹布,真降价的话,只能两败俱伤!”林木摇摇头:“根本不可能打垮他们!”

“那其他方面呢?”龚场冷喝。

市场不仅仅只是布匹,还有其他的货物,粮食,盐巴,木材,矿石……等不等,他们就不相信张恒他们有能面面俱到。

“他们成立的一个什么景平商行,而景平商行之中,有十几户商贾,而这些商贾现在除了张氏绸缎庄之外,其他的就连城南酒楼都关门,他们宁可奎被,也不经营,我们无从入手!”

有人低声的道。

“该死!”

龚场越来越急躁起来了:“我就不相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弄不过他们区区一个景平商行,给我盯着,我倒是要看他们能关门到什么时候,另外绸缎方面,你们在降价一点,压制张氏!”

“好!”

林木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第七十七章 舞阴商战 十二

舞阴城之中如火如荼商业大战只是牧景的一场秀而已,和牧山这个黄巾渠帅的关系不大,对于目前的后勤还算保证的他,不是很在意这些,他现在更加在意的是如何提升自己的战斗力。

在这种情形之下生存,他不敢松懈,兵权是他唯一能依靠了。

所以他几乎每天都泡在刚刚修建起来了这座营寨之中,训练他手下的三千余将士,他兵马在南阳来说虽雄厚,但是麾下的将士鱼龙混杂,有普通县兵,有山贼匪类,也有一些被迫落草为寇的纯良之人……

其实打起仗来,他们就是乌合之众,根本发挥不出三千多人的战斗力。

所以练兵就是他目前最专心的工作。

如果论玩心急,玩套路,牧山肯定比不上他那个鬼灵精的儿子牧景。

但是如果是踏踏实实的练兵,牧景哪怕有一些超前的练兵意识,拍马也比不上在沙场上身经百战的牧山。

为了能训练出一支精锐兵马,牧山这一次可是用尽了心机,他和麾下几个大将,还有能说得上话的谋士,成罗李严,蒋路他们商议再三,改了又改训练方式,才堪堪算是有点成效。

一个多月过去了,在众人的努力之下,这一群乌合之众也算是有模有样了,无论是牧山亲自率领的亲兵营,还是周仓的骑兵营,或者是雷公的先锋营,目前都颇有战斗力。

对于牧山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只要再给他三个月时间,他能让这将近四千大军提高一半以上的战斗力,可惜老天爷就是不给他时间……

“大当家!”

“县尉大人!”

这一日,天气很好,外面训练的声音震耳欲聋,而成罗和李严两人并肩走进了营寨的中帐,对着堂上的牧山行礼。

牧山和蔡图之间的关系开始变得很是微妙。

牧山如今算是立足舞阴,所谓立足,就是霸占了舞阴的税收人口等等,这自然就离不开县令蔡图的支持,养兵需要地方财力支持,而且蔡图还是荆州世家蔡氏子弟,在声誉上有很大的影响力,但是鉴于蔡图之前的行动,他对蔡图开始有了防范,不会信任,所以两人之间与其说是结盟,还不如说只是表面上的合作。

不过李严却不一样。

牧山对这个青年还是很信任的,毕竟他们之间合作了好几次,信任基础已经建立起来了,并没有因为和蔡图的嫌隙而让他对李严失去信任。

所以李严可以自有出没在的牧山军营之中。

“你们的神色不是很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牧山正在寻思加大训练强度,听到两人的声音,抬头一看,目光看着两人面色有些阴沉,便有些皱眉起来。

“大当家,出大事了!”成罗的面容阴沉,声音萧冷。

“什么大事?”牧山闻言,楞了一愣,最近他一心练兵,安稳日子过的有点心满意足的,倒是让他飘飘然,失去了一些危机感,所以才会听到成罗的这句话有些失神。

“大人,就在刚刚,宛城那边,太守府亲自,征召南阳各县的兵马,汇合郡兵精锐,要出征葛坡的黄巾反贼!”

李严开口说道:“我们舞阴县兵为先锋,一个月之内,必须先入汝南!”

在今年二月底,牧山尚在土复山的时候,黄巾渠帅郭太在白波谷举黄巾大旗,集合了黄巾兵马十余万,强势杀入河东,攻占河东各县,掠夺人口,抢夺财帛,一下子惊骇了上面的朝廷,朝廷连忙调兵遣将,然而白波黄巾军势如破竹,河东局面越发溃烂。

最重要的凉州叛军还没有剿灭,目前还在蠢蠢欲动,牵制了驻扎西边大部分的汉军主力。

时间一长,黄巾军死灰复燃的影响力开始渐渐的扩散。

三月的月末,继承太平道的张燕离开了巨鹿,率太平道精锐返回黑山,领麾下大军十万有余,而河北各地黄巾附属的兵马更是几十万有余,连连攻克常山中山各县。

到了四月份,汝南黄巾终于沉不住气了,渠帅龚都,渠帅刘辟,两大渠帅率兵于葛坡会师起义,拉起反旗,反抗朝廷,另外盘踞在汝南和颍川交界之地何议和黄劭见状,也率兵南下汇聚,攻占汝南北部的县城,四股黄巾兵马,集合了黄巾军之中的一些颍川余孽和汝南精锐,将近十万,声势之浩大,直接于西面和北面两股黄巾军要要相呼。

黄巾军死灰复燃,朝廷自然大怒,皇上刘宏亲自下令,命颍川,九江,南阳,三方太守各方出兵,征讨葛坡黄巾。

朝廷现在倒不是不想出兵,奈何兵权被何进制衡着,即使天子刘宏想要调度大军,都有些麻烦,还有就是目前河东局势过于溃烂,尚有西凉叛军俯视眈眈,京城兵马根本不敢调度。

所以就要调动地方兵马。

距离汝南最近的是九江南阳,还有北面的颍川,只能让三郡出兵征讨……

“朝廷既然下令,南阳兵马征战汝南黄巾已经是无可避免,所以张咨他这是想要先消耗某的兵力?”

牧山闻言,冷静了一下,想了想其中的核心消息,微微眯起眼,幽幽的道:“因为他是担心自己一旦出兵,某会反他吗?”

汝南的黄巾军反了,这消息他是知道的,而且比张咨等人知道的要早。

舞阴和汝南不过一河之隔,消息最为灵通,而且他对黄巾军的消息也十分警惕,所以汝南黄巾刚刚拉起反旗帜,攻陷上蔡等地的时候,他就已经收到消息了。

但是他不想蹚这一趟浑水。

当初成罗求援,他们这些同为黄巾部将不但见死不救,还斩掉了成罗的手腕,牧山记恨他们,特别是龚都刘辟,但是牧山如今作为一军主帅,统帅将近四千儿郎,他也要清点一下实力,最重要的是他虽然披着官兵的皮,骨子里面却是太平道徒,他们再忘恩负义,终究是黄巾渠帅,有点难下手。

但是他没想到张咨在这个时候倒是给了他一个不可拒绝的出兵理由。

张咨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是事实。

如果不是土复山一战之中,他收缴数千贼兵,壮大自己的实力,南阳郡兵早已经和他开战了。

如今他手握数千兵马,足以和南阳郡兵一战,张咨作为一郡之太守,对他十分忌惮,所以张咨准备利用这次机会,想要让牧山当先锋军,就是当炮灰的意思。

偏偏这个时候牧山还不好拒绝,一旦拒绝出兵就是和太守府翻脸,这可是朝廷下来的任务,一旦翻脸,蔡图都不会站在他的这一边,整个荆州也视他为贼寇。

“大当家,我等在他们心中,犹如贼寇,他们不可能信任我们,所以才逼迫我们出兵!”成罗低声的道。

“正方,你认为某该如何是好?”

牧山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心腹成罗的一件,而是问了李严。

倒不是他更加信任李严。

而是他要清楚李严的立场,这个人他已经开始信任了,但是终究是蔡图的部下,只有彻底的站在自己这一边,才让他心安。

“大人,此事恐怕已经不好拒绝了!”李严想了想,心中叹了一口气,他左右为难之中,只能低声的道:“拒绝了,就给张咨一个收拾我们的借口,毕竟他要是打响了南阳内战,自然就不用出兵汝南,对他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个好机会!”

“可是出兵的话,对我们来说也很危险啊!”牧山倒是没有进一步逼迫他表态,而是沉声的道:“目前我们互相之间的融合训练没有完成,还有战阵配合,武器配置,这些都没有完成,战斗力发挥不出几成,最重要的是一旦开拔,后勤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留在舞阴,我们还能保证后勤,可是离开舞阴,后勤线拉长,恐怕朝不保夕!”

“大人,现在任何拒绝都会引发内战,只能虚与委蛇了!”

李严道:“或许局势还不到这一个地步!”

“现在就已经杀到门口了!”成罗咬着牙道:“我们不出兵是死,出兵也是死!”

“我考虑考虑!”

牧山眸光深沉,有些犹豫不绝。

*********************

城中。

随着布匹绸缎的价格回暖,在不知不觉之中,有人开始发现县城之中的粮食价格开始走向有些怪异。

“六百钱一石?”

一个普通的货郎走进龚氏粮店,询问了一番之后,有些为难:“之前不是五百八十钱吗?”

他要卖的是栗米,也就是小米,最便宜的米。

更好的米要一千钱左右。

甚至有些上好的大米,一石足足要数千钱以上。

“客官,很抱歉,最近涨价了一点!”

“好吧!”货郎无奈的点头:“给我来五十石!”

“好嘞!”

几个伙计倒是不生疑,毕竟货郎卖米然后走街下村去买卖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旁边一直在算账的掌柜倒是有些疑惑。

“最近怎么生意这么好?”

掌柜是龚家的一个亲家,姓罗,当然所谓的亲家就是他把女儿送给了龚场当小妾,就好像龚场要讨好士族,他要讨好龚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

罗掌柜再次看了看账目,心中念叨:“没有什么异常,最多出售的大概也就百石上下,基本上都是几十石的出售!”

“不过这才几天时间,怎么就消耗掉了库存的一千多石粮食!”

他想了想,还是拿着账本向着龚家走去。

……

城西市集的一个是粮店。

“掌柜,八十石梁米(优良小米)!”

“梁米可不便宜,要九百八十钱一石!”

“好!”

……

随着一个个粮店的粮食缓缓的进入了景平商行设立的几个巨大仓库之中,市面上的粮价越炒越高。

……

景平商行。

“大掌柜,目前我们已经投入了六千金,收购了足足两万一千石粮食,这其中本金倒是不多,只是我们为了隐秘,调动了太多人力,工钱倒是占据了不少!”张恒汇报。

收购粮食,目标就是龚场。

擒贼擒王。

想要拿下舞阴商界,就要拿下龚场,拿下这个代表士族的商贾,才能彻底的统一整个舞阴商界。

“不怕浪费,时间最宝贵!”牧景回应。

两万多石的粮食看起来很多,足足够牧山大军支持一年半载了,但是在有十万人口以上舞阴县城来说,粮食流通占据的比例不是很高,不足以左右这场粮食大战的局势。

“是!”张恒点头。

“我们利用的城中的一些货郎,还有冒充大户,而且买卖数量压制在百石之下,根本不会有人发现,但是我们出手频率太高,倒是引起了一些关注,连市价也拉高了一两成左右!”

“快藏不住了?”牧景眯眼。

“龚场虽然是依靠士族起家,但是此人精明无比,恐怕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

张恒作为舞阴县城第一绸缎商,和龚场这个舞阴最大的粮食贩子水火不容,之前就曾经闹的不可开交,对龚场很是了解。

“既然这样,动作快一点!”牧景当机立断,道:“最后的决战来了,立刻让所有人在短时间之内,能收购多少就是多少,不怕暴露,不怕浪费钱,所有本金都能压进去,而这个时候,也不怕他们警惕了,只要砸得出粮食就可以!”

“诺!”

张恒领命。

……

龚府。

龚场目前还在为张氏绸缎庄的事情一筹莫展,一直拿不下张氏绸缎庄这回让士族对他失去信任,他很清楚,自己的一切来自于士族的信任。

“这张恒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他坐在堂上,有些自言自语:“难道他以为投靠了一个黄巾反贼,就能和士族他们作对!”

他其实心中有些想不明白,平日士族一开口,根本不用做什么,这些商铺都会自己动关门,可是张氏绸缎庄却越发高调,颇有些和士族抗衡的意思。

士族,可不仅仅是读书人的家族那么简单,而是仕途之家,所谓士族,祖上必有当官的延绵下来。

这是一个官本位的时代。

官字两个口,说你是兵就是兵,说你是贼就是贼,让你关门你就开不了门,让你开门你也不敢关门,所以士族控制了这个时代的大部分影响力。

然而这一次却和他想的不同,县衙这条路首先已经被蔡图把控起来了,想要用官方力量来制衡这些商贾,士族根本做不到。

第七十八章 舞阴商战 十三

“禀报家主,东市集的罗掌柜在府外求见!”

“罗里?让他进来吧!”

龚场闻言,收拾了一下情绪,平静的说道。

“诺!”

很快,一个龚家护卫很快带着这个掌柜走进来了。

“小人拜见家主!”

“起来!”龚场问道:“此并非盘账之日,你急躁而来,所谓何事?”

“回禀家主,小人发现最近账目有些不对,还请家主过目!”罗掌柜送上账本,低声的说道。

“有何不对?”

龚场心中一突,拿过账本,一边看,一边询问。

“家主,最近粮食出货太过于频繁,虽然出货数量都不多,然而购买的次数却比平时多了十倍以上,让我们店铺库存渐渐虚空!”

“什么?”

龚场警觉一身冷汗,仔细的看了看上面的出账入账,瞳孔变色。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说?”

“之前小人认为没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出货数量不大,而且很多都是熟悉的大户采买和货郎,可是当小人发现他们数次购买,次数越发频繁的时候,才意识有些不对,赶紧来禀报家主!”

罗掌柜说道。

“该死,难道他们真的如此大胆,居然敢在粮食的市场挑衅某家!”

龚场看着手中的账目,他的目光比罗掌柜更加锐利,一眼就看穿了有人在囤货,为什么囤货,在这个时候要么就是购买军粮,要么就是……

他双拳握紧,神色越发阴冷。

“来人!”

“在!”

“传县城之中龚氏旗下,各店铺的掌柜,立刻带上账本,来我府上盘账!”

“诺!”

龚家的护卫四处,去承诺中一个个街道坊里,传递命令。

……

城北,开行里,罗氏粮店。

“掌柜,八百石精米,可有存货?”

“有倒是有,但是这么大的出货量,某要请示家主方可!”

“我乃是汝南商队,这一来一回都是时间,可没有这么多时间耗在这里,你看,我提高百分之十的价钱,能不能立刻搬走!”

“这个……”

“掌柜,通融一下,下次我们还做生意!”

“好吧!”

……

城南,中轴大街,罗氏粮店。

“掌柜的,你们可是整个舞阴最大的粮店,不会连区区一千石小米都拿不出来吧?”

“怎么可能,区区一千石小米而已,我仓库就有!”

“那我提高百分之十的价格,可否卖给我!”

“不知道阁下是……”

“我乃是平氏县城县尉窦岷麾下军侯,此次前来,乃是为了购置军粮,还请行个方便!”

“我考虑考虑!”

“这是一个金饼,掌柜,如今大军准备开拔剿贼,我等很急,还请笑纳!”

“看你这么有诚意,好吧!”

……

城东最繁华的市集之中,白家粮店,一个小粮店。

“白掌柜,三千石小米,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如何?”

“这位先生,三千石有些多了,我们也就这么点存货,是在腾不出手来!”

“白掌柜,你打开门做生意的,我还没听说会畏卖的,不会是贵粮店连这点库存都拿不出来,难怪,这我还是去龚家看看好了,人家规模大,肯定有!”

“不不不,我们当然有,马上就可以交易!”

“那就好,这是金饼,请点点!”

“好嘞!”

……

城西,洪家粮店。

“要五千石?”洪家掌柜瞳孔微微变色,作为仅次于龚家之下的大粮商,他还是有些警惕的,询问:“你们是何人?”

“洪掌柜,我乃是县尉张川麾下小吏,最近我等兵马缺粮,还请洪家掌柜高抬贵手!”

“张川?”洪掌柜面容有些沉下来:“某实在拿不出这么粮食来!”

“洪掌柜,我诚意购买,你可别推脱了,我家县尉可不是什么儒雅之辈,要是激怒了他,那就不是买了,届时我带兵来取,你可愿?”孙元是孙家的一个采办,没想到冒充县兵的任务落在他身上,作为商贾,平日都是低眉顺眼,难的挺直腰板,狐假虎威,他心中暗爽。

“你……”

“别给脸不要脸,我家大人亲民,不愿意落的一个不好的声名,可不等于我家大人原因循规蹈矩,如今县城天平,少有贼类出没,乃是我家大人之功劳,要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几百个土匪从天而降,不知道洪家的粮食能不能保住!”

“我卖!”

洪掌柜双眸赤色,咬着牙,阴沉的道。

……

……

景平商行手中的雄厚资金疯狂的出手,开始横扫城中一个个粮店,不管是雄踞城中粮食几个大型粮商,还是一些小型的粮商,皆然被他们扫荡了。

一车一车的粮食运送进入了景平商行的大型仓库之中,每一个仓库都堆积满了大米小米各种粮食。

……

龚家府邸。

“禀报家主,我店铺今天来了一个汝南商队,出价丰厚,所以正想要向掌柜申请存货!”

“禀报家主,我店铺今天来了一个自称宛城商户的人,用比市价高出一成的价格,购买了一千石粮食,我看他们出手听阔绰的,就应了!”

“禀报家主,……”

一声一声兴高采烈的禀报声音,龚场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阴森森的询问:“这么说,你们店铺都已经没有多少存货了!”

“正是!”

众掌柜点头。

“愚蠢!”

龚场怒喝:“这难道还看不出有人在囤货吗?”

“囤货,为什么要囤货?”众掌柜还有些回不过神。

“都给我滚!”

龚场怒不可及,神色阴冷如冰。

“家主,息怒,此事并非如此简单,不过若是有人以为这样就能针对我们,那他们就太简单了,我等粮店屹立多年,岂会是如此小小风雨能扳倒的!”

一个掌柜说道:“我们可以向其他粮店借粮,熬过这段时日便可!”

“好!”

龚场冷静了下来:“管家,你立刻去亲自联系白家,洪家,许家,方家,刘家……告诉他们,我要从他们的粮店借三万粮食,一月必还!”

“诺!”

龚家的管家领命走下去。

不到一个时辰,龚家管家就回来了,他面容有些不太好,拱手道:“禀报家主,刚刚几大家族说,他们家的粮食也被卖出去了,库存根本没有多少粮食!”

“该死!”龚场闻言,有些阴沉,他大喝:“所有掌柜听命,立刻出去购买市场上所有粮食,不管大的粮店,还是小的粮铺,都给我收购,提高价格去收购!”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声东击西了,反应过来,立刻出手,干净利落。

然而,已经慢了一步。

一天之后。

“掌柜,我们今天才收购了不到两千石粮食!”

“怎么可能?”

龚场这一下彻底慌了:“谁有这么大手笔,居然能扫干净舞阴市场上的粮食!”

要知道,即使他龚家富裕也无法扫干净市场上的货物。

除非……

联手,有商贾的资金已经联手了,这起码要砸进去上万金,别说一家了,两三家都拿不出来,除非十几家联手。

麻烦大了!

“家主,其实也不用这么担心,如今舞阴太平,粮价稳定,不会一下子拉高,我们徐徐图之,必然能板回局势!”

“若是舞阴不太平呢!”

龚场阴森森的反问。

“舞阴不太平?”

“不可能吧!”

“舞阴城外可是驻扎数千兵马,哪有什么贼军敢来捣乱!”

一众掌柜面面相窥,沉声说道。

“哼!”

龚场冷哼,心中仿佛坠落万丈冰窖之下。

如果是他,既然已经开始掌控了好了粮食货源,那么这时候要做就做绝了,搅动风雨,主动出击,把他们龚家积累多年的商誉拉下马来了,然后一举击溃龚家的商铺,让他们无法立足。

第七十九章 舞阴商战 十四

“要打仗了!”

“听说了吗,汝南贼兵南下了,我们舞阴县城首当其冲!”

“那怎么办?”

“快快准备好粮食和细软,随时准备逃命啊!”

“对,必须准备足够的粮食逃命!”

“可是我们县不是有数千县兵吗?”

“我可是听说汝南贼兵高大数十万贼众,就凭我们区区县兵,如何能挡得住!”

“还是早做准备好!”

“……”

平地一声雷,一则战争来临的消息毫无征兆的爆发,在县城之中的爆发出来了,大街小巷,茶楼酒肆,人人都在讨论,一下子闹的沸沸扬扬的。

“正方,这是怎么回事?”县衙后院,一个书斋之中,蔡图面容铁青。

汝南黄巾,聚集葛坡,起义造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占据了,大半个汝南之地,这消息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听说汝南黄巾有南下南阳的打算啊。

“禀报大人,属下派人查了一查!”李严眸光闪烁一抹凌厉的光芒:“此事好像有人可以散播消息!”

“为何?”

“目前不清楚!”

李严道:“只是知道,散播消息的人乃是本县之中一些地痞流氓而起!”

“难不成真的是黄巾贼准备南下了?”

“应该不是!”

李严摇摇头:“据我所知,黄巾贼虽然占领了大半汝南,但是汝南太守并没有放弃抵抗,聚兵数万,已经准备交战,除非他们兵败逃命,不然这时候应该不会南下吧!”

“汝南?”蔡图闻言,微微眯眼:“那可是袁氏的地盘,当年黄巾军最强盛的时候,都不敢在汝南大张旗鼓,这时候却起来了,某多少有些怀疑!”

“县尊大人怀疑袁氏等人纵容他们?”

“不无可能!”

蔡图平静的道:“袁氏是四世三公,天下第一门阀,不说袁氏双雄如今乃是朝廷栋梁,就算袁氏在汝南根基之深厚,掌控大部分人口,粮食,布匹,铁矿,随时能拉出兵马数十万来,所以要说黄巾贼在汝南能立足,袁氏必然手下留情了!”

“为何?”李严毕竟寒门出身,对世家豪门之事并没有蔡图摸得准,所以他很疑惑。

“世道如此!”

蔡图平静的道:“朝廷无望,天子昏聩,信任十常侍此等宦官,还将天下兵权交于何进如此匹夫,国事艰难,天下躁动,大家都只是在找出路而已,就好像我们蔡氏家主明知道牧山此獠乃是贼,然却始终纵容贼类横行,无非就是结下一念兵权之意,日后若是天下混乱,能交之掌兵之辈,方为正道,世家豪门,利益为先,怎么还圣贤之念,可悲也!”

“县尊大人高义,属下佩服!”

李严眸光一闪,他看着蔡图的神色变了变,这看起来有些迂腐而小人的县尊也并非一无是处,他治理县城绝对是一把好手,夺权之后颇有成效,另外就是他对时局还有世家豪门只了解,并非自己这种寒门出身的人如今能媲美的。

这就是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的先天差距。

世家子弟,家族之中,多有官宦,耳濡目染之下,眼观早已经放大,对天下时局有了腹稿。

而寒门子弟,苦苦挣扎在温饱之间,读书也是艰难,只能从书籍之中吸取只是,却毫无历练。

蔡图叹了一口气,摆摆手,把这些杂念驱除脑外,现在这些并非他一个小小县令能应付得来的,他还是管好他舞阴县衙的事情比较好,他问道:“本县还是想知道,这消息到底为何传出来?”

“属下倒是有一个猜测!”李严道。

“说!”蔡图看着李严,低喝。

“这有可能和最近舞阴城中的一些物价波动有关!”

“就是那些士族鼓动之下,商贾内乱的事情?”蔡图皱起眉头。

“没错!”

李严看着蔡图不屑的样子,也知道他对商贾天生存在偏见,但是他还是细细的说了:“大人可不要小看这些商贾,他们或许乱不了县城,但是他们身后的人,可就能让县城大乱!”

“这么说舞阴的士族和牧山的较量延续在了商贾的战场上!”李严有些明悟。

“的确!”

李严道:“舞阴士族根基深厚,牧山手握兵权,他们之间水火不容,却不敢翻脸,所以只能靠如此方式来较量,不过的人说错了,这是舞阴士族和牧龙图之间的较量!”

“又是这小子,他倒是本事大啊!”

“谁说不是!”李严笑着道:“他弄出了一个景平商行,有意同意商贾之力,不想战场血腥,就想要阴柔之刀刮下士族的影响力!”

“就凭这些商贾?”

“大人莫要小看他们,如今大人居于中位,不敢偏倚,士族无法动用官府力量镇压,就连县城孟吴此时此刻都要夹着尾巴做人,岂敢得罪手握重兵的县尉,如此以来,士族已经自断一臂!”

李严平静的道:“而且这其中有牧龙图插手,事情未必会如他们所愿!”

他顿了顿,说:“其实此事我们无须在意,县城之中,终究乱不了,大人只要立身正,不管是士族还是牧山,恐怕都不敢对县府无礼!”

“说的对!”

蔡图想了想,点头表示赞同:“如今更重要的是闹清楚到底黄巾贼有没有南下意图,还有,牧山对于出征之事可有决断,若是他执意违命,恐怕舞阴要陷入刀兵之祸中了!”

“请大人放心,我会说服牧山的!”

“希望吧!”

蔡图抬头,看了看天际,一片万里无云,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然后坚定的道:“当年我求学之时,曾立下志向,若为一方官,必保一方太平,这舞阴城与我共存亡也,我决不允许有人在舞阴开战!”

*********************

随着流言的爆发,县城之中陷入了一阵阵抢购的浪潮,以粮食为主,物价开始不断的飙升起来了。

“来两石栗米!”

“七百钱一石!”

“怎么这么贵啊?”

“现在就这么价,爱买不买!”

“买!”

“……”

一天之后。

“掌柜,五石栗米,这是钱!”

“不够!”

“为何?”

“看看上面的牌子!”

“八百钱一石?昨天不是才七百吗?”

“不好意思,今天你涨价了!”

“买!”

“……”

又过了一天。

“良心小米,九百钱一石,就剩下这点存货了,快手快得,手慢没有!”

“来一石!”

“给我两石!”

“给我一斗就行了!”

“……”

不过只是三四天的时间,县城因为战乱的气氛笼罩,两家节节攀升,已经超过平日将近一倍的价格,弄得整个县城人心煌煌的。

……

景平商行。

牧景白衣如雪,手握一卷竹简,郎朗读书声回荡在竹林之中,谁恐怕都想不到,在这堆积金钱的俗地会有如此光景。

“大掌柜!”张恒走进竹林,微微行礼。

“说!”

牧景放下书籍。

“他们应该断货了!”张恒道:“连续拉高价格,一石米赚了平时三石米的钱,他们忍不住想要赚钱,就不断出货,顾不上手中的存货少!”

“断货了之后,他们会如何?”

“不会坐以待毙,自然是借!”

“向谁借?”

“只能是士族了,如今整个舞阴,唯有士族才有粮食!”

“那就让他们去借!”

“那价格还要拉高吗?”

“在拉高一点!”牧景平静的道:“我们得让他们看到利益,才让他们入套,就是不知道这些士族有多大的力量支持,来的越多越好,吃掉他们,才能让这些士族心痛!”

“明白!”

张恒点头而去。

第八十章 舞阴商贾,唯景平商行! 上

“谭哥,看来整个县城都陷入了你的流言之中,这事情做的很好!”牧景看着越发成熟的谭宗,眸光之中闪烁一抹若有所思的光芒。

散播流言,看上去是一个很简单的活。

可是这是很细腻的人才能做得到。

但是这一次谭宗做的比牧景预期之中还要好,他所用的手段,收尾时候的谨慎,丝毫不暴露的原则,都符合了一个间谍应该有的天赋。

或许……

他天生就是吃这一行饭的人。

“这都是少当家教得好!”

谭宗站在牧景身边,听到牧景的赞赏,绷紧的脸庞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年纪不大的他这些时日跟在了牧景身边学到的东西太多了,

当然这也有他的天赋,是对一些事情有些举一反三的超级天赋。

“你的手下有可靠之人吗?”牧景问道。

“有几个,不过还在训练,都是我们当年蘑菇山走下来的人,信任可当,能力还不足!”

“送去几个去宛城,在送几个去襄阳!”

牧景想了想,道:“我会从商行之中挑几个掌柜随行,帮助他们在宛城和襄阳立足,就以商贾之名,但是在暗中以细作为住,查探消息!”

如今已经是中平五年,大乱之世为时不远,有些事情,他未雨绸缪才行,不然他们两父子想要有立足之地,何其艰难。

“诺!”

谭宗点点头。

“这东西你拿去!”牧景递给他一本手抄书籍,这上面是他在现代一些电视剧或者小说,耳濡目染之下,知道了一些间谍手段,他集合成一本书籍:“好好学学,日后你会成为父亲的左膀右臂!”

“是!”

谭宗双手接过,神色之中有一抹灼热。

“下去吧!”

“诺!”谭宗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

龚府。

龚场阴沉的面容散发凌厉如冰的气息:“现在粮食价格到了什么地步?”

“最便宜的小米都到了一千钱每石!”

一个掌柜回答。

“可恨,我们手中居然没有粮食!”

“我们堂堂舞阴第一粮店,居然连一点粮食都拿不出来,如今店铺只能挂牌停卖!”

“让这些人赚大发了!”

“不甘心啊!”

一个个龚家掌柜咬牙切齿的道。

“家主,只能借粮了!”罗里掌柜走上来,低声的说道。

“借粮?”

龚场沉默了很久,才道:“就怕我们愿意借,他们不愿意借给我们啊!”

“家主,这些士族应该会,毕竟他们也不想看到景平商行独大!”

“那就去试试吧,你亲自走一趟!”

“诺!”

……

城南古府。

“没用的东西!”古鹏大发雷霆:“区区商贾而已,他们还能翻天不成!”

“古家主,恐怕这一次他们来意汹汹啊!”

一个家主说道。

“这景平商行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景平村为名,牧山他们摆明了要和我们死磕到底!”有人愤愤的道:“要我说这些人都杀了!”

“杀了,你杀得了吗?”

有人冷笑:“若是他们只是区区商贾,只需县府下令,以通贼为名,就能吵架灭族,可如今县衙却被蔡图那个混账操控,我们如何能动,另外你认为牧山手中数千兵马是坐观而看吗,他们巴不得我们出手,然后以剿匪之名,把我们抄家灭族!”

“如今可不能给牧山那厮抓住把柄!”

“是得小心啊!”

众家主点头说道。

“古家主,现在龚场要想我们借去粮食,该不该借给他们?”陈家的家主看着古鹏,循声问道。

“借!”

古鹏淡然的道:“我古家出三万石,你们凑足六万石,我看看整整十万石的粮食,能不能打垮他们,我还要看看,这个景平商行有多大的能耐,对了景平商行何人为尊,张恒吗?”

“景平商行的大掌柜名牧景,字龙图,年方十三,牧山之子!”

有人低声的说道。

“牧龙图?”

古鹏双眸爆出一抹凌厉的光芒:“灭我古氏数百儿郎的牧龙图!”

有些事情是藏不住了,景平村战役的前后经过他们想要知道,总会知道,牧龙图这个名字自然也映入了他们的眼中。

只是他们想不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居然能让他们铩羽而归。

……

龚场很快就你得到了士族的回复。

“他们答应借粮了,一口气借给我们十万石粮食?”

“对!”罗掌柜道:“不过他们要求以目前市价结账,而且必须三个月之内归还,利息一成!”

“一成?”

龚场神色微微变。

目前市价,就算是最普通的陈年小米,也要近乎千钱,十万石其中还有不少新谷,最少逾越万金,他虽然为舞阴第一商贾,奈何根基不足,轮身家,还不如张恒的张家,张家能拿出几千金已经倾囊所出,还要变卖一些家产才行,而他也拿不出五千金来了啊,要是砸了,那就玩了。

而且利息一成,也太恐怖了。

“太好了!”

“我有粮食了!”

“可以反击他们了!”

“这一次价格我们来定!”

“必然可大赚一笔!”

一个个掌柜可管不了这么多,他们顿时兴奋起来了。

“家主!”

有人低声的叫喊了一声。

“各个店铺,准备开门,买卖粮食!”龚场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他知道,只有大赚一笔,才能补得上这个空缺。

“好!”

众掌柜领命。

……

“龚家粮店出新米了!”

“快来购买啊!”

“这可是最好的新米!”

“一千一百石一钱,不二价!”

“……”

在战争气氛的笼罩之下,虽然贵是贵了一点,但是还有有人愿意去购买的。

一下龚家粮店恢复了人气,人头涌涌,商队云集。

……

城南酒楼。

张恒把玩手中的血色晶莹的玉佩,嘴角勾勒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刚刚得知一个消息,龚场向几个士族一共借了十万粮食!”

“果然是士族,好大的手笔!”孙郝冷笑:“舞阴大半的土地都被他们掌控,他们有如此多粮食,我一点都不意外!”

“我现在考虑,什么时候是时机?”张恒微微眯眼。

“大掌柜如何说?”

“大掌柜说了,连这点时机都把握不住,那还要我们有何用呢!”张恒阐述牧景的原话,微微苦笑:“他的意思很简单,我们做主!”

“大掌柜虽年纪不大,但是在商道之上的造诣,不亚于当年吕不韦,他给的那本《资本论》,我拜读之后,受益非多,如此大事,牵涉数万金的交易,他若是不出手,我心中没底!”孙郝道。

“大掌柜是做大事的人!”

张恒双眸爆出一抹精芒:“我倒是认为,他在历练我们!”

“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让大掌柜失望!”

孙郝道:“要不让许瘸子一起来商议!”

“我派人去找他了,他说,别烦他!”张恒苦笑:“这段时日他好像有些疯魔了,我听许家下人说,他一直在作坊,好像得到了什么新的锻造工艺!”

“算了!”

孙郝道:“那我们自己商议一下!”

“我认为再等等!”

“再等等?”孙郝皱眉:“会不会错过良机!”

“现在压价,太早了,打草惊蛇,引动士族出手,那就不太好了,而且价格好不到普通百姓所承受的极限,无法引起反弹,想要压价,会损耗我们太多,毕竟我们的存货也只有七八万左右!”

“你说的对,再等几天!”

孙郝点头。

……

三天之后,舞阴县城,各大粮店依旧热闹非凡,而粮价已经攀升到了一个历史上的巅峰。

“要一千二百钱一石小米,太贵了吧!”

“我不买了!”

“我就不相信,还能饿死我们!”

“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这些哄抬物价的商贾,无耻小人也!”

“去官府告他们,明知道战争来了,还祸害我们老百姓,太无耻了!”

“我们同去!”

“……”

物极必反,过高的物价终于引发的民变,很多百姓承受不住如此昂贵的价格,可是粮食却是生活必须品,他们不买也不行,终于让他们的不满开始爆发了,整个县城乱哄哄的。

第八十一章 舞阴商贾,唯景平商行!中

城南酒楼。

“民意汹涌,火候到了?”

“再等等!”

“等什么?”

“等人出来辟谣,得在最好的时机动手,要么不压,要压,就压死,我要让龚场血本无归!”

“好!”

两个执行掌柜直接定计,开始筹措最后的一场战役。

……

城东市集,这是舞阴规模最大,最为繁荣的一个市集,商铺无数,以中间一条米字交错的街道而形成。

街道东侧,一个普通民宅之中。

这虽然是一个普通民宅,占地不大,院落也只是普通的两进宅子,但是这宅子中数十男儿,最大的二十出头,最小的才十五六岁,一个个都是精锐好手。

为首之人,便是年纪最小,威严最重的谭宗。

谭宗不算高大的身躯在中堂盘膝而坐,手中拿着一本书籍津津有味的看着,上面的所有信息他都很感兴趣,幼年就曾经读过书的他理解能力不错,而且这上面用的都是白话文,太好理解了。

“三军交锋,消息为先,细作之事,重如泰山!”

“锦衣者,光艳夺目,却夜行天下,寂灭无声!”

“只有看不见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只有身边的敌人才是最恐怖的……”

“一个好的细作,学会孤独,学会在黑暗之中摸索,学会在信任和背叛之中前行,学会在人前人后的伪装,学会在心灵上的坦诚……”

“……”

谭宗不过十四五岁而已,生活的艰辛让他早早成熟,黄巾军的流荡让他早早学会独当一面,然而他终究在知识面很薄弱,他现在他就犹如一块海绵,疯狂的吸收知识。

他的未来,仿佛就被这一本小小的本子而塑造了方向……

“公子,外面的情况有变!”一个青衣少年走进来,毕恭毕敬的行礼。

“说!”

谭宗如今在牧景之下,仅次于雷虎那厮,雷虎崇武,被誉为牧景第一心腹,但是他却不这么认为,如果说雷虎是牧景手中的一把震慑万军的巨刀,那他就是牧景手中看不见的暗刃,牧景大大小小的事情都不会避讳他,对他信任有加,对外,他也是颇有公子地位的人。

“禀报公子,目前舞阴县城之中因为粮价不断的攀升起来,导致民心大乱,市集之中也混乱不堪,更有不少心怀不轨之徒,组织民众,开始冲撞了一些粮店!”

青衣少年仔细的禀报情况:“现在已经造成流血事件,在这么下去,会造成人员伤亡的!”

“现在你去做两件事情!”

“请吩咐!”

“第一把这事情始末经过一字不漏传给少当家!”

“是!”

“第二,立刻传令下去,我麾下所有人,包括招募的寒门书生,普通的地痞流氓,酒肆的说书之人,进行全面辟谣!”

“辟谣?”青衣少年一愣,谣言可是他们自己放出来的,现在要自己出来辟谣。

“对!”

谭宗双眸闪闪如电,道:“这一次的主题那就是,舞阴大军开拔北郊,驻兵汝南边界,县尉张川怒下军令,一息尚存,绝不放过一贼南下!”

“诺!”

青衣少年神情一肃,领命而去。

********************

龚家。

听着外面传回来的一个个消息,龚场的神色越发的阴霾起来了:“传我命令,降价!”

他感觉到的危险。

浓烈的危险感觉,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似的,唯一的出路就是主动降价,稳定市价,哪怕亏一点,十万石的粮食不能砸在自己的手中。

不然……龚家就完了。

“不可!”

“降价就等于我们白干一场!”

“家主,现在降价,岂不是……前功尽弃!”

一些掌柜不明道理,都被哄抬起来的物价蒙蔽的眼睛,多少有些不甘心。

“我说立刻降价!”

龚场冷冷的道。

“龚家主,万万不可!”

“龚家主,如今大家都借取了粮食,要是降价,我等岂不是亏大了!”

“龚家主,也许这只是小小的波折,区区一些不满之人,有何畏惧,待他们没米下锅,自然回头购买,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一众商贾家主也在纷纷劝道。

毕竟这一次不仅仅龚场向士族借了粮食应急,很多开粮店的家族都已经借去了,如今大好时机,舞阴有史以来最高的粮价被抬起来了,他们岂能放过赚钱的机会。

资本论里面有一句话是很实在的,马克思说:资本如果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会铤而走险,如果有百分之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人间一切法律,如果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下任何罪行,甚至冒着被绞死的危险!

这就是商之所在。

“糊涂!”

龚场看着面前一个个猩红着眼睛的商户,心累的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好了!”

“家主,大事不好了!”

一个蓝衣家仆撞撞跌跌的跑进来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龚场瞳孔变色,面容阴沉。

“禀报家主,外面盛传,张川县尉已经率兵北上你,驻兵舞阴与汝南交界,还下了军令,一息尚存,绝不放过一贼南下!”蓝衣家仆喘着大气说道。

“怎么可能?”

“县兵怎敢北上?”

一众商户面面相窥。

“是真的,有人信誓旦旦的看到西北郊外的大营开始收拾东西了,准备拔营北上!”蓝衣家仆说道。

“完了!”

龚场浑身冰冷。

一则谣言生,一则谣言死。

失去战争的氛围,那么粮食价格……

“传我命令,所有店铺,立刻降价两百钱,以一千钱每一石小米出手!”龚场用尽的身上的力量而大吼起来,他必须要占据主动优势,才能保住粮价,然而已经是太晚了。

……

县城之中,景平商行以商行之中的孙家,刘家,坤家三家本来的一些的商铺为主要,新成立了足足三十七个粮铺,布置全城,这些粮铺开始大厮降价。

“从现在开始,景平商铺所有粮店,大米降价售卖!”

“九百钱一石!”

“这么便宜,我买!”

“给我来三石!”

“给我来两石!”

“……”

“龚家的粮铺也开始降价了,八百八十钱一石小米!”

“快去啊!”

“白家的粮铺也在降价,只要八百七十钱一石!”

“我也去买上几石!”

“虽然说县尉大人已经领兵北上,但是这战争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降临,趁着家中尚有一些余钱,赶紧换成粮食!“

“……”

随着高温粮价降落,城中开始燃起了一阵阵购买浪潮。

……

……

城南酒楼。

“龚场反应太快了吧!”孙郝有些意外。

“不要小看此人,他能从一个无所事事的流民到如今舞阴第一商贾,有士族支持是一回事,也不能掩盖他经商的本事,昔日我张氏对他避讳三分,可不仅仅因为他背靠士族!”

张恒把玩手中酒盏,冷冷的道:“此人行事果断,而且心够狠,如果逼急了他,拉着我们一起死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不就是想要他这么做吗?”

孙郝斜睨了一眼张恒,道:“鱼死网破,可是他不知道,如今景平商行的联合却并非他零散的联盟,我们的资金是共享的,所以我们亏得起,他们只要一亏本,立刻散了,所以注定他龚家要败落!”

“龚家败不败,还得看士族狠不狠,士族要是会出手相助,我们只能打残他们,还干不掉龚家,一统商户的计划也会受挫!”

“士族狠不狠,你们张家不是最清楚吗?”孙郝平静的道:“他们最擅长的可不是雪中送炭,而是落井下石!”

张恒对士族怨恨之心并非一朝一夕造成的,当年的张氏也是士族扶持起来了,然而一次商业危急,让张氏陷入危境之中,张氏求助士族,却被士族撇弃,还威迫变卖家产还债,如果不是张氏出了张恒这等怪才,恐怕张氏绸缎早已经成为历史了。

“继续降价!”张恒面无表情,但是眼眸深处略过一抹疯狂的光芒。

“嗯!”孙郝点头。

……

三天,仅仅不过三天的时间,舞阴县城的粮食价格如同坐过山车坠落下来了。

“我们龚家大酬客户,如今六百钱一石粮食,快来购买!”

“我们景平商铺再降五十钱,五百五十钱一石!”

“……”

“龚家以五百钱一石小米,速速来购买,过的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景平商铺以四百五十钱每石小米!”

“……”

“四百钱一石!”

最终粮食价格定格在四百钱上下,这应该是整个舞阴有史以来最低的价格。

第八十二章 舞阴商贾,唯景平商行!下

城南龚府,死气沉沉,府邸之中氤氲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让府中所有的长工仆人都不禁的感觉到寒意扑面而来。

“家主,我们全完了!”

罗里苦涩的说道。

这一战,他们败的太惨烈的,最后面的价格他们根本控制不住,一路往下跌,跌的越是低,他们龚家就会面临越是凄惨的结局。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龚场坐在位置之上,一夜之间仿佛苍老的十几岁。

这一战,他输了。

当粮价彻底的崩盘的时候,他就知道,他已经输了,在一夜之间,输了龚家。

以前是没有龚家的。

有了他之后,才有了龚家,他这几十年来适心去精英,凡事小心谨慎,丢弃尊严,巴结士族,但是最后还是落的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下场。

整整十万石的粮食,价格崩盘,他最后能收回的资金连一半都不到。

他已经很清楚,他即将等待的是什么。

他上面的是士族。

士族从来看不起商贾,他们不会是雪中送碳,只能是落井下石。

“家主,府外古家的大管家求见!”

“请!”

龚场闻言,神色有些平静如水,仿佛一切都是预料之中,淡然的道。

他们来的很快。

快的让他有些在心中发出嘲讽的笑。

“龚家主,我们好久不见!”走进来的是古府大管家,今年四十岁出头,长相有些阴鸷,他的笑容阴冷而寒意冲天。

“古管家,你此次前来……”

“龚家主,我们借给你们粮食,都已经这么多天了,龚家应该结账了!”古府大管家平静的道:“所以我们家主派我前来催促一下!”

这个时代有银饰,但是银子还没有拉入货币行列,这时代只有两种货币,一个是五铢钱,十万石粮食,均价一千钱,也就是价值一亿钱,官方定价,一万钱等于一金,那就是一万金。

一万金……

龚家无法在十万粮食上回本,如今根本拿不出来这一笔钱。

“古管家,我龚家目前的情况你也是清楚的,可否宽恕一下时日?”龚场闻言,他的神色一如既往的平静,只是他多少有些不甘心的挣扎了一下。

他龚场这些年下来,做什么事情都是走在最前面,为士族扛过锅,也受过伤,也算是士族的一条狗。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不需要抹去这笔债务,只是宽容一下时间,难道不行吗?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认为龚家能挺的过去的。

“龚家主,其实我也很为难,但是这是我们家主下的命令!”

古府大管家摇摇头,声音变得有些冷厉,道:“现在距离秋收还有很长的时日,这十万石粮食粮食可不是我们一家所有,你要知道,这可是我们好几个家主集合聚出来的粮食,这要是有了什么差池,我们古家可担当不起,而你们龚家,恐怕也……”

“请古管家稍等,我盘算一下家中的一些资产,无论如何,这一笔账我龚家是认了,就算倾家荡产,也不会让尔等亏本!”

龚场明白了,这是威胁,但是他却必须吃下这个苦果,他有三儿两女,好不容易从一个地痞流氓经营出一个家主,不能一夜之间的家毁掉人亡。

即使他心中有怨念。

这个怨念也必须压在心中。

所以他妥协了。

一万金,那就是一亿钱……

三天之后,舞阴第一商贾龚家破产了。

整个龚家,除了龚场自己名下仅存了一座大宅之外,一无所有,在价格战役上失利之后,元气大伤,然后被士族这些吸血鬼狠狠的从背后捅了一刀,龚家名下的所有店铺,产业,基本上都被拿来填补债务了。

……

景平商行。

“我们赢了,龚家败了!”

孙郝看着这数日来的成果,不禁有些长叹一声:“一千钱一石大米,本来那只是炒上来的价格,如果只是原价返回,那些士族也不愧,而且龚家还撑得住,可是士族之家下手可真狠啊,硬是要整个价格返钱,我们只是正面搏杀,他们却在后面狠狠的给了龚家一刀,这龚家肯定回天乏力了!”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他们心中从来不会放在心上!”

张恒冷笑的道:“在他们心中,商贾就是一条狗,没有了,再养一条就是了,可是他们可不会舍得自己的利益损害,所以牺牲龚家,他们毫无心里包袱,龚家还能全身而退,已经是龚场的能耐了!”

“龚场此人尔等认为如何?”

牧景突然对这个悲凉的反派角色有些的兴趣。

“有能力,有城府!”

“但是他没有骨头,甘心为狗,未必愿意做人!”

张恒和孙郝对视一眼,道。

“有能力,但是没骨头,这样的人不是不能用,只是看你们放在什么位置而已!”牧景微笑的道:“不会有天生想要做一条狗的人,他也想要堂堂正正的做人,只是看谁能给他信心而已!”

“大掌柜是准备招揽此人加入商行!”

张恒皱眉。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说句不好听的话,如果士族他们真心实意站在此人身后,老张,你可就未必能拿得下龚家!”牧景道。

他对龚场的能力很兴趣,能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商贾为奴的时代,在商场上能和他较量,是一个人才。

“这倒是!”张恒不怀疑这一点,龚场在商场上反应太快了,即使他,也没有能击败他的绝对信心,这一次能侥幸,更多的是因为龚场身边的一群猪队友,还有士族的杀鸡取卵之急躁,所以才能大局获胜。

“此事看你们,你们若是愿意,就接触一下,人才何必留给他人,让他为我们打工才是最好的出路!”

牧景摆摆手,沉声的道:“不过我们如今当务之急,是要他们这些失败者穷追猛打,我要整个舞阴县城,商贾之中,唯有景平商行,顺者昌,逆者亡,一统商界,才能对抗士族,我要让世人知道,团结起来的商贾,容不得任何人欺辱!”

“大掌柜,那士族那边?”张恒很兴奋,但是有些担心:“他们会不会亲自下场!”

士族可是底蕴深厚,要是说起资金,能砸死他们所有人。

毕竟当初只是抄的朱氏府邸,牧景就收获了单单是黄金,就有六千,这可是不算上其他什么东西,可想而知士族的底蕴有多麽可怕。

“放心!”

牧景冷笑起来,冷冷的道:“这时候,他们绝对会夹紧尾巴,毕竟失去了一条胳膊,在舞阴商界,他们能用的力量很小,最重要的是他们不会自损名誉,他们打心底认为商贾低贱,怎可能亲自下场,所以我们要最快的速度,扫平舞阴!“

“诺!”

两人闻言,浑身你气血沸腾,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荣耀,属于商贾的荣耀。

……

接下来的时间,舞阴商界风云变幻。

“刘兄,你考虑的如何?”

“孙家主可真够狠的!”

“都是做酒肆的,你们刘家的酒不错,我也不想看到你们垮掉!”

“好吧,我答应你!”

“你将来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

“白兄,考虑的如何?”

“张兄,一定要赶尽杀绝吗,你可不要忘记了,我们身后的可是什么人?”白家算是龚家阵型之中的一个有名的商贾,同样经营粮食为主,这一战却元气大伤。

“如果白兄认为你们还能靠上士族的话,我无话可说!”

张恒淡然的道:“我上门而来,并非我只有一个选择,而是我不像看到我们自相残杀,毕竟我们都是行商出身,地位低下的人!”

“难道就没有第三个选择?”白家家主面容阴沉。

“没有!”

张恒淡然如斯:“要么你成为景平商行的商户,要么你成为景平商行的敌人,你可以挑选一个!”

“白家加入景平商行!”

白家的家主挣扎的很久,才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决定。

“这是一个很明智的决定!”

张恒的笑容充满自信。

一个人卑微的时候永远卑微,但是当他的成功可以感染的时候,他就会让自己都变得自信,张恒从没有如同现在一样,对自己商贾的身份而自信。

……

粮食价格大战结束之后,龚家败亡,龚家一方的商贾更是元气大伤,而景平商行以胜利者的身份不断出击,以雄厚的资金开拓景平版图。

整个舞阴商界之中,不出十日,六成以上的商贾,已经成为了景平商行的商户。

自此之后,舞阴商贾,唯景平商行!

第八十三章 出兵

舞阴城之中一场风风雨雨的商战并没有能影响多少人的抉择,也许只是在城中有些影响,在整个南阳来说,无足轻重,说到底还是商贾低贱,很多人不屑而为之。

南阳郡之中,更多人盯紧的舞阴城外的数千精锐县兵。

汝南已经大乱,朝廷下令,天下讨伐。

这个消息早已经传遍南阳郡的每一个角落。

传闻南阳太守府已经下令,召集四方兵马,准备北上讨伐汝南黄巾反贼,而首当其冲的必然是舞阴。

所以舞阴出兵与否,已经关乎很多人的决定。

宛城。

太守张咨有些忧心忡忡,他细细的看着从舞阴反馈回来的消息:“牧山此獠,他还未决定出兵吗?”

“嗯!”

刘劲点头,面容凝重:“我已经派人多次催促,然而他始终没有回应,还在考虑之中,他掌兵马数千,若是稳居南阳,我们恐怕难以耐他何,最可怕的还是舞阴距离汝南拗不过一河之隔,他若是率兵汇聚汝南黄巾,南阳危也!”

舞阴县尉张川是当年南阳黄巾第一猛将,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对于此人,太守府又爱又恨,土复山剿贼,虽然说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还增长的牧山的兵力,但是剿灭了土复山的山贼之后,南阳东部的商路畅通,这数月以来,连商税都增加了不少。

“你认为他会出兵吗?”张咨微微眯眼:“他应该会认为我们是想要消耗他的实力吧!”

“不知道!”

刘劲想了想,摇摇头,表示自己有些想不透,道:“他牧元中始终出身黄巾反贼,这一点无可置疑,然他近日以来的所作所为,并不想是重新反叛朝廷,不然汝南黄巾复起的消息传回来,他就应该应势而为,把汝南和南阳连为一笑,必然让我等疲于应对,而他,丝毫没有反叛的消息,更多的是想要脱离黄巾,有时候我还真把握不住他这个人的心思!”

当初汝南黄巾暴起,太守府可是吓了一跳,还连夜出兵,郡都尉黄猛和军司马纪仪各率兵马五千,陈兵宛城东部和宛城南部,防备舞阴兵马乱起。

然而舞阴的县兵却始终平静,这才让他们的松了一口气。

“要不本府下令逼迫一下他,出兵舞阴,陈兵城外,必须让他出兵!”张咨是文官出身,行事讲究规矩,终究不反不打,说到底也不想在南阳开启战端。

“府尊大人不可,如此以来,恐怕闹的难以收拾,越是逼他,越是让他造反之心鼎盛,此人狂傲,不容逼迫!”

刘劲想了想:“不够大人还是可以适当的给他一点压力,只要莫过于让他太过反感太守府,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往日,他手握数千精锐,打起来,我们吃亏!”

“说的也是!”

张咨闻言,沉思了一下,道:“不过仲孙,现在我们等不了多久了,汝南太守袁胤已经多次派人催促,让我们尽快出兵,我这边已经推脱不了多久,要是在推脱下去,那可就是被朝廷责罚了!”

“难道汝南郡的局势开始崩坏了!”

“四月汝南乱军叛起,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攻陷了汝南西部十余城池,声势好大,兵马已经扩至数十万,上月,颍川太守荀肃率军三万,南下进攻,却被黄巾贼军围堵在的召陵县,伤亡万余,大败而归,朝廷很是震怒!”

张咨苦涩的声音幽幽的响起。

“如此看来,我们南阳如果再不出兵,朝廷就要拿我们来问责了!”刘劲想不到汝南局势崩溃的如此迅速。

“嗯!”

张咨点头,道:“就连刺史大人也多次派人催促,这一次恐怕是逃不了,仲孙,你认为此次本府该如何出兵?”

在南阳太守府,他信任的人只有同窗的刘劲,至于其他人,他是在不是很敢去信任。

“府尊大人,我们出兵是必然的,但是郡兵最好不能动!”

刘劲道:“大人上任时间短暂,地位不稳,若是府兵尽出,必然会给一些有心之徒机会,会导致我们南阳大乱,唯今之计,那就是必须召集各地县兵!”

“我何尝不知道,可如今情况你也看到了,本府下令,久久唯有人回应,各地县兵不出,我该如何是好?”张咨面容有些难看。

南阳这个乱局,他收拾了不好,现在很多地方县衙对他是不理不会,连命令也很少听。

“大人,他们都在观望!”

刘劲道:“只要舞阴方面愿意出兵,各县必会出兵,届时只要让黄都尉或者纪司马率兵数千领头,便可!”

“舞阴?说到底还是牧山的态度!”张咨长叹一声,有些无奈啊,这头南阳的暴熊打不得骂不得,还要去安抚,可如今还得看他脸色做人,想想都有些心酸啊。

“他会出兵的!”

刘劲眯着眼,有些自信的道。

******************

中平五年,六月。

进入六月,夏日的气氛已经覆盖了整个南阳,气温不断的升高。

“爹!”

牧景把收拾残局的任务交给了张恒等人之后,返回景平村,这段时间他可是蹲在了县城之中,很少回来,一回来就看到父亲牧山有些烦躁了在大堂来回踱步。

“景儿!”牧山看到儿子归来,绷紧的面容露出一抹柔情:“看看你,又瘦了不少,在县城没有吃好睡好吗?”

“呵呵!”

牧景扯了扯自己的脸皮,道:“爹,我这都长肉了,你居然还说我瘦了!”

“你这年纪,要练武还要读书,得吃的好一点,以前家里面没条件,现在必须要好好补充一下血气,练武之人,可不能血气虚弱!”

“爹放心,我可不会亏待自己!”

“听说你这次在县城好好的落了士族的脸面!”

“小小的打脸一下,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们应该会安稳很多,不会给爹添麻烦!”

“这样最好,打不得骂不得,最后还杀不得,这些蛀虫,老子早就想甩他们一脸了!”

两父子扯扯家常之后,说说最近的事情,然后很快就进入正题了。

“爹,你在烦恼什么?”牧景看着他脸色,询问。

“烦这个!”

牧山也没有把牧景当成小孩子,他虽说不会干涉儿子所作所为,但是牧景的一举一动他都在关注,这个儿子,也越发满意,也越发有些看不透了。

“这是……出兵召令?”牧景看了一眼,顿时明白了:“应该是太守府送来的吧!”

汝南黄巾的复起必然引发朝廷兵马的绞杀,但是如今汝南的局势已经崩坏,而朝廷也没有多余的兵马来剿灭,所以动用地方军是必然的,南阳距离汝南,一河之隔,南阳要出兵北上的消息闹的沸沸扬扬,他心中自然也清楚。

倒是没想到,舞阴县兵会首当其冲。

这一点牧山没有和他说,他也没有过于关注,反而有些不太知情。

不过他也应该想到了,舞阴是毗邻汝南,自然首当其冲,而且他们舞阴数千县兵坐镇在此,若是不动,南阳大军也不敢进入汝南,他们也怕腹背受敌啊。

“嗯!”牧山点头,沉声的道:“这一个月来,已经是第十道召令了!”

“那就是我们躲不掉了!”

牧景眯眼,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容。

“他们铁了心要我出兵北上,我倒是不想出兵啊,就怕我不尊召令的话,前功尽弃!”牧山抬头,目光看着门外的景平村,这都是他们辛辛苦苦的奋战之下才有的太平,他不想毁于一旦。

“可是出兵了,我担心他们会如同土复山一战,明面上的命令来消耗我的实力,届时不从不行,从的也不行,这倒是让我有些为难了!”

牧山虎眸之中散发这一抹无奈之意。

立足舞阴是好事,然而规规矩矩之下,仿佛套上了枷锁。

“爹,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要太过于犹豫了!”牧景摇杆笔直,过年之后他又长高了不少,虽然比他老子的虎背熊腰还有天与地的差距,但是也算是一个高大骨骼的少年,英姿不凡,气魄更是附体了上一世的天才商人牧龙图的灵魂,冷傲而决绝的道:“爹是从马背上打下立足舞阴的实力,自然而然也能从马背上杀出一条活路,如今我们还没有出兵,很多事情说不准,出兵之后,到底是谁利用了谁,还是不一定,况且成罗叔父断腕之仇,我们不能不报,如此机会,岂能不把握!”

他心中还有一个出兵理由没有说出来,扬名在此时,为何不战。

名可名,非常名。

在这个时代,名气是很重要的,牧山在南阳籍籍无名的话,日后乱世,何人会招揽,何人会投靠,只有名扬天下,方可立足天下。

“说的好!”

牧山闻言,楞了一愣,他看着牧景那气势不凡的魄力和气度,心中倒是有些的黯然,沉默了很久,最后微微苦笑:“想不到我这个当老子居然还没有你这小屁孩看的通透,你说的对,该战斗的怎么也躲不掉,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我牧山手中的铁锤能不能打破这该死的枷锁,谁想要我们的命,我们就要谁的命!”

“爹,不如我随你出征?”

牧景突然有些笑眯眯的道。

“你去干嘛!”

牧山摆摆手,反对的说道:“好好在家里面读书,还有管好你那个武备堂就行了!”

牧景年方十三,牧山还是不太想让他去上战场,以前是逼不得已,如今他想要给牧景一个安安稳稳的生活,况且,汝南这一战乃是数十万兵马的交锋,那场面可不是小大小闹,即使他都不一定有全身而回的信心,他岂能让牧景冒险随军。

……

中平五年,六月七日,上午,舞阴县尉张川,率兵三营一共三千五百精锐,响应郡府号令,誓师舞阴城北,北上行军,走出南阳,进入汝南剿贼。

第八十四章 景平交易所

景平村,忠烈堂。

书阁之中。

“谭哥,目前汝南的情况如何?”牧景盘坐太师椅上,目光在看着站在身前的谭宗,开口询问。

三天之前,牧山你已经率兵出征了。

人在屋檐之下,不可不低头,目前牧山以张川之名立足舞阴,受制与宛城,只能呢听命形势,出征是无可避免,如今只能把这一场战役打好。

据他的记忆之中,历史上汝南黄巾虽然折腾了不少,但是不成气候的。

不过那是对整个天下来说。

而以局部战役来说,其实汝南黄巾还是有些实力的,历史上朝廷还派遣了西园八校尉其中之一率兵征讨,可是都无功而返,可想而知,这一部分的黄巾军还是很难顽强的。

汝南地界本身是有三大黄巾渠帅,以龚都刘辟两人的实力最强,他们麾下各自起码有四五万兵马以前,要是加上一些虚张声势的老弱妇孺,各自拉起十几万来不成问题。

就算是实力差了一点的黄劭,麾下也有精兵万余,另外在汝南北部,和颍川交界的,还有渠帅何议何曼兄弟统帅的几万兵马。

四部黄巾兵马,加起来恐怕有好几十万之数,要说打下整个豫州有些困难,但是已经足以让汝南天翻地覆。

他父亲牧山如今只有兵马三千,而南阳出兵,最多也就两三万左右,最重要的是南阳军内部不稳,南阳境内想要牧山死的人多如牛毛,这要打起来,牧景心中还是很担心的。

“禀报少当家,如今南阳局势已经彻底的溃烂了,不过实质性的消息我们倒是没有多少,毕竟我们对汝南还是不太熟悉,也没有多少眼线,只能从一些南来北往的商队得知一二!”

谭宗沉声说道:“目前我们知道的消息之中,龚都和刘辟汇聚兵马,占据葛坡之地为主营,以上蔡县为根基,对持平舆县的汝南郡兵,而汝南太守袁胤积聚了足足五万精兵,屯兵在平舆城,挡住了黄巾军东进的脚步,不过汝南北部也被黄劭和何议的主力占据,听说上个月颍川郡兵南下,被黄劭率兵伏击,大败而归,退出了汝南!”

“颍川兵败了?”

“嗯!”

“他们这么不经打,还是黄巾军的实力超出我们想象之外啊!”牧景皱眉:“看来这股黄巾军不好打啊!”

“葛坡?”

牧景摊开一副牛皮舆图,这个时代的军事图纸很粗糙,但是还是能把地形的大致给描绘出来,葛坡的位置在上蔡县城城外,这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这一次黄巾起义,很多人称呼这股黄巾军为葛坡黄巾,就是因为他们从葛坡这个地方起义。

“谭哥,你派出一些探子,盯紧父亲的兵马移动的方向行军的速度,任何情况,立刻汇报,不可怠慢!”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平静而凝重的说道:“这一战不好打啊,我还是担心父亲!”

“大当家勇猛善战,麾下三千精锐,万军不可挡,少当家无需如此担忧!”

谭宗安慰的说道。

“说是这么说!”

牧景摇摇头,沉声的说道:“但是我们还是要做好准备,最重要的是粮草,不要期望宛城能提供粮草给我们,他们巴不得我们战败,所以就算他们同意提供,也必然暗中拖沓,所以我们要形成自己的粮道!”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他可不想因为粮草的问题,导致牧山兵败汝南。

“我们的粮食倒是充足,问题是运粮!”

“赵平叔父要坐镇舞阴,他们肯定走不开,舞阴是我们大后方不可乱,所以押运粮草的事情肯定落在张谷叔父身上!”牧景沉思了半响,道:“可是张谷叔父目前也要坐镇景平村,景平村是我们的老巢,这里都有我们的亲人,一旦奔溃,前方士兵必然军心不稳,他若是走开了,难保不会有第二次的景平战役,所以他也不能走开,看来只有我亲自出马了!”

“少当家,大当家可是严令你不许出现在战场上!”谭宗连忙说道。

牧景缠了牧山好几天,牧山都没有松口。

最后牧山出征的时候,千叮万嘱,牧景不能上战场,可怜天下父母心,牧山作为父亲,自然不想让年方十三岁走上残酷的战场。

可是牧景深知,留个自己适应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天下即乱,他必须要适应残酷的战场,才能在未来生存下来了。

“我督运粮草而已,在后方,不在前线,父亲应当不会在意的!”牧景决心已下,他直接下令:“你告诉雷虎,让他从武备堂挑选二十个精锐学子,准备随我北上!”

运粮民夫不用他来操心,张谷会安排好的,但是武备堂的学子也该力量一下了,这一次他挑选二十个精锐学子北上,就是一同去观摩战场,闭门造车出门不合辙,只有战场,才能养出优秀的军官。

“诺!”

牧景威严越发鼎盛,谭宗只能领命而去。

********

翌日。

景平商行。

牧景在押送粮草北上之前,必须要稳定战果,统一舞阴商界,所以开始忙碌起来,一天到晚都泡在商行之中,首先是检阅最近加入商行的一些商户。

“景平商行的宗旨,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我们是一个联盟,既然是联盟,就必然有不同的盟友,这些商户之中,有些人能去信任,但是有些人要去防备!”

牧景看着张恒,道:“你作为执行掌柜,心里面要有一杆秤,不明则乱,心明则稳!”

“是!”

张恒被牧景训斥的时候丝毫没有感觉尴尬,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根本不在意牧景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而已。

“之前粮食价格战役,我们损失如何?”牧景询问。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拉低粮价,景平商行也受到了不少的损伤,但是这都是他们心甘情愿的,赢了这一战,赢的可不是财帛,而是一个机会,一个挺直腰杆做人的机会。

“其实没有多少损失!”

张恒道:“粮价崩盘之后,我们开始回购,目前我们景平仓库之中,屯粮超过三万石,现在粮价开始回暖,另外就算拼杀价格的时候,我们的损伤也远远在龚家那些商户之下,毕竟我们主导的!”

“有确凿的数据吗?”

“约莫不到五百金左右!”

“这倒是一个能承受的结果!”

牧景露出了一抹笑容:“其他物价目前情况如何!”

“粮价崩溃之后,很多物价都受到的影响,不过我们大力稳住了目前的市价,倒是乱不了!”

张恒道。

“做得好,这方面可是千万不能乱!”

牧景沉思了很内疚,道:“我倒是有一个计划!”

“大掌柜请说!”

“我打算在东市集开设一个交易所!”牧景站起来,看着窗外竹子,心中的念头越发炙热。

“交易所?”张恒不太明白。

“所谓交易所,就是形成一个大的交易之地,物价是交易的一个最重要的条件,我们可以在交易所上面标上了当日的物价,把物价把握在我们手中,我们说的物价才是交易的物价,再甚者,我们可以在交易所交汇买卖的信息,比如外来的商队想要收购什么,只要在交易所上挂上牌匾,交易所从中调和,为他寻找货物卖主,再比如一些商铺有什么需要急销出去,也可以挂在交易所上……”

牧景滔滔不绝的开始解析,他用了是现在金融的概念,打算在这里修建一个金融中心。

如今舞阴商贾,六七成归于景平商行,已经景平商行的覆盖力,在舞阴这个地方成立一个交易中心,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世界上难道还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张恒越听越是入神。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的。

以他的商道眼光,自然能看出这个交易所的不凡,舞阴这里的地理位置本来就是承接南北,一旦这个作用力强大的交易所成立了,舞阴县城将会一个个商队来来往往的中心,舞阴的经济也将会腾飞起来了。

这将是商贾的一个里程碑。

他看着牧景的眼神,越发的变得崇敬起来了。

第八十五章 押运粮草

中平五年,六月下旬。

中阳山。

中阳山是一个普通的山脉,地处舞阴东北位置,靠近了汝南边界,是舞阴北上官道的必经之路,而距离汝南最近的吴房县城也已经不足一百里左右。

“轰轰轰!!!!”

这一天,乌云密布,雷公轰轰。

“要下雨了!”官道上,牧景使劲的勒住了马缰,他抬头看了看天际,眉头有些紧紧的皱起来。

他把商行的事情交代给了两个执行掌柜,然后说服了张谷,张谷虽然有些迂腐,但是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之舌下,还是同意了让他负责押运粮草北上。

牧景本以为押送粮草而已,这应该是轻松一点的工作,但是终究没有领兵经验的他还是太天真了。

他们已经走了一天了,还没有走出舞阴,这行军速度,让他有些的汗颜,却让他真真实实的感觉道这个落后时代行军的规规矩矩,靠着两条腿,还真不好走啊。

“少当家,前方五里之处,有一个小镇!”

雷虎亲自作为运粮队伍的斥候去前探,回来禀报。

“小镇的情况查探清楚了吗?”

“已经查探清楚,这只是一个普通小镇,在中阳山之下,一百来户人家,方圆之地少有盗贼出没,应该安全!”

“你率兵去警戒起来!”

牧景回头看了看,一车车的粮草可是他父亲大军的命脉,他必须要小心谨慎起来了:“找个地方,然后检查一下食物水源,清除所有隐患之后,我马上率部进入!”

“诺!”

雷虎率武备堂出来的二十余少年兵上去警戒。

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场滴滴答答下个不停的大雨之中,牧景亲率运粮大队进入了中阳镇避雨,此时此刻,他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中阳镇之中没有驿站,这里能供应他们立足的只是一个山神庙,有些破落,但是勉强能让他们所有人进去避雨。

“立刻检查粮草!”

“是!”一个民夫头目领命。

“另外所有人升篝火,烧水驱寒,要是淋雨生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诺!”另外一人也领命而去。

“检查水源!”

“是!”

“还有看看这些车轱辘!”

“是!”

“天快黑了,看来今天晚上是要在这里过一晚了,所以晚上要警惕起来了,轮班休息,我们如今押送着无数将士的粮食,不可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诺!”

“……”

一道道命令从牧景口中发出,无论是五十余县兵,还是数百民夫皆然遵命。

“小老儿霍闽,乃是中阳三老,拜见将军!”

一个当地大户老头战战兢兢的来拜见。

牧景虽小,但是身披战甲,一身气势不凡,自然而然就是将军了。

“老人家无需多礼,某只是在此避雨,绝不扰民,还请老人家放心!”牧景看着老人家脸上的惊慌,连忙安抚的说道。

这个世道,朝廷已经镇不住天下了,乱的一塌糊涂,所谓的兵和贼都差不多,所以当牧景率兵入驻,那么上面飘扬舞阴官旗,也必然引起惊慌。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老人家闻言,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担心,他观摩一下牧景的神色,让后小心翼翼的道:“不知道将军还需要什么东西,小老儿这就去布置!”

中阳镇不大,但是也有一百来户人,隶属舞阴县管理,当地的都是一些霍家子孙,传闻霍家先祖乃是西汉时期的人,还曾经被朝廷封赏为中阳侯,落户在此之后,这里就被称为中阳镇。

霍闵已经六旬有余,汝南乱,南阳乱,他经历了一场场黄巾之乱,早已经变得拘谨起来了,就怕这些人纵贼掠夺,让整个中阳镇变成一片废墟。

“老人家无需如此,我们不是乱贼,不会扰乱百姓安宁的!”

牧景长叹一口气,从一个小人物,就能拿看得出如今的世道,人心乱了,乱世自然就要来临了,连普普通通的老百姓都没有安全感,那些世家豪门自然也会疯狂的屯兵,诸侯割据已经是在所难免。

送走了当地战战兢兢的霍老之后,牧景卸下一身战甲,这一套战甲是许家送的,以皮革和铁甲缝纫在一起,轻盈而坚韧,很实用,卸下战甲之后,他脱去湿润的衣袍,也换上了另外的一身衣袍。

“你的武功还不到家,如此天气,受了风寒就不好了,这个吃了!”

一个亲卫,递过来一个小瓶罐,淡然的说道。

“这么东西?”牧景斜睨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要帅上十余条街道的亲卫,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润了润干燥的喉咙,低声的询问。

这个亲卫是张宁,太平圣女。

男装的张宁卸去的面纱,露出了那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每次他看到这张惊艳绝伦的俏脸,他总有一股莫名冲动。

要说他前世也见过无数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娱乐圈什么的女神他也吃过不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向来是他的原则。

“御寒丹!”

张宁冷冷的道:“能让你不受风寒之侵!”

太平道起家就是靠医道,当初张角以符水治疗百病,从而引发信仰,这传销手法比后世的强悍千万倍,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也有真本事。

太平道的符水虽然有些的神化,可如果没有点治疗效果,谁也不会去相信,无论张角还是张宁,都是医道圣手。

“谢谢!”牧景一口吃了这可御寒丹,一股暖暖的气息顺着喉咙润下去。

“其实你无需跟着我前来了!”

牧景看着张宁,平静的说道:“安安静静的在武备堂当个教习不好吗,你一心离开巨鹿,南下而来,不就是想要远离太平道和黄巾军的一切吗?”

太平圣女在黄巾军之中就是太子的存在,这张牌牧山没动,牧景也没有动的意思,毕竟说到底太平圣女只是一个失去父亲,在乱局之中苦苦挣扎的小女孩。

“不管我愿意,还是我不愿意,我终究是太平圣女,大贤良师的唯一血脉,天下黄巾的少主!”

张宁有些的出尘的声音在牧景耳边响起:“我躲得开吗?”

“你常说,天下只有太平才有盛世,而只有以战止战,才有天下太平,我也想看到天下太平,躲不过去,我还不能走进去吗,我信任牧帅,他或者能继承父亲的意愿!”张宁不会承认,她在武备堂当思想教官的时候却被牧景给洗脑的事实,牧景灌溉给武备堂学子的是一个天下太平的信仰,这个信仰是通过她的口传递下去的,她渐渐的也被感染。

昔日的她,想要逃避。

如今的她,想要去面对。

她是太平圣女,去了汝南你的战场,她的身份将会是一张王牌,无论你是说降还是策反,都是一个无双利器。

“你今年几岁?”牧景突然道。

“登徒浪子!”

张宁闻言,俏脸有些绯红,白了他一眼。

牧景突然醒悟过来了,现在可是东汉末年,不是二十一世纪,女孩子十几岁就可以出嫁了,闺龄可是要保密的。

他自言自语的道:“我猜你还不到十五岁,十五岁的女孩子,扛上了太平道的嫡传,成为天下黄巾的少主,你老子他他造孽了!”

“不许你这么说!”张宁有些薄怒。

想了想,她又道:“我的父亲是太平道的神,是黄巾军大贤良师,你作为太平道徒,难道不应该最尊敬他的吗?”

“我若是说,在我心中,你的父亲只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力者,你会生气吗?”牧景玩味的道。

所谓大贤良师,说到底还是造反了。

披上再多的外衣,也掩盖不住他想要当皇帝的野心。

这没错。

错在他失败了。

“你不是太平道徒!”张宁直言的说道。

“我父亲是!”

牧景嘴角微微勾勒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淡然如斯的说道。

入夜!

夜幕之下,雨越下越大……

第八十六章 血战中阳 上

夜雨滂沱,滴滴答答的打落在屋檐和地面上。

中阳山上。

丛林之中,数百披着衰衣的士兵安静的蹲着,他们的头上或者脖子上,都绑着黄绸,而为首大将,是一个青年,姓龚,名冲,虎背熊腰,满脸胡须,如同猛虎伏下的姿态,丝毫不顾雨水冲刷在身上。

“小渠帅,查探清楚了,山下的是运粮队伍!”

一个黄巾士兵从雨水之中走上来,禀报的道:“看其之番号,应该是舞阴而来的运粮队伍,约莫有民夫有三百余人,其中还有兵丁不过数十而已!”

“再探!”

“诺!”斥候士兵领命而去。

“舞阴而来?”

龚冲双眸绽放一抹凌厉如刀的光芒:“来的正好,舞阴县尉张川率部在短短半月不到的时间,连续攻我吴房灌阳两城,不过数千兵马,斩我黄巾上万儿郎,直逼上蔡,兵锋之利,即使渠帅也位置胆战心惊,刚好碰到他们的运粮队伍,今天晚上子时,我们就去端了他们,我倒是要看看,没有粮草供应的舞阴兵,还如何进攻!”

他是黄巾渠帅龚都的侄子。

龚都膝下无子,对于这个唯一的侄子,视为己出,一心培育为自己的接班人,在龚都部之中龚冲更是有小渠帅的称呼。

龚都乃是汝南黄巾实力最强的,如今起码有四五万精锐青壮,号称十万精兵,兵强马壮,但是被困在汝南之地,形势艰辛,面对汝南太守袁胤的正面进攻已经艰难,在南阳的兵马源源不断呢的进入汝南之后,更是有些腹背受敌。

所以在部下一个军师的建议之下,龚都准备别出一部,绕路杀入南阳官道,截杀其粮道。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只要截杀了南阳军的粮道之后,南阳军自然不战而败。

龚冲年少气盛,一身武艺更是卓越不凡,心性向来高傲,不愿意庇护在叔父龚都的麾下,所以亲自请命,率精锐黄巾兵卒五百,自上蔡向西,兜圈沿着北侧山岭,进入南阳,穿过了大山,从中阳山走出。

但是他没想到还没有走出中阳山,就碰到了一支运粮队伍。

真是老天爷都在帮他。

“众部准备,子时一到,给我狠狠的杀下去,一个不留!”

“诺!”

这五百兵马可是不是普通的青壮之兵,乃是龚都麾下一支以来保持训练的精兵,众人领命,安静等待。

……

夜,越深越冷。

雨,越下越大。

中阳镇的山神庙之中,篝火的光芒闪闪发亮,在一团一团的篝火之中,一个个民夫背靠着背取暖,恬然的睡着。

牧景却是有些睡不着,他坐在一团篝火旁边,火光映照这他有些稚气的脸庞,他的眸光凝视外面的滂沱大雨,心中莫名的有些不安。

“看来这场雨要下一两天啊!”

他自言自语的说的一句。

踏踏踏!!!!

一个快速的脚步声响起。

“虎子哥,注意!”牧景一下子警惕起来了。

“来者何人?”

雷虎暴喝一声。

“是我!”

雨水之中,一个修长的身影走进来,闲庭信步,手中还提着一个人。

“九哥,你吓死我了!”

雷虎送来一口气,他认识这个人,这是金九,太平圣女身边的护卫。

“牧少当家,我擒住了一个身份不明的人,他应该是黄巾将士!”金九提着一个头戴黄绸的士兵走进来,丢在牧景面前,道:“我猜他应该是一个斥候,在观摩我们的行踪!”

金九是太平神卫军。

太平神卫军仅存十一人左右,圣女出动,本来太平神卫军要全部出动的,但是张宁压住了一下人,主将张火这一次倒是没有出动,他坐镇武备堂。

武备堂是牧景创立的,但是投入最多心血的一定是张火。

而这一次太平神卫军除了在武备堂当教官的几个之外,一共出动五个,为首的是副将周宏,五个都是内劲武者,普通情况之下,能保护太平圣女了。

“黄巾将士,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盯梢吾等?”

牧景神情严肃,眸光死死地看着此人。

“哼!”此人被砸在地面上,冷哼一声,傲然不回答。

他是龚都亲卫之一,武艺不算很强,但是脚力非凡,善于轻功,并以为盯梢一个运粮队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却没想到这支队伍里面还有一个轻功在他之上的金九。

太平神卫军,每一个都是修炼出内劲的武者,虽然都是使用太平钩作为武器,但是各有擅长,金九的轻功,仅次于统领张火之下。

“咔嚓!”

金九手中铁索银钩划过,一道鲜血爆出,他冷冷的道:“牧少当家问你的话,你最好好好回答,不然我的太平钩可不会手下留情!”

太平圣女留在了景平村,他们和牧山的关系就有些复杂了,但是现阶段来说,牧山对圣女殿下毕恭毕敬,更是奉为少主,这一点让太平神卫军很满意。

所以他们对牧景的态度也是很尊敬。

“太平钩,原来你是太平道的人?”

这个被擒的斥候吃痛起来了,但是目光看着他手中的太平钩,瞳孔微微变色,他也算是有点见识,认得出太平钩来了。

“聒噪!”金九性情颇冷,手中银钩在此划过,在此人的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好好回答,我不想听到多余的话!”

“啊!”

被擒获的黄巾斥候哀嚎起来了:“哼,尔等背叛黄巾,归顺朝廷,我家渠帅是不会放过尔等的!”

“骨头倒是挺硬了!”

金九冷笑:“不知道能扛得住我几下!”

“九哥,这交给你审问,能审出多少是多少!”牧景道。

“没问题!”

金九嘴角扬起一抹残酷的笑容。

“怎么回事?”张宁从入定之中的惊醒过来了。

“殿下,情况不对啊!”

周宏作为太平神卫军的副将,张火不在,他就寸步不离的守护张宁,他低声的道:“恐怕有敌来袭!”

“周叔,让他们都去周围看看!”

“我们要保护殿下!”

“有你在就行了!”

“殿下!”

“去!”

“诺!”周宏点头,让身边三人去打探一下周围的消息,以内劲武者为斥候,还真是奢侈啊。

“牧龙图,你准备怎么办?”

张宁一身男装,比牧景可潇洒的多,英姿勃勃,风度翩翩,她迈步走过来,直呼牧景的名字,循声问道。

“走是走不掉了,我们这多粮草,可不能丢下,如今还不知道敌军多少,先看看在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他现在已经确定,周围必然有一直黄巾军,只是不知道是汝南黄巾还是南阳黄巾,可他猜想,应该是汝南黄巾,应为南阳黄巾没有这样的硬骨头了:“虎子哥!”

“在!”

“小心偷袭,布置防御,准备迎战!”

“诺!”

雷虎点头领命,他开始去安排。

“你们听着,这个山神庙在镇子的东侧,位置不错,左右有不少房舍挡住,可以为我们形成一个一夫当关的关隘,我们以山神庙为中心,我们要形成一个品字防御战阵,我将会率县兵五十,民夫一百,挡在正面,左右双侧,以各民夫一百,张石,方洪,你们各率五个武备学子,为主将,必须挡住左右两翼的!”

雷虎亲自给众人布置防御。

虽然他的脾气很躁,但是这数月以来的武备堂生活已经磨砺的不少他的性子,而且兵法谋略也学了不少,行军布阵虽说不得面面俱到,但是也有些初步成效。

不过他们如今有二十余武备学子,五十县兵,三百余民夫,加上牧景张宁这些人也不足四百人,只能盼望贼兵没有多少。

第八十七章 血战中阳 中

山岗上,大雨滂沱。

“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少渠帅,还有一刻钟就是子时了!”

“让所有人准备!”

“诺!”

“少渠帅,去查探的陈屠现在没有回来!”将领方豪拱手禀报。

“什么?”

龚冲闻言,伸出手,抹去直接脸上的雨水,双眸爆出一抹冷厉的光芒:“陈屠他虽然武功不及你我,可轻功无双,即使你我,都不是追不上他的脚步,应该不可能有人擒住他!”

“难道这一支运粮兵里面还有高手!”方豪微微眯眼,他作为渠帅龚都的副将,三十出头,武艺不凡,本来应该留在正面战场上的,但是龚都不放心龚冲,所以就让他辅助。

这么简单的战役,在他看来,不过手到擒来而已。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龚冲长身而起,他手握长枪,指着山下,冷冷的道:“只是一支运粮兵而已,不过数百民夫,就算有高手,还能挡得住我们五百精兵的高手不成,给我杀下去,碾压他们!”

“是!”

方豪领命,猛然站起来,手握一杆大刀,指着山下:“兄弟们,随我杀下去!”

“杀!”

“杀!”

五百精锐黄巾将士,前方数人,执旗手飞扬黄天战旗,其他的一个个头戴黄绸,杀气凛然,冲杀进去,区区数百米山路,瞬间便至山神庙。

“敌袭!”

“好恐怖的声势!”

“我们怎么办?”

“我只是运粮而已,我不想死!”

“说了不上战场了,现在怎么办?”

这些运粮民夫都是从县城征召而来的一些普通民夫,不曾见过战场的残酷,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夜袭,一个个慌乱了心,摇摆不定。

“起码兵马五百以上,看其声势,并非普通兵马,这一回麻烦了!”

粮草已经集中在中央,而牧景站在粮草中间,高挑向外看去,面容铁青,神色越发阴沉。

“殿下,恐怕此战艰难,早作打算!”

周宏寸步不离的跟着张宁,低声的道。

他的责任只是负责保护张宁而已。

张宁一袭男装,腰配一柄细小的长剑,神色平淡,道:“再艰难,难得过当初我们南下吗,如此小贼,我倒是看看他们有和能耐!”

“果然是有敌袭!”

山神庙已经形成防御,但是这只是简单的防御,以一些木板和普通杂物形成的防御层,正门之前,雷虎手握左手一块圆形铁盾,右手握着长刀,大喝:“儿郎们,今我们已无路可逃,只有挡住他们,才能活命,不想死的,随我御敌!”

“御敌!”

“御敌!”

民夫虽然无用,然而还有县兵五十,士气勉强可用,还算稳得住军心。

“射!”

冲锋的黄巾军距离山神庙五十步左右,龚冲猛然下令。

“咻咻咻!!!”

一百余弓箭手弯弓拉箭,长箭脱手而出,宛如雨水般覆盖而去。

“啊!”

“救命啊!”

“我的腿!”

“我中箭了,我要死了!”

“……”

乱箭之中,这点防御层根本挡不住,不少民夫中了箭矢,更有十余人当场被射杀,一个个哀嚎的声音之中,一股慌乱的情绪在蔓延,无数民夫胆怯想要逃。

“该死,民夫不可用!”牧景神色阴沉如水。

他还是高估的自己的实力,一个照面,民夫的防御就崩溃了,让他实属有些想不到。

“牧少当家,这些民夫本来就不曾经历战场的残酷,军心不堪大用,是挡不住他们的!”周宏长叹一声,低声的道:“不如放弃粮草,向后撤去!”

当年黄巾军的惨败,就是因为黄巾将士大部分都是不曾经历战争的民夫出身,顺风顺水的战役还可以助威声势,然而当遇到的硬仗,必败无疑。

“再射!”

山神庙之外,一个暴戾的声音喝起来了,伴随这雨水的声音响切庙宇之中。

随后,一阵阵的箭矢不断的落下。

“我不想死!”

“快逃命!”

民夫越来越多伤亡,军心开始崩溃,有些民夫更是想要跳出庙宇之外求生。

“就算放弃粮草,也撤不走,一旦气势没了,就犹如绵羊,被他们赶着杀,我们只能战!”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他知道,这时候不能乱,所以他直接拔除长剑,三步如两步,上前一剑刺穿了一个逃兵的胸膛,鲜血溅在了他的脸庞上,异常的狰狞。

“求生者,给我上前挡住,求死者,尔等可后退!”

牧景声如雷霆,剑如死神,冷喝无情:“今日一战,不可避免,左右山壁,前后无路,我们已不可逃,要么我们全部战死在此,要么我们斩杀了他们!”

不是他想要残酷,是这个势头不可蔓延,军心一旦崩裂,他们今天晚上也许没有一个人能离得开山神庙。

所以他必须要心狠。

这个时代的战争,不断的在改变他的心,坚定他的意念。

“杀!”

雷虎长啸一声,提起身边弓箭,一箭射出,把庙宇外面的一个黄巾军射倒下去,怒喝振奋军心:“有我无敌!”

“杀!”

“杀!”

随着牧景的残酷和雷虎的勇猛,这些民夫心态倒是有些稳定下来了。

任何人被逼到绝境,都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他们也知道,现在已无路可逃,自然而然的放开了恐惧,当他们放开恐惧之后,一个个都是精壮男子,开始爆发力量开来。

“居然没有崩溃?”

山神庙外,龚冲面容有些冷厉,嘴角微微翘起,冷冷一笑:“这一支运粮兵倒是有点实力,不过今夜无论如何,他们都必死无疑!”

他冲锋在前:“我率兵三百,正面进攻,方豪你率两百将士左右击破!”

“诺!”

方豪领命。

“杀!”

龚冲浑身气血充沛,内劲爆发,手中长枪舞动,如同一匹野狼冲杀进去了,后面三百黄巾精锐将士,冲杀进来。

“某家南阳雷虎,不杀无名之辈,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雷虎倒是学足了他老子的姿态,大刀横空,冷啸而指。

“汝南龚冲,杀你之人!”

龚冲厮杀进来,连砍两个县兵,长枪正面刺向了雷虎。

“斩!”

雷虎虽突破内劲修为不久,但是有武备堂总教官张火的指导,修为一日千里,还经历过舞阴战役,景平村血战,而且天生的胆量让他在战场上是不会懦弱的,大刀横空劈来。

“挡!”

大刀与长枪之间碰撞,激起了火星,在滴滴答答的雨水击打之下,更是发出低沉而尖锐的声音,不断的在回荡。

“好大的力量!”

龚冲瞳孔微微变色:“如此少年,不过年约十五六,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不可小觑!”

“他的修为在我之上你!”

雷虎心中也沉下来了:“那就看看他的枪法厉害,还是我的刀法强大,杀!”

他主动挥刀。

“来的好!”

龚冲也年少气盛,难得遇到一个比他年龄还要小的对手,杀意惊鸿数百米之外。

两大主将的对抗,给下面的将士激发起来的浓浓的战斗之心。

“儿郎们,杀!”

“杀进去!”

“斩杀他们!”

“……”

“挡住!”

“我不想死,只能杀了你!”

“不能后退,一定要挡住他们!”

数百黄巾军如狼似虎的冲杀进来,五十余县兵,百余民夫奋力抵抗,厮杀越发残酷。

可是他们之间实力太过于悬殊,所以县兵不断的倒下,民夫队伍还是节节败退。

“祭酒,左边已经挡不住了,方洪已经战死!”

一个武备学子来报。

“该死!”

牧景闻言,瞳孔染上一抹血色,他直接挥舞长剑,跳入左翼战圈,挡住左翼的敌人,他一剑斩掉了一个黄巾兵:“我乃景平商行大掌柜牧景,尔等不可退,给我挡住他们,杀敌一人,可赏尽一金!”

“杀!”

“杀!”

牧景的名号还是有点用了,在加上重金之下,必有勇夫,一时之间这些民夫还是振奋起来了迎敌。

“牧景?”

方豪率兵从左翼杀入,斩杀了一个为首的少年之后,又遇上另外一个少年挡住,当下冷冷一笑:“区区小儿,也敢挡某之路,给我死!”

“挡!”

牧景手中剑挡住了方豪的大刀,然而他虎口已经爆裂,血染刀柄,一股强大的劲力反震回来,让他感觉五脏六腑都在颤动着。

第八十八章 血战中阳 下

中阳镇。

夜雨滂沱。

这个小镇的房舍以一条十字街道形成,中心之地,乃是霍氏一族的祖宅,这个小镇百分之八十都是霍氏子孙,霍氏祖宅自然是最为神圣的地方。

此时此刻,约莫有数十个中阳镇的青壮年齐聚在这里。

“族长,山神庙那边怎么打起来了?”

猎户霍绍体魄高大,长年狩猎,身上有一股凶悍之气,他眉头皱起。

“我已经让小三子去看了!”老迈的中阳镇三老霍闵杵着拐杖,面容不太好看:“恐怕是有贼人袭击了这一支运粮队伍!”

“什么人这么大胆?”

“这可是舞阴的运粮队伍,他们可真敢啊!”

众人面面相窥。

“族长,那我们该怎么办?”霍绍沉思了一下,询问说道。

“两步相帮!”

老人家认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沉声的道:“我们当看不见,所有退入祖屋,小绍,你带着镇上的人,守在门口,只要他们不踏进来,我们就当看不见!”

“族长大人,恐怕这事情无法袖手旁观!”

一个中年秀才打扮的男子站出来,对着众人,低声的说道。

“为何?”族长霍闵皱眉。

他对此人比较尊敬,因为这中年人是中阳镇唯一的读书人,也曾经在外游历,是镇子上学识最广的人,名为霍余,字中恒,霍余沉声的道:“族长大人,舞阴运粮的队伍如果在我们这里出事,恐怕上面必然责怪下来,我们镇子必遭横祸,弄不好他们还以为我们是山贼,出兵剿灭吾等,听闻舞阴县尉张川很是凶猛,几月之前才剿灭了为祸南阳多年的土复山巨寇,要是他们遣兵来杀,我们根本无可抵挡!”

他顿了顿,在说:“另外,我们中阳山这里是少有盗贼出没,突然来了一股贼众,而且如此胆大包天,既然连官府粮队都敢截杀,他们岂会放过我们中阳镇的百姓,一旦他们绞杀了运粮队伍,恐怕就会对我们动手!”

“中恒公说的没错!”

“霍余大兄是读书人,他这么说,肯定是对的!”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这不就是飞天横祸吗?”

“哎,这回是什么也不做也要遭祸啊!”

众人闻言,顿时心中慌乱。

就算是老族长霍闵也皱起眉头,他必须承认自己考虑的太简单了,霍余说的对,这件事情恐怕已经和中阳镇已经脱不开关系了。

“大兄,你认为我们该如何?”

霍绍抬头,目光看着霍余,霍余是他的堂兄,虽然不是很近的关系,但是村里面家家户户都连这一些关系,这很正常。

“我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出手帮贼,要么出手帮官!”

霍余身后抚摸了一下下颌的美髯,道:“如果我们帮了贼,也许这些贼众念在义气之上,最后会放过我们,毕竟据我所知,黄巾军痛恨士族,却颇有草莽义气!”

“可是从此之后我们就是贼了!”

霍氏族长霍闵狠狠的用拐杖戳了一下地面,冷冷的道:“我们霍家子孙,宁可死,不为贼,绝不给老祖宗丢脸!”

“所以我们只能帮官!”

霍余点头,表示赞同,然后开口说道。

“可是看这情况,好像来犯贼众不在少数,就怕把我们都搭进去了!”一人说道。

“小三!”霍余看着一个消瘦的猎户,问道。

“大兄!”这个猎户名为霍三,是霍家猎户之中脚力最好,最机敏的弓箭手。

“贼众有多少人?”霍余问道。

“约莫五百有余!”

“运粮队伍呢?”

“有三四百人!”

“情况如何?”

“我刚才看了,山神庙抵抗很激烈,还在交锋!”

“也就是说他们还没有突破山神庙!”

“没有!”

“那我们还有机会,这时候他们强攻山神庙,必然不会想到有我们掺合进去,我们若是偷袭他们后背,和山神庙里面官兵里应外合,倒是有可能翻转局势!”

霍余是读书人,读书人思绪反应很快,迅速做的部署。

“好,就按照霍余说的去做,小绍,你去集合青壮,带上打猎的所有家伙,为了中阳镇,我们可以拼命!”霍闵虽老,也想要安稳,然而他更知道世道的残酷,无妄之灾已经是无可避免,想要不被殃及,只能主动出击,中阳镇有百余户,猎户数十,倒是能集合七八十能打能拼的人来了。

“是!”

霍绍拱手领命,带上猎刀和自制弓箭,号召猎户,还有一些孔武有力的青壮,拿上能用的武器,向着山神庙而去。

……

山神庙中。

“杀!”

“杀进去,一个不留。”

“……”

“我和你们拼了!”

“想要杀我,我先杀了你!”

“……”

随着民夫的一个个倒下,战圈不断的收缩,黄巾军的不断突破,已经把所有人压制在的山神庙里面了。

“太平暴风枪!”

龚冲枪法如同狂风般直爆,冲着雷虎的面门而来。

“虎王刀!”

雷虎用的是家传刀法,刀刀凶猛。

两人对拼,厮杀不停。

雷虎终究是功力不足,输在年级,百招之后,开始有些力气不及。

“虎子,我来助你!”

金九掠出,太平钩出手,犹如银电。

太平神卫军除了周宏还守在太平圣女身边,其他人都已经出手了,若非有他们为主将牵引黄巾军主力,恐怕山神庙这场战役已经结束了,即使他们的加入,也难以对拼这数百精锐的黄巾兵,毕竟这些黄巾军可是龚都的亲卫,其中也有数员内劲修为的二流武将。

“太平钩?”

龚冲瞳孔变色:“你是太平神卫军?”

“斩!”雷虎抓紧机会,反刀劈上。

“你猜对了!”金九猛然杀上。

两人联手,一下子压的龚冲喘不过气了。

而这时候山神庙东侧战圈之中,牧景苦苦抵挡黄巾大将方豪的进攻,他的修为在体魄筑基的阶段,面对一个二流武将,实属有些困难,十招不到,已经伤痕累累,身边武备堂的少年,也是死伤无数。

“死!”方豪大喝,长刀劈斩,要把牧景斩成两段。

“难道我要出师未捷身先死!”

牧景心凉凉了,他的手软了,无力挡住这一道。

“挡!”

流光闪烁,倩影飞跃,一柄细剑挡住了这一刀。

“张宁?”

牧景抬头,目光有些恍惚,看着如同天神一般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嘴角不禁有些抽搐起来了。

美女救英雄?

不!

能让美女去救的,都是狗熊,英雄必须是救美的。

我咋就成狗熊了呢?

我靠!

“又来一个!”方豪冷笑:“给我死去!”

“你的对手是我!”

周宏的太平钩出手了,他乃是内劲巅峰,力如猛虎暴熊,一出手,雷霆万钧。

“太平钩?你是何人?”

方豪神色大变,连忙格挡,但是一交手就发现对面此人,修为比自己还要强大,而且所用兵器居然是太平神卫军独有兵器太平钩。

“杀你的人!”

周宏出手毫不留情,如狂风,如暴雨!

“你没事吧!”张宁轻轻扶起牧景。

“看来这一次要连累你了!”

牧景在咳血,微微苦笑。

“擒贼擒王!”张宁面容严肃,指着前方的方豪,道:“只要我们斩了他们的主将,还有机会翻盘,最少能趁着他们群龙无首逃出去!”

“你说的对!”

牧景振奋起来了,手握长剑:“杀!”

“流光剑!”

张宁的箭法很细腻,速度如神,闪烁之间,如流光出没。

周宏已经牵制住了方豪,他和张宁左右逼近,一下子让方豪无抵挡之力。

“该死!”

方豪吃痛,心生悔意,想要退出战圈,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而就在这时候,一声凄厉的声音叫起。

“啊!”

这一声凄厉的声音来自龚冲。

他面对雷虎和金九的联手进攻,顿时招架不住,居然被雷虎的刀斩掉了一根臂膀,血溅三尺,整个人倒地哀嚎起来了。

“我的手臂!”

龚冲凄厉的叫声响切山神庙:“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少渠帅!”

几个黄巾部将一看,顿时慌乱起来了。

“少渠帅,你们找死!”方豪狂暴起来了。

“死!”

张宁的剑寂灭无声,直接穿透了方豪的心脏。

“我就这么死了!”

方豪的瞳孔开始渐渐失去色彩,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面如冠玉,秀气的无法形容的少年……

“方将军死了?”

“少渠帅也死了?”

黄巾将士顿时军心大乱,一个个的叫起来了。

“冲出去!”

牧景当机立断,虽然斩了两个主将,但是他们的民夫已经死了一大半,县兵也死了不少,而贼军最少还有三四百将士,他们人太少了,架不住这些群狼是要。

“冲出去!”

雷虎也猛然叫起来了。

而就在这时候,战场外面,朦朦胧胧的雨水之中,一阵阵脚步急促起来了。

“杀!”

将近百余青壮从黄巾军的后面杀进来,为首一人凶猛如虎,开始冲锋的时候,一箭一个,冲进来之后更是双刀左右开弓,仿佛收割一样,不断斩杀黄巾将士。

“杀!”

“杀!”

这些猎户拿出了狩猎的凶狠,宛如一柄剑刃,把黄巾军杀了七零八落。

“怎么回事?”

有人低声的道。

“有援军!”雷虎等人也恍惚了一下。

“不管了,给我杀!”

牧景迅速改变战略,大喝一声,对着剩余的黄巾军怒喝起来了:“为了我们失去的兄弟,杀了他们!”

“杀!”

“杀!”

极地反弹,一个个厮杀之后生存下来的不管是民夫还是县兵,都充斥这煞气,他们开始疯狂的厮杀起来了。

“我们完了!”

“逃啊!”

黄巾军最后的军心崩溃了,开始不断四逃……

……

天亮了!

雨停了!

中阳镇的这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也结束了!

第八十九章 带他的头颅回去 (补更20,1/20)

清晨,一轮红日冉冉而起。

雨后的太阳,格外的灿烂,在中阳镇在山神庙之中,妖艳的鲜血已经和整个地面融为一体,血腥味浓郁,灿烂的阳光映照其中,让人不禁升起一股寒意。

“我们赢了!”

“活下来了!”

“我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

“本以为死定了,终究是活下来了!”

山神庙的战场之中,一个个民夫在发泄劫后余生的痛快感。

这一战凶险。

本应该全军覆没的他们,没想到迎来了一个大逆转。

“所有人,受伤的去包扎伤口,其他人立刻去打扫战场!”

牧景挺拔的身躯站在尸山血海之中,面容颇为狰狞,昂然的气势始终保持,声音萧瑟。

“诺!”

众人肃然,连忙领命。

“你怎么样?”张宁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牧景。

“已经没力了!”

牧景摸了摸身上的血迹,有些虚弱的说道。

“坐下!”

张宁拿来一个医药箱,上面有一些白布,还有一些中草药。

她轻轻的卸去牧景身上的战甲。

“差一点,你就没命了!”张宁看着牧景身上的伤痕,幽幽的道。

“死不了!”

牧景露出了一抹劫后余生的笑容:“胜利女神总是在眷顾我的,不是吗?”

昨夜一战,凶狠无比,修为太低,勉强去对战二流武将,连十招都挡不住,身上的战甲被方豪的刀撕裂了,大大小小是伤口无数,胸膛之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几乎致命。

“贫嘴,胜利女神看不到你,现在我才是你的女神!”

不过张宁的圣手还是不错的,止血上药之后,包扎了起来,然后才暴了一句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的牧景多了,也学会了不少牧景说话的节奏了。

“谢谢!”

“不用!”

张宁在他的绷带之上打上了一个美美的蝴蝶结,然后淡然的道。

“我说的是刚才!”牧景正色的说道:“救命之恩,铭记在心!”

不是张宁出手挡住了那一刀,他恐怕已经是刀下亡魂了。

对于张宁的武艺,他心中也有了一些猜度,不愧是太平圣女,不足十五岁的少女,修为居然已经在内劲大成到内劲巅峰之间,太过于恐怖了,即使天赋过人的雷虎恐怕都比不上一二。

“你也曾经救过我!”张宁收拾了一下医箱,走向了旁边的一些伤兵之中。

“的确是女神!”

牧景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有一丝别有味道的笑容扬起。

“少当家!”

雷虎也受伤了,腹部有一个被刺穿的伤痕,不过他的体魄比牧景强大很多,没有贯穿腹部,对他来说这点伤不是很重,他走过来,道:“已经清点出来伤亡数字了,战死三十一个县兵,二百一十二个民夫,还有我们武备堂的学子也战死七人,包括方洪,另外,张石等人也受了重伤!”

他们这一支不到四百人的运粮队伍,战死了将近两百五十人,这可是等于战死一大半了。

“咔嚓!”

牧景的拳头握紧,手背上青筋狰狞显露。

“所有伤亡,登记在册,待我返回舞阴,必一一补偿!”牧景道:“如今六月,初夏季节,尸体不宜久留,让人在山神庙的后山挖一个坑,全埋了!”

他倒是想要烧了,但是这个时代,烧尸可是大不敬的。

“诺!”雷虎点头。

牧景沉默了一下,继续开口,冷冷的道:“我们战果如何?”

有战损,自然有战果。

这一战怎么说也是打赢了。

“斩了一百八十个敌军,俘虏一百二十,其他的黄巾军将士趁着夜雨逃出去了,我们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无法追击!”雷虎道:“不过他们的几个主将都被斩杀了,为首两人,一个被斩杀,另外一个被我斩断了一臂,擒获了!”

“主将是何人?”

“名为龚冲,现在还没有审问来历!”

“龚冲?”牧景冷笑:“呵呵呵,看样子八成是龚都的人!”

黄巾军,距离最近的就是上蔡葛坡的渠帅龚都,从上蔡进入南阳,绕路之后,就可以避开吴房的南阳军主力,绕道后路而来了。

“他们是如何知道我们运粮经过此地的?”雷虎不是很明白。

“未必是埋伏,更多的是巧合!”

牧景想了想,冷冷的道:“如果是埋伏的话,他们无需这么麻烦,可以直接假扮中阳镇的民众,让我们毫无防备入圈套,届时我们自投罗网,必死无疑!”

“原来如此!”

雷虎松了一口,然后说道:“对了,少当家,刚才来援助我们的勇士,就是中阳镇的青壮,大多都是猎户,骁勇善战,若非他们,恐怕我们即使能突出去,粮草也尽失!”

“他们在何处?”牧景眸光湛然而亮。

这一战赢得很突然,本来就算斩了主将,也必败无疑,最多只能舍弃粮草杀出重围而已,没想到关键时候来了一股援军,一下子让他们逆转的战局。

“他们在庙外盯住那些被俘虏的黄巾军将士!”

“我去看看!”

牧景憋着一股气,勉强站起来,但是身躯有些恍惚。

“少当家,我扶你!”

雷虎连忙上前,扶住了牧景,一边走,一边道:“少当家,你伤势不轻,不如先行返回舞阴疗伤,此去战场太危险了!”

“我走了,粮草谁押送啊?”

“我啊!”

“如今伤亡惨重,存活下来的人不足一般,本来人心就已经乱了,现在要是我走了,这一支队伍恐怕立刻崩溃了!”牧景摇摇头,雷虎倒是一员猛将,但是定不住人心。

被雷虎搀着,他走出了山神庙之外,抬头,一眼看过去,几十个猎户打扮的青壮在看守百余黄巾,正是因为这些青壮,他才反败为胜,打赢了这一战。

“在下牧景,不知道壮士何人?”

牧景走上来,开口问道。

“山野村民,霍余,这是我堂弟霍绍,他们都是我中阳镇的猎户!”

中年书生霍余上前,指着了一下身边的壮汉,还有身后的所有人,然后才拱手的道:“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名扬舞阴的景平商行大掌柜,实属荣幸!”

中阳镇的村民,只有他比较善于交谈。

“你认识我?”牧景闻言,微微眯眼。

“前些日子舞阴物价混乱,某正好在舞阴,所以有所听闻!”霍余恭敬的道。

他是读书人,在舞阴有些同窗,舞阴的事情知道不少,他不仅仅知道牧景是景平商行大掌柜,还知道牧景就是舞阴县尉张川,也就是昔日的南阳第一大寇牧山独子。

“原来如此!”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眸光别有意味的打量了一下霍余,然后才真诚的:“我谢谢你们关键时刻救了我们所有人,大恩不言谢,今日我为中阳带来灾难,这是我的错,我愿意做出我的补偿……”

“不用!”

“不过举手之劳!”

“无需客气!”

霍余等人连忙推手,他们虽然有些心动,但是更多了是对官方的恐惧。

“诸位客气,某就记下此恩了,日后必有所报!”

牧景的双眸看着这群淳朴的猎户,闪闪发亮,灵机一动,拱手说道:“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霍余说道。

“我的运粮民夫伤亡三分之二,无力运送粮草,但是前方剿贼大军继续粮草供应,还请诸位义士能出手相助,助我等把粮草送往汝南!”

牧景沉声的道:“我愿意拿出三分之一的粮草,作为酬劳,报答诸位!”

他这一次运送的粮草足足以一万石,三分之一就有三千石,这对中阳镇来说可是一笔无可估量的财富,毕竟中阳镇之中不足五百人而已。

“这个……我可以去和长辈商量一下吗?”霍余有些心动,但是还是冷静了下来,低声的说道。

“自然可以!”

牧景点头,他笑容自信,粮食是乱世的硬通货币,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不相信这些猎户不动心。

霍余和霍绍让手下的猎户照看俘虏,他们返回祖宅去和族长他们商量去了。

“少当家,这些俘虏呢?”雷虎眸光杀意凛然。

“俘虏?”

牧景目光一眼过去,一个个蹲在哪里,无精打采,其中为首一人,正是主将龚冲,一只手已经被斩断了,浑身染血,面容苍白,周围几个亲卫在帮他止血。

“剑!”牧景道。

“在!”

一人给他递上了一柄剑。

牧景持剑,挣脱开雷虎的扶着,走过去,把剑横在龚冲的头上:“你是何人?”

“放开少渠帅!”

几个忠心耿耿的将士激动起来了。

“都给我安分一点,不然别怪我大刀无情!”

牧景身后,雷虎迎上,手中大刀,狠狠一拍,把几个人拍出去。

“我叔父乃是黄巾渠帅龚都,你识相乖乖放了我,不然我叔父率兵踏平你这里!”龚冲虽断了一臂,但是一如既往的倨傲,面对牧景长剑,丝毫无惧,冷冷的说道。

“呵呵呵!”

牧景仰天长笑,笑声之中一股寒意让人颤抖:“忘记告诉你了,我叫牧景,下辈子记住我!”

言毕,他一剑下。

一颗头颅被斩下来,血溅三尺之高。

龚冲至死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牧景居然杀了自己。

“少渠帅死了?”

“我杀了你!”

几个忠心耿耿的黄巾将士倒是义愤填膺的瞪着牧景。

“你们都自由了!”

牧景收起剑,平静的道:“我放你们回去,带他的头颅回去,告诉你们的渠帅龚都,是我南阳牧景杀了他的亲侄儿,让他洗干净他的脖子,下一个就论到他的!”

说着,牧景撤去了所有看管俘虏的猎户,退入了山神庙之中。

“这是要放了我们!”

“少渠帅死了,却放了我们!”

“渠帅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怎么办?”

这些黄巾将士有些愤怒,愤怒之后就是畏惧,畏惧之后,更多的是茫然。

“少当家,我们就这样放过他们?”

山神庙之中,雷虎不明白的询问。

“我们还要运送粮草,哪有时间看管他们,要么杀了,要么放了,如果全杀了,有些造孽,说到底他们都是黄巾军,黄巾将士,大半都是活不下去的百姓,同出一脉,杀孽不可多!”

牧景淡然的道。

“可是放了不是太便宜他们了!”

“呵呵!”

牧景冷笑:“未必,龚冲是龚都的侄子,现在龚冲死了,他们就是护主不力,你认为他还敢回去吗,就算敢,有几个人会回去,他们已经不足为虑!”

这个时代,主辱仆死,主将皆死,这些人如果回去了,多半也是一个死。

第九十章 汝南战场

七月,已经进入梅雨的季节,少有晴天,时而倾盆大雨,时而绵绵细雨,天空宗师阴沉沉那一片,看不见那一轮红日。

这一天,天空之上,是一层蒙蒙的细雨在覆盖。

“霍绍,现在我们到哪里了?”牧景穿着战甲,骑在马背上,目光看着周围的官道。

他有伤在身,其实不合适在雨中赶路。

但是距离舞阴已经半月有余。

时间等不到。

要知道很多战役都是因为粮草不继而导致的,他可不希望因为他押运粮草出现意外,而导致牧山兵败。

“禀报公子!”

霍绍等猎户终究还是答应了牧景,凑足一百青壮,协助牧景运粮北上,他对周围的地形比较熟悉,在前领路:“我们已经进入汝南的吴房县范围了,距离县城,不足二十里!”

“汝南?”

牧景微微眯眼。

汝南郡,在周朝时期属于蔡国和沈国的辖地,西汉高帝二年始建郡,郡治在上蔡,元延年间,该治平舆,下辖三十七县,仅次于南阳之下,天下第二郡。

据他的历史记忆,这应该是袁氏的天下。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冠绝士族之首,为天下第一门阀,不说乱世之中争霸天下的袁氏双雄袁绍和袁术,就说如今,袁氏的两大支柱,袁逢和袁隗,乃是朝廷大臣,文官之榜,影响力非凡。

牧景甚至有些怀疑,汝南能有黄巾起义,更多的是袁氏从中作祟,如此以来,袁氏才有名正言顺的扩兵之权力。

“汝南的舆图!”

牧景勒住马缰,低声叫喝。

“在!”一个武备堂学子送上了一幅地图上来,这一副地图很粗糙,只能勉强标示出各处县城的标记。

“这里是吴房,距离上蔡已经不远了!”

牧景细细的看了看。

吴房位于汝南西南,接洽南阳的舞阴县。

龚都刘辟在上蔡葛坡起义之后,开始不断的占领周边县城,吴房县也驻兵两千,不过六月份牧山率舞阴县兵为先锋北上,夜袭而来,斩了龚都部将林立,占领了吴房。

吴房县就成为南阳军进入汝南的桥头堡。

此时此刻,吴房县已经集合了南阳各部兵马,南阳聚兵三万而来,可郡兵只有不过三千而已,其他的皆为各县的县兵。

鱼龙混杂的兵马齐聚,场面自然是一团乱糟糟的。

“继续前进,看能不能在天黑之前,赶赴吴房!”

“诺!”

众将领命,在蒙蒙细雨之中,冒着雨水前进。

下午,约莫将近傍晚了,牧景率运粮队伍堪堪抵达吴房西南郊外。

“终于到了!”

牧景松来一口气,进入吴房,就等于进入南阳兵的范畴之中,安全上多少有些保证了。

“少当家,我看雨势要越来越大的,我们赶紧进城吧!”有人低声的说道

“虎子哥,九哥!”牧景摇摇头,低喝一声。

“在!”

“你们去城中打探一下,看看父亲扎营何在?”牧景开口说道。

现在吴房县城内城外都扎营了不少。

他还是要小心谨慎才行。

“诺!”

雷虎和金九领命而去。

很快他们就回来了,雷虎禀报说道:“少当家,大当家的兵马不在吴房?”

“什么?”

“听说三天之前,灌阳县的五千南阳兵被黄巾军杀了一个突然,伤亡惨重,所以大当家已经亲自率兵直奔灌阳了!”

“这些人还真没用!”

牧景冷笑。

牧山率兵为先锋大军,进入汝南,不足一月,两战两捷,先后攻克吴房,灌阳,兵锋直逼上蔡,但是伤亡也不少,所以退回吴房休整,但是没想到打下来的灌阳还没有焐热,就被黄巾军反攻了。

“少当家,现在怎么办?”雷虎问道。

“必须进城!”

牧景抬头看着天际,细雨蒙蒙,天黑在即,城外无法待,必须要入城来躲一躲:“这样下去,粮食都湿透了,不尽快运上前线,是会发霉的!”

虽然雨水不大。

但是滴滴的打落在粮车上,牧景还是很担忧。

“可是城中的情况有些复杂!”

金九低声的说道:“我刚才入城,看到了城中情况,兵匪难分,街道萧瑟,还有些兵痞当街抢东西,到处都很乱,我们押运着粮食,万一有人心神歹意!”

“城中谁为主?”

“应该是郡都尉黄猛!”

“我就不相信他黄猛敢纵容这些人截我粮草!”牧景冷笑:“树旗,进城!”

“是!”

众人领命。

……

“有人进城了!”

“是押送粮草了!”

“有粮草来了!”

“我们军中可是缺粮草多时了!”

“……”

城中的南阳兵有两万两千左右,除了三千精锐郡兵之外,基本上都是各县的县兵,少则七八,多则一千五左右,他们的主将县尉一双双眼睛带着灼热的光芒看着这一支运粮兵进城。

南阳距离不远,而且是富裕之郡,按道理来说就不会缺乏粮草的,不过刚刚好碰上的一个梅雨季,太守府的粮草供应不足,所以才导致了这一幕。

“别看了,那可是舞阴的粮草!”有人低声的提醒。

“的确是舞阴的!”

“舞阴兵可是精锐,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张川那厮前些时日可是硬生生的把顶撞了自己的筑阳县尉打断了手臂,此人不好惹!”

不少人打的退堂鼓。

吴房县衙,这里已经被黄猛给征辟了,他的三千郡兵就驻扎在此地。

“都尉大人,有一支运粮队伍入城了?”

“是我们的运粮队伍吗?”

黄猛眸子微微一亮。

这些时日他正担心粮草问题,毕竟合围的大战在即,粮草若是不计,整个南阳兵都会很满分,况且这一次征召各县的兵马作战,若是不能保证粮草,恐怕形成兵变。

“不是!”

来人禀报:“是舞阴的旗号!”

“舞阴?”

黄猛皱眉:“他们自备粮草!”

“他们是信不过我们!”

刘劲随军而来,平静的说道:“要是我们捏着他们的粮草,岂不是任由我们调遣,他们岂会甘心如此!”

“这倒是!”黄猛道:“要不我们扣下他们!”

“不但不能扣下!”

刘劲摇摇头,道:“还要保证他们能顺利运去舞阴县兵的营地!”

“为什么?”

“舞阴兵前方作战,我等若是扣其粮草,你让其他县兵如何看,届时军心一乱,这一战该如何打?”刘劲道:“不可因小失大,目前我们还需要舞阴兵为先锋兵!”

“说的也是!”

黄猛点点头,召来几个心腹军侯,道:“你们去盯着,警告所有人,不可动舞阴粮草!”

“诺!”

几个军侯领命。

……

有南阳郡兵暗中护航,牧景倒是顺利入城了,征辟了几间空旷的民舍落脚。

“我们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赶赴灌阳城,虎子哥,霍绍兄弟,麻烦你们带人到处警惕起来了,虽说不怕他们出手抢夺我们的粮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牧景卸下战甲,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之后,对着两人说道。

“诺!”

两人点点头,各自带人去境界起来了。

“你的身体如何?”张宁还是一个亲卫打扮,拿着药箱过来,给牧景的伤口换药:“淋了雨,看来伤势一时三刻好不了啊!”

“没办法的事情!”

牧景苦笑:“我倒是想要等了,可你看看如此的情况,南阳兵都是缺粮,父亲肯定缺粮,等不了啊!”

“你就真不怕他们扣押你的粮草?”张宁一边换药,一边不解的问。

“只要他们不傻,都不会这样做!”

牧景冷笑:“南阳乃是鱼米之乡,不缺粮草,却的是能打能拼的将士,灌阳打下来之后他们都守不住,最后还需要父亲亲自去夺回来,这说明南阳兵不堪大用,他们只能依靠父亲精锐的三千兵马,他们怎么可能自毁城墙!”

“你倒是自信!”

张宁包扎好了之后,斜睨了他一眼。

“呵呵!”牧景讪讪一笑,入城的时候没有人敢动手,就说明他的猜想都是对了,目前没有人会对舞阴的粮草后勤的动手。

夜色降临,房舍里面是静悄悄的。

一个个青壮已经筋疲力尽,除了警戒的兵马之外,都围着粮草沉沉的睡了过去。

中央,一团篝火的光芒映照之下,牧景坐在旁边,他深夜无眠,摊开一幅行军舆图,在计算着目前汝南战场的局势。

“上蔡这里已经是黄巾军的主营,驻兵十余万,是一块硬骨头,很难打!”

“汝南西南,有我南阳兵驻扎,目前兵力基本上已经汇聚,有三万左右!”

“西北方向,颍川军之前吃了败仗之后,已经退出汝南,唯黄巾黄劭部独大,他手下数万兵马进可攻退可守,与上蔡倒是形成一个攻守互防!”

“而东面,汝南军主力还在平舆城,就是不知道兵力几何,而传闻九江兵也在九江太守亲自率领之下,已经开始北上,一旦打起来了,这将会是主战场!”

“……”

牧景的脑海之中汇聚一下如今他得知的所有关于汝南传你回来的信息,在心中描绘出汝南战场上的局势,他的眉头紧缩。

官兵看起来是黄巾军包围了,但是局势堪忧,并不乐观。

第九十一章 噩耗

翌日。

上午,天空开始放晴,下了数天的细雨总算是有些消停了下来,东方海平线之上,一轮久违的红日冉冉升起来,散发出璀璨的阳光在照亮着大地。

“老天开眼,今天总算有点阳光了!”

牧景走出房舍门外,抬头看天,嘴角扬起了一抹舒心的笑容:“看来今天是一个好天气,所有人准备一下,吃了干粮之后,立刻赶路,尽快在太阳下山之前赶赴灌阳!”

好几天的赶路,都是雨水绵绵,继续这么下去,日子要更加艰难了,天气变好了,这是好事。

“诺!”

众人神色也变得振奋起来,一一的领命,然后开始收拾东西,检查一辆一辆的粮车。

半个时辰之后。

这一支运粮队伍从吴房县城的北城门缓缓的离开了县城,向着北面的灌阳城而去。

“县尉大人,这些可是舞阴的粮队,我们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们大摇大摆的离开?”城墙之上,几个壮汉站立,其中为首的壮汉手臂上缠绑这白巾,眼眸阴霾森冷。

“断臂之仇,不共戴天!”

壮汉是筑阳县的县尉,姓赵,名应,在太守府的征召之下,率兵一千,赶赴汝南,吴房集合了各县兵丁,各自为战,必有冲突,发生的冲突不在少数,所前些时日因为几个兵丁之间的争吵,他与舞阴兵起了冲突,没想到舞阴县尉张川凶狠无比,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一只手臂。

这事情闹的沸沸扬扬,但是最后让郡尉黄猛给压下来了,他无可奈何,只能记恨在心中,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机会报仇了:“他们在城中,我自然不敢异动,但是他们出城了,那就不一样了!”

“赵举!”他低喝一声。

“大人!”

“你带人从这里追上去,然后……”赵应眼眸之中划过一抹狠辣,做出了一个动作。

“一个不留?”

副将赵举眸光微微一变。

“留下黄巾贼袭击的痕迹!”

“那些粮草呢?”

“全部烧了!”

“太可惜了吧!”

“哼,区区粮草而已,有何之可惜,我要让张川那厮后悔得罪我!”赵应咬牙切齿,狠狠的说道。

“某明白了!”

赵举点头,走下了城墙,带着数百的筑阳兵悄然无声的离开了城中而去。

虽然他们的动作很隐晦,但是并没有瞒过城中的有心人。

“都尉大人,大事不好了!”县衙府邸的校场上,一个郡兵气喘喘的赶来,说道:“刚刚发现有筑阳兵马离城而去,方向不明,疑是追击舞阴的运粮队伍而去了!”

“该死!”

黄猛面色大变:“这个该死的赵应,他在找死吗!”

舞阴县尉张川可不是一般人。

他是当年的南阳巨寇牧山,对于太守府的命令都不放在心中,要是激怒了他,别说自己,就算是太守张咨在此,恐怕也挡不住他的爆发。

届时区区筑阳县兵必然全军覆没,最重要的会引发南阳兵内乱,让数万南阳兵陷入军心混乱之中,从而引发整个局势动荡,恐怕他将会成为一个罪人。

“黄都尉,此事必须要阻止,不管他们有多大仇恨,此时此刻都不呢个让他们胡闹下去!”郡丞刘劲拱手说道:“平舆城的袁胤太守已经发来消息,邀吾等共合围上蔡,此时此刻万万不可激怒牧山!”

他深刻知道,三万南阳兵之中,除了黄猛亲自率领的三千郡兵之外,唯有牧景麾下的舞阴县兵具有战斗力,一旦闹翻了,南阳兵恐怕就出师未捷身先死,闹出一个消化而已。

“黄立!”黄猛大喝一声。

“都尉大人。”

“你立刻率五百骑兵,出城追赶,追上舞阴粮队,保护他们北上灌阳,万万不要让他们遭遇麻烦!”黄猛沉声的说道。

“诺!”

军侯黄立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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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踏!!!!!

官道上,车轱辘碾过,突如其来有一阵阵的马踏店面的声音在回响起来。

“这是骑兵?”

牧景勒住了马缰,神色微微一沉。

“是骑兵!”

武艺最高的周宏沉思了一下,禀报说道:“约莫有五六百骑兵,距离我们不足三里,瞬间便至!”

“所有人立刻防御起来!”

雷虎反应很快,立刻安排所有人沿着一辆一辆的粮车作为的防御。

但是这一股骑兵来的很快。

“来者何人?”雷虎大喝。

为首的将领踏马而听,冷冷的看着众人:“某家太守都尉黄猛麾下军侯黄立,奉都尉之命令,率骑兵五百,特意来护送诸位赶赴了灌阳城!”

他们骑兵出城,迅速如雷电,赶在了筑阳县兵之前汇合了牧景的运送粮草队伍,总算在事情到了最坏之前的挽回了局势。

“他们是郡兵?”

“也对,吴房周围的兵马,基本上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县兵,只有数千郡兵才算勉强有些战斗力,也只有这些郡兵才有如此多的马匹,组成骑兵!”

“可是之前郡兵都没有搭理我们,现在为什么要出兵护送我们?”

“……”

众人闻言,松了一口气,却有些疑惑起来了,一双双的眼睛在这些骑兵之上。

“原来如此!”

牧景沉默了半响,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牧景,然后才虚扶起来了,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有劳黄将军,小子心中感激不尽!”

有一股骑兵帮忙押送,这是一件好事。

不过……

吴房至灌阳不足百里,按道理是不需要的,能让郡兵如此小题大做,必然是郡兵闻到了什么的紧急情况,可能还真有人要对他这一支运粮队伍动手。

他还真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有着一支骑兵护送,一路之上他们就放心很多了,开始迅速赶路,进入下午没有多久,这一支运粮的队伍就进入了灌阳城郊之外。

灌阳城和吴房城一样,规模并不是很大,而且有些混乱。

“城中便是张县尉的驻兵,某家就不不打搅了!”骑兵止步,军侯拱手说道。

“黄军侯一路护送,有劳了!”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意味深长的说道:“麻烦你回去告诉一些有心人,这一次让他们逃过了,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这一支骑兵是护送他们,更多的是在保护一下人。

他们不想要南阳军内部出现崩裂。

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不过,牧景可是不认为此事能善了,有人动了心,就要付出代价。

……

舞阴县兵驻扎在城中东侧的一个校场上。

“是少当家!”

“少当家亲自运送粮草来了!”

“快通知大当家!”

当牧景的运粮队伍进入了大营了的时候,大营一声声嘈杂的声音在交错,声音有些起伏不定,掩盖不住其中的低沉气氛。

“有些不对劲!”牧景打量了一下营内的气氛,低沉的道。

“怎么了?”

雷虎想到马上见到父亲了,心中还很兴奋,倒是没有注意营中不一样的气氛。

“恐怕有大事发生!”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这大营里面的将士,一个个都显得有些的阴沉,而且那边的营房有些哀嚎声音,可能是吃了败将!”

“少当家,大当家三申五令不许你上战场,你居然亲自押送粮草来?”独臂成罗从中军主帐之中出来迎接。

“成叔父!”

牧景和雷虎等人毕恭毕敬的行礼。

“叔父,你们是吃了败仗吗?”牧景小心翼翼的问道。

“嗯!”

成罗闻言,点点头,然后目光有些悲伤的看着雷虎,神色之间有一抹散不去的阴鸷:“虎子,你来的正好!我正想寻人去找你,你快去看看你父亲吧,雷公他受伤了,如今就剩下一口气了,恐怕是熬不过一个时辰!”

轰!

这句话仿佛如同一道雷霆,冲天而降,把牧景和雷虎轰的失神了。

“什么?”牧景面容变色。

“不可能!”

雷虎变得癫狂起来了。

这是一个噩耗!

一个前所未为的巨大的噩耗!

第九十二章 雷公战死

时间回溯三天之前。

灌阳城外。

“御!”

雷公勒马,抬起头,眸光凝视前方的城墙,皱起眉头,伸手招来了一个斥候将士:“灌阳城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

“禀报将军,城池已经失去控制了!”

先锋营的斥候将士回禀:“西鄂兵和鲁阳兵都溃败了,目前大部分兵将退出城中,驻扎西边的山岗之上,只有新野兵在城中苦守着!”

“什么?”

雷公有些气急败坏:“这些没用的家伙!”

当初打下灌阳之后,牧山就把灌阳交给了最先抵达南阳的三县兵马,分别西鄂县兵,鲁阳县兵,还有新野县兵,接到求援信号之后,他们立刻拔营北上,先锋营是最快来到了,可是没想到大半个灌阳已经被黄巾军攻破了。

“知道黄巾主将是何人吗?”

“看其之番号,应该是龚都麾下猛将卫同!”

“新野兵现在在哪里?”

“城东!”

“还能挡多久?”

“最多一个时辰,城东必破!”

“我们主力行至哪里了?”

“周仓将军的骑兵营已经绕路北上,按照原计划,截断他们退回上蔡的道路,然后从北面汇流进城,最少需要三四个时辰时间,而大当家的亲兵营还需要两个时辰,才能赶赴前来!”

“要是新野兵溃败了,我们在想要攻陷灌阳就艰难多了!”

雷公闻言,当机立断,道:“我们不等了!”

他倒不是在乎新野兵的危急,而是失去新野兵,城中就没有接应,纯碎的攻防战是很难打的,所以他必须要协助新野兵,守住城池,等到牧山的主力赶赴。

他长刀挥舞,指着城中东面:“传我命令,先锋营前进,给我狠狠的杀进去!”

“杀!”

“杀!”

先锋营八百将士,如狼似虎的冲杀进来了。

灌阳城中。

“杀进去!”

“绞杀他们!”

“一个不留!”

数千黄巾将士正在围堵数百新野兵,但是这些新野兵也表现的颇为顽强,毕竟新野之地也是出悍兵的一个地方,他们依靠城东有些复杂的地形,反而挡住了数倍的敌军进攻。

“不过只是区区几百人,为什么还没有收拾好吗?”

黄巾主将卫同神色平静如水,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些兵马放在眼中,这不是他的目标,不过这么久都没有收拾下来,他还是有些的不爽。

“禀报将军,目前这些官兵利用这里的地形,挡住了我们!”

“哼!”

卫同冷冷的道:“卫也,卫驼,某命令尔等,在半个时辰之内,必须收拾他们,然后布防城墙,我们要和南阳军决一死战!”

“将军,不好了!”一个斥候飞奔而来。

“怎么回事?”

“城外杀进了一支官兵援军,从城南入城,连破我们三道防御,直逼我们主营而来了!”

“来敌何人?”

“是舞阴旗帜,上竖战旗,雷!”

“又是舞阴兵,等了就是他们!”

卫同双眸冰冷:“雷,那就只有那个阵前斩我们黄巾十余将的雷公,传闻他曾经是南阳渠帅牧山的部下,没想到投了官兵,哼,这一次我让他们有进无回!”

牧山就是张川的消息在南阳还是有些人知道,但是在汝南倒是名声不显,反而是舞阴县兵名声更是洪亮。

要说他们黄巾起义之后,连战连捷,汝南郡兵被他们杀的节节败退,颍川军也大败而归,所以对南阳军一点都不是很在意,可是没想到是一个硬茬子,先后丢失了吴房和灌阳两座西南门户。

几乎让南阳兵直接兵临上蔡。

龚都刘辟大怒,但是如今主力在对持平舆的汝南郡兵,所以分不出多少兵马西南而下。

可是几天之前,龚都突然之间接到了一个噩耗之后,顿时暴怒如雷,亲自让自己这个头号猛将率军万余,从葛坡出发,南下进攻,两个任务,一个是剿灭所有舞阴兵马,另外就是必须要把一个叫牧景的少年头颅带回去。

“本来只是想要清楚城中麻烦之后,在慢慢布置,伏击舞阴主力了,既然他们已经自投罗网,那某家就不客气了!”

卫同传令:“卫也!”

“在!”

“你亲率一千兵马,继续围杀他们!”

“诺!”

“卫驼!”

“在!”

“你率其余兵马,随我去城南御敌!”

“诺!”

“左右听命,立刻命城外埋伏了左右两部合围这股舞阴官兵!”

他有备而来,率兵万余南下,而只是动用了六七千兵马攻城,已经击溃城中官兵,在城外,他还埋伏四千多精锐,本来就是用来伏击援军的。

“诺!”

左右两个亲卫立刻去传令。

“杀!”

雷公胯下战马,手握长刀,冲锋在前,遇神杀神,遇人杀人,直冲城东而来了。

“将军,前方竖御阵了!”

“冲过去!”

雷公冷冷的道:“狭路相逢勇者胜,杀!”

“杀!”

“杀!”

八百先锋营是舞阴兵之中最精锐的一股兵马,一往无前的冲锋向着前方。

“嘭!”

“铛!”

“轰!”

如同两股洪流之间的碰撞激起了妖艳的鲜血和断臂残腿,血腥的场景犹如一个修罗场。

“某家南阳雷公,谁敢挡我,杀!”

雷公勇猛善战,气势如虹,一往无前,直接杀入敌军之中。

“汝南卫同在此!”

黄巾主将卫同眼看雷公的强大,顿时感觉自己军中的士气低落,立刻手握一柄长矛,直接杀上去:“我来杀你!”

“区区小贼,大言不惭!”

雷公的刀法很急很猛,每一刀仿佛都用尽身上的每一口气,杀意惊人,连空气都荡起涟漪起来了。

“雷公,你昔日也是我黄巾部将,何不投我渠帅,报效大贤良师,再造我黄巾大业!”卫同力不如雷公,但是招式刁钻,游斗之中反而打了一个不相上下,他一边打还一边用攻心术。

“哼,龚都不过只是小人而已,凭他也配招揽某家,不知死活,接我一刀!”

雷公虽狂躁,但是战场之上也是经验老道,身经百战的他,对危险颇有预测,当先锋营被挡在这条街道的时候,他就有些感觉不对劲。

这些黄巾军和平日的不太一样。

黄巾出身大半都是普通农民,佃户长工,以人数为战斗力,少有精锐兵丁,所以平日即使面临数倍以上的黄巾军,他也敢冲锋杀敌。

可是今日他所面临的这一股,明显不同,无论是作战意识还是协调作战的配合,都大为诧异,这是精锐。

他一刀逼退了卫同之后,他当机立断:“传我军令,前军变后军,撤兵向外!”

他勇归勇,从来不逞强。

“诺!”

先锋营三个军侯听了雷公命令,连忙命令大军掉头就走。

“呵呵呵,好敏锐的触觉,是感觉到危险了吗?现在想走,已经晚了!”

卫同楞了一愣,倒是没想到雷公居然如此决绝,一点不对劲立刻退兵,丝毫不顾被围杀的新野兵,不过他冷冷一笑,沉声的道:“本来是想要吃掉你们所有主力了,可你既然已经发觉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先留下尔等,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所有人,追上去,另传我领命,让城外大军立刻合围!”

追追赶赶之下,先锋营撤出了灌阳,可是在城外遭遇左右两股兵马夹击。

“该死,果有伏兵!”

雷公怒吼:“儿郎们,我们的主力很快就赶来了,给我城主,突围出去,就是胜利!”

“突围!”

“突围!”

雷公身先士卒,平日对部下将士也是关爱,将士们对他很是尊敬和信服,此时此刻更是显露他的主将魅力,一言一行之下,带动所有将士的士气。

“围杀他们,一个不留!”

黄巾主将卫同冷冷的说道。

大战爆发,先锋营终究是兵力太少了,面对几乎十倍兵马围攻,一个个将士倒下,雷公战马战死了,身上一道道伤痕血染无数,但是他依旧在血战。

这是他的战斗意志,一口气尚存,战斗不息,他手中的刀在饮血:“来啊,谁敢与我一战!”

“好一个雷公!”

卫同阴霾这面容,亲自杀向前:“你已经无路可逃,归降吧,投降者不死!”

“投降者不死!”

“投降者不死!”

黄巾军不少人开始吆喝起来了。

“呵呵呵,雷某的兵,从来就没有孬种,今日就算我雷公战死了,他日也会有人替我报仇的,我不投降!”雷公力不敌众,胸口被刀刃撕裂,鲜血在流淌,他却在嘶吼:“儿郎们,你们愿意投降吗?”

“不愿意!”

“不愿意!”

一个个将士血气被雷公的勇气给激起来了,齐声怒吼,奋力抵抗。

“既然你们要找死,全都给我杀!”

卫同恼羞成怒,大喝着杀伐起来了。

“谁敢杀我牧山的兄弟!”

一声怒吼,震动九天云霄之上。

牧山的主力终于赶到了,但是看到了这一幕让他的目瞪欲裂,一怒之下,连身份也丝毫不掩饰,杀意如惊鸿,手握一柄铁锤,一马当先,如同一头人形凶兽,凶猛的杀进来了。

“不好!”

“这是谁,一个照面,杀我数十儿郎!”

“好恐怖的武将!”

“快退!”

外围的黄巾军被牧山一人杀的惊慌了,一个个惊恐的看着这头奔驰而来的怪物。

“将军,他们援军来了,他们太凶猛了,外围挡不住,我们快退!”黄巾军的几个将领都有些惊慌起来了。

“我不甘心,如此猛将,岂能留下,我一定要杀了他!”

卫同眼看就要斩下雷公的头颅了,这时候却不甘心功败垂成,他灵机一动,抄起了一副弓箭,弯弓拉箭,对着雷公,一箭射出,凶猛如同闪电。

咻!

这一箭如闪电来临的时候,雷公已经力竭了,连手中的刀的提不起来,根本无法格挡,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贯通了他的身体……

第九十三章 先锋营 上

舞阴城中,舞阴军主营。

大营之中,气氛低沉。

“我叔父的情况怎么样?”牧景看着从营房走出来的张宁,有些迫不及待的询问。

三天之前的战役以牧山重夺灌阳而结束。

黄巾军退入城中之后,不敢硬碰暴怒之下的牧山爆发出来的无双锋芒,主动率兵退出了灌阳,驻扎在灌阳北面的一个平原之上的,遥遥相对。

但是对于舞阴军来说,这一战可谓伤亡惨重,先锋营几乎全军覆没,牧山身边第一爱将雷公更是生死垂危,以垂危之体,硬是挺了三日。

“对不起,救不了!”

张宁摇摇头,她是医道圣手,当世少有,可是终归只是说凡胎肉身,救不了死掉的人,她平静的道:“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势无数,流血过多,伤了身体根本,另外,有一根箭矢正中他的心脏,生机全无,还能熬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他最多还能撑住半个时辰!”

“不可能,我不相信!”

牧景脸上露出一抹悲愤而不敢相信的神情。

“爹!!!!!!!!”

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营房之中,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音,那是少年雷虎的声音,凄厉如血。

雷公去了。

一代战将雷公马革裹尸,战死沙场。

“咔嚓!”

营房之中,牧景看着静静的躺着的雷公,他的拳头握紧,双眸之中爆出一抹萧冷的光芒:“叔父,你放心,无论是谁,此仇我牧景必报!”

他早已把牧山身边的几个叔父当成亲人,来到这个时代,他第一次感受失去亲人。

那种悲愤而无可奈何的感觉如同一个个蚂蚁在嚼着他的心脏,痛不欲生。

“都怪我!”

大将周仓站在旁边,看着失去了雷公,面容有些内疚的说道:“如果不是我贪功,主动分兵北上拦截,他就不会被伏击!”

之前的战役打的黄巾军节节败退,让他们心中有了一些骄横之意,虽然没有太过明显,但是在自信上给他们增强了不少,所以第二次北上,他们放松了很多警惕。

所以北上之时,骑兵营和先锋营居然分兵了,骑兵营主动北上,想要切掉黄巾军的退路,因为他们认为此战必胜,可没想到这一次南下而来的黄巾军兵力高达万余不说,居然如此的精锐。

“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牧山身躯笔直,双手背负,背着身躯,不敢去看,眼眶红红的,脸庞上的疤痕,狰狞如蜈蚣,浑身散发杀气:“是我轻敌了!”

“牧帅,我请命!”

周仓拱手:“我要亲自去斩掉卫同的头颅!”

“他的人头是我的!”牧山冷厉如冰的声音荡然响起,然后迈步向着外面走去,只是留下的一句话,道:“成罗,李严,传我命令,三日之后,出城而战,我要卫同的头颅!”

“诺!”

成罗和李严点头领命。

……

夜幕来临,天地黯然。

灌阳城郊。

黄巾军扎营,营房连片,正对城墙。

“将军!”

“城中情况如何?”

“暂无动静!”

“再探!”

“诺!”

当几个斥候士兵离开之后,卫同站在山岗之上,目光远眺灌阳城:“之前在战场的时候,那个舞阴军的主将,县尉张川突然说,他乃是牧山,此话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牧山是谁,要说放眼天下,只是籍籍无名。

可是在黄巾系统之中,却颇有名气。

而且汝南毗邻南阳,对于南阳黄巾第一猛将,不少黄巾儿郎都有所耳闻,自然知道此人的来历。

“嗯!”

几个将领面容有些绷紧,点了点头。

“他说他叫牧山?”卫同声音幽幽。

“没错!”众人点头。

“这么说他就是昔日的南阳黄巾第一猛将牧山?”卫同对这个消息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

“还真有可能!”

一个副将说道:“毕竟能让雷公俯首听命的,也只有牧山了,他可是南阳黄巾仅存了渠帅,没想到居然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我有些奇怪,他说到底都是一个黄巾渠帅,为什么会投靠官兵?”

“也不出奇,毕竟南阳黄巾自从张曼成战死之后,不成气候,大多落草为寇,被官府收降一点也不意外!”有人低声的道。

“卫也!”

“在!”

“马上把这消息传回葛坡去,告诉渠帅!”

“是!”副将卫也领命。

“牧山?”

卫同冷冷一笑:“我倒是想要看看这个南阳黄巾的第一猛将到底有多厉害,要是昔日的南阳黄巾第一猛将栽在我手中,足以让我名扬天下!”

在他心中,牧山不过只是一个过气的武将,他想要踏着牧山尸骨,建功立业,成为黄巾军之中的新星。

……

灌阳城中。

舞阴军营。

“大当家,虎恳请你,让虎为先锋!”主营之中,雷虎身披素衣,头戴白巾,俯首在下,泣声请求。

他的父亲战死了,已经被他亲自焚烧,装进了瓮中,他要带回老家去埋葬,但是在埋葬之前,他要报仇,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卫同一定要死,必须死在他的手中。

“虎子,你可想到了!”

牧山盘坐首位之上,一天的时间他的情绪冷静下来,此时此刻的他,面无表情,气息却阴沉的让人不寒而栗,他的眸光犹如刀刃,看着雷虎,淡然如斯。

“大当家,我已经想清楚了!”

雷虎叩首,把地面都叩响,额头发红,渗透鲜血,声音果决而冷冽:“我愿意为先锋,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先锋小兵,我也愿意,我要亲自斩下卫同的头颅!”

“蒋主簿!”牧山低喝。

“县尉大人!”蒋路迈步走出,他本来是不想要上战场的,但是无可奈何,牧山有令,他只能来了,当一个沙场记录官,处理营中事务。

“目前先锋营仅存多少将士?”牧山询问。

先锋营,他麾下三营之一,八百先锋,所向披靡,可是这一战,几乎贝大婵了。

“禀报县尉大人,先锋营仅存二百一十三哥将士,其中二十一人重伤,上不了战场,只有一百九十二人能作战!”

“虎子!”

“在!”

“某家现在把先锋营交给你,这是你父亲一手训练出来的先锋营,但是先锋营已经被打残了,需要重新招募组建,你可有胆子去承担这个责任!”牧山面容沉重严谨,冷冷的问道。

“爹!”

牧景一直沉默,听到这句话,瞳孔微微变色,连忙道:“你疯了,虎子哥才十六岁而已,他根本担不起一营主将的责任!”

“牧龙图,不要叫我爹,在这里,我是主将,任何不尊军令者,杀无赦!”

牧山怒喝。

他一发怒,整个营房都静悄悄的,就连周仓也屏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喘息,这时候的牧山绝对是最可怕了,谁都不敢招惹。

“是!”

牧景闻言,颇为无奈,咬咬牙,没有继续说下去,这时候招惹牧山,是不理智的,因为牧山的理智,已经仅存不多了,激怒了,只能吃亏,所以他不说什么,只是长叹一口气。

雷虎才十几岁,虽然武艺不凡,但是经验不足,这么大的一个责任担在身上,这不是拔苗助长吗?

“敢,还是不敢?”牧山盯着雷虎,冷冷的问道。

“敢!”

雷虎一咬牙,双手供起来,叩首回答:“属下愿意替父亲承担先锋任务,为大当家征战沙场!”

“很好!”

牧山站起来,走上去,拍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先锋营主将!”

“诺!”

雷虎双眸爆出一抹灼热的光芒。

“你只有两天的时间,去整合你的先锋营,两天之后,我要征讨城外黄巾,我希望看到一个还能上战场的先锋营!”牧山道:“去吧!”

“末将遵命!”

雷虎领命而去。

牧景紧跟着雷虎出去,一个被打烂的先锋营,就是一个烂摊子,他可不能让雷虎一个人去撑着。

第九十四章 蒋路献策

“牧帅,他只是个孩子,你会不会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先锋营已经被打残了,哪怕重新征召兵丁组建起来,也需要一个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老将才行,如今的先锋营将士,一个个毫无斗志,一时三刻,恐怕就算是我等也难以收拾,他毫无经验,更难收拾,要不我派遣副将去帮他吧!”周仓低声的道,对于雷公的战死,他的心中是愧疚的,所以对于雷虎这个少年他也会另眼相看。

“他雷虎是一头小老虎,年纪虽小但是终究是会一头吃人的老虎,他应该学会独立了!”

牧山平静而决绝的声音冷然的响起:“我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给他成长,我太了解雷公了,雷公一生好强,绝不会希望他给予厚望的儿子在一片温和的希冀之中的成长,他需要这样残酷的历练,我可以不在乎整个先锋营,我只要他能成才,所以你们谁也别派人去帮助他们,我要看看他们自己的表现!”

如果单单是雷虎,他还有些担心。

可雷虎身边还有一个牧景,他倒是放心很多。

雷公的事情,给了他已经很大的警醒,武将终须阵中亡,上了战场,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今天是雷公,明天是谁,是不是自己,如果自己战死了,景儿该如何是好。

他们应该成长起来了。

这乱世之中,他们如果不能独立自主,终究让他不放心啊。

“是!”

周仓闻言,眸光闪烁一抹别有意味的光芒,点点头,不在言语。

“正方,城外情况如何?”牧山把这些事情撇之脑后,他现在只想要报仇,为他最得力的部将而报仇,所以把注意力放在了正事上,对着身边的李严询问。

李严本来是县令蔡图派遣来监军的。

但是如今的情况,他早已经适应了当牧山的军师,里里外外的军务处理的得心应手。

“城外情况有些复杂!”

李严汇报:“卫同的黄巾军驻扎东北方向,兵力有超过八千将士,设营三方,形成一个三角攻防一体的阵型,进可攻退可守,而且列阵统一,并非普通的青壮将士,恐怕是精锐之兵,正在俯视眈眈,准备重新夺回灌阳!”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还有两支县兵,西鄂县兵和鲁阳县兵,他们兵力足足有三千余,可是当初黄巾军刚刚攻破城门,他们就弃城而逃,不可用也,反而是城中的那支新野兵倒是可用!”

“新野兵?”

牧山眯眼:“我好像记得当初在土复山的时候,和新野县尉打过一次照面,那是一个很儒雅的读书人!”

“没错!”

李严点头,道:“新野县尉名为邓洪,字叔林,是一个书生,不会武艺,却统帅新野千余县兵!”

“不会武艺的书生?”牧山有些意外。

这是一个读书人的时代,儒将不是没有,但是很少,毕竟读书人向来不屑匹夫之事。

“没错!”

李严仔细的禀报说道:“邓洪此人出身与新野大族邓氏家族,邓氏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南阳世家,先祖乃是开国名将高密侯邓禹,在南阳这一带是颇有名声,哪怕近年邓氏显得来有些没落了,可也并非普通士族可比,听说邓洪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南阳可是一个帝乡,龙起之地,汉世祖光武帝刘秀的故乡。

当年刘秀在南阳揭竿而起,对抗王莽,征战绿林赤眉,身边的部将和谋士,大部分都是南阳人,所以如今的南阳,走在大街上碰上几个祖上荣耀无比的人根本就不意外。

旁边的成罗也补充了一句:“当初灌阳县失守的时候,西鄂和鲁阳的兵马只顾着逃命,只有新野的县兵在这个邓洪的率领之下,死守灌阳,作战颇为勇敢,可寡不敌众,被压制在了城东,如果不是雷公率领先锋营突然之间冲杀进来,引开了黄巾军的注意力,恐怕他们这一支新野县兵就会全军覆没,正因为雷公的主动出击,反而让他们保存了实力,如今这一支兵马还在城中,通说这一战也是伤亡惨重,能动之将不足五百!”

“县尉大人,我倒是认为这一支兵马我们能联合一下,他们能在十倍之兵马压制之下继续继续作战,不说战斗力如何,这战斗意念就很是顽强,有战斗意念才有战斗力,可以弥补我们先锋营失去战斗力的缺陷!”李严道:“城外的黄巾军不好对付,多一份力量,我们就多一份胜算!”

“好!”

牧山点头,这时候他只想要剿灭黄巾军,联合一下新野县兵也是可以了,他想了想,对李严说道:“正方,你亲自去联系一下,看看邓洪的反应,如果他们愿意,那就告诉他们,两天之后向我部集合,如果不愿意,让他们退回吴房去休整,不用勉强!”

“遵命!”

“大当家,那城外的两支县兵,我们该如何去处理?”成罗低声的询问。

“一群软蛋,敌军还没有入城就弃城而逃,留下来也没用,把他们赶走,限他们一天之内离开灌阳,我可不想防背后这一刀子!”

牧山对官兵其实多少有些防备的,说到底他是出身黄巾军,他始终无法对官兵彻底的信任,所以作战之时,他不希望有官兵在观望。

“县尉大人,其实对付这两支县兵,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蒋主簿,难得你开口,说吧!”

牧山抬头,目光颇有些怪异的看着蒋路。

蒋路被他强制征召入营,有读书人的倨傲,对他不是很尊敬,只是安安分分的做自己的事情,教导武将识字,很少在恭贺场合开口,这倒是让牧山有些意外。

“大人其实可以强行收编两支县兵!”

蒋路语不惊人死不休,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让大营之中好几个人楞了一愣。

“蒋主簿,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李严怒喝:“大人乃是舞阴县尉,只有统帅舞阴县兵的权力,如若越权,必遭弹劾,届时如何立足南阳之中!”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蒋路平平静静的面容有一抹看不出的萧杀:“他们守城不力,或有黄巾贼在其中,吾等当机立断,收缴其之兵权,有何不对!”

“你!”李严瞳孔变色,他一直以为蒋路是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可是今日看之行事,让他打从心底有一股寒意。

“蒋主簿,可是他们不可能交出兵权,届时必有冲突,于吾等自然不利!”

成罗低声的道。

他和李严立场不一样,李严的立场是站在舞阴县衙的立场,站在朝廷的立场,而他,只在乎牧山的利益,只有有利于牧山,任何事都能做。

“如此正好!”

蒋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届时我们出兵进攻如何?”

“什么意思?”

牧山眯眼,他感觉蒋路这话是话中有话啊。

“大人,吾等兵力和城外贼军相比,颇有不足,与其我们去攻打城外的黄巾贼军,还不如让他们来主动进攻我们,我们以逸待劳不是更好吗?”

蒋路幽幽的道。

“以逸待劳?”营中众将目光顿时栩栩发亮。

“蒋主簿的意思是我们收缴两县兵只是诱饵,佯攻之,引蛇出洞!”李严反应很快。

“非也!”

蒋路摇摇头:“收缴他们的兵马是必须的,不是佯攻,我们既然要打,就真真切切的打,此并非只是简单的引蛇出洞,乃立威之战,大人不是他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奴隶,大人必须在南阳军之中增强权柄,才有机会统帅部署之权力,不过只要打垮他们之后,我们就立刻掉头,备战于城中,只要黄巾军入城,以城为战场,必可事半功倍!”

“立威,可震慑内部,诱饵,可引蛇出洞,此乃一石二鸟之策!”

成罗仔细的斟酌蒋路的提议,越想越是兴奋,看着蒋路的目光也越发柔顺起来,他对这牧山拱手,大声的说道:“大当家,我赞同蒋主簿的提议!”

第九十五章 先锋营 下

大营东北角。

“都死了,王五死了,张二蛋死了,他们都死了!”

“连雷将军都死了!”

“我们未来怎么办?”

“县尉大人会不会撤掉我们先锋营?”

“就算不撤掉,我们先锋营如今连当初的三分之一实力没有,还是那个先锋营吗?”

“别说这么多了,很快应该就有结果了,你们好好养伤!”

“……”

两百多残余下来的将士,其中有些重伤的在修养,另外的一些人更多的是在担忧,担忧他们的未来,恐惧他们没有未来,毕竟他们这一战打败了。

“军侯大人,县尉大人是不是已经有决定了!”有人的目光看着营中的仅存的军侯吴宇。

“嗯!”

吴宇点点头:“我们先锋营的番号是不会撤的!”

“那谁来当我们的主将!”

众人连忙问道。

“刚刚成罗大人已经派人来告诉我了,县尉大人决议,把先锋营交与雷公将军之子!”吴宇平静的道:“雷虎!”

“什么?”

众人吃惊,有人急着说道:“那雷虎不是只有十五六岁左右吗?”

“如此年轻,怎可当我们的主将?”

“一个少年,这不是胡闹吗?”

“也不能这么说,雷虎公子毕竟是雷将军的儿子,雷将军一手训练我们,如今他儿继承主将位置,也不是不可以!”

“可是这是战场,战场岂能儿戏!”

“难道县尉大人已经放弃了我们先锋营?”

“……”

众人有极力的反对,也有赞成,整个营房乱哄哄的。

“人都在!”

营门之中,两个少年出现,一个虎背熊腰,一个看起来高大而儒雅,他们的目光凝视着先锋营的所有将士的。

“我自我介绍一番!”

雷虎彻底贯彻牧景的提议,强势,不可一世的强势起来了:“我叫雷虎,从现在开始,是先锋营的主将,先锋营的所有将士,都必须听我好了,违背军令,杀无赦!”

“有点雷将军的气魄!”

“就不知道是不是一个外强中干的小儿!”

“倒是有些杀意,看来上过战场!”

众将士也在打量一下雷虎,心中低估起来了。

“我还想要和你们说一句话,其实当先锋营的主将,我感觉很耻辱!”

雷虎声音很大:“因为你们的无能,我失去了我的父亲,先锋营不过只是一群吃了败仗的软蛋而已,若非大当家的军令,我不会来!”

“可恶!”

“小儿猖狂!”

“雷将军怎有如此狂妄自大知儿!”

众将勃然大怒。

先锋营成立的时间不长,但是进入汝南战场之后,八百先锋,逢战必先,吴房战役,灌阳战役,即使后来的第二次灌阳战役,先锋营永远都是冲在最前面的。

荣誉感已经在先锋营将士心中渐渐的形成,这是胜利带来的荣誉。

这时候被人如此蔑视,自然一个个怒火如雷。

如果站在面前的不是他们昔日主将雷公的儿子,恐怕他们早已经动手了。

“雷公子,先锋营乃是雷将军一手督练出来的,你瞧不起先锋营,是不是瞧不起雷将军!”

军侯吴宇,站出来,冷冷的道。

“哈哈!”

牧景从雷虎身边一步跨出,大笑起来了:“可悲!”

“牧公子你是什么意思?”

吴宇自然认识县尉独子牧山了,但是此时此刻他怒火冲霄,根本顾不上这些人的身份。

“我说你们可悲!”

牧景冷冷的道:“雷将军战死了,你们确却活着,尔等是逃兵,还是懦夫!”

“我们不是逃兵!”

“更不是懦夫!”

“我们战斗在最后一刻,我们从来没有逃,也不曾躲避!”

众将彻底的愤怒起来了。

有人对着两个少年,冷冷的道:“你们今日若是来踩营的,休怪我等不给面子!”

“谁不给谁面子!”

雷虎嘴角微微扬起,这是一抹嗜血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他一步踏前,冷冷的道:“就凭你们,一群败军之将,也配吗?”

“可恶!”

一个高大壮硕,犹如黑熊的壮汉冲上前:“老子不容许你侮辱先锋营,就算你是雷将军的公子,老子也要打你一顿!”

“嘭!”

他出拳,雷虎同时也出拳,两个拳头撞在一起,骨骼鸣动,周围的空气都在不断激起涟漪起来了。

“这雷将军家的公子可不简单啊!”

有人发起感叹:“古雄的力量就连当初雷将军都称赞,先锋营之中独一无二的,没想到这雷家公子才十几岁就挡下来了!”

“哼!”

雷虎面容萧冷,眸光蔑视:“别看了,你们一起上吧,我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你们不过只是一群吃了败仗,在等死的人!”

“狂妄自大!”

“不知死活!”

众将可被激怒了,好几个武将都冲上去了,联手围殴雷虎!

“哈哈哈,来的好!”

雷虎爆发了,拳头如铁,双腿,头部,肩膀,腰身……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仿佛都是武器,犹如一头受伤而发狠的野狼,冲了进去了。

牧景说的对,想要他们听命,只有打服他们,让他们彻底的畏惧在自己的力量之下,所以他的出手越发凶狠。

“出力,打!”

“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让人知道我们先锋营虽然吃了败仗,但是也是不容屈辱的!”

大营一个个将士围起来,一双双的目光看着十几个先锋营最强大的壮汉在四面八方的围殴少年雷虎。

“来啊,没吃饭啊!”

“娘们的拳头,真让我失望,你们还是先锋营的将士们!”

“出去不要说你们是我父亲训练出来的勇士!”

雷虎越打越凶猛,已经放倒了六七个将士,不过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挨了不少拳头和脚踢,不过他的斗志越发旺盛,战斗之中还在发泄他无可释放的怒气。

“军侯大人,场面越来越混乱了,现在怎么办,要不去请示一下县尉大人,要是雷公子被我们弄伤了,那如何是好啊!”一个亲卫对吴宇低声的说道。

“不用了!”

吴宇看着这个场面,渐渐的回过神了:“这些天,我们吃了败仗,心中积累了太多的怨恨,却不知道如何发泄出来,这正好是一个机会,况且我们的新主将明显在立威,他告诉我们所有人,他的武艺,足以当我们的主将!”

半个时辰之后。

“服了没有?”

雷虎已经放倒了足足十七个先锋营将士,他提着那个壮硕如山的将士,冷声的问道。

“我承认,你比我厉害,但是你不可以侮辱先锋营!”

古雄脸庞上都是伤,被拳头打的,被脚踢的,他不得不承认,雷虎虽然是一个少年,可是无论是武艺还是的力量,都远远在自己之上,在军中,力量就是王道,所以他收起了对雷虎的轻视。

“不想要被人侮辱,就要自己站起来了!”

牧景在适时的时候站立了出来,他们兄弟分工合作,立威的事情就交给雷虎,收拢军心的事情他来做:“两天之后,县尉大人会为了给雷将军报仇,而对城外的黄巾军开战,你们若是想要别人看得起先锋营,你们就站起来,告诉所有人,先锋营还能战!”

“我们能战!”

吴宇浑身血气爆发,他开始配合起来了,俯首向下:“雷虎将军,我们愿意遵从尔的军令,你能带我们一雪前耻吗?”

“我能!”

雷虎抬头挺胸,气势如山,一往无前:“我雷虎可以!”

“战!”

“战!”

沉寂的先锋营将士一个个沸腾起来了。

第九十六章 灌阳战役 一

灌阳西南,山岗之上,数千兵马驻扎,简易的辕门屹立,一面面旗帜飞扬,旗帜上有【鲁阳张】,有【西鄂涂】的番号,一顶一顶的营帐覆盖山坡。

“你说什么?”

大营之中,鲁阳县兵的张县尉看着亲兵的禀报,勃然大怒:“他张川居然想要收编吾等之兵马?”

“大人,舞阴县尉派来的使者是这么说的,他们让我们在一天之内,下山入城,归降其之麾下,如若不从,后日清晨,太阳升起来的那一刻,就是他们进攻的时候!”

士兵唯唯诺诺的说道。

“他凭什么?”张县尉高高瘦瘦,面容有些涨红,神色颇为萧冷,阴沉沉的道:“我鲁阳兵岂会是他区区一个舞阴县尉能收编的,他又不是郡府都尉,也不是军司马,就凭他,痴心妄想!”

“张县尉,他不是痴心妄想,如今他势大。有足够的能力收编我们的兵马!”

西鄂县的涂县尉微微有些苦笑起来:“此人麾下兵马强大,而且作战能力凶猛强悍,两次夺灌阳,所向披靡,而我们却丢了灌阳城,本身就是负罪,他如果提出为了整体战局,联合对抗贼军,强行把我们纳入麾下掌控,就算太守府恐怕也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而已!”

“难道我们就这么由得他胡来!”

张县尉阴森森的道:“谁知道他是攻打贼军还是投降贼军,我还怀疑他本身就和贼军联合,做戏给我们看呢,可别忘了,他是何人也!”

“慎言!”

涂县尉连忙道:“此事连郡府都不得提起,你们可不要惹火烧身,惹怒此人,犹如那个筑阳县的县尉一般,被硬生生的打断了手臂,连都尉都不愿意出头,岂不是难受之极!”

“哼!”

张县尉冷冷一哼,多少还是有些忌惮,沉默不言。

半响之后,他才道:“难道我们就只能束手就擒吗?”

“那也不一定!”

涂县尉道:“张川要收缴吾等兵权,名不正言不顺,只要我们挡住了他的进攻,然后派人上奏都尉大人,自然而然就有都尉大人来阻挠他!”

“如此甚好!”

张县尉点头,然后道:“那我就看看他到底没有胆子进攻我们大营!”

……

翌日,城中。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反对某家了!”牧山站在城墙之上,看着城外若隐若现的旗帜,冷冷一笑:“既然这样,某家也不客气了!”

“张县尉不多考虑一下!”站在牧山身边的中年,不足四十岁,看起来儒雅,身上有一股书卷气息。

“邓县尉认为他们不该打吗?”牧山问道。

“该!”

此人就是新野县尉邓洪,他冷冷的道:“敌军至,器城而逃,如此之辈,不该领兵!”

那一战新野兵始终在第一线,却不曾想到身后两支兵马居然已逃,弄得他们进退不得,若非舞阴先锋营杀进来,扭转了局势,他恐怕已经战死沙场了。

要说恨意,他是有了。

可是他也有大局观,如今城外,最让忌惮的始终是那一支黄巾军而已。

“那你为何反对?”

“我只是不想大敌当前,同室操戈!”邓洪长叹一声。

“攘外必先安内!”

牧山冷然的说道:“我信得过邓县尉,不代表我信得过他们,我可不想被他们背后捅刀子,所以这一战,我必须打!”

“我之命,还是舞阴的兄弟救下来的,既然张县尉已经决议了,我自当遵命!”

邓洪拱手道:“不知道张县尉需要我怎么去做?”

“明日我出击之后,你镇守城中,可敢?”

“有何不敢?”

“我已经让人把我进攻两县兵营的事情透露出去,届时黄巾军必然趁着我们虚弱,攻城而至!”

“张县尉的意思是,让我们为诱饵?”邓洪机警,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看着牧山的眼神有些深沉。

“没错!”

牧山承认了,道:“我击溃了山上的县兵之后,立刻返回,时间会尽量控制在最短之中,可战场上终归多变,就不知道邓县尉敢不敢而已以身犯险!”

“哈哈哈!”

邓洪笑了,笑的很从容:“张兄既如此胆魄,我有何不敢,我的命本来就是捡回来了,这就当还给张兄便是了,我信任舞阴的儿郎,你们能迅速回来!”

“我是牧山,字元中!”

牧山突然开口,扭正了他的称呼:“邓兄可以称我元中便可!”

他认同的人,他并不想要欺骗,这个邓洪虽然只是一个羸弱书生,但是他的胆魄,他的勇气,他的担当,都值得牧山尊敬。

“牧元中?”

邓洪闻言,微微的眯眼,眸光闪烁一抹玩味的光芒:“昔日南阳之中的流言很多,土复山战役之中,郡兵更是对你们有浓浓的警惕,但是我从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看到的,我看到的舞阴兵一直在为朝廷而战,奋勇无惧,并非反贼之军,我不相信一个黄巾渠帅他会为朝廷征战,可是现在我不得不相信,你就是昔日的黄巾渠帅,力可撼山,曾经三锤破宛城的牧三锤,牧山!”

他顿了顿,道:“可我的心中还是有些不明白,你牧山曾经是反叛朝廷的黄巾渠帅,为何会变成朝廷悍将了呢?”

“我信任大贤良师,因为我要生存,我现在信任朝廷,也是因为我要生存,我其实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猎户,我在这艰难的世道之中,只是想要活着,为自己活着,为儿子活着!”

牧山的回答有些感概。

“昔日之错,也不知道是谁的对错,朝廷有错,宦官当道,政令不明,至于民不聊生,黄巾也有错,利用民意,造成民乱,扰乱天下,鼓动杀伐,造孽甚多!”

邓洪乃是读书人,他读万卷书,意欲报效朝廷,奈何时局动乱,让他看不清未来了。

“想太多没用了!”

牧山拍拍他的肩膀:“日后如何,我不清楚,也不想去想,但是今日在这灌阳城中,能与邓兄并肩作战,是我的荣幸!”

“能看着昔日三锤可破城的牧三锤大发神威,也是我邓洪的颇为荣幸!”

邓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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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这一天没有阳光,天空之中,阴沉沉一片,乌云密布。

山下。

舞阴县兵先锋营,骑兵营,牧山亲自率领的主力亲卫营,已经全部出动,出城而上,人头黑压压的一片,旗帜一面面的覆盖起来了,气势如虎。

“大当家,山上已经连立五道防御,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和我们打一仗!”斥候回禀之后,成罗冷冷的说道。

“那就打!”

牧山策马而立,平静得到:“速战速决,这时候黄巾军也该得消息南下了,我们必须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这里的战斗,然后速速回城,我既然承诺了邓洪,就不会失约!”

这一战,是蒋路献策,整个计谋讲究的是时间上你的配合,是一个闪电战法。

“诺!”

众将领命,一个个磨刀霍霍。

“牧帅,我为先锋!”周仓出列,拱手请命。

“不可!”

牧山摇头,压住了周仓,道:“骑兵不善于山岗之地的作战,而且我的骑兵珍贵,也不能浪费在这些地方,损耗骑兵的实力,得不偿失,此战骑兵营只负责掠阵!”

南阳之中的马匹本来就不多,一个舞阴县城,想要养一支五百人的骑兵,可想而知其中的艰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大当家,先锋任务,向来是我们先锋营而夺!”

雷虎出列,拱手请命:“我愿意为先锋!”

“虎子?”牧山的眼神有些复杂,说是说他想要磨砺雷虎,但是终究是心疼,毕竟雷公已经战死,他唯一的血脉就算终究的硬着心肠,也不能当看不到。

“请大当家允许,我先锋营绝不会让大当家失望的!”雷虎声大如雷,气势如虎。

“允!”

“谢大当家成全!”

雷虎率先锋营不足两百将士,率先出列,直奔山上。

牧山还是应下来了,不过他也不是什么也不做:“成罗!”

“你率兵一曲兵马,紧跟在后,看着他们!”

“遵命!”

“众将随我作战,一个时辰之内,我要攻破山上的所有营寨!”牧山这一次可不在藏藏匿匿,他挥动成名兵器泰山锤,勇往直前。

“诺!”

众将领命,率兵紧跟在后。

第九十七章 灌阳战役 二

灌阳城,东北城郊。

“你们消息确定吗?”卫同策马在山岗之上,眸光遥遥凝视这前方的灌阳城。

“禀报将军,消息已经完全确定!”

副将拱手回答,说:“斥候打探出来,在半个时辰之前,舞阴县兵已经倾巢而出,直奔西郊,现在那边已经打起来了,他们是铁了心要收编这两支县兵!”

“嘿嘿!”

卫同冷然一笑:“没想到他们居然窝里反,倒是成就了我们的好机会!”

他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的道:“传我军令,全军出击,尽快拿下灌阳城,某家要给他牧山一个大大的意外惊喜!”

“诺!”

众将领命,列阵出击。

……

东城的城头之上。

“县尉大人,贼军已经距离我们不足五里,片刻之间,便会对我们发起凶猛的进攻!”

“再探!”

“诺!”

“县尉大人,贼军足有八千,我们能战之将不足五百,如何能匹敌之!”一个军侯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们只要挡住一个时辰便可!”

邓洪淡然的道。

“一个时辰?”

众将有些不解。

有人道:“实力如此悬殊,一个时辰我们也很难抵挡,而且就算挡住一个时辰,又能如何?”

“县尉大人,你真的相信舞阴兵会回来吗?”

“或许他们如同鲁阳和西鄂那些软蛋一样,早就跑了!”

他们对舞阴兵起来并非很是信任。

毕竟有前车之鉴,当初守灌阳的战役,就是被西鄂和鲁阳的县兵出卖,才让他们几乎全军覆没,如今就算同为南阳之兵,他们也不敢彻底信任。

“这一个时辰,我们挡得住要挡,挡不住也要挡,这是我对舞阴县尉的承诺,关乎我们新野的荣誉,我们不能让人家看不起我们新野的人!”

邓洪神色平淡,目光冷然,双手微微握成拳头,道:“至于一个时辰之后,那就听天由命,要么我们胜利,要么我们战死,我们从来没有第三个选择,况且我们的命都是捡回来了,有何畏惧之!”

“是!”

众将对视一眼,拱手待命。

邓洪在新野兵之中的威望很高,很得众将尊敬,所以才能指挥如臂,哪怕这些将士有些意见,也绝不会反对他的决定。

新野数百兵丁依靠城墙而备战。

片刻之后,灌阳攻防大战爆发……

**********************

西郊的山岗之上。

“某家南阳雷虎,舞阴县兵,先锋军侯,前来挑战,何人敢与我一战!”

雷虎作为先锋大将,凶猛如猛虎,一人,一刀,率先锋两百将士,直冲山岗之上的防御线。

“一个少年?”

“可恶!”

“太过于猖獗了!”

营房之中,几个军侯面容发青,神色阴霾。

“我去斩他!”

一人开口,直接提长矛而杀出:“南阳陈肃,前来领教!”

“斩!”

雷虎挥刀,刀芒撕裂虚空,一刀出,势无双,直斩对方的的将领。

嘭!

这只是一员体魄筑基境界的三流武将,被雷虎这个内劲修为的武者直接碾压,一招对拼之下,被巨大的力量反弹出去,在地面上连连翻滚。

“斩!”

雷虎此时此刻都是心中都是父亲战死之后的怒火,怒火能让人的理智崩溃,也能让人的潜力爆发,他的杀意爆发的迅速如雷,直接提刀杀上。

咔嚓!

十个回合之后,这一员将领被雷虎斩掉了头颅。

雷虎用刀尖挑起其之头颅,怒喝长啸:“还有何人敢你与我一战!!!!!!!”

“陈军侯乃是鲁阳兵之中前十的武将,居然连他十个回合都撑不住!”

“此少年何人,居然如此凶猛!”

这些鲁阳和西鄂的县兵此时此刻都被震慑的说不出话来了。

能修炼出内劲的武将,少之又少,无论是鲁阳兵还是西鄂兵,都是一个巴掌能数的出来,大部分军侯都是体魄筑基阶段的三流武将而已。

所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居然是一个力大如牛的二流武将,这足够让他们惊慌起来了。

“先锋无敌,杀!”

就在这时候,统帅先锋营的少年牧景扑抓到了最好的进攻时机,手握长剑,一马当先,率兵进攻,迎面杀上来了。

雷虎负责冲锋,他负责统帅。

雷虎斩将,打开了气势,他自然率军直接冲锋,冲开这第一道防线,为后面攻打上来的兵马迎来一个立足的地方,这一战,他们要打出先锋营的威望。

“先锋无敌!”

“先锋无敌!”

先锋营的将士两百将士凶猛的扑杀上来了,这些吃了败仗的将士,一个个心里面都憋着一口气,打起仗来自然是凶猛无比,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冲锋而过,向着上面杀上去。

……

“禀报县尉大人,我们的第一道防线被攻破了!”

“怎么这么快?”

山岗之上,营中大帐,鲁阳县兵的张县尉还有西鄂县兵的涂县尉皆然身披战甲,并肩站立,正在观看这周围的地形图纸,骤然之间听到第一道防线被攻破,两人大为吃惊。

“该死!”

张县尉道:“看来我们是低估了这些舞阴兵的强悍!”

“他们能两次夺取灌阳,绝非简单之辈!”

涂县尉也点头说道:“恐怕这一战难打了!”

“哼!”

张县尉冷笑:“我就不相信,他们有三头六臂,传我军令,所有将士退回第二第三道防线之上,务必挡住他们!”

“诺!”

几个亲卫听命去传令。

……

山岗之下。

“禀报大人,先锋营已经打开了第一道防御!”

“好!”

牧山倒是有些意外,看来直接的是小看雷虎和牧景这两个小子的组合,他们加在一起,绝对超过雷公一人的力量,仅凭两百不到的先锋将士,不足一刻钟就打开了这道防御线,这让他惊喜,他直接提起一柄大锤,冷冷的道:“所有将士,随我冲锋,杀上去!”

“杀!”

“杀!”

大军向上冲锋而去,

……

一支军队的气势越是凶猛,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和战斗作用力就越是强大。

雷虎牧景作为先锋,一文一武,配合无间,而主将牧山亲自上阵,铁锤破敌,无人可挡,大将周仓率领骑兵营压阵,这一支兵马注定是在今天的这一片战场上无敌的。

“破!”

第二道防线挡不住多久就被攻破了。

“再破!”

第三道防线,集合了鲁阳和西鄂精锐千余兵丁,却在的牧山的一个大铁锤之下,两个军侯当场战死,其他人都被吓破胆了,不攻自破。

舞阴大军长驱直入,直接杀上了山岗的大营之中。

“大人,快跑!”

“舞阴兵杀上来了!”

“我们布置的防线全部被攻破!”

大营之中的混乱吵杂的声音在不断的回单起来了,一面面代表西鄂和鲁阳的旗帜倒下。

“怎么会?”

“不可能,我不相信!”

大营之中,两个县尉彻底的崩溃了。

他们不是没想过直接会失败,毕竟舞阴兵的战斗力放在哪里,仅次于南阳郡兵之下,甚至更胜于南阳郡兵,可是他们万万想不到,他们拉开阵营,占据有利地形,却挡不住舞阴兵半个时辰的时间。

这让他们情何以堪啊!

砰!

一柄大铁锤,直接把几道守卫在营门之外的将士轰进来了,生死不知。

“你们是愿意受我统领,或是战死,选择一个吧!”

牧山手持大锤,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宛如一尊从地狱里面走出来的修罗杀神,冷漠的眸子斜睨两人,幽幽的问道。

“我等愿意归降!”

张县尉和涂县尉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强硬之辈,不然当初也不会率军落荒而逃,此时此刻面对牧山的强势,毫不犹豫的选择的投降。

“我给你们时间收拾,明日中午,来灌阳见我,过时不候!”

牧山收起铁锤,转身离开。

这一战已经结束了。

但是灌阳的战役才刚刚开始,那将会是一场血战……

第九十八章 灌阳战役 三 (补更,2/20)

灌阳东城,在黄巾军的疯狂猛攻之下,延绵数里长的城墙已经是显得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可能崩塌下来了。

“进攻,给我杀进去!”

“首登城者,赏金一百!”

“大贤良师在天之灵,请保佑我们的拿下此城!”

“……”

巨大的撞城车在一下一下的撞击城门,城墙周围的一座一座的云梯树立起来,无数黄巾将士前赴后继的爬上云梯,在冲锋陷阵。

“不过只是一座区区小城,城中的守城将士只有不足千人而已,你们告诉某家,还需多久才能攻陷它!”

卫同越发的有些狂躁起来了,手到擒来的一座城,却耗费了他大半个时辰,始终寸步难进,这让他感觉耻辱,他对着左右一个个将领,怒喝起来。

“请将军给我们一个时辰的时间!”

一个将领站出来,俯首的说道:“某家必破此城!”

“半个时辰!”

卫同冷冷的说道:“你们只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内,若不能破城而入,尔等都给我提头来见!”

他心中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这是战场之上的感觉。

所以他必须尽快破城,占据城池,调换攻守方位,才能占据战争的先机。

灌阳城始终是上蔡的西南门户。

这座城,关系整个汝南的战局。

“诺!”

众将领命,一个个知耻而后勇,亲自赶赴前线,开始的不要命的冲锋陷阵,宛如一波一波的浪潮,在冲击这这一座城池。

“挡住!”

“新野儿郎,挡住他们!”

“我们死战不退!”

“补上位置,继续格挡!”

“我与尔等同在,今日一战,我们与城同死!”

摇摇欲坠的城墙之上,一个个新野将士奋勇杀敌,厮杀之中忘记的恐惧,他们都在舍生忘死的杀伐,作为书生的邓洪更是站在最前面,以生命为鼓舞,不断的鼓励将士们守住城池。

虽然新野兵如今大概也只有五百兵丁作战,但是他们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凭借着城墙的坚固,反而挡住了城外如狼似虎的进攻。

不过时间长了,他们终究是寡不敌众,败势已经显露。

“县尉大人,左城墙已经失守了!”一个浑身染血的士兵爬上来,匆匆禀报。

“怎么回事?”

邓洪闻言,浑身一颤,有些站不稳了。

“左边的城墙太久没有修筑,有些地方都已经崩塌了,在贼军的猛攻之下,出现了一个大缺口,让贼军得了便宜,镇守城墙的李会军侯率领一百多儿郎拼命格挡,但是他们全部战死,依旧没有挡住!”

“黄巾贼,某家与尔等不共戴天!”

邓洪的双眸赤红,宛如癫狂,声音异常的萧杀。

“大人,我们快退吧!”

这时候另外一个军侯从右边走上来,他身上的鲜血妖艳,有敌人的,有他自己,看起来颇为狼狈,随着邓洪,拱手请求:“这里已经守不住了!”

“还差一刻钟,我们这时候不能退!”

邓洪咬着牙,始终坚持着,他沉声说道:“如若我们此时退兵,那么我们之前所坚持的一切都付之流水,我们新野儿郎的鲜血不能白流,所以哪怕战死,我们也要守住这里!”

“大人……”

众将士看着城下铺天盖地的而来的进攻,还想要劝告。

“什么都不要说了!”

邓洪屹立在前,冷冷的道:“今日我就站在这里,如果要死,我第一个死,黄泉路上,我来探路!”

“没有大人,就没有吾等,既然大人要死战此地,我们就死战到底!”

众将士本来就是气血膨胀的军士,被邓洪一个书生的气魄给振奋了。

“杀!”

“杀退他们!”

奋战之下,新野县兵仅存两百不足,可是他们却爆发出一股杀身成仁的气势,以杀拼杀,以命搏命,顿时延缓的黄巾军的攻势。

“什么,杀进去居然还被杀出来?”

城外的卫同恼羞成怒,反手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一剑了结了一个黄巾将领:“没用的东西,某家要你何用!”

好不容易打开一个缺口,却被杀出来了。

这让卫同有些的羞怒。

而此时此刻,他身边的一个个黄巾将领看着这一幕,心中发寒,顿时沉静无声。

“现在立刻传我命令,但凡我黄巾儿郎,所有将士,此战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任何后退者,杀无赦,务必在最短的时间之内,破城而入!”

卫同手举染血长剑,声音冷厉无情。

“诺!”

众将领命,一个个仿佛吃了激素,开始凶猛的进攻。

……

城墙上。

“县尉大人,我们已经挡住了他们一个时辰的时间,可是舞阴兵何在?”

新野兵死伤惨重,眼看黄巾军要破城而入,顿时绝望起来了。

“牧元中,你要负我吗?”

邓洪已经手上了,肩膀被一根利箭穿透,血染白袍,但是他依旧站在城墙最高最耀眼的地方,目光远眺城下密密麻麻的黄巾将士,心中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相信的牧山。

可是……

牧山没有出现。

“儿郎们,是我邓洪负了你们!”

邓洪仰天,长啸起来了:“既然如此,我们就拼吧,今日要死,我先上路,与尔同在……”

踏踏踏!!!!!

他悲情的声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马蹄声给打断了。

这一刻,战场都寂静下来了。

“那是什么?”

众人目光皆然看着城外西北的方向,有人不敢置信的询问起来了。

“骑兵!”

“是援兵!”

“援兵来了!”

城头上等死的新野将士,看着城中那滚滚黄沙覆盖之下而来的骑兵,这一幕,让一个个爆发出无双的求生欲望。

城外。

黄巾阵营的西北方向,突然扬起一层一层的沙尘,仿佛整个地面在抖动。

“杀!”

周仓率领的骑兵营在一刻钟之中奔走十里,如约而至,从黄巾营盘的侧翼,强势的杀进来了:“黄巾贼卫同何在,某家周仓,前来领死!”

“前来领死!”

“前来领死!”

马蹄声之中,一个个骑兵将士齐声怒喝,声波重重叠叠,仿佛如同海浪般,在不断的冲击着每一个黄巾将士的心灵。

“该死!”

卫同快要疯了:“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他不甘心。

“将军,这是骑兵,看起模样,足足有五百多骑兵,我们根本没有骑兵,不如先撤吧!”一个黄巾将领说道。

骑兵是冷不起时代的王牌,冲锋战斗力能以一当十。

所以这些黄巾军有些畏惧起来了。

“哼!”

卫同冷静下来,冷哼一声之后,咬着牙,道:“我有兵马八千,何惧他区区数百骑兵,就算他们赶来,也改变不练占据,今日,这灌阳城,我是取定了!”

战场上的决定,只在一瞬间。

一瞬间却是生死。

这一刻,卫同做出了一个决定,已经打到这一步了,只要再上前半步,他就能夺取灌阳,所以他要火中取栗,即使面对这些骑兵,他也要强行夺取这一座城池。

他对着众将怒喝起来了:“卫也,你们继续攻城,其他的三千亲卫,随我,剿灭这一群骑兵,斩杀他们,然后缴获的他们的战马!”

“杀!”

“杀!”

三千亲卫是他身边最精锐的亲兵,他卫同的亲自率领之下,向着北翼覆盖而去,迎面直上了这些骑兵。

“哈哈哈,来的正好,某家正求之不得!”

周仓笑了,他策马飞扬,挥动手中长刀,刀刃如闪电:“儿郎们,现在是我们骑兵营扬威的时候了,斩!”

“斩!”

“斩!”

这些骑兵不算精锐,但是训练多日,也算是小有成效,沙场作战之间的配合算是无间,一个照面上去,横冲直撞,手中的兵器仿佛形成了一片刀光枪影的网,瞬间碾压过去,冲杀了上千了黄巾军将士的。

马蹄之下,残尸断臂,妖艳的鲜血在的蔓延大地……

第九十九章 灌阳战役 四

城墙之上。

邓洪眸光死死的凝视着这一幕,心中一条绷紧了弦猛然之间的断裂了,他长长了松了一口气,浑身的力量仿佛都流逝了,站都有些站不稳,他笑着狂呼:“哈哈哈,他来了,他没有负我!”

“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一个大手从后面伸出,扶住了他。

“元中兄!”邓洪回头一看,眸光璀璨,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浮现在脸庞上:“你没来晚,刚刚好!”

“谢谢你们的执着!”

牧山挺拔如山的身躯站立,他的脸庞露出了一抹肃然:“新野的兄弟可以歇一歇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吧,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今日,我会为你们所有人报仇!”

言毕,他跨步而上,直接从城头之上跳下去。

城墙不高,不过三丈而已,但是普通人会坠死。

可他是牧山,武者的修为已经凝聚一口混元罡气的,也修习过一些的轻功,从这里跳下去,不仅仅毫发无损,还会增强他的爆发之力,双腿如柱,撼动大地。

“太强大了!”

“这还是人吗?”

残余的新野兵丁看着这一幕,顿时面面相窥。

咔嚓!

这时候紧闭多时,即使在撞城车猛烈撞击之下都没有打开的城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杀!”

“杀!”

亲卫营将近两千主力将士如同海浪般涌动,狠狠的从杀出来了。

“锤!”

牧山怒喝一声,左右亲卫把他的大铁锤抬上来。

“今日,降者可免死,不降者,杀无赦!”

牧山身先士卒,积聚了数日以来的怒火在这一刻钟时间,全部倾泻出来了,整个人疯狂如牛,横冲直撞,手中大铁锤所向披靡,一个一锤,无人能挡住他一个回合。

“杀无赦!”

“杀无赦!”

舞阴的兵马形成纵横战阵,左右以李严和成罗统军,萦绕中央的牧山,形成一个铁三角前进阵型,横扫而过,所到之处,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我们兵力占优,不用畏惧他们!”

“他只是一个人而已,弓箭手射杀他!”

“强弩上来,狙杀此獠!”

“某家在此,任何人不许后退!”

黄巾军开始慌乱起来了,不过这些黄巾军毕竟是龚都比较精锐的兵马,反应很迅速,几个将领眼神沟通之后,迅速调整的一个攻防部署。

“大圆军阵,御!”

卫也是卫同副将,是这一支兵马的副帅,卫同率兵去抗御骑兵突袭,他成为了大军主将,他也算是一个能力不错的将领,状态调整很快。

“御!”

“御!”

黄巾大军如同潮水般从城墙上退下去,形成一个个圆形军阵,这种圆形军阵,盾兵在外,长矛兵在后面,盾中夹带长矛,形成防御。

“哼!”

牧山眸光俯视全城,冷然一笑:“反应很快,可惜你们已经没有机会了,今日,尔等必亡!”

骑兵已经断了他们的后路。

除非周仓的五百骑兵败亡,不然这一战,这些黄巾军不是投降,就是被他牧山斩杀。

“一字长蛇阵,首位呼应,斩!”

牧山是一个很杰出的将领,他不仅仅单兵力量强悍,在排兵布阵之上也颇有天赋,只是昔日的脾气不好,而且渠帅麾下统兵之将不少,所以很少领兵,可这不能否认他的领兵能力。

“一字长蛇阵!”

“一字长蛇阵!”

成罗和李严也率兵与牧山相对,以牧山为首,成罗为蛇身,李严为蛇尾,一字铺开,全面厮杀过去了。

“啊!”

“救命啊!”

“军阵崩了!”

黄巾军的士气越来越低,面对舞阴兵一字长蛇阵的绞杀,他们自主形成的一个个小圆军阵崩裂,无数将士的被碾压过,断手断脚,哀嚎遍野。

“稳住,稳住,要稳……”

卫也在嘶吼的呐喊起来了。

轰!

就在这时候,冲天而降一个大铁锤,铁锤万钧之力而来,直接把卫也整个人都砸在了地面上,脑浆鲜血流淌,死的不能再死了。

军阵之外,牧山挥动一下手臂:“还好这一下飞锤没有手生,不然可真没脸去见大当家了!”

飞锤,可是他的一下绝技。

这需要手臂强大的力量才能做到了,即使元罡境界的武者,也未必能做到。

“卫也将军死了!”

“怎么办?”

“逃啊!”

当主将战死当场的那个震撼让这些黄巾将士顿时崩溃了,一个个看着牧山就如同看着一尊从地狱走出来的大魔王,惊骇胆颤,凝聚起来的军心也崩溃了。

“投降者不杀!”

“投降者不杀!”

成罗和李严挥兵迎上来了,继续绞杀。

黄巾军兵败如山倒。

……

战场的后方,北侧平原上。

“卫同小儿,上来受死吧!”

周仓横刀立马,双眸圆瞪,杀意惊鸿。

“杀!”

卫同也是一个要强的将领,听到这句话哪里还沉得住气,策马杀出。

铛铛铛!!!!!

两大主将计交手几十个汇合,不分胜负。

周仓境界高,力量强,但是卫同的武学源于《太平武经》,反而比周仓这种野路子的武学要强,无论是枪法的较量,还是的骑术的对拼,都略高一筹。

这片战场上的形势如同两方主将的战斗一样,也是僵持着,骑兵之前虽然冲锋之下,斩杀近乎千余,然后当卫同的三千亲卫将士投入进来了之后,变把局势稳住了。

“哈哈,爽快!”

周仓双眸渐渐赤红起来了,他手握长刀,直路劈出:“今日我就斩了你,替雷公将军报仇!”

“大言不惭!”

卫同冷冷的道:“区区无名小将,也配杀我,让牧山那厮来了!”

“将军!”

这时候一个跌跌撞撞的黄巾将士从城墙方向的战场而来了,哭泣的说道:“我们败了,卫也将军战死了,快撤吧!”

“什么?”

卫同闻言,浑身有些僵硬。

他转过头,放眼望过去,黄巾的战旗已经看不到了,能看到了只有一面面树立这【舞阴】是战旗,天边的战场上,无数凄厉的声音在传回来了。

“斩!”

周仓抓住了这一个空隙,一刀反斩,刁钻的角度从下而上斩去。

“啊!!!!!我的眼睛!”

卫同反应已经很快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一道从他的左边脸颊往上拉上去,把他的左眼都劈开了两边,那种刺骨的痛处让他的凄厉的叫起来了。

“将军!”

“保护将军!”

一个个黄巾亲卫杀上来了。

“斩!”

“斩!”

周仓越战越勇,厮杀起来了犹如猛虎,一刀一个,把卫同的一个个亲卫斩杀,长刀直逼卫同。

“撤!”

“快撤!”

黄巾军彻底的崩溃了。

“掩护将军撤退!”

黄巾之中也有忠义猛将,几个军侯杀出来了,联手挡住了周仓的进攻,另外的数百亲卫将士护送手上的卫同,从东面的一条小路的逃喘出去了。

“不要让他们逃了!”

周仓勃然大怒,大喝的叫起来了。

可是在场的黄巾将士却挡住了他们骑兵的去路。

“卫同人呢?”

这时候主战场那边已经是结束了战斗,在牧山的勇猛之下,兵败如山倒,大部分黄巾将士被斩杀,也有一部分被俘虏,只有少数的将士当的逃兵四处逃喘出去了,留下李严成罗收拾战场,牧山率领百余亲兵策马杀过来了,一锤解决一个黄巾将领,怒喝询问。

他这一刻,最想斩杀的是卫同。

“逃了,东面小路!”

周仓也解决了缠斗了几个黄巾将士,策马飞奔过来了,指着东面的一条小路,沉声说道。

“追!”

牧山冷冷的道:“我一定要用他的头颅祭奠牧山!”

“诺!”

众将领命,疯狂追击。

第一百章 灌阳战役 五

一条偏僻的小路上。

天空的乌云密布,滴滴答答的小雨很快就落下来,一支兵马约莫不足两百人左右,在雨水的冲刷之下,稳稳当当的列阵,纹丝不动,安然等待。

“先生就这么确定他会走这条路?”

牧景骑在马背上,不顾雨水击打在身上的战甲之上,眸光远眺前方,仿佛在盼望者什么出现似的。

“谋略七分,三分运气!”

蒋路一袭布衣,闲庭信步,平静的道:“我能算了都已经算了,至于雷虎能不能亲手报的父仇,剩下的就看天意了,毕竟县尉大人之勇武,当场格杀掉此人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看过了战场。

战场上的地形并不算复杂,但是道路想通,以舞阴兵的实力,前后夹击之下,打赢这一战没有问题,但是想要全歼就有些困难,而如果让他来选,逃命的话,他会选择这条路。

可是人心都是难测的。

他并无百分之一百的把握。

“不管如何,某多谢先生之谋,若某能亲手报的父仇,必感先生之大恩!”

雷虎跨马在前,眸光如电,死死地看着前方。

他们先锋营从西郊撤回来之后,并没有前往主战场,反而听从了蒋路的建议,绕路东北方向,在这一条小路上列阵以待。

主战场上有牧山,有周仓。

他们先锋营是没有办法夺得头筹的。

只有这样,才有机会让他亲手报仇。

“此战之中,先生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本事端是不凡,某颇为敬佩!”

牧景回过头,目光再一次打量了一下蒋路这个寒门书生,历史上他籍籍无名,本以为他只是读书厉害一点,只有教书育人的本事,却看不出来他有如此谋略。

这一战倒是看清楚的蒋路的本事。

从出兵西郊,到回援东城,电光火石之间,却是这一战的精髓,环环相扣的计谋才能让黄巾军自投罗网,这不得不让牧景的有些的敬佩。

“只是某心中有一事不明,为何先生往日却只是籍籍无名!”

牧景不解的问道:“以先生的本事,不该没有人请先生出山相助啊,即使区区南阳,恐怕也难挡先生之威!”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有本事。

以蒋路的智慧,不应该只是一个享誉地方士林的寒门士子,他应该有更大的名声,最少在南阳境内有些声誉,可是蒋路就只是舞阴的一个小小教书匠而已。

“公子太看得起蒋某人了,蒋某虽有几分智慧,奈何手不能挑,脚不能抬,不过只是一个没用的书生而已,没有展露的舞台,百无一用!”

蒋路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天下士子,寒窗苦读,无非就是学好文武艺,卖给帝王家,我也并非清高,若是可以,昔日我也愿意举孝廉而出仕途,为一方父母官,甚至位享庙堂之巅,可举孝廉的权力皆为士族所有,我等寒门,如何能出头,若只是做一个只能躲在世家豪门身后的谋士,某却不甘心,某宁可隐居山野之中!”

这个时代,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英雄豪杰纷纷登场。

可是郁郁不得志的人也多如牛毛,多少人读了一辈子书,只能郁郁而终,权柄在已经被士族世家给掌控,寒门士子根本就没有一展所长的舞台。

很多寒门子弟只能去为士族效命,把自己的名字依附在世家豪门的名字之上。

这是寒门世子的悲哀。

“先生大才,日后必能扬名中原,青史留名!”

牧景突然就释怀了。

一个人的成就,才能,心性,机遇,决议不可,汉末三国这百年历史,成就了无数青史留名的人,也埋没了更多的有才能之辈。

谁说三国只能有吕布赵云这些超级武将呢?

谁说三国只能有诸葛亮司马懿这种顶级谋士呢?

他来了,就由他来发掘出那些被埋没的人才,他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能超于这些超级武将顶级谋士的绝世人才。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混乱的脚步声音从远方传来了,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来了!”

雷虎瞳孔绽放出一抹精芒,双手紧紧的握着大刀。

“禁声!”

牧景也轻轻的拔除腰间长剑,全神贯注起来了。

他们所处在的是这个小路的转弯之处,虽然是同一条路,但是前后视野错开,就算相隔十步,除非转弯过来,不然也看不到他们的存在。

所以他们此时此刻,就是在埋伏而已。

“快,快走!”

“后面的追兵要杀上来了!”

“只要过来了转角,我们就可以进入树林了!”

“速度都快点!”

数百残兵保护着伤势很重的黄巾大将卫同的仓皇而逃。

“周仓,此仇不保,某家誓不为人!”

卫同一边脸血流不止,连一颗眼珠子都没有了,整个人癫狂起来了,一边逃,一边大声的发狠:“总有一天,我会杀回来了,我会如同射杀雷公一般,把尔等一个个斩杀,以报我今日之辱!”

就在转角的一瞬间……

“卫贼,拿命来!”

雷虎狂暴杀出,一刀劈斩,挡在的卫同身前的两个亲卫立刻身亡。

“杀!”

“杀!”

牧景率先锋营紧紧的跟在雷虎后面,直面杀出了,一个照面,数十个黄巾残兵就被他们的斩杀。

“有埋伏!”

“快躲避!”

数百黄巾残兵慌乱起来了,连连后退。

“尔等是何人?”

卫同虽然受了重伤,但是的终究是一员久经沙场的悍将,反应能力不弱,瞬间稳定下来,指着雷虎,冷冷的问道。

“吾乃雷虎!”

雷虎状若癫狂,一人一刀,杀意惊鸿,直面的杀上来:“吾父乃是雷公,死在尔之箭下,今日吾就要为吾父报仇,卫贼,纳命来吧!”

“雷公的儿子?”

卫同面容铁青:“他们的兵马不多,在追兵追上来之前,给我杀过去,只有杀过去,我们才能活命!”

“杀过去!”

“杀过去!”

前有狼后有虎的黄巾残兵已经无路可逃,顿时在求生欲望之下,爆发出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强悍战斗力,直面冲杀进来,想要杀过去了。

“先锋营,我们雪耻的时候到了,杀!”

牧景手握长剑,剑法只有简简单单的几个招式而已,可却很合适战场交锋。

“杀!”

“杀!”

先锋营的耻辱都是他们给了,如今他们就在眼前,亲自讨债的机会在他们来说十分难得,一个个爆发出百分之二百的战斗力,在拼命的厮杀之中。

“卫贼,某要亲自斩你头颅!”

雷虎越战越勇,连续斩掉五六员黄巾将,越发逼近卫同。

“将军快走,我来挡住他!”

一个军侯杀上前。

“斩!”雷虎狂暴状态,刀芒如闪电,一刀下来,直把此人劈杀成两半,狂暴的屠杀,残酷的血腥,让一个个将士都心惊胆跳,无人敢接近雷虎。

“难道天要亡我也!”

卫同仰天长啸:“我就算死,也要死的壮烈,雷虎小儿,我与你同归于尽!”

他拖着重伤杀上来了。

“来的好,某家倒是要看看,你凭什么拉着我陪葬,杀!”

雷虎彻底的暴走,癫狂的刀法绵绵不绝,把雷家的雷霆刀发挥的淋漓尽致。

两人交锋三十回合不到。

卫同力竭。

雷虎一刀如闪电,把他拦腰斩断,鲜血染满大地。

“父亲,孩儿给你报仇了!”

雷虎斩掉他的头颅,提着他血淋淋而死不瞑目的脑袋,仰天长啸,发出重重回荡的声波,震动方圆百米之外了,一个个将士听了都有些的畏惧。

“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牧景当机立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时候先锋营不能再损伤了。

“降者不杀!”

“降者不杀!”

先锋营的将士齐声吆喝起来了,从声势上直接击垮了黄巾将士的作战心态。

“我投降!”

“不要杀我,我投降!”

有一个人丢下了武器,紧跟着一个个都开始丢下了武器。

当然也有人继续反抗,但是在鲜血的屠戮之下,不投降了,都已经全部战死在这个小路之上。

“踏踏踏!!!”

马蹄声急奔而来了。

周仓勒马,看着雷虎提着卫同的人头,周围的黄巾兵丁不是投降就是被屠杀,他有些的感叹:“我们在前面打生打死,倒是让先锋营捡了一个便宜!”

第一百零一章 战后整编 (补更,3/20)

灌阳县城。

傍晚。

大雨还在下个不停,雨水融合之下,战场开始被老天爷的力量清洗,可当战场上流淌而过的汇聚进入溪流的时候,还真应了一句话,血流成河。

“牧帅,卫同被雷虎斩了!”

“雷虎,他的先锋营不是在后面吗?”

“不,他和少当家率领先锋营已经绕到了东面的那条小路上去了,以逸待劳,伏击而战,一举灭杀了卫同的残兵!”

“这两个小兔崽子倒是机灵!”

牧山站在城墙之上,任由雨水冲刷在自己庞大的身躯之上,听到周仓回来之后的禀报,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如此也好,最少能让雷虎那小子解开了一个心结!”

让雷虎亲自杀了卫同,可能是最好的结果,最少不会给雷虎心中留下一个遗憾。

“大当家,未必是他们机灵!”

成罗站在牧山身边,笑着说道:“这一战始终是蒋先生筹谋的,如果说谁能算得这么准,恐怕也只有他了,他在为我们做补缺,以先锋营镇守东面的小道!”

“倒也是!”

牧山点头:“某好像也小看了这个蒋先生!”

“大当家,蒋先生有大才,日后必须重用才行!”成罗拱手说道。

“可是看蒋先生之意,他好像依旧颇为抗拒!”周仓想了想,开口说道:“平日蒋先生少有言语,对我们也颇为不齿,好像在抗拒我们曾经的身份!”

“非也!”

成罗道:“他此战既然愿意主动为大当家出谋划策,就说明在他心中已经认可了大当家,只要大当家给足了他诚意,我相信他会为大当家筹谋未来!”

他也是一个读书人,虽然是一个半吊子的读书人,但是多少熟悉一下读书人的心态,有时候即使认可了,也要做足了姿态,这是读书人的矜持。

“他有大才,值得某弯腰而请!”牧山眼眸之中多了一抹灼热,沉声的说道。

一个出色的谋士到底有多重要,他心中明白。

所以这个蒋先生,他绝不放手。

“元福,你先去打扫战场!”牧山回过神,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安排事情,大战之后的事情才多:“俘虏的事情交给李严,要看好,不能出乱子!”

“诺!”

“成罗,你带人去安抚一下城中百姓,这一个月来,灌阳连连大战,城中百姓必然畏惧,我们现在是官兵,不是贼兵,不能让百姓畏惧!”

“诺!”

***************************************

翌日。

天空放晴了,万里无云。

“末将张力!”

“末将涂沉!”

“拜见张县尉,自此之后愿意听从张县尉的统帅!”

县衙大堂之上,牧山居于首位,鲁阳和西鄂两个县尉俯首在下,毕恭毕敬的行礼。

昨日之败,他们多少有些不甘心。

但是没多久就听到牧山居然在从西郊撤兵不久,短短时间之内就已经击垮了驻扎在东北郊外的上万黄巾军,杀戮一地,尸堆如山,血流成河,这一下子彻底的震慑了他们。

所以没有等到中午,今天一早,他们两个就进城来表忠心了。

“你们很好,总算是学会的聪明,我还打算再打一次!”

牧山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阴森森的道。

“吾等之前不敬,还请张县尉恕罪!”两人顿时冷汗飙升。

牧山神色平静,转过头,目光看着坐在左边的新野县尉邓洪:“叔林,你的新野兵好像折损严重,不如两部就归你麾下统帅!”

“不可!”

邓洪倒是有些意动,不过最后还是摇摇头:“邓某位卑权小,岂能统帅二位同僚的兵马呢?”

“战场上,不拘小节,如今我们只是答应了灌阳的战役,上蔡还有数十万黄巾叛军,如若不团结,必然会死在战场上!”

牧山想了想,道:“这样吧,新野兵,鲁阳兵,西鄂兵,三部合为一营,叔林暂代主将之位,涂县尉和张县尉辅助之,可好!”

“好!”

三人领命。

邓洪是不想反对,他知道牧山是在给自己另类的补偿,毕竟这一战他新野兵可谓是伤亡惨重,他也需要补充兵丁,不然接下来的战役,新野兵恐怕一个都回不去新野。

而涂县尉和张县尉两人是不得答应,他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和新野兵合并总比让牧山全面收缴他们的兵丁更好。

“你们下去吧,尽快磨合!”

“诺!”

三人点头,拱手而去。

“大当家,恐怕他们两个会不甘心,邓县尉终究只是一介书生,如何能压得住二人啊!”成罗有些担心。

“不用担心!”

牧山摇摇头:“我看到了在战场上的邓洪,他有铁血的一面,两个软蛋不是他的对手,我把刀子都交给他了,这两个人会对他俯首是从!”

邓洪虽然是书生,但是这个书生可在十余倍兵马重围之中,执着不退的悍将。

所以牧山不担心。

“子登,我们的伤亡如何?”牧山更担心的是如今他军中的的伤亡。

灌阳战役只是开胃菜。

汝南这一战,才刚刚开始,当南阳军,汝南军,颍川军,九江军合围的那一天,就是决战打响的时候。

这时候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雷公战死,恐怕牧山是不会这么冲动,强硬的和兵力是自己两三倍左右的黄巾精锐兵马开战,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一战,他的伤亡也不小啊。

“先锋营几乎已经被打残,如今仅存一百七十多将士而已!”

成罗开始禀报:“骑兵营也损伤了百余骑兵,而战马损耗倒是更大,战斗力只有一半左右!”

“大当家亲自统帅的主力亲卫营,战损在三百七十左右!”

“我们伤亡已经过千!”

成罗脸上有些苦涩,道:“在撇除了重伤和不能继续作战的,我们能动用的兵力,只有两千而已,实力几乎损耗过半,这一战打了有些亏了!”

“战果呢?”

“斩敌两千,俘虏三千五百多黄巾将士,其余的皆逃喘而出,我们的兵力毕竟少,无法做到的面面俱到,面对战场上的逃兵,也无路追击!”

“俘虏三千五百?”

牧山站起来,双眸微微眯起来:“能不能收编他们,我们现在的兵力损耗很大,想要补充兵力,一时三刻不可能了,只能从这些俘虏身上你想办法!”

“这个……”

成罗倒是有些心动,可有些忌惮:“可是我们毕竟刚刚打败他们,在他们眼中,我们可是敌人,很俘虏对我们都心存恨意,恐怕难以成事!”

“其他人也许不行,可是我们不一样,别忘了,我们也是黄巾出身的!”

牧山迫不及待的想要扩充自己的实力,这一战让他感觉到的压力,想想接下来数十万兵马的交锋,他的这点实力,恐怕连浪头都翻不起来,没有实力,就没有安全感,他必须要壮大自己的实力。

“大当家,今时不同往日,你不是牧山,你是舞阴县尉张川,现在我们是汉军,是官兵……”

成罗摇头,不过他灵机一动,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话音一转,道:“其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看谁出面说降他们而已!”

“你的意思是……”牧山眸光一亮。

“大当家,现在圣女殿下就在我们营中!”成罗轻声的提醒。

“可是如此以来,有点利用殿下的意思!”

牧山皱眉,不管怎么说,太平圣女在他心中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

“大当家,这万万不可心软,此时此刻,殿下一人,可值万军!”成罗道:“只有殿下出面,才能让他们臣服我们,才能壮大实力!”

“让牧景那小兔崽子来见我!”

牧山想了想,道。

他是太平道徒,有些事情是不能做,这是底线,但是他不能做的事情,他的儿子能做。

第一百零二章 说降 上

牧景从县衙走出来,脸上带着一抹苦涩的笑容,道:“这年头原来不仅仅有坑爹的,还有坑儿子的!”

牧山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却让自己来做。

这不是逼着自己做坏人吗?

但是这个坏人不做也不行啊。

这足足三千多的黄巾将士,可以改变牧山目前的困境,如果他们能受降,自然能让牧山实力大壮,如果不能,反而要浪费部分兵力来看管。

这里面的兵力相差太大了。

而如今,只有张宁的身份才有可能短时间之内说服他们归降。

牧景向着东城校场的一个营房而去,这个营房是伤兵营,也是医护营,而美丽娇艳的太平圣女目前就在这里,她的绝世圣手可救回来了不少人。

“你们这样做不行!”牧景走进伤兵营之后,听着哀嚎遍野的声音,看着一个个行军大夫进进出出,突然看到一个行军大夫在包扎伤口,连忙上前。

“少当家!”

这个行军郎中楞了一愣,抬头看着来人,连忙行礼。

昔日在蘑菇山上,他们就有精通医术的洪郎中,后来进入了舞阴之后,洪郎中请来了不少的同行,精通岐黄之术的郎中,渐渐的就形成了一个军医营。

他们对牧景并不陌生。

“你这白布上面都是血,明显是之前包扎过,包扎过的这些白布条是很不卫生了,上面有很多的细菌会引起将士身上的伤口发炎,轻则伤势加大,重则必死无疑,如果这些白布条想要继续使用,最少也要先洗干净,然后用烧开的消毒之后,才能继续使用!”

牧景沉声的说道。

“细菌,我怎么看不到在哪里……”这个军营姓廖,他有些糊涂了。

“什么是细菌?”

一个悠然的声音在牧景身后想起来了。

张宁一袭青衣,头发以布巾盘髻,男儿模样的打扮,却掩盖不住她国色天香的俏脸,气质更是超凡。

“张先生!”

她从营房之中一走出来了,周围的所有行军郎中都露出了毕恭毕敬的神态。

这些时日,张宁凭借着她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在这个军医营已经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即使是军医营的主将洪郎中都对他颇为恭谨。

“牧龙图,什么是细菌?”张宁目光看着牧景,继续询问起来了。

这个词语很新颖,让她有些不明白。

“细菌就是一些病毒,一些我们眼睛看不见的毒!”

“毒?”

张宁拿起这条白布条,布条上虽然有零落的几点鲜血点缀,但是整体看起来是很干净的,她闻一闻,摇摇头:“上面没有毒!”

“此毒非彼毒!”

牧景开始解析,他不懂的医术,但是一些前卫的医疗概念倒是可以传给他们:“其实我们生活之中的有很多看不到的病毒,这些看不见的毒菌一直都在,只是人在没有受伤的时候,抵抗力强,自然没有问题,但是受伤之后,抵抗力薄弱,若是不能小心处理这些毒菌,这些细小的病毒就会入侵人体,造成死亡,昔日我们很多人明明在战场上受伤不是很严重,却包扎之后最后却死了,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们处理将士伤口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些细小而看不见的病毒,我们用的医具,给将士包扎的布条,在使用它们之前,都需要用高温开水来消毒,这样才能继续使用,另外还有……”

他绵绵不绝的说,大概说了半个时辰,并非什么深奥的医学知识,只是现代社会一些人人都知道的卫生普及而已,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医学来说,却是一个里程碑。

“洪郎中!”张宁沉默了半响,突然开口。

“张先生!”洪郎中连忙应声。

“按照少当家说的去做,以后我们所有伤兵都要注意卫生,所用的医具还有一些药布都要的经过沸水的洗刷,还有伤兵营里面必须定期有人清理卫生!”

“诺!”

洪郎中闻言,点点头。

伤兵营很忙,这一战的伤兵可是多的不得了,所以一众行军郎中没有多少时间听牧景的长篇大论,他们也继续开始的治疗伤兵。

“你说的这些岐黄知识,是从哪里来了?”人散去之后,张宁看着牧景询问。

“从书上看到的,读书多了,就各方面都有些涉猎,尤其我偏爱一些的旁门左道的书籍,我以前在一本古书籍上面看到过,所以就说出来了!”

牧景找了一个借口。

“那本书籍现在在哪里?”

“不见了!”牧景面不改色心不跳,道:“在宛城的时候吵架灭族,多少士族被屠戮在我们黄巾大刀之下,也抄没了他们不少的家产,其中就有些不少的书籍,不过离开宛城之后,这些书籍就已经下落不明!”

“可惜了!”

张宁长叹一口气,她本身就是岐黄圣手,岐黄之术造诣非凡,对于一些偏门的医学典籍颇为心好。

“我来找你有事情的!”

牧景害怕她继续问下去,自己穿帮,连忙转移话题。

“什么事情?”张宁目光栩栩,凝视这牧景。

“借一步说话!”

牧景拉着张宁,走今了伤兵营一个的空旷的营房之后,然后就把牧山对他的说的话一字不言的对着张宁说出来了:“情况就是这样,目前这一部分的黄巾俘虏对我们至关重要,可是毕竟两方交战,杀伐造孽,双方之间结下了不少仇恨,一时三刻难以说服他们,父亲的意思是希望你能亲自出面,你乃是黄巾如今的精神支柱,你的出面会让他们放下警惕,不过他又害怕有人说他利用你的身份,所以就让我说服你!”

有些事情,遮遮掩掩反而更加心虚,摊开来说,或者效果更好。

“牧帅之忠义,我心自知!”

张宁平静的说道:“我张宁既然选择战场,自然要为少做杀孽做点努力,若能说降他们,或许皆大欢喜!”

她执意出现在汝南战场上,就已经想好了要用这个身份。

所以这一点她倒不是很介意。

这些时日,她能感觉到牧山对他的尊重,虽然有时候牧山看她的眼神乖乖的,有一种审视的眼神,但是总体来说,牧山是的的确确把她这个黄巾少主的身份放在的心上。

“你不觉得他很卑劣吗?”

牧景试探性的问道。

“牧帅行事光明磊落,哪里卑劣了!”张宁斜睨了他一眼,露出了一瞬间的风情,让人有些欲痴欲醉。

“靠!”

牧景心中很不平衡,他老子就行事光明磊落,他就天天被骂小狐狸,小姑娘啊,这差别待遇真的好吗?

不过总体来说,结果还是好的。

两人向着伤兵营外面走去,进入了不远处的一个俘虏营,负责看管俘虏营的是李严,李严率舞阴兵一千余,四面围起了木栏,中间几个萧营房把俘虏隔开看管。

“拜见公子!”李严见到牧景和张宁走进来,连忙拱手行礼:“公子,县尉大人已经派人来告诉我了,我会尽力配合你,不过我劝公子不要怀有太大的希望,他们虽然投降了,可只是迫于生死,对我们的敌意很重!”

“放心,没有点把握,我自然不会来了!”

牧景转头看了一眼身边漂亮到帅气的张宁,心中暗暗的说道:我可是有王牌的!

“李主簿,这些俘虏目前的情绪如何?”

牧景率先询问。

“目前这些俘虏的情绪还算稳定,也不闹腾,不过对我们的敌意还是很深,靠近一点,都是引起气氛对持,他们虽然丢下了武器,毕竟还有数千人,若非隔开看管,我都有些担心起来了!”

李严苦笑的道。

“他们能说的上话的有几个?”牧景再问。

“知道了有四五个左右,他们都是统帅千人左右的黄巾将领!”

“把他们都提出来,我要见他们!”

“好!”

第一百零三章 说降 中

灌阳城,城中校场。

俘虏营。

营房的西侧,有一个空旷的房舍。

“骆帅,你们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是我一个人被他们给提过来审讯或者斩杀,没想到你们也来了!”

“卫帅已经死了,我们黄巾大军战败了,他们无论做什么,我们没有权力说不,既然来都来了,生死有命!”

“哈哈,骆帅,杜帅,人都齐了!”

“他们是什么意思,把我们集合起来,是准备把我们都杀了吗?”

“我看有点不像,如果要杀我们,他们何必这么麻烦,一刀斩杀了便可!”

“听说这一次官兵的主将是昔日南阳黄巾的第一猛将牧山?”

“当初卫帅是这么说!”

“昔日张曼城渠帅麾下的第一猛将,没想到居然也是一个软骨头,投了官兵,还带官兵来攻打我们,难道就不大贤良师在天之灵诅咒他吗!”

“当年南阳黄巾乃是黄巾之中实力最强了,可是他们一个个渠帅都被打残了,基本上不投降的,都只能落草为寇!”

“我还听说一事情,当初牧山并没有投于朝廷,南阳黄巾战败之后,他落草为寇,成为了的山贼,曾经又一次缺粮,派人前来向我们龚渠帅请粮,可是我们龚渠帅不仅仅没有借粮,还把来人给杀了!”

“我也听说了,这南阳来的人是牧山的亲信,被斩断了手腕,然后丢在了乱葬岗,必死无疑了!”

“那我们之间的这仇算是结大了!”

在宽敞的房舍之中,五个黄巾将领各自被人从俘虏营里面提出来,然后送来了这个房舍,这是被俘虏之后,他们第一次聚集再一起,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况。

其实黄巾军因为管理混乱,各自为政,所以军中的体制很混乱,各地方的黄巾军部将称呼不一样,但是基本上以帅为将,首将者,为渠帅,渠帅是一个很广义的词语,统帅一部,就是渠帅。

但是能担当渠帅之名的,大部分都是统帅万军以上的黄巾将领。

渠帅之下,还有一些旅帅,营帅的称呼,编制混乱之下,领兵将领的称呼自然也是混乱的,至于地位,多半是看谁统帅的兵马比较多而已。

这五个黄巾将领是这万余黄巾之中,仅次于卫同,卫也这些主将副将之下的旅帅和营帅,他们大多都是统帅一千余将士,在主帅副帅战死之后,逃都逃不出去,面对牧山杀意淋漓而强大无匹的铁锤,只能的放弃抵抗而投降。

他们为首的一人很高大,约莫三十出头,名为骆茂。

骆茂本身是一个山贼出身,黄巾起义的时候也学着起义,截杀过几个大户,被追杀无路之下,投身黄巾,被龚都收编,成为了黄巾将领。

他被提进来之后,目光看了看营外一个个强壮而杀气凛然的舞阴县兵,心中的一些突发起来了念想完全被驱除了,他们根本杀不出去的,所以心中开始沉思为什么这些人要把他们提出来了:“看他们的样子,不太像是要杀我们啊!”

“不杀我们,难道还会放了我们!”

这个瘦弱的男子冷冷的笑,他是杜峰,也是一员黄巾将领。

“他们好像有点好像是想要招降!”

一袭布衣,布衣上还染这血迹,数日之前的大战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洗掉,这是莫宝,一个不到四十岁的账房先生,如今也是黄巾将领。

“招降,不可能!”

脾气暴躁的黄巾将领名为谢羽,他是忠实的太平道徒:“我等乃是忠于大贤良师的黄巾儿郎,即使死也不能辱没了大贤良师的名头,让朝廷的人小看!”

“禁声!”

最后一个黄巾将领很是年幼,骤然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而已,但是很老成,而且在这些人里面,他的武艺最高,他微微眯眼:“外面有人来了!”

其余四人闻言,连忙面容严肃,神色低沉,眸子警惕四方,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刚刚还听到这里面有声音的啊,怎么这么安静?”

牧景踏步走进来,看着五人,挂在面上的笑容有些讽刺:“这么远就听到了我们可以刻意放低的脚步声,看来这里面还有高手存在啊!”

“高手的确有!”

张宁的身影紧跟着牧景的身后走进来,她空灵般的声音很是悦耳,眸光斜睨的一个少年,道:“只是我没想到高手还是一个年纪比我们大不了多少的少年郎而已!”

她的武艺很强,触觉也很敏锐,还熟悉一些旁门左道的道术,能观摩人身上的血气,一个武者,功力越强,血气就越是旺盛,所以高手之间都有感应。

所以她走进来的第一步,就感受到了在这厢房之中,有一个人武艺就算比不上她,也相差不远。

“高手是你?”

牧景武艺不行,可是他相信张宁的判断,他的目光看着五人之中最年轻的那个少年:“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南阳陈到,今日落入尔等之手,要杀便杀!”

少年倒是硬气,迈步走出,冷然的道:“某家又何惧尔等稍小而已,大不了十八年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陈到?”

牧景闻言,一双眸子有一瞬间闪烁出了失了神的光芒。

这个少年喃喃道就是传说之中刘备一生最信任的人,让他一直护卫自己左右的宿卫,掌控自己麾下最忠诚,最精锐的白耳兵,陈到,陈叔至吗?

刘备能成就大业,身边自然武将如云,最为扬名天下的莫过于五虎将,可是这个陈到或许名声不如五虎将,可是在刘备阵营之中,要说最信任的,可能就是陈到。

在大学里面,历史课有一堂三国的课,曾经这么剖析这一员战将,传闻陈到无论骑术还是武艺,都不在五虎将之下,而刘备可以‘冷藏’他,就是为了他在自己身边建立最坚固的一道防线,让他籍籍无名却无人戒备,让他掌控麾下最精锐的兵马,宿卫左右,这是何等的信任啊。

“我可没说要杀你,你有何必着急!”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神,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神秘兮兮的笑容,径直的走过去,走到上位之上,跪膝坐下来,整理了一下衣袍,才说道:“要死,不在这一时三刻,如果想活,最好还是先坐下来,我不希望昂着头和人说话!”

五人对视一眼,各自落座。

张宁走过去,走到了牧景旁侧,跪坐下来,姿态优雅。

“我先自我介绍,我是牧景,字龙图!”

牧景神色平静,侃侃而谈:“我的父亲也曾经是黄巾渠帅,他叫牧山,就是那个带人把你们所有人给俘虏的主将!”

第一百零四章 说降 下 (补更,4/20)

“果然那个舞阴县尉就是昔日的南阳黄巾的猛将牧山!”

“他是牧山之子?”

“那他就是南阳黄巾的少渠帅?”

“他这是什么意思?”

“牧景这个名字有些熟悉,我记起来了,好像从葛坡拔营之前,渠帅召见卫帅,就是让他之斩一个叫牧景的人的头颅,原来是他!”

骆应杜峰他们的五双眼睛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牧山这个少年,心中开始嘀咕起来了。

“我今日召见尔等的来意,也不想隐瞒!”

牧景开门见山:“我想要你们归降吾父!”

“昔日的牧山,吾等的确敬佩,传闻他三锤能破宛城,乃是黄巾之猛将,某甚是效仿之,可如今的牧山,不过只是朝廷的鹰犬,有何能耐让吾等臣服!”

黄巾将领谢羽是一个暴脾气,他不仅仅拒绝,还冷冷的讽刺说道:“我们败了,尔等要杀要剐,绝无二话,可要想我们背弃大贤良师,我们做不到!”

“阁下何人?”

“东海谢羽!”

谢羽目光对上牧景,丝毫不畏惧。

他是东海人,昔年流落巨鹿,入了太平道,再后来就被太平道派遣南下,进入了龚都军中,武艺虽然是二流武将的境界,但是行军打仗过于冲动。

“你不怕死,你麾下的儿郎也不怕死吗?”牧景询问。

“你想要做什么?”谢羽怒喝,他会放弃抵抗就是因为这一场战役已经没有打下去了必要的,他不想因为他一时之勇而让部下儿郎战死当场。

“围攻上蔡的战役即将打响,我部乃是南阳先锋军,我们没有这么多人去看守俘虏,要么杀了,要么放了,这一战我们可折损了一员大将,死伤无数,岂可这么放了你们,只能杀了!”

牧景冷冷的道。

“你敢!”

“汝为阶下囚,我为掌上刀,有何不敢!”牧景耸耸肩。

“牧少渠帅,你想要吓唬吾等,也无需如此狠辣!”为首的黄巾将领骆应终究是一个老江湖了,他冷静的很快:“你要是敢下得了手,今日你就不会坐在这里劝降我等!”

“你说的对!”

牧景道:“劝降是我的第一首选,可是既然不愿意降,我又无法安置尔等,也不愿意放你们回去之后增强龚都的实力,那你认为我还做不到杀俘的决定吗?”

五人闻言,心中莫名一寒。

如果时势真的逼到了这一步,恐怕有些事情就身不由己了。

“我不降!”

谢羽坚决的说道:“我宁可死!”

“谁说黄巾无猛士!”

牧景长叹,黄巾将士出身打扮都是农民佃户,市井之徒,他们要说知晓什么大义那不可能,可是他们也有他们的坚持和执着。

到这一步了,他们还坚决不投降,可想而知他们心中对黄巾军信念的坚持了。

这就说明,一张嘴是说降不了他们了。

“牧龙图,我来!”

张宁修长的手指压了压牧景的肩膀,平静的道。

“好!”

牧景虽有些感概,却并非失望,他已经预料到了这个局面,毕竟他们才刚刚对战完,双方都有伤亡,怨气还是很重的,不可能说投降就投降,而且官兵和黄巾军之间终究是有些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想要他们归降,必须要邀请出张宁这一尊大佛来了。

“谢羽,你是太平道徒!”张宁温和的声音有一抹让人无法拒绝的意境。

“是!”

谢羽抬头,打量一眼张宁,他总感觉这个有些漂亮的有些过分的少年很眼熟,还想在哪里见过。

“你去过太平山吗?”

“去过!”

“你见过大贤良师吗?”

“见过!”

“那你认识我吗?”

张宁放开了头顶之上的布巾,清秀的长发自然垂落,那一瞬间的风情,大殿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在失神的迷恋着。

“你是……”谢羽有一种说不出话的感觉。

“那你再看看这个!”

张宁从腰间拿出一方印鉴。

“太平印!”

谢羽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太平道至高无上的信物,向来只有大贤良师亲自执掌的,他顿时想来了眼前的这个是何人:“你是太平圣女!”

大贤良师战死之后,太平印就是太平圣女在执掌,这是天下黄巾都知道的事情,也是郭太为什么一定要抢夺天平圣女的原因之一。

黄巾军也算是一方实力,如同朝廷,多少有些信物可号令兵马,而太平印就相当于朝廷的玉玺。

“太平圣女?”

“他是太平圣女?”

“不是说太平圣女已经病死了吗?”

“四月份的时候河东还传来消息,太平圣女在河东白波谷,被白波黄巾奉为少主,谢羽,你会不会看错了!”

其余几人闻言,面面相窥,有些难以置信。

“我不会看错了,只有殿下方可执太平印,太平道徒谢羽,拜见殿下!”

谢羽起来,然后走过来,再俯首而下,毕恭毕敬的行礼:“昔日见殿下之时,殿下不过四五岁而已,谢羽有些认不得殿下了,冒犯之处,殿下请恕罪!”

“吾等拜见殿下!”

几个黄巾将领看着谢羽这模样,也明白这个太平圣女恐怕是货真价实。

“不知者无罪,你们起来吧!”

张宁仪态万千,双手把秀发盘起来。

这一幕让牧景这个即使有审美疲劳的视觉都出现了一丝丝的迷糊。

“看什么看,登徒浪子!”张宁白了牧景一眼,娇媚的说道。

“果然是妖孽啊!”

牧景连忙在心中念叨了好几声的阿弥陀佛,才冷静下来了。

“殿下,你怎么会在这里?”谢羽询问。

“无处可去,唯有南下投靠牧帅了!”

张宁平静的道。

“可是牧山他已经投靠朝廷了!”

谢羽皱眉。

“牧帅委身朝廷,不过只是权宜之策,他对吾父之忠,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张宁为了这一次能顺利说降,她是可以抬高牧山的精神地位,毕竟她已经选择了牧山,牧山就是黄巾军东山再起的希望。

“他率兵进攻吾等黄巾儿郎,难道不是背叛吗?”谢羽怒喝。

“非也!”

张宁摇摇头,道:“牧帅统兵数千,立足舞阴,不受郡府之命,这一次之所以出兵北上,攻打汝南黄巾,不过只是为了给本殿下出一口恶气而已!”

“恶气?”

几个黄巾将领听不是很明白。

“昔日吾父战死,黄巾败亡,太平内乱,吾难执大权,太平山上褚飞燕夺权,青州之中官兵围剿,南下之后更是有人万里追杀,追杀吾之人,乃是白波黄巾郭太,而龚都刘辟为了帮助郭太擒获吾,也曾经派兵来堵截吾,吾身边神卫军将士千辛万苦才杀出重围,幸得牧帅相救,方能安然无事!”

张宁冷冷的道:“牧帅闻之而怒之,所以决议领兵北上,教训龚都!”

“原来事情如此!”

“渠帅居然派人去截杀圣女殿下?”

“太可恶了!”

众将都是黄巾将领,或多或少对大贤良师这个精神领袖的存在都是敬仰的,所以这时候也表现出异常的愤怒来了。

“殿下今日而来,可是劝降!”

骆应的反应很快,虽然被张宁镇住了,但是还是警惕起来了。

“没错,往日之战,不可避免,可是如今尔等已败,我不希望我们黄巾儿郎自相残杀!”

张宁点头。

“殿下,并非我不愿意尊殿下之命令,只是牧山此獠,已是朝廷将领,吾等若是归降之……”谢羽皱眉。

“终有一日,天下人会知道,牧帅还是牧帅!”

张宁淡淡的道。

五人目光有些对视,沉默了半响。

他们进退两难。

人谁不怕死,他们也怕死,只是心中的一口气在支持他们,如今太平圣女的出现,他们的坚持都成为了一个笑话。

带着这个自寻死路?

还是顺着这个台阶,步步而下。

他们犹豫了。

“我们能商量一下吗?”骆应开口说道。

“自然可以!”

牧景点头,然后起身,向着外面走出去,道:“时间不多了,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选择!”

太平圣女看这几人,什么也不说,跟着牧景的步伐走出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自成一营

走出房舍之后,张宁突然开口:“为何不乘胜追击,我看得出来,他们的坚持已经在动摇,只要你口舌再锋利一点,绝对能逼迫他们的屈服!”

“不需要!”

牧景摇摇头:“如果没有你在,我会用尽手段,但是现在,你堂堂一个太平圣女招降,早已经摧毁他们自以为是的坚持,所以我们得给他们一些考虑的空间,也得给他们一个接受的过长,以势压人,终究不如以德服人啊!”

“以德服人?你有德吗?”张宁十分鄙视。

“咋说话呢?”

牧景自我感觉良好:“作为一个德智美体全面发展的优秀青年,德行是我的优势!”

“是少年!”

张宁纠正的说道。

“大煞风景!”牧景颇有一种对牛弹琴的感概,不过看着她秀发垂落之后的那一张惊艳的俏脸,顿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半响之后,才:“殿下,不如我们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你以后还是蒙上面纱吧!”牧景真诚的说道。

“为什么?”

张宁把头发三两下髻起来,弄了一个书生发髻,一袭男装,看起来颇有气度,英俊潇洒:“知道周朝是什么灭亡的吗?”

“上古周朝?”

张宁可读过史记,想了想,道:“诸侯纷争!”

诸侯太过于强大,才是周朝走向了灭亡。

“错!”

牧景开口:“诗经有云,赫赫宗周,褒姒灭之!”

“褒姒?”

张宁听懂了,俏脸绯红,有些羞涩:“你是在夸我长的美若褒姒!”

褒姒,古今往来著名的美人儿,烽火戏诸侯的源头,天下多少女子以为榜样。

“太不要脸了!”

牧景一本正经的道:“我是在骂你,长的美不是你的错,可是出来祸害天下男儿就是你的错了!”

“滚!”

张宁给了他一个狠狠的白眼。

她感觉自己每一次和牧景聊天心情都会很好,牧景才学不高,也不算是长的英俊,而且武艺平平,可总会有些出人意料词语和他独特的说话节奏,能让她忘记烦恼。

“你就这么自信!”

言归正传之后,张宁幽幽的问道:“要知道,吾父已经死了很多年了,留下来的福泽已经不多了,未必镇得住他们!”

“大贤良师只有一个,谁都不能代替他们在黄巾儿郎心中的地位,再说了,如今他们都没有路了,我现在给他们一条康庄大道,他们还不上来了,等死啊!”

牧景道:“不用一天,他们一定会归降,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想要彻底收复他们,这就需要漫长的时间来考验!”牧景道。

**********************

房舍之中,寂寥无声。

五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只他们的目光在悄无声息的打量左右,这不是一个人能决定的,他们被俘虏的时候就已经决议共同进退,所以这事情的结果,必须所有人都同意。

“她是殿下吗?”陈到年龄最小,资历最小,所以刚才他很少开口说话,只是附议而已,但是现在,没有外人在,他自然要询问清楚。

“应该是!”

谢羽道:“太平印独一无二,大贤良师战死之后,只有殿下才能掌之,就算张燕听说也没有得到太平印,所以天下人对他这个太平道的继承者根本不尊号令,另外,我见过殿下一次,虽然已经有十载,但是依稀有点印象!”

“渠帅截杀殿下的事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杜峰开口问道。

“应该不假!”

骆应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渠帅的堂弟龚宇突然暴毙,听说是带着渠帅身边的十余高手去做一件事情,事情没做成,还丢了性命,后来渠帅和白波黄巾迅速结盟,应当就是此事所引起!”

“他们为什么要截杀殿下?”莫宝皱眉。

“殿下乃是天下黄巾正统,奈何殿下为女儿身,难成霸业,谁掌控殿下,谁就掌正统地位,名正言顺的号令天下黄巾,渠帅若是动心,不足为奇!”

陈到平静的说道。

“那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骆应长叹一声,有些拿不准主意。

“不降恐怕就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真的胆敢杀俘?”

“杀俘而已,未必不敢!”

几人对视一眼,这事情一筹莫展。

“若是归降呢?”

谢羽突然开口。

“谢羽,你是准备背叛渠帅!”骆应皱眉。

谢羽闻言,沉默无声。

“其实归降也不是不行!”陈到开口。

“什么意思?”

众人问道。

他们虽然年长陈到,然后对陈到还是十分尊重,毕竟陈到武艺在他们之上,而且年纪轻轻,已经是二流武将,日后必然是一流境界的武将。

“我们归降于殿下麾下,又不是归降牧山!”陈到道。

这就是偷换概念,说服自己。

“说的对!”

“我们可以归降殿下啊!”

“殿下乃是黄巾少主,我们作为黄巾军,归降少主之下,谁人能说我们的不是!”

莫宝三人纷纷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没有罪恶感的理由。

“可是终究是对渠帅的不忠!”

骆应始终有些犹豫,当初他是龚都救的,对龚都始终有一份香火之情。

“渠帅截杀少主,那他就是忠吗?”

谢羽冷冷的道,他对于这一点怨言很大,在所有人之中,只有他是嫡系太平道徒出身,龚都派兵截杀太平圣女,已经是触动了他的底线,所以他从最初的坚持着转变成了归降的先锋者。

“骆帅,不仅仅是为了我们自己,也为了我们麾下的儿郎考虑一下!”莫宝开口说道。

“自古忠义两难!”

陈到倒是能理解骆应:“骆帅,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无怨言!”

“哎!”

骆应长叹一声,摇摇头:“我岂能为一人之忠义,不顾尔等之生死,归降可以,但是我们必须对他们有一个条件!”

……

傍晚。

牧景和张宁再一次出现在房舍之中,距离他们说降,只是过去了半天而已,结果已经出来了。

“我们可以归降,但是我们要归于殿下麾下统帅,自成一营!”

骆应作为代表开始和牧景谈判。

“归于殿下麾下统帅?”

“自成一营?”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你们可是俘虏,你凭什么认为我那强势如虎的父亲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我们只是归降殿下,不需要牧帅同意!”

骆应很强势。

“我们如若不同意呢?”牧景眯着眼眸,看着骆应,淡淡的道:“你们是准备反抗到底,以死明志吗?”

五人闻言,顿时心中一寒,面容有些难看。

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不如我来提一个折冲一点的方法!”张宁开口。

“殿下请说!”

骆应咬咬牙,道。

“你们要自成一营,我可以代表牧帅答应,不过统帅你们的不是我,我并非军旅出身,若是强行统军,对尔等麾下的兵卒是很不公平的!”

张宁撩起额头的发丝,即使她男儿打扮,却依旧散发出一抹圣洁而妩媚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的倾慕,她空灵如竹的声音更是悦耳:“不如这一营让牧少渠帅亲自掌控,我添为副将,我以太平道之名保证,绝不会让尔等受到不公平的待遇,这样一来,算是对牧帅,还对尔等大家都有一个交代!”

“牧少渠帅掌营?”

五人目光交流起来了。

“好!”

终究他们同意了。

骆应躬身而起,双膝下跪,拱手行礼:“属下骆应,拜见少渠帅!”

少了一个牧字开口,代表的就是他的臣服。

“属下莫宝(谢羽,杜峰,陈到)拜见少渠帅!”

四人紧跟着行礼。

第一百零六章 南阳主力至

七月悄然无声的过去了。

八月来临。

走出梅雨季节的灌阳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被战争洗礼之后,这一座城池曾经一度陷入了寂寥与恐慌之中,随着舞阴兵的胜利,百姓的心也很快就安定下来了。

这段时间,黄巾军并没有大举反攻。

虽然卫同战死在灌阳引起了黄巾军的惶恐,上蔡葛坡方面派遣出了足足三万的大军,防备西南的方位,驻扎兵马在距离灌阳不足五十里的地方。

但是黄巾军只是修建营盘,以防备为主,并没有继续主动进攻灌阳城。

倒不是黄巾军不想收复灌阳。

而是因为在平舆的战役之上,黄巾军吃了大亏。

在半个月之前,黄巾刘辟龚都两部,整整出兵五万,强攻平舆,打算下来这一座汝南郡城,但是很被汝南军和九江军前后夹击,损失伤万兵马,大败而归。

自此之后,龚都龟缩在葛坡,而刘辟占据上蔡主城,死守不住,而黄劭和何曼部盘踞在汝南的东北和西北两方,形成南北互助的一个局面。

但是随着战役越来越频繁的爆发,黄巾军终究落于下风,生存的空间在不断的被压缩起来了。

也因为如此,最后的决战也悄无声息的即将来临,这将会是一场汉军官兵在围剿黄巾反贼的战役。

汝南的决战,在很多人心中,如今只剩下一个时间的问题了。

而时间对于如今的牧山来说,反而是最重要的,他现在正在整编他的兵马,一旦彻底完成整编,融合战斗力,他将会有资格成为这一战的领军主将之一。

……

城东校场,操练的声音震耳欲聋。

“杀!”

“杀!”

“杀!”

一个个士兵在进行统一的杀敌动作,一声声的呐喊气势斐然。

牧山背负双手,从旁边走过,他目光看着这些士兵,心中倒是踏实了一点:“成罗,李严,我们这个亲卫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过经过之前那一战的表现,我发现在指挥还是有些太过于笼统了,所以亲卫营我决议分开三营来统帅吧,你们两个人辅助我左右,分别各自成立一营,我的亲卫营只要给我留下五百精锐将士就可,五百将士我可指挥如臂!”

牧山有自知之明,他虽然冲锋陷阵无敌,但是指挥之上,多少是有些缺陷的,不如昔日的渠帅,也不如那些战死的赵弘等人,如果只是指挥一千几百人,他得心应手,但是亲自统帅太多兵马,有些调度不过来。

所以他决定把麾下的第一主力亲卫营分开。

“诺!”

成罗和李严点头领命。

如今亲卫营乃是主力,两千多将士,平日也是由他们三人共同统帅,如今分营统帅,也是一件好事。

牧山抬头,看着对面先锋营的营房,循声问道:“先锋营的情况如何?”

灌阳城的一战,先锋营受损最严重,几乎被打残,能不能在进攻上蔡之前,恢复战斗力,他心中也没底。

“雷虎那小子其父之风,行事果断决绝,从不拖泥带水,还有点厚脸皮,他从李严部下,我的部下,还有周仓的部下,都挖了不少人,目前勉强形成一个五百人的先锋营!”

成罗道:“先锋营虽然战斗里大不如前,但是假以时日,补充兵力之后,战斗力不可估量!”

“你们别太纵那小子了!”

牧山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都因为雷虎的战死,对那小子有点内疚,所以纵容他胡来,这小子还年轻,是应该受点折磨的!”

“我们没有放水,主要是少当家(牧龙图)太精明了,所以上当了!”成罗和李严连忙摇头。

“算了!”

牧山摆摆手,道:“那小子身后有景儿给他出谋划策,能从你们手中扣出人来了,也是一种本事!”

“大当家这是区别待遇啊!”

“太气人了!”

两人在心里面有些吐槽起来了。

“对了,邓洪的平山营情况如何?”

牧山转移话题,问道。

邓洪的新野县兵,还有被牧山压服的鲁阳县兵和西鄂县兵已经打散重组,形成了一营士兵,足足三千三百多的将士,三县加起来其实有五千兵马,可是在经历的灌阳失守的战役,灌阳反夺的战役,牧山强行攻打的战役,如今也就仅存三千三百多,可也算是兵力雄厚的一营。

“邓洪这个书生不可小觑!”

成罗开口说道:“他收缴了两方县兵之后,一开始的确有些混乱,不服之人很多,但是他并非用铁血镇压,反而用了很柔和的手段,直接拉一个打一个,形成了营内的权利平衡,反而无声无息的把兵力掌控在自己手中,这手段绝非泛泛之辈,加上他的新野嫡系本来就是经历过血战的老兵,战斗力恢复的很快,即使对垒我们整个亲兵营,也有三成的胜算!”

他想了想,道:“大当家,是不是派驻一些亲卫入驻平山营,邓洪终归不是我们的人!”

“不可!”

李严摇摇头:“这时候邓洪对我们心有好感,如果插人进去,能不能起的作用还很难说,恐怕会让邓洪心生反感!”

“正方说的对!”

牧山点点头,道:“我把这些县兵交给邓洪,一来是因为郡府在忌惮我,我不能做的太出格,而来邓洪是一个可以依为盟友的人,有他统兵在左右护卫,我们会安全很多,这时候不可和邓洪发生矛盾!”

他终究是黄巾出身,不受到信任。

如果强行收编了这些县兵于麾下,必然会让郡府找到一个理由来对付自己,得不偿失。

“景平营?”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校场东侧,牧山突然抬头,看着最校场最东侧的位置,被重新开辟出来的一个训练场,一面迎风飞扬的旗帜。

旗帜上面树立标字,舞阴,景平营。

景平营,就是黄巾俘虏归降之后,自成一营的称呼,主将就是他牧山的儿子,牧景。

“这小兔崽子,区区一营兵马比我们现在好几个营都要多!”

牧山看着景平营之中那密密麻麻的人影,有些心里不平衡起来了。

一个景平营,三千五百将士,如今已经超过的他亲卫营,先锋营,骑兵营的总和,如果不是还有一个何以调动的平山营,恐怕他麾下的兵力还不如牧景。

想想就气人。

他让牧景去招降,却没想到招是招了,招到了自己的麾下去了。

“大当家,这些黄巾兵马虽然归降了,但是让他们自成一营,是不是太放纵了,若是阵前反戈,我们岂不是得不偿失!”成罗也看到了景平营,他考虑的更多了,有些担心说道。

虽然这一营统帅主将是少当家牧景,可是他们始终是俘虏投降过来了,不可信任。

“不用担心!”

牧山摇头:“景儿鬼灵精,殿下年轻归年轻,可手段也并非寻常小女孩,他们可以镇得住,况且,牧景如今也该独当一面了,我们不能一直让他躲在身后!”

“大当家……”

成罗还想要说什么,但是被牧山打断了。

“子登,雷公战死之后,我想了很多,战场上,你我都会战死,如果我们战死了,他们该怎么办,我一直不希望景儿上战场,可是有些东西,躲得过去的是运气,躲不过去的是命!”

牧山道:“战场,就是牧景的宿命,既然我们谁都躲不过,那就让他在这方战场上学会保命!”

“诺!”

成罗深呼吸一口气,明白了牧山的苦心,重重的用力点头。

“大人对牧龙图期望很高?”

李严试探性的问道。

“我曾经是没有希望的人!”

牧山双手背负,目光远眺:“宛城一战,渠帅死了,他们都死了,我只是有点小侥幸离开宛城的早一点,所以逃了一命,可是终归是落草为寇,终身没有什么希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官兵逼死,如果说,我牧山什么时候有了野心,应该是我看到景儿率兵灭了朱氏一族开始吧,我的儿子,他天生就不安分,既然我已经没有了未来,我就要为我的儿子打下一个未来,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又何妨!”

李严心中震撼,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牧山把所以的希望都寄托在的牧景身上,那个让他意外而有些敬佩的少年,身上的确有一种独特的魅力,在感染很多人,包括他自己。

“报!”

突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了。

“何事?”成罗迅速的道。

“禀报县尉的人,南阳兵主力已经到了!”

斥候下马,单膝下跪,拱手禀报:“如今就在城外十里的河边扎营!”

“他们来的很快,看来颍川,九江,汝南,南阳,四个郡的太守都已经谈妥了,准备联合进攻上蔡了,此战之中,我们南阳何人统兵?”

“南阳都尉黄猛!”斥候汇报。

“都随我来!”

牧山挥挥手,道:“我们去迎接一下我们的都尉大人,还有我们南阳的主力大军!”

“诺!”

成罗和李严点头领命,紧跟在后。

第一百零七章 景平营和武备堂的融合 上

灌阳城外,连营树立,旗帜遮天。

南阳军大营。

中军所在,是三千郡兵驻扎,营帐之中,主将黄猛卸下了身上的银色战甲,跪坐在的毯子之上,喝了一口气热水,才说道:“太守密函,我们南阳军主要是进攻葛坡,可葛坡乃是黄巾反贼龚都的老巢,恐怕不好打啊!”

“上蔡方面,谁来牵制?”刘劲这一次是作为南阳军的军师而出征,负责出谋划策还有后勤管理。

“九江军和汝南军已经陈兵上蔡东面和东北面!”

“北面呢?”

“颍川太守请来了外援!”

“外援?”

“徐州刺史!”

“陶谦!”

“没错,陶谦已经率兵五万,直入豫州!”

“这颍川太守的面子可真大!”

“是荀家的面子大!”

“的确!”

“这一战我们胜算很大!”黄猛自信的说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更快的击破葛坡,独领首功!”

“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刘劲道:“黄巾军看起来好大,可是反抗起来还是很顽强的,而我们官兵,部署太乱,动用了兵马皆为地方县兵居多,战斗力不强,如果能迅速攻下来还好,若是时间拖长了,恐怕不战而败!”

“灌阳这一战打了就不错啊!”黄猛微微眯眼:“这黄巾军也不难打!”

“灌阳这一战打的是不错,可是都是舞阴兵打的,西鄂兵和鲁阳兵一触而溃,你也不是不知道,还折了牧山一员大将进去,若非舞阴兵悍勇,恐怕我们已经陷入泥潭般的战局了!”

“刘郡丞,你认为牧山会出城来见我吗?”黄猛突然问道。

牧山兵力大涨,已经足以可以和他平起平坐,这时候他还会如同之前那么毕恭毕敬吗?

“会!”

刘劲一袭长袍,跪坐侧翼,细细的品茶,嘴角微微的扬起,自信的道:“他既然选择了投靠太守府,自然不会在这种礼节上和我们闹翻,他会尊都尉大人的主帅之威!”

“我还是大小看此人了!”

黄猛阴沉着脸庞,道:“他居然收缴了鲁阳,西鄂,新野三部县兵,实力大增!”

南阳兵之中,除了郡兵之外,就是舞阴兵最强大,而接下来有些战斗力的无非就是新野西鄂兵,居然都集聚在牧山麾下,兵力之雄厚足以威胁他的存在了。

“你还说漏了一样!”

刘劲道:“灌阳一战之后,他大获全胜,不仅仅斩敌数千,收缴将近四千黄巾俘虏,这些俘虏已经被他镇服,愿意归于他麾下,他现在的兵力,已经足足有万余之多,若是论起战斗力,哪怕我们麾下兵马是他的一倍以上,都不如他!”

“这些黄巾军为何会归降?”黄猛拳头握紧。

“黄都尉莫要忘记了,他牧山还是的昔日的黄巾渠帅,想要收服这些黄巾将士,并不困难!”

“难道他就不怕我们论罪于他!”

“他很聪明!”

刘劲摇摇头,道:“他把县兵虽然集合在一营,却交给了新野县尉邓洪来统帅,这就是给我们最好的安抚,所以即使他受降俘虏为兵,我们也无法指责他,毕竟这些俘虏我们是无法镇压的,反而会拖住我们手脚,说到底我们还得感谢他!”

“可是他的兵力越来越强,而且不容我等调遣,日后若有异心,岂不是南阳之祸!”

黄猛冷冷的道。

“现在想不到这么远!”

刘劲道:“汝南之战,朝廷之上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要在年前平服,若是不能,九江太守,汝南太守,颍川太守,南阳太守,一概论罪,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叛黄巾之乱,所以牧山只要不举反旗,他就依旧是舞阴县尉张川,我们不可自断手臂,这一战,可是关乎朝廷,陛下现在急需平乱,不然朝廷会出大乱!”

“我听说朝廷之上,陛下与大将军何进闹的不是很愉快,所以陛下在这个月初,成立了西园八营!”黄猛突然转移话题:“以制衡大将军的兵权!”

“都尉不愧为江夏第一世家的子弟,消息倒是灵通啊!”刘劲笑着说道。

“只是有一个叔父在京城为官,传回来消息而已!”

黄猛看似粗狂,但是粗中有细,乃是一个典型世家子弟,对于政治上的考量比对于沙场上的反应还要敏锐。

“没错,朝廷之上,宦官和大将军何进至今已经是水火不容,这其实只是陛下和大将军之间的不和,所以我们要快点平乱,不然陛下出手,就等于收缴兵权!”

刘劲道:“太守大人乃是大将军提拔的,他也在急,这时候,如果都尉大人和牧山之间不和,导致讨贼不利,恐怕太守大人一定会大怒!”

“刘郡丞请放心,我会以大局为重!”

黄猛点点头。

在南阳,他不能得罪张咨,张咨是南阳太守,是南阳所有官吏的上司,得罪了只能被穿小鞋。

“报!”一个亲卫走进来,拱手禀报。

“说!”

“舞阴县尉张川,新野县尉邓洪,还有鲁阳县尉张力,西鄂县尉涂沉,正在营外求见!”|

“功臣来了,郡丞大人,我们去迎一迎吧!”

黄猛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长身而起,向着外面而去。

“是该迎一迎!”

刘劲也起身,更在黄猛的身后,走了出去,无论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在大战之前,他们都必须要好好维持好关系,南阳兵不能乱。

********************************

景平营中。

“景平武备堂,学子张石向祭酒报道!”

“景平武备堂,学子叶准向祭酒报道!”

“景平武备堂,学子陈列向祭酒报道!”

“景平武备堂,学子……”

列队整齐的少年们,正在的毕恭毕敬的行军礼。

“你们很好!”

牧景看着这些少年,心中有有一抹满足感,这些都是他用现代化军事知识培养出来的第一批军事人才,虽然知识培养数月,很是粗糙,但是足以可用。

“解散!”牧景摆手:“你们有半天的时间适应,傍晚之前,你们将会得到将要去的位置!”

“是!”

少年们开始解散。

“少渠帅弄这么多少年来干什么?”

“这些少年看起来倒是斗志昂昂的!”

“有何用,我一个能打三个!”

“……”

景平营几个主将军侯从各自部曲里面走出去,目光看着这一批今日才进入景平营少年,有些不解。

“总教官,我景平武备堂可不止这点学子吧,还有些人呢?”牧景走下校场,站在校场旁边,目光看着校场之中,这一个个斗志昂昂的武学子,微微有些皱眉。

他在接受景平营之后,立刻写信给了张火,让张火把武备堂所有学子拉来前线。

景平营都是黄巾军将士。

不利于掌控。

只有插进去自己的人,牧景才能算彻底掌控这一营将士。

而插进去的人不能是外人。

黄巾排外,若是把官兵插进去,必然会引起哗变,这就得不偿失了。

武备堂学子都是黄巾遗孤的多,他们融进去,是最好的一个选择,况且现在的武备堂学子,已经被牧景洗脑的差不多了,心中基本上都有了一个信仰的雏形,他们对牧景的信任已经建立起来了,对牧景会绝对的支持。

在加上这数月以来的学习,不能算是出师,也能算是有点基础,本来在培养个三五年是最好的,可是现在,没有这么多时间,只能提前用上去。

“你聪明,但是雷虎那小子也不赖!”

武备堂总教官张火站在旁边,冷冷的道:“武备堂一共有甲乙丙丁四个班级,我的人还没有到灌阳,他半路把我截住了,把甲班所有学子给抽调走了,甲班本来就是他带出来的,他又是以你的名义而动,他们自然跟着他走了!”

“这臭小子,居然敢挖我墙角!”

牧景闻言,勃然大怒:“总教官,能揍他吗?”

“你打不过他!”张火面无表情的道。

“你揍!”

“我拒绝!”

“你敢拒绝我,我扣你月俸!”

“我可以揍你!”

“……”

第一百零八章 景平营和武备堂的融合 中

牧山驻兵东城,各营之间的营房相连,形成互相攻守的范围。

而景平营的营房在整个校场的最东面。

东面是一座平坡山,为了驻扎在此,景平营还在山上开辟了一些练兵之地,后面牧景还在山上安置了一个议事厅,商议景平营的军务所用,颇为隐秘。

议事厅之中,景平营主帅牧景,还有副帅张宁,另外还有五大部曲的军侯,齐聚一堂。

“我们之间也算是共事大半个月了!”

牧景开口,并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这大半个月我们都在整顿编制和军纪,现在景平营也算是有点生气了,不算是之前被俘虏的死气沉沉,但是这是不够的!

所以我做了一个决定,我手上有一批兵,这批兵将会打散了,融入尔等之中!”

“少渠帅是不相信我们?”

骆应皱眉。

牧景这是安插心腹,想要架空他们吗?

“不相信你们,我会让你们统帅兵马!”牧景冷冷的道:“从你们归降到现在,我可有对你们指手画脚过?”

“这个……”

骆应等人连忙摇摇头。

景平营建立之后,牧景只是建立了军规,肃清的军纪,军中人事,基本上已经交给了张宁,张宁作为圣女,和五个黄巾将领出身的军侯沟通,倒是很融洽,所以军中一直担心有的清洗并没有出现。

“我牧景用人的原则,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若是怀疑尔等,我就不会用尔等!”牧景平静的道。

“那那少渠帅这是何意?”

谢羽有些脾气不好,若非忌惮张宁就坐在旁边,早就发飙了,毕竟插人进去,就是对他们的不信任,他们不能不问清楚。

“我是景平营的主将!”

牧景的眼神越发凌厉起来了,浑身难道你气势冉冉升起:“我若是连这点做决定的权力都没有,岂不是尔等傀儡,还是尔等认为某年幼,打算架空某,独揽兵权!”

“吾等不敢!”

五大军侯闻言,浑身一肃,连忙俯首。

牧景虽年幼,只有十三岁出头,可是他的狠辣与气势在座的都见过,绝不敢小看这个年纪轻轻的少渠帅。

“我的兵最大只有十六岁,最小只不过十二岁而已,你们认为我需要用他们来架空你们吗?”

牧景冷冷的道:“我若是想要架空你们,随时可以从成罗叔父的弓弩营,还有李严的重甲营,或者是我父亲的亲卫营调来一批身经百战的老将,不需要如此复杂,还要从舞阴我悉心栽培的少年们拉上战场!”

“是我们以心胸狭窄,请少渠帅息怒!”

骆应他们对视一眼,连忙认罪。

“他们一共九十六个少年,你们五个部曲,骆应,杜峰,谢羽,墨宝,每部十五人,其余的少年归于陈到部!”

牧景递出了一份名单,上面每一个少年的位置都已经标示好,大多都是什长,伍长,有十几个出色的少年倒是让牧景提升为屯长,这都是他们深思熟虑之后的布置。

这份名单让他们传阅起来了,然后牧景说道:“他们都是人才,你们好好善用,未来,你们就知道他们的重要性!”

一批读书认字,读过兵法,学过军纪的少年进入军中,会影响很多人的存在。

“诺!”

五个军侯看了看,点头领命。

这份名单看上去的位置不少,可是仔细算起来,这些少年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统帅,因为就算最高的也只是屯长,不过是他们麾下的部将,如果这样都镇服不足,那么他们也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行了!”

牧景摆摆手,道:“你们下去吧,今日下午,傍晚之前,他们将会入营报道,届时尔等可考察一二,若是认为他们不能胜任的位置,可提出,我并非一言堂!”

“诺!”

众人行礼之后,起身,然后离开了议事堂。

当他们离开之后,一直担当会议书佐的景平营副将张宁放下了手中的笔墨,她依旧是男儿装扮,面如冠玉,英俊潇洒,即使安安静静,也是一个影响力超凡的美男子,她这时候才开口说道:“我记得景平武备堂有一百三十一人,为何只有九十六人!”

“还不是雷虎那厮!”牧景说起这个,有些不爽:“他现在可牛了,当了先锋营主将,挖墙脚都挖到我头上来了,哼,我们走着看,日后我定不放过这厮!”

“原来如此!”

张宁笑了笑,继续说道:“你把武备堂的学子提前结业,火叔就没有意见吗?”

“能没有意见吗?”

牧景站起来了,把手袖拉起来,再把衣袍也拉起来了,手脚之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一看就是被人揍的:“他进入景平营第一件事,就是和我切磋武艺,说是切磋,可是就是想办法揍我!”

他的武艺还没有进入筑基的巅峰,连虎豹雷音都打不出来,筋骨还在淬炼,血气还在巩固,比之已经练成一口混元罡气的张火,就是一个小婴儿和一个成年大汉的区别,只有挨打的份。

“火叔下手也狠了点!”

张宁忍住笑,有些同情的道:“不过你也要理解他,他这么一把年纪了,一直在护卫我左右,并没有自己的梦想时间,建立武备堂之后,他反而把武备堂的事业当成的他自己适应,武备堂有太多他的心血了,你一开口,他精心培养了这么久的学子全让你拉上战场了,有点生气是正常的!”

“我也不想啊!”

牧景幽怨的道:“当初谁使劲的把我推上景平营主将的位置的!”

“是我!”

张宁耸耸肩,当初两人一唱一和,提出了解决问题,本来就是他们商量好的,他们认为这事情要解决,唯有利用牧景和张宁的身份,才能让双方都下得了台面。

张宁是太平圣女,要站在黄巾降军的立场上,牧景是牧山独子,南阳黄巾少渠帅,自然代表了牧山的利益,所以让牧景坐上主将位置,张宁以副将立足,是最好的方法。

“既然已经坐上了这个位置,就要有责任感,景平营不是没有战斗力,只是军纪和作战意识太模糊!”牧景站起来,脸庞上有一抹坚毅:“他们不知道为何而战,他们不知道军人应该遵守纪律,所以我们要教会他们,只有这样,才有一个强大的景平营,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活下来!”

“可武备堂的学子,终归是太过于年幼了,未必能影响他们,若是反而被他们影响回头,岂不是浪费我等当初建立武备堂的心血!”张宁有些担心。

“顾不上这么多了!”

牧景摇摇头:“我倒是想要用三五年来培育他们,让他们彻底的巩固基础,然后才上战场,可是我们哪有这么多时间啊,汝南这一战我有些担心!”

如今看起来的形势很好,官兵已经重围黄巾军,可是如果按照历史走势,这结果却不是很好。

历史上汝南黄巾可是完全的生存了好些年,最后还是被曹操率兵扫平。

也就是说,这一战的结果是不太好了。

“是不是你多想了!”

张宁道:“汝南黄巾的实力摆在哪里,恐怕只是挣扎而已!”

“未必!”

牧景道:“我相信直觉,这一战没这么简单,或许还有我们想不到的敌人!”

“想不到的敌人?”

张宁沉思了片刻,没有头绪。

她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对了,我们就是九十多个学子,有五个部曲,本应该平分的,但是你却把三分之一都给了陈到部,这是为什么!”

“我看好他!”牧景眸光猎猎,神情灼热。

这个年纪只有十五六岁的少年,应该就是历史上的那个陈到,陈叔至。

历史上,陈到本身就是汝南人,至于他如何投靠刘备了,这就有些说不清楚。

不过有一件事情牧景倒是清楚了,龚都刘辟等人是投靠了刘备的。

有一段历史是这么说的:先主带兵到汝南,联合黄巾余党龚都,众有数万人,曹贼派遣蔡阳前来攻打,被先主所杀。曹贼再派遣曹仁来攻击先主,先主战不利投奔刘表……

如今陈到是龚都部将,日后投靠刘备,自然就顺利成章。

如果是巧合,那就太巧合了。

这个少年,九成就是那个宿卫刘备身边的武将陈到。

如此一个大人才摆在面前,还不去使用培养系的技术,好好培养出来,那牧景就太蠢了。

第一百零九章 景平营和武备堂的融合 下

五个军侯下山之后,并肩进入校场。

“骆帅,你说少渠帅这是什么意思?”杜峰还是有些想不明白,突然开口说道。

“要说不信任我们,也不需要如此,景平营的建立,他有说话的权力,足以安插一些副将进来了,压制我们兵权,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兵权还是让我们自己掌控!”

骆应停下来脚步,沉思了片刻,道:“要说信任我们,恐怕也谈不上,毕竟我们是降将,古今往来,任何人对于降将都是不可不防也!”

“我认为可能是我们想太多了!”

莫宝道:“这些少年一个个看起来有点学识,但是行军方面,应该就是饲养的家畜,如何比得上我们这些放养的野兽,我看可能是少渠帅打算历练他们!”

“那我们就供着他们!”杜峰皱眉。

“不用!”

谢羽冷冷的道:“既然少渠帅把这些人送进来了,我们使劲的用,作为部下,我难道还要小心翼翼的保护他们吗,战场上刀剑无眼,我不会刻意去刁难他们,但是也不会看在少渠帅的面子,让他们把军营当城训练场!”

“就怕到时候少渠帅不高兴!”

“我在意的只是殿下高不高兴!”

谢羽道:“我相信殿下会清楚战场的道理,会理解我们的做法!”

“小到,我们各部之间安插进来的少年只有十五人,而你部却安插了足足有三十多人,是我们的两倍还多,这是为什么啊?”

骆应年纪最大,对于陈到这个少年向来是老大哥形象一直照顾有加,还帮助他在军中立足,不然陈到即使本事再大,也不能以弱冠之龄,统帅一部。

“是不是他得罪了少渠帅?”

有人低声的道。

陈到苦笑:“我也不知道,既来之,则安之,诸位哥哥不需要担心我,我本身年纪不大,这些少年,应该会更好的安抚住,若是他们只是无用之辈,即使少渠帅当前,我也不会用!”

他少年时期,乃是奴身,父母皆为大户长工,所以他出身就是奴籍,父母双亡,日子更加艰辛,受尽苦难,后来黄巾爆发,这家大户受到的冲击,他年仅十岁,举刀屠戮,连杀数十人,被黄巾渠帅龚都收于麾下。

进入黄巾军之中,这些年也因为年纪太小,所以一直被小看欺负,幸好还有骆应等人扶持,方可小心翼翼的走到今时今日,展露一定的才能,立足军中。

“小到他说的对,此事既来之,则安之!”骆应道:“我们就好好看看少渠帅给了我们什么人才,能用则用,不能用日后就直接提出来,可不能因为他们,在战场上荒废了我们这些儿郎的性命!”

……

傍晚。

景平营中,骆应部曲。

“末将叶准,拜见军侯大人!”

“末将……”

十五个少年身躯笔直,站立营中,向着军侯骆应行礼。

“从现在开始,你们既然是我的部下,那就要听从我的军令,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去收拾被褥,安置行军床,明日清晨,照旧早训,任何人不到场,军法处置!”

“诺!”

十五个少年躬身领命。

“你们可以滚了!”骆应直接挥挥手,冷漠的道。

“是!”

十五个少年落荒而逃。

“一群童子军,少渠帅也拿得出手!”

“太小看我们了!”

“我看不用几天,他们就受不住操练,卷铺盖走人了!”

大营之中,骆应的几个部将笑嘻嘻的说道。

“骆明,明天增强操练的力度!”骆应道。

“军侯,会不会太过了,少渠帅哪里交代不过去啊!”

“哼!”

骆应冷哼:“他们受不住就让他们滚蛋,我骆应的部曲,一视同仁!”

“叶哥,这下马威可厉害的很啊!”营外,校场上十几个少年并肩而走。

“不见得好相处,哥几个还是小心点,我们可不能坠了武备堂的声威,也不能让祭酒和总教官他们失望,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立足!”叶准是武备堂骄子,他今年十六岁,武功不是很强大,但是各科成绩平衡,被牧景提拔为屯长,算是骆应部职位最高的少年。

“我等知道了。”

十五个少年各自进入了营房之中安置。

……

这种情况在景平营的另外四部,皆然上演。

景平营之中,一场武备堂和黄巾降军之间的战争悄然无声的上演了。

……

“你们没吃饭啊,出矛要快,这样刺出,你还没有刺到敌人,就已经被敌人杀死了,战场上不会因为你年纪小就会让着你,生死之间,只有活着和死去,这个动作再做一百次,做不到滚蛋!”谢羽部,一个屯百余人在训练之中,屯长对这插进来的几个少年激昂的说道。

“是!”

几个年纪小的少年咬着牙再做刺出的动作。

“……”

“继续跑,落后了给我再跑十圈,任何人不许例外!”杜峰部,一个屯长对着这些新加入的少年颇为不爽,开始使劲的折磨起来了。

“是!”

少年们也开始咬着牙紧紧的跟在这些壮汉后面,他们在武备堂最常的训练就是跑步,在这一点上,他们自认为不会输给任何人,寸步不离。

“……”

“我是你们的新屯长,今天第一次见面,你们可以因为我年轻而轻视我,但是决不能违背我的军令,我不会对违抗军法的人手软!”陈到部之中,少年张石作为屯长,对着部下一百多将士,开始树立他的威严。

“想要做我们的屯长,起码能打得过我啊!”一个粗狂的士兵走出来,大咧咧的道。

“何人喧嚣!”

“我乃孙二虎!”

“我是你的上官,在说话之前,你最好先说‘报告’二字,不然我会视你为挑衅我的威严!”

“什么破规矩,以前没有!”

“现在有了!”少年张石冷厉的说道。

“打赢我,我就尊重规矩!”

“上来!”

“既然屯长邀请我切磋一下,那我就不客气了!”

壮汉孙二虎大咧咧的走上去。

“来吧!”张石摆开的阵势。

“吃我一拳!”孙二虎虽然没有练武,但是天生力气颇为打,在军中联系的杀伐招式更是显得爆裂。

“嘭!”

少年张石身法不错,一个躲避,然后就是一个后脑手斩,这是景平武备堂之中,总教官张火最近教出来的简单杀敌方法,容易上手。

“现在你可以归队了!”张石冷冷的道。

“诺!”孙二虎吃了一口的泥土,感觉整个人头晕晕的顿时对张石这个少年变得有些敬畏起来了。

实力能让人信服,经过这次下马威,张石开始镇服了麾下的部将,按照他所学到的知识,开始的训练他部下的将士。

“……”

在操练之中,一幕一幕的画面上演,武备堂的少年之间和黄巾士卒之间在互相较量,他们的较量很粗暴,军人本来就是一群坦坦荡荡的人,就算是刁难也是名正言顺的。

谁扛不住,谁就会被谁给感化。

牧景想要用这些少年的风气带起景平营的作战纪律,而这些军侯也想利用这些少年给牧景一个教训,告诉他要尊重战场上的长辈,不然会吃亏的。

双方的较量如火如荼。

像这种较量却在生活之中缓了过来了,将士之间的融合不仅仅在战场,更多的是在平时的生活之中。

“陈超,你这每天都要把被子叠的这么整齐,为什么啊?”

“呵呵,这是我们武备堂的规矩,武备堂的祭酒说过,军人是讲究纪律,而最简单的纪律就从叠被子开始,如果连每天起床的被子都不能整理好,就谈不上日复一日的尊从纪律!”

“这说法倒是不错,就是太麻烦!”

“不麻烦,做着做着就习惯了!”

“你这孩子做的不错啊,之前我对你还挺有意见的,现在看来,你其实也不赖,应该不会拖我们后退,日后作战的时候,跟着我!”

“谢谢熊哥!”

“……”

“白屯长,我看你这吃饭的动作,有点好像颍川长社的人,他们也喜欢吃饭之前烘一烘这碗筷的!”

“我就是颍川长社的,老习惯了!”

“我也是啊,我们还是同乡,我叫古华,今年十五岁,刚刚加入景平营,日后还请白屯长多多关照!”

“那你为什么去了南阳?”

“我爹在颍川战败之后就流落南阳了,后来跟着了大当家,再后来就被官兵围剿,战死了!”

“你爹也是颍川黄巾,他是那一部的?”

“波才渠帅!”

“我也曾经是波才渠帅的部下……”

“……”

“小子,体能不错啊,能给我们跑这么多圈还坚持着,不错不错!”

“哼,别看我年纪小,只有十四岁,可是在武备堂的时候,我可是体能之中夺冠的,能连续负重跑十五里地,这点距离,热身而已!”

“刚说你不错,你就骄傲了,就你的小体格,使劲的吹吧!”

“屯长,你要是相信,不我们再来较量一下,看我们谁跑的时间长!”

“小子,我说你一个好好的官兵少年,为啥来我们黄巾军的营部呢!”

“屁话,我也是一个正经八百的黄巾儿郎!”

“什么?”

“我爹当年可是黄巾渠帅赵忠麾下营帅,可惜在宛城一战之中战死了!”

“原来你也是黄巾儿郎!”

“……”

双方的较量在进行之中,但是整个景平营的风向在慢慢的转变,这些少年以自己的毅力和实力让不少黄巾将领改变的对他们的看法,而这些少年曾经的黄巾身份,也让这些黄巾将领放开了戒备之心。

第一百一十章 北上

中平五年,八月下旬。

舞阴城中。

这一天,牧山从城外的南阳军营回来之后,立刻召唤麾下各营的主将和副将,集合中营的大殿之中,商议他们即将下来的战事部署。

“都尉大人命令某,明日早晨,率兵北上,以先锋之军,进攻葛坡黄巾!”

牧山的声音有些沉重的响起。

南阳大军一直在灌阳待命,拖了这么多天,终究是要北上葛坡了,葛坡可是黄巾渠帅龚都的老巢,此战必然是一场的血战。

“进攻葛坡?”

“这么快!”

“我们的整合,还有各营之间的配合都还是有些问题,现在贸贸然的开战,恐怕之前做的努力有些前功尽弃!”

“……”

众将闻言,一个个微微皱眉。

牧山麾下,亲卫营,骑兵营,先锋营,弓弩营,重甲营,平山营,景平营,足足有七个营,兵力已经超过一万,如今的整编和融合才刚刚开始,最少最少要一两个月才能完成,这时候开战,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好消息。

“这是各方太守协调之下的动作,上蔡方面昨日已经开始打起来了,汝南太守袁胤亲自率军进攻上蔡,刘辟死守上蔡,大战如火如荼,如果我们这里不动,就等于放任葛坡的黄巾军增援上蔡,届时一旦汝南兵马战败,唇亡齿寒之下,必然会连累我等!”

牧山道:“所以此战,不可为而必须为之!”

“牧帅,葛坡黄巾足足有部众十万有余,单单是我们几个营的兵力,恐怕兵力不足!”

周仓拱手,开口说道。

“我们只是先锋,主要是打通进攻葛坡的道路,这条道路上的黄巾大营,我们都要一一拔除,为主力兵马扫清屏障!”

牧山道:“都尉大人率兵在后行军,不日将至!”

“万一都尉他们的兵力没有及时增援我们,我们岂不是独自的面对葛坡的十余万黄巾众?”

成罗低声的道。

“军令不可违!”牧山平静的道:“我们要相信都尉大人!”

他的实力就是自信,如果黄猛敢背后捅刀子,他就把整个战场都掀开,大不了就拼一个你死我活。

“县尉大人,那我们的粮草方面呢?”

李严想了想,询问。

他们如今兵强马壮是事实,可是消耗粮草方面也是一个大问题,牧景押送来了粮草,已经被消耗的差不多了,现在粮草问题倒是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我已经尽力的想都尉大人讨要了,但是都尉大人只是拨给了我们三千人所用的半月粮草而已!”牧山回答:“南阳的粮草押送缓慢,这也是都尉大人迟迟不敢进攻葛坡的原因,但是现在已经等不下去了,他并非有心拖沓我们的粮草!”

“还是太少了!”

“连一半都不到,很容易断粮!”

“一旦断粮,如何打?”

众将面面相窥。

其实三千人的粮草是差不多了,毕竟舞阴县兵上报造册的也就三千来人,可是最近扩充的太厉害了,平山营和景平营加起来就有七八千兵马。

“我们营中还有多少粮草?”有人开口询问。

“最近我们粮草消耗特别大,就算节制一点,最多我们只有十天粮草!”

蒋路回答说道。

“汝等放心,某已经吩咐舞阴,运粮北上,如今已经能在路上,不用数日,便可赶到!”牧山摆摆手,沉声的说道。

粮草问题,他向来重视,所以早在之前,他已经给张谷去信,让他在押送一批粮草上前。

按道理这场战役是以南阳太守府的名义开战,不应该他主动筹备粮草,可是他终归是太守府忌惮的人,太守府能在他身上做的文章,也只有粮草。

只有把粮道都拽在手中,他才感觉安全。

“这倒是放心很多!”

众将松了一口气。

“现在我开始部署任务!”

牧山起身,推出一块屏风,屏风之上是行军舆图,以葛坡上蔡等地为中心,映照方圆数百里,地形不算很清楚,但是也能看的过去。

他指着地形,道:“周仓,骑兵营必须在一日之内,突袭我们城外东北侧五十里不到的黄巾军营,速战速决,突袭之后,立刻脱离,牵制他们的注意力,把他们引出营外,但是不可硬拼!”

“诺!”

“李严,成罗!”

“在!”

“弓弩营和重甲营更在骑兵营后面北上,尽快打通这个黄巾营!”

“是!”

“邓县尉!”

“在!”

“平山营可否率先拔营!”

“可!”

“好,你们拔营之后,立刻向东,以东面绕路北上,在这里都一个圈子,走到他们后面去,包抄这里,形成包抄之后,你们只要负责断了他们的归路便可,不需要出手,只需要防备后面,尽可能的断了葛坡方向的援军!”

“大当家,据我所知,葛坡和这个军营之间,相隔五里就建立一个烽火台,消息传递的很快,恐怕很难拦截!”

成罗说道。

“不需要拦截消息,打起来之后,就算拦也拦不住,我只要堵住援军的支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打通进攻葛坡的路线!”

“是!”

众将点头。

“大当家,我的先锋营呢?”雷虎皱眉,低声的询问。

“先锋营和我的亲卫营联袂进兵!”

牧山淡淡的道。

“可是先锋营的责任不是逢战必先吗?”雷虎有些不甘心。

“等你的先锋营能打赢我的亲卫营,我就让你们逢战必先!”牧山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行军打仗,并非儿戏,有能力的才能先锋为军,先锋营的营号我暂时留给你,但是如果在日后,你不能做到先锋营的资格,我将会剔除这个营号!”

“诺!”

雷虎重重的点头。

先锋营受挫很大,伤亡无数,如今就算他七扣八扣,把几个叔父都得罪干净了,也只有六百多人而已,而且战斗力比之前还弱一大截,想要先锋作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

“尔等立刻回去准备,尽快完成拔营之前的事宜!”

“遵命!”

众将领命而去。

“爹,那我景平营的任务是留在灌阳这里当预备役?”牧景笑眯眯的道。

景平营毕竟是黄巾降兵组成,如果让他们立刻去攻打龚都部,多少有些不好,所以牧山想要让景平营避开葛坡战役,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想得美!”

牧山虎眸如电,斜睨了他一眼,冷冷的道:“景平营不用参与葛坡战役,但是立刻北上,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拿下定颍县,西平县,提防汝阳的黄劭部!”

汝南北部,是颍川渠帅黄劭部坐镇,黄劭大败了颍川兵,声威正盛,已经连连拿下了好几座城池,目前正在壮大声威,兵力也是强盛,若是他南下上蔡,必然会引发局面混乱。

牧山可不想腹背受敌,所以他必须要在北面布置防区,景平营最合适。

“北上?”

牧景皱眉,目光仔仔细细的看看舆图,道:“爹,我要是北上的话,谁来给你防御后翼啊!”

“我为什么要防御后翼?”牧山面无表情。

“你就不怕黄猛他们插你一刀!”

“你的小心思倒是挺多的!”牧山目光有些玩味的看着他。

“我这是担心你!”

“收起你的小心思!”牧山摇摇头:“飞鸟尽,良弓藏,但是飞鸟未尽,良弓是不会藏起来的,南阳兵终归是上下一心,才能答应这一战,就算黄猛看不透,我相信他营中也有人看得透!”

“老爹,你啥时候会拽文了!”牧景很是好奇。

“小兔崽子,非逼你老子对你动武是吧!”牧山勃然大怒,一副要把牧景千刀万剐的样子,最近他可是听从了蒋路的劝谏,作为主将,不可没知识,因此很刻苦的去读书,所以才会飚出一两句有内涵的话,却没想到被儿子鄙视,越想越是生气,大有大义灭亲的冲动。

“爹,我先下去准备拔营事宜!”

牧景连忙起身,拉着张宁的小手,也不管张宁脸红耳赤,三两下的就向着外面走去:“张副将,老爹发飙了,我们快走!”

“我靠,这小子攻城略地这么快?”

牧山看的有些目瞪口呆:“我是不是很快就有一个小孙子了!”

“牧帅,牧龙图只有十三岁!”蒋路收起手上的一些文卷,没好气的说道:“你想要抱孙子,恐怕还要等等!”

“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准备去讨媳妇了!”

牧山义正言辞的道。

“你牛!”

蒋路无言以对。

“先生,我刚才部署如何?”在蒋路面前,牧山还是很谦虚的。

“我倒是不担心牧帅在战场上的能力,牧帅能打通进攻葛坡的道路,毫无疑问,只是我有些担心此事没这么简单!”

“怎么说?”牧山面容正色。

“最近黄巾军的动作牧帅可有仔细的看!”

“很安静啊!”

“就是太安静了!”蒋路道:“他们不是不知道最近已经被压制在的上蔡这里,但是他们居然无动于衷,你认为他们是坐以待毙吗?”

“不会!”牧山摇头。

“那就是他们有绝对的依仗!”蒋路道。

“这么说,此战不好打!”牧山的面容肃严起来了。

“牧帅还需小心一点!”

蒋路道:“把景平营放在北面,是一个很好的决定,有景平营在北面防御,牧帅进退皆可!”

第一百一十一章 先手布局 (补更,5/20)

三日之后。

距离定颍县城不足三十里的一个山谷之中,大军扎营,营帐一顶接着一顶,树立的军旗基本上都是黑色案底,上面有南阳,舞阴,牧,等等的字标。

另外大多军旗都会绣上一个图案,黑色曼陀罗,这是景平武备堂的徽章,也是景平营从景平武备堂继承而来的标志,也是属于景平营主将牧景的独特标志。

“少渠帅!”

谭宗风尘仆仆而来,拱手在旁,躬身禀报:“这是定颍县城中的兵力部署图!”

他已经改变了对牧景的称呼。

在景平营的所有人黄巾将士面前,牧景就是少渠帅,南阳黄巾的少渠帅,这是一个称呼,也是一个名头,更是一份荣耀。

“这么快!”

牧景有些意外,他布置下来任务也就是三日时间,倒是没想到谭宗会这么快就摸清楚了城中的情况。

“少渠帅,城中的兵力部署太过于粗糙了,防备心很低,领兵的黄劭麾下的一名叫做王曲,兵马虽然一千五百多,但是都是四处凑出来的青壮,并无多少战斗力,他本身是一个山贼出身,此人嗜血,粗暴,而且麾下兵将毫无纪律可言,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谭宗道:“整个县城的百姓如今水深火热之中,想要弄点他的兵力不住,太容易不过了!”

“黄巾起义,席卷八州,兵马百万,却维持不到一年,其根本之原因,就是来着不拒,良莠不齐,只要有人提出反朝廷的,大贤良师就接纳,大多盗贼,恶性难改,攻陷一地,必然烧杀抢掠,如此行径,如何不败也!”

牧景冷笑。

黄巾起义,多多少少也算是有些响应天命,可是张角太急了,黄巾军的声誉都被毁掉了,以农民是名起义,却得不到民心,必败无疑。

“王曲!”牧景感叹一番之后,开始仔细的看看这一份兵力部署图:“看起布置兵力,也不算是草包一个!”

定颍县城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城垣还是很坚固的,如果强攻,实在不好打,最重要的是景平营没有攻城器械,如果现在才开始伐木砍竹去做攻城器械,那就太晚了。

“能想办法打开城门吗?”牧景询问。

“少渠帅的意思是,收买王曲部将,从里面打开城门?”谭宗沉思了一番:“或许可以试一试!”

“上兵伐谋,如果能兵不刃血的破城,才是最好的攻略!”

牧景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不惜重金,看能不能做到,若能做到,你就是此战大功臣!”

“诺!”

谭宗神色之间有些振奋,重重的点头,躬身领命。

这是牧景交给他的任务,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牧景失望。

“上蔡和葛坡方面,情况如何?”牧景放下手中的兵力部署图,询问起来了。

“大当家已经兵临葛坡,但是葛坡方面,兵力很强盛,大当家的兵锋被挡在,目前双方之间好像都是试探性的战役,尚未正面对垒!”

谭宗禀报:“龚都好像对大当家防备很强,我初步查探到的是,他在左右两侧,最少布置了三万兵马,除非大当家强行破营,不然只能被挡在葛坡之外!”

“上蔡呢?”

“上蔡的战况也是胶着!”

“胶着?”

“汝南军五次攻城,都无功而返!”

“看来汝南袁氏没有尽力啊!”牧景冷笑:“他们想要汝南乱,那就乱吧,父亲身边哪有蒋路李严他们,应该不会傻到自乱阵脚,我倒是不担心了!”

汝南袁氏的底蕴,恐怕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袁氏想要拉出一支平叛的兵马,绝对不难,可是……

这一战越来越有意思了。

“谭宗,你要替我做点事情,有些事情要未雨绸缪,我们可不能打赢了这一战,还被人家拿去了功劳!”牧景双眸闪闪发亮,他心中的一个计划,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请少渠帅吩咐!”谭宗拱手领命。

“你帮我去一趟京城雒阳,想办法接触一下十常侍,十常侍那一个都行,只要能接触到皇帝的,都可以!”

“十常侍?”谭宗道:“没有门路他们很难接触!”

“没有门路,就要金子开路!”

牧景道:“我听说陛下曾经在西园售卖过官职,此事便是中常侍张让所主导了,此人爱财,我们就以财诱引,必须要牵上线!”

“这样以来,恐怕所用财帛,不在少数!”

“之前我让张谷叔父屯了六千金,而如今景平商行不少商户和我们关系良好,只要我愿意,能借出数千金来,就算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这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牧景说的很决绝。

“我会尽力去做好少渠帅吩咐的每一个任务!”

谭宗咬着牙,沉声说道。

“接触上了之后,你们尽量保持好的关系,然后给他们不经意时间说一下南阳的势力割据,张咨是大将军的部将,你可以利用十常侍和大将军何进之间的矛盾,把父亲推上去……”

牧景说道很仔细。

“牧景,吃早饭了!”

这时候,张宁端着早饭的一碗粥一个小菜,走进来,低声的道。

“我们先吃饭,你吃了吗?”

牧景看着谭宗,询问道。

“谢谢少渠帅关心,末将在路上已经吃过干粮了!”他是今日早上才赶到大营汇合牧景了,连夜赶路,他已经吃过了一些干粮顶肚,和牧景一些进餐,他可没有这么大胆。

“殿下,我们后勤方面目前如何?”牧景一边端起粥来吃,一边询问。

“恐怕撑不住多久!”张宁作为副将,她负责粮草还有后勤军械医疗等等的问题,她皱着眉头,道:“如果攻下定颍,也许还能多撑一些时日!”

“攻下定颍城应该不难!”

牧景摇摇头:“可是城中还有多少粮草就未必了!”

按照谭宗的消息,王曲这个人可有刮目三尺的能力,城中就算是百姓手中,都没有多少粮草了吧。

“张谷叔父已经押运粮草来了,但是目前还没有消息,应该是路上耽搁了一些时日,我会继续派人去催促一下!”

“嗯!”

牧景点点头,然后道:“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

“借兵!”

“借兵?”张宁不解。

“我需要借用你几个手下去做一点事情!”

牧景说道。

张宁的手下,虽然只有十一个,但是每一个都是高端战力,这要是用起来,堪比一支军队。

“什么事情?”

“运送一些东西,去雒阳!”

牧景三两下解决了早餐,然后放下碗筷,擦擦嘴唇,道:“六千金,这事情交给其他人,我还是不放心,最少张火叔父亲自去运送!”

“六千金?”张宁吓一跳:“这么多金子,你意欲何为!”

“自然是行贿!”

牧景开口说道:“我爹在这里拼命,可不是为了南阳太守府的命令,是为了我们未来,只要立下了一个让朝廷,让皇帝都震惊的功劳,然后在朝廷上打通关节,我们就可以拼一个出身!”

这个时代,出身太重要了。

他必须在灵帝驾崩之前,大汉朝还是最正统地位的之后,拿下一个日后所有人不容反驳的出身。

想要拿下这么一个好出身,时机,功劳,运作,缺一不可。

时机已经到了。

功劳有牧山去赚取,以牧山的能力,想要夺取一些功劳,不在话下,甚至擒杀匪首也不是不可能的,届时必然会震惊朝廷。

运作就要靠自己了。

“可是朝廷之上,宦官名声不太好,如果牧帅搭上宦官,会不会授人以柄!”张宁担心的说道。

“已经顾不上了!”

牧景摇摇头:“现在只有通过宦官,才最快的在陛下心中留下印象,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的陛下也熬不住多久!”

“你的意思是?”

“年前就已经传出了陛下在后宫昏厥的消息,我们的这个陛下,身子骨恐怕已经撑不住多久了,三五年的事情,他乃是朝廷最好的脊梁骨,一旦他出了问题,朝廷必乱!”

牧景熟读东汉末的历史,灵帝明年就会驾崩,灵帝一驾崩,这天下必然大乱。

历史上对灵帝的评价很多,昏聩,听信宦官,造就了党锢之祸,等等……多不胜数,但是不可否认,他以他的手段,利用宦官来稳定了世家的实力,反而让摇摇欲坠的大汉朝继续屹立下去。

“你怎么确定那皇帝就快不行了?”张宁很是意外。

“凡事预则立,不予则乱!”牧景笑着道:“有很多事情需要未雨绸缪!”

“也对!”

张宁虽然感觉上牧景好像隐瞒了一些消息来源,但是并没有过于追问,在这种事情上,她还是信任牧景的:“火叔恐怕不太愿意,他现在感觉战场很危险,必须要亲自护卫我左右,之前他愿意率武备堂学子北上,也是担心我,现在让他离开,恐怕那一如愿,让周宏去,我拨出七个神卫军将士,加上周宏,八个人,只要不是大军围剿,应该没问题!”

“也行!”

牧景看着谭宗:“谭哥,这事情我交给你去办,另外我会写信,让赵平叔父亲自带人陪你走这一趟,赵平叔父是老江湖了,这事情他恐怕比你还要精通,你向他多请教!”

“赵平叔父要是走了,舞阴方面……”

“现在我们顾不上这么多了!”

牧景道:“只要我们这里前线不败,父亲兵权依旧在,舞阴方面一时三刻还乱不了,那些士族都识时务者,他们不会不顾家族死活的,而此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要尽力做到最好,万一父亲在战场上取得功劳,却被人瞒报,那就真的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第一百一十二章 血战葛坡 一

雒阳,宫城之中。

“陛下,这是汝南送来的奏书!”一个中年宦官迈着小碎步,双手毕恭毕敬的捧着一些奏本,走进了宫廷的一个御花园之中。

“汝南?”

御花园之中,一个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站在花丛之外的凉亭之中,他闻言,看都不看一眼这些奏本,只是冷冷一笑,道:“一群没用的东西,已经将近半年了,连区区一些黄巾余孽都收拾不了,朕要他们何用!”

“陛下息怒!”

周围一个个宫女宦官连连跪下。

“起来吧!”

明黄龙袍的男子摆摆手,对这手下人道:“尚父留下,汝等都给朕退出去!”

“诺!”

一众的宫女和小宦官头也不抬,赶紧背着身子,走出御花园。

“尚父,朕到底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天下如此多反贼要谋逆朕的江山!”这个穿着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就是的当今天子,大汉朝的皇帝,刘宏。

“陛下,这不是你的错,陛下为了政务,已经夙夜难眠,殚精竭虑,是他们不知足,他们罪大恶极!”中年宦官躬着身子回答:“终有一天,老奴会灭绝他们九族,为陛下除去恶贼!”

“若是朝中人人有你如此忠心,朕又何至于担心这区区恶贼!”

刘宏拿起了奏本,只是简单的掠了几眼,面容越发的阴沉:“哼,汝南太守袁胤的奏书,要粮草,要援兵,他们还真当朕什么都不知道啊,真逼急了朕,朕让他们试试朕的屠刀是不是锋利!”

“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

中年宦官道:“袁氏乃是四世三公,门人遍布天下,独揽士林半壁江山,若是擅动,必然引发朝中打乱你!”

“朕忍!”

刘宏深呼吸一口气,平静下来,道:“西园八营筹建的如何了?”

“八大校尉已经开始不断的征召兵丁,不日便可成营,陛下十月可在西园阅兵!”中年宦官沉声说道。

“校尉之中,可有将才?”

“下军校尉鲍鸿颇有才能,昔年在凉州曾经平乱军,英勇果敢,颇为善战!”中年宦官斟酌了一下,才说道。

“朕若是让他率兵去汝南督战,你意为如何?”

刘宏闻言,并没有怀疑,他对张让这个身边最亲密的人向来是绝对信任的,他双手背负,目光远眺,淡然的问道。

“陛下担心汝南情况?”中年宦官皱眉。

“河东这边的局势已经稳住,董仲颍虽然有些匹夫之鲁莽,可也不失英勇之气,白波黄巾已经被堵回了西河去,传闻贼首郭太被董仲颍重伤,生死不知,失去主将,必四分五裂,难成大器,对朝廷没有威胁,如今唯有汝南和黑山的黄巾军让朕担忧,黑山黄巾虽然实力强大,但是不占据郡县之地,收缩在黑山之中,贼首张燕也颇为识势,他虽然紧握兵权,但是暗中还是派人来朝廷表忠心,我们可以缓缓图之,可汝南的局势却在不断的溃烂,这个天下大郡已经陷落大半,汝南袁氏更是放纵反贼之乱,以图暗中扩军,若是局势继续溃烂,恐怕会引发天下大乱,不可不防!”

刘宏轻声的道。

他是皇帝,即使他这个皇帝在很多人眼中是听信宦官的昏君,可他心中却明白,他的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在艰难之中决议下来了,为的是大汉江山。

“陛下,老奴认为,可以等一等,最少也让他们耗一耗汝南袁氏的实力!”中年宦官道。

“说的也是,那就等阅兵之后,再说吧!”

刘宏想了想,说道。

他想了想,从长袖之中拿出一份奏本,递给中年宦官,道:“这是宗正刘焉提上来的一本奏本,你认为如何?”

“此人有反心!”中年宦官大怒。

“为何如此说?”

“他提议罢免之刺史,立州牧职务,牧守一州,总领一州之政务兵马,岂不是割据一方乎!”中年宦官冷冷的道。

“可他所言也没错,今之天下,各地官吏,已是腐朽不堪,贪渎之风,盛传郡县,连很多刺史都已经失去了对郡县官吏监督之责任,这半年以来,弹劾益州刺史郤俭的奏书多不胜数!”

刘宏沉声的道:“宗室毕竟是刘家的子弟,若能以宗室之才,平天下之乱,朕也算是为大汉朝廷,立下的功绩,无愧祖宗了!”

“陛下!”

“此事朕已决议,但是必有人反对,你替朕扛着!”

“诺!”

中年宦官闻言,不在说什么。

“另外汝南的情况一定要盯紧,决不能让这些黄巾实力壮大,实在不行,调动西园之兵,南下剿贼!”

“遵命!”

中年宦官点头。

刘宏抬头看着湛蓝的天色,幽幽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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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坡是一个乡,葛坡乡位于上蔡县城西边偏北的位置,山水交替,周围是汝河之水萦绕,北面更是一座连绵大山屹立,易守难攻,是一个天然的营寨立足之地。

自从四月份的黄巾军从这里举起义旗,连连攻陷城池,掠夺的大多财帛都运在这里,这里方圆之地,已经成为了黄巾军的腹内之地。

乡中,有一栋伟岸的大宅屹立。

这一座大宅九进九出,占地最少五六十亩,原本是葛坡乡最大的大户葛家的祖宅,可是龚都率兵攻陷这里之后,血洗的葛家,把这一栋大宅据为己有,成为了黄巾军龚都部的指挥中心。

“南阳军目前行至哪里了?”

大殿之中,中年男子身披战甲,高高瘦瘦,眸光凌厉如冷鹰,死死地凝视着一副战图,冷冷的问道。

他就是龚都。

汝南渠帅之一,也是目前汝南黄巾军之中,兵力最雄厚的一个。

“禀报渠帅,他们的先锋军已经拔掉了我们在青水乡的营寨,距离我们不足二十里,而主力,紧跟在后,不日便可直逼我辕门之前!”一个文士翻阅斥候记录,回答说道。

“来的真快!”

龚都冷冷一笑:“先锋军,是舞阴兵吗?”

“正是舞阴兵的旗号!”

“卫同传回来的书函上说,舞阴县尉张川乃是昔日南阳黄巾的猛将牧山,尔等认为此事可真!”

“渠帅,空虚不来风,恐怕此事八九不离十!”

一个旅帅拱手说道:“舞阴兵颇为凶猛,区区数千兵马,不仅仅吃掉了卫同的近万主力,还逼迫余广,叶放的两营后退,不足十日,便可逼近葛坡,如此本事,不仅仅是勇猛过人,还是对我们行军布阵颇为熟络,非一般人能有!”

“牧山!”

龚都双眸爆出一抹精芒:“某家倒是没想到,去年的冬季居然饿不死他,却让他投了朝廷,这的确是一员悍将,颇为有些可惜了!”

去年牧山派遣使者来借取粮食,在他看来明显是不自量力。

昔日的南阳黄巾,他还有点放在眼中。

可是如今,不过只是一介流寇而已,他岂会把区区牧山百余青壮放在眼中,就算有粮食也不会借给他们,那个使者还唠唠叨叨,他一怒之下,就想要杀人。

最后把此人被斩了一个手腕,丢在的乱葬岗,估计是活不成了。

“渠帅,牧山此獠对我们必然恨意冲天,不可不防!”一个文士走上来,劝声的道:“他如今身后有数万南阳军,一旦兵临葛坡,必是血战!”

“无惧!”

龚都自信的道:“他不过区区一人,即使南阳兵马数万也是一群无用之辈,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不要主动出击,保留实力,等待机会!”

“等待机会?”

众将有些不解。

“只要再等等,等到北面的兵马至,里应外合的时机到了,我们就一举拿下整个汝南,直入南阳,东下九江,定中原之江山,再立我黄巾之威!”

龚都双眸爆出一抹野心的光芒。

第一百一十三章 血战葛坡 二

葛坡乡西南方向二十里之外,汝水河畔的一个沙滩平原之上。

“放出去的斥候回来没有?”

临时搭建的营帐之中,牧山卸去身上的重甲,洗洗手,然后跪坐下来,对着正在书写的蒋路询问。

“应该没还没有!”

蒋路放下手中笔,恭谨的回答:“最少要三个时辰之后才能回来复命,毕竟这已经是葛坡了,周围皆为黄巾军,斥候出没必须小心谨慎,若是遭遇上了,自然是一场而战,所以想要打探消息,需要一定的时间!”

“先生,你说龚都那厮在想什么呢?”

牧山看着一张行军图,提笔划了几个方位,然后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道:“我率兵而来,连拔除他两营之地,杀他三千兵马,势如破竹,长驱直入,他却稳坐泰山,丝毫没有援军而出,到底是他兵力缺乏,还是他根本不在意某家率兵前来!”

十日之间,他先后拔掉了挡在灌阳至葛坡道路上的两座营寨,以最快的速度兵临葛坡,本以为迎接他的是黄巾军的迎面痛击,可是没想到却异常的安静!

越是安静,越是不安。

他开始感觉到不安的情绪了。

“牧帅,之前曾经有斥候打听消息,也询问过很多的俘虏,葛坡乡这里易守难攻,乃是天然的军营,龚都在这里最少屯兵十万黄巾,然而龚都却始终没有派兵堵截我等,要么他就是自信过头,要么他就是另有算计,无论如何,恐怕此战难打!”

蒋路微微眯眼,眼眸深处浮现一抹慎重:“接下来,我们要避其锋芒,保住实力,以不变应万变!”

“如何保存实力?”牧山请教。

“牧帅,我们舞阴之兵,先锋为军,已先后数战,灌阳战役,先锋开路,也算是为这一战立下赫赫功劳,接下来该让主力上场了!”蒋路笑眯眯的道:“不然我们的都尉大人就该眼红了!”

战场上,除了生死,还有军功。

太过于独食的话,自然会被人嫉妒,舞阴兵已经锋芒毕露了,是时候藏一藏了。

“说的也是!”

牧山点点头,深以为然,毕竟汝南这一战没打完,他有的是机会,便开口说道:“我们这个都尉大人不简单心胸有多开阔,是时候让他去赚取功劳了!”

“牧帅,我现在还是担心我军中粮草的问题!”

蒋路长叹一声,忧心忡忡的道:“如今营中已经开始缺粮了,剩余粮草我们已经节约在节约了,可是终究会消耗完的,三日之内,粮草不至,我们必有大祸!”

牧山闻言,想了想,安抚了一下,道:“应该不用担心,我们舞阴的粮草运输虽然没到,但是郡府那边的粮草已经抵达了,整整十万石,如果节约一点,足够三万大军两个月的粮草了,想必他应该不会卡我粮草吧!”

“不可不防啊!”蒋路道:“郡府一直忌惮牧帅,牧帅不是不知道的!”

“那我该如何?”

“牧帅适当的时候,强势一点,亦然无妨!”蒋路劝声的说道:“此时此刻军中数千儿郎可都在看着牧帅,该是我们的,牧帅可以飞扬跋扈,压得住他们才能让他们畏惧!”

“明白了!”

牧山起身,道:“来人,牵我马来!”

“牧帅现在去找都尉大人!”

蒋路吃惊,连忙劝道:“都尉大人的主力如今还在八十里开外,而且行军缓慢最少都要两天时间!”

“你不是说三天之内,粮草不继,必有大祸吗?”

牧山道:“我可等不了他们到,既然他不主动给,我就主动要了,我区区就回,不用很久!”

言毕,他骑上一匹马,带上亲卫营一个部曲百余骑兵,向着后方而去……

……

一天之后。

牧山回来了,还带回来的八千石的粮草。

“我本以为都尉大人给我们五千石,已经是幸运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有足足八千石!”

“哈哈!”

牧山大笑:“我可是直接开口问他要三万粮草的!”

“那都尉大人就没说什么吗?”蒋路笑着问。

“他还没开口,一个个县尉就在哪里讨伐某家了,某家一怒之下,杀了一人,就是之前那个筑阳县尉,叫的最欢的是他,我直接给他一拳,他就扛不住,一命呜呼了!”

牧山冷冷的道。

“见血了!”蒋路皱眉:“这倒是有些闹的过分了!”

“不过分!”

牧山道:“他之前还敢出兵想要截景儿运送的粮食,我这是报私仇,谅他们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倒是!”

蒋路闻言,点了点头:“不过牧帅还是谦卑点好,既然好处到手了,不防给都尉大人一个面子,等待都尉大人率兵赶至,牧帅还是亲自给他道歉,这不会损害牧帅分毫,却能让他下得了台,不至于让他在心中惦记你!”

“也行,不就是道歉吗,三两句的事情,在鞠躬个,小事一桩!”

牧山向来大气,不会在乎这点的礼仪。

“来人,让雷虎来见我!”

牧山大喝。

“在!”

雷虎不知道从那个角落里面蹦出来了。

“大当家,我一直在等候你的军令,自然在你营帐左右徘徊!”雷虎一本正经的道。

“行!”

牧山没好气的指了指他,然后道:“给你一个任务,你率先锋营,押送三千石粮草北上,交与景平营,这时候景平营也应该处在断粮的边缘了!”

“诺!”

雷虎领命而去。

……

再过一日,约莫傍晚,南阳大军主力徐徐而来,在牧山营寨的旁边,建立的一个临时军营。

“舞阴县尉张川,今日前来向都尉大人领罪!”

牧山入营,二话不说,跪膝而下,俯首认罪。

“何罪之有?”

黄猛的面色铁青,一双眼眸阴冷如冰。

在之前的一天,牧山突然杀至,一进大营就蛮横要粮草,三句不到,就杀了自己麾下的一个县尉,这让他差点忍不住在攻打葛坡之前的先带兵剿了他。

筑阳兵不算多,但是筑阳县尉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县尉,就在自己的面前,被他这么一拳了了性命,南阳这么多县兵的首领,一个个县尉都看傻眼了。

他这个都尉大人也算是丢尽了脸。

“某不尊军令,不敬都尉,擅自杀伐,死罪!”

牧山硬邦邦的道。

“张县尉言重了!”

黄猛没有开口,但是刘劲开口了,他连忙扶起了牧山,道:“筑阳县尉私心太重,挟持舞阴粮草,此乃自做自受,张县尉无奈出手,吾等皆然明白,此事日后归南阳之后,再由太守大人定夺,如今我们还是先顾眼前战事,诸位认为如何!”

“郡丞大人说的是!”

“言之有理!”

“大战在即,岂能因些许小事而自乱阵脚!”

一众县尉连忙开口。

主要是牧山的凶狠把他们吓到了,牧山敢在黄猛面前,干掉了筑阳县尉,就敢干掉他们,这个匹夫,得罪不得。

“你们?”

黄猛怒气发狂,却被刘劲的眼神压制,不得不咽下这口气。

“事有对错,军有军规!”

牧山却摇摇头,拱手道:“某不敬都尉,乃是事实,军法不容,若是不领军规,岂不是骄横无礼,日后人人效仿,我南阳之兵,何来团结,何来战斗力,只适合如今尚有大战在即,关乎南阳之安慰与声誉,某不敢言死,今唯有自领一百军规,以儆效尤,还请都尉大人成全,待战事结束之后,大人要杀要剐,某家悉听尊便!”

他的言语已落下,大营之中,人人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这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即使黄猛,神色都变得柔和了很多,这可是一条金楼梯,最少能挽回不少他在南阳军之中的威望。

“舞阴张川前来领军法,行法何在,请即可行刑!”

牧山转身离去,走出营帐之外,脱下上袍,怒喝一声。

“在!”

左右两个执法之兵上前。

啪啪啪!!!!

就在这个营门面前,他足足领了一百军棍,虽然下手的人本身是他安排的,下手力度拿捏了不错,不会让他内伤,但是表面上他的背脊还是血肉模糊。

“此乃汉子!”

“如此猛将,岂能不敬!”

“舞阴兵三番四次冲锋在前,并非没有道理了!”

“要说此事也怪不得他,他在前方冲锋陷阵,那筑阳县尉却在后方准备截他粮草,如何不怒也!”

“说的也是!”

不少县尉看着这一幕,发出了的哀叹,即使他们其实都不太喜欢牧山,甚至也畏惧牧山的强势,但是此时此刻心中多少有点被其之折服了。

“都尉大人,张川领罪,若是都尉大人认为此军法不足罪,可继续行刑,张川绝无怨言!”

牧山躬身对着黄猛。

“张县尉有此之心,某颇为欣慰!”黄猛淡然的道:“军法无情,日后莫要再犯,今日到此位置,你毕竟为我先锋大将,不可受伤,先去疗伤吧!”

“诺!”

牧山拱手领命而去。

……

牧山离开之后,营帐之中,气氛有些压抑。

“好了,此事到此为止,日后莫要言论了!”

黄猛摆摆手,然后道:“我们如今最重要的是要拿下葛坡,葛坡就在我们前面,谁愿意出战!”

“某家愿请战!”

“属下请战!”

几个县尉纷纷走出来了,拱手请战。

他们麾下都有千余兵马,看着牧山一战一战的获胜,心中对黄巾军的实力也有了点评估,自然想要在战场上博取一些功名,所以纷纷请战。

第一百一十四章 血战葛坡 三

战场上。

“杀!”

“冲过去!”

“横渡河水,必须攻破黄巾营寨!”

“儿郎们,杀啊!”

“……”

南阳军的儿郎们正在的冲锋陷阵。

“张县尉,汝认为,吾等今日能不能跨过这汝水,直入葛坡?”中营之上,一个高台建立,众将观战,南阳都尉黄猛指着前方的战斗,沉声问道。

“都尉大人,某不想影响军心!”牧山平静的回答说道。

汝水河,是葛坡乡的第一道天然防御。

周围的河桥都已经被黄巾军给毁掉了,如今葛坡一面环水,一面是连接上蔡,要么渡河而战,要么攻破上蔡,可是上蔡驻扎刘辟部,凭借坚固上蔡城池,更加难打。

今日上阵的都是各地县兵,足足万余大军列阵迎上,气势倒是很足,但是想要跨过汝水河,恐怕不行,毕竟河岸对面,也有两万黄巾兵丁在阻拦。

“你的意思是,此战本都尉要无功而返?”黄猛冷笑:“你也太小看我们南阳儿郎了吧!”

牧山笑而不语。

他如今要按照蒋路的策略,以保存实力为主,所以他麾下的舞阴兵,还有邓洪麾下的平山营,如今都已经调遣后方,伐木造船,作为后勤预备役使用,静静的看戏便可,暂时没有增援的意思。

“都尉大人,吾等要请战!”

好几个县尉有些不服,从旁边走出来了请战。

“准!”

黄猛道:“传我军令,谁能首渡汝水,赏金十饼,官升一级!”

“是!”

众将领命,纷纷走下看台,各自领兵走进战场之中。

……

河对岸。

“竖盾!”

“弓箭手在前,射杀来敌!”

足足两万黄巾儿郎正在的御敌,摆出阵势,延绵数里之长,把汝水河这里的防御保卫的严严实实的。

“对岸的官兵好像增兵了!”

黄巾将领杨召目光凝视前方,冷冷的道:“沿着汝水河,他们已经全部强攻的一番,虽然付出了点伤亡,但是伤不了他的实力,看起来他们的实力还是很强悍,我们要小心啊!”

“有何畏惧!”

另外一员主将,名为燕鱼,他长的很瘦弱,但是身上的气势却很凶猛:“汝水已经上涨了,他们只是凭借一些竹筏木排,就想要强渡汝水,异想天开,除非他们有水军强攻,不然难以进入半分葛坡这里!”

“据我所知,对面官兵,不过数万人而已,我葛坡这里有黄巾十余万,足以击垮他们,你说渠帅为什么不出击?”杨召看了看河水上的官兵进攻,官兵虽然很凶猛,但是依旧被堵在河心之上,没有渡河而过的趋势,他放心不少。

“渠帅自有渠帅的打算!”

燕鱼道:“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说的也是,此战我们虽然有汝河天险,但是我们还是小心点为上,如今渠帅和上蔡方面已经形成拱受的方位,任何一方被攻破,我们黄巾军都会全军覆没!”

杨召只是一个谨慎的人,他摊开了一番地形舆图:“葛坡北面,乃是一片深山野岭,南面以汝水环绕,天然的要塞,想要攻破这里,汝水是最好的突破方向,汝水河流环绕之下,也是有些破绽的,除了我们这里的主要渡河位置之外,还有灵云渡,三月口,这些都是低洼沙滩,最容易横渡登陆!”

“你的意思要分兵!”

“必须!”

“好!”

燕雨点头:“我出兵去灵云渡!”

“那我分出一部分兵马去三月口!”杨召说道。

……

大战足足维持三日时间,沿着汝水河流,南阳军不断的进攻,但是却丝毫没有进展,可是伤亡却在叠加,三天下来,伤亡已经将近三千将士。

这个巨大的伤亡打醒了这些飘飘欲然的南阳兵将。

“三天了,我们已经伤亡的三千将士,可是汝等一次都未能登陆对岸,我们连葛坡的地都没有踏上,还要汝等何用!”

中军大营之中,黄猛冷冷的看着一个个垂下头的县尉,咬牙切齿的道。

之前看着牧山一次次的打胜仗,所以在他心中把黄巾军的实力拉低的一个层次。

可是当他们上阵的时候,却一次一次的吃瘪,这让他的心情异常郁闷,也让他认清楚了一个事实,不是黄巾军不禁打,而是舞阴兵的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

“吾等有罪!”

一众县尉面红耳赤,正在请罪。

“哼!”黄猛冷哼一声,眉头拧成一团,久久散不开。

“都尉大人,我们请战!”

郡兵数个军侯俯首跪下,躬身请战。

“准!”

黄猛大喝:“来人,去把我的铠甲和武器给拿来,某家今日要亲自渡河!”

他还不想让舞阴兵上阵,南阳兵连连失利,如果最后让舞阴兵力挽狂澜,那舞阴兵的声势就功高震主了,以牧山的强势,一呼百应之下,届时他恐怕也控制不住这些南阳兵马了。

而除了舞阴军之外,他手上还有三千郡兵,乃是精锐。

这时候郡兵必须上阵,不然南阳军的士气越发的低落,而且他要亲自率军,他要在军中树立威信,出征一来,一战未打,他还是缺少震慑的力量。

“黄都尉……”刘劲皱眉,他并不想让黄猛亲自上阵,他认为还不到这一步,毕竟黄猛是主将,如果连主将都亲自上阵,那就说明已经到了一个危时刻。

“刘郡丞,军中以我为主将,此事我已决议,无需多言!”

黄猛摆摆手,坚决的说道。

刘劲看了看黄猛,在看了看一直没有发言的牧山,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沉默不语了。

“什么时候了?”黄猛问道。

“禀报都尉大人,如今已经快进入傍晚了!”

“传令下去,立刻埋锅造饭,然后开始休息,今晚子时,全军进攻,各县兵从正面进攻,我亲自率领县兵,从下游的三月口渡河,夜袭葛坡!”黄猛是一个世家子弟,学武读文是基础,兵书也渡过不少,既然堂堂整整打不过去,只能剑走偏锋,夜袭是最好的选择。

他研究过周围的地形图,除了目前他们进攻的方位之外,还有几个方位能突破汝水河流而进攻葛坡,其中最为顺水的就是三月口,船只只要顺着河流,就能进入北岸去。

所以他决议从这里打开一个缺口,进攻河岸对面。

“诺!”

郡兵众将,领命而去。

……

晚上,夜色正浓,星月无光。

“山都县的儿郎,随我冲锋!”

“登陆,我们要登陆!”

“盾兵在前,弓箭手掩护,划船前进,准备登陆!”

“杀过去!”

“……”

正面战场上,正在激烈的交战,南阳军突然之间爆发攻势,多多少少还是打了黄巾军一个措手不及,万余兵马压下去之后,是最为接近河对岸的一次。

而此时此刻,距离正面战场不足十里的一个渡口,三月口。

这是一个渡口,也是一个河流交汇之地,汝水分出了旁支从做东侧流出,三叉之口,皆为弧形,宛如明月,所以得名为三月口。

嗤嗤!!!!

细细的水流声之中,一个个木排竹筏防着河岸对面而去。

“所有准备,我们要登陆!”

距离北岸不足三十步,木筏之上,黄猛身披战甲,手握武器,眸光俯视前方,看着黑漆漆的前方,他神色有些一抹的灼热。

“起!”

就在这时候,河对岸的平滩之上,一柄一柄火把的光芒交汇,映红半边天,映照方圆,宛如白昼般明亮,火光之下,一道道身影浮现出来了。

“射!”

为首一黄巾将领下令。

咻咻咻!!!!

数百的弓箭手开始挽弓拉箭,在射程之内,狙杀船只上的一个个南阳郡兵。

“有埋伏!”

“快撤!”

“伏下,快伏下!”

“盾兵,盾兵上前挡住!”

弓箭破空不断的落下,插在木筏上,插在一个个将士身上你,不少人直接倒下去,鲜血开始染红了河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血战葛坡 四

清晨,一缕温和的阳光折射下来了,驱散了笼罩在大地的浓雾。

汝水河南岸。

南阳军营寨之中。

中军营帐之中,南阳众将皆在,但是一个个低下头,气氛有些低落,有的将领灰头灰脸,有的将领身上血迹斑斑,在营帐的周围还隐隐约约传出了一声声伤兵的哀嚎的声音。

“可恶的黄巾贼!”

都尉黄猛受伤了,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铠甲,进入他的小腹,虽伤势不是很重,但是给他一种羞愧的耻辱感,他拳头攥紧,咬着牙齿,道:“此仇我一定要报!”

昨夜的夜袭失败了。

黄巾军早有防备,他却还大咧咧的跳进去,他引以为傲的郡兵伤亡将近五百儿郎,去了六分之一,不仅仅元气大伤,士气更是跌落了谷底之下。

“黄都尉,我建议,我们暂且收兵!”

刘劲拱手说道。

他有督军之权力,所以他说的话很重,并非建议,而是一个勒令的意思。

“为何?”黄猛眸光阴沉,看着刘劲,刘劲这是在挑衅他在军中的威严,这让他有些不喜,所以他冷冷的道:“兵贵神速,你不知道吗?”

“都尉,某虽不上战场,但是也熟读兵书,战场交战,讲究一股势,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竭,三而衰,如今我们连攻数日,却寸步难进,各部伤亡不少,士气越发低落,如何能攻之!”

刘劲目光对着黄猛,丝毫不畏惧,侃侃而谈。

他虽只是熟读兵法,不善掌兵,但是形势却看的很明白,如今局势就是如此,南阳军根本没有破开汝水的能力,除非……

刘劲的目光斜睨了一眼沉默的牧山。

除非牧山麾下的兵力能动起来了,还可能有机会破开汝水的拦截。

“再说了!”

刘劲指着众将,道:“如今他们麾下将士,受伤的颇多,战斗力大为较弱,若是强行进攻,岂不是推塔么去送死而已!”

“郡丞大人所言甚至!”

“请都尉大人怜悯!”

一众县尉俯首而下,请求黄猛。

“传我军令,挂牌免战,收兵三日!”

黄猛面容铁青,却无可奈何的说道。

“遵命!”

众将松了一口气,连忙躬身领命。

……

半个时辰之后。

舞阴军营。

牧山揭开营帐门帘,大步流星的走进来,然后让左右亲卫卸下自己身上的战甲,才说道:“去把蒋先生请来!”

“诺!”

一个亲卫迅速去担任军师一职的蒋路请来大帐之中。

“牧帅这么快就回来了?”蒋路走进来,有些奇怪的问道:“不用去观战吗?”

“他们收兵了,三日不战!”

牧山盘坐中间,喝了一口水,才说道:“这是刘郡丞的建议,我们的都尉大人估计也打不下去了,他们一个个县尉此时此刻也无心再打下去了!”

“看来南阳军中还是有明白人的!”

蒋路笑着道:“昨夜一战伤亡不小吧!”

“主要是郡兵!”牧山道:“郡兵只有三千,却折损五百,这黄猛要心痛死了!”

“伤亡如此之大,按道理黄猛应该拼命才是的啊,他怎么会收兵!”

“他不收兵也不行,刘劲此人,并不想是一个只管理后勤的人,我怀疑,他身上有督战的任务,甚至还有临时代军之权!”

牧山性格大开大合,不屑阴谋诡计,却是属于小事胡涂大事不胡涂的人,昔日他庇护在张曼成的麾下可以当一名冲锋陷阵的武夫,如今成为南阳黄巾的主帅,身负无数人的生死,也开始不断的成长起来了,心思也越发细腻。

“刘劲此人,我虽然不曾见面,却有些闻名!”

蒋路微微眯眼,道:“他乃是颍川学子,是张咨的同门,本身也是寒门出身,却交好不少士族子弟,声名远播,被张咨征辟之后,成为了南阳郡丞,南阳郡暗流潮涌,内有黄巾留下来的祸患,盗贼出没频繁,外有有荆州世家在俯视眈眈,也有周边一些人的窥视其中,鱼龙混杂,势力交错,张咨一人,根本掌控不了这个局面,所以才征辟了此人,此人确是颇有才干,辅助张咨,安抚各县,条理清明,城府颇深,不可小觑啊!”

“你说他会不会启用某家之兵?”

牧山有些担忧。

“一定会!”蒋路道:“他不是黄猛,黄猛舍弃牧帅而不用,是因为牧帅功高震主,他已经压制不住你了,而刘劲,他不一样,他所要的只是功绩,大败黄巾军的功绩,谁来掌军,他并不在意!”

“那某该如何应对?”

“躲是躲不掉的,况且现在郡兵吃了大亏,也是牧帅树立威信,收拢人心之时,若是能打一个胜仗,必然能提高牧帅在南阳军之中的影响力!”

蒋路眸光之中有一抹隐晦:“只是我如今依旧在担忧一事!”

“何事?”

“黄巾军隐而不出,必有谋算!”蒋路摊开舆图:“牧帅仔细看,这里位置虽然很好,可是进出艰难,易守难攻之下,也有难进出入之困,只要我们把这里围困住,他们即使屯粮更多,也早晚支持不住,毕竟几十万人的吃喝,每天消耗,乃是一个难以相信的数字,最后他们必须要突围而出,所以他们若是交战起来了,按道理是在粮草充足情况之下,速战速决,不应该拖延时间,可是如今,明明就是他们在拖延时间,而不是我们在拖时间!”

“他们会不会是在等待黄劭和何曼部的南下会师?”

牧山想到一个可能性,道。

“不无可能!”蒋路想了想,道:“但是北面有颍川军,还有从东面而来的徐州军,他们未必敢南下,而且就算你敢,此事我也认为并非这么简单!”

“没这么简单?”

牧山在寻思半响,想不出什么来了:“可是他们的兵力都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还能有什么依仗啊!”

“就怕会蹦出一下我们想不到的兵马来!”蒋路道:“战场上讯息万变,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的!”

“我再想想!”

牧山仔仔细细的看着汝南地图,从北面南下的路线看了在看,心中模拟一次两次三次……无数次的可能性,最后却还是没有多少头绪。

“禀报大当家!”一个亲卫营将领走进来。

“说!”

“雷虎将军回来了!”

“立刻让他来见我!”牧山虽然面上很冷静,但是心中却有些着急,着急的想要知道,第一次独领一营的儿子到底情况如何。

“诺!”

亲兵下去之后,不用很久,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龙行虎步的走进来。

“末将雷虎,拜见大当家!”

“景儿可好!”

“少渠帅已经拿下了定颍,正在准备攻陷西面几座城池,兵马向北,毕竟汝阳之地!”

“他的速度倒是很快!”

牧山松了一口气,北面有景平营在,他算是送来一口气,他问道:“他可以话带回来!”

“有!”

“说!”

“少渠帅吩咐,让大当家不可韬光养晦,需光芒万丈,无论如何,要博取最打的功劳,最好能亲自斩杀龚都刘辟之贼首,震慑天下人!”

“为何?”

“少渠帅并未说,只是说,大当家之功,关乎我们所有人的未来!”

“这小子说一句不说一句,想要急死他老子啊!”

牧山有些没好气的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战葛坡 五

“牧帅,牧龙图这厮的心思向来深沉,他的大局观更是天下无双,既然他在这个关头上要牧帅不可韬光养晦,奋力赚取功劳,扬名天女侠,心中肯定必有所图!”蒋路沉声的说道。

他和牧景相处下来,总感觉这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比他还要阅历和智慧的成年人。

平日他们在武备堂的时候,也曾经再一起共论天下时局。

一开始他认为牧景只是少年聪慧,学习东西的速度比较快,可是很快的他就发现,在时局方面,牧景对天下的把握,远远超过自己这个读书人。

牧景常常一两句话能给他很大的启发。

最重要的一点是牧景对天下时局的把控好像非常的有自信,这不是一种盲目的自信,而是一种能感染别人的自信。

“先生过誉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牧山闻言,嗤然一笑,然后道:“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行事还要都听一个孩子的!”

虽然他已经把牧景看的很重,但是生死存亡的事情他可不能依靠在这个孩子身上。

“牧帅,你的心中他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吗?”蒋路目光栩栩,悠然反问。

“蒋先生好像对这小兔崽子很是抬举?”牧山皱眉。

“在他身上身上吃过亏,因此对他自然就重视一点!”

蒋路道:“他能让我吃亏,就凭这一点,我就不敢小看他的智慧和城府,牧帅万万不可以他乃是少年,而轻视他的能力,当初牧龙图要当景平营的主将的时候,我会建议牧帅同意,因为我相处,他能担当的起,我们不能把他当成一个孩子!”

当初牧景要当景平营主将,牧山一开始是不同意的,无论他如何看中牧景,牧景说到底只是一个十三岁不足的少年而已,统帅三千余大军,实属有些为难。

但是后来蒋路力排众议,建议他赞成,也告诉他这是为了一个能对自己人有交代,对投降的黄巾将士表现出诚意的办法,所以他才同意的。

“先生的意思是,我们要改变原先的战略!”

牧山沉思了半响之后,才开口说道:“主动出击吗?”

“这战略早晚要改,战局在变,我们也要变!”蒋路道。

“报!”

“进来!”

“禀报大当家,南阳郡丞在营外求见!”

“刘劲?”牧山面容正色起来了。

“他来的很快!”

蒋路却丝毫没有意外。

“先生知道他的来意?”

“有点领会!”

“那我该如何应对!”

“牧帅可以去调集兵马了,此人可交与我来应对,读书人就要用读书人的办法来交流!”蒋路眼眸之中并射出一抹精芒,沉声的说道。

“现在就去调集兵马?”牧山有些不明白:“需要这么急吗?”

“有备无患!”

蒋路说道:“既然刘劲已经亲自上门了,拖恐怕是拖不住,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给他一个大面子,如此以来,也可以让他在太守面前为我们说上几句无关痛痒的美言,不至于我们在太守府孤立无援!”

“好!”

牧山对于蒋路还是很信任的,他起身,披上战甲,提着武器,转身离去。

“来人!”

蒋路低喝。

“在!”亲卫营的几个亲兵上前带兵。

“去把请南阳郡丞刘劲大人请进来!”

蒋路亲自在营中摆上案几,然后周围的地面铺上竹席,在桌子上点上了一个小炉的熏香,然后让左右亲卫开火炉,温了一壶小酒,一切礼仪做的简单而无可挑剔。

很快南阳郡丞刘劲就从外面走进来了。

“学子零陵蒋路,拜见郡丞大人!”

蒋路上前,躬身行礼,他虽为牧山身边的主簿,但是牧山都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他其实在官面之上,就是的一个白身而已,在有官位的刘劲面前,自然要行足礼数。

“蒋路?”

刘劲眯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男子,此人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是身上的确有一股读书人的儒雅气质:“你是何人?”

“学子暂添为县尉大人的幕僚,大人军务繁忙,唯有请某代为招待郡丞大人!”蒋路不卑不亢。

“张川手下,他张川好大的架子,居然只是派遣一个手下来,难道本郡丞还担不得他的待见吗!”

刘劲冷笑。

“大人息怒,我主乃是一个山野粗人,不懂礼仪,他常年行军,匹夫行为,脾气不好,怕贸贸然之中得罪了大人,所以请某来接待大人!”

蒋路面容没有任何情绪,只是躬身一请,道:“刚刚温了一壶我舞阴最好的酒,还请大人入席!”

“好!”

刘劲倒是有些对这个蒋路刮目相看,这人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却在暗地里面警告自己,脾气不好,这是告诉自己牧山生气起来不认朝廷规矩的意思吧!

他跪坐下来,面容冷漠。

蒋路亲自酌酒一盏,然后才拱手举起酒盏,道:“大人来意,我主心中已经知晓!”

“你们知道?”刘劲吃惊。

“大人是想要我家主公出兵,破汝水之阻,直入葛坡,可对!”

蒋路先生夺人的策略用了不错,有些镇住了刘劲。

“看来这舞阴县尉身边还是有不少智慧不凡之辈!”刘劲眯眼打量了一下蒋路:“蒋路,我好像亦耳闻,在舞阴士林颇有名望,昔日以教书度人为己任,没想到成为了舞阴县尉的幕僚,不知道先生师承何处?”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游读学子,当不得大人赞誉!”

所有游读,就是没有特别的师承,只有一些自学成才的读书人的自称而已。

“既然张县尉已知某家来意,为何躲而不见!”

刘劲也没有太过在意,他更加在意的是自己的来意能不能被接纳。

“恐怕难如汝愿,如今我舞阴之兵,已经是连番作战,灌阳战役,伤亡之多,元气大伤,接下来时日之内,奔袭百余里,连战连破,将士更是疲劳不堪,如何能攻破拥有汝水之利作为防御的黄巾大营!”

“这么说,张川是不愿因出兵了?”刘劲眼眸之中爆发一丝寒意。

牧山你能猜度他的来意,他也不意外,毕竟牧山身边必然有一两个谋士存在,必然坐在自己面前这个书生,从一开始就掌控了谈话的节奏,丝毫不给他翻盘的机会,这就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才。

但是牧山这个态度让他有些生出了一丝丝杀意。

“非也!”

蒋路摇摇头,道:“我家主公乃是朝廷官吏,自然尊上谕之命令,主将有名,即使攻不破,也会出兵攻取,只是结果,恐怕难以让大人满意!”

“说来说去,就是要出工不出力?”

刘劲眸光森冷。

“大人可不要冤枉我们,实在是我们实力不足,毕竟从吴房县一路北上,前后数次恶战,我舞阴兵马,早已经被耗费了大多的实力,将士们基本上负伤在身,他们的武器已经开始破损,手中的弓箭也缺乏的很,即使粮草也只能堪堪维持平日的供应,一旦上了战场,必然缺乏!”

蒋路大吐苦水。

“你我都不是糊涂人,说吧,有什么条件!”

刘劲听着听着心中就明白了,牧山意思是可以出兵,但是他们有条件,这倒是让他松了一口气,他就怕牧山不愿意出兵,既然肯出兵,一切都好谈。

“大人英明!”

蒋路笑了笑,他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这样简单直接,不用拐弯抹角这么辛苦:“我家主公有三个要求,只要郡丞大人能做到,我们立刻出兵,还愿意立下军令状,在十日之内,破汝水之阻!”

“什么要求?”刘劲对这个蒋路的书生越发忌惮起来了。

“第一,南阳所有兵马要配合我们的作战,孤军难鸣,就凭我们汝阴之兵,是无法破敌的,若想破敌,必须要大军配合!”

“可以!”刘劲点头。

“可是如今南阳大军主帅乃是的黄猛!”蒋路怀疑。

“我手上有太守大人亲赐的太守府印鉴,必要之时,可以取而代之,统帅南阳大军!”刘劲翻出一张底牌。

“看来此战主将,乃是大人,可喜可贺!”

蒋路目光看着刘劲,收起一丝丝的轻蔑,此人能得张咨如此托付,必有手段,他继续说出第二点的要求:“第二,我们要南阳军营中所有的弓箭储藏!”

“这个……”

“大人,相隔汝水,若有没有弓箭开路,那只能那人命却填,届时就怕我们所有人的填进去,都难以强渡汝水,到时候大人认为我们该如何破敌!”蒋路冷冷的说道。

弓箭是这最轻盈的远距离武器,也是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没有弓箭掩护,谁敢渡河。

“好!”

刘劲还是答应了。

“第三!”蒋路道:“我要大人亲自为我舞阴军督运粮草!”

“你不相信我南阳将士!”

“不是,而是我们不相信任何人!”

“那为何是我?”

“因为大人想要赢!”

“谁的想要赢!”

“那可未必,我们的都尉大人想的更多的可能是如何才能除去一个威胁自己兵权的昔日黄巾巨寇而已!”

“好,我答应你!”

刘劲明白他们的顾虑,断粮就是断命,所以他们担心。

“那你们什么时候出兵?”刘劲直接问道。

“现在!”

蒋路起身,走出来,揭开营帐门帘,门帘之外的军营一个个急促的脚步声在走动,一个营一个营的将士正在急促的集合之中:“我们既然答应了,绝不反悔,还请大人也不要忘记答应我们的事情!”

“好一个雷厉风行的牧元中,某佩服!”

刘劲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牧山恐怕在已经决议出兵,却把自己敲诈的这么惨烈,这让他有些不爽,不过更多的是安心,毕竟牧山愿意出兵多半是想要卖自己一个人情,这是好事。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血战葛坡 六

汝水河。

河岸边,平原上,一阵阵擂鼓声音在震耳欲聋,一队列一队列整整齐齐的兵马凝成军阵,大战一触即发。

“等了一天时间了,我们这样列阵在前,擂鼓再响,却始终不出击,好像有点傻,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牧山骑在一匹战马之上,虎眸凝视前方,有些按耐不住了。

“牧帅,战场上谁的耐心好,谁就是胜利者!”

蒋路也披上了一身轻巧的皮革,站在牧山身边,目光一直注视这汝水河,听到牧山的询问,开口安抚了几句:“我们还得等,等到他们没有耐心的时候,就是最好的进攻时候!”

汝水河摆在面前,对面的黄巾军看起来防备心很强,他们想要渡河,只有一个办法,强攻。

战场上讲究谋略。

但是更多的时候是讲究实力,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取巧破敌,有时候正面硬碰硬的战斗是战场上唯一胜利的方法。

“大当家,都尉大人又派人来催促,让我们赶紧进兵!”

“你去回他话,就我们正在筹措布阵,快了!”牧山冷冷的道。

现在南阳军的指挥权在他,他鸟都不想鸟黄猛的指手画脚。

“诺!”

亲兵拱手行礼之后,策马向着后面的一个营盘而去。

这个营盘建立有一座高台,高台之上,一个个南阳军主将正在的观战之中,只是他们看着看着就失去了耐心,有些昏昏欲睡,提不起精神来了。

“这舞阴兵弄什么东西啊?”

“摆开阵型在这里都一整天了,居然没有组织一次的进攻!”

“要说起来这舞阴兵看起来的确是雄武!”

“只是外面看起来而已,战斗力如何,还是未知之数!”

“……”

一众县尉在三三两两的谈论之中。

“刘郡丞,你让我把主将指挥权交给此人,可是此人却胆怯如鼠,就凭他,能攻得进去葛坡吗?”主将黄猛眸光冷漠的凝视前方,幽幽的说道。

他的心中是不忿的。

但是他之前偷袭的战役让郡兵元气大伤,失去了话语权,刘劲把太守府的印鉴都拿出来了,他不得不遵命,只能把指挥权交给牧山。

“稍安勿躁!”

刘劲却很安定,有些稳坐钓鱼台的气质,他淡然的道:“都尉大人,我既然已把指挥权力交给此人,自然相信他,你也不要忘记了,他可是立下了军令状,十日之内,必破汝水,如若不能,我自当论他之罪,如今才过了一日,何必急躁!”

“哼!”

黄猛冷哼,脸上浮现一抹阴霾之色:牧山,我倒是看看你如何能在十日之内,破开汝水之阻挡!

……

汝水河北岸。

“这南阳官兵是怎么一回事?”黄巾将领杨召阴沉着面容,他都已经戒备了一整天了,结果雷声大,雨水……不是小,而是一点都没有。

“你看看对面的旗帜?”黄巾将领燕鱼沉声的道。

“舞阴?”

杨召皱眉:“是南阳军最精锐的舞阴兵卒?”

“嗯!”

燕鱼道:“我们要小心戒备,万万不可让他们渡河而过!“

“放心,他们渡不了河!”

杨召自信的道。

……

又过去了两天时间。

已经列阵在前三天时间,牧山麾下的舞阴兵马始终没有调动半分,而代表开战擂鼓声却丝毫没有间断,不仅仅如此,他还下令调遣周围所有渡口的兵马,集合在主战场之上。

虽然他的命令让很多县尉不是很认可,毕竟放弃汝水其他渡口渡河,集中在此,多少有些孤掷一注的意思。

但是牧山现在已经拿到了南阳军的指挥权,众将不敢不听。

越来越多的南阳大军开始往舞阴阵营而集合。

南阳军虽然零散,但是集合起来也有数万之众,一面面不同的旗帜在威风之中猎猎作响,铺天盖地,一个个将士的脚步声重重如雷,敲响大地。

这让对面的黄巾军心情越发暴躁起来了。

“这该死的官兵到底来不来?”

“这些无胆匪类,我还真是高估他们了!”

“最讨厌的就是这擂鼓声音,想要休息一下都不行!”

“……”

无数黄巾将士抱怨起来了。

“有些不对劲!”黄巾军将领燕鱼身披战甲,手握缳首刀的刀柄,目光看着前方:“他们还想在损耗我们的士气!”

“什么?”杨召倒是有些后知后觉。

“你没有感觉到吗,虽然双方一直不开战,对持这汝水河两岸,可是他们一直在擂鼓助威,气势不绝,反而是我们一开始全身贯注的戒备,却因为对方始终没有进攻的意思,变得有些松懈下来了,面对这擂鼓声也造成了很大的扰乱,在这样下去,他们的气势越来越强,而我们的士气却越来越弱!”

燕鱼道:“这是疲兵之策!”

他也算是读过几本兵书,所以看到透一点。

“果然阴险!”

杨召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我们也以鼓声反之?”

“不行!”

燕鱼道:“这样反而落于下风!”

“那如何是好?”

“等!”

燕鱼道:“想要调整这个气势并不难,毕竟我们身后是葛坡乡,渠帅麾下还有兵马还几万,我们可以换防,便可瓦解他们此战略!”

“这都是一个方法!”

杨召点头。

滴滴答答……

就在这时候,下雨了。

雨水不大,却延绵不绝,把天地之间变成朦胧胧的一片,就连河岸这边,和河岸那边,都已经看不清楚了。

“下雨了!”

舞阴军阵之中,主将牧山抬头,看着天上突然之间落下了一滴滴的雨滴,雨水不大,只是朦朦胧胧的小雨,滴打在他的身上反而有一丝丝的清爽,把这天压抑的气温驱散。

“牧帅,天助我也,是时候了!”蒋路面容之中有一抹激动,拱手说道。

“现在?”

牧山皱眉:“下雨岂不是更难渡河了!”

“不!”

蒋路道:“我们对持三日,所有人的精神都绷紧起来了,我们全神贯注,他们也不敢松懈,但是人是会疲惫的,我们疲惫,他们也疲惫,但是谁也不敢放松,这场雨却成为了他们最好的放松借口,他们势必认为我们不会冒雨渡河,所以这时候,才是对面最空虚的时候!”

他沉声的补充说道:“也是我们最有机会渡河的时候!”

“好,某家听你的!”

牧景低喝:“张谷!”

“在!”

张谷数日之前才押送粮草来到战场,然后就被牧景吩咐却筹备船只的事情。

“我们现在集合多少船只!”

“禀报大当家,木筏,竹筏,普通渔船……已经集合了足足的一千左右,不过这些东西太简陋了,承载不了多少人,初步计算过,一次最多可渡我们一万人左右!”

“很好!”

牧山道:“李严何在!”

“在!”李严走出来,恭恭敬敬的待命。

“你率领重甲营担当划船手,一旦进攻,你必须让我保证船只不停,直入对面!”

“诺!”

李严领命。

“雷虎,周仓!”

“在!”

“先锋破敌的任务就交给你们!”

“诺!”

两大将领领命。

“邓洪!”

“在!”

“平山营的任务很重,我会亲自率领大军冲锋,可是一旦我们登陆对岸,你们就要立刻建立防御工事,我们必须要守住阵地,能不能站稳,就看平山营能不能挡得住黄巾军的反扑。”

牧山拍拍肩膀:“我相信你挡得住!”

“请牧帅放心,我不会让牧帅失望的!”

邓洪是新野县尉,可是自从筹建平山营之后,他的身上已经不可避免的贴上了牧山的烙印,洗都洗不掉,顺理成章的就成为了牧帅的人,这里面也有点心甘情愿的。

“擂鼓不断,吾等前进!”

牧山身披重甲,手握巨锤,登上一艘木筏,直指前方,声音凌厉而决绝:“杀!”

“杀!”

“杀!”

汝水河的渡河战役打响。

第一百一十八章 血战葛坡 七 (补更,6/20)

汝水河北岸,黄巾军营。

“下雨了!”

“哈哈哈,这老天爷都帮我们!”

“一旦下雨,河水就会上涨,这些官兵居然还想要渡河作战,痴心妄想!”

“这些天他们可折腾死我们了,打不打,退不退,反而把我们给累的半死,这种杀千刀了就该死!”

“这一会应该可以好好歇歇!”

“……”

列阵在前的一个个黄巾将士心中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如果不是主将还没有下令,他们恐怕早已经直接回营休息去了,因为在整整三天的擂鼓声音之中,他们的精神哪怕歇着也是绷紧的,生怕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就开始进攻了。

“下雨了!”

燕鱼松了一口气,道:“如此以来,我们算是有时间换防了!”

“好!”

杨召也点点头:“你先把你的部曲撤下来,为防万一,我挡在这里,然后你去禀报渠帅,然后请调我们身后的叶真部和赵肃部来接替我们的防线,这些将士看起来很疲惫了,必须要全部撤下去休息才行!”

葛坡乡这里的黄巾军没有外面说的这么多,只有五六万青壮兵将而已,其他的都是老弱妇孺的百姓,就是一个充人头数了,可不要小看了充人头数了,这就是一个声势的问题。

但是就算那五六万青壮,也比对岸的兵力要强盛很多,而且他们是防御一方,兵力更加的轻松,可以随便调防。

“行!”燕鱼道:“我这就去!”

燕鱼离开之后,杨召也去了河岸边。

他在河岸边走走停停,鼓舞军心:“儿郎们,我知道你们都很疲惫了,但是现在还要多支持一会,等到后方兵马来接替我们的防线之后,我们就可以下去休息了……”

“杨帅,看,看,看!!!”

突然一个亲兵有些惊骇的声音大喝起来,一句话说不整齐。

“看什么啊?”杨召统兵颇为严格,所以对麾下将士也是严厉的很,被打断说话之后有些皱眉起来。

“河面上有敌军!”

亲兵连忙把这一句话说完整了。

“敌军?”

“河面上怎么会有敌军?”

“是敌军!”

“已经距离我们不足五十步!”

“是雨水阻拦的我们的视线,所以一直没有发现!”

众将纷纷看着前方的河面,朦朦胧胧的之中,一道道人影从雨水之中浮现出来了。

“敌袭,所有儿郎,立刻防御!”

杨召浑身汗毛竖起,怒目圆瞪之中,对着自己的麾下,长啸大喝起来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官兵会趁着雨水朦胧看不见视野的方便,趁机渡河而战,这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在加上燕鱼部已经撤下去了,河岸上的兵力不足万余而已。

“第一曲,弓箭上弦,放!”最前方的船只是弓弩营的,弓弩营主将成罗看着前方,眼眸之中爆出一抹恨意,昔日在这里,他曾经断腕,此仇此景,他铭记在心,今日终于有机会,他定当亲报此仇。

“咻咻咻!!!!”

一层层密密麻麻的弓箭如天上正在下的雨水一般,在黄巾军之中不断的落下来了。

“第二曲,弓箭上弦,再放!”

成罗继续挥手。

“咻咻咻!!!!”

第一波的箭雨才刚刚,第二波的箭雨紧跟落下来了,全方位的覆盖整个黄巾军之中了。

他们端了整个南阳军的武备仓库,南阳军所有的箭矢都已经在他们手上了,刚刚好他们已经进入射程之中,弓弩营的将士自然不要命的爆发,一波接着一波,箭雨始终在覆盖着远处的黄巾军营。

“怎么回事?”

“不是下雨吗,哪里来的箭矢!”

“我怎么中箭了,救命啊!”

“盾兵呢,我们的盾兵呢?”

“后退,快快后退!”

“……”

黄巾军才刚刚松懈下来不足一个时辰,有些将士就算没有撤下去,疲惫的甚至就地打瞌睡起来,谁也没想到突如其来的一阵阵箭雨开始收割他们的生命,一阵阵的哀嚎声在雨水之中起起伏伏。

“快!”

重甲营主将李严此时此刻也开始发飙了,他逆转昔日读书人形象,声如铜锣,叫的狂躁而急速:“弓箭营的儿郎在给我们掩护,我们不能让县尉大人失望,速速靠岸!”

“快!”

“快!”

重甲营的将士都披着战甲,他们一个个迅速的摇动木杆,让自己脚下的船只急速的前进之中。

“弓箭手!”

杨召躲避一根箭矢,一脚踩空,跌落雨水的泥巴之中,宛如泥人,他翻滚起来,大声叫起来了:“我们的弓箭手在哪里,快反击啊!”

“杨帅,快车吧,已经来不及了!”一个副将拉着他说道。

“滚!”

杨召一剑结束了这个副将的姓名,踏着鲜血而振奋军心:“任何人不得言退,给我挡着,只要挡住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的大军就能增援而来!”

“挡住!”

“挡住!”

黄巾军虽然并非精锐兵卒,但是有点战斗力,被杨召用血腥刺激一下,总算提起了一些些的战斗精神。

“某家周仓,龚贼何在,快快送上尔之人头!!!!”

一个震耳欲聋的怒吼之中,先锋营和亲卫营登陆了,为首大将乃是骑兵营的主将周仓,周仓的骑兵营留在后面,但是他作为仅此牧山之下的猛将,亲自带领牧山的亲卫营冲锋陷阵而来。

“狂妄之徒,何须渠帅出手!”

杨召提刀杀上来:“某家杨召,今日杀你,儿郎们,挡住他们的进攻,把他们赶进河里面,杀!”

“斩!”

周仓也善用一柄大刀,直面劈杀上来了。

“先锋儿郎,今日是我们扬名的时候!”

黄巾主将杨召已经周仓给挡住了,黄巾军之中仿佛群龙无首,雷虎率先锋营长驱直入,宛如一柄长枪的枪尖,碾压性的杀过去了。

“儿郎们,一个时辰之内,结束战斗!”

牧山宛如黑熊般的身躯跳下了木筏,手握一柄大铁锤,在雨水的滴滴之中,杀意如惊鸿般爆发,指着前方,冷啸的声音在他的罡力之下穿透出去了,震慑每一个人的心灵。

“杀!”

“杀!”

随着这一场的厮杀开始,牧山麾下大军源源不断的从木筏上走下来,加入战场。

“死!”

周仓的刀法很是狂暴,一旦疯狂起来了,这个势头就冉冉而起,气势越强,刀法就越是狂,他的功力尚在杨召之上,癫狂起来,更是凌厉,不足五十回合,已经压倒性的把杨召压在了一个刀圈范围之中。

“我是不会输的!”

杨召也是武者,他虽然功力不足,但是他的斗志顽强,即使全身是血,也毫无畏惧,咬着牙杀过去。

“哈哈哈,此战很是畅快!”

周仓道:“某家看你也算是一条汉子,今日某家就给你一个痛快!”

他的刀很快,快如闪电,一刀出,斩下来了杨召的头颅。

“我不甘心!”

这是杨召心中最后一个念想,然后彻底的陷入永远的黑暗之中。

“尔等主将已死,降者不死,不降者杀无赦!”

周仓以刀挑起杨召头颅,冷喝全场。

“杨帅战死了!”

“怎么办?”

“快逃命!”

“投降吧!”

黄巾军彻底的乱了,兵败如山倒,有四处逃喘,有放下兵器归降,也有奋力作战被残酷的斩杀。

雨水之中,一场攻防战役爆发的迅速,也结束的迅速,鲜血在雨水之中交融,天地之间仿佛都变成你了一片呢血淋淋的画面……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血战葛坡 八

在战场北面,约莫十里的平原,葛坡乡城的入口处,左右两座军营屹立。

“前面怎么回事?”

“看这个情形,好像是打起来了!”

“刚刚不是才说要换防吗?”

“这怎么打起来了?”

“难道是官兵渡过的汝水!”

“也不知道情况到底如何?”

一个个将领走出雨蒙蒙之中的校场,目光远眺前方,前方爆发的战斗早已经惊动他们,他们的兵马集合起来了,在等待着命令。

“报!”

一个浑身是血的将士策马冲了进来,跳下马背之后,直接跪膝禀报:“禀报各位将军,汝水已经失守,杨帅战死!”

“什么?”

一个黄巾将领大步走出来,提着斥候的衣领,道:“燕鱼才刚刚撤下来,说的一切安好,汝水河怎么会失守?”

这也是一个黄巾旅帅,统帅万军,名为赵肃。

他是一个彪形大汉,武艺颇为出色,最重要的是天生力气大,善用一把八十斤重的铁斧,在龚都部下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猛将了。

“南阳官兵趁着雨水的掩护很难渡河面,来攻之兵马凶猛如雷,我等措手不及,顿时兵败如山倒,杨帅当场战死,我黄巾儿郎也战死大半,逃出来的不足十分之一!”

“该死!”

另外一员黄巾主将叶真倒是有些文弱,但是营中可没有人敢小看性格如同毒蛇般的他,他阴霾的双眸爆出一抹冷芒:“燕鱼才刚刚去禀报渠帅,来回要一个时辰,我们不能等了!”

“夺回河岸!”

赵肃点头:“我率兵先行,你在后面必须赶上你,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要夺回河岸,不能让他们立足葛坡乡!”

“好!”

黄巾军刚刚才建立起来了,并没有没有太多规矩,主将说一就是一,两人一点头,兵马开始频频调动起来了,以最快的速度赶上去。

“杀!”

“杀!”

战场上,牧山宛如一尊战神,一柄大铁锤,大开大合,杀意惊鸿如雷,横冲直撞之下,没有人能挡他一个回合,而他左右两翼更有雷虎和周仓两人在冲锋。

不足半个时辰,杨召整个军营都被冲散了,将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还有一些投降的被俘虏了起来了。

“大当家,黄巾军来增援了!”

斥候话音刚刚落下,远处在雨水迷蒙之中,就浮现一道道身影,在漫天的喝杀声音之中的冲杀过来。

“杀!”

“杀退他们!”

“大贤良师在上,保佑我杀敌取胜!”

黄巾将领赵肃,率麾下大军,直面杀过来了。

“撤!”

牧山当机立断,鼓起浑身的元罡之力,仰天长啸:“所有人听命,撤回河岸之便,固守河岸!”

他最近看书学了点东西,兵书云:打赢了开局,就要学会守住胜势,所以他要守住这个胜利的局势,必须站稳在汝水北岸的根基,才能攻打进入葛坡去。

“撤!”

“撤回去!”

先锋营,重甲营,弓弩营,一个个在主将的号令之下开始往后面退,退回平山营的阵地之中。

“上盾!”

平山营登陆了,在沙滩之上开始修建工事,一个个重甲兵丁列阵,竖盾而里,形成一个半弧形的军阵,邓洪居于阵中,指挥各部:“儿郎们,先锋营和亲卫营已经打开了局面你,此战成败,就看我们平山营能不能把他们挡在外面,汝等告诉我,我们平山营最强大的是什么!”

“盾!”

“盾!”

平山营手中的铁盾是最多了,一人高半人宽厚度有手指大小的铁盾是防御最强悍的东西,要四个士兵才能搬动一面铁盾,一面面树立起来了,上面覆盖,宛如一座铁山。

轰轰轰!!!!!

黄巾军冲锋而来,却遭遇了平山营的铁盾,火星撞地球,激起一阵阵的鲜血,鲜血飙升,融入雨水之中,血在流,仿佛要汇聚成河……

“出矛!”

邓洪下命令。

“矛!”

“矛!”

铁盾的卡口之上还有一柄一柄锋芒的长矛树立,顿时把接近的黄巾士兵杀一个人仰马翻。

“给我冲杀进去!”

赵肃凶猛如虎,看着一个个将士战死,双眸斥候,双手提起大斧头,一斧斩开了一个铁盾,然后把铁盾后面的四个士兵;懒腰斩断。

“杀进去!”

“杀进去!”

将为兵胆,这是一个冷兵器的时代,也是一个英雄的时代,所以当将领凶猛而强大的时候,将士也会奋不顾身的战斗,赵肃的凶猛,引起的黄巾将士的血气,一个个前赴后继的冲杀。

“好一员悍将,居然撕裂了我的防御圈!”

邓洪冷笑,对着身边的牧山道:“牧帅,我的麾下没有人能挡住他,一旦被他撕开的缺口,我等必败,还请牧帅出手,斩杀此獠!”

“大当家,我来!”雷虎战意升起,蠢蠢欲动。

“不!”

牧山双眸爆出精芒,道:“你不是他的对手,他已经内劲极致,劲力如风雷,只差半步就可以凝聚一口混元罡气,是一个好对手,我亲自来了!”

他提锤杀上:“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汝南赵肃!”

赵肃正要继续冲杀进来,搅乱阵型,可是突然之间感觉有一股凶悍之气扑上来,战场上的经验让他本能的举起斧头迎敌:“汝乃何人?”

“能接得住我十招,我告诉你!”

牧山的鲜血在沸腾,他的罡力在苏醒,仿佛很久已经没有遇上一个能和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

“狂妄!”

赵肃接下一招之后,噔噔噔的后退,感觉一股强大的劲力在反震回来,让他诧异,更多的是来敌的狂妄,居然想要十招收拾自己,就算是龚都也做不到啊。

“第二招!”牧山手中的铁锤动作很简单,一个字,砸!

“嘭!”

赵肃接下这一招之后,体内的气血在沸腾。

“好,再来!”

牧山的第三锤砸下来,力量更加凶猛,仿佛想要破开一座山。

“噗!”赵肃吐血了。

“哈哈哈,爽快,太爽快了,我们再来!”牧山你越战越勇,气势越来越强大,他手中的铁锤大有开天辟地的气势。

“轰!”

第四锤的力量仿佛是前方三锤的融合,赵肃再也挡不住了,整那个人连带手中的兵器,被轰出了三米之外,双手的虎口爆开,本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血却在不断的流淌。

“大当家不是说此人的武艺已经半步进入元罡境界了吗?”阵中的雷虎看着这一幕,有些诧异:“怎么连大当家五个回合都挡不住!”

“他是自己找死!”周仓的武艺仅此牧山之下,眼力自然过人:“居然和牧帅比力气,不是找死是什么,就算同等境界的人,也不敢和牧帅这等拥有熊之力的人比力气,况且牧帅这锤法可是有名堂的,就好像是在打铁,一锤和一锤的力量是叠合的,不过这种锤法对身体的负荷也很大,我猜想牧帅自己都打不出十锤来了,他只是先声夺人!”

“原来如此!”

雷虎顿时明白了,看着牧山的背影,越发的敬仰起来了。

“赵帅?”

“快救人!”

黄巾军的将士顿时慌乱起来了,一个个亲卫赶上来救援,却挡不住牧山那一柄铁锤之威风,十余将士都被硬生生砸死。

“弓箭手,射箭掩护,其余人随我去救赵帅!”

这时候叶真不也杀到了,看到这情形,二话不说连忙救人,一轮轮弓箭射向了牧山。

“来的可真快,今日饶你一命,虽然你没有挡住我十招,可是我还是挺佩服你的,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名牧山,南阳牧山!”牧山劈开爆射而来的弓箭,转身退入了铁盾军阵之中。

“牧……山?”

赵肃昏迷过去了。

叶真看了看战场的情况,太乱了,雨水一直在下,一个个黄巾将士倒下,尸横遍野之中,却有一座铁盾大营在屹立,他们根本无从下手。

“杀!”

“杀进去!”

“挡住!”

“第二曲的铁盾破了,后面的接替,必须挡住!”

战场宛如一个修罗场,不断的有将士倒下,但是这一座铁营却始终屹立。

“先撤回去!”叶真审时度势,下令撤兵。

“撤!”

“撤!”

黄巾军已经失去了战斗信念,特别是连赵肃这样的猛将都挡不住敌军主将的十个回合,顿时一个个士气降落,听到撤兵,二话不说立刻撤出战场。

“他们撤了!”

铁营之中,众将对视,他们的神情都难掩欢喜之情。

第一百二十章 血战葛坡 九

一片萧冷的战场上,天上你的雨水滴滴答答的下个不停,妖艳的鲜血已经融在雨水之中,沿地面上低洼而流走,慢慢的遍布方圆,映红天地之间。

“他们撤了!”

牧山看着黄巾军消失在雨水之中,他的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下令说道:“平山营戒备四周,防止黄巾军突袭,其余所有人等迅速的收拾战场,只要是能用的弓箭,兵器,铠甲,统统都给我收起来了!”

打扫战场是一个很好的活,可以收缴战利品,补充大战损失,特别是弓箭,箭矢可循环使用,恰恰就是目前大军最缺乏的武器。

“诺!”

众将领命而去,开始各自去忙碌,丝毫不避讳雨水打砸在身上。

“蒋先生,此战开局已经算是打开了,可是葛坡乡之中起码还有四五万黄巾军,而且不少黄巾百姓驻扎,号称兵力十万,并不为过,更是有城墙庇护,就算他们的城墙只是普通的土坯墙,高不过两丈,面对没有任何攻城器械的我们也足以抵挡,不好打啊!”牧山走到军阵最后面,虚心的请教一直在中军策应时局的军师蒋路。

此战能旗开得胜,全凭蒋路的一策疲兵之策。

有时候兵法书籍很多人都会读,但是会用的人却寥寥无几,蒋路这一策用的很险,一旦黄巾军没有松懈下来,那么他们面对的是一场血战,最后只能两败俱伤,无功而返。

可恰恰好就是这个时机,让蒋路扑抓到了,让他们的大军一举破开了汝水河流的阻拦。

这就是人才。

一个军略上的人才。

“牧帅,破城的计策我没有,但是我这里倒是有一策可保存我们实力,就是有些损人利己,就不知道牧帅敢不敢用!”蒋路一袭长袍,昂然的站在雨水之中,任由雨水冲刷全身,目光远眺前方,幽幽的说道。

其实此时此刻的心中,他比牧山还要兴奋。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

这是就是所有读书人的梦想。

他蒋路也不例外,别看他一直屈尊在四方里里面教书,就是真正的清心寡欲,对于名利之赴,他从来都没有忘记,只是从来没有好的机会而已。

这一战的胜利,对他蒋路的意义可不简单,胜利的意义肯定了他自己几十年来苦学的知识和自己的才能,也打消了他心中一些寒门读书人的自卑,让他充满了自信。

从现在开始,他蒋路将会登上天下的舞台。

“说!”牧山道。

“牧帅如今已经完成了对都尉大人的军令状,十日渡河,连一半的时间都不用,牧帅就已经渡河了,接下来我们无需拼命,这个葛坡乡不好打,那就让其他人为我们拼命吧!”

蒋路平静的说道。

他的声音冷淡,却透着一抹残酷的气息。

“先生的意思是,让南阳军去打?”牧山闻言,心中顿时明白,眸子之中一抹精芒浮现,但是也有些担心:“可是他们会愿意去攻打吗?”

“他们不仅仅愿意去打,更多是争先恐后的去打!”

蒋路自信的说道:“牧帅如今已经打开了这个战争的局面,首功的功劳自当归牧帅,他们可是这么久以来一点功劳都没有挣到,心中必然恐慌,汝水河这里如果是一块硬骨头,那么葛坡那边的攻防战役在他们心中就是一块大肥肉,硬骨头牧帅已经啃下来了,可这块肥肉要是牧帅主动让出去,必然会让他们对牧帅感恩戴德!”

“这倒是,不过牧景那臭小子让我拿下斩贼首的功劳,要是让他们抢去了呢?”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蒋路摇摇头,道:“牧帅也说了,葛坡之中,最少还有数万黄巾,如果这么好打了,牧帅此时此刻也不用烦恼了,让他们去冲锋一下,我们可以多点时间休整,他们只要啃不下来了,无话可说,自然就是我们收拾局面,这功劳,跑不了!”

“还是先生明智,不然我可就犯大错误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牧山大笑,然后开始吩咐下去:“成罗!”

“在!”

“成罗,你立刻回去禀报都尉大人,说我等已经破开汝水河之阻拦,占领北岸,可伤亡太多,已无力攻取葛坡,还请大军速速渡河,合力进攻!”

“诺!”

“李严!”

“在!”

“安排你手下的将士,执船渡河,运兵过来,把南阳军你的主力都安全的运送过来!”

“诺!”

李严领命,率麾下大营,开始撑船运兵过来了。

……

河岸南面。

“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河对岸的情况如何?”

“难道牧山兵败了!”

“有可能!”

高台之上,一个个县尉目光看着前方的河流,可是雨水之中,他们无法看得见对面的情况,只能暗中猜度。

“报!”

一个声音响起。

“上来!”

“舞阴县尉张川麾下,军侯成罗,拜见都尉大人,拜见郡丞大人!”成罗大步流星的走上来,单膝下跪,单手拱起,沉声的道。

“战况如何,速速道来!”刘劲勃然的站起来,此时此刻他无法稳坐钓鱼台,此一战可关乎南阳太守的利益。

“禀报郡丞大人,我军已经破开黄巾军的阻拦,渡河而过,建营北岸!”

成罗禀报说道。

“渡过去了?”

“太好了!”

“果然是舞阴最强悍,我等远远不如也!”

“此战倒是希望了!”

一个个县尉心中颇为羡慕,暗暗的说道。

“但是我军面对黄巾军反扑,损伤太多,如今已经是兵马疲乏,无力攻取葛坡乡,还请都尉大人速速发兵,汇合一军,攻取葛坡!”

成罗继续说道。

“张川是让我发兵?”黄猛颇有些惊异,毕竟在他看来,能破汝水,就能破葛坡,何必他亲自率兵而去。

“是!”

成罗点头。

黄猛心中开始斟酌起来了:自从南阳兵出征之后,我寸功未立,根本无法立足南阳,若是此时再不谋取功劳,必然会让各县小看。

如此一想,他的心中顿时变得火热起来了,高大的身躯站起来,大喝道:“好,我这就出兵增援!”

“我率郡兵先行,各部立刻准备渡河,必须在天黑之前,渡过汝水河,汇合在北岸之上!”黄猛也算是雷厉风行,立刻下令。

“诺!”

“诺!”

一个个县尉的神色也变的灼热起来了。

他们没想到舞阴兵马会在这时候把功劳让出来。

……

南阳兵渡河很快,在傍晚之前,就已经渡过了汝水河,进入北岸沙滩之上。

这时候下了一整天的雨水刚刚停下来。

而一座简单的营寨修建起来了。

“末将张川,拜见都尉大人!”

牧山出迎。

“无需多礼!”黄猛看牧山的目光柔和了一些:“张县尉此战为首功,日后返回南阳,我必亲自为你请功!”

“为南阳而战,无所畏惧!”

牧山也会说一些官话,一脸昂然的样子,加上有些愚厚蛮直的气质,倒是让很多人对他有些改观。

“今夜已晚,明日再攻!”

黄猛道:“既然舞阴兵已经疲倦,明日之战,汝等可暂时休整!”

“诺!”

牧山毕恭毕敬的领命。

黄猛这个吃相是有些不近人情,用完就丢,但是对他来说刚刚是最好的,所以他丝毫不在意。

第一百二十一章 夺取汝阳

当葛坡战役打了如火如荼的时候,汝南北部的战局也开始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

官道上。

一支正在行军之中的兵马正在向着东北方向缓缓移动,他们的向着的方向是汝阳城,汝阳城乃是来自颍川而纵横汝南的黄巾渠帅黄劭的屯兵之处。

传言黄劭击退了颍川大军之后,一路北击而上,而汝阳就变成了他的粮草供应之地。

“我们到哪里了?”

牧景抬头,看看西边坠落的金乌,勒住马缰,对着左右询问。

“禀报少渠帅,现在已经进入了征羌县的南面!”

“距离汝阳还有多远?”

“不足八十里!”

“谭宗!”

“在!”一个少年迅速策马前来。

“征羌城中有多少黄巾军驻守?”

“按照消息,应该只有五百左右!”谭宗道:“不过征羌距离汝阳很近,最近的地方不足五十里,骑兵一日可至,一旦打起来,汝阳大军就会赶赴!”

“骆应!”

“在!”景平营第一曲的军侯骆应听到叫声,策马返回。

牧景开口说道:“今夜我们不进城,就地找一个地方扎营,另外想办法扫清外面的眼睛舌头,不要让我们行军的消息传出去!”

“遵命!”

骆应点头听命。

“陈到!”

“在!”

陈到最近的感觉很难奇怪,牧景好像对自己比较特别,商议军策的时候他会第一个点名自己,点兵拔营的时候他也会第一个优待自己,这种优待让他有些惶恐。

“你立刻率领部曲,以先锋之军,赶赴汝阳,摸清楚汝阳的底细!”

牧景沉声的说道。

他本来率领景平营扫清汝南西边的县城,他麾下各部将虽然是黄巾将领,但是经过一定时间的磨合,已经有六七成的战斗力,所以动作很难看,在短短时间,已经拿下定颍城,西平城两座城池,只要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他足以南下西部没有屯兵的四五座乘此。

他们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粮草,只要以逸待劳,护航葛坡战场的北翼,等待葛坡战场的结果就可以了。

但是谭宗打听回来一个消息,让他坐不住了。

汝阳城之中的黄巾兵马已经尽数赶赴北面战场,颍川军居然引入外援,把徐州军拉入了战场,黄劭有些挡不住了,所以被迫把主力北移。

空虚的汝阳城对于牧景来说就是一口大肥肉。

一口吃掉它,等于断了黄巾渠帅黄劭的粮道,若是成功,就算是不能剿灭黄劭部,也足以逼迫黄劭撤出汝阳战场,让后面的战役打的顺利一点。

所以一心动,牧景就集合景平营所有兵马

“遵命!”

陈到拱手领命,调转马头,率领第五曲的所有将士,继续开拔。

而景平营其余将士在骆应的策应之下,在一个地势比较平坦的山岗之上的扎营下来了,准备休息一夜时间,明日早上在赶路,毕竟已经走了一天路程,将士们都很疲惫了。

…………

夜深人静,山岗之上,只有寥寥的火盆光芒在闪烁,火光之下,巡逻戒备的将士正在踏着脚步,警戒四方,其余将士们背靠着背,正在入睡之中。

今夜看起来星空灿烂,繁星点点,并没有下雨的迹象,所以他们也没有撑起帐篷,毕竟搭建军帐太耗费时间了,他们只是休息一夜而已,装了又拆,时间会耗费太多。

所有整个军营只有一定简易的军帐,这是主将牧景的营帐。

营帐之中,点着油灯,油灯之下,牧景正趴在一张行军图面前的仔细的看了又看,不带兵不知道带兵的辛苦,数千兵卒在自己麾下,自己一个决定就能让无数人丧命,那种压力和责任感让他不得不谨慎了又谨慎。

“在看什么?”张宁揭开门帘,走进来,询问道。

“在看推演战局!”

牧景回答。

“推演战局?”张宁一双美眸彤彤闪亮,看着牧景认真的面容,道:“你是认为最近的战局变化有什么不对吗?”

“我们胜券在握,没有什么不对的!”

牧景摇摇头,分析的说道:“如今北面的黄巾军陷入颍川军和徐州军的重围之中,不管是黄劭部,还是何曼部,恐怕都难以脱身,而南面,上蔡被包围,葛坡被强攻,他们挡不住多久,这汝南黄巾要覆灭了!”

“那你还这么愁眉苦脸?”

“殿下,你不认为如今的时局对与我们官兵一方来说太顺利了吗?”

牧景道:“你我皆然为黄巾儿郎,知道黄巾军打不了硬战,可是也颇有韧性,特别是经历过一次失败,存活下来的人都是黄巾渠帅之中的人精,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若是连一点点把握都没有,怎敢再此起义!”

黄巾军并没有历史上说的不堪,在冷兵器的战场上,青壮年的男子,只要上过战场,经过血腥的洗礼,很快就能成为一员精锐的老兵。

黄巾军之中的老兵并不少,昔日颍川和南阳可是黄巾重灾区,十个青壮,七个是黄巾将士,黄巾败了之后,朝廷穷追猛打,很多黄巾将士从颍川和南阳逃过来,投靠了汝南黄巾。

所以才有了如今汝南黄巾的起义。

这些兵力决不能小看。

“你是怀疑其中有诈!”

张宁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汝南黄巾本来就没有多少战斗力,昔日黄巾起义,汝南不过只是偏战场,连官兵都没有南下,这里的黄巾儿郎能有多大战斗力啊!”

“希望是我想多了!”

牧景苦笑。

他并非是想多,是感觉有些不对历史,历史上虽然对汝南黄巾并没有太多的描绘,只是记录在中平五年,黄巾军在葛坡起义,然后席卷汝南,朝廷曾经派遣八校尉之中的一个,率军男女平乱,却大败而归。

然后就没有太多的记录了。

后来出现的记录,是说几个黄巾渠帅投靠了刘备,然后就说曹操出兵,平定了汝南黄巾的兵马。

凭这些历史,说明汝南黄巾是没有这么容易。

当然,牧景也知道,当他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就不能尽然的去相信历史,所谓历史,只能作为参考,毕竟不能小看蝴蝶的效应。

……

翌日,黑色曼陀罗的军旗在迎风飞扬,大军继续赶路。

经过一天一夜的赶路,一直到第三天的早晨,牧景的景平营才算是进入了汝阳城下。

“陈到的先锋部曲呢?”牧景一路走来,居然没有发现陈到的先锋军接应,这让他心中一突,有些不安起来了。

“暂时没有发现!”

左右十几个斥候皆然摇摇头,表示没有发现陈到部曲的踪影。

“没发现?”

牧景勒紧马缰,面容萧冷起来:“谭宗!”

“少渠帅!”

“立刻让你的人把陈到的先锋部曲找出来!”

“不用找了!”

谭宗指了指前面城头,道:“少渠帅,他们现在应该在城中了!”

“城中?”

众将这时候看清楚城头上飞扬的一面战旗。

黑色曼陀罗。

这是景平营的军旗。

“这小子拿下的汝阳城?”

牧景有些诧异:“不会吧!”

陈到部曲是左右部曲之中兵力最强盛了,足足有八百多将士,但是汝阳作为黄劭的屯粮之地,就算兵力空虚,最少也应该有千余将士守卫才对啊。

他是怎么攻陷汝阳城的呢?

踏踏踏!!!!

这时候城门打开了,十余骑兵迎面而来,为首一人,正是少年军侯陈到。

他来到牧景面前,跳下马背,拱手禀报:“末将陈到,不辱使命,已经拿下了汝阳城,还请少渠帅进城验收!”

“进城!”

牧景闻言,震撼倒是有些,可是并没有怀疑,立刻下令大军进城。

第一百二十二章 如果没有北上,那么只能是…… 上

中午,阳光普照。

汝阳城中。

景平营的大军长途跋涉而来,将士们疲倦不可,进城之后立刻就已经开始安顿下来,牧山在城北和城南各建立一个校场,正对两个城门,五个部曲轮流看管城墙和城中巡逻。

县府位于城中的中轴线中央,一座七进七出的府邸。

府衙的大堂之上,牧景卸下战甲,一袭长袍,头发以布条系起来,跪膝盘坐,看着前方的目光有一抹深沉,沉思了良久之后,才开口道:“陈到,你来说说情况!”

“遵命!”

陈到从战甲位置上走出来,然后走到中央,跪膝下来,拱手行礼,然后禀名情况:“禀报少渠帅,我先锋营轻装赶路,日夜兼程,早在昨日中午就已经赶赴的汝阳城!

我等在汝阳城下安营扎寨,休整三个时辰,傍晚时分,开始擂鼓攻城,准备一探城中兵力的究竟,但是没想到攻城的情况会顺利无比,在这城中只有不到五百守卒,我的大军刚刚开始攻城,两轮箭矢之后,尚未开始主攻,城中守将就弃城而逃了,我们自然就顺利夺城而入!”

“弃城而逃?”

“居有如此懦弱之辈!”

“黄劭渠帅麾下之将,可还真丢人现眼!”

在座的都是黄巾军的将领出身,虽然他们是龚都麾下的黄巾,可是龚都刘辟和黄劭何曼联盟,麾下部将自然也颇有联系,所以他们也熟络一下黄劭部下将领。

骆应开口说道:“黄劭渠帅虽是颍川黄巾,昔日颍川黄巾大败,唯他而逃出,进入汝南之后,迅速拉起了一直兵马,实力不可小觑,麾下也有数员悍将,不过黄巾将士,良莠不齐,有些懦弱之辈,也是理所当然了!”

“可是如此懦弱之将,被放在汝阳城这里镇守就不正常了!”

牧景开口:“汝阳城虽非坚不可摧之城,可也算是城高墙厚,易守难攻,在最重要的是这里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守住了这里,就等于打通了汝南郡南北之间的通道,能把黄巾兵马都连接在一起,黄巾之军,以众力为力,合则战斗力强大,散则一盘散沙!”

他这么一说,众将才感觉有些不对。

“说的没错!”

杜峰说道:“几个渠帅都是明白人,他们知道只有拱手互相,才能打赢这一战,昔日龚都渠帅也曾经下令,保持与北面的通畅,所以我们还分兵去北面驻守,保证道路畅通!”

“如果不是黄劭的识人不明,那就是他已经放弃了汝阳!”

牧景抬头,看着陈到,问道:“陈到,如今城中可有屯粮?”

“没有!”

陈到摇头,回答说道:“少渠帅,我进城之后,已经搜索全城,城中粮仓倒是有几个,但是都已经空了,这里找不出更多的粮食,除非我们强征百姓的口粮!”

“某家现在不缺粮草,也无需做这个恶人!”

牧景摇摇头:“我只是在想,之前有消息这里曾经囤积十余万将士的粮草,如今都去哪里了!”

“应该运至北上了!”

沉默的太平圣女张宁接口回答:“他们大军北上作战,运粮北上,随军而行不为过,虽然这样会让行军缓慢一点,可是能保证作战时间不被粮道牵制兵力,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那为什么要放弃汝阳这么这么好的屯粮之地?”

牧景摊开一张行军图:“汝阳这里是一个天然的后盾,只要南面的局势不败,这里就保证安全,就算我们,当初北上的时候也没有信心能攻这座城,只要城中有一千黄巾将士镇守,都已经足够,更可以以此为中转,连接汝南的南北占据,不仅仅和上蔡葛坡的黄巾军遥遥相应,也可以和东北方向了何曼部联合作战,为黄巾军取得优胜的态势,这才是正确的作法!”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可是现在他们却放弃汝阳,汝阳落入我等之手,足以卡死他们,上不得,下不得,把一个战场,开辟成两个战场,让两部之间,无法互相的协助,一旦一方战场溃败,那就是全军覆没,如此不是愚蠢之举吗?”

“少渠帅的意思是,此事有问题!”

众将都看出来了,牧景对与黄劭放弃汝阳城,有很深的怀疑。

“肯定有问题!”

牧景的目光看着五大部曲,然后问到:“你们感觉黄劭此人如何?”

“精明!”骆应道:“龚都曾经说过,他是一个账房先生出身,读过书,也算过账,精打细算,一直都是我们的军师,葛坡的起义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诡谲!”陈到突然开口:“我见过他,在葛坡的时候,他来拜会龚都,我看着他们之间谈话,此人给我感觉,十分诡谲,摸不透!”

“精明,诡谲?”

牧景冷笑:“如此之人,会犯一个这样的错误吗?”

“可是如今汝阳城就落在我们手中了!”

军侯谢羽想的不是很难弄明白,但是他能看简单的东西,所以强调的说道:“我们只要守住这里,不就是已经卡住他们了吗?”

“说的好!”

牧景点头,道:“从现在开始,骆应,谢羽,你们各自率领麾下部曲,一个镇守北城,一个镇守南城,务必要小心翼翼,戒备起来,我不希望落在我们手中的汝阳城,会被别人反夺,我牧景第一次领军,丢不起这个人!”

“诺!”

两人点头领命。

“杜峰,你率兵居中策应!”

“是!”

“陈到,你领兵守卫县府,我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是!”

“莫宝!”

“在!”

“城中的秩序,你亲自率兵来维持,乱中可用重典镇压,不可乱,另外……你最好管好麾下的儿郎,我不希望听到有人损坏我景平营的名声。”

他顿了顿之后,站起来,眸光一扫而过,道:“这话我不仅仅对他说,也对你们每一个人说,我牧景麾下的将士,无论什么出身,我都可以不计较,可是进入我麾下之后,就要遵守我的军规,任何人违反军规,格杀勿论,绝无二话!”

“是!”

五大军侯能从牧景眼眸之中看出森冷的杀意,顿时一个个变得严肃起来了。

“去吧!”

“是!”

五人拱手行礼,转身离去。

大堂之上,顿时冷寂冷寂的,牧景脸上的冰霜并没有散去,反而变得更加严峻起来了,他的目光死死地落在案桌上的行军图之上。

“你还是担心其中有圈套!”

张宁柔和的声音响起,她很少开口,但是总是恰到好处。

“不得不担心!”

牧景低喝:“谭宗!”

“在!”谭宗走出来了。

“用尽你一切能用的手段,撒钱也好,威逼利诱也好,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要在最短你的时间之内,清楚了知道北面战役的情况!”

“诺!”

谭宗领命,离开了大堂,牵着一匹快马,离开了汝阳城,亲自北上探查,他在北面也洒下了不少探子,但是这事情他认为还是自己亲自去做比较好。

“霍余,替我书信一封!”

“是!”

霍余是中阳镇的那个书生,如今为牧景的书佐,就是军中文案的处理,还有一些案卷的管理,军籍的建立,他都能做的很好。

这不是一个谋士,对于政务也并不是很通晓,但是他终究是一个读书人,这点书佐任务,记录战事的事情做的得心应手。

当初中阳镇帮忙护送粮草北上的猎户农户,如今都已经被牧景拿下了。

以牧景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要说服这一群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易如反掌,男儿在世,建功立业,单单是这一条核心原则,就已经让他们所有人心动了。

如今这些人是护卫牧景左右的亲兵。

牧景对于黄巾军不会绝对信任,毕竟是降兵,可是对于这些在关键时候挺身而出救援自己的人,却很是信任,让霍绍领着护卫左右,霍余就充当秘书角色,如此以来他才轻松很多。

牧景口述,霍余下笔,一封书函很快就写好了,然后霍余用火漆密封起来了。

“霍绍!”

“在!”

当初中阳镇的猎户头目,如今的亲卫大将霍绍大步走进来。

“你让人把这一封书函送到我父亲哪里去,速度要快!”他的脑袋现在有些不够用了,得让牧山营中的几个有智慧的人来替他分析一些局势,所以他把情况都标明之后,立刻南下送去。

“是!”

霍绍拿着密函,走出去,召来两个手下,把信函你交给他们,然后嘱咐他们小心,就让他们赶紧南下而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如果没有北上,那么只能是…… 下

中平五年,九月十一日。

夏末初秋,炎热的气温已经消失,但是寒意并没有降临,凉爽凉爽的天气,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舒服。

汝阳城中。

县府大堂,堂上坐着一个少年,少年两只熊猫眼很是明显,他的案桌之前摆着各种各样的图纸,大多都是行军图纸,他正在拿着一支笔,在上面画画图图。

“还是我以前推演商业战略舒服很多,有电脑可以模拟,现在这样,凭借着一点点不知道真真假假的消息,还有画的不清不楚的地形图,来推演一场战争部署,太伤脑力了!”

牧景站起来,舒缓了一下的僵硬的手脚,感叹的说道。

商场如战场,上一世天才商人的他,也曾经为了打赢一场收购大战,而提前部署无数战略,可是那不同,有很多东西可以依靠电脑来完成,现在,只能靠他的脑袋。

“你还在想啊?”张宁端着一些早饭,走进来,跪坐下来,然后在他面前把一碗清粥,一张肉饼给端出来,才说道:“想不通的东西,就不要想了!”

“我感觉到不安!”

牧景道:“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下棋的人,最后却感觉自己原来是一颗棋子,我不甘心,所以我必须要找出来我感觉不安的东西来了!”

“先吃早饭!”

“不吃了!”

牧景穿上靴子,把一件披风拿上,道:“我们出去走走,这里面太闷了!”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张宁招招手,让两个亲兵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然后跟上牧景的脚步。

“昨日又一支兵马进驻了!”

“不知道是何方兵马?”

“看旗帜的番号,好像是官兵!”

“不是贼军就最好!”

“哎,我家都让那些黄巾贼军洗劫了三次,连我兄长都被抓青壮给抓走了!”

“现在的年头,官兵和贼军根本就没有差别,我们还是小心,千万不要招惹他们!”

“……”

曾经被黄巾军洗劫过好几次的城池,对于这一支陌生兵马的进驻,大多百姓都是忐忑不安的,牧景走过大街小巷,听着他们不经意之间的谈论,心中开始思索一些问题。

“你在想什么?”张宁问道。

牧景走在街头上,目光看着这周围有些萧瑟的街道,回答说道:“我在想,一个城池的繁荣需要时间去营造,而荒凉,不过只是一场战争的事情!”

汝阳也算是汝南郡的一座大城池,有数万户,人口超过十万,可是经历了黄巾军的驻扎之后,如今已经不如一座普通小城的繁荣,到处都透着一股寂寥的气氛。

城中不少大户被洗劫。

城中很多的商铺在关闭。

人心煌煌之下,这座城池如何能的不寂寥。

“这都是黄巾军做的孽!”

张宁一袭风度翩翩的白袍,俊朗的脸庞上有些阴沉,心情很难低落,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的父亲难道做错了吗?”

黄巾军,那可是他父亲一手打造出来的兵马,这一支兵马成军迅速,几乎推翻的大汉朝。

一直以来她都以他父亲的成就为荣耀,可是看着这一幕幕,即使有些麻木的她,也不得不承认,黄巾军已经开始变质了,已经不再是那一支他父亲给予厚望的义军,而是一支贼军。

天下有云,黄巾过境,如同蝗虫,寸草不留。

以前她还认为这是一句朝廷可以传出来打压黄巾声誉的话,可是现在,她渐渐有些认可了这一句话。

“大贤良师没有做错!”

牧景摇头,中规中矩的评论:“哪里有压迫,哪里就要反抗,大汉朝已经走到了尽头,百姓苦不堪言,自然要防抗,大贤良师只是顺应了天命,就算没有大贤良师,也会有一个首领如同昔日的陈胜吴广般领导不愿意屈服命运的人去防抗!”

“那父亲他为何不能成功!”张宁问道。

“成也天命,败也天命!”

牧景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他得了民心,却不懂得如何去维持民心的支持,昔日黄巾所过之处,皆为响应之人,如今黄巾过境,如同蝗虫,这就是道理!”

“若是吾父尚在,能听到你这话就好了!”张宁笑容有些苍白:“你或许比他更加适合领导黄巾!”

“我也要好,我父亲也好,在这个乱世之中,只是想要生存而已,我们自己的生存,我们更多人的生存!”

牧景淡然的说道。

“我饿了!”张宁嘟起嘴,施施然的道,岔开了话题。

“那里有个店铺,汝阳甜饼,听说是这里的一绝,我们去尝尝吧!”牧景耸耸肩,指着街对面开张却客人寥寥无几的小店铺。

“少渠帅!”

霍绍率亲卫二十而护之,他看看周围的黄巾,有些担心。

“不必跟的这么紧,现在这座城池是我们在掌控!”牧景摆摆手,沉声的说道。

“是!”霍绍点点头,但是还是紧跟在后。

“客官,要米饼吗?”

老板是一个瘦弱的男子,脸上有谦卑的笑容,看到牧景张宁走进来,连忙迎上去。

“听说你这里的甜米饼是汝阳城的一绝,来几个尝尝!”

牧景笑着说道。

“好嘞!”老板察言观色的本领本来就不错,在看看店铺外面十几二十个身披铠甲手握大刀凶神恶煞的士兵,顿时更加不敢怠慢了。

“霍绍,吓着人家掌柜了,人家做点小生意不容易,被你这么一堵,还有人来吗,出去!”牧景道。

“少渠帅……”霍绍看看周围,这里的环境不太好,要是有敌人,会援助不及时。

“出去!”

牧景手握兵权,声音带煞气,一怒起来,即使张火这等高手,恐怕也要畏惧半分。

霍绍只好退出去,但是一双眸光死死地盯着,耳朵竖起来,随时准备着,一有问题就冲进来了。

“他对你倒是忠心耿耿!”张宁笑眯眯的道:“你收买人心的本事比我父亲还要出色几分啊!”

“我用得了如此下作的去收买人心吗,我这是天然的人格魅力!”

牧景自恋的说道。

“不知羞!”张宁给了他一个白眼,一瞬间的风情让人颇为的迷恋。

“甜饼来了!”

大煞风景的老板端着甜饼走上了里,这些甜饼好像一个个圈圈,虽然是用米做出来了,可是卖相不错了,就是不知道口感如何了。

“尝尝!”

牧景给张宁递一个。

“好!”张宁不客气,纤纤玉手拿着甜饼,长袖遮起来,一口一口的小吃:“味道很清新,吃了不腻,比点心有味道,比米饭更加感觉,是不错的东西!”

“好吃,那以后我们能安定下来了,我一定从汝阳请一个甜饼叔父专门给你做!”

牧景不经意的说道。

“这可是你的说了,我记住了!”

张宁闻言,弯弯的月眉扬起来,煞是可爱了。

“一定!”牧景很坚决的说道。

约莫两刻钟之后,两人才各自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

“掌柜,结账!”

牧景拿出钱袋。

“这个……”老板战战兢兢走出来,道:“不用了,二位贵客能莅临本店,是本店的福气!”

他是小本生意,自然没有这么豪气,但是这些带兵的他们真的惹不起,前些时日城中一间酒肆的人就是不经意之间结账,被几个兵痞打死了,此事闹的不小,可是城中驻军根本不当一回事,不了了之,死了白死,他自然害怕了。

“掌柜,不用这样,我们不是贼军,军中有纪律,吃了百姓的东西,如果不给钱,我们可是要吃军棍的,你可别害我!”

牧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老板的心思,脸上有些无奈,只好微笑的劝说道。

有些东西一旦形成影响了,很难消除的。

“多少钱一个甜饼?”牧景不等他反应过来,强势的问道。

“八钱一个!”

“我们吃了几个!”

“六个!”

“这里是一百钱!”牧景拿出一串钱。

五铢钱以绳索串之,一千为一贯,一百为一串,普通消费基本上与金饼无关,这次才是百姓认可的钱币。

“不用这么多!”老板战战兢兢,连忙想要揭开绳索分出五铢钱来了,把多余的还给牧景。

“不用了!”

牧景摆摆手:“多的就当我赏给你,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你若是知道,可以回答我,若是不知道,也无妨!”

也许是牧景的态度太好了,消除了不少店家老板的戒备,他连忙说道:“公子请问!”

“之前城中好像也驻扎一部兵马,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汝阳的吗?”

牧景这是突然响起的问题。

“的确有一部兵马,但是他们可没有公子这些兵马这么好说话,动辄就是杀人掠夺,城中好些大户都被他们杀光了!”

老板其实是一个善谈的人,被牧景消除了戒备心之后,道:“他们好像是七天之前才离开汝阳了!”

“从哪里离开?”

“应该是城南?”

“城南?你确定吗?”

“应该没错,我还去看了,他们的确从城南离开城的!”老板笃定的说道。

“谢谢掌柜!”

牧景再次掏出一串钱,递给老板,道:“以后若是还有机会,我们一定来光顾!”

说着就和张宁离开了。

“仁义啊!”

老板看着牧景的背影,握着手中的五铢钱,颇为有些感叹。

“你发现了什么?”离开店铺之后,张宁看着牧景严钧的表情,低声询问。

“突然想到了一个思维的盲点!”

牧景一边走,一边说道:“我们一直认为,黄劭部的黄巾军实力在汝南北部,所以他的敌人是颍川军,是徐州军,可是如果他们没有在北面的战场上呢?”

“没有在北面的战场?”

张宁皱眉,想的不是很明白:“不可能啊,他们的大军如果没有北上,那么只能是……”

一瞬间,两人的面色都变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青徐黄巾的入场

县府大堂,景平营众将齐聚。

“我刚刚才确定了一个不是很好的消息!”牧景看着众将,道:“之前在汝阳屯扎的黄巾军,他们是从南城门而出,而并非北城门!”

他为了谨慎,又请人在城中暗暗的做了调查。

最后得出来的消息,黄巾军的确是从南城门出城的,他们出城之后便已经没有了踪迹。

“从南城门出城,和从北城门出城,这有什么关系吗?”

谢羽皱眉,不解的问道。

“谢大哥,如果黄劭不的黄巾军是从北城门而出,他们必然是赶赴北面战场,汇合了何曼部,但是如果是从南城门而出,那就未必了!”

陈到低声的解析的说道。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可以从城外兜圈北上!”谢羽倔强的说道。

“如果你是主将,选择出城,你会这么多此一举吗?”牧景看着谢羽,反问的说道。

“应该不会!”

谢羽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如实的回答,这种多此一举的事情就是浪费时间,况且绕城一圈,最少要也消耗半日时间,没有这个必要。

“少渠帅的意思是,黄劭不的黄巾军其实并没有北上,而是他们南下了!”

骆应年岁老成,战场经验丰富,思维缜密,他低声的道:“黄劭部的兵马根本就是为了汇合了龚都渠帅还有刘辟渠帅的兵马,准备围杀南阳和汝阳的官兵?”

这个思路一打开,整个大堂有些沸腾起来了。

“怎么可能?”

“他们敢如此冒险!”

“如果事实,那就太可怕了!”

“……”

几个将领面面相窥,这思路他们可不敢去想,如今被挑破了,反而有些的难以接受起来了。

“骆军侯所言,正是我如今担忧了!”

牧景摊开舆图,道:“我怀疑不仅仅只是黄劭部黄巾兵马,还有何曼部黄巾兵马他们也已经南下,从这里南下,不一定走西面,可以从东面南下,直达上蔡北城,快不过三日,慢则五日光景,他们一旦汇合刘辟和龚都的兵马,里外合计,汝南兵必败无疑,我南阳之兵也会溃散,能逃得出多少还是未知之数!”

这个猜想一开始就让他坐立不安起来了。

“可是有一个地方是说不通的!”景平副将少女张宁开口道:“如果他们已经南下,那北面战场上和颍川徐州军交锋的兵马是何之兵马!”

北面已经交战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如果不是他们在和北面官兵交战,是何人在交战。

“殿下说的对!”

“据我所知,颍川军虽然新败,但是实力犹存,而徐州军更是实力雄厚,若是没有黄劭何曼两部黄巾抵挡,如何能把他们挡在汝南界外!”

众将闻言,纷纷说道。

“这也是某家现在有些想不通的问题!”

牧景毫无姿态的坐在竹席之上,眉头竖起来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但是越是说不通的事情,越是在他心中生了根。

“少渠帅,会不会是你多想了?”骆应低声的道。

“想多了不可怕,就怕不敢想!”

牧景面容有一抹忧心浮现,道:“吾父大军现在猛攻葛坡之地,如若有一支大军突然从侧翼杀过去,他必败无疑!”

“那少渠帅准备率兵南下接应牧帅?”

有人低声的道。

“此时南下,我们千辛万苦拿下的汝阳岂不是功亏一篑?”杜峰喃喃自语,声音却不小。

“战场决议,不可犹豫不绝!”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道:“今日我们必须要做出一个决定,是继续守在汝阳,还是率兵南下接应,我牧景年幼,初掌景平,还得益各位将领的支持,我并不想让担心的情绪影响了决定,毕竟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尔等生死存亡,我听尔等了,你们都表态吧!”

五个军侯闻言,看着牧景的眸光变得有些柔和起来了。

这一番话或多或少都收了一下他们的心。

“少渠帅,我认为现在我们必须留在汝阳!”骆应开口:“汝阳乃是百战之地,不可放弃!”

“我也认为留在汝阳!”

杜峰也开口说道。

陈到想了想,道:“不怕万一,就怕一万,没有了汝阳,我们只是战略上失去的效应,可是一旦少渠帅猜测是对了,那后果就太可怕了,我认为立刻率兵南下,最为稳当!”

“牧帅刚刚才接纳了我们,我们不能让牧帅有任何意外,汝阳丢了就丢了,大不了再打回来,所以我同意南下!”谢羽看了看牧景,一咬牙,说道。

“我也同意南下!”

莫宝最后做决定,道:“这说到底是官兵围剿黄巾的战役,和我们关系不大,拿不回汝南,和南阳关系其实不大,我更在意牧帅的生死,我们如今已经无路可走,既然投降了牧帅,牧帅可是我们的支柱!”

“殿下,你意为如何?”

骆应的目光看着张宁。

“南下!”

张宁看了看牧景,看着他的侧脸,看着他那着急不安的眼神却要作出稳如泰山的神色,心中微微有些怜惜,道:“我们都是黄巾,不可改变,相比攻城略地,我更在意牧帅安危!”

“好!”

牧景长长的送来一口气,握着拳头也微微松开,开始下令:“全军准备南下,给你们两个时辰的时间收拾,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出发,陈到部为先锋,骆应部断后,火速南下,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赶赴上蔡战场!”

“遵命!”

众将领命。

这并非牧景执意独行之后的的命令,而是他们几个军侯共同商议之后得到的命令,所以他们心中对这个命令信服,没有丝毫的拖沓,忠实的去执行了。

“不用担心,牧帅武艺盖世,非常人能匹敌!”众将离开之后,张宁安慰了一下牧景有些慌乱的心情:“他不会有事的!”

“武功有天下无敌之人,可是战场上可有不死之身,在强大的武者,也是血肉之躯!”牧景摇摇头:“我现在有些后悔贪心而北上,若是守在定颍,数日便可返回葛坡,不至于隔这么远!”

“也许真的是你多想了,我刚才提出的问题,你不也没有能解析吗?”张宁换个法子来安慰。

“也许吧!”

牧景苦涩的点点头。

下午,大军拔营出城,来了又走,前后不过两三日的时间,让城中的百姓有些看到不太明白了,不过当他们离开之中,城中的百姓倒是安定了很多。

牧景率领的大军离开汝阳之后,向着东面的方向,南下。

三日行军,他们足足行军五百里。

九月十四日,傍晚时分,景平营三千余大军,已经过了南顿县城,进过了上蔡县城北面八十余里,在一座山坡之上扎营安寨。

“少渠帅,谭宗回来了!”刚刚才安顿下来,霍绍就来报。

“快让他来见我!”

“诺!”

很快霍绍就把谭宗带进来了。

“禀报少渠帅,这是北面战役的一些记录,我在汝阳寻不得少渠帅,日夜南下,才这这里截住了少渠帅!”

谭宗呈报上来一卷布帛,上面是他麾下探子打听来的消息,汇聚而来。

牧景打开,仔细的看了看,瞳孔皆然变色,面容一阵苍白。

“怎么了?”张宁上前。

“自己看!”牧景递过去。

“北面战场上和官兵对战的是卜己?”张宁的俏脸也变色了:“青州黄巾怎么会在这里?”

“恐怕不仅仅青州黄巾!”

牧景双眸有一抹阴霾而萧冷的光芒,窥一斑而知全豹,有些消息只要点点,他能想的很多:“徐州刺史陶谦不可能什么容易就出兵相助,我怀疑是祸水东引,徐州也有黄巾军,虽然不多,却不少,若是皆然引入汝南,徐州自然安全不过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一战成名 一

山坡上,大营中,众将刚刚才安札下来,一个个尚未解甲,立刻集合中帐,左右站列,牧景少年笔直的身躯站立最前,目光看着一张行军图,沉默不语。

众将也不敢开口说话,气氛有些萧冷沉寂。

“你们说话!”

牧景冷厉如冰的声音悠然的响起:“别一个个哑巴了!”

“少渠帅,消息正确吗,青州距离我们路途可不近,青州的黄巾怎么会选择南下?”

骆应还是很难相信这个消息。

“骆军侯,这个消息我已经确认了三遍以上,和徐州军颍川军对持的主将,乃是卜己!”谭宗沉声说道。

“卜己?”

众将面面相窥。

这个名字,他们都不陌生,青州黄巾渠帅。

“此人昔日在太平道有神算之称,昔日乃是吾父麾下的弟子,善于算谋,精与自保,所以昔日即使黄巾渠帅一个个阵亡,他却始终能保存实力下来了!”

太平圣女张宁道。

“他的武艺也不错,不在我之下!”圣女亲卫大将张火补充说道。

“我还是有些难以相信,青州黄巾居然南下汝南了?”

骆应苦笑的道:“之前可一点点消息都没有!”

昔日黄巾起义,席卷八州,遍地开花,朝廷镇压之下,河北黄巾,颍川黄巾,南阳黄巾,这实力最强的黄巾军反而几乎是消耗殆尽,实力全失。

若说黄巾军之中实力保存最好了,应该是青州黄巾。

毕竟青州之地,昔日并没有受到什么强有力的官兵围剿,虽然青州黄巾很散乱,可是兵马绝对是最多的,即使黑山黄巾都比不上如今的青州黄巾。

曹操能建立霸业,就是因为他剿灭了青州黄巾,收复了整整三十万青州黄巾军民,提取青壮,建立了青州兵,为他夺取豫兖两州奠好了根基。

谁也没想到汝南的战役会牵涉青州黄巾的南下。

“就是你想不到,才最有可能!”牧景眸光很是冰冷,声音漠然:“这并非适逢其会,更多的是算计,南下的青州黄巾即使不多,也足以拖拖住北面的官兵,掩护了黄劭部和何曼部的南下,他们想要吃掉汝南,奠基汝南之后,辐射周边,南下九江颍川南阳等地,便可再造黄巾大势,此人算的精啊!”

历史上兵没有这一点,但是如今的事实如此。

所以蝴蝶效应还是出现了。

牧景即使没有见过这些人,即使不曾出手和这些人交手,可他的出现,还是的开始改变历史的走势,未来已经不再是他预知的未来了,即使他,心中也开始迷茫起来了。

“既然事实已经如此,我们多想无益!”

陈到最直接的说道:“北面战役,我们鞭长莫及,也无需增援,毕竟我们和颍川军还有徐州军可没有什么交情,还曾经是敌人,我们投效的是牧帅,而非朝廷,所以现在我们应该立刻进兵葛坡,增援牧帅!”

“不可!”

骆应却摇摇头,道:“这时候我们不能急,我们麾下的兵马才三千多,若是葛坡上蔡哪里已经打成了一场混战,我们这点兵马去,无疑只是找死而已!”

“可是牧帅现在在葛坡!”

谢羽道:“若是不去,其不能坐等牧帅败亡!”

“谭宗!”牧景摆摆手,压住了他们的争议,大喝一声。

“在!”

谭宗面色还是有些苍白,面容很疲惫,但是精神却依旧是死死地撑住。

“我给你一天时间,我要知道葛坡的详细情况,特别是南阳军的情况!”

“遵命!”

谭宗领命,转身离开。

“少渠帅,要不要我派斥候兵去接应!”陈到小声的问道。

他知道谭宗这个少年是牧景手上负责打听消息的得力手下,但是他多少有些不放心,牧景是少年,谭宗也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年,他们实在不是很放心。

“不用!”

牧景道:“骆军侯所言不错,我们不能急,情况已经是这样了,越是着急,越不能急,我们必须要冷静下来,现在我们的兵马只有三千余,每一个将士都是我们的宝贝,我们可以战,却不能盲目而战!”

他很急,但是他越是急,越是冷静,这是他在商场上养成的一个良好习惯,任何情况只有冷静,才有出路,急只能影响那多余的情绪。

“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清除我们周边的探子,任何发现我们兵马存在的探子,必须斩杀,绝对不能暴露我们这一支兵马的存在!”

牧景握着拳头,双眸微微有些赤红:“战局如此,败象已生,唯有出奇制胜,我要当一支奇兵!”

“是!”

众将领命而去,离开的营帐之后,纷纷派出自己的麾下斥候,清楚周边的一切有可能暴露踪迹的隐患。

半个时辰之后。

五个军侯在一个营帐之中汇聚。

“现在我们怎么办?”谢羽脾气很躁,所以率先提出了一个所有人都要面对的问题。

他们是黄巾降军,虽然说这些时日对牧景颇为有些改观,但是谈不上彻底归心,在形势压倒黄巾的局势之中,他们归向南无话可说,可如今黄巾军看起来要夺取大势,这就让他们犹豫不绝了。

这就是人心的复杂。

“怎么也想不到官兵会败了这么快!”

莫宝长叹一声。

官兵败了,他们作为黄巾降军,立场就更加尴尬了。

“降都已经降了,难道我们还能去回得去,渠帅会要我们,还是黄劭他们会接纳我们?”杜峰倒是思绪很清明。

“我既已经归降,不想再回去了!”

谢羽率先表态。

“我可不想落得一个左右不是人!”莫宝也表出了态度。

“也许形势并没有我们想的这么危险!”

陈到在沉默之中开口:“此战未必就会彻底的输!”

“还能翻盘?”骆应微微皱眉。

“你们认为少渠帅如何?”陈到不答,反问起来了。

“我没见过这么老成的少年,他今年恐怕年岁只有十三而已,如此少年,不仅仅考虑全面,而且性格也算稳重,日后必成大器!”骆应把相处下来的感觉说出来。

“我倒是感觉他有些妖孽!”莫宝说:“这个年纪,能领军不意外,毕竟他父亲是牧帅,能打个胜仗我也不算很意外,就当有军事才能,但是他却能在如此局势之中,稳定自若,难能可贵!”

“他刚才要说直接率兵进入葛坡战场,我恐怕会立刻反他!”谢羽很直接的说道。

“所以我想赌一把!”

陈到说:“我们就把希望堵在他身上,如今的战局不用多想,牧帅即使不败,也会遭遇围困,我赌他能救出牧帅,全身而退离开战场,他若是能,我们就终身追随他,他若是不能,我们自然会败,我们只能各顾各家,杀出去,若是有人大难不死,就离开汝南,南下也好,北上也好,反正天大地大,终有去处!”

“好!”

骆应点头了:“这把,我赌了!”

“我也赌了!”

“反正没路了,赌一把也无妨!”

“这少渠帅的确有能力让我去赌一把!”

三人也同意了。

………………………………

营帐之中。

“我刚才很害怕你不顾一切率兵直入葛坡战场!”张宁屏退了周围的所有将士,包括亲卫张火,只留下他们二人之后,才开口说道。

“我有这么不智吗?”

牧景闻言,有些苦笑的说道。

这时候率兵南下,不就是自寻死路吗。

他们是三千兵,不是三万,三十万,若是有重兵压境,自然可无可估计,可是如今他们这点兵马,对于南面的战场,未必有任何效果。

“人在愤怒之中,任何决定我都不意外,你和牧帅之间,父子情感,做出任何决定,都是合情合理的!”张宁安慰的说道:“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尊重!”

“我是一员主将!”

牧景在自我提醒之中:“所以我任何的决定都必须要慎重,我虽年幼,也知生命诚可贵,不可去浪费,该战我不会后退,不应该范的错误,我不会去犯!”

“你难道就不担心牧帅的情况?”张宁看得出牧景在忍耐,顿时轻声的问道。

“担心又如何!”

牧景指尖都插入了手心之中,一丝鲜血在蔓延出来:“我麾下的兵马,都是新降之兵,他们能在如今关头,依旧尊为我主将,已经是万幸之事,这就说明了他们并非一些善变之徒,我很高兴,所以我更加要小心,我知道自己这时候若是做出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会导致带他们送死的局面,恐怕就会立刻引起哗变,营啸,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

这些黄巾兵马,在他麾下一个多月而已,他们尚未收心,如果是打一场胜利战役尚可以凝聚军心,若是失败战役,必然大乱起来了。

所以他即使很急,也必须要忍住。

“放心,牧帅没有这么容易被打败的!”张宁芊芊玉手揉了揉牧景的肩膀,空灵般的声音在安慰他的心灵。

“希望吧!”

牧景幽幽的道。

战场上,没有不败的人,没有不死之躯,他即使对父亲信心很大,终究是担心。

“不如我们把大军推前三十里!”

张宁建议:“更加接近战场,更有充足时间救援!”

“没用的,越是接近战场,越是容易暴露,失去奇兵效果,我们必败无疑,我们只能以奇兵破局!”

牧景现在的思路很清晰,他沉声的道:“所以现在我们只能等!”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战成名 二

黄昏,日落西山。

已经过去了一天时间了,这整整一天的时间牧景都是在着急不安的情绪之中渡过的,但是他的神情却依旧表现的镇定自若,他的镇定感言了每一个将士的心情。

没有经历过战争,但是他看过不少战争,哪怕那只是电视里面描绘出现了画面,可是有一些知识还是传递了出来。

战争之中,将为兵胆。

他是主将,所以他不能乱。

“少渠帅,吃晚饭了!”霍余端着饭菜走进来了。

“营中粮草如何?”

牧景放下手中的笔,站立起来了,洗洗手,然后问道。

“粮草的问题不大!”霍余回答:“我们的屯粮足够我们支持一两个月的时间!”

“那就好!”

牧景端起一碗饭,还有几个普通小菜,狼吞虎咽的吃起来,一边吃,一边继续询问:“谭宗那边还没有消息!”

“了无音讯!”

霍余道:“不过营中的斥候兵倒是在外围碰到不少黄巾斥候,听说还交战了,不过我们派出的斥候比较有实力,所有遇到了黄巾斥候都被斩了,消息并没有外泄!”

“既然已经遭遇上了,也藏不住多久!”

牧景问:“营中将士的情绪如何?”

“这方面倒是比较乐观,五个军侯同心协力,压下去了不少不利的消息,越是接近战场,他们的斗志反而越是强大!”

“你说他们会和我同心吗?”

牧景顿了顿,问道。

“应该会吧!”霍余分析道:“他们如果想要反,应该就已经反,现在没必要还替少渠帅安抚军心!”

“但愿如此!”

牧景道:“你让霍绍把周围亲兵撤走,他们如果要反了,霍绍这点亲兵也挡不住他们,既然如此,大方一点,得给他们一点信任,也让他们知道我牧景不愿意防备他们!”

霍绍从昨日开始,就没有休息过,一百余亲兵更是把营帐守得严密无比,应该就是霍余看出来这些军侯有些不对劲的情绪,所以才特意安排的。

“是属下自作主张了,请少渠帅责罚!”

霍余跪膝请罪。

“你担忧我,何罪之有,去吧!”牧景摇摇头。

“诺!”

霍余松一口气,站起来,转身离去。

……

夜深人静,大营之中,只有寂寥的火光在映照,要是隔得远一点都看不清楚,倒是有些隐晦。

“还没睡!”

张宁揭开大帐的门帘,看了看里面的牧景,道:“昨夜没睡,今天一天都情绪不安,你这样下去,很难撑得住!”

“睡不着!”

牧景道:“没有消息,我就算去躺下了,也睡不着!”

“我已经让火叔亲自南下打听消息了!”

张宁道。

“这么危险的战场,张火他怎么愿意离开你身边!”牧景皱眉。

张火这个太平神卫军的副将,一直以张宁安慰为己任,所以他一直在张宁身边,半步都不愿意离开,牧景能号令很多人,却号令不动他。

“呵呵!”张宁只是笑了笑,虽然穿着男装,可是她的笑容依旧带着无限的妖媚,让牧景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

“谢谢你!”

牧景知道,一定是张宁威胁所致。

“很快就应该有消息了!”张宁道:“你还要打起精神,毕竟你知道,你一旦垮下去了,景平营可就真的乱了!”

“放心,我跨不掉的!”

牧景自信的道。

不过他还是听从张宁的嘱咐,去休息了一下,约莫才休息了两三个时辰,营外一阵急促的步伐声音还是把他给吵醒过来了。

“禀报少渠帅!”霍绍的声音响起:“谭宗回来了!”

“快请进来!”

“诺!”

霍绍很快就把谭宗带了回来。

“宗不如使命,回来见少渠帅了!”

此时此刻的谭宗身上血腥味很浓,衣袍破裂,头发散落,腰间更是有一条很长的疤痕。

“你怎么了?”牧景三步作两步,走向前,辅助了他。

“没事!”

谭宗捂着伤口,倔强的说道:“打探消息的时候,太过于靠近上蔡,遇到了黄巾斥候,厮杀一番才逃出来,但是受了点伤,不过只是轻伤而已,不妨碍性命!”

“不过如今战场上的消息,我打听回来了!”

谭宗拿出一卷布绢,上面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他把布绢递给了牧景之后,整个人有些摇摇欲坠:“请少渠帅过目!”

“霍绍,带他去伤兵营,告诉郎中,好好资料!”

“诺!”

霍绍带谭宗下去治疗。

牧景手握布绢,立刻打开看,一边看,还一遍吩咐:“传我命令,所有军侯将领立刻集合我军营,一刻钟不至,军法处置!”

“诺!”

霍余立刻去传令。

牧景坐下来了,把布绢上的消息看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心中的思绪开始转动起来了,整个战场情形也在他脑海之中形成了一个雏形。

“末将等拜见少渠帅!”

如今时局,所有人是兵不离身,宿不卸甲,所以一传令下去,一众军侯很快前来拜见,只有景平营的副将张宁有些姗姗来此,不过也在一刻钟之内赶到了。

“前方战场的消息回来了,你们传递一下!”

牧景把手中的布绢递给众将。

众将开始互相传递,每个人都看的很仔细,把上面一个个微不足道的消息都记下来了。

“四天之前,黄劭部和何曼部联袂南下,奇袭汝南军和南阳军!”

“汝南军兵败,不仅仅失去了进攻上蔡的机会,连平舆城都丢了,几乎全军覆没,幸好九江军在东边接应,如今保存残兵,已经退回汝南东部的主城汝阴城,固城而守!”

“南阳军更是受到重挫,在进攻葛坡的时候被黄劭率兵从侧翼方向击破,然后被葛坡里面的龚都部黄巾和侧翼的黄巾夹攻,数万大军兵败如山倒,都尉黄猛战死,其余大军一路西逃……”

“……”

这些消息有些是谭宗麾下将士亲自打听出来了,有些是谭宗通过对黄巾军斥候俘虏之后审讯出来了,真实性方面,起码有八九成。

“没有牧帅的消息吗?”张宁看了再看,皱眉起来了。

“南阳军的消息,就是父亲的消息!”

牧景道:“父亲只要不死,他就定然在南阳军之中,找到南阳军,就找到父亲!”

“现在之说南阳军西逃,可没有说具体情况!”骆应道。

“一天的时间,能打听出这么多消息,已经是不错了!”莫宝说道。

“其实只要推演一下,并不难得出一个大概的结果!”

陈到主动走上来,对着地图,道:“南阳军如今应该还在汝水河北岸,毕竟他们想要渡河,也没时间,后面追兵这么紧,只能顺着西逃,西逃而去,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去想,如果按照他们逃命的脚力,我们算的最准,他们放弃了辎重甚至放弃了粮草,仓皇西逃,三四天的时间也出不去西平县城,必然还在汝南境内,甚至只能被堵在定颍县城!”

“他们一定会去定颍城!”

牧景开口说道:“因为之前我们就是驻扎在定颍,他们不会想到我们向北走了一圈,已经兜来了上蔡东面的方向,必然以为我们还在定颍,会找我们汇合,然后才会撤出汝南!”

“少渠帅准备如何做!”

骆应问道。

“牧山是我父亲,他活着,我要救人,他死了,我要把他的尸体带回来,所以这一战,我要冒险而战!”

牧景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战略,那是突然之间想起来了,很危险,却很有效,不过此时此刻,他先理景平营的一些内部关系,上下一心,他们才有出路。

他的目光看着众将,平静的道:“这一战很危险,我没有胜算,只能冒险,我有必须出战的理由,你们不需要陪着我送死,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可以带兵离开,离开汝南,去哪里都行,或者你们回去投靠黄巾军也可以,我不拦着你们!”

“我陪着你!”

张宁如同黄莺般清脆的声音仿佛如同一团温暖的泉水,在滋润牧景的心灵。

“少渠帅,既然我们已经降了,我们就是你的部将,你说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

骆应俯首而下,躬身说道:“我等皆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

众将俯首,异口同声,表明心迹。

“好!”

牧景面容之中血色涨红,拳头握紧,朗声的道:“今日你们不负我牧龙图,来日我牧龙图绝不负尔等任何一人,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他誓言之后,立刻开始下令:“从现在开始,任何人必须遵从军令,任何不尊军令者,杀无赦!”

“诺!”

众将点头,他们都感觉到牧景身上肃杀的气息,有些寒意丛生。

“给你们一个时辰时间准备!”

牧景摊开地形图,对着五大军侯指着其中的一条路线,道:“天亮之后,我们立刻拔营南下而去,沿着这条路走,约莫八十里不到,我们要快速行军,所有将士身上只带干粮,清水,武器,战甲,其余一切的东西包括营帐多余的攻城器械,都给我丢了,在下午之前,我们要抵达葛坡!”

“诺!”

众将领命。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战成名 三

汝南西部,官道旁边。

月牙涧。

这里从上蔡西进,进入定颍县城的一条必经之路,周围一座座山体蜿蜒连绵起来,唯独一条小小的山涧可过路,可山涧的形状如月牙,前方窄后面窄,中间弯弯,进来容易出去难,守住容易进攻难。

中午时分,天空之上一轮红日挂着,阳光普照,万里无云。

在这阳光之下,在这山涧之中,却有一群残兵在苟延残喘。

“距离定颍县城还有多久?”牧山策马,居中而行,眸光凝视前方,询问道。

“应该还有五十里路!”

李严回答。

“这个地方有些凶险,还是赶紧赶路,尽快赶到定颍,汇合景平营,一鼓作气冲出汝南!”牧山咬着牙说道。

数日之前,他们还在众志成城的攻打葛坡。

可是时局变化的太快了。

突然杀出来了黄劭部,如同狂风暴雨的覆盖而来,一下子把他们给打蒙了,若非蒋路谨慎,在布阵的时候在侧翼布置了一支兵马,恐怕这时候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了。

虽然他们惊醒的快,可是也因为黄猛的贪功,失去了最早的撤兵时机,打了一场乱战,导致元气大伤,最后仓皇的逃出来。

虽逃出葛坡了,可是龚都和黄劭的兵马一直在后面追击。

“牧帅,这个地方虽然凶险,可是这山涧腹中空旷,可以稍作休息,而前后狭窄,只要布置一定的兵力,易守难攻,可挡一阵,不如我们就地休整一下!”

大将周仓已经受伤了,左臂之上一道三十余里面长的伤口包扎白色的布条,布条上还能看见里面渗透的血迹,但是他却丝毫不在意,策马而奔。

“大当家,我们必须要休整!”

成罗也策马上来,对着牧山说道:“整整三日奔跑,我们的将士们不仅仅战死无数,还有不少累死在路上的,大家的体力已经消耗殆尽了!”

“蒋先生,你意为如何?”牧山现在对蒋路十分信任,沉思了半响,开口询问军师蒋路。

“牧帅,还是休息一下,补充体力,这样逃,是逃不过他们的,一旦被追上了,只能被屠杀!”

蒋路一袭长袍,可是已不见风度翩翩的气质,连续三日逃亡之中,不仅仅疲惫,也是狼狈。

“传令,雷虎邓洪率先锋营和平山营守住前方山涧的入口,其余的各营将士,就地休息,我们休整半日!”牧山跳下马背,眸光看看湛蓝的天际,再回首看看麾下一个个将士如今的模样,一咬牙,就应下来了。

“诺!”

众将领命而去。

“终于可以休息了!”

“两条腿都断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出汝南!”

“我们败的太惨烈了!”

“死了多少人,若不是舞阴仁义,救援我们,恐怕我们都死了!”

“都尉大人都战死了!”

“哼,若不是都尉大人擅权耽误撤兵的时机,我等何止落到这个天地!”

“……”

一个个将士们听到命令,直接就已经瘫坐下来了,这三天时间来,他们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前前后后休息不足三个时辰,每天一个时辰都不够,早已经支持不住了,还有点气力的将士堂下之后开始发泄着心中的怨气。

这一战,他们前所未有的惨败。

牧山走到一块大石之上,也坐下来,他翻了翻战甲下的衣袍,猩红的血浮现,他也受伤了,本来以他的武艺,能让他受伤的人不多,但是在撤兵的时候,为了能掩护,他单锤匹马,攻入葛坡,连斩十余蒋,逼退黄巾追兵,才让南阳军好保存一定的实力冲出来,不然恐怕这一支南阳大军就仅存无几了。

“张县尉,你的伤势如何?”军中的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走过来,看了看牧山的战甲,自然能看到一些鲜血在渗透。

“刘郡丞,不必担心我,我没有什么大碍!”

牧山拍了拍战甲,四四方方的大脸露出了一丝微笑:“只不过是区区小伤,还死不了!”

“此战是我对不起你!”

这个文士正是南阳郡丞刘劲,刘劲坐在旁边,喝了一口水,润润喉咙,道:“如果我能压得住黄猛,第一时间听从你的命令,立刻撤退,可能我们南阳大军还不会如此惨败!”

几日之间的那一战的情况,在刘劲脑海之中还历历在目。

那一战,南阳军势如破竹,和葛坡黄巾死战到底,都尉黄猛更是亲自上阵,猛攻葛坡,眼看葛坡乡的黄巾军要撑不住了,却发生的意外。

本来这也没有什么,毕竟牧山的舞阴兵已经在侧翼布置了一道防线,及时的发现了黄巾军,只要他们能撤出来,还能渡过汝水河,返回灌阳城,保住一定实力。

可是黄猛贪恋战功,以为牧山要争功,丝毫不听,耽误了撤兵的机会。

最后几乎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连黄猛自己也被黄巾渠帅龚都亲手斩杀。

而在这个危难之际,还是牧山悍勇无敌,一锤一马,杀的黄巾军无人敢匹敌,撤兵三里,不敢追击他们,才给了他们一丝丝逃出生天的机会,不然他们已经全部战死葛坡。

但是三万多了南阳大军,最后能逃出来的兵马也不过万余而已,除了舞阴兵保存了主力之外,郡兵几乎全部战死,各县的县兵伤亡一大半以上,仅存不足八千。

“败就是败了!”

牧山淡淡的道:“我不怪任何人,怪只能怪执掌不住兵权!”

他若是为主将,不至落的这么一个下场。

可是事实上他就不是主将。

“张县尉,我罪责难恕,书中所言,将帅不合,沙场必败,我一开始并没有当一回事,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一支兵马不能够有两个主帅,是我的犹豫不绝,才导致了如今局面,当初我就应该直接把兵权给你,而不是选择制衡你,这是我的错,我自会给你一个交代,可今日,我请求你一件事情!”

刘劲躬身俯首,沉重的道。

“说!”

“我把他们交给你统帅,你把他们都带出去,可否?”

刘劲的目光看着一个个茫然之中的南阳将士,低声的道:“我们都是我们南阳将士,若是此战有错,也该我等为官而承担,不该让他们丧命,我现在把他们托付给你,还请你能带他们逃出去!”

除了舞阴兵和邓洪的平山营之外,南阳兵还有足足两万多,但是一战下来,如今仅存八千左右,这八千余的各县县兵,混杂起来,群龙无首,有些县尉更是已经战死,乱成一团,已无战心,如今归刘劲统帅。

可是刘劲知道,自己一个文士,根本压不住这些兵将,也无法把他们带出去。

如果还有一人能带着他们杀出去,那此人必然是牧山。

所以现在他要把兵权给牧山。

迟是迟了一点,可是亡羊补牢,总比知错不改的要好。

“刘郡丞,你要把兵权交给我?你可知道,我乃是何人?”

牧山有些意外,反问道。

“张川,舞阴县尉!”刘劲说的斩钉截铁。

“错,我是牧山,南阳黄巾的渠帅!”

牧山目光看着刘劲,沉声道:“这是张咨永远不能释怀的一个身份,也是我永生改变不了的身份,哪怕我披上一层羊皮,在你们心中,我还是一头狼,总有一日,不是我反你们,就是你们反我,你如若把他们都交给我,进了我的手,自然就出不去了,不管我能不能逃得出去,你最后恐怕都是死路一条!”

如果他们都逃不出去,自然是大家一起死。

如果他们侥幸逃出去了,回到南阳之后,张咨知道,他信任有加的刘劲居然他把八千兵马送到自己手上,必然会暴怒如雷,甚至会直接杀了他。

“我自然知道!”

刘劲凄然一笑,道:“可是我已别无选择,他们若是不能归于你麾下,他们逃不出,即使舞阴兵能逃出去了,他们也逃不出去,南阳的将士死的够多了,如今足足八千多的儿郎,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把性命丢在这里,如此关头,我岂能因为个人安危,而罔顾他人性命!”

这就是读书人的风骨。

“你让我敬佩!”牧山叹了一口气,道:“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一个我都不放弃!”

刘劲松了一口气,站起来,道:“我若是还能活着出去,此恩我必报!”

“牧帅,黄巾军在山涧之外杀进来了!”斥候来报。

“不到半个时辰就追上来了!”

牧山站起来,松松骨头,道:“我再去会一会他们,不杀他们一阵,也许还真的逃不到定颍城!”

…………

山涧外面,一面面战旗交错,宛如黄天覆盖,无数的兵马列阵,煞气凛然。

“弓箭手,上!”

“杀!”

“盾兵上前,冲杀进去!”

“……”

黄巾将士在冲锋陷阵,可惜山涧的入口就这么大,只能能维持十余兵将的冲锋,即使他们兵力强盛,压上来,也难以攻破这个山涧口的防御。

“牧山一定要死,他不死,我不安!”龚都策马在前,目光冷冷的看着前方。

“可否招降?”

黄巾渠帅黄劭是一个文士,四旬不到,文质彬彬,眸光却萧冷如一条毒蛇:“如此猛士,焉能不用之!”

筹谋多年,就是为了给朝廷一个的惊喜。

本以为此战他们会在葛坡就直接解决官兵,震慑朝廷,可是没想到遇上了一个牧山,牧山之勇,居然要黄劭和龚都亲自联手,才能抵挡得住,他一人就杀出了一条血路,让他们的重围打开了缺口。

“难!”

龚都摇摇头:“此人早已经背弃了大贤良师,背弃了我们太平天下的意念,为朝廷之鹰犬,不可饶恕,必须杀之而后快!”

他是怕了,毕竟他和牧山之间恩怨不小,葛坡一战,他亲自上阵,还联合了黄劭,都留不下牧山,如此大患,不除去,日后恐怕寝食难安。

“可惜了!”黄劭叹了一口气,只能硬下心肠来了:“既然这样,只能灭杀此人,不过我们也不要忘记了我们的战略!”

“当然,我们结盟的时候,在大贤良师面前起誓,共同进退,定汝南,图南阳,定九江,奠基黄巾大业,若违誓言,必遭天罚!”

龚都道:“我记住,只要我们顺利拿下汝南,我会出兵与你一起强攻南阳!”

“我就怕这牧山不好对付,我们再这么追击下来,我们会耽误时间!”黄劭道:“朝廷如若反应过来之后,必然会派兵南下,而去汝南可不太稳,你就不怕刘辟他们从后面吃过来吗,汝南就这么大,两个人分,总比四个人分好,不可不防啊!”

“我知道黄兄谨慎,我也不赖,我早有部署!”

龚都道:“从葛坡西来,我八十里建立一营寨,连绵数百里,汝南西部,早已落入我手中,哪怕他牧山逃到南阳,我们也能追击而去!”

上架感言!

《三国之龙图天下》马上就要上架了,拾一也来写一写上架的感言吧。

《龙图》是拾一第二本上架的小说。

第一本是《仲谋》,应该有不少书友是从《仲谋》过来的。

《仲谋》写的是孙仲谋的故事。

这应该是起点比较高的争霸,写的顺一点。

而《龙图》写的是牧龙图的故事,寒门出身,还背负贼名,想要顺理成章的发展,就比较伤脑筋了。

其实对于拾一来说《龙图》这本三国历史的小说写了不是很满意,能上架是比较意外的,这还要多的编制们的抬举,最重要是徐总的高抬贵手,勉强让《龙图》能上架销售。

当然,这也少不了这么多书友对拾一的支持。

拾一性格上懒惰,所以《龙图》上传之后,有些断断续续,欠更不少,足足二十章的补更,已经补上六章了,如今还欠十四章没有完成,有拖无欠,这拾一不会赖账的。

当然,还有给打赏的书友加更没算进来,拾一可没有充大头的打算,但是最少最少的,一个执事的打赏都要补更一章才对得起这些书友的支持。

所以加更如下:

书友20171122160433098,舵主,加两更。

穆里尼奥三跪惊天下,执事,加一更。

另外,还有不少打赏的书友,素月白毅(1200),开的奔驰没汽油(1100),南城柳飞絮(1000),death凌(500),神兽13579(200),衫闲(200)……等等,算是加一更!

一共是四更。

加上就是欠下十八更,尽快完成。

……

今日是上架的第一天,拾一会来一次爆发,能爆发到什么程度,还不知道,但是尽可能的不会让书友们失望的。

希望书友们能支持拾一的《三国之龙图天下》。

拾一会用心,写出一个不一样的三国故事,我们只在争霸,定鼎天下,呵呵……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一战成名 四 (上架第一更)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下午时分,天空之上的太阳已经微微的西斜下去,距离夕阳西落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上蔡县城,西北郊外。

这一片地域在上蔡周边来说有些崎岖,主要是山路多,官道少,而距离葛坡乡已经不足五里,就在这时候,崎岖的山路上,一支风尘仆仆而来两大军队浮出了水平线,遥遥西望。

“停!”

主将牧景居中,大喝一声,众将士已经维持了一天时间的紧急行军终于停息下来了。

走这条艰难的路,众将士们很疲惫,但是唯有这条路才最有可能避开黄巾军的探子,所以他们只能走这条路南下而来。

牧景的眸光看着前方,半响之后,对着身边左侧的一个军侯问道:“陈到,我们现在的位置距离葛坡还有多远?”

“少渠帅,已经不足五里了,此地再过去就是葛坡乡城的西城了!”

陈到勒紧马缰,对着身边的少年主将,拱手说道:“如果我们尽力赶路,最多只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便可赶到!”

“我们要等入夜!”

牧景咬咬牙,环视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里还不算是一马平川,所以还是有地方可以隐藏一回,藏久了肯定不行,这里毕竟已经是上蔡地域,就算他们的斥候再厉害,也无法清楚所有的隐患,消息走漏是不可避免的,如今只能争取时间而已,他沉声的道:“立刻传令下去,所有将士的就地休息,隐秘在草丛之中,不可发出任何的声音,所有斥候,戒备外围,不得让任何黄巾探子发现,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诺!”

各军侯闻言,一个个拱手领命而去,这周围刚刚好是一片小山坡,他们勉强可以藏身。

“谭宗,你打探清楚葛坡乡之中有多少黄巾兵马了吗?”牧景跳下马背上,大步垮向前,面无表情,眸光深冷如冰,死死地凝视前方。

“少渠帅,探子无力,我们只能扫清楚我们外面的黄巾军,无法彻底的打听城中兵马多少,不过根据一些斥候交锋之后抓到的俘虏,可以得知,城中最多只有五千黄巾将士!”

谭宗经过几个时辰的恢复,面容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了,他回答,道:“据我们最新的消息回来,龚都已经亲自率主力大军,向西追击牧帅而去!”

“五千兵马?”

牧景闻言,眸光栩栩,道:“今夜,我们就吃掉这五千兵马,速战速决!”

他深呼吸一口气,召集五大军侯:“从现在开始,你们麾下所有将士带上黄绸,我知道你们身上都有黄绸,黄绸不离身,这是黄巾将士的习惯,所有人戴上黄绸,把景平营的所有战旗收起来,不得暴露我们的番号,暴露我们的身份!”

“少渠帅要假扮黄巾军?”陈到皱眉。

“陈到,我们即将要与汝等昔日的旧人对战,心中可有压力?”

牧景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转过头来,眸光看着陈到的脸庞,这个比他年岁大不了多少的青年,沉声的问道。

这个问题是问他,也是问在座的所有军侯。

他麾下五大军侯,都是出身龚都部,如果可以,他宁可北上应对黄劭部,也不愿意和龚都部交战,毕竟他不能确定,这些军侯会不会中间反水,新主旧主之间的交替,是一种心灵的上挣扎。

人心复杂,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是此战到了这个地步,他必须要赌一把,赌上未来的命运,就赌他能得人心。

“有点!”

陈到闻言,点了点头,毫不避讳的说道:“不过我如今归殿下所统帅,方为黄巾正统,我并不后悔归降牧帅,既已效忠牧帅,定不会三心两意,该战则战,绝不留手,沙场对敌,唯有尽全力厮杀,方为对昔日故友的尊重!”

“好!”

牧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我希望在战场上,你们不曾负我!”

“吾等绝不负少渠帅之信任!”

众将俯首,异口同声的说道。

“去准备吧!”

牧景挥挥手:“天一黑,大军动,我们直入葛坡,杀他一个血流成河,陈到为先锋,骆应断后,杜峰,谢羽,莫宝为中军,天黑而战,速战速决!”

他要夜袭葛坡并非心血来潮,而是一个冒险之极的计划。

“遵命!”

众将领命,各自去做最后的准备。

“牧龙图,你要的军旗!”张宁走过来了,给他一面绣着‘黄巾刘’字的军旗,这是她一边赶路,一边赶制出来了军旗。

“嘿嘿!”

牧景看了看,脸庞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笑容:“圣女殿下果然是天纵奇才,武可提剑上战场,文可朗诵诗文,针织女工粘手而来,某敬佩也!”

“少贫嘴!”张宁最近也学会了一些牧景的说话方式,一口现代人的语气说贼溜:“明明知道牧帅围在旦夕,你却无动于衷,要我说,你此时就不应该浪费时间在葛坡这里,立刻率军西追,说吧,你的葫芦里面到底买了什么药!”

“事到如今,唯一战也!”

牧景坦露计划,他的计划很疯狂,或者是他灵魂深处的魄力依旧存在,那种在商场上可以倾尽所有去拼一个胜利的疯狂因子一直跟随着他,所以他喜欢行险,以小博大。

他拿出一张地图,摊在双腿之前,然后侃侃而谈,道:“我们现在就算去救援父亲,可我们兵马不多,无济于事,最多只是把大家都搭进去而已,而打葛坡,最重要的是身份,只要不用我们的身份,就能有一个很好的效果!”

“什么意思?”张宁不是很明白,她即使聪慧,也被年龄所限制,不如牧景心性老练,有些事情始终是想不通的。

“我问你,如今的形势,汝南基本已经沦落在黄巾手中,如果葛坡被攻破,龚都最可能怀疑何人?”

牧景幽幽问道。

他已无路可选,只能用这个机会拼一把,他就拼刘辟和龚都之间并没有外面传言那般的互相信任,互相扶持。

“刘辟?”

张宁反应过来了,脱口而出。

汝南黄巾,就龚都和刘辟为尊,而无论是黄劭还是何曼都是一个个外来渠帅,想要立足在汝南郡之中,必须要以他们为马首是瞻。

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坐镇汝南黄巾。

“没错!”牧景冷声的道:“刘辟!”

“牧龙图,你想的太理所当然了吧,想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张宁摇摇头:“这根本不可能,如今他们为了黄巾大业,早已经结盟御敌,传闻他们之间乃是结义兄弟,互相之间信任,就算他们一时之间措手不及,只要他们冷静下来,对质之下,我等必然暴露!”

“呵呵!”

牧景冷然一笑,有些讽刺的说道:“一山藏不住二虎,况且是四头老虎在一座山,有些事情,起了头,谁知道后续会有什么变化,至于你说他们互相信任,那不过只是说给下面人听的,如果他们互相信任,就不会一个驻扎葛坡,一个驻扎上蔡,上蔡葛坡,本来只是一体,联合驻兵,内外可御敌,可是他们却分开驻兵,刘辟不敢入葛坡,他龚都也不敢去上蔡,哼,所谓何也,无非就是害怕兵权被吞噬!”

有些人心,他看的比任何人都明白。

“此战已经箭在弦上,不可不战!”牧景斩钉截铁的道。

“就算如你所说,单单是我们奇袭葛坡,也难以奏效!”

“如果打了葛坡,再打上蔡呢?”

“什么?”张宁吃惊:“如此高难度作战,我们的将士吃得消吗?”

“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我信任我麾下将士,此战我必胜!”

牧景缓缓站起来,笔直的身躯昂然而立,强大而自信的气势冉冉而起。

……………………

太阳西落,夕阳的光芒映照在葛坡乡城。

“韩苏,快快来替我卸甲!”

一个青年从外面走进来,大咧咧的道:“这战甲可重死我了!”

“公子,你回来了!”

一个老仆人走上来,替他卸甲。

“若非舅舅出征之前,把留守葛坡的任务交给我,三申五令,必须我每日去军营点卯,我才不去军营?”青年名为韩重,是龚都的外甥,在龚都部算是仅存的一个继承人,龚都无子,唯一的侄儿被牧景斩在了中阳镇上,只剩下一个外甥而已。

不过这个外甥可没有他侄儿那边上进,出身本身富裕之家的韩重是一个纨绔子弟,如果龚冲还在,龚都的继承人自然轮不到他,可是如今龚冲已经战死,作为龚都唯一的直系亲属,他自然成为了龚都唯一的继承人。

“公子,万万不可这样说,你可是要当少渠帅的人!”韩家老仆韩苏低声的说道。

“哼!”

韩重脸上有一抹得意的笑容:“龚冲那小子平日耀武扬威,最后不也战死沙场,他可没想到这一切都会变成我的!”

“所以你更要讨好渠帅啊!”韩苏说道。

“放心!”

韩重道:“他就剩下我一个外甥了,哼,要不是军中那些老家伙反对,他恐怕早就把我立为少渠帅了,等我掌握大权之后,这些老家伙,我一个不留!”

“公子,这些都是渠帅的心腹部将,你万万不可轻视!”韩苏躬身,语气深长的说道,难为这个老仆人了,可他家公子却是一个不上进的青年。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听说之前从灌阳城那边抢回来了一批人口,里面可有一些娇俏小娘子?”

“公子?”

“快说!”

“我去看过,好像有几个不错的小娘子!”

“太好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去看看!”青年眼眸之中充斥这炎热光芒。

这时候,天开始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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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一战成名 五 (上架第二更)

金秋之夜,夜色沉沉,寒风潇潇。

葛坡乡城。

这座以乡建城的小城池周围的城垣都是土坯墙,最高的不过两丈左右,高低连一丈,若莫只有一人高,乡城背靠大山,分东西南门,而东门,靠近上蔡县城。

城墙上,静悄悄的,一个个黄巾士兵正在酣然入睡,哪怕巡逻的士兵也打着哈欠,三三两两正在的聊天。

“二狗,干嘛呢?”

“巡逻啊!”

“不用这么严肃,渠帅率大军追击残兵,没有人会来攻打葛坡的,来,我们聊聊!”

“这个……”

“别这么担心,你看大家都在玩耍,你这么认真干嘛,来喝口酒暖暖胃!”

“好吧!”

“……”

此时此刻,汝南战场上黄巾军大胜,官兵逃喘,他们根本不害怕老巢这里会有兵马入侵,所以一个个留守在这里的将士表现的很轻松。

他们却不知道,死神距离他们连五百米都不够了。

“陈到!”牧景鞠着身子接近,后面重重叠叠的人影放松脚步,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在!”

“你带领一个屯的将士,能不能趁着夜色,拿下城墙!”牧景指着前方。

虽然这座城墙不高,比较矮的地方能跳过去,但是终归是是一道城墙,强攻不合算,之所以夜袭,就是利用夜色掩护,不费摧毁之力,拿下这座城墙。

“可以!”

陈到自信的道:“昔日我守过这座城墙,知道最薄弱的地方,少渠帅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必能拿下他!”

“好!”

牧景蹲下来,手握长枪,安心等待。

“徐同,陈嵩,你们两个去帮忙,小心一点!”张宁对着身边两个亲卫说道。

“是!”

两个太平神卫军将士可都是内劲武者,能出手相助,自然就更好不过。

一行百余人在夜幕的掩护之中,悄然的靠近。

“二位壮士,可否在十息时间之中,解决那两个守在最前面的士兵?”陈到蹲下,对着两个太平神卫军将士问道。

他的武功虽然不错,但是年龄太小,跟雷虎不相上下,比之太平神卫军的将士还是有些差距,每一个太平神卫军的将士都是血与火之中杀出来了强者。

“没问题!”

徐同和陈嵩点头,两人身影如电般闪出,各自的太平钩瞬间出手,太平钩以铁链而连接,十步之外,便可取人性命。

嗤嗤!!!

两声微弱的声音之中,两个人头落地。

“所有人随我上城,一刻钟之内解决城头上所有将士,打开城门,迎接少渠帅!”陈到掠出,脚尖一点,跳跃上城。

“上!”

“上!”

这百余将士都是他麾下的精英,以屯长张石为首,迅速跳上城墙。

“敌……”

一人想要喊出口,却被一箭射穿喉咙。

一个个黄巾将士倒下,城墙上你血流成河。

约莫过了一刻钟时间。

咔嚓!

这座城墙的城门给打开了,陈到在城头上举起火把,三摇为号令。

“城门已经打开了!”

牧景亲自点燃了一柄火把,冲锋在前,一遍冲锋,一遍大喝起来了:“天下黄巾,唯我刘氏,儿郎们,随我杀敌!”

“天下黄巾,唯我刘氏!”

“天下黄巾,唯我刘氏!”

三千余将士一个个头戴黄绸,上竖黄巾战旗,还有不少将士手中握着火把,火光明亮,齐声呐喊,冲杀进去了。

“杀!”

“杀!”

三千余将士如狼似虎的冲杀进入葛坡乡城之中了,震天动地的杀伐声音震动了乡城之中的每一个人。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敌人?”

“居然有人杀入的城中!”

“我们的守军何在!”

“难道是官兵来围剿我们了?”

“快躲起来!”

“……”

乡城之中的黄巾百姓都是普通农民,听闻这些声音,一个个都乱起来了,他们本来是黄巾之乱之后的一些流民,被龚都收留之后,留在的葛坡,成为了龚都最坚实的底蕴。

但是他们骨子里面还是一些老百姓而已,老百姓对战争永远都是抱着恐惧的态度。

乡城之中的一个营房。

“东面,何人敢来袭击我葛坡?”

留守葛坡的副将,营帅许艺披着一件长袍走了营房,他抬头看天,看到东面的天边已经映红了一片,面容铁青,大喝一声:“来人!”

“在!”

“立刻去擂鼓聚将,上阵迎敌!”

“许帅,目前我们只能聚合本部五百将士,其他各部只有韩公子的令牌才能聚合将士啊!”这个黄巾将士低声的道。

龚都把留守主将的任务交给了外甥韩重,只有韩重的军令才能调度城中将近五千的将士。

“韩重在哪里啊?”

“韩公子点卯之后就离开大营了,应该在城中!”

“该死!”

许艺面色大变,连忙道:“快派人去把他找回来!”

“是!”

这个黄巾将士连忙去找人。

葛坡乡城的东城,一阵阵沉重的脚步践踏之下,到处都是狼藉一片,火光映照之下,所有房舍的百姓已经陷入了一阵阵水深火热之中。

“骆应,你带第一曲的将士去烧了龚都的府邸,府中所有人,一个不留,杀无赦,记住,不要暴露你的身份,还要离开之后,把战旗留下!”

“诺!”

“莫宝,杜峰!”

“在!”

“去烧葛坡的粮仓,我相信你们知道方位,有一个烧一个,谁敢挡,杀无赦!”

“诺!”

两人领兵,各自领兵而去。

他们曾经是黄巾将领,对于葛坡乡城之中的粮仓所在,绝对是知道的。

“谢羽,陈到!”

“在!”

“你们随我冲锋,百姓我不杀,但是黄巾将士,一个不留,我要杀一个血流成河!”

牧景指着远处了一座黄巾军营所在,大喝起来了。

他不杀平民,毕竟他再愤怒也下不了手去杀一些手无寸铁的百姓,他是人不是禽兽,但是他可以屠戮军营,黄巾军将士,一个他都不留。

“杀!”

谢羽勇猛,陈到强大,两人率军,犹如左右巨龙掠出,横冲直撞。

“营帅,外面的敌军已经杀入军营了!”

“快带人御敌!”

“可是没有韩公子的令牌,各方将士现在不听我们的!”

“该死的韩重,他到底去哪里了!”

“……”

“不好我们前营被攻破了!”

“后面大营的人为什么不来救援我们,眼睁睁的看着我们被屠杀!”

“混蛋东西,前面大营的人明知道打不过,为什么不撤回来汇聚我们!”

“现在我们怎么办?”

“逃命吧!”

“……”

“他们怎么也是黄巾军?”

“哪方面的黄巾军?”

“刘姓旗帜,难道是刘辟!”

“可恶,我们渠帅不在,刘辟居然带兵冲杀进入葛坡,他们找死!”

“……”

整个军营在牧景率大军冲杀进来了时候,已经是全部乱成一团,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一个个如同无头苍蝇,到处乱喘,到处逃命。

“天下黄巾,唯我刘氏,投降着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牧景亲自出手,冲锋杀敌,一边杀敌,一边呐喊。

“天下黄巾,唯我刘氏,投降者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天下黄巾,唯我刘氏,投降者不杀,反抗者,杀无赦!”

一个个将士随着他冲锋杀敌,声音不绝耳,响彻九天之上。

“刘辟贼子,待我渠帅杀回来,必然诛尔等九族!”

“刘辟,我等可都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你们如此无情无义,可对得起黄天上神!”

“……”

无数溃死的黄巾将士撕心裂肺的呐喊起来了。

“杀!”

牧景心冷如冰,杀意如虹,好不留情的下令。

“杀!”

“杀!”

谢羽和陈到的兵锋之利,占据先手冲锋,可以一敌十,两部联合起来不过一千多将士而已,不足一个时辰,就冲散了这个足足有三四千人黄巾将士的大营。

“撤!”

“我撤出去!”

“待渠帅杀回来,再来报仇!”

当黄巾大营彻底崩溃时候,黄巾各部将领只能下令撤退。

“少渠帅,我们要追击吗?”

陈到拔除手中染血的长枪,目光看着前方正在仓皇而逃的黄巾将士,问道。

“不用!”

牧景摇摇头,道:“已经杀了一大半,这些人留着就是最好的舌头,我需要他去给人报信,让他们逃出去!”

他回头看看这座城池,道:“去吧这座城给烧了!”

“烧了?”

陈到和谢羽吓了一跳。

要知道昔日葛坡乡是没有乡城的,当年还是龚都立足这里之后,才耗费了不少经历打造了这一座乡城。

“少渠帅,城中可有百姓数十万之多?”陈到低声的道。

“驱赶百姓,都赶出去,号令是,我们刘氏黄巾,只杀龚都部将,不杀黄巾百姓!”

牧景没有心狠手辣的杀数十万百姓,但是驱赶他还是做得到的:“天亮之前,这座城必须要烧掉!”

不打疼了龚都,龚都不会当一回事,他是不会选择撤兵的。

“诺!”

陈到和谢羽领命而去。

“天下黄巾,唯我刘氏,但凡龚都部将,杀无赦!”

“黄巾平民,吾等不杀,尔等必须立刻离开葛坡!”

“任何人滞留葛坡,杀无赦!”

“葛坡即将焚城,滞留者,同焚!”

“……”

夜色之下,葛坡乡城到处都是混乱,东南西北一团团大火燃起,火焰很快就已经汇聚起来了,照亮了半壁天空……

第一百三十章 一战成名 六 (上架第三更)

葛坡乡城,熊熊烈火,映红天地,如同白昼。◢随*梦◢小*.lā

乡城之外,东西南北,皆为人影。

“我们的城池被焚烧了!”

“幸好跑得快,如果跑慢一点,恐怕就被烧死了!”

“隔壁老吴家不肯走,结果就被活活烧死了!”

“许家媳妇就是因为走得急起来,践踏而死,这些该死的贼子,太可恶了!”

“我看到他们了,他们是黄巾将士,旗帜是刘字,还说什么天下黄巾,唯有刘氏,可恶,太可恶了!”

“刘辟贼子,我等与他们势不两存!”

“这些杀千刀的,我们皆同为黄巾儿郎,他们为如此狠辣!”

“等待渠帅回来,定然要他们好看!“

“……”

无数的黄巾百姓拖家带口,盘旋在城池的四方,他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建立起来的家园在熊熊烈火之中被焚烧,听着其中发出来的哀嚎声,皆然义愤填膺的愤怒起来了。

“公子,我们总算逃出来了!”

人群之中,十余部将带着一个青年,仓皇逃出来了,一个个身上带伤。

“刘辟,你居然趁着我舅父不在,屠戮我葛坡乡,日后我定要你好看!”韩重被突兀的从温柔乡拉出来了,直接就遭遇了黄巾将士大屠杀,几乎丧命,吓得屁滚尿流,连军营在哪里都不知道了,是身边的亲随拼命厮杀,才杀出一条血路来了,可是百余韩家亲兵仅存不足十余人,这可让他心疼了。

“公子,我们快快里面吧!”老仆人低声的道:“刘辟兵马还在,这里不安全!”

“那面军旗呢?”

“在这里!”老仆人送上一面黄巾旗帜,上面绣着‘黄巾,刘’的字样,这是他从渠帅府邸那些杀进来的兵丁哪里捡回来的军旗。

“我们走!”

韩重拿着军旗,心中松了一口气,有了这面军旗,他就好交代了,他沉声的道:“待我们寻得舅父之后,再杀回来!”

言毕,他带着十余将士,从西边的小路逃之夭夭。

……

城外,远处,山岗上。

景平营五大部曲已经齐聚,一夜奋战,虽然他们利用夜色掩护,突袭了一个突然,强行杀入,杀敌无数,可是他们自己也付出了不少伤亡。

牧景勒马在前,目光栩栩,沉默不语,心中却有些安然,喃喃自语:对不起!

战争不应该牵涉百姓。

可是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哪怕他已经尽可能的做到最好,终究是伤及了不少黄巾百姓,这一焚城,必然会引起大暴乱,死伤无数是必然的,不是杀死的,更多是人挤人被践踏而死。

“其实你可以只要烧了粮仓,灭了军营,斩杀一些兵将便可,为何要焚城?”张宁幽幽的询问:“焚城一乱,数十万百姓哪怕我们不屠戮,也必然死伤惨重!”

“城不焚,民何乱!”

牧景神色平静,声音冷漠:“只有他们乱了,才能激起龚都的愤怒,人只有在愤怒之下,才会乱了心智,我没有选择,今日算是我牧景欠他们的!”

“你太狠了!”张宁目光有些不忍,闭起来,不敢再看。

他们身后的五大军侯此时此刻看着牧景的背影,也不禁有一抹寒意,他们始终无法把那个儒雅的少年和如今一言下令焚城的主将联系再一起。

“战场上,容不得我仁慈!”

牧景双手用力,调转马缰,大喝的说道:“传我命令,大军开拔,立刻向上蔡进兵,我们在拂晓之前,攻入上蔡!”

天色昏暗,可是距离黎明已经不远。

黎明之前,就是拂晓。

今夜还没过去,他还有一战。

这一战要速战速决。

“诺!”

经此一战,众将士对牧景已是唯命是从。

大军开拔,直逼上蔡。

……

上蔡城中。

刘辟部。

旅帅刘越在浑浑噩噩之中被吵醒,登上城头,遥看西面,看着那火光映红的半边天,神色有些阴沉:“这葛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时此刻,刘辟也不再上蔡,他已经率军与何曼部联合出击,拿下平舆,进攻汝阴城,想要击溃汝南军和九江军的联合兵马。

而镇守上蔡的黄巾将领刘越乃是刘辟堂弟。

在如今的时代,是一个家天下的时代,乡党和亲族才是依靠,所以很多人出人头地之后,都会从家乡和族人之中挑选精英,跟随自己,壮大实力,这样才能保证忠诚。

“不知道,我已经派出斥候打听!”

一个将领上前,说道。

“将军,需要我们出兵吗?”另外一员将领低声的询问。

“再等等!”

刘越谨慎的说道:“谨防敌人诱敌出城,我们先观摩一下再说,另外派出更多的斥候,打听葛坡的情况!”

“诺!”

众将领命。

“报!”

就在这时候,一个黄巾将士匆忙而来。

“说!”刘越冷冷的道。

“北城……北城……”这个将士走的太急,正在大喘息声音断断续续:“北城……已经被……被龚都……龚都部的黄巾军攻破,如今大军直入我粮库之中!”

“什么?”

刘越大怒,抄起兵器,大喝:“传我命令,城中三营,立刻集合,向北城出发!”

……

上蔡北城,城中的一个粮仓。

“烧了!”牧景冷厉如冰的声音说道。

“这都是粮食!”

部下几人,多少有些不忍,黄巾之民,视粮食为天,这里的粮食足够他们十万大军支持三四个月,实在不甘心。

“烧了!”

牧景冷漠无情,道:“这是军令,任何不尊军令,杀无赦!”

从葛坡直奔而来,利用黄巾军的旗号,诈开了城门,长驱直入,直奔刘辟部的粮仓,不费摧毁之力便已经杀进来了。

当然,他们的动作能如此迅速,两个原因。

第一个原因,是他们从葛坡夺取了三百匹快马,快马行军,先锋军前后他们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攻破了北城沉闷。

第二个原因,是因为牧景麾下的都是黄巾将士,他们最熟悉的也是黄巾将士,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熟悉每一个粮仓所在,熟悉最薄弱的防御在哪里。

所以他们才能在一夜之间,奔走葛坡上蔡,连破两城。

如今才是拂晓,破晓之时,正是黎明之前最为黑暗的光景,他们冲杀了进来,冲入了上蔡县城,杀入了刘辟腹地。

这时候,时间就是命运。

他绝不会被粮食迷住了眼睛。

“是!”

众将听到这话,顿时严肃领命,提着一些桐油给撒进去,然后把火点燃起来了,一团团熊熊烈火在焚烧。

“少渠帅,上蔡驻兵赶来了!”斥候来报。

“他们兵马多少?”

“最少五千!”

“不可硬拼,留下一些标志,我们走!”

牧景上马:“我们就在上蔡县城和他们抓迷藏,我倒是要看看,刘辟部将到底有多少分量,这一战,我们慢慢玩,必须吃掉他们!”

“诺!”

几个军侯也翻身上马。

大军奔走东城。

他们前脚走,后面黄巾军杀至。

“我的粮仓!”刘越策马而至,看着周围的熊熊烈火,瞳孔变色,面容铁青,大怒起来了:“救火,快救火,必须保住我的粮草!”

“是!”

众将士慌忙的救火。

“到底是何人?”刘越咬牙切齿的问道。

粮仓之地,本来就是隐秘,非军中之将而不得知,怎么可能一进城他们就能直入粮仓,这让他想不通。

“粮仓守军,全部阵亡!”一个将领低声的道。

“该死!”刘越越想越怒。

“旅帅,这里有字!”

“念!”

“刘辟,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汝南之地,唯一渠帅!”

“混账!”

刘越瞳孔之中爆出一抹赤色的冷芒,但是他很冷静,能被刘辟看好,留守老家的并非一个冲动之人,他冷静之下,内地生自语,道:“不可能是龚都,龚都兵马尚在西边,如何能乱我上蔡之城!”

“旅帅,这里还有一些战旗,是我方士兵交战的时候,拼命扯下来的!”

“拿上来!”

“诺!”

刘越看着战旗,目光潇潇,神色阴沉:“黄巾,龚!”

“禀报旅帅,斥候发现,贼军已经向东城而去了!”

“东城?”

刘越面色大变,连忙翻身上马,道:“快,去东城!”

东城可有一个最大的武器军备库,黄巾军最缺乏的可不是粮草,而是武器,大部分黄巾将士如今都只能用木枪竹矛,能用上铁器的连一半都没有,一旦武器军备库被端了,他即使是刘辟的堂弟,也难辞其咎。

可是当他赶去东城的时候,看到了依旧是一片火光焚烧。

“贼子,我与你不共戴天!”刘越仰天长啸:“这些贼军何在?”

“他们正在向着西面的城门而去!”

“这些可恶的老鼠,还想跑,没门!”

刘越冷笑:“给我追!”

“是!”

众将跟上,开始狂追不舍。

……

清晨,风还有点冷,但是黎明已过,太阳冉冉升起,阳光已经把黑暗驱除,璀璨的光芒映照在上蔡县城之中。

距离西城门不到五百米的街道上,景平营稍作休息。

一天一夜的奔走和奋战,将士们的体力已经透支了不少。

“少渠帅,后面的黄巾军追上来了!”

“带着他们走了大半座城,我们累了,他们也累了,既然这样,该决战了,我们就在这里解决他们!”

牧景道:“你不觉得这里最合适作战吗?”

这个街道四通八达,周围小道很多,却有不少有房舍掩护,伏击之地,最好不过。

“少渠帅,我们将士们很疲惫了!”

杜峰低声的道:“唯恐战力不继!”

“我知道,但是请你们去告诉他们,我还没有倒下,谁也不许倒下,坚持住的,我们就能活下去,坚持不住,我们都会是死在这里!”

牧景萧冷的面容有一抹疯狂:“如若想死,我与他们同在,也可以和他们死在这里!”

“是!”

几个军侯神情肃然,立刻领命下去,各自布阵。

“贼子莫走,杀!”

“杀!”

这时候,远处的黄巾军已经开始疯狂的冲杀上来了,他们追击而上,直奔城门而去,想要堵住杀入上蔡的贼军。

“放!”

牧景居高临下,对着冲杀进来了黄巾军残忍的下令。

咻咻咻!!!!

弓箭手开始的全方位覆盖的射箭。

其实他们本来是没有多少弓箭的,奈何他们先是洗劫了一次葛坡,然后又洗劫了一次上蔡,所以奢侈的每一个人身上都背负一张弓一壶箭矢。

“快退!”

“不好,有伏击!”

“撤出去!”

黄巾军顿时打乱,数千将士在拥挤之下,不断的后侧。

“黄巾军终究是黄巾军,乱民成兵,始终不如朝廷精锐兵马的整齐,遭遇伏击,必乱无疑,此战好大了!”牧景高居城楼之上,目光凝视着这一幕,嘴角有一抹萧冷的笑容:“传令陈到谢羽,出击!”

“出击!”

“出击!”

谢羽和陈到是景平营两大猛将,左右杀出,不断的屠戮被弓箭打乱阵型的黄巾军。

“我乃刘越,汝乃何人!”刘越提刀上前。

“龚都部下!”

“陈到!”

“谢羽!”

陈到谢羽曾经练习过一些合击之术,联手之下,十招斩了刘越人头。

“旅帅死了!”

“快逃!”

主将一败,大军顿如一盘散沙,各自逃亡。

“杀!”

“杀!”

景平营越杀越勇,士气越来越炽热,连续两战偷袭,却让他们大获全胜,这激励了他们身上的勇气。

上蔡县城,一场猫抓老鼠的大战落幕……

猫败!

老鼠赢!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一战成名 七 (上架第四更)

翌日。[随_梦]ā

下午。

上蔡县城,西南方向,八十余里,一个隐秘的山谷之中了。

在山谷之中,一个个将士坐着,躺着,挨着,站着……他们都是睡着的,因为他们太累了,即使是站立着他们都能沉沉的睡过去。

他们就是景平营,今日上午,他们凭借着攻其不备的战略,打赢了一场上蔡战役,足足屠戮三千黄巾将士,然后冲出了上蔡,急行军八十里,才在这里刚刚扎下营来了。

“陈到,我们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牧景端坐下来,手臂上有一道被流矢擦过的伤痕,那一箭是在上蔡撤出来的时候,被一个黄巾士兵射中的,幸好张宁推了他一把,不然他已经死了,战场就是这么危险,即使打赢了也会遭遇死亡的威胁。

“你别乱动!”

张宁正在给他处理手臂上你伤口,小心翼翼的,生怕触动他的伤口。

“禀报少渠帅,昨夜两战,我们景平营伤亡超过四百有余!”

陈到俯跪在旁,黯然的回答。

一夜两战,两战两捷,奔走约莫百里有余,他们景平营三千余将士在咬着牙完成了一个惊人的战略部署。

但是他们也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

伤亡只是一个数字,但是营中将士,几乎人人受伤。

即使是五大军侯都不知道这些将士是如何支持下来了,如果是平时,早就营啸和哗变了,毕竟伤亡会促动人心,让惊惧成为一种力量,从而自乱。

可是这一战之中,一个个将士却凭借着胜利的荣誉感,撑下来了,因为打赢了,所以他们自信了。

“伤亡了足足四百多将士,我们连收尸都做不到!”

牧景看着五人,嘴角有些苦涩,问道:“你们后悔吗?”

他带着他们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这条路他们还没完,甚至连停下来收尸的时间都没有,接下来的战役更加苦楚,也许他自己都未必能熬得住。

“我们既信任少渠帅,自然一路走到底!”

骆应有些硬气的说道:“我们不畏战!”

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们如今烧了葛坡,破了上蔡,得罪了龚都,得罪了刘辟,只能跟着牧景,一路走到底。

“少渠帅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我们不畏战!”

众将齐声的说道。

战争之中的情谊,在慢慢的缔结起来了,牧景的声望也在不断的提升,在景平营之中,他已经可以一呼百应了。

“有尔等在,大事何愁不成!”

牧景收拾了一下心情,问道:“我们干粮还有多少!”

就算抢夺粮食,他们都不敢带,因为没有这样的精力,每一个人基本上都是带着一些干粮而已。

“三天!”

莫宝沉声的说道。

“足够了!”

牧景道:“继续休息,入夜之后,开始行军,我们继续西行,一路打过去,我们要和牧帅会师,反败为胜,直破汝南,建立不世功业!”

“西行?”

张宁已经把牧景的伤口包扎起来了,替他把长袍穿着,然后道:“西面可是龚都大军所在,他得知了葛坡被焚的消息,应该是暴跳如雷吧!”

“呵呵,才一天时间不到,黄巾军的消息传递不了这么快,况且龚都的兵马已经差不多行至定颍,应该还没有接到消息!”

牧景狠狠的道:“我们要给他们添一把火,只有把他们的怒火给烧旺盛起来,才让他们失去理智,才能让他们暴走!”

一个人只有暴怒,才会失去理智。

牧景所有的战略,只有一个核心,那就是让龚都失去理智,让他和刘辟之间的血拼,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一线胜利的希望。

“暴走?”

张宁又学到了一个新的词语。

……

入夜。

夜色沉沉,山谷之中,到处都静悄悄一片,只有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酣睡声音在幽幽的响起。

“少渠帅,谭宗回来了,急事禀报!”

霍绍尽忠职守,寸步不离的守卫牧景,听到一个亲卫来报之后,立刻把牧景摇起来了。

牧景从昏昏欲睡之中惊醒过来了,揉揉眼眸,猩红的血丝还在眼底,睡了不到两个时辰,虽然很疲惫,但是也恢复了不少精神。

“少渠帅,这是西面的一些情况!”谭宗已经进入山谷,上前来,递上一卷文卷。

闪电战役的精髓,在于消息。

牧景在暗,这是他的优势。

他必须要消息灵通,才能打出这一战来了。

谭宗深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一刻钟都不敢松懈,麾下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派遣出去,还从陈到和谢羽部下借去几十个将士,在葛坡和上蔡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已经马不停蹄的把消息网放出去。

“葛坡以西,约莫八十里立一营寨,一营将士少则千余,多则数千,延绵整个汝南西部……呵呵,龚都心大啊,他这是要把汝南西部都拿在手中!”

牧景看了看,嘴角微微扬起:“好,好得很!”

机会就在这里了。

“少渠帅,我这里还有一些牧帅的消息!”谭宗指着文卷的后面。

“九月十四,南阳军与黄巾军交战月牙山涧,激战两日,未果,九月十六,也就是今日的清晨,黄劭部突然越过牙口山,屯兵定颍城前,封死月牙山涧的西面出口,南阳军被前后合围,困死月牙山涧之中……”

牧景越看,神色就越发阴沉。

“黄劭,好一个黄巾渠帅,我定不放过你!”牧景从牙缝之中吐出一句萧冷的话。

“少渠帅,我们如今想要救援牧帅,那就必须赶赴西边战场,可是我们距离西边战场,足足有四百余里!”谭宗低声的道。

“那又如何!”

牧景起身,身躯笔直:“此战,我必胜!”

他用这个声音告诉自己,自己不能败。

“传令,所有将士,半个时辰之内,起来,吃干粮,准备拔营赶路!”牧景直接下令。

“诺!”

几个亲卫领命,立刻去传递军令。

“起来了!”

“准备行军了!”

“快点起来准备!”

“……”

山谷之中,顿时一顿鸡飞蛋打,但是即使有些抱怨,一个个将士还是从梦乡之中醒过来。

“少渠帅!”

一刻钟之后,五大军侯齐聚,俯首牧景面前。

“我们要打一场闪电突袭,在凌晨之前,我们赶赴这里,你们能做到吗?”牧景摊开行军图,指着其中的一个地方,问道。

“能!”

五人看了看,然后对视一眼,拱手说道。

“好,这一夜,我要让景平营名扬天下!”

牧景翻身上马:“出发!”

“出发!”

“出发!”

景平营开始拔营,一队列一队列的将士在夜色之中排列的很整齐,然后在火把的光芒映照之下,开始缓缓前行……

……

九月十七日,黎明,汝水河边,黄巾军营被攻破,黄巾营帅卢深战死,八百黄巾溃败……

九月十七日,夜晚,西岸山前,黄巾军营被攻破,黄巾营帅沈光战死,一千二百黄巾,战死四百,其余溃散而逃……

九月十八日,清晨,小林镇,黄巾军营被攻破,黄巾营帅许朝弃营而逃,一千一百将士,混战之中死亡三百有余……

……

九月十八日,下午。

葛坡乡城被焚烧的消息终于传到了月牙山涧之前的黄巾军营的龚都案前……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战成名 八 (上架第五章)

月牙山涧东侧,平原上。◢随*梦*小◢.1a

黄巾大营。

大营之巅,飞扬一面面黄巾龚字战旗,大营之中,一顶一顶的营帐连接,形成了东南西北中五个营寨,足足驻扎了五万黄巾将士,虽非全部精锐士兵,但是都是青壮组建而成,战斗力不弱。

中营大帐。

龚都跪坐首位之上,面容铁青,双眸赤红,浑身透着森冷萧杀的气息,而战战兢兢的跪在他下面的有三个将领,为首的将士是个青年,衣衫不整,身上染血,如今唯一的外甥,韩重。

“葛坡城丢了!”

“怎么会这样?”

“那我们日后该如何是好?”

“我们数万黄巾儿郎难道就要无家可归了吗?”

营帐之中,左右两侧一个个黄巾旅帅站立,他们至今还无法相信这个传你回来的消息,这让他们惊慌。

“韩重,我千叮万嘱,让你守住葛坡,你居然丢了葛坡!”

龚都目光猩红如血,盯着唯一的外甥,咬牙切齿,杀气腾腾的:“我今日就斩了你祭旗!”

葛坡乃是他的老巢,所谓老巢,粮草供应,人口囤积,兵器制造,既然在这里,可是他没想到才短短几日时间,老巢居然就已经丢了。

没有葛坡,他去哪里找一个可以立足的地方?

“渠帅,末将领罪!”

韩重虽然纨绔懦弱,但是他已经摸透了龚都的性子,龚都虽对外人残暴血腥,可是对亲情很执着,对于亲人哪怕犯错了也不会愤怒,任人唯亲,他一边磕头,一边哭泣的说道:“末将守不住葛坡城,对不起诸位黄巾儿郎,此乃死罪,末将愿意领罚!”

龚都双手在发抖,目光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想起了那个被他给予厚望去丢命在南阳的侄儿,心中的一口气顿时闷了很多,他冷声的喝起来:“说,到底是何人敢来袭我葛坡城?”

整个汝南的官兵都溃败,南阳军被他追的上天入地,九江军汝南军更是溃不成军,如今已经退去了汝阴之地,再退了话,估计只能退入九江郡了。

谁还敢袭击他葛坡城?

“渠帅,是刘辟!”

韩重一边哭泣,一边哭诉:“刘辟大军足足有三四万,他们自从上蔡而出,趁着夜色,闪电奇袭我葛坡城,我军猝尔不及,某虽率军去奋力抵挡,奈何寡不敌众,兵败而逃,最后丢了葛坡城,而且他们不仅仅夺取了葛坡里面的粮草,马匹,铁器,还一把火烧了我们葛坡乡城,屠戮我们葛坡的黄巾百姓!”

他也不知道杀入葛坡的有多少兵马,但是他必须夸大其词,才能保住性命,才能抹去玩忽职守的失职,而且在他猜想之中,如果没有三万大军,根本打不进葛坡。

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当了一回牧景的神助力。

而跪在他身后的两个逃出来的黄巾营帅对视了一眼,也沉默不语,他们倒是和景平营交手了,就算黑夜之中,他们摸不透对方兵力,可是按照动静来说,实打实算也就是四五千兵马而已。

不过此时此刻,龚都暴跳如雷,如果说出来,他们都得死,所以他们不敢开口纠正这个错误。

“刘辟?”

“不可能吧?”

“他们怎么会出兵攻打葛坡城呢?”

“会不会看错了!”

一个个黄巾旅帅闻言,有些面面相窥,他们的心中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葛坡城被焚烧了?”龚都却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如雷轰顶。

如果只是被夺取了,他还能都回来,可是居然被一把火给烧了,数年下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渠帅,这是我和敌军交战的时候,拼死斩了敌将的掌旗兵,夺取了对方战旗!”韩重送上一面烧损了周围的战旗,这面战旗却还能看得见中间核心的部分。

黄巾,刘!

这就是战旗上绣上的字体。

“刘仲宏!”龚都看着这面站战旗,脑海之中只剩下浓浓的恨意,带着萧杀的声音喃喃开口,连姓带字叫着刘辟,杀意腾腾的道:“若是你,我决不饶恕。”

“渠帅,此事还是要弄清楚一点比较好!”旅帅叶真低声的道。

他并不相信刘辟会愚蠢如斯,居然还没有把官兵赶出汝南,就自相残杀起来了。

“事情还不清楚吗?”

龚都冷冷的问道:“汝南之地,除了他刘辟之外,还有何人能出兵三四万,破我葛坡城?”

“这个……”

叶真无言相对。

整个汝南,还有兵力能灭了葛坡的还真找不出来第二个人了。

“渠帅,他们杀入葛坡的时候,还叫着,天下黄巾,唯我刘氏,龚都部将,杀无赦!”韩重喊着说道。

“嘿嘿!”

龚都怒极而笑,再也压不住怒火了,愤然的怒喝起来:“天下黄巾,唯他刘氏,他刘仲宏也配,传我军令,拔营返回,我要夺回葛坡,我要与他刘仲宏一战!”

“不可!”

“渠帅,此事我们围攻牧山胜利在望,不能前功尽弃!”

几个旅帅反对的说道。

“家都没有了,还打个屁!”龚都冷冷的道。

“渠帅,就算那我们要拔营返回,也要和黄劭渠帅商议一番吧,毕竟我们可是合围南阳军,若是险他与不义之中,岂不是让他记恨!”旅帅燕鱼自从葛坡看不清形势连累大将杨召战死之后,鲜少说话,保持低调,可是这时候他还是要劝告一番。

龚都闻言,理智算是回来一点了:“说的也对,派人去传讯,我要见黄劭!”

黄劭他还不想得罪,毕竟黄劭如今手握六七万大军,兵力还在他之上。

“禀报渠帅,如今黄劭兵马吞在山的西边,恐怕一来一回需要时间!”

“那就快去!”

龚都狠狠的拍了拍案桌。

“诺!”一个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走出营帐。

“报!”

就在这时候,外面一个策马而来凄惨的声音叫起来了。

“怎么回事?”

“禀报渠帅,是西岸山军营的军报!”

“传进来!”

“是!”

很快一个风尘仆仆的传令兵被带到跟前来。

“末将拜见渠帅!”

“你是何人!”

“末将乃是沈光营帅的亲卫,昨日的夜晚,刘辟大军突然之间杀入我西岸山的军营,当场斩杀了沈光营帅,击溃我军将士……!”

“什么?”龚都闻言,脸庞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强大的怒气冉冉而起:“可恶,他刘仲宏想要赶尽杀绝是吗?”

“报!”又一声的声音响起。

“传进来!”

“禀报渠帅,今日清晨,小林镇的军营被刘辟贼子攻破,许朝营帅丢弃而逃,下落不明,将士们死伤无数……”

“报!”很快有一个声音响起。

“传!”

龚都的面色越发苍白,拳头握紧,猩红的双眸散发这野狼般的光芒。

“禀报渠帅,昨日清晨,汝水河边的军营被刘辟大军奇袭,营帅卢深战死,将士们溃不成军,兵败而逃,死伤超过四百余将士的,其余不见踪迹。”

“刘仲宏,你欺人太甚!”

龚都本身就不是什么谨慎沉稳之人,在汝南渠帅之中,他算是狂暴了,这一刻他的狂暴之气怎么也压不住了,所有的冷静和理智都被胸口的汹汹怒火给吞噬:“立刻传令,大军即可拔营,向东返回,路遇刘辟部,杀无赦,直接进攻上蔡!”

“诺!”

众将这时候可不敢在反对了,一来是龚都暴怒了,谁敢劝一句恐怕立刻被斩首祭奠旗帜,另外一个,他们后方安数百里战线安下的据点居然被已经吃掉了一半,这毫无疑问是刘辟大军想要独坐汝南,所以趁着他们空虚,给他们背后插上一刀。

他们自然不愿意就这么忍了过去了。

这汝南是他们一起打下来了,谁也别想吃独食。

既然要战,他们也不畏惧。

即使几个比较冷静的旅帅也不开口劝慰,再拖下去,数百里战线的一个个营寨全部被拔掉,他们就连反应了机会都没有了。

……

月牙山涧之中。

牧山站在山涧口的一个高地上,眸光凝视外面,双手背负,忧心忡忡:“一念之差,是我的一念之差,以至我等被围困在此,是我的错!”

他本来可以早一点撤去定颍的,可是他就是有一点点贪心,想要利用这个天然的地形,消耗一些黄巾军的实力,却不想到黄劭麾下数万大军居然有能耐越过险要的牙口山,堵在了西边山涧的出口。

他们一万多将士就这么被围困在山涧之中,吃了快没有了,喝的也快没有了,最多只能撑住两三日时间,两三日之后,就算黄巾军不攻打,他也撑不住。

“牧帅,突围吧!”

蒋路道:“没有第二选择了!”

“我们可以等少渠帅率兵来救!”雷虎道。

“牧龙图只有兵马数千,别说他不在定颍城,就算那他在定颍,他那点兵马,有何作用?”

蒋路摇摇头。

“蒋先生,你如何知道他不在定颍城?”雷虎有些不解。

“牧龙图若是在定颍城,数日光景,这里打的昏天暗地,他岂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以他和牧帅之间的父子之情,他早就已经率兵来援了!”蒋路淡然的道。

“那少渠帅去哪里了?”

“不知道!”

蒋路摇摇头:“此子心思诡谲,我猜不透,不过想让他吃亏的也有点难,或许他能安然的撤回南阳去!”

“既如此,我心已无忧!”

牧山深呼吸一口气:“传我命令,一个时辰之内,吃掉了最后的干粮,清水,入夜就突围而出,此战我为先锋,我若战死,尔等可……”

“大当家……”成罗急促的声音打断了牧山。

“怎么了?”

“有情况,好像龚都部的黄巾军撤兵了!”

“什么?”

牧山跳下高坡,向着山涧口快步而去,他放眼看过去,那一座黄巾大营还在,但是已经看不见一个个来来往往的黄巾将士:“真的撤兵了?”

“会不会有诈?”蒋路也跟着来,看了看,细细的眯眼。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战成名 九 (上架第六更)

“雷虎!”牧山凝视前方,双眸爆出一抹萧冷的光芒。?随?梦?.lā

“在!”雷虎出列。

“你率精骑一百,出山打探,速去速回,一旦发现任何情况,立刻撤,不可恋战,谨防陷阱!”牧山道。

“诺!”

雷虎亲自率领一百精锐骑兵,向着山谷外面的黄巾大营奔走而去,马蹄潇潇,一阵阵你的狂风挂起了尘沙。

“牧帅,现在如何是好?”

刘劲也从里面走出来,低声询问。

“等!”

牧山双手背负,神色冷静,道。

众将神色有些的灼热起来了,脚步紧跟在后,一双双目光看着前方黄巾的情况,他们的心中本来已经有些绝望了,但是现在冉冉而生了一丝生存的希望。

一个时辰之后。

雷虎回来了,神色之间有一抹狂喜之色无法遮掩:“大当家,撤了,黄巾军撤了!”

“真的撤了!”

“已经撤往十里之外,正全力向东而去,应当不会有错!”雷虎兴冲冲的说道:“还有,我已经接应上少当家了!”

他去打听消息,紧紧的追在黄巾军身后,看着黄巾军撤去,刚想要回来的时候,没想到斥候发现了一直兵马在隐藏,他本以为是伏兵,一看才知道,是景平营的将士。

不过这时候的景平营仿佛失去了所有战斗力,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虚弱的景平营。

“什么?”

牧山神色一颤,拳头握紧,大喝:“在哪里?”

就在这时候,远处……

踏踏踏!!!!

沉重而凌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交融之下,所有人的目光之中浮现出了一支兵马,黑底曼陀罗战旗,战旗之下的将士很狼藉,走路都歪歪扭扭,有人杵着手中兵器而走,有人互相扶着走,才能走过来。

“爹!”牧景很累很累,只要闭眼都能睡过去,但是他依旧强打着精神,策马过来之后,直接跳下马背,冲上来,狠狠的抱着父亲的肩膀。

多日的担忧,在这一瞬间全部化为乌有。

父亲这词语,在他心中生根了。

这一刻,牧景和牧龙图之间再也不是两灵魂,他们就是一个人。

“多大的孩子了,都已经是一营主将了,快松手,让人家笑话,咦!”

牧山也笑了,笑的眼眶有些润色,轻轻的拍拍牧景的背脊,不过很快他就感觉有些不对劲,转头一看,牧景已经趴在之间的肩膀之上,沉沉睡去。

另外,景平营将士也一个个妞妞歪歪的跌落地面上,有些互相背靠背,有些直接躺下,就这么睡过去了。

“他们这是怎么了?”

牧山皱眉,轻轻拍拍牧景,善武者强医,他的武艺到了这一地步,对人体内部结构有了很明显的了解,所以对一个人是否生病自然一手探出来,却并没有发现牧景生病。

“牧帅,他们都是睡过去了!”

成罗李严等人走过去,查探一下,并没有发现异常。

“他们是太累了!”

张宁也很疲惫,但是她武功不错,养生技能更是满级的,而且打战的时候一直在后面,并没有超强度作战,所以好保存不少精神。

“太累了?”

众将闻言,有些的不太明白。

“四天五战,五战五捷,转战超过五百里,他们在中间歇息的时间加起来了不足一天,更是战果赫赫,杀敌过万,击溃数万,焚了葛坡,乱了上蔡,破了数营,他们是太累了,只是睡一觉就好了!”

张宁幽幽的道。

景平营从进入上蔡县城开始,就开始高强度作战,先夜袭葛坡乡城,然后激战上蔡县城,之后赶路八十里,才扎营消息,没有休息几个时辰,就开始夜袭汝水河军营,在奇袭西岸山黄巾军营,然后突袭小林镇,五战五捷,足足转战五百多了里路。

若不是实在撑不住了,恐怕后面几个营寨他们都会挑了。

这个壮举是怎么完成的没有人知道。

所有人都是凭借着一口气在支持,是牧景在咬着牙不倒下,他年岁是最小,却始终成为一个榜样,所以景平营的所有将士都被激励了,没有人愿意倒下去

“四天五战?”

“五战五捷?”

“焚了葛坡?”

“……”

一则一则的消息让众将有些凌乱起来了。

“雷虎,成罗,你们率兵先把他们都抬进去山涧里面!”牧山把牧景背起来,让他更好的在自己背脊之上睡觉,然后摆摆手,声音变得轻柔了很多,道:“让他们好好休息!”

“诺!”

雷虎成罗领命而去。

“殿下,可否把事情详细说一说!”牧山对张宁很是尊敬,用问候的语气说道。

“好!”

张宁点头,然后把景平营北上汝阳之后的事情一一的说出来,说的很详细,说道让周围一个个将领都目瞪口呆起来了,看着牧山背脊的那个年仅十三岁的少年越发敬佩起来了。

“……在今日清晨,我们小林镇的时候,虽然击溃的黄巾军营,但是将士们是在太疲惫了,根本撑不住了,所以伤亡很大,足足战死两百多将士,本想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但是牧龙图说,时间很宝贵,我们必须要尽快赶来汇合牧帅,把消息递给牧帅,才能休息,所以所有将士只能咬着牙跟着牧龙图走小路,奔走百里,刚刚抵达这里不远的地方,就发现黄巾军在撤兵了,周围很多黄巾斥候,我们只能向北躲进山里面,幸好躲得开,不然就要暴露了。”

“少渠帅当得当代冠军侯之名!”

有人不由自主的感叹的说道。

当年冠军侯霍去病成名之战,就是突袭北漠千里,闪电战役,打了匈奴抬不起头。

霍去病十七岁才做到。

但是如今的牧景,不过十三岁而已,他却能带着区区三千多将士,奔袭五百里战线,而且五战五捷,如此战绩,惊世骇俗,让一个个身经百战的沙场大将都有些羞愧。

“这孩子,为何如此之拼命!”

牧山心痛的一下牧景的小脸蛋,他知道答案,是因为他,因为要救他,所以才拼命。

“如此计划,环环相扣,最重要的是这个计划做成了,毕竟计划能筹谋的出来不可怕,可怕的是少渠帅凭借着景平营三千多将士,打出了十万兵马的声势!”

“恐怕即使是我在龚都的位置,也不会认为前前后后只有三千多兵马而已!”

“景平营了不起!”

“……”

众将不仅仅对牧景惊为天人,更是对景平营的一个个将士敬佩起来了,看着景平营的那一面黑色曼陀罗的军旗,心中的敬佩都忍不住说出来了。

“牧帅,我们机会来了!”

他们看到的是敬佩,而思绪反应最快的蒋路,看到的是一个能让他们反败为胜的机会。

“机会?”牧山眯眼。

“少渠帅已经为我们铺垫了一条黄金大道,接下来龚都和刘辟必须血战,我们便可趁此机会,击败黄劭,然后回师上蔡,杀他一个黄雀在后!”

蒋路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

“龚都和刘辟会血战吗?”牧山担心:“两人一会面,也许就能揭开景儿的故弄玄虚!”

“会!”

蒋路目光看着牧山背脊上安然入睡的牧景,斩钉截铁的道:“他们一定会打起来,因为牧龙图烧了葛坡乡城,葛坡乡城可有数十万黄巾平民,这都是龚都的依仗,此事必然民愤滔天,龚都想要让他麾下的将士们听命,唯有血拼刘辟!”

他最佩服的就是牧景的这一招神来之笔。

其他人或许认为牧景这有些多余,更是显得狠辣,可是他知道,牧景这是把人心揣摩到了极点,烧了葛坡,才能逼迫龚都不惜代价的和刘辟血战到底。

因为龚都没路走了,他没有了葛坡,不拿下上蔡,凭什么立足啊。

“即使如此,我们面对的黄劭兵马也不少?”牧山道。

“区区黄劭而已,大当家难道没信心?”

蒋路小小的用了一个激将法。

“龚都的大军一去,某自不畏惧黄劭的兵马,可是我麾下不过只剩下万余兵马而已,想要破黄劭数万大军的军营,的确有些难做到!”

牧山自信的说道:“除非我们有机会直入中营,才能擒贼擒王,破他营寨!”

龚都和黄劭两大兵马前后夹击才能挡得住他,单单黄劭一人,他绝不畏惧,就算正面对垒,他也不怕,黄巾军终究是黄巾军,精锐到底都不如他的兵马精锐。

他虽仅存万余兵马,可是打起来,战斗力决不在黄劭之下。

不过即使他自信,也不得不承认,黄劭麾下有六七万青壮主力,打起来他不占优势,除非他能以闪电之击,击溃黄劭大营,不然这一战很难打。

“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蒋路道:“黄劭率部跨越了牙口山,越过了我们月牙山涧,反而拉开了他和龚都之间的联系,之后我们的斥候一直在山路布伏,他们传递的消息肯定缓慢,这时候他们未必知道龚都已经撤兵回去了,我们出其不备,必胜!”

“战否?”

牧山心动了,可是有些犹豫,他担心身边的将士有些怯战,毕竟历经数战的惨败,士气已经很低落了,所以他斟酌了一下,眸光扫过周围一个个将领,低声询问。

“战!”

“战!”

“战!”

众将一个个开口了,这段时间他们太憋屈了,极地反弹,如今有机会,岂能不杀回头,即使读书人的刘劲此时此刻也血气冲天。

“好!”

牧山把背脊上的牧景放在一块青石上,还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他的身上,才转过身去,声音沉沉,战意凛然,道:“我们的计划依旧不变,喝掉我们手上所有的清水,吃掉我们手中所有的干粮,我们将会以突围之势,直扑黄劭军营,直入中军,破营斩将!”

“诺!”

众将领命,各自去准备。

这时候天黑了,幽暗的山涧之中,一柄一柄的火把冉冉升起来了,火光璀璨,照耀每一个人的脸庞上。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一战成名 十 (上架第七更)

黑暗吞噬了红日,幽幽的夜色开始降临大地。*随*梦*小*说 .lā

黄劭军营。

营盘建立在一座名为牙口山的西簏山坡上,距离定陵城也就只有三十余里的,距离月牙山涧出口不过是十余里而已,正正是堵着出口的位置。

从月牙山涧出来,唯一能走的路只能这座营盘踏过去。

整个营盘很大,数万驻扎,而且背靠大山,极为之稳固,主要分为前营,中营,后营,三营之间,互相连接,中间以瞭望木塔连接,另外中营还有一个左翼护营,一个右翼护营。

他们就好像是一座山,堵住了牧山万余兵马的去了,把他们堵死在了山涧之中。

“三日!”

主将黄劭站在大营的门口,眺望月牙山涧的方向:“三日他们必败,届时我到是招降,还是剿杀你?”

这对他来说有些为难。

作为一个黄巾渠帅,他的荣誉感还是很沉重的,他对大贤良师的感情,对太平道的感情,对于黄巾军的信仰,都被其他几个渠帅要的沉重的很多。

他知道,他如今围杀的也曾经是一个黄巾渠帅,所以他为难了。

“禀报渠帅,月牙山涧有动静了,他们好像要冲杀出来了!”

一个士兵来报。

“算算时间,也应该突围了!”黄劭并不意外,他只是淡然一笑:“不过牧山选择我这个方位突围,是看不起我吗?”

他走进了营帐之中,让亲卫为自己戴上战甲,然后把青铜剑系在了腰间,手握一柄长枪出营而去。

“传令前营,务必挡住他们的突围,堵住官道,决不让官道有一丝一毫的缺失!”

在黄劭看来,牧山率军夜袭,必然是突袭官道,挡在官道之前的是他的前营,只要挡住了官道,就能保证万无一失,绝不让他们逃走半分。

“诺!”一个传令兵去传令。

“传令中营,所有将士立刻集合,我们准备接应前营!”

“诺!”

再来一个传令兵去传令。

“传令后营,战甲不离身,兵器不离手,随时准备作战!”

“诺!”

又一个传令兵去传令起来了。

……

夜幕之下,火光映照。

“杀!”

牧山一马当先,手握泰山锤,人如虎,马如龙,暴走而出,杀意惊鸿,一掠而过,宛如一头狂暴起来了黑熊,直接了当的杀过去了。

“杀!”

“杀!”

周仓雷虎等人,跟在后面,迎面杀上来。

“弓箭手,射!”

前营主将,乃是黄劭麾下得力部将费力,费力善用双刀,武艺不凡,还读过书,排兵布阵颇为熟悉,面对冲锋,丝毫不怕,盾兵在前,长枪兵在中间,弓箭手在后。

咻咻咻!!!!

他一声令下,弓箭手开始纷纷开始射箭。

“挡!”

牧山长啸,冲锋在前的把手中的铁盾举起来了。

“再射!”费力大声下令。

“成罗,弓箭手还击!”

“是!”

成罗的弓弩营在行走之中还击。

箭矢在空中来回交错,双方的交锋开始了,不断的有弓箭落下,不断的有人惨叫倒下,而双方之间的阵型却越来越近。

“杀过去!”

挡住一波之后,牧山怒声如雷,越发接近黄巾战阵:“今日挡我者,杀无赦!”

他彻底的暴走了,凌空就丢出了手中的铁锤。

大飞锤。

轰!

这杀伤力之强大,让人出乎意料,落在了黄巾军最前面的阵型之中,宛如山崩地裂,六七个将士手中那得铁盾都挡不住,硬生生的被他砸入了一个坑里面。

“杀!”

“杀!”

牧山的勇猛如虎让所有将士的都士气暴增起来了。

“挡住!”

“挡住!”

前营足足两万将士,列阵成型,手中不少铁盾,宛如铁塔,死死地挡在前方,想要挡住牧山的去路。

“破!”

牧山已经进入了前营阵型,他低头,垂手,单手把砸入地面泰山锤抄起来,然后一锤打出,把挡在前面的黄巾将士砸出去!

“冲进去!”

“冲进去!”

牧山打开一个缺口之后,后面众将开始冲锋。

双方士兵开始交错起来了。

“杀!”

“挡住他们!”

“冲过去!”

“结镇,迎敌,把他们挡下来,决不让他们过去!”

“今日一战,视死如归,我们拼了!”

“……”

血色的交战开始了。

山坡上,黄巾军的中营已经列阵,渠帅黄劭策马在前,目光俯视下方的战场,嘴角扬起一抹冷然的弧度:“不愧为昔日南阳黄巾第一猛士,厉害,不过今日一战,注定你们必败!”

“渠帅,此獠凶猛无比,前营未必能挡得住!”一个旅帅低声的道:“要不我去率军增援!”

“费力的铁桶战阵没这么好攻破的,我们再等等,消耗一下牧山的士气,再一举出击!”

黄劭精于算计:“我们不必要硬拼,只要拖时间便可,等到龚都大军从后面杀过来,他们腹背受敌,那就必败无疑了!”

“是!”

跟在他周边的黄巾旅帅点头表示认同。

“铁盾何在!”

黄巾大将费力看着前方将士形成的军阵被牧山硬生生的击破,怒然一声长啸。

“在!”

“在!”

一个个黄巾将士齐声喝起来。

“立!”

费力大喝:“铁桶军阵!”

“铁桶军阵!”

“铁桶军阵!”

这个军阵是一个超级防御军政,以一层层的铁盾形成,他训练的数年才有一点点成效,也让他已跻身为黄劭麾下第一将领。

“嘭!”

“嘭!”

铁桶军阵形成之后,牧山大军各营受阻击,即使牧山,也被挡在了阵外,毕竟他可以一锤破一铁盾,却无法挥动数十锤,数不清的铁盾挡在了他面前,他寸步难行。

“改道,冲向右面山坡,杀上去!”

牧山调转马头,从侧翼打开一个缺口,向着山路杀上去。

“杀!”

“杀!”

上万大军跟着牧山冲锋陷阵起来了。

“他们想做什么?”

“这是为什么啊?”

“不是突围吗?”

山坡上的众将顿时变得有些糊涂了。

前营堵住了是官道,而把山道放开不了,可是沿着山道而入,就是死路一条,要知道,山坡上有中营将近两万将士,还有一个上万将士的后营在增援,怎么打都是的死路一条。

“他想要阵前斩将!”

黄劭拳头握紧,对于牧山的狂妄他有些愤怒,然而他很冷静,他冷然一笑,道:“我看来是小看他牧山了,没想到他如此魄力,居然想要在阵前斩我,不过他以为这样就能攻破我的中营吗,痴心妄想!”

他当机立断:“传令前营,不可妄动,恪守官道,传令后营,不可妄动,小心戒备,中营所有将士,随我御敌,挡住一个时辰,足以让他们不攻自破!”

“诺!”

众将领命,士气高涨。

“我做老子的不能输给儿子,今日一战,当我扬名千里之时刻!”

牧山心中有一股傲气,特别是听到儿子凭借着数千兵马就把龚都刘辟这些说我数万兵权的大将玩耍手中,他特别的骄傲,骄傲的同时又有一抹羞愧,他这个做老子的,不能输给儿子。

所以今日一战,他必须拼命:“儿郎们,此战我们必胜,随我冲锋,杀!”

“杀!”

“杀!”

周仓雷虎等等大将,一个个赤红双眼,杀上上坡上面。

“放箭!”

“放箭!”

中营储备的箭矢比前营的还要多,人未到,弓箭先来了,一轮一轮的箭矢铺天盖地的的来。

“挡住箭矢,不得后退,冲锋杀敌,一往无前!”

牧山一声一喝,声势滔天,一马一锤,冲锋在前,无畏箭矢之雨,硬生生的冲杀进去。

“冲锋杀敌!”

“一往无前!”

气势是一种可以感染的东西,当牧山的气势杀出来之后,他麾下一个个将士开始忘怀生死,忘怀的恐惧,脑海之中,只有冲锋的念头。

轰轰轰!!!!!!

前后五百米的距离,他们瞬间杀上山坡,宛如一重重的巨浪,覆盖在了前方的黄巾军将士的身上。

“某家虞南在此,给我挡住他们,决不能让他们靠近中营!”

一个黄巾大将站出来,挡在前面。

“死!”

牧山杀上,一锤而过,脑浆和鲜血飞溅三尺。

“凶残!”

“太狂暴了!”

“这不是人,就是一头从冬眠之中苏醒过来的暴熊!”

一个个黄巾将士被这一幕给震慑住了心灵,毕竟这个名字为虞南的将领在黄劭军中是位列前十的武将,可是连牧山一锤都挡不住,想想就凶悍。

其实牧山没有他们想象之中强大,如果是平日,也要十余招才能拿下这个虞南,可是当冲锋的气势发起,他一个武将可以借用军中无敌的气势,一锤可无敌。

“挡住!”

“给我必须挡住他!”

黄劭有些气急败坏,他瞳孔赤红,神色铁青,看着已经距离自己不远的牧山,有些胆怯起来了,此时此刻的牧山,比之前交锋的时候还要可怕三分。

“挡住!”

“挡住!”

中营的一个个营帅甚至旅帅主将都迎上去,想要挡住牧山,

可是狂暴之下的牧山,战斗力是平时的百分之一百二十以上,出锤凶猛无比,无人能挡住他一锤之力,让他的气势冉冉攀升而起,彻底的成为了一个人形凶兽。

“莫营帅战死了!”

“陈营帅也战死了!”

“白旅帅战死了!”

“……”

牧山的铁锤之下,大军杀如中营,如同屠戮,大势碾压之下,交战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击破了中营的前半军阵,而起气势越来越强,直入后面中营营帐。

“龚都,你在干什么?”黄劭牙口都要碎了。

“渠帅,他们太凶猛了,我们的将士军心被击溃,根本挡不住他们了,如今左右两侧营都压上了,但是还挡不住他们,快让前营和后营增援!”一个黄巾将领道。

黄劭知道,自己小看牧山了,如果一开始把前营后营都压上来,也许就不会导致中营在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之中溃败。

说到底还是他太信任龚都了。

认为龚都部会从后面压上来,所以才没有放开官道,拼死挡住,以为挡住了,就能拖死他们,可是龚都的兵马迟迟不到,让他中营近乎溃败。

“快,传令前后营,压上来,围剿他们!”

黄劭顾不上官道了,大喝起来。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牧山之凶猛,居然在短短时间之中,杀到了自己的前面。

“黄劭,吃我一锤!”

他凶猛而来,气势如雷,力有压山之势。

轰轰轰!!!!!

挡在黄劭面前的五六个亲兵迎上,却一锤而败,一道道身影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生死不知。

“某家何惧呢!”

黄劭周围亲兵不多了,已经避无可避,他唯有亲自持枪杀上,毕竟他也算是一个一流武将。

“死!”牧山的泰山锤在他手中重如山岳,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砸下来,力若万钧,周围的气流都被压制出去了。

“嘭!”

巨锤与铁枪碰撞之下,巨力反震,黄劭的虎口彻底爆裂,血流在枪柄之上。

“再来!”

牧山又是一锤。

“嘭!”

黄劭被震动了五脏六腑都移位了。

“哈哈哈,痛快,我们今日一战方休!”牧山怒吼,出锤之势连绵不绝。

不出二十回合,黄劭已经挡不住了,一口鲜血吐出来了,他步步后退,目光有一抹惊骇之色,此时此刻的牧山,太凶猛了,他即使同为元罡境的武者也挡不住。

“渠帅?”

“快去救渠帅!”

左右无数黄巾士兵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想要上来救援。

“杀!”

“杀!”

周仓和雷虎左右出击,邓洪中营直入,刘劲率南阳兵碾压后方,形成一个诡异阵型,强行杀进来,左右屏退那些靠近的黄巾将士。

“黄劭,你输了!”

牧山巨锤压在黄劭的天灵盖上,冷漠无情,杀意惊鸿。

“南阳牧山,昔日你名气不扬,是我小看了你,能得张曼成渠帅之器重,赖以为宿卫之将,岂会是泛泛之辈,我错了,我认命!”

黄劭倒是败的起,他缓缓的冲地面上站起来,面容有些苍白:“但是今日之败,非战之罪,龚都负我,他日若能再战,我绝不给你任何机会!”

若非他期望龚都的兵马合围,他不会放置前后营不动,而是倾尽全力,挡住牧山,保证牧山靠不近他的身边半步,可惜就是一念之错。

“你没有机会了,立刻传令,各部停战!”

牧山冷冷的道。

他们虽然突入中营核心,俘虏黄劭,可是他们的兵马甚少,只能控制中营,周围还有数万黄巾将士俯视眈眈,他们没有必要死战到底。

“各部停战!”

黄劭如今是刀俎下的鱼肉,他知道牧山的杀伐果断,也很是惜命,所以号令各部停战。

“渠帅在他手上,停!”

“都给我住手!”

“……”

黄劭声威很高,黄巾各部投鼠忌器,反而不敢进攻中营了。

夜色之中,一场突击战役,落下帷幕。

战场上形成了一个诡异的对持形势,牧山率兵直入中营,挟持了黄劭,但是外围还有数万黄巾军在包围他们,但是这些黄巾将士,投鼠忌器,不敢乱刀。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战成名 十一 (上架第八更)

山坡上的大战已经完全消停下来了,黄巾军退出去,牧山麾下大军涌进来,战场上的形势却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

“渠帅居然被挟持了?”

“中营的将士怎会如此没用呢?”

“不是我们中营的将士没用,而是那头暴熊太凶猛了,根本挡不住!”

“我们中营已经用血肉来挡住他们了,我们多少儿郎战死,说到底都怪你们后营,你们后营距离中营最近,为什么不增援上去!”

“怪我们后营,这不是渠帅的命令没到,我们不敢出兵吗?”

“前营犯错误,你们前营为何要不拦着他们呢?”

“我们前营主要是镇守官道,此事与我们何干!”

“……”

黄巾大军已经彻底四面八方包围上来了,将士们重重列阵,从前后左右把中间不足万余的牧山兵马包围的严严实实,但是几个黄巾旅帅之间的却开始争吵起来了。

后营主将樊孝和前营主将费力两人面容阴沉萧冷,沉默不语。

他们对视一眼之后,一口同声的开口:“都别吵!”

两人威严颇高,一下子镇住了众将的争吵。

“事已至此,我们必须要保住渠帅性命!”费力道。

“派人去牧山那厮谈判?”

樊孝对答的说道。

“还先看看形势!”费力道:“只要他们能放了渠帅,一切都能谈!”

“嗯!”樊孝点点头。

……

中营之中。

“你不逃吗?”

黄劭能成为黄巾渠帅,多少是有点魄力的,即使面对牧山这个凶猛之极的男人,也壮胆起来,眸光有些冷漠的凝视着他:“要逃,你只有现在这个机会,我麾下的将士不敢拦你,但是要是龚都追杀上来了,就算你挟持我,也未必逃得出去!”

“谁说我要逃了!”

牧山放下手中的铁锤,他淡然一笑,脸庞上有些狰狞的疤痕在颤动,让人感觉一股凌厉的冷意,道:“我自始至终就没有想过突袭官道,我的目标一直都是你!”

“我?”

黄劭神色越发阴沉:“你以为挟持我,就能翻盘吗?”

“我们不如等等!”

牧山拭去了脸上的一些血迹,淡然的道:“看看龚都会不会出现!”

“什么意思?”

“等下去不就知道了吗!”牧山旁若无人的坐下来了,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了,此一战,他虽然爆发出平时的百分之一百二十以上的战斗力,可是终究是耗费太多精力,腿脚都有些发软了。

“我倒是看看,你有何谋算!”

黄劭也冷静下来了,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比这个局面更加乱了,他倒是不畏惧起来了。

“周仓,邓洪!”

“在!”

“列兵在外,小心谨慎,不可松懈,他们不会甘心了,随时都有可能发动进攻来抢人!”牧山吩咐的说道。

“诺!”

两人领命,各自领兵一前一后,对准黄巾前后营的阵型,而中间是刘劲亲自率领的南阳军列阵,经此一战,南阳军的士气增强了不少,最重要的是他们被牧山勇不可当的神勇给震撼了,有如此主帅,这让他们的心安定下来了。

拂晓过后,东面的天空浮现一抹阳光,阳光破晓,朝阳落地,新的一天开始了……

“为什么?”

黄劭看着远方,神色越发的阴沉。

他不明白,为什么龚都次次不出兵。

“因为他已经不在这里了!”牧山吞吞然的道:“龚都已经撤兵了,就在昨日下午!”

“原来如此!”

黄劭本来就是擅长谋略,很是聪慧,他一下子想明白了:“虽然我不清楚龚都为何撤兵,但是龚都的撤兵,却让你牧山变得胆大包天起来,你不想逃了,你不仅仅要击败我,你想要吃下我的兵马,对吗?”

“果然是波才渠帅麾下的军师,才说一句,你就已经想通了!”

牧山站起来,目光看着他,道:“龚都已经背弃了你,归降于我,如何?”

他的目的可不仅仅是击溃,而是胆大包天,以蛇吞鲸的气势,想要一口吃掉黄劭的兵力,只要吃掉黄劭的兵力,他就能黄雀在后,杀回上蔡去。

“你,一个背弃了大贤良师的叛徒,凭什么啊!”黄劭不屑的道。

“就凭我能击败你!”

牧山傲然的道:“我麾下只有一万将士左右,却能击溃你麾下五六万大军,如何不能降你!”

“你赢在了勇武,是我小瞧了你,昔日三锤破宛城看来不是虚言,你牧山当得牧三锤之称呼!”

黄劭冷然的说道:“但是即使你击败了我,也不见得你击败了我的麾下的大军,我麾下兵马如今尚有四五万主力在外,战斗力不凡,对我仍然忠心耿耿,我只要一死,他们就会立刻暴乱起来,足以屠戮你们所有人,你牧山就算再神勇无敌,你能带着多少人冲杀出去,一个,十个,一百个,还是五百个,或者你认为你的士兵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所以我们之间,谁胜谁败,还说不准,最多只是一场两败俱伤的战役而已,你不要太过于自以为是了!”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降?”牧山双眸萧冷如冰。

“不愿!”

黄劭冷冷的说道。

“我杀了你之后,带着你的人头,我还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你相信吗?”牧山倨傲的说道。

“不相信!”黄劭并没有畏惧,而是冷然道:“你可以试试,吾之命昔日就已经是大贤良师的,今日去侍候大贤良师,也不是不可,你不怕死,我岂会畏惧,若想两败俱伤,你可随意!”

“看来我是吓不住你了!”

牧山耸耸肩,话音一转,道:“既然如此,我请个人来替我说降吧!”

他敢赌这一把,是因为他手上有一张王牌,超级王牌。

黄巾军的正统在他手上。

他还不相信被他击败之后,把性命都握在手中的黄劭最后还不买账。

“今日谁来都一样,我黄劭,绝不归降官兵!”黄劭冷哼一声,不甚在意,很决绝的道。

“如果是我呢?”

亲卫营之中,几个将士让路,张宁一席青色长袍,头上布巾裹发,风度翩翩,怎么看都好像是一个英俊的有些妖孽的少年郎而已。

她的身后有一个寸步不离的武者,太平神卫军的统领张火。

“你是何人?”黄劭皱眉。

“叔父,多年不见,可还记得太平山上的小丫头!”张宁看着黄劭,平静的说道。

她对黄劭并不陌生,黄劭本身就是太平道的道将,黄巾军有一大半的渠帅是太平道嫡系出身,黄劭就是其中之一。

“你是……”

黄劭看了越发有些眼熟,心中一颤,有些震惊的问道:“你是殿下吗?”

“叔父好眼力,多年之前只是见了几面,却还能把我认出来!”

张宁亮出的太平印:“叔父认得我,那应该认的我如今手中的东西吧!”

“大贤良师在上,弟子黄劭叩首拜见!”

黄劭俯首而下,毕恭毕敬的对着太平印三跪九叩,行大礼。

太平印代表的就是太平道的道主,当年搅动天下风雨的大贤良师张角,在天下太平道徒来说,是至高无上的信物。

看到他这一幅神态,张宁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实在这一战打起来之前,她都没有把握黄劭会不会依旧认太平印,毕竟当今太平道早已经分崩瓦裂,所谓太平信物除非是那些忠心的太平道徒才会认可。

“殿下,你是来说服我归降的吗?”黄劭行礼之后,站起来,眸光如冷鹰,凝视这张宁。

太平印的出现,让他不在怀疑张宁的身份,但是让他这么草草归降,不行。

他敬大贤良师是一回事。

让他归降牧山却是另外一回事。

“对!”

张宁承认了:“你们都是我黄巾军之中仅存的渠帅,我不想看到你们之间有死伤!”

“他也是吗?”

黄劭斜睨一眼牧山,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是不是黄巾渠帅,轮不到你说,大贤良师说是,我就是!”牧山漠然的道。

“叔父,牧帅只是忍辱负重而已!”

张宁小声的解析说道:“昔日若非牧帅出手,我早已经被龚都和刘辟的人斩杀了,最少在我看来,他比刘辟龚都更加的值得信任!”

“怎么回事?”黄劭皱眉。

“昔日张牛角战死,褚飞燕拿下河北黄巾的渠帅位置,太平山上他更改姓,为张燕,拜父亲为义父,夺取了我手中的太平道大权,我唯有南下流亡!”

张宁细细道道:“一路上他还派人来追击,太平神卫军虽然忠心耿耿,但是终究寡不敌众,被击杀无数,好不容易从青州进入兖州,河东渠帅郭太去派人来强邀我,我们只能继续逃亡南下,在汝南之地,刘辟和龚都响应郭太号令,派人来抓捕我,死伤无数太平神卫军的将士,才逃入了南阳,幸的牧帅救援,昔日牧帅不过兵数百而已,却依旧冒着得罪郭太的风险,救我与危难之中!”

“褚飞燕该死,郭太该死,刘辟龚都也该死!”黄劭有一丝丝的气愤,并非装出来的,而是带着杀意的气愤,大贤良师战死之后,太平圣女就是黄巾军的信仰继承人,太平圣女一天不死,黄巾的信仰就会维持,但是太平圣女一旦死去,天下渠帅,只能各自为政,再也不可能汇聚一堂,他们这是要掘了黄巾根基。

“他们若是该死,你就是助纣为虐!”

牧山道。

“哼!”黄劭冷哼,却不可反驳,他一手策划了接应青州黄巾南下的计划,想要集合各方兵马夺取汝南,重振黄巾军的声威,这对他来说是光荣的事情,可是当知道刘辟龚都截杀太平圣女的消息之后,他却有些罪恶感。

“我没有时间和你斟酌!”

牧山冷冷的道:“降,还是战?”

“我可以降!”

黄劭看了看牧山,目光在看了看太平圣女,然后观摩了一下周围一触即发,两败俱伤的局势,他终究是改变了主意。

这两个原因,一个是时势如此,如今人为刀俎他为鱼肉,除非他愿意鱼死网破,而且鱼死了,网未必破,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走这一步。

什么是万不得已的地步,那就是背弃信仰。

他的信仰是大贤良师。

所以有了第二个原因,太平圣女的出现。

而太平圣女的出现,却让他在为难之中,就如同昔日的景平营将士一样,不认圣女,那他就已经是背弃太平道,背弃了大贤良师,哪怕日后用黄巾渠帅的身份去统帅部将,也有些心虚起来。

而认了圣女,却不尊圣女之令,那他就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怎么都是错!

所以,他只能降。

不过他也不是随意投降了,这个归降的名分他要分清楚,他对这牧山冷声的道:“但是你我归降殿下,而不是你牧山,更不是你牧山身后的南阳太守府!”

“我乃是殿下之将,本就意欲你归降殿下,你可随意!”

牧山闻言,淡漠的说道。

其实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愤愤的:拽什么拽,殿下早晚也是我儿的,有啥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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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一战成名 十二 (上架第九更)

下午,牧景才幽幽的醒过来。

这一觉他睡的踏实。

“少渠帅,你醒了!”亲卫霍绍连忙端来一盆清水,用湿巾拧干水之后,递给牧景,道:“你先擦把脸!”

“父亲呢?”

牧景把身上的披风放下,用湿巾擦擦脸庞。

“渠帅正在收编黄劭麾下大军?”

“什么?”牧景皱眉。

“昨夜渠帅夜袭黄劭军营,仅凭万余兵马,冲破了黄劭大营的拦截,直入中军,单骑而上,亲自擒住了黄巾渠帅黄劭,今日上午,黄劭归降!”

具体的情况霍绍知道的也不多,但是他能把知道了情况都告诉了牧景,这是他一个亲卫的职责。

“黄劭居然投降了?”

牧景很是吃惊,他想了想:“我爹要是说破营杀敌,不在话下,可他的那张嘴可说不服黄劭这么深沉的人,这应该是张宁的功劳,这太平圣女的身份对于黄巾军来说,还真的是杀伤力惊人啊,难怪张燕那厮想要她,郭太也千里派人来截杀她!”

他好像忽略了一些东西。

正统地位在这个封建的时代来说是至高无上了。

哪怕是作为朝廷反军的黄巾军,也在意正统的地位,所以张宁的存在,对于牧氏父子来说,简直就是一张出牌就能打死所有人的超级王牌。

当初牧景舍命也要救她,还真没救错。

“少渠帅,你应该饿了,吃点烤肉,这只野战可是的先锋营主将雷虎将军亲自进山猎取的,他让我们给少渠帅烤好,等少渠帅醒来可补充一下体力!”

“算他雷虎识相,他截我景平武备堂学子的事情我就不和他计较了!”

牧景很饿了,一口一口的吃起来了,丝毫不顾形象,要知道这几天只是啃干粮都差点被他的胃都啃坏了,难得还有烤肉吃,他自然不会手下留琴。

他吃了一小半个猪腿,算是撑饱,然后他吩咐让霍绍等人,把野猪分给景平营的众将,没有多少,但是一些将领还能尝尝口味,这些将士跟着他出身入死,如今算是他最依仗的嫡系兵马。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景平营依旧留在山涧之中驻扎,继续修养,恢复体力,而牧景带着十余亲卫,策马向着西面而去,来到了牙口山西簏,大军扎营的地方。

下午的阳光有些倾斜的照耀在山坡的上上下下,一个个营盘驻扎起来了,旗帜迎风猎猎,飞扬如虹,看旗帜便可知道兵马番号,山下的是黄巾军,有黄字旗帜,有费字旗帜,……多不胜数。

山腰处的战旗却不一样,以南阳标志的战旗为主,有牧山麾下的平山营,平山邓字战旗,还有南阳刘字战旗,应该平山营和南阳兵的合营。

山坡之上还有黄巾黄字战旗,黄劭麾下中营扎营在此,另外有南阳张字战旗,先锋营,亲卫营,弓弩营,重甲营,皆然在此扎营。

众将一顶大型帐篷之中,黄劭和牧山边上列作,各自麾下大将也列作在此,左右两列,泾渭分明。

而中间跪坐的是张宁。

张宁很无奈,要是可以,她倒是不想如此,可是黄劭只是名义归降,他手上的兵权仍在,他不愿意归降牧山,执意要归降自己,她不能让黄劭离心离德。

“殿下,接下来该如何?”黄劭拱手询问。

“接下来打上蔡,剿灭龚都和刘辟部!”

张宁和声的道。

“殿下,他们两部兵马可不少,若是直面进攻,岂不是伤亡惨重,即使刘辟龚都不仁不义,他们麾下的都是黄巾儿郎,自相残杀,岂不是便宜的官兵!”

黄劭皱眉。

“叔父放心,此战我们必胜!”张宁道:“而且我们会赢得很轻松!”

“为何?”

黄劭不明白他们哪里来的如此自信,单单是凭借牧山的勇武吗,那是不是有些太盲目自信了,要知道牧山这等悍将不是没有办法压制了,他麾下的铁桶战阵就能坤得住牧山,如果他有巨型弩床,围杀牧山足可。

“因为吾父比你更加英明神武!”

一个嚣张的声音从营帐外面响起来了。

“何人?”

大营之中,黄劭一派的将领勃然大怒起来了。

门帘被揭开了,一个少年的身影迈步走进来,披风猎猎,腰配长剑,龙行虎步,走的是很嚣张,他一边走进来,一边道:“有便宜都不去捡,此乃愚蠢是也,想不到堂堂一个黄巾渠帅,也会如此愚蠢!”

“拜见少渠帅!”

牧山这一派系的将领纷纷行礼,即使刘劲这等太守府郡丞也十分谦卑,毕竟牧景的战绩惊骇了他们,让他们打从心底里面佩服起来了。

“景儿,不得无礼!”

牧山扬扬手,道:“来见过你黄劭叔父!”

“景拜见黄劭叔父!”牧景在父亲面前还是很乖顺的,款款有礼的上前。

“你儿子?是那个斩了龚都侄儿,让龚都气的咬牙的牧景?”

黄劭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牧景。

他第一次听到牧景的名字,是龚都说出来了,龚都想要挫骨扬灰的一个人,他也颇为好奇,没想到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而已。

“叔父过誉了,小子只是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牧景淡然的道。

“你倒是说说,我愚蠢在哪里?”

黄劭道。

“此时此刻,龚都和刘辟正在的血拼之中,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如此大好机会,我们干嘛不进兵!”牧景跪坐在牧山身边,沉声的说道:“连机会都把握不好,不是愚蠢,是什么?”

“痴人说梦,他们怎么血拼!”

黄劭显然是不相信。

“不然叔父以为龚都为何撤兵?”

“我也想知道,他为何撤兵,你可告诉我!”黄劭冷冷的道,若非龚都突然之间撤兵,还连一声都不说,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他不至于落的一个被迫归降的地步。

“当然,龚都撤兵,并非偶然,乃是因为吾父运筹帷幄的必然结果!”

牧景侃侃而谈,道:“昔日汝等合击吾父麾下大军,以为吾父兵败而逃,却不知道吾父只是战略性的撤兵而已,而吾父早已经藏了一支大军在北方,在汝等后方,等待尔等追击西来之后,这只兵马已经趁虚而入,以黄巾之名,焚了葛坡,乱了上蔡,挑起了刘辟和龚都之间的争斗,龚都迫不及待的率兵返回,连叔父这等盟友尚且不顾,乃是因为他想要和刘辟争夺汝南之地,所以匆忙率军而回……”

他要这点功劳没用,不在这时候提升父亲的威望,日后他父亲如何能镇服万军。

要知道黄劭麾下几万兵马,如果能顺利的全部收缴了,牧山就有了割据南阳的实力,只要再来一个名正言顺的官位,他们就可稳坐南阳。

“景儿……”

牧山皱眉,他堂堂男子汉还不至于要贪渎儿子的功劳,那是他儿子用性命拼杀出来的一场足可记录在历史书上的战役,他可不能昧着良心告诉世人,这是他没牧山的功劳。

“主公!”

蒋路已经改变了对牧山的称呼,变相的告诉所有人,他已经彻底臣服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从知道牧景率军挑起了刘辟龚都之争的时候,才下定了决心。

他拉了拉牧山衣袖,摇摇头,然后道:“少主如今不过十三岁,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牧山闻言,面容微微变色,也就不在制止了牧景的吹嘘,如果贪渎儿子风采,他不愿意,可是如果能替儿子承担风险,他倒是乐意。

而这时候,黄劭听着牧景不断的阐述那一场战役,心中却翻腾起来了,他看着牧山的目光越发的忌惮。

他一直以为牧山只是一个勇武的莽夫。

可是……

这一刻牧山的形象在他心中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了。

“黄劭,不管你答不答应,这一战我必须要打,如果不剿灭他们,我绝不回师南阳,于公,我需要用他们的头颅为我去建功立业,于私,他们冒犯殿下,死罪一条,决不饶恕,黄巾所有儿郎都能接受他们归降,唯独龚都刘辟他们不可以!”

牧山这时候开口了,他坦然意图,而且斩钉截铁,很是霸气,不容反驳。

“我听殿下的!”

黄劭想了想,开口说道,算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

“好,大军休整,明日清晨拔营!”

张宁自然不会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她已下令,这个杀回头捡便宜的战略算是一致通过了,大军开始筹备起来了。

不过他们很快就发现一个大问题。

“你军中只有五天粮草?”

牧山接到这个消息,颇为意外。

“嗯!”黄劭道:“我军离开汝阳,粮草本来就已经不多了,南下以来,一直是龚都在接应,可是龚都也不蠢,只是给了我们半个月左右的粮草,是想要以粮草来牵制我部!”

“这倒是有些麻烦!”

牧山考虑了一下,召来张谷:“张谷,舞阴还有多少粮草?”

“如果是我们景平村的财力去筹备,能有数万石,少渠帅麾下的景平商行应该能筹备更多!”

“我拔你五百士兵,你亲自去运送一批来,最少要足够五万大军半个月的粮草,景平村筹备不出来,那就请景儿出手,让景平商行提供一些!”

“可是一来一回,也来不及啊!”

“不为现在,是为了战胜之后,我们有备无患!”

牧山抬头,眸光猎猎,看着前方,身上一股冉冉而起的战意爆发,让身边的人有些不寒而栗:“既然还有五日的粮草,我就用五日时间,结束汝南的战争,五日时间,足以我击败龚都和刘辟,荡平上蔡葛坡,一举获胜!”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战成名 十三 (上架第十更)

汉,中平五年。

九月二十二日,中午时分。

上蔡县城东南方向,约莫八十里,汝水河的旁侧,有一个宽敞的平原,在平原之上,两支黄巾兵马,加起来将近十数万,他们正在互相的厮杀起来了。

“杀!”

“刘辟麾下的贼子,纳命来!”

“今日不杀光尔等,对不起我葛坡失去的将士!”

“哼,龚都部下的小崽子,想要独坐汝南,痴心妄想,给我杀了他们!”

“今日尔等必死!”

“我们就看看谁先死,杀啊!”

“……”

军阵交错之间,厮杀声不断的回荡之中了,惨烈的厮杀之中,不断的有人倒下去,鲜血在流淌,沿着地面的暗沟汇聚起来,汇流进汝河。

“今日我们必须灭了刘辟!”龚都身披战甲,手握兵器,屹立大军之中,长啸起来了:“只有为乡亲们报仇雪恨,我们才能雪耻,杀!”

本来回师之后,他还有些犹豫的。

但是看到被焚烧城废墟的葛坡乡城,还有葛坡周围,一个个不愿意离去的黄巾百姓在对着他哭诉,那撕心裂肺的哭诉击溃了他最后的理智。

所以他二话不说,直接率兵攻打了上蔡。

上蔡县城之中的数千黄巾军本来就被景平营杀了一阵,剩下来一些残兵被屠戮了一个惨不忍睹。

上蔡县城一开始被袭击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刘辟阵营之中。

刘辟是半信半疑的,但是他本来就忌惮龚都声望在自己之上,显得惊慌,即使何曼何议兄弟的劝告,他还是决议先放弃攻打汝阴城,撤兵回平舆,想要把事情弄清楚。

他才刚刚带领大军回到平舆城,就接到龚都已经亲自率军攻打上蔡,斩杀上蔡县城仅存的剩下来来了千余士兵。

他顿时暴怒。

既然撕破脸皮了,他就不客气了,率军直入上蔡,两支兵马郊外相遇,话不投机半句多,直接厮杀起来了。

“龚都背信弃义,袭我上蔡,我们今日必须要杀了他,为我们的将士报仇!”

刘辟也愤怒了,亲自上阵,杀一个畅快。

而就在这时候,在战场十里之外的一个树林之中,一支兵马已经抵达了,正在做战前的休整。

“他们的战况如何?”

牧山很紧张,他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就已经率军赶路至此,就是为了不错过最好的战机,此一战乃是决定汝南战场局势的一战,他不得不紧张。

“禀报渠帅,目前两军正在厮杀之中,他们已经足足厮杀了一天,双方最少伤亡上万以上!”

谭宗在牧景会师牧山的时候,就已经脱离景平营,亲自盯梢龚都和刘辟的营盘,直击了这一战的开始,付出了不少探子的生命,深入战场,收集了不少消息。

“打了一天了!”

牧山微微眯眼:“看来是时候了!”

“要不再等等!”

有人低声的道:“等到他们彻底两败俱伤之后,在收拾他们!”

“不可!”

牧景开口反对,道:“爹,我们必须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击溃他们,他们都不是傻子,一开始只是愤怒,如果麾下伤亡太大,必然会引发他们的自省,届时他们即使怀疑对方,也会坐下来谈判,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出击!”

“黄渠帅,你认为你?”牧山问了黄劭。

“牧少渠帅说的是对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主要是在渔翁出手的时机,不然两条鱼都会跑了!”

黄劭并肩站在牧山身边,他眸光凝视前方,神色有些复杂。

耳听为虚,眼看为实。

之前他还有些半信半疑,认为龚都和刘辟都不是普通泛泛之辈,不可能会看不清楚两败俱伤的局势,可是当亲眼看到他们在厮杀的时候,他却只能相信。

牧山这一手太狠了,即使他有些寒意丛生。

“你说如何打?”牧山却把问题推给了回去,他可不敢小看黄劭,冲锋陷阵黄劭肯定不如自己,可是在军略部署之上,黄劭比自己强太多了,就凭他能引入青州黄巾,瞒天过海南下抄了自己的后路,就已经足够让自己敬佩了。

“夜袭最为合适,他们白天经历了苦战,夜晚必须休息,而且他们就算会有防备,只会防备对方之间的夜袭,不会防备战场上出现的第三者,我们可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黄劭想了想,说道。

“好!”

牧山抬头看看天色,道:“还有一个下午,我们等!”

……

入夜,夜色笼罩之下,战场开始消停了一些。

无论是龚都还是刘辟,今日这一战,都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不就近双方伤亡惨重,将士们也在拼命之中筋疲力尽了。

这一刻,两个黄巾渠帅都开始冷静下来了。

龚都营盘,四方以木栏围着,简易却没有多少防御力。

“今日伤亡多少?”营帐之中,龚都面容阴沉。

“五千有余!”

旅帅叶真苦笑:“加上昨日伤亡,已经近乎八千将士战死在这里了,渠帅,不可以在打下去了,在打下去,汝南就没有我们什么事情了!”

“渠帅,此事可能有诈,我观之,他们好像也没有任何准备,若是他们可以想要吃掉我们,绝非如此状态!”旅帅燕鱼低声的的说道。

“那你们认为我该如何应对?”

龚都的怒火已经冷静下来了,他也隐隐约约感觉有点不对劲,最重要的是他不想打了,他不想自己一手建立的基业就这么毁掉了。

“谈吧!”

燕鱼说道:“我们先坐下来谈一谈!”

“好!”

龚都点头了,他沉声的道:“明日休战,先谈一谈……”

踏踏踏!!!!!

而就在这时候,一阵马蹄声打断了他的话。

“怎么回事?”

“哪里来的马蹄声!”

当他们走出营帐的时候,整个大营已经开始乱起来了,无数的骑兵从营盘后方最薄弱的地方冲杀进来了,横冲乱撞,大营之中到处乱成一团。

“敌袭!”

“快起来!”

“敌人是从后面来了,快挡住!”

“……”

大营乱了,一个个黄巾将士梦中惊醒过来了,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就已经有些丧命在马蹄声下了。

“南阳张川,奉朝廷之命,平叛而来,朝廷天威,赫赫如雷,归降者可活,反抗者,斩!”震耳欲聋的声音之中,牧山一马当先,杀意冲天。

“斩!”

“斩!”

“斩!”

集合不足一千的骑兵而已,但是冲锋陷阵而来,无人能挡,一路所过,人仰马翻,他们就如同一股洪流冲过,让整那个大营支离破碎起来了。

“完了!”

龚都看着整个营盘大乱,顿时面如死灰。

黄巾军,禁不起乱。

一乱,就败。

“杀!”

“杀!”

周仓雷虎牧景邓洪一个个率兵杀入,屠戮整个营盘。

黄巾军兵败如山倒。

“快逃!”

“逃命吧!”

“不要杀我,我投降!”

一个个黄巾将士畏惧了,不是战死就是逃命,最后逃不出去了只能举手归降。

“龚都,还记得某家吗,昔日之仇,今日我来报了!”

“是你!!!!!”

龚都的目光看到那一个飞骑而来的身影,瞳孔变色,他已经躲无可躲了。

“斩!”

牧山一锤而下……

汝南黄巾的渠帅龚都。

战死当场!

他的人头,被斩下来,以石灰保存起来了,这就是一份战功。

半个时辰,数万黄巾大军败亡,战死了只有几千士兵,趁着夜色逃喘而出的不少,被俘虏的仅有万余左右。

“景平营看管俘虏!”

牧山下令:“其余各部,随我冲杀刘辟大营,斩了刘辟!”

“诺!”

众将领命。

一个时辰之后,距离不足五里的刘辟军营也遭遇同样的屠杀,不过刘辟比龚都反应要快,牧山冲杀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惊觉了,一战而败,丝毫不恋战,紧紧率领万余残兵,向平舆城逃命。

天亮之后。

当刘辟率领残兵,赶至平舆城的时候,却被早已经占据平舆的黄劭部给突袭。

刘辟在乱战之中被斩杀,部下万余战死半数,其余皆然投降!

大战落幕!

各部开始收拾战场,战场上的战甲,粮草,兵器都要好好收拾。

**********

清晨的阳光映照之下,牧景卸下战甲,一袭长袍,站在了汝水河边,看着河水泛红,心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打赢了这一战!”

这一战很顺利。

南阳军反败为胜,必然会惊动四方兵马,比如汝阴城之中的汝南军九江军,还有屯兵汝阴城外的何曼何议两兄弟黄巾军,另外北面的战场也会受到影响。

“谭宗,京城的事情如何了?”牧景现在不担心汝南,他父亲收缴了这么黄巾降兵,已经成为了目前汝南之中巨头,不再是一个只有数千县兵,任人欺负的舞阴县尉。

“我们把金饼运去雒阳之后,全数交给了赵平叔父处理!”谭宗禀报。

“没有消息回来?”

“暂时没有!”

“看来是不太顺了,我要亲自去一趟京城才行!”牧景眯着眼,看着汝水河,却想着京城的事情:“汝南的大局已定,何曼部的败亡只是时间,北部的黄巾也不敢再逗留,必然退去,剩下的就是官兵如何瓜分这一战的功劳,毕竟是大获全胜,惊动朝廷是必然的,可吾父出身卑微,眼红之人必然无数,最后的结果还是取决朝廷,在朝廷之上,我们没有丝毫根基,只能用钱去砸路!”

“可是未必有效!”

“所以我要亲自去京城!”

牧景道:“不过在这之前,你替我做一件事情,这事情做好了,我才更有底气!”

“请少渠帅吩咐!”

“立刻把这场战役的结果前前后后的部署,给我传出去,传了人尽皆知,传了沸沸扬扬,我要父亲一战成名,扬名天下!”牧景道。

“诺!”

谭宗领命。

第一百三十八章 南阳暴熊

南阳军突袭黄巾军的大战结束不足一天的时间,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之下,已经开始传遍了整个汝南大地,引起了议论纷纷。

“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事情?”

“一直占据葛坡的黄巾贼首龚都被官兵斩杀了!”

“怎么可能?”

“不仅仅是龚都,连平舆城的黄巾贼首刘辟也被斩杀了,两部黄巾数十万兵马被击溃打散,再也无法祸害汝南了!”

“这二贼兵马数十万,如此强势,之前还杀得官兵节节败退,何人能斩杀他们!”

“传闻是被南阳军斩杀了!”

“南阳军不是战败了吗,他们怎么会反败为胜!”

“这你就不清楚了,南阳军之所以败走,那只是战略撤退,诱敌深入,听说南阳主帅可是一头力可撼山的暴熊,他允文允武,计谋百出,武艺超凡!”

“传闻此人力大无穷,善用一柄铁锤,一锤就能打开一座山!”

“传闻此人以一击反间计谋,挑拨龚都和刘辟自相残杀,最后一举破敌!”

“……”

一则一则数不尽的流言在汝南大地到处纷飞,开始一点一滴的攻陷汝南各县城之中。

……

汝阴城。

汝南太守袁胤看着手中的奏报,面容有一丝丝的阴沉:“刘辟和龚都被绞杀了?不可能,他们加起来十数万主力,怎会在短短数日之内兵败而亡?我不相信!”

“禀报府君大人,此事千真万确!”

一个探子俯首在下,沉声的说道。

“把事情说清楚!”袁胤怒吼。

“诺!”

探子把打探出来的事情细细的禀报说道:“……之后南阳军收编了整个黄劭整部,兵力大涨,而刘辟和龚都自相残杀,死伤惨重,就在这时候,南阳军突然杀出,一夜之间,斩了龚都,灭了刘辟,拿下上蔡平舆之地,占据半壁汝南!”

“南阳军都尉是黄猛,他居然如此谋算和武艺,不可能啊?”

“禀报府君大人,此次领兵主将并非黄猛,黄猛在葛坡战役之时,已是战死,而领兵主将,乃是舞阴县尉,张川,此人颇为神秘,目前还打探不出多少消息,倒是听说他曾经是黄巾渠帅出身,可尚未查清真实与否!”

探子道:“此人武艺之强,立可撼山,他以万余兵马,直入黄劭军营,单锤破敌,阵前擒住黄劭,逼降黄劭数万兵马,然后奔袭数百里,亲自冲锋,斩下龚都人头,很多逃喘出来的黄巾军被吓破胆子,称之为暴熊,即使一头暴怒的黑熊,一旦发怒起来了,力大无穷,无人能敌!”

“张川?去把他的底细给我查清楚,我要一清二楚!”

“诺!”

袁胤的双眸阴沉:“此人倒是何方之人,可恶之极,居然坏我袁氏多年的筹谋,可恶,可恶!”

“府君大人,恐怕我们要提前动起来!”

郡丞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文士,名为杨弘,他眼眸微微眯起来,低声的道:“这汝南之地可不能落入他日之手!”

“可大公子让我们挑起黄巾之乱,就是为了练兵和控制各个县城,为他日做准备,现如今,兵马我们尚未练出来,各个县城虽因为黄巾之乱而变得混乱,可我们也没有时间安插足够的人手进去!”

袁胤有些为难。

“时不与我待!”杨弘摇摇头:“我们千算万算,还是出了意外,如今南阳军独大,张川此人收缴了黄劭不,剿灭了龚都刘辟,兵力大涨,更是掌了平舆和上蔡这些汝南主城,若是我们在没有点动作,我们恐怕坐不稳汝南了!”

汝南袁氏根基深厚,在汝南之地不说一呼百应,也能召集兵马十数万,粮草囤积无数,兵器甲胄更是囤上无数,要想剿灭这些黄巾军并不难。

刻意放纵,一个是想要用这些黄巾军来练兵,这是汝南袁氏大公子袁术的策略,毕竟袁氏也感觉到当今朝廷对袁氏这个天下第一门阀的忌惮。

第二个就是利用黄巾军的手,来掩盖汝南袁氏控制整个汝南的战略,汝南三十七县,数百万人口,袁氏掌控的并不多,出了汝阳平舆之外,连上蔡都掌控不住,只能利用黄巾之乱,平乱之后,安插自己人而已。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青州黄巾的南下,制衡了北面战场,导致了黄劭何曼两部黄巾南下,差点让他们阴沟里面翻船了。

第二个意外,那就是南阳军的崛起。

谁也没想到道南阳各县筹备出来了一些县兵居然能收编了黄劭部,绞杀了龚都和刘辟,让整个汝南军整个战略流产。

“你说的对!”

袁胤也冷静下来了,说道:“黄巾四贼,已经去其三,剩下唯一,留着无用,不如收缴了,扩充我汝南军力,不至于让南阳军独大!”

他站起来了,拿出一面令牌,大喝一声:“来人!”

“在!”亲卫上前。

“传令纪灵,率兵出击,拿下何曼部!”

“诺!”

亲卫领令牌而去。

“张川此人,你如何看?”

“没见过,倒是听过,之前黄猛率兵东来,张川乃是麾下部将,以先锋所用,连克吴房灌阳两县,为南阳军进入汝南,站稳的脚步!”

杨弘道:“至于传言他曾经是黄巾渠帅,我看空虚不来风,并非虚言!”

“此獠坏我战略,我不能饶恕他,可有计谋!”袁胤问道。

“此人勇猛,兵力很强,如今难以撼动,不过他杀了龚都刘辟,却降了黄劭,我们便可大做文章,可借朝廷之手,坐实他黄巾渠帅之身份,诬陷通贼,便可驱赶之,届时还可集合九江颍川兵力灭之!”

杨弘想了想,眸光之中划过一抹狠辣的光芒。

“此计大善!”袁胤大笑,道:“我现在就写奏本,上奏朝廷,奏报汝南战况!”

***********

汝阴东郊,九江郡兵的营盘之中。

九江太守刘繇正在看一些卷宗,突然听到探子来报。

“你说刘辟龚都已战败被斩杀?”

“是!”

“何人所为?”

“南阳军!”

“南阳军?”刘繇微微眯眼:“是黄猛吗?”

“不是!”

九江军的探子回答说道:“南阳都尉黄猛战死葛坡,南阳郡刘劲在危难之中,授命舞阴县尉张川,统帅全军,此人以反间计引起刘辟龚都之争,然后单骑破敌,万军之中的擒获黄巾贼首黄劭,降服是我黄巾军将士,然后突袭数百里,反戈一击,一夜之间斩了刘辟龚都,破其十余万大军,斩敌无数,其余皆降之!”

“如此之辈,居籍籍无名!”

刘繇有些不敢置信。

“如今此人名讳已经传遍汝南,人人称之,南阳暴熊!”

“南阳暴熊!”

刘繇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有点意思!”

“还有一事!”

“说!”

“汝南军突然拔营离开了汝阴,北上而去!”

“北上!”刘繇转过头,目光盯着战略行军图,看着一个黄点地域:“看来袁胤是沉不住气了,他们想要吃掉剩下的黄巾军,不至于颗粒无收!”

“何曼部也有兵马五六万之多,汝南军能吃得下吗?”有一九江的武将问道。

“呵呵!”刘繇冷然一笑:“汝南军可没有我们看到的这么羸弱,他们毕竟是汝南本主,兵力最少十万以上,而且兵器甲胄必然上乘,区区黄巾一部,岂会是他们对手!”

“那他们昔日这是……”

有人疑惑了。

“此事与我等无关!”

刘繇并不想详细说:“陈使君命我等北上平叛,居然黄巾尽去,我等也准备拔营返回九江,江东不太平,九江不可乱!”

“诺!”

九江众将领命而去。

***************

三日之后,汝南北部,战场之上。

黄巾军营。

青州渠帅卜己跪坐在其中,看着手中的一封信函,双眉微微皱起来了,半响之后,才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道:“可惜了,大好局面,一去不回!”

“渠帅,怎么了?”

黄巾众将询问。

“传令下去,各部准备拔营北上,离开豫州!”

“为什么?”

众将有些糊涂起来了,如今的局势对黄巾军来说很好了,颍川军和徐州军被他们压制了喘不过气来了,正是勇战的时候,岂能撤兵。

“刘辟龚都战死了,黄劭兵败被俘,汝南大势已去,我等继续留在此地,必然遭到反噬,不如尽快离去!”卜己把信函递给了众将巡阅。

“怎么可能?”

“他们居然这么快就兵败了!”

“汝南黄巾,不堪大用也!”

“哎,大好的战局让他们如此颠覆,实为我黄巾之耻!”

众将有些愤愤不平。

他们千辛万苦南下,却被一棍打蒙了,什么也捞不着,还得逃命去,多少有些不爽。

“废话莫说,立刻去准备撤兵,耽搁下来,若是他们北上堵截,我等恐怕要陷入血战之中!”

卜己沉声的道。

“诺!”

众将无奈领命,开始纷纷离开大营。

剩下一些文士。

有一个幕僚问道:“渠帅,我们需要通知徐州的张渠帅共同撤离吗?”

“不!”

卜己说道:“我们需要有人为我们断后!”

“是!”

众人心中一寒,连忙点头。

“你们下去吧,去看看有什么需要准备了,管亥留下!”

“诺!”

众人离去,只剩下一员武将昂然不动。

“管亥,你如何看此战?”卜己把关于这一战的前后经过的记录递给了这一员武将,问道。

“张川何人?”

管亥看了看,虎眸之中迸射一抹战意。

“传言他是牧山!”卜己道:“之前和龚都书信来往的时候,曾言过,不过是不是我并不确认,善用大锤,如此凶猛,十有八九便是,但是不管他是不是,如今这头扬名天下的南阳暴熊,不可小觑!”

“南阳牧山!”

管亥道:“昔日的牧三锤居然降了官兵?”

“时势如此,也怪不得他啊!”

“你准备如何?”管亥问道。

“必须要离开汝南,不然被汝南军九江军还有南阳军一合围被困,我们就走投无路了!”

“离开汝南之后呢?”

“兖州和青州还是有些地方藏身的,等待时局再变!”卜己道:“当今天子屡屡传出身体抱恙的消息,大汉的朝廷已经摇摇欲坠,天下若乱,我黄巾尚有希望!”

“我想南下!”

管亥说道。

“为什么?”卜己皱眉,这一员悍将可是如今他麾下最强猛将,若是离开,他损失就太大了。

“殿下了无音讯,我心中颇为担忧,昔日她曾言要南下,我想要南下寻找!”管亥轻声的道,他留在青州军中,是因为卜己救了他的命,但是他还是担忧圣女殿下的安慰,因为他是太平神卫军。

“你一人之力,如何寻!”

卜己道:“我已派出麾下游侠,寻殿下踪迹,若有消息,必然传回来,你不如在我军中安心等待便可!”

“可……”

“人不可言而无信,你昔日曾言,我救你性命,你替我练出一支太平神卫军来了,如今你尚未履行诺言,岂可一走了之!”卜己说道。

“好吧!”管亥无奈,点头说道:“待我为你训练出一支太平神卫军之后,我便离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 战后整编,暴熊军!

平舆城,这是一座郡城。

发生在城中的战斗已经结束七天时间了,随后牧山率南阳军而入城,立汉庭官兵旗帜,亲自坐镇城中,安抚民心,倒是让城中的百姓安心了不少。

牧山没有把中营扎营在太守府。

一来,汝南太守袁胤尚在,虽然被迫撤向了汝阴,要是这消息传出去了,多少会损害他的名声,也会平白无故招来汝南军的记恨,这事情可做不得。

二来,他乃是南阳军主将,如今是官兵身份,要是被人抓住了把柄,对他不利。

所以他选择随军扎营,在城东了一个校场之中。

校场很大,依山傍水,北面是山坡,南面是一条分割南北城的城中河流,周围的成片的房舍排列。

这其实是昔日汝南军扎营之地,工事齐整,易守难攻。

一个大殿之中。

牧山刚刚才处理了一些黄巾降兵的事情,此战击溃了刘辟龚都二部,受降黄巾将士足足有三万之多,说降可不是一个好干的活,幸好有张宁和黄劭在旁协助,他才顺利的说降了这些黄巾军。

说降了这一部的黄巾军,加上黄劭麾下的五万多大军,在加上他手上的南阳军景平营,他现在统帅兵马,几乎将近十万主力之多了。

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压力。

不过压力也是动力,让他前所未有的亢奋起来了,有刘劲李严等人从旁协助,也算是处理的得心应手。

“渠帅,这是最近从四面八方收集回来的消息!”

这时候,一个少年从外面走进来,拱手送上一些消息文卷。

“怎么送到我这里?”牧山看着这个少年,有些奇怪:“你昔日不是都把消息送给景儿的吗?”

这是谭宗,他知道谭宗手下有不少探子,乃是牧景亲自布置了一张消息网,消息比他麾下的探子要灵通的多了,不过谭宗向来只是对牧景负责了,消息怎么送到他这里来了。

“禀报渠帅,少渠帅已经去了雒阳!”谭宗低声的道。

“雒阳?”

牧山闻言,猛然站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天前已经动身了!”

“两天了,你居然现在才说!”牧山有些暴怒起来了,整个殿堂之中的气温都降低了一些。

“少渠帅说,不能告诉你!”谭宗硬着头皮道:“说如果告诉你,他就走不了了!”

“我是渠帅还是他是渠帅!”牧山现在想要生吃了谭宗的心都有了。

“当然是你是渠帅!”

谭宗苦闷。

“知道我是渠帅,你还听他的,说,这小兔崽子,他去雒阳做什么?”牧山没有空去和他争执这些鸡皮蒜苗的事情,他来回踱步,有些担心起来了。

雒阳,大汉朝廷的都城。

那地方可不是黄巾儿郎能待,昔日十个有九个去了雒阳都得死。

“这个……”谭宗犹豫了。

“有啥说不得啊!”牧山瞪眼,凶气暴戾。

“少渠帅其实是去贿赂的,他已经运送了几乎万金进入雒阳,说他要为渠帅谋一个出身,对了,他还把蒋先生带走了!”谭宗无奈之下,全盘托出,这本来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原来这小兔崽子之前让我锋芒毕露,扬名天下是这个意思,好意倒是好意,可是干嘛瞒着他老子我,这小兔崽子,反了天!”

牧山那个气的,可不走也走了,想追也追不上了,他顿时有些无可奈何。

“渠帅,请放心,少渠帅可不是一个容易吃亏的人!”

谭宗低声的道。

“哼!”

牧山生气也不行,不生气也不行,只好坐下来,冷哼一声之后,问道:“景平营如今谁在统帅!”

“少渠帅临走之前,把节度大权交给了圣女殿下,另外提拔了军侯陈到为副将,协调殿下统帅景平营!”

“陈到?”

牧山微微眯眼:“他就如此信任这个陈到!”

太平圣女武艺倒是有,但是性格不合适军中统帅,统军主将肯定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所以牧景应该是把景平营交给了陈到统帅。

他记得陈到,在景平营五大部曲之中,他应该是最年轻的军侯。

“少渠帅好像对此人另眼相看!”

谭宗说道:“不过陈到本是降将,而景平营的实力不可小觑,渠帅要不派出一个监军前往制衡陈到。”

经历此一战,景平营的战斗力已经一跃跳上了牧山麾下第一营的地位,毕竟四天五战,五战五捷的战绩足以让所有人都敬佩起来。

“算了!”

牧山想了想,摇摇头:“景平营毕竟是景儿的嫡系,我若是派人去节度,就是对他不信任,他既然安排的陈到领兵,必然有之念想,无需多疑!”

他把这事情抛之脑后,开始打开谭宗提上来了一些消息奏报。

“何曼和何议兄弟麾下的数万黄巾兵马居然被汝南军在一日之间剿灭了?”

牧山有些意外这个消息。

“没错!”

谭宗道:“得之此消息,我也颇为不相信,所以派出了好几拨探子打听确认,最后才确定下来,就在前日汝南军几乎是倾巢而出,兵马之多,超出预料之中,不足半日就拿下的何曼部的黄巾大营!”

“何曼何议兄弟如今何在?”

“何议战死,何曼被俘!”

“看来汝南军的兵马有待估计!”牧山道:“你尽可能的探一下,看能不能挖出汝南军的兵力!”

他现在担心的是汝南军对他的态度,毕竟他已经拿下了上蔡平舆两座打成,整个汝南西部已经匍匐在他的脚下,难免汝南军有什么想法。

“诺!”

“北面呢?”南阳问道。

“三天之前,北面的青州黄巾已经撤兵北上,离开汝南年之后,青州黄巾就失去踪迹,我部下探子发现,他们好像已经化整为零,正在向着兖州青州撤兵!”

“好一个卜己,倒是跑得快!”

牧山问:“颍川军和徐州军难道就没有追击他们吗?”

“有人为他断后!”

“何人?”

“徐州黄巾,渠帅张闿本来是和青州黄巾合作,东西形成互相攻守的位置,在东翼在拖住徐州军的,没想到青州黄巾突然撤兵,他成为了被放弃的那一个,陷入徐州军和颍川军的包围之中!”

“呵呵呵!”牧山冷笑:“卜己还真下得了手,张闿死了?”

“没有!”

谭宗道:“他率兵投降了徐州刺史陶谦!”

“陶谦受降了?”

“受了!”

“看来时代变了!”牧山微微眯眼,如果早几年,黄巾军投降的十有八九都会被斩首,陶谦敢受降黄巾军,已经是不把朝廷的震慑了放在心中了。

“这些是什么?”牧山对北面的战事并不上心,他更在意汝南郡的情况,看了看谭宗送上来的一些消息,微微皱眉起来了:“南阳暴熊!”

“少渠帅说,凭借此战,必须要让渠帅扬名天下,天下人皆之渠帅之名,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散播了一些战场的消息出去,在编著了一些渠帅勇武的故事,让说书人传出去,然后传着传着,就变成现在这样了,至于暴熊之名,好像是一些在战场上被渠帅吓破胆的黄巾逃兵说出来的!”

谭宗小心翼翼的道:“如今已经传遍整个汝南了!”

“南阳暴熊?”

牧山有些哭笑不得,他长的像一头熊吗,不过他的力量倒是能和一头野熊不相上下,甚至爆发起来能超出一筹。

他灵光一动:“暴熊就暴熊,刚好助我整编大军!”

……

傍晚,牧山召集各部主将于大营之中商讨军事。

“最近我部将士之间颇为有些冲突,尔等可知!”

他这句话一出,周仓和雷虎的头垂的低低的。

骑兵营和先锋营为了争夺俘虏之中的精兵,补充自己实力,在校场上来了一场全武行,差点惊动全军将士。

“哼!”

牧山冷哼:“大战还没有结束,怎么,你们想要自相残杀吗?”

“吾等之错!”

周仓和雷虎连忙伏下认罪。

“知错就要认错!”

牧山斜睨了他们两个一眼,道:“军法如山,李严!“

“在!”

“拖出去,没人打二十军棍,打不死再拖来见我!”

“诺!”

李严无奈,只好招呼几个将士走上来,对着两人说道:“两位,大人有令,我只好冒犯了!”

说着直接让人拖着两人下去执行军法。

大营之中,顿时静悄悄的,大气都不敢喘息,即使黄劭对牧山也多了一抹恭敬之意。

“刘郡丞,昔日你把南阳各部兵力托付给我,乃是无奈之举,今日我再给你一个选择,你可率兵返回南阳,我绝不阻拦!”牧山道。

刘劲闻言,微微苦笑,时至如今,他根本回不去,张咨的性格他太清楚了,外惧内凶,对外人会恐惧,对自己人却会逞凶,折了黄猛,却成就了牧山,他这个督军就算是心腹,恐怕不死也会脱一层皮。

他深呼吸一口气,俯首而下,行跪拜之礼:“刘劲拜见主公!”

这是臣服之礼。

“好!”

牧山雄心初现,他丝毫不推脱,扶起刘劲:“你日后不负我牧山,我牧山绝不负你!”

“拜见主公!”

营帐之中,大大小小的将领皆然俯跪而下,对牧山行礼。

唯独太平圣女张宁,和黄劭站立。

太平圣女地位超凡,黄劭是臣服圣女之下,自然不愿意跪拜牧山为主,他还在挣扎之中,并不想成为牧山之臣,而是想要和牧山并驾齐驱。

不过牧山也不在意,他淡然一笑:“诸将请起!”

待诸位大将起来之后,他继续说道:“今日吾闻,汝南称吾之暴熊,心有所念,如今各部统帅编制笼统,军令不达,各部嫌隙增生,实属不利,既如此,某就索性建立暴熊军!”

“暴熊军?”

众将闻言,眸光璀璨而亮。

一番流程下来,暴熊军算是成立了。

暴熊军下统帅七营。

第一营,牧山亲自统帅,以昔日亲卫营为根基,整合黄巾俘虏青壮,兵马五千,立为暴熊营,为嫡系亲营。

第二营,是周仓亲自率领的飞骑营。

第三营,雷虎亲自率领的先锋营。

第四营,乃是邓洪亲自率领的平山营。

第五营,李严的重甲营。

第六营,成罗的弓弩营。

第七营,便是刘劲为主将,张谷为副将,以南阳残兵成立的阳山营。

另外在暴熊军体系之内,尚有黄劭亲自统帅的黄巾军,少渠帅牧景麾下的景平营。

这两支兵马都没有纳入暴熊军体系之中。

第一百四十章 路遇书生

颍川郡。

官道上。

一个商队缓缓前进,左右前后押送不少货物,驴车马车加起来有二三十辆,还有不少押送了护卫,约莫有五六十人,这些护卫的服饰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皆然绣着一朵花,黑色曼陀罗花。

在商队的中间有一辆比较华贵的马车,随着商队而强行。

马车之中,坐着三人。

两人在博弈,一人在闭目养身之中。

“嘿嘿,你又输了!”

中年书生执白子,下了一子之后,目光看着和自己对弈的少年,洋洋得意的说道。

“别太得意了!”

牧景很郁闷,放下手中下不下去的黑子,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

要说上一世他也下过围棋,黑白之道的博弈对他也来说算是杠杠的一项技能,本来还以为能装十三一下,可是遇到了蒋路这个棋艺大师,一败涂地说的就是他。

“下棋下的是心思,你心思太杂了!”蒋路**下颌才修整的整整齐齐的小胡子,笑眯眯的说道。

“哼!”

牧景冷哼一声,道:“再来一盘!”

“那就来!”

两人继续对弈。

旁边坐着闭目修养的张火睁开了眼睛,道:“前面有人靠近!”

张宁恳求加逼迫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委屈一下,当牧景的保镖,护送他北上雒阳城,有他这个大高手随行,牧景才算是有点底气。

“多少人?”

牧景放下的棋子,眸光微眯。

颍川这一路实在不太平,从汝南北上,他们已经遭遇了四五次的劫匪,若非他身边的亲卫实力够强大,恐怕已经遭到劫难了。

“马蹄声,很正常,普通贼子没有这样的骑术,应该是官兵!”

张火闭目,意念感觉了一下,低声的道。

“前方的商队立刻停下来!”

外面马蹄声接近的时候,几个大嗓门的士兵正在叫。

“这位官爷,可有什么事情?”

商队明面上的负责人,牧景身边处理大小事情的亲卫秘书霍余走上前,露出了一张笑脸,有些谦卑的问道。

“你们从何而来,可有通关文书!”

几十骑兵把这个商队团团围住,为首将领手握大枪,上前盘问。

“官爷,我们是从南阳舞阴而来,乃是景平商行的商队,运一些布匹去雒阳,这是通关文书,还请官爷高抬贵手!”

霍余上前,一边作揖,一边暗中掏出一锭金,递给的为首的骑兵将领。

这个骑兵将领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金锭,再看看,的确都是一些布匹,便摆摆手,让商队通过去了。

马车上。

牧景和蒋路从小窗子看出去,相继摇摇头,牧景道:“又是他们,这颍川太守也不管管!”

“大汉朝是烂到了骨子里面!”

蒋路有些失望。

这群骑兵应该是颍川郡兵之中的骑兵,之前在前面时候就设立关隘,给来一次过路费,足足两锭金饼,才的以过路,如今还出现盘问,无非就是看到商队货物不少,再来剥削一次。

“上梁不正下梁歪!”

牧景倒是不是很在意:“当今天子昔日也在西园买卖官职,下面的人岂能不效仿之!”

灵帝曾经在西园为了筹备资金,卖官的事情早已经传出去了,上有榜样,人人效仿,所以各地之间其实买卖官职的事情常见,而卖到官职的人自然就要捞回一些成本,自然就有了这些事情。

“你这一次不也是去买官吗?”蒋路道。

“我不是买官,我是去买一个出身!”

牧景淡然的道。

牧山现在最大的短板是什么,是出身,他出身黄巾,就注定会成为靶子,大汉朝中,黄巾就是一种罪,可以让人致命的罪,无论立下多少功劳,最后都不得善终。

所以他们需要一个是出身,这个出身只有当今天子才能给。

经过两天赶路,商队离开了颍川,进入关中。

“公子,前面是中牟,我们要进城吗?”霍余在马车外问道。

“算了!”

牧景和蒋路对弈了一天,连战连输,也没有兴趣继续博弈下去了,他放下棋子,然后对着马车外面道:“在城外找给地方扎营,进城还是太张扬了一点,此行需低调!”

“诺!”

霍余领命,然后吩咐了霍绍他们,在附近找一个地方安营扎寨,这些护卫可都是牧景的亲卫,每一个都是经过沙场杀伐的将士,一半白余人的贼众是奈何不了他们,所以他们并不畏惧在城外扎营。

傍晚时分,他们找到了一个靠着河边的平原沙滩,就地安营扎寨起来了。

“霍三,霍雨,你们带人左右戒备,轮流换岗,小心一点,不可大意,出门在外,要是公子手上,景平营的儿郎能吃掉我们,知道吗?”霍绍作为亲卫统领,他武艺不是最强的,排兵布阵的本事也不是很大,但是有一个长处,胜在谨慎,常年打猎的人,会把自己的情绪随时调配在大山里面的状态,保持最警惕的态度。

“诺!”

两人各自率十人去戒备周围起来了。

“霍绍!”

“公子!”

“我看那边有一片林子,去打猎物来,最近口淡的发麻,今晚加餐!”牧景吩咐的说道。

“诺!”

霍绍领命而去。

猎人出身的他果然是狩猎方面一把好手,刚刚才天黑,他就提了两个山鸡,一个兔子回来了。

“老蒋,你今天有口福了!”

牧景偏爱烧烤的味道,所以也学过一两手,处理小兔兔十分那手,两三下就完成了,然后加起来烤,可惜这时代没有太多佐料,不然这味道应该更香,他很快就烤好兔子了:“牧氏烧烤,天下独一无二,尝尝吧!”

“君子远庖厨,小道也!”

蒋路吃香,一边抢着吃,一边还摆弄他的风骨,两个兔腿都让他吃掉了,他还叽叽歪歪,让牧景有点想要揍他。

“味道的确不错!”

很快张火就加入进来了战团之中,他可是武功高手,他一插手,基本上已经没牧景什么事情了。

“不要脸!”

牧景那个气的,可着一尊尊大佛都得罪不起,只能再把一个山鸡洗干净,继续烧烤大业。

“公子,抓到一个人,此人鬼鬼祟祟的在我们营寨之外徘徊!”

篝火的光芒之中,霍绍走上来,禀报说道。

“提上来看看!”

牧景道。

“把人提上来!”霍绍对着后面叫了一声,两个士兵一左一右,夹着一个白袍青年走过来了。

“疼,疼!”

这个白袍青年不过只是二十出头而已,身上穿的衣服素白而干净,是一件儒袍,头上髻发结冠,应该是行冠礼了,左右两个手臂被提起来,颇为痛苦:“我不是探子,我只是路过的游侠而已,你们轻点!”

“看来是一个读书人,你们先放手吧!”

蒋路打量了一眼,摆摆手说道。

“诺!”

几个士兵放手,退后两部。

“你是何人,为何探我商队?”牧景看此人风姿,并非好像盗贼,反而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才子,他开口问道。

“你们这是商队吗?”

白衣青年活动一下筋骨,大咧咧的坐下来,正坐在牧景正对面的石头上,撇撇嘴,道:“巴掌大的沙滩,你们几十个人,却每一个都是行军之姿,休息的地方也以行军阵之道而布置,那边是掩护了,这边是突围了,掩盖的很好啊,左右互依,天地人三才交响,如果有贼来敌,即使数百贼兵,也难以突袭,这还是商队,你骗鬼吧!”

他的话让霍绍莫名有一股寒意,双手不经意之间放在了刀柄之上,虎眸冷厉,死死的盯着这个白袍青年。

“好眼力!”

蒋路拍拍手,道:“看来不仅仅是读过一些兵书,还观览过一些军队结阵,才能反应如此迅速!”

“呵呵!”

白衣青年摆弄了一阵之后,看着牧景手中的烧鸡,垂涎三尺:“在下乃是以一个游学书生,行至中牟,本欲进城而去,奈何天色太黑,无法进城,只能在野外对付一宿,干粮刚刚好吃完,肚子实在太饿了,闻到了香味,不请自来,还请诸位见谅!”

“不碍事!”蒋路昔日也曾游历天下,增见学识,知道百无一用的书生在外游学的痛楚,他微笑的道:“有朋自远方,不亦乐乎!”

“等等!”

牧景阻止了,他笑着说道:“你是一个读书人!”

“当然!”白衣青年自傲的说道。

“子曰,君子不吃嗟来之食,我今日若是把吃了给你了,岂不是对兄台的施舍,如此乃是对兄台的蔑视,岂能为之!”他就是太无聊了,找点乐趣。

“我可以财帛购之!”

白衣青年楞了一愣,道。

“那我岂不就是成了商贾之辈,如何自处!”牧景为难。

“兄台有何要求,尽可言!”白衣青年算是看出来了,今天想要吃到烧鸡,还要下点功夫才行。

“可会棋艺!”

“略懂一二!”

“若你能下的赢他,今夜这烧鸡就是你的!”牧景心心念念就是想要报仇,所以逮到一个读书人就拉上来了,不能让蒋路太嚣张了。

“此言当真!”白衣青年倒是无惧。

“当然!”

牧景淡淡的道:“天下人可做作证,我牧龙图一言九鼎!”

“好!”

白衣青年道:“摆棋!”

蒋路有些无奈,这牧龙图就是太小心眼了,不就是赢了他几十盘棋吗,干嘛这么记仇你。

不过他还是摆出了棋盘。

他得让牧龙图知道,自己的棋艺可不是一般人能下的赢的。

黑白交错,一刻钟的时间。

蒋路败!

“我可以吃烧鸡了吗?”白衣青年对牧景手中烧的金黄金黄的烧鸡可是垂涎已久。

“哈哈哈!”

牧景开怀大笑:“都是你的!”

“谢谢!”

白衣青年倒是真的饿了,赶了一天的路,一粒米都没有下肚子,能不饿吗,他开始和手中的烧鸡较劲起来了。

“老蒋,这回不嚣张了吧!”牧景落井下石的打击某人。

“环环相扣,阵阵相连,足以说明此人的心思之密,我远不如也!”

蒋路没有理会牧景的落井下石,目光一直看着棋盘上,那黑子在白子的包围之中溃不成军的局面,心中颇为有些感叹。

“在下零陵蒋路,不知兄台姓名!”蒋路行君子之礼,以读书人的身份,躬身询问。

“颍川戏隆!”

白衣青年摆摆手,回礼一下,然后报上了自己的名讳。

第一百四十一章 雒阳!雒阳!

戏隆这个名字牧景是很陌生的,所以他并不是很在意,三国历史上好像也没有这个名字,不过不可否认的一点牧景感觉这个青年的才学的确很不错。

一夜交谈下来,蒋路和戏隆两个读书人之间的倒是成了莫逆之交。

翌日。

早晨。

天气越来越冷了,阳光照耀之下,已经刮起了凉凉的阵风,牧景打了一个寒颤,才从帐篷之中起来,去了河边洗刷,洗刷之后,开始吃早饭,吃完早饭他要继续赶路,此地距离京城雒阳已经不远了,他必须要尽快赶赴雒阳。

此战胜负,在朝堂之上。

他可不能让一些有心人比他更早运作起来了。

这个功劳,他必须要落实在牧山的头上,只有如此,他才能为牧山谋取一个能让世人都闭嘴的出身,为日后打下一个坚定的基础。

“昊明兄,在下先告辞了。”

这时候昨夜借宿的青年戏隆也起来了,他起来之后,也准备告辞而去。

“志才兄客气了,他日有缘,必然会相遇!”蒋路对戏隆十分的友好,拱手说道:“若是志才兄想要寻我,亦可去南阳舞阴,在下定在家中恭候!”

“一定去!”

戏隆离去,白衣猎猎,颇为潇洒。

当戏隆离去之后,这个商队收拾东西,开始继续赶路,向着雒阳的方向而去。

马车上。

“你们倒是聊的尽兴!”牧景有些懒洋洋的坐在软塌上,看着蒋路脸上的笑容,说道。

昨夜都是他们在聊,聊的都是读书人的那点事情,牧景插不进去话,干脆提前去睡觉,补充精神,以便第二天赶路。

“志才虽不过及冠之年,可他的才学,知识,见解,方方面面皆在之上,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果是诚不欺我也,与他一夜长谈,胜我读书一年,不愧为颍川书院出来的才子,日后必有一番作为!”

蒋路心情很好,微笑的说道。

“志才?”

牧景闻言,瞳孔微微一颤:“戏志才?”

“对啊!”蒋路点头:“他名为戏隆,字志才,颍川戏志才,有何不对!”

“停车!”

牧景大喝起来了。

“是!”霍绍等人连忙停下商队的行走,走上来询问:“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今日从我们营地之中离去了那个读书人,最后去向可知?”

牧景急促的问道。

“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了中牟,不过我并没有派人跟着,暂时不确定方向!”

“走了多久了,能追的上吗?”

“已经一个多时辰了,恐怕追不上了!”霍绍苦笑的道。

“算了!”

牧景有些心灰意冷,摆摆手,道:“我们继续赶路!”

“你干什么?”蒋路有些奇怪。

“没什么!”

牧景一脸的沮丧,道:“只是感觉我的心好痛,从前,有一个天赐良缘放在我面前,我却不懂得珍惜,然后我就心痛了!”

“思春了?”蒋路皱眉。

“难道他是想殿下了?”张火凶神恶煞的道:“牧龙图我告诉你,殿下可是金贵的,你若敢亵渎,我灭了你!”

“滚!”

牧景给了他一声吼,然后自己给自己生闷气去了。

戏志才,那可是一个国宝级的大才。

曹操的崛起,身边有五大谋士青史留名,可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曹操在奠基豫州之前,兵马少,粮草缺,只不过空有勤王之名,并没有诸侯之实,

是他收缴了几十万青州黄巾,建立了青州兵为基础强大军事能力。

为他收缴几十万青州黄巾的谋士,正是这个戏志才。

传闻戏志才有神智之名,乃是寒门学子的骁楚,可惜他和鬼才郭嘉一样,得天妒忌,英年早逝,在解决了青州黄巾之后,就病死了,因此他并没有留下太多的历史名声。

如此一个超级国宝人才,牧景就算三顾茅庐请出来都不负过分,可是如今送到眼前而不知,是在有些糊涂啊。

还是最近他的心思太沉了,一股脑放在雒阳的事情上,却忘记了招揽人才也是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雒阳这档事,就算他不知道戏志才,以戏志才表现出来不亚于蒋路的学识,他也会出手招揽。

**********

中平五年,十月,初。

商队抵达雒阳城中东门。

雒阳,古称洛阳,汉光武建武元年,刘秀定都洛阳,史称东汉,改洛阳为雒阳,这里可是华夏文明和中华民族的发源地之一,历经多朝,风雨不败,有天下之中的称谓。

这绝对是当今中原最恢弘和繁荣的一座城池,作为朝廷的心脏,雒阳城不算流动人口,常年有人口将近二百万以上,汇南北之中,定东西之疆,天下之都,繁荣热闹。

“这就是雒阳城!”

牧景走下马车,抬头,看着中东门,目光栩栩,心中有一丝丝奇怪的激动。

看到这座城池。

看到大汉朝的政治文化和经济的中心。

看到这古色古香,恢弘壮阔的城墙。

他忽然就有一种真实感。

他已经融入了这个时代之中,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份子,不再是那种格格不入的怪异在萦绕着他。

“这就是雒阳城!”

蒋路也走下马车,站在牧景身边,看着雒阳城的城门,道:“不到雒阳,非汉民,不曾敬仰朝廷,不为汉室百姓,我曾经无数次想要来雒阳游学,可是总是没有机会,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

在他们读书人的心中,学好文武艺,买与帝王家,天子脚下的地方是神圣了,很多游学的学子都想要来敬仰一番,可惜昔日蒋路因为游学南阳,结识了蒋琬的母亲,最后被困在南阳,无法抽身北上。

今日他算是了了自己的心愿,观赏了大汉的朝都。

“可惜了!”

牧景突然长叹一声。

“有何可惜?”蒋路询问。

“呵呵!”

牧景没有回答,只是笑了一笑。

他可惜的是未来,这一座伟岸的都城不出三年,将会变成一片废墟,同时也就宣告的立足中原四百年的大汉朝即将退出历史的舞台,不得不说,有些让人惋惜啊。

“我们进城!”

牧景下令之后,钻入了马车之中。

商队开始缓缓的向着城中而去。

不过雒阳终归是雒阳,大汉都城,哪怕一些士兵有些松懈,可是那些检查的士兵还是查的很严,一些比较敏感的兵器,不如弓弩,箭矢等等属于官面上禁止民间拥有的兵器是不能带进去的,其他的比如长刀,长枪,长矛也基本上不允许入城了,只有缳首刀算是在商队护卫的序列之中。

即使如此,他们这一支商队在进城的入城税也起码要多交三倍以上,最后他们才得意安然入城。

“好热闹了!”

“好多人啊!”

“一眼看过去都是人!”

“这就是雒阳城,我曾经去过南阳郡城的宛城,宛城哪里也没有这么热闹!”

“不愧是我们大汉都城!”

“……”

一群乡巴佬土包子进城去,看到这摩肩擦踵的人流,看着马车纵横,甚至可以纵马奔跑的接到,他们终究是会被雒阳城之中的繁华热闹给震慑了。

雒阳城很大,中轴线是沿着洛水而建立,形成东西直线,这是一条繁荣的街道,街面上足以能容纳十余马车并驾齐驱,宽敞的很。

这一支商队进城之后,沿着街道转入了小道,走过几个坊里,来到了一座宅院的面前。

这个宅院的横匾之上,上书四个大字,景平商行。

“大掌柜!”

“少当家!”

宅院面前,两个男子连忙走上来,对着马车行礼。

一个是赵平。

作为舞阴县衙的贼曹,他本应该为牧山守卫后院,可是牧景一封书信,就让他着急无比的从舞阴县敢来了雒阳城。

另外是一个是景平商行的执行掌柜,孙郝。

牧景这一次不仅仅动用了景平村的藏金,还拆借了景平商行近乎三千金,这么大一笔数目如果是其他人自然不会拆借,可是牧景作为大掌柜,还是有着权限了,所以张恒让孙郝亲自把这三千金运来雒阳,顺便在雒阳插旗。

“无需多礼!”

牧景走下马车,看看左右的人流,道:“我们先进去吧,孙郝你去接收你的这批布匹,叔父,你去安置一下我手下的将士,长途跋涉,他们很疲惫了!”

“诺!”

两人点头,各自而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商行之事 (补更,7/20)

入夜,夜色降临雒阳城,雒阳的天空之上一轮明月悬空,月光皎洁,倾斜而下,夹带着点点星光。

城中已经戒严了,大街小巷,静悄悄的,唯有一阵阵脚步声的声音。

这是负责都城治安的执金吾官署的兵马,这些兵马正在巡夜。

东市,平安坊。

景平商行。

这一座大宅不大,三进三出,也是占地六七亩而已,但是在雒阳这个寸金寸土的大都城来说,已经是昂贵的飞起来了,即使景平商行财大气粗,在这里买一座这样的大宅,也心疼的很。

大宅之中,灯光闪闪。

大堂之上,点燃一盏一盏的油灯,洁净的木板擦的光亮,牧景穿着袜子,正在来回走动,听着赵平仔细的禀报来到了雒阳城之后这段时间做的事情。

他的眉头有些皱起来,来回的步伐时而停,时而快,神色明显有些阴沉。

“叔父,这么多天来,你扔出了近乎千金为代价,最后只是接洽上的赵忠手下的一个小宦官?”

“嗯!”

赵平跪坐当前,微微点头,羞愧的说道:“某无能,来到雒阳之后,撒出去不少钱,才结识上一两个宦官,可是雒阳这等都城,宦官一砸一大半,最后不断花钱,层层买通,才接洽上你了赵忠手下的一个嫡系小宦官,是采购宫城食材的,我请他喝酒三次,送了上千金饼,可是此人贪心无比,我多次求见赵忠,他始终拖延,而我手中金饼虽有,可也不敢大厮出手,就怕他拿了好处,最后不见真章!”

“你用钱的动作有些保守了!”

牧景就怕这种情形,贿赂也是一个技术,明显赵平技术不到家,所以他才会坚持要来京城一趟,这一趟倒是来对了,要不等赵平的话,等死得了。

他来回踱步,双手交叉,食指在旋转,脑中的思绪也转动起来了:“这个小宦官还是有价值的,要是亲自能接触上赵忠,倒是也行,可是迟迟不能见到赵忠,唯恐我们大计落空!”

赵忠是十常侍之一,官之中常侍,封赏为都乡侯,在十常侍之中,他影响力仅次于十常侍之首的张让。

当今天子宠爱十常侍,事出有因,世家门阀,把持朝政,他只能用十常侍来担当恶名,对抗这些世家门阀,所以十常侍虽然恶名昭昭,可真本事肯定是有的。

在十常侍之中,天子对两个宦官是最宠信的,常有言之,张常侍是吾父,赵常侍是吾母。

所以两人乃是天子在深宫之中的左右手。

张让是主外,是对抗朝中一些门阀大臣的急先锋,赵忠主内,阴柔手段可不少,后宫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皆归他统帅,就连一些情报也是他在掌控。

传言此人贪婪成风,继位敛财,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如果能通过他,直接联系上天子,这倒是不枉他的钱财。

“可是少当家,我们不能保证这些宦官会拿了钱办事,要是他们哪了钱不办事情,我们岂不是有些损了金饼不讨好吗?”

赵平担心的说道。

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出手大手贿赂的原因。

“事到如今,财帛不重要,重要的是时间!”

牧景目光坚定,道:“汝南一战已是尾声,估计消息早已经传到京城了,我父一介普通老百姓,那些世家门阀岂会让他独揽战功,若是我们不能先下手为强,就会给一些人吃的连骨头都剩不下来,你去联系这个小宦官,我要亲自见他!”

“诺!”

赵平点头,转身离去。

“会不会太急了?”一直沉默不言的蒋路问道。

“不急不行!”

牧景苦笑:“你说汝南袁氏那些人,会把平定汝南这大好战功留给我父亲吗?”

“肯定不会!”

蒋路道:“可是你来之前做的一番准备,让他们也不敢太放肆,毕竟他把事情闹得沸沸扬扬,他们就算有心,也得顾虑一下影响,汝南袁氏,也要面子的!”

“如果他们下狠手呢?”

“你的意思是?”蒋路瞳孔微微变色:“他们会对主公动手?”

“不会吗?”牧景反问。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会!”

蒋路寻思了一下,思路越来越清晰起来了,道:“主公是黄巾出身的身份肯定会瞒不住的,最主要他在南阳位卑权底,南阳本身忌惮他,不仅仅不会帮他,还会落井下石,张咨毕竟是大将军何进的人,大将军何进屠夫出身,可是一心想要挤入世家门阀之列,受世家摆布,他一定会下令让南阳方面上奏来捅一刀,届时主公的身份就成为了最大的攻击口,诬陷一罪通敌之名,恐怕引起群起而攻之,到时候只能再一次成为叛军!”

“所以我们要比速度!”牧景眯着眼,拳头握紧,道:“父亲的战争已经打赢了,接下来是我们的战争,这朝堂才是真正的博弈,这一局我们可输不得!”

大汉朝廷虽然已经摇摇欲坠,可终究是天下正统,如今朝廷还没有倒下,就有足够的权利号召四方,如果他们不依附这条大腿,他们牧家是无法找一块休养生息的地方来囤积实力的。

“如果我们走大将军何进的路子呢?”蒋路转换一个思路,问道。

“不是没想过,是基本上没可能!”

牧景摇摇头,反问:“我父亲是黄巾大将出身,瞒不住的事实,这世界上最憎恨黄巾军的是何人?”

“世家门阀!”蒋路道:“昔日黄巾大乱,天下世家多少家破人亡,家产被抄,若说天下最憎恨黄巾军的,必然是世家门阀,是天下士族,而他们是绝不会容许一个黄巾将领登堂入室,成为朝廷上的大将,统帅朝廷之名的兵马!”

“何进如今能上位大将军,统帅天下兵权,最大的依靠是何人?”

“自然是世家门阀!”

“所以……”

“所以何进绝不会冒着得罪世家门阀去帮助主公,这利益关系已经注定他是我们的敌人呢!”蒋路幽幽的接着牧景的话说下去了。

“因此,我只能走天子的路!”牧景沉声的道:“打动不了天子,我们只能继续当流寇,带着兵马到处流浪,过着人人喊打的日子,一刻钟都停不下来休养生息!”

“你是对的!”

蒋路点点头,然后站起来,道:“看来很多事情是我太过于乐观了,我们要做好更多的准备,这样,我先去准备一封奏上去,直接给天子的奏书,如果能顺利见到天子,我们多少还是有机会的,毕竟如今天子在深宫之中的局面也不太好,他需要外面的兵权依靠!”

“嗯!”

牧景应了一声,道:“我会尽量想办法见到赵忠,能不能见到天子,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

夜深了。

牧景却依旧在大堂上审阅一些文卷,这些文卷都是以竹简记录,看起来颇为麻烦,一字一言都要看清楚。

这些竹简都是记录了一些宫廷事情,还有最近收集起来关于十常侍的大小事情,另外也有一些关于朝堂之上一些影响力比较大的大臣的事情。

这都是牧景吩咐谭宗去收集的信息,都是一些并不隐秘的事情,容易打探出来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之中就能藏着很多牧景不知道的信息。

吃透了这些,才算对大汉的朝堂才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才算知道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何人。

“公子,孙郝掌柜求见!”霍余走上来,低声的道。

“让他进来!”

“诺!”

很快景平商行的执行掌柜孙郝在亲卫霍绍的带领之下走进来了。

“属下孙郝,拜见大掌柜!”

孙郝有一段时间没见牧景了,但是这一次再见,他敏锐的感觉牧景身上多了一股煞气,这一股煞气让牧景变得更加稳重而威严起来了。

“无需多礼!”牧景摆摆手,微笑的道:“最近我的事情比较多,可能顾不上商行那边的事情,你可别在意!”

“大掌柜乃是做大事情的人,我本欲不想以这些小事打扰大掌柜,可商行在雒阳的局面迟迟打不开,我有些着急,所以想要来请示一下!”

孙郝并非一个无知之人,这些时日景平商行里面住着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在商行之中还屯了上万金,如此一笔大数目,即使商行想要拿出来都艰难,可想而知他们在这里雒阳城之中必然有重要事情。

可是商行如今到了一个瓶颈,牧景乃是他们的奠基人,也是他们最大的依靠,更是他们商行大掌柜,所以终究是要禀报一番。

“你先和我说说,拆借三千斤,会不会影响商行的运作!”

“不会,目前商行的财力不至于抽调三千斤就会影响运作,如果可以,大掌柜还可以抽调几千金,我们商行目前都承受得住,没有大掌柜,就没有我们商行,商行必须是大掌柜的依靠!”孙郝说的很真诚。

“看来是我小看了商行目前的发展,你来和我说一说舞阴的具体情况!”

牧景放下手中的竹简。

景平商行是他一手打造出来了,可是数月之间他一心放在战场上,倒是对景平商行的事情有些断链了,他需要重新收拾起来。

昔日景平商行出手三千金,多少会受到影响,如今孙郝有这么大的口气,必然是商行富裕起来了,给他底气了,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啊。

“诺!”

孙郝开始禀报:“大掌柜提议的景平交易所在七月份就开始建立,不足半月,已初见效果,不仅仅稳住了整个舞阴的市价,还扩大了我们景平商行的影响力,如今舞阴商贾,对我们景平商行皆为马首是瞻,即使世家士族,没有我们商行点头,也动摇不了舞阴物价。

另外景平交易所的建立已经吸引了南来北往不少的商队。

舞阴之地,并非一个必经之路,以往很多商贾并不会走舞阴,可是自从景平交易所建立之后,很多商队都会刻意经过舞阴,因为在舞阴他们就能卖到一些他们需要走更远才买到的物品。

短短数月,舞阴已经成为了整个南阳汝南之地最打的一个交汇中心,当然,汝南的战争也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毕竟战乱之地,少有商队愿意经过,所以他们羁留下来,想要交易出去自己的货物,或者得到自己的货物,只能另找路子,这时候只有我们景平交易所最为方便,因此开始打响了我们的名气,如今在荆州之地,小有名气!

九月开始,经过我们这些掌柜商议,决定把景平商行的影响力扩充出去,我们开始在周围县城建立分行,互相照应,吸纳各地商贾入流,可是我们终究力量不足,宛城的时候,被不少力量排挤,只能勉强立足,张恒还被灰溜溜的赶回来,一怒之下,把发展方向定在了北面,北上京城的战略就形成了。

那时候大掌柜刚好来书函,要拆借三千金,于是我们就顺势北上,想要立足雒阳!

可雒阳这里更是错综复杂,随便找一家商柜,都比我们财大气粗,还有市集之中,在已经被一些暗地的力量把持,我们想要入市,就要交一定的费用,如此以来,得不偿失,根本立足不住……”

他说的很仔细,把商行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牧景也听的很仔细,他倒是有些惊奇。

他以为他建立的景平交易所最少要三五年才见到奇效,可是他还是太小看张恒这些商贾了。

曾经有人说,只要给他一个支架,他能把地球都撬动起来,这话果不假。

牧景觉得他是有可能小看古代人了。

思维这东西,打开了就会有无穷的可能性,张恒,孙郝都是商道之上的能人,他们能在短短时间把这景平交易所的影响力爆发出去,就是最好的代表。

“太急了!”

牧景道:“孙郝,你们不要忘记了,在当今天下,士农工商,商贾终究是落后一步,没有地位,所以我们才要步步稳妥,你们的想法是好的,就是太急了,需要的是稳!”

“那大掌柜的意思是!”

“京城这里面牵涉太大,立足艰难,投入大,见效慢,不符合如今商行的战略,我认为商行的方向要改一改,不是向北,而是必须向南,荆州才是鱼米之乡,江东才是富裕之地,西川才是天府之国,我们商贾在意的是财力,敛财就要从这些地方入手!”

“那京城这边就要放手?”孙郝有些不甘心。

“也不能全然放手!”

牧景道:“这边交给我,投入小一点,小大小闹,总要立足下来,毕竟这里是大汉朝都,景平商行既然以天下第一财阀为目标,这是必须立足的地方!”

第一百四十三章 赵忠

雒阳,东市。

东市是整个雒阳最大的一个市集,人口集中,来来往往,摩肩擦踵,刚好靠近洛水,洛水从中穿过,河岸左右修建十余个大码头,来往货物多不胜数,进出商队更是密密麻麻数不清楚。

“小元子,小福子,今日的食材你们挑的还算是新鲜,也算是让咱家对义父有些交代了!”

市集之中,一个穿着宦官衣袍的小青年老气横秋的说道。

“赵公公,此等小事,何须你出马,我等自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帖帖!”两个卑微的小宦官连忙恭谨的说道。

“呵呵!”

小青年笑了有些尖锐:“御膳房的事情可都不是小事,咱家自然执掌陛下的膳食,就得尽心尽力,可不能让外面的人笑话咱家这些天家奴才办事不力!”

“赵公公尽忠职守,我等佩服!”周围不少人恭维起来了。

“好了!”

小青年摆摆手:“你们先把这些食材送回宫中,我再去寻觅一些新鲜食材,最近陛下胃口不好,我们得上心一点!”

“诺!”

周围五六个宦官押送着一些新鲜食材向着宫城返回。

而小青年带着左右两个贴身小宦官走进了雒阳城最富贵堂皇的酒楼,迎客楼,这是个酒楼屹立在东市之中,洛水之旁,三层木楼,占地将近十亩,装饰的富贵堂皇,而且内饰的有些雅致,迎来送往的都是达官贵人。

“赵公公,你来了!”

一个小厮上前迎接,恭谨的道:“你的厢房在的二楼甲字,你的客人已经等待多时!”

“很好!”

小青年笑眯眯的点头,然后沿着楼梯走上去。

一楼二楼中间是开阔一片的,沿着周围的走廊走上去,他们直接走进了一个包厢里面。

“小人拜见赵公公!”

包厢之中,赵平起身,对着小青年行礼。

“赵掌柜,这么急着找我可有什么大事?”小青年宦官名为赵信,他虽然只是一个御膳房的掌房小太监,但是他的背后可是十常侍之中位列第二的赵忠赵常侍。

“赵公公,其实此次是有事请求赵公公的!”赵平是以景平商行的商贾身份接近赵信的。

“不知道赵掌柜有何事需要咱家帮忙的?”

赵信的眸光有些敏锐起来。

他愿意和赵平相交,那是因为赵平一砸千金的豪气,毕竟做宦官的,少了一样东西,被人瞧不起,能有贪念的,也只是剩下钱财的,所以大部分宦官都爱财,他也不例外。

不过作为赵忠的嫡系干儿子,他的反应还是很敏锐的,宦官集团在朝廷上影响力斐然,有些人拿捏不到十常侍,那他们这些小咖来开刀的也不少,所以他很警惕。

“其实并非什么大事,就是之前我曾经说过的事情,我家大掌柜就是想要见一见赵常侍,不知道可否!”赵平道。

“你家大掌柜?”赵信眯眼。

“正是在下!”

少年揭开隔壁的一道珠帘,一袭长袍,风度翩翩,跨步走进来,目光看着这个年岁不过二十左右的宦官,道:“鄙人牧景,见过赵公公!”

“牧掌柜可真年少有为!”赵信倒是没想到赵平身后的大掌柜居然这么年轻,这倒是引起了他一些好奇心:“听闻景平商行在南阳立足,我义父在南阳并无实权,不知道牧掌柜有何事要见我义父?”

“听说赵常侍最近有些的烦恼,鄙人是为赵常侍解烦忧而来的!”牧景淡然的说道。

“为义父解烦忧?”

赵信有些嗤然。

他可是知道赵忠最近烦忧什么的,那可是朝廷大事,这些商贾之家,明显就是信口开河,不过他看着牧景笑眯眯的神情,心中一突,有些凛然,一时之间有些摸不准牧景的用意。

“赵公公,初次见面,我带了一点点小小的见面了,不过只是心意,还请笑纳!”

牧景拍拍手,左右两个护卫抬上一个箱子上来。

箱子打开,金灿灿的光芒勃然绽放,那璀璨的光芒让赵信睁不开眼睛,他一双眼眸都明亮起来了。

这里最少有一千金。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个年轻大掌柜的豪气。

要知道赵平也送了不少好玩的宝贝的东西给他,但是都是一次次送,十余次之后,才七八百金左右,如今这个年轻的大掌柜居然一次过抬出一千金,让他不得不动心。

“赵公公,不过一句话,不难传吧!”

牧景看着赵信明显心动了,顿时笑眯眯的道。

“好吧!”赵信的确动心了,而且他是赵忠义子,传一句话不过只是简单的事情,何乐而不为:“我可以和义父说说,不过义父日理万机,愿不愿意见你,那我可就不保证了!”

“当然!”

牧景拱手:“赵公公能为我传话,我已经是感谢万分了,不过此事若成之后,我自当奉上更大的礼物,感谢赵公公的帮助!”

赵信一听到这句话,一双眼睛都闪烁起来了。

当赵信离开迎客楼的时候,牧景和赵平站立窗前,目光看着他们带着箱子而离去。

“少当家,若是他为了昧着下这些金饼,始终不愿意通传呢?”赵平眼眸之中有一抹厌恶之情,冷冷的道。

“他会!”

牧景看着这些宦官的背影,淡然的道:“因为他贪心!”

一个人贪心,就会想要更多,想要更多,他只能去做事,所以赵信不仅仅会说,还会在赵忠面前大力举荐,一直说道赵忠心动起来了。

……

等了一天的时间,牧景终于收到了赵信传来的消息,这是一个好消息,中常侍赵忠愿意亲自见一见牧景,但是牧景只有一刻钟时间,会面地面就是南宫的宫门之下都乡侯府邸。

十常侍在雒阳都有府邸,他们的府邸还装饰的富贵堂皇,堪比当朝三公的府邸。

这一天的中午,牧景孤身进入了都乡侯府。

他终于如愿见到了如今权倾朝野的第二号宦官,赵忠。

第一眼看到赵忠的时候,牧景有些骇然,赵忠看上去很和善,但是他身上的气息却让牧景不寒而栗,他没想到赵忠居然还是一个高手,这等阴鸷的气势很强大,即使不如他父亲牧山,恐怕和他身边的高手张火也是不相上下。

而且这个年约五旬出头的赵忠有一双凌厉阴鸷的眼神,一个眼神都让牧景有些惊慌起来了。

“南阳牧景,拜见赵常侍!”牧景鞠躬行礼。

“我听信儿说,你想要见我!”

赵忠跪坐堂上,声音很阴柔,能让人有一丝丝寒意彻骨的感觉。

他最近事多,不过对赵信这个乖巧而善意的小宦官他宠信为亲子,所以赵信大力举荐,他还是抽出时间来见上一面。

“听闻赵常侍最近烦忧,所以小人特意赶来了为赵常侍解烦忧!”牧景不卑不亢的说道,他见过很过高手,一开始算是被惊讶了,冷静下来倒是有些平静。

“呵呵!”赵忠笑了,他的笑容很森冷,眸光栩栩,看着这个少年,他还是很少看到有如此年轻的少年在他面前居然能冷静如斯,此少年不简单,他问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我堂堂中常侍,掌管宫闱大小事情,最近能有何烦忧!”

“赵常侍乃是陛下近侍,自然是忧陛下之忧!”

牧景道:“我带来两个礼物,赵常侍一看便知!”

“义父!”

赵信从后面亲自端着两个盒子上来。

“打开看看!”赵忠淡然的道。

“诺!”赵信打开,骤然一看,被吓了一条,噔噔噔的后退几步,面容苍白,有些骇然失色。

“没出息的东西!”

赵忠斜睨了一眼赵信,道:“如此小事就吓得你腿软了,传出去了丢尽了为父的脸!”

“儿子之错!”赵信连忙俯首认罪。

“自己去领二十板子,以儆效尤,我儿岂能如此胆小怯懦,日后还如何为陛下分忧解难!”赵忠冷厉的说道。

“诺!”

赵信战战兢兢的退下去。

“有趣,居然有人敢给我送人头!”

赵忠这才回过头,目光看了看盒子里面的两个人头,仔细一看,瞳孔微微一变:“不对,这应该是黄巾贼寇,龚都,刘辟,你是何人?”

“赵常侍目光如渠,某佩服!”

牧景躬身说道。

他倒是没想到赵忠居然一眼就认出了两个人头,这两个人头就是龚都和刘辟的认同,以石灰保存好,一直押送来京城,就是为了当一块敲门砖。

看来传言赵忠手下有一张消息网并非虚言,他应该是刘宏身边的眼睛和耳朵,是宫廷之中专门打听天下消息的特务头子,作为宦官,只对刘宏负责。

“南阳县尉张川,是你的何人?”赵忠反应比牧景要快上一截,他顿时冷哼的说道。

“正是我父亲!”

牧景倒是没想到两个人头就能让他联想到了父亲,他把心一横,沉声的道。

“你姓牧,他姓张,有意思,这么说张川乃是昔日巨寇牧山的消息乃是属实,而并非袁胤的奏报构陷?”赵忠眸光冷厉起来了。

最近天子正在为汝南的事情头疼。

汝南黄巾被平叛本来是一件好事,如此一来,朝廷就松一口气,可以把精力放在西凉平叛之上,但是汝南太守袁胤的一封奏报让天子变得犹豫起来了。

天子本身忌惮袁氏,自然不会直接听取袁胤的奏报,他还算英明,决定把事情查一查,看看战场的情况,这事情已经交给他这个心腹去查实情况。

他正派人在南阳汝南打听舞阴县尉张川的虚实,倒是没想到有人送上门来了。

“袁胤奏报?吾父危在旦夕,还请赵常侍出手相救!”牧景顿时明白了,看来他还是慢了一步,世家的奏本早已经上去了,他终究耽搁太多时间了。

如若再迟一点,等待朝廷正式下的定义,恐怕一个叛军是跑不了。

他还是忽略了一点,他需要渠道才能联系上天子,可是世家的势力可是直通天听,自然比他更早的把事情给办好,本身牧山的屁股就不干净,来一个诬陷是简单不过的事情。

“我为何要救一个黄巾逆贼!”

赵忠冷冷的道。

他对黄巾军没有太大的敌意,可以没有一点点的好感,而且黄巾终归是朝廷在名义上最大的敌人,抓到一个,该杀则杀。

“赵常侍,吾父昔年迫于无奈,才沦落为贼军,可如今吾父已经知道错了,朝廷大度,天子感化,吾父早已经拨乱反正,愿意为朝廷效命,所以才率军平叛,汝南一战,吾父为克汝南黄巾叛军,孤身冒险,连番破敌,先后亲自斩杀了汝南叛将的头颅,难道吾父还不能向朝廷证明忠心吗?”

牧景俯首而下,悲泣的说道。

“此事事关朝政,咱家恐怕也有心无力了!”赵忠不为所动,平静的说道。

“赵常侍,只要你能救我父亲,日后我们父子当唯命是从!”牧景开始表忠心。

赵忠沉默不言。

“赵常侍,南阳太守张咨可是大将军的心腹,我父和张咨不合,若是我父被斩了,麾下兵马必然归属南阳,届时……”牧景点到即止。

“何进匹夫!”

赵忠眸光划过一抹萧冷,他还是沉不住气了,不过他说的话硬邦邦的:“此事咱家会上报陛下,如何裁决,当陛下圣意而定!”

牧景松了一口气:“我有五千金,已经送至府上,还请赵常侍供奉陛下,以充国库!”

五千金,他一口气丢出去,他很心痛,可是他必须要在赵忠的面前加分,赵忠一言,抵过他十言,如今最重要的是天子的态度,一念生,一念死,生死一念之间。

果不其然,赵忠听了,刚硬了脸庞上你终究露出了一抹清冷的笑容,看着牧景的眼眸都变得柔和起来。

历史传言,他贪婪无度,酷爱钱财,看来没有说错。

以金子开路的战略还是正确的。

“此乃一封吾父上奏陛下的奏书,还请赵常侍代为传达!”牧景拿出一封奏本,是蒋路绞尽脑汁用牧山的身份写出来的。网首发

“可以!”

赵忠拿着奏本,道:“你今日就在我府上歇息,等候陛下圣意!”

“诺!”

牧景躬身领命,很是谦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天子的决断

北宫,显月宛。

刘宏手中拿着一卷书籍,正在考核儿子刘协,刘协虽然年岁只有八岁,但是很聪慧,一篇已经可以顺利的读下来了,中气十足。

“父皇,我背的如何?”刘协灵动的眼睛看着父皇。

“哈哈!”

刘宏大笑,大手**了刘协的小脑袋:“不错,朕的协儿很聪明,如此小小年纪能背得出论语之文,做的很好,朕很高兴,说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刘协闻言,眸光看了看旁边的亲生母亲王美人,王美人只是隐晦的摇摇头。

他连忙收起神情,恭谨的道:“孩儿想要替父皇分忧,父皇多日不去母妃哪里,肯定是政务繁忙,孩儿想,若能为父皇分忧,就能让父皇轻松一点!”

“好!”

刘宏虽然看到了他们母子之间的眼神交流,但是听到这话,还是颇为感动,他沉声的道:“等朕的协儿长大了,就让协儿来为朕分忧解难!”

“那协儿要赶紧长大!”刘协握着拳头,给自己大气。

“陛下!”

这时候,两个身影并肩而来,他们踏着小碎步,走近之后,连忙躬身行礼。

“协儿,你父皇如今有政务处理,母妃带你去外面玩!”王美人是刘协的亲母,可如今也只是得一个美人的称号,连后妃都算不上,若非上面还有董太后镇压的,她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她是很有自知之名的。

“好!”

刘协看了看张让和赵忠,最终点了点头,跟着母亲离开了宫院。

“尚父,何进又上奏了,让朕立太子!”

刘宏看着他们母子的离开,一双眸光变得一场的萧冷起来,用有些意气用事的语气说道:“你说朕立协儿为太子如何?”

他偏爱幼子刘协,并非是他不喜欢长子。

那是因为长子刘辟身后有他忌惮的背景。

在如今的朝堂,刘宏觉得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昔年即使他不惜发动两次党锢之变,用宦官来了镇压士族的气焰,本以为能政令己出。

可朝堂之上,最身不由己的就是帝皇。

他打下去了世家豪门的力量,却扶持起来了一股让自己都忌惮的势力。

那就是外戚实力。

外戚势力以大将军何进为主,乃是如今朝廷之上能和宦官势力对抗的最大势力。

世家豪门的力量自从他继位以来,已经被他打了一遍一遍又一遍,如今那些世家官吏已经学精了,他们不在正面和刘宏对抗,反而躲在何进身边发力,让刘宏也无可奈何。

最重要的还是他的长子刘辩因为幼年的在宫外长大,身体不好,颇为自卑,性格上有些羸弱,耳根软,很容易受到人的摆布。

他可不想如今的大汉朝再出一个梁冀,当年大将军梁冀,凭借着外戚的身份,能把持刘家的江山,甚至可以肆意订立刘家的君主。

所以他迟迟没有立太子。

“陛下,万万不可!”

张让闻言,连忙摇摇头,低声的说道:“如此激怒何进,难免他会狗急跳墙,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若是被他所伤,那奴才们可万事难辞其咎!”

宦官势力是陛下的亲兵,他们在外嚣张跋扈,不顾声名,可是在内,他们对皇帝是绝对的忠诚。

何进乃是大将军,掌天下之兵权,背后又有士族支持,能主控朝廷之上。

如果闹翻了,朝廷必乱。

这时候外有内患之中,若是朝廷一乱,大汉朝就会分崩瓦裂。

“哎,是朕昔日太过于纵容他,没有看出他的狼子野心!”

刘宏有些心灰意冷:“昔日朕用他,本以为他乃是寒门子弟,粗鄙的屠夫出身,注定和世家豪门走不到一起,可以用他制衡这些世家豪门,能清明朝廷政令,整顿朝政,可没想到此人一头白眼狼,居然被袁隗他们拉拢!”

“陛下请放心,如今西园八营已经建立,雒阳城之中除了大将军麾下的北军五营之外,我们也有兵力可抗衡他!”

赵忠阴声的道:“而且我今日还为陛下带来了一份礼物!”

“哦!”

刘宏微笑的道:“你个老杀才从来不会送朕一些好玩的东西,今天不会是想要给朕送些什么血腥东西吧!”

赵忠讪讪一笑,道:“还真让陛下猜对了!”

他让两个小太监,各自拿着一个盒子走上来,然后打开盒子,让刘宏观赏。

“人头?”

刘宏顿时有些晦气,面容不善。

“陛下,这是汝南黄巾反贼龚都和刘辟的人!”赵忠幽幽的说道。

“什么?”

刘宏目光一下子亮起来了:“这就是那两个反贼?”

“没错!”

“好!”

刘宏大声的叫唤出来:“如此反贼,死不足惜,此人头悬挂京门之上,暴晒十日,以儆效尤!”

本来大汉的朝廷还能稳固几年的。

可是黄巾反贼的出现,几乎掘了大汉的根基,让他不得不放手天下兵权给何进,也让他不得不默认世家豪门坐拥私兵的权力。

他对黄巾,可是恨之入骨。

“是!”

赵忠点点头,挥手让人把这人头拿下去。

“此人头何人呈上来的?”这时候刘宏才问。

“舞阴县尉,张川!”

赵忠拱手的说道。

“张川?”刘宏皱眉:“袁胤上奏,不是说此人乃是黄巾反贼,暗通贼寇,以乱汝南吗?”

袁胤的奏报他看了好多次,其中张川这个人的黄巾身份是他最反感了,他都准备应了奏本,让各地出兵剿张川,平他麾下的军,以杜绝南阳再乱。

“陛下,这里有两份奏本,一份是张川传上来了,另外一份是我麾下探子在汝南传回来的战况记录,还请陛下赏阅!”

赵忠拿出两份奏本,递给刘宏。

刘宏摊开,亲自审阅起来了。

第一本奏本乃是蒋路亲自书写,文笔显得沉稳,是牧山的一封自白,有些事情瞒不住天子了,就不需要瞒,牧山首先坦诚了自己黄巾渠帅的身份,然后开始表忠心,言辞却却,真诚流露。

第二本奏本就是汝南战事的描述。

这倒是赵忠手下的探子呈报上来的,赵忠作为刘宏耳目,自然在天下各地皆有探子,这消息基本上是和牧景同一日抵挡雒阳,只是他还没想到要不要奏报上来,见的牧景之后,他才决议,要送上来给刘宏。

“原来张川就是牧山,好一个南阳暴熊,的确人如其名,而且不仅仅暴,还睿智!”

半个时辰之后,刘宏长叹一声:“一策反间计定输赢,以万余兵马破十余万黄巾,勇不可挡亲自斩贼首,若是大汉有此之文武双全的猛将,朕又何至如此,可为何他偏偏他就是黄巾反贼啊!”

黄巾反贼,这个身份就是一个坎,刘宏心中过不去的一个坎。

“陛下,袁胤急着要除去牧山,恐怕是另有所图!”

赵忠低声的说道。

收了牧景的钱财,他还是有点道德的,多少要为牧家父子说上几句话。

“尚父,你意下如何?”刘宏把张让赵忠当成心腹,可是对他来说,张让更值得让他信任,因为张让没有赵忠贪心,心反而更忠。

“陛下,我认为这是一次大好机会!”

张让道。

“什么机会?”

“收复这一员猛将的机会!”张让躬身的道:“虽说黄巾反贼不可信,可如今贼首张角已死,张氏也灭亡了,黄巾早已经分崩瓦裂,不足为患,之前河北巨寇张燕不也来信要降吗,可是他拒绝交出兵权,也不让朝廷官吏进入黑山军,只是一个名义而已,我倒是认为这个牧山比他更加有诚意,最少牧山斩了黄巾的数个渠帅,人头为证,可值信任,另外陛下不要忘记,他如今答应了刘辟龚都,收缴的黄劭的兵马,麾下兵马近乎十万,若是我们不受降,岂不是再次逼反他,届时汝南再乱,陛下以何平叛!”

“可他终究是黄巾反贼,朕如何信之!”

“陛下,我倒是有一策!”

赵忠拱手。

“说!”

“这一份奏书就是牧山独子牧景呈报上来了,牧山居敢让他独子上京,已经是表忠,若是我们以牧景为质,另外在封赏牧山,收之而用之,相必牧山不会对陛下有反抗之心!”

“牧景?”

刘宏这一下眸光明亮起来了:“若是如此,倒是可一用!”

他最在意的是如今牧山麾下有兵马将近十万,这十万兵马逼反了必然是朝廷大祸,若是能为他所用,说不定还是一个外援,能制衡大将军何进的兵权。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道:“三日之后上朝,汝南之事,朝会定夺,另外让牧景亲自上朝,以献功之势而上朝,能不能过的了朝堂这一关,就看他牧家的造化!”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支持

翌日,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一轮秋日的太阳在普照大地。

景平商行。

大宅中庭,宽敞的大殿之上。

牧景跪坐中央,案桌之上摆着两个箱子,这是刘辟和龚都的人头,本来是想要叩开天子刘宏的大门,但是最后却被原封不动的送回来了。

“天子这是什么意思?”蒋路坐在侧位之上,看着这箱子,微微眯眼起来。

“天子之意,三日之后,某要代替父亲,亲自要上朝献功,朝堂上会论我们的功过,到底是黄巾之罪还是平叛之功,就看我们自己的造化!”

牧景回答蒋路的问题,平静的说道。

“我们自己的造化?”

蒋路闻言,以他深沉的脾气这时候都有点想要骂娘起来了:“如果我们自己要是能有这等造化,谁愿意千里迢迢来着雒阳城受罪啊!”

“当今天子不好糊弄啊!”牧景长叹。

他本以为只要凑上去,天子就会欣喜若狂,可是事实恰恰相反,天子比他还要沉得住气,反而把他推入了一个进退两年的位置。

上朝,朝堂之上的那些大臣,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历经风雨,见惯人心,他一个少年郎,能讨得好吗?

要是被当场论罪,恐怕就要死翘翘了。

可是如今要是逃了,前功尽弃,不仅仅丢弃的七八千金,还会无功而返,他却是不甘心啊。

“怎么说?”蒋路看着牧景,反问了一句。

“他这是想要掂量一下我们的实力!”

牧景轻声的解析说道:“不仅仅要够能力,还要够胆量,没有面对世家豪门的胆量,就不够资格做他手上的刀,那我们对他来说就没价值,一个没有价值的黄巾将领,自然是灭,何须去做无用之功,毕竟如今他已经开始重组了西园八营,在兵权上他未必一定要用我们,他不急,却让我们急了!”

“我明白了!”

蒋路双眸爆出一抹光芒,他本身聪慧,而且对朝政之事比牧景还要通晓一些,所以分析的很仔细:“天子昔日继位,朝堂内外,亲信无一,政令不通,因此他扶持了宦官势力,以宦官平朝堂,掌控朝政,因此昔日的曹节等人能权倾朝野,可宦官势力大了,他有害怕,所以他有扶持何进,可万万没想到,如今何进官至大将军之后,却转头在世家门阀门下,与袁氏杨氏等等名门联合起来,已经撼动了他的地位,所以他要另起炉灶,继续扶持能为他所用的势力,而我们刚刚好是送上去的刀,主公手上十万大军,援兵在外,震慑力可动朝廷,若能为他所用,他自然会用,若是这柄刀太钝,根本杀不了人,他也没有必要浪费时间!”

“这就是当今天子!”牧景揉揉太阳穴,眸光有些萧冷。

“我小看当今的天子了!”

蒋路也微微有些苦涩的笑容:“昔日我认为天下如此,罪在天子,天子无能,安抚不了天下,掌控不住朝廷,可如今,我却感觉这天子这手段可不同凡响!”

“可他继位已二十载,依旧掌控不了当今朝堂!”牧景道。

“只能说明一点,朝堂之上,一些力量已经根深蒂固,他也是有心无力!”蒋路感叹起来,心中的一些信仰也在不断的崩塌之中:“这大汉朝廷已经积弊多年,除非有人虎狼之药而治之,不然终归难延绵下去!”

一个读书人,他最初的理想,不过只是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若是有朝一日,能位列朝堂,也算是光宗耀祖。

可如今,他多少有些迷茫了。

“大汉朝的事情,我们管不着,天塌下来,高个子顶着,我们现在,只能考虑自己的生存!”

牧景打断了他的情怀,道:“朝堂之上,何进必会发难,世家豪门也会对我们下死手,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来支持!”

“更多的力量?”

“如果朝堂之上,没有人支持我们,我们就是黄巾贼,大汉朝的过街老鼠,会被一榔头打死的!”牧景道:“相反,如果有人支持我们,就等于有人认可我们,自然而然的就能大获全胜,活着还会有意外之喜!”

“宦官不算吗?”

“不够!”

“那我们来说说当今朝堂还有那些力量能帮助我们,在当今朝堂,党同伐异已经是不可避免,无党羽者,根本生存不下去,而附党必然成群,总体来说势力四分。”

蒋路开始为牧景分析朝堂势力:“一为何进,乃是大将军,掌控天下兵权,粗鄙之夫,却登大雅之堂。

二为宦官,张让赵忠之列,在朝堂之中颇有言语权,毕竟投靠宦官的官吏也不少,影响力很大。

三乃是袁氏为首的世家门阀之流,司空袁逢,太尉袁隗,兄弟二人,权力遮天,卫尉杨彪,弘农杨氏的家主,雒阳司马防,河内司马家的家主,左将军皇甫嵩……皆为门阀栋梁,影响力之大,覆盖天下!”

他顿了顿之后,继续说道:“其实此三方已经泾渭分明,争取和不争取,已经是不重要了!”

“势力四分,你说的三方,还有第四方势力呢?”牧景问道。

“他们也是士族!”

蒋路的眸光之中浮现一抹敬意,道:“那就是士林之中的清流,本是士族之力,却与世家豪门背道相驰,乃是朝廷之中的中立派,他们的意见更多的是倾向陛下,可有他们皆然看不起宦官,认为朝廷至此,乃是宦官为恶,与宦官之间水火不容,在整个朝堂,有些格格不入,可影响力很大!”

“都有哪一些人?”牧景再问。

“最为代表的,莫过于尚书令卢植,河南尹王允,太学祭酒蔡邕!”

“卢植,王允,蔡邕!”牧景苦笑:“他们的官不高,可是任何一个都是士林上的巨头,读书人所敬仰的大儒,他们的权力不如人,可说话的影响力一定超过任何人!”

这三个名字,别说现在,就算是一千八百年之后,也是在历史书上随处可翻阅的大名。

在如今来说,这三个就是已经封神的名字。

读书人之中,任何一个人对这三个名字之中任何一个,都是抱着敬仰的态度的。

“没错!”

蒋路道:“如果他们能为说一句话,一句帮助的话,我们就顺利过关了,而且自此之后,我们就彻底洗白的反贼的名号,毕竟任何人都不能说他们会与贼同流,天下士子也会认我们,好处太大了!”

“难度也很大好不好!”

牧景挠头,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些人,可如今这些人却能主宰他们的命运,他有些无奈的道:“这些老古板都是读书读傻了,不仅仅对宦官抱有很大意见,而且对反贼之名深恶痛绝,他们怎会为我们说话!”

“牧龙图,慎言!”

蒋路因为牧景的一句老古板而皱眉:“他们都是当今大儒,品德高贵,学识过人,门生天下,不可不敬!”

“我现在连他们在那个方位都不知道,如何敬!”

牧景耸耸肩:“我倒是想敬,可是也要给我一个机会啊!”

“如果说卢尚书和河南尹王允不好接触,但是太学祭酒蔡邕也许我们有机会,可是有机会也没用,毕竟他们是不会出手相帮的!”

蒋路想了很多能用的方法,但是对付一般人可以,他不认为自己能有在蔡邕这等大儒面前说话的权力,更不要说说服他们为黄巾反贼而出手,他们要是这么容易说话的话,他们的话也太不值钱了。

“蔡邕?”牧景眸光微微闪亮,他乃是在脑海之中回忆一些蔡邕的资料。

“昔年的党锢之禁,蔡祭酒是不是被连累了?”

牧景问。

“的确!”蒋路点头,这些事情天下皆知:“昔日蔡祭酒得罪了中常侍王甫,被诽谤诬告,逃难吴会之地,后来王甫死了之后,他才被召回朝廷,接任太学祭酒的位置!”

“就从他身上打开一个缺口!”

牧景握紧拳头:“我就不相信,这世界有攻克不了的人心!”

“你别太自信了!”

蒋路泼冷水:“能让这等大儒都心动了,绝非钱财,无非就是权力,名声,权力我们给不了他,名声我们也给不起他,你认为我们能做什么!”

“就没有什么能让这些大儒心动的事情!”

“有!”

蒋路道:“青史留名!”

他揣摩人心的天分很高,有些人心他分析的头头是道。

“青史留名?”

牧景站起来,来回之间踱步起来了,眸光闪烁之间,思绪灵动起来了。

忽然……

他灵光一闪之间,心中有了一个主意,说不定能打动得了蔡邕。

“上朝之前我如何能见到蔡祭酒?”牧景询问。

“想要见祭酒,只能去太学!”

蒋路道:“蔡祭酒在士林之中名声很好,平易近人,他常年在太学官署,进的了太学,应该就能见得了蔡祭酒!”

“太学好进吗?”

“你说呢?”

“这么说有点难度!”

“太学之宫,儒门之地,想要进去,说难不难,说容易也不容易,有才学的人不难!”

“那对我来说就不难!”

“……”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太学

这一日,牧景收拾的很整齐,一袭素白色的儒袍,腰上佩玉,长剑系上,头发整整齐齐的盘髻起来了,以发髻横过而髻起来,虽然因为年幼,面容看起来有些幼稚之气,可那他身上那一股见过沙场铁血,又带着书卷子的气质很是出众。

在他身边跟着长随亲信霍余,武功高强的护卫张火,还有一个就是好如同他一样读书人的打扮蒋路。

四人驾驭马车,行开阳门而出。

“这就是太学?”

牧景走下马车,看着这庞大的建筑,却有些荒凉的气氛:“怎么看起来并不是很热闹!”

谋定而后动的他,是对太学有了一定的了解才来的。

太学,这个词语在周朝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但是建立学府,乃是汉武帝元朔五年的事情。

这是汉朝建立的唯一一座官立学府,在大学历史上,它算是鼻祖,被誉为第一座官立大学。

西汉时期,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学,太学就成为了儒学圣地,规模庞大,足以振奋天下世子,人人已进入太学为荣。

就连昔日汉光武帝刘秀也曾经是一名太学生。

东汉建立之后,光武帝在开阳城门外,开始修建了东汉的太学,汉明帝刘庄还在太学行礼讲经,汉顺帝年间开始对太学进行重修,召集工徒一万一千有余,耗时一年,才修建了如今眼看所看到的太学。

太学之中,占地广阔,建成两百四十余房,一千八百多室,可容纳数万人就学,传言太学最鼎盛的时候,太学生足足有三万多人。

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天下识字的比例低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三万读书人,那可是一个惊骇的数字。

同时也说明的太学的鼎盛。

可惜,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鼎盛的太学,终究是会落幕的。

如今太学,太学生不过数百人而已,早已经是一个荒废的儒家圣地。

“昔日太学,乃是儒门圣地,自然热闹,天下多少学子以进入太学为目标,多少学子又千辛万苦的赶赴京城就是为了敬仰一下太学的风采,可惜如今……”

蒋路的目光同样看着这一座太学府,这上面的建筑很雄伟,连绵一片,起起伏伏,壮观秀丽,可是能看到进进出出的太学生,却寥寥无几,他的心中却有些悲凉起来了。

太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坠落的,蒋路心中很清楚,毕竟他昔日也能以进入太学为目标,对太学很是关注。

这段历史应该是从太学生参政开始。

读书人多了,青梅煮酒,谈天论地之中,难免就会牵涉朝政。

昔年陈蕃、李膺等士林大儒,反对宦官的黑暗统治,太学生纷纷的响应,因此太学成了宦官的目标,昔日宦官势大,以太学底蕴,自然而然就遭到了宦官狙击。

两次的党锢之禁之中,多少太学生受到牵连,让太学的生声势一落万丈。

熹平元年,太学生更是被宦官逮捕和囚禁的达一千余人,彻底的被打沉了脊梁骨,太学这一面招牌,再也树立不起来了。

太学落幕,学子流逝,近乎已经要被太常官署放弃了,准备把这些建筑房舍另作他用。

这时候蔡邕回来了。

蔡邕以一人之力,号召士林,征召各方士子,扭转的太学无生的局面,尚有王允卢植马日樿等人支持,总算驳回了天子的想法,让太学重见天子。

这两年,蔡邕把所有的心血投入太学之中,才算是恢复了太学一点点生气。

不过如今的太学,与昔日的太学相差十万八千里,无法相提并论。

“我们进去吧!”

牧景可没有太多的感怀之间,他今日来的目的很明确,要见太学祭酒蔡邕。

“嗯!”

蒋路收拾了一下情绪,步入的太学的大门之中。

门口之处,沿着墙角,一共树立起来四十六块石碑,每一块石碑之上都有密密麻麻的字体,看起来很是壮观。

“这是熹平石经!”蒋路看着这一块石碑,双眸湛然明亮起来,神色灼灼发热,一脸的敬畏。

“熹平石经?”

牧景对于这些石碑自然是有所耳闻。

熹平石经,是昔年灵帝下令,让太学集合众人之力,以儒门七经的书文雕刻而成,树立在太学门前,可任由人抄录。

在这个知识封闭的时代,传递知识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大多的经文典籍都掌控在世家门阀手中,有很多人想要读书都读不成,书籍的金贵,在读书人眼中无与伦比。

而熹平石经就是打破知识封闭的一个里程碑,即使作用力不是很强,但是已经打开了一个让寒门士子读书的机会。

所以这些石碑,在很多读书人眼中,历史意义无比重要。

“很快,它们的意义更大了!”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两人都是一副读书人的装扮,而且气质都不多,多少带着一丝丝的书卷子气质,进入太学的大门并不难,毕竟如今的太学,连一些守卫都没有,不如昔日管理严格,只要是读书人,都能进出。

走进来之后,他们才发觉,其实太学里面并没有外面看了这么荒凉,放眼看过去,还是有不少读书人的身影。

“你不是说如今太学生只有五六百人而已嘛?”

牧景皱眉,越是走进来,越是热闹,三三两两的读书人聚集再一起,谈论之中,让他有一种逛市集的感觉。

“太学生是太学生,读书人是读书人,你看,那些穿着你和蓝白儒袍的才是太学生,太学生招收严格,求学期间,穿食如一,其他的都是应该是从外面而来的读书人!”

蒋路给牧景解析的说道。

“这么多读书人?”牧景皱眉:“难道今日太学有何大事?”

“几位兄台也是来听论政的啊?”

这时候一个读书人从后面走过去,看到牧景和蒋路身上的儒袍,顿时引为读书人,连忙行礼。

“论政?”

牧景眸光之中有些疑惑。

“传闻太学之中,每月都会有一次的儒学论政!”蒋路顿时想起来了:“也许就是今日!”

道士论道,佛学论佛,而儒学,论的就是天下事,朝堂事。

朝堂论礼,儒学论政,煮酒论天下,这些读书人之间的互相讨论,都是儒家一个个传下来的传统,也是读书人扬名立万的机遇。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牧景倒是来兴趣了,道:“今日我们就见识一下,所谓的儒学论政!”

儒学论政,是不是就是后世的辩论会啊。

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在论一些什么,作为一个候补的读书人,他的融入士林这个圈子,所以一些儒门的传统,他要学着去习惯,最好还能利用起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儒学论政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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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学的建筑以纵横之道而修建,三纵三横,中间交汇之地,为太学正院。

大院之中。

上有一座开阔之台,周围石阶道道,左右拱护,从大门进来,放眼看过去,这里不仅仅宽敞而明亮,而且显得大气而雅致,足以可容纳万人齐聚一堂。

牧景和蒋路并肩进入大院,此时此刻大院之中,已经聚集了四五千读书人之多,身影叠叠,人头涌涌,三三两两互相行礼,互相客气,场景颇为热闹之气。

“如此之盛景,读书人之幸也,天下难得!”

蒋路看到这一幕,心情很激动,作为一个正经八百的读书人,他从其量是一个还没有走出荆州的土鳖,虽荆州也是学术浓厚的地方,但是却没有数千读书人齐聚一堂论政的如此壮观。

天下也唯有京城之中,太学之上,才会有如此一幕出现。

“其实也就是和我们的大学差不多吗!”

牧景的目光左右审视了一番,看着一个个读书人脸上那股激动,热情,甚至有些煌煌不安的紧张,心中多少有些不明白,喃喃自语:“咱大学的开学典礼可比这个要热闹的多了!”

两者之间的意义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在这个时代,交通不便,读书人少之可怜,能齐聚这么多读书人的场景,根本是看不到了。

“我昨日听闻,太学早已经不复当年光境,如今看来,还是我太肤浅了,如今太学,即使繁华不如当年,可是学识之论,并不在当年之下!”

蒋路说道。

“兄台,你这就有所不知了!”左边一个青年,穿着蓝色长袍,风度翩翩,他有些自来熟,侃侃而谈:“要是往月的儒学论政,能有千人参与,已是盛况,太学,终究不复当年之盛!”

“那今日为何如此多士子参与?”牧景询问。

“今日可不同!”

蓝袍青年说道:“听说颍川书院的学子要与太学生之间论政,自从太学没落之后,天下私学频起,无一不想取代太学在儒门之中的地位,颍川书院更是其中佼佼者,今日一论,必然是龙争虎斗之况,京城内之中的读书人岂会错过,自然纷纷而来!”

“原来如此!”蒋路双眸划过一抹璀璨的光芒:“能见证如此之论,今日不枉此行也!”

儒学论政,这是一个儒门的盛会,一般是同窗而论,如今能见证两个书院学子同时论学,更是一个难的的盛况,难怪这么多读书人激昂无比,即使蒋路此时此刻也颇为激动起来了。

“颍川书院?”

牧景眸光也闪亮起来了,那可是一个在三国历史上比任何书院都要出彩的一个人才摇篮之地。

“在下卢恒,字伯玉,来自琢郡,还没有请教二位兄台的姓名!”

蓝袍青年主动拱手行礼,结识二人。

“零陵蒋路,蒋昊明!”

蒋路率先回礼,微笑的道:“伯玉兄有礼了!”

牧景有样学样,双手横叠而拱起,微微的鞠身,回礼报上来历姓名:“南阳牧景,字龙图,伯玉兄有礼了!”

“原来二位是荆州而来!”

卢恒闻言,微笑一笑,道:“荆州之地,地杰人灵,多出英豪之辈,想来二位亦然是才学不浅!”

“我们不过只是乡野匹夫,尚未出学,正在游学天下,增见学识,以便日后出仕途,进入京城之后,就来见识一下太学盛景,恰恰好遇上如此盛景,难得之极也!”

蒋路说的很谦虚:“伯玉兄自幽州而来,想必也是游学而至!”

“正是如此,我虽行冠礼三载,奈何仕途艰难,若无过人学识,无显赫名声,难以为之,闭门苦读,终不如游学天下!”卢恒说道。

要说起和读书人交谈,牧景这个出身商道,一身铜臭味道的翩翩少年郎始终不如蒋路这个正经八百的读书人,两人很快就交谈起来了,颇为融洽。

“铛铛铛!!!!”

这时候,一个悬挂在台上的铜钟被敲响的三响,示意着这一次的儒学论政即将开始。

高台之上,正前方是一排案桌,有三个竹蒲垫下,上面已经摆着酒水,水果,还有一些小吃,而左右两列,座位数个,只是案桌之上,空荡荡的。

三个大儒从内堂而出,他们的身上皆然穿着一身素色儒袍,头戴品冠,仪表堂堂,气势不凡,迈步而上,直接入座前排的三个座位之上,跪坐下来。

“吾等拜见蔡祭酒!”

一众读书人开始纷纷行礼,大多膜拜的都是居中蔡邕,也许蔡邕在朝堂之上官位不足,当时掌太学的他,在士林之间的声望更高。

“他就是蔡邕!”

牧景眸光定格在居坐在中间的大儒蔡邕眸光微微闪烁。

这是他今日要攻克的一个目标。

“吾等拜见水境先生!”

这时候也不少读书人开始也对着蔡邕左边的一尊年轻大儒行礼。

“他是何人?”牧景也随着众人一起而行礼,但是对于此人他的心中有些疑惑起来。

水镜先生?

好像东汉年间就一个水镜先生吧。

“他是水镜先生司马微!”

蒋路闻言,低声的回答:“他应该是颍川书院的博士,名誉荆州豫州的大儒,不可不敬也!”

祭酒之下,就是博士。

博士就是后世的老师。

颍川书院的博士,也就是代表颍川书院而来的大儒,司马微,当今天下也算是名扬天下的一个大儒,号水镜先生。

“果然是他!”牧景皱眉。

司马微不是建立鹿门山书院的那一个吗?

怎么就代表颍川书院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司马微本身扬名在颍川陈留之地的大儒,只是后来才行至荆州,建立鹿门山的读书系统,教育出了天下闻名的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

“吾等拜见尚书大人!”

一些人更是对这蔡邕右边,那个高大威武,与儒学气质格格不入的老者行礼。

“尚书?”

牧景眸光微微一亮。

这卢植,当朝尚书令,秩俸一千石,地位上比不上三公和九卿的地位,但是在职务上却至关重要,掌皇上的奏章及出纳,天子近臣也。

在三个大儒上位之后,整个太学正院之中,开始变得安静下来,周围数千读书人目光注礼,安听教诲。

这就是大儒在士林之中的威力。

作为东道主,太学祭酒,秩俸六百石的朝廷命官,蔡邕率先开口了,站起来,面对所有读书人你的目光,有些清瘦身影挺拔,鬓发虽白,可精神抖擞,看起来不过五旬而已,他声音很是洪亮:“儒学之道,在于论,众人可论,天下可论,道理所在,论则明,不论则偏,而今日之论,论黄巾之乱,诸位学子,无论是何人,皆可上台而论!”

“论黄巾之乱?”

“这命题可就难了!”

“天下黄巾,皆为反贼,天下早有结论,这又有何可论!”

“黄巾之乱,影响颇大,已撼我大汉根基也,论一论,为后人警惕,为前人明理,也是好事!”

“可这命题之论,会不会引起朝堂之怒也!”

“我辈读书人,一心为天下,有何不可论也!”

“……”

一个个学子闻言,纷纷交头接耳,低声议论起来了。

“黄巾之乱?”人群之中的牧景闻言,嘴角也不禁开始微微上扬,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蔡邕有魄力。

黄巾这么敏感的话题他还敢论,不可小觑啊!

“某,太学子弟,袁弘,愿先为诸位抛砖引玉!”

一个青年,白袍锦衣,衣冠楚楚,风姿卓越,迈步走上台去,跪坐下来,声音朗朗:“黄巾之乱,乃贼乱,乱贼不可信,唯有以杀止杀,屠戮之,平祸患,则天下盛!”

“是他!”

站在牧景身边的青年卢恒微微皱眉。

“他是何人?”

牧景询问。

“彭城国相袁贺的第三子,汝南袁氏的子弟,少年以风骨而扬名,不善讨好家族长辈,甚至对袁氏颇有怨言,在士林青年一辈之中,有些声望!”卢恒说道。

“袁氏子弟?”牧景微微眯眼,打量了一下此人,看起来倒是很正气。

“非也!”

这时候,右边的位置也有人坐上去了,这是一个儒雅的少年,尚未及冠,风华正茂:“某颍川陈群,某以为,黄巾之乱乃是民乱也,民可乱,亦然可镇,然君不可杀,天下子民,皆为大汉子民,子民之错不可杀戮平之,当以圣贤之道而教化度之,必可让其回头,效忠朝廷,共盛天下!”

“少年陈群!”

“颍川书院的骄子,果然有见解!”

“说得好,圣贤之道,岂能在杀戮!”

不少读书人拍掌交好。

“陈兄所言,仲道认为,有些不可取也!”身穿太学服饰,一个俊朗青年迈步而上,跪膝而做,侃侃而道:“黄巾之乱,席卷天下,所过之地,犹如蝗虫,多少无辜百姓而遭殃,如此恶行,岂只是民之乱,此乃贼之野心,动荡天下之源头,该杀则杀,平一人,可救天下,为何而不为!”

“他都出手了!”

“这下精彩了!”

“那可是蔡祭酒的门生,名誉京城的青年才俊,河东卫家的卫仲道!”

“卫仲道辩礼,天下无双!”

不少人看着此人出场的时候,不禁开始叫起来了。

“卫仲道?”

牧景耳朵敏锐,听了不少谈论,嘴角不禁撇了撇,有一抹讽刺的笑容:“长的比我还帅,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那个短命种!”

历史上的卫仲道可是大名鼎鼎,他不仅仅是蔡邕的门生,还是他的女婿,可惜如此大好青年,最后却英年早逝,留下了一个名扬千古的寡妇,号称三国第一才女的蔡文姬,蔡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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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儒学论政 中

“儒家仁政,仲道兄所言颇为有些偏执!”

白袍清秀,步伐轻盈,闲庭信步之中,青年走上台去,拱手行礼:“颍川戏隆,戏志才,今日亦然想要来与诸位学子辩一辩,这黄巾之乱,民也,贼也!”

此人正是之前在河岸边相遇的戏隆,戏隆风采孑然,言辞锋利:“天下皆知,昔日黄巾,乱天下八州,兵锋百万,席卷天下千万民,民乱则贼,人性却本善,贼心可灭,人心可教,杀之而后快,何来大汉之万民!”

“他就是颍川戏志才!”

“传闻颍川书院之中的寒门骁楚,昔日家境贫寒,为了拜师学医,在书院之前跪膝三日,风雨不变,终感动颍川诸位博士,拜入颍川书院,三年光景,言可辩书院博士,文可斗书院骄子,智慧通达,素有神智之名!”

有人指指点点,把戏隆的来历说的一清二楚。

“志才兄言辞锋利!”蒋路感叹的说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

牧景眸光闪闪,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算计的弧度,如此大才,不提前下手,他都有些对不起自己了。

即使今日来到太学,见到了无数三国时代的大才,可是戏志才终究是他心中最想要的,国宝级人才。

“某司马防却不认志才兄的谬论,反而认为仲道兄言之有理!”太学弟子这边,又一个少年士子走出来,意气飞扬,声音洪亮:“黄巾之乱,乱在贼心,我儒学仁义,当为天下万民,万民福祉高于一切,而不为贼民而妇人之心,贼乱当以兵戈而平之,杀一可儆百,灭道而平天下!”

“又是一个太学骄子!”

“我知道他,他是河内司马家的长子,司马朗,今岁才年仅十八,已经是名誉京师,少年才华!”

“这太学即使光景不如昔年,底蕴却不可撼动!”

“看来这颍川书院要败了!”

周围一众读书人纷纷议论起来了,对于台上的几个士子更是投去了敬仰的眼神,在这些读书人扬中,他们的一个个的都是读书人的明星。

“儒学之仁,仁在天下,万民皆为天下人,岂能顾万人而舍一人……”

“民可教,贼不可饶,纵贼之心,可乱天下之秩序,可影响朝政之运作,不可有妇人之心,当执破儿后立之心……”

“……”

双方不断的舌战起来了,少年热血,舌尖如剑,言辞如刀,刀光剑影之中,你来我往。

高台之上。

三个大儒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一幕。

这些所谓的辩驳言论他们并不放在心中,在他们的心中,黄巾之乱,乱在何为根本不在用意,早已经有定性的东西何必在意,他们在意的是这些少年热血欣欣而起的学子,这些都是儒家的明日之星。

“德操兄,你们颍川书院的戏志才颇有风采!”

蔡邕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颌的美髯,微笑的说道:“此子言论,敏锐而锋利,坚定己念,实属不凡!”

“伯喈兄,此子如斯,不过有些口舌之才,难得有你一赞啊!”

司马微闻言,看着戏志才目光有一抹柔和。

“你们颍川最近才子辈出,可惜未能尽然而来!”

卢植开口:“传闻荀氏有一子,被何伯求誉之王佐之才,有留侯之姿,我对他倒是颇为好奇!”

“呵呵!”

司马微笑道:“颍川荀氏名士无数,子弟辈出,其中文若闹事佼佼者,文若之才,的确有留侯之姿,可惜他的性子颇为执着,不为名利所动,执在心中抱负,虽已经出师,可至今尚未愿意出仕途!”

高台之下,无数学子热血沸腾,但是要说最无精打采的是牧景了。

这些简单的言论在他看来还不如去看一场大学生的辩论会,这些读书人还是读书读傻了,根本就放不开,所谓的言论自由只是一句话,他们有很多都不敢说的,论来轮去,都是三板斧。

“牧龙图,可敢一去!”这时候蒋路突然开口。

“我去?”

牧景看着蒋路,道:“你没搞错吧,你看看台上的,那一个不是鸿儒之士,我上去不就是献丑吗?”

“你的言辞向来锋利,爱以奇制正,独走偏锋之路!”

蒋路轻声的道:“最重要的是如今的机会天下难得,来自五湖四海的读书人正在敬仰着,你既为身为黄巾,当为黄巾而正名,也为你自己而扬名,天下雄主若无名气,何人愿追随,你要为主公考虑一下,主公日后若能平安主政南阳,需要天下士子的投靠!”

“你为什么不去?”牧景怪异的说道。

“我有自知之明!”

蒋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道:“我与他们,学识之间,颇有差异,远远不足,上去不过只是丢人现眼而已!”

“我怎么感觉你在给我挖坑,你想要坑我!”牧景疑神疑鬼的道,这家伙小心眼,被自己坑过一次之后,无数次想要坑自己一次,可惜自己英明神武,聪明无比,根本没给他机会。

“牧龙图,你我相交多日,你岂能如此质疑吾之心,吾一心为汝,一心为主公而谋福利,此心日月可鉴,天地可明……”蒋路一脸悲愤的道。

“得!”

牧景赶紧打住他的长篇大论,道:“我去!”

主动一些没有错的,这时候他的需要名气,有了名气才能顺利见到蔡邕,才有千分之一的机会能说服蔡邕,而且还有一点蒋路说的没错,如果不能改变黄巾的定义,日后他们终究难招人才。

这是一次机会。

况且他是谁。

他是牧龙图,一个十三岁,却灵魂已经有了两千年历史的怪胎,如今不过只是区区一场古代人的辩驳,他还会畏惧吗。

“请!”

蒋路二话不说,躬身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动作。

“蒋老儿,看你家少主我的风采吧!”

牧景带着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迈步而上。

“龙图兄这是……”卢恒走过来,看着牧景的背影,微微皱眉。

在他心中,还是对蒋路比较看中,他和蒋路交谈,已经感觉蒋路文采不凡,可是对于少年牧龙图,他多少有些轻视了,突然看到牧景居然敢走上高台,他顿时懵了。

要知道,今日之盛况,既是一次机会,也是一道坎,如果倒下了,声名狼藉,日后仕途尽毁掉,一生留下污点,难以出头。

既是他卢恒,当今尚书令卢植的次子,也不敢上台去献丑。

“少年无知,居然想要在如此神圣之地哗众取宠,奈何劝不住,我只能由着他,哎!”

蒋路变脸了,一脸无辜的样子,要是让牧景看到,绝对二话不说,揍他,这厮就是在报仇,被牧景曾经算计过一次的他,可是很记仇的。

台上,对于黄巾之乱的定义还在辩驳之中,十余士子已经上台了,颍川书院以戏隆和少年陈群为主,而太学的主力,乃是蔡邕的弟子,名誉京师的卫仲道。

“某,皆认为诸位之论,乃是谬论也!”

牧景出场了,十三岁的身体,三十岁的灵魂,带着沙场杀伐的气势,模仿出读书万卷的气质,迈步而上,走上高台之上,稚气的脸庞,栩栩如生的双眸,神色淡然如斯,无畏面对诸人之注视。

“此人何人?”

“如此少年,风采斐然,我竟不认识!”

“他这是挑衅啊!”

“居然敢同时挑衅太学和颍川学府,好胆量!”

“……”

台上有些安静,一双双眼眸落在牧景身上,台下的读书人纷纷而论,对着陌生的牧景,有些敬佩,有些鄙视,有些好奇心重的想要通过周围的人群想要找出他的出身来了。

“汝是何人?”卫仲道眸光微眯,有些冷意闪烁,冷冷的问道:“为何上台?”

“上台自然是和诸位讨论一下了!”

“就凭你?”卫仲道蔑视的道:“你今年岁几何,师从何人!”

“南阳牧景,字龙图,自学成才,并无师承!”

牧景鸟都不鸟这个短命种,他对着上座的鞠身行礼:“今日得入太学礼拜,实属荣幸,还希望诸位大儒莫要见怪!”

“无需多礼!”

蔡邕颇为好奇了看了看牧景,道。

牧景继续说道:“今日论黄巾,天下士子皆可论,不知道某可言之!”

“自然可以!”

戏隆走出来,他认出了牧景,但是他并不是很在意,他向来性情洒脱,投趣则是缘,他微笑的道:“黄巾之乱,乱在天下,天下士子,皆在其中,有何不可论!”

“那某今日就不客气了!”

牧景迈步中台,昂然面对诸位读书人:“天下皆言,黄巾之乱,乱在贼酋张角的野心勃勃,擅动天下万民,乱在民众无知,盲目之追随,然,某心却不认可,黄巾之乱,非贼乱,非民乱,乃是朝之乱!”

“一派胡言!”

“大胆!”

“言论朝廷,死罪也!”

“此子也太放肆了!”

牧景一言,引起千般浪潮,无数学子怒目圆瞪,看着牧景的身影都喷出火焰来了,自从太学没落之后,还真没有在儒学论政上见过这么大胆的人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儒学论政 下

“牧龙图,你胡言乱语!”卫仲道目光看着这个带着稚气的少年,眸子之中有一抹冷意,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如此败坏朝廷风气,你到底有何居心!”

“此人的居心莫测,当乱棍打出!”

“少年不过十三四而已,哗众取宠,却诽谤朝廷,当镇之!”

“此人太大胆了,居然如此口出狂言,必招惹祸端!”

“……”

台下站立的不少太学生开始叫起来了。

“天下皆可论,莫非朝廷就论不得!”

牧景耸耸肩,昂然无畏,看着众人之声,却一脸正气凛然:“我辈读书人,学天下文,明天下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有何说不得,有何论不得!”

“昊明兄,不知道龙图兄师承何人?”台下的卢恒有些诧异的看着独自对上无数太学生的牧景居然如此凶猛如虎,他有些敬佩,低声的问道。

“他啊?”

蒋路闻言,笑眯眯的道:“至今未有师承,若说有之,恐怕也只有他昔日的启蒙老师,不过这个人你应该是不会想知道的!”

“何人?”卢恒越发好奇。

“昔日南阳黄巾反贼,张曼成!”蒋路低声的道。

“什么?”

卢恒大吃一惊,目光栩栩,看着台上的牧景,有些不知所措。

“啪啪啪!”

这时候戏隆站起来了,他对着牧景拍掌叫好:“龙图兄所言颇为得吾心,不过我今日还真想要听听龙图兄之高见,黄巾之乱,不过只是乱民之乱,为何乱在朝廷之上?”

“大汉之民,民风淳朴,何来之乱,乱在何处!”

牧景侃侃而谈,他武艺虽没有大成,但是筑基也颇有成效,中气十足,声音洪亮,能让无数学子都听到:“古今往来,朝政廉明,自不会乱天下,天下乱,不在民,民不聊生方可乱,黄巾之乱,乱在万民,万民何以乱,非张角一人可乱之,乃为生活所迫,为生存所逼也!”

“谬论!”

“太大胆了!”

“如此狂生,当杀!”

这一番言论让无数读书人愤怒起来了。

他们的学识之中,向来只有民众的错,绝无君主的错,牧景的这一番言论等于推翻了他们所学,让他们接受不了。

高台上。

“好锋利的言辞!”司马微眯着眼眸,打量这个少年。

“好狂妄的胆魄!”蔡邕皱眉,目光看着少年,有些审阅姿态。

“好一个直率的少年!”

反而是卢植,他的目光带着一抹欣赏的光芒。

“此子有些猖獗了!”蔡邕低声的道。

“有何不可!”

卢植沉声的道:“自从昔日的党锢之禁侯,士林中人,言语之间都小心翼翼了,我辈读书人,当有如此胆魄,让他闹一闹,未尝不可!”

“也行!”

蔡邕想了想,点点头。

牧景依旧在侃侃而谈,他的声音蹡蹡,坚韧有力:“汝等皆为黄巾之乱,民乱贼乱,汝可知,天下黄巾,皆为汉民,吃不上一口饭,盖不上一张被子,卖儿卖女过寒冬,如此是何之光景,何之不乱,何之不反也!”

“天下没有人不想过安乐太平的日子!”

“谁曾想过成为反贼,反朝廷便是乱民,辱没祖先之过,三辈不可翻身,此乃何等之辱!”

“谁又曾想过在血腥屠戮的战场上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乃是万民之向往!”

“可当他们吃不饱饭,睡不暖觉,他们还有何来之忠君爱国!”

“错,谁都有!”

牧景越说越激动,他把自己代入了一种激昂的情绪之中:“天子有错,错在政令不通,群臣之错,错在权力斗争,张角之错,错在野心勃勃,万民有错,错在食不果腹……”

“字字警言!”

“一席之话,让我茅塞顿开!”

“若是黄巾之乱只归民愤,确是太过于片面了!”

“朝堂若无错,我煌煌大汉数百年,岂会有黄巾之乱!”

“……”

牧景的激昂之话让不少士子心中认可起来了,毕竟他们都是读书人,读书明理,并非那些不懂道理的人,说的有道理的话,他们终归是能听得进去的。

他说的能悸动人心,自然就能得人心。

就好像黄巾之人,食不果腹的凄惨,的确会引起一些士子的反省。

“若论汝之言,岂不是朝廷人人皆错!”

卫仲道看着牧景,有些咬牙切齿的道。

“谁若无错!”牧景冷静下来,笑着说道。

“你好大的胆子,诽谤群臣,诽谤天子,乃是杀头之罪!”司马朗勃然而出,怒吼而鸣。

“不知道我何时诽谤天子呢?”

牧景幽幽的道。

“你不是说天子之错,错在政令不通吗?”

“何为政令不通?”牧景反问。

司马朗闻言,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政令不通。

这是一个很狡猾的说法,天子有错,却错不在天子,天子有政,政令不通,变相的在夸天子,却在讽刺朝廷群臣,架空天子言语之力。

即使卫仲道如此辩驳无双的人,此时此刻也不敢开口了。

太学众人,纷纷无言。

这个话题太沉重。

他们能成为太学骄子,自然一个个都是聪明人,如此朝堂之论,他们可不敢惹火烧身,昔日太学生就是因为论朝堂之事,才导致了祸端,今日太学之没落。

“好高明的手段!”蔡邕沉声的道。

“一言过,一言回,此子心性缜密,言语之间虽然狂然,却留有余地,即使论罪,亦然难以入罪!”卢植微微一笑,说道。

他们都是当朝之上的大臣,见识朝堂之争的凌厉,所以说话之间谨慎没错,可是没想到一个少年,居然也有这一份心智,让人不得不佩服。

“某年少轻狂,区区谬论,不过只是个人之论,还请诸位学子斧正!”

牧景锋芒过后,谦虚的本性出来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诸位学子见谅!”

“学识之争,本该如此!”

“此少年既有锋芒之相,也有谦虚之性,颇为难的!”

“……”

台下一众读书人互相连忙拱手行礼。

自此一战,少年牧景名誉士林。

这就是读书人的风采,只要有机会,在一言之间,便可名誉天下,有了名声,日后走到哪里都会受人奉承,就算出仕途也有人会举荐。

牧景施施然的下台而去。

台上,戏隆,少年陈群等人微微苦笑,本应该是颍川书院挑战太学生的一场辩论,结果给人哗啦啦的打脸,顿时待不下去了:“今日之论,某等颇有收获,日后再请教诸位太学同窗!”

言毕,他们也离开了高台。

“混账东西!”

“我太学本志在此一战而重扬天下名,却被如此匹夫而乱,可恶!”

好几个太学士子看着牧景的身影颇为怨恨。

“龙图兄,精彩啊!”卢恒走上来,拱手道贺:“今日之后,何人不识君!”

有时候名气就是这么来的。

“呵呵!”

牧景讪讪一笑,拱手回礼,道:“伯玉兄过誉了,诸位学长不过只是看我年幼无知,不与我辩驳而已!”

“在下河东林跃,见过牧兄!”

“上党展宇,见过牧兄!”

“邯郸方辉,见过牧兄!”

“……”

不少认可牧景言论的读书人,纷纷走上前,相互之间行礼,结识。

牧景有些苦恼应对,不过身边有蒋路这个好帮手,倒是应对的很自如,短短数日之间,已经在不少读书人之间得到了互相之间联络的方式。

这就是名声的好处啊。

……

傍晚。

太学正院之中的论政已经结束了,不少读书人开始驾车归城,趁着天黑,想要快点回城,在太学之中,大概就只剩下一些太学生了。

牧景还在,他在等待。

等待什么,等待蔡邕的召见,他想要见蔡邕,但是他觉得蔡邕会想见自己。

不过等着等着,他有些按耐不住了。

“我去求见吧!”

牧景对着蒋路道。

“早该如此了!”蒋路道:“你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不要小看任何一个大儒,他们能在士林之中扬名立万,必然经历无数声名之争,区区小争,绝不放在他们眼中!”

“嗯!”

牧景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膨胀了。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去求见,一个太学生前来邀请,说蔡邕想要见他,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傍晚的霞光映照,太学后府,一个书斋之中,蔡邕跪膝而坐。

牧景迈步进来,躬身行礼:“南阳牧景,拜见祭酒大人!”

“坐!”

蔡邕很和善,脸色有一丝丝仁慈的笑容,眸光却有些淡淡的,仿佛有一种天塌下来而自己都无动于衷的气质:“你应该是想见我,你的目的就是见我!”

他说的是肯定的语气。

“祭酒大人果然是明察秋毫!”

牧景心中一慌,很快冷静下来了,这些读书读傻的人其实只是他们的品性,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哪一个都是老狐狸,不可小觑啊,他拱手的道:“牧景今日前来,乃是有事相求!”

“求我?”

蔡邕淡淡一笑:“我不过只是一个太学祭酒,有何能求之!”

“不知道祭酒大人可听闻汝南之战!”

牧景问道。

“有所耳闻!”

“南阳军主将张川,乃是吾父!”牧景开门见山,他必须要说服蔡邕。

“张川?他可是黄巾贼寇,所以你也是黄巾余孽?”

蔡邕乃是太学祭酒,也是士林巨擘,不出京城,可知天下事情,最近朝堂之事,他其可不知,听到牧景此言,顿时有些事情就想开了。

“吾父的确曾经被黄巾言论所蒙蔽,但是如今已经是改过归正!”

牧景诚恳的说道:“我今日前来,并非只是为了家父,家父手握十万雄狮,若不能生存,必是朝廷之患,如此下来,吾等虽然必死无疑,奈何朝廷也伤了元气!”

“威胁吗?”蔡邕眸光有一抹冷意。

“并非威胁,我只是阐述事实而已!”

牧景说道:“陛下已经答应了让吾父改过归正,奈何朝中有人你,不愿意让吾父成为朝廷栋梁,祭酒大人那你是朝堂忠臣,必然不会看到生灵涂炭的一幕!”

“我为何要助你!”

蔡邕心中有些明了了,应该是天子方面已经出手了,这么说这就不是简单的对错之分,是朝堂之争,凶险万分,他倒是不太想要掺合进去!”

“我愿以一物,恳求蔡祭酒相助!”

牧景开出一个杀手锏,这也是他今日敢来说服蔡邕的自信。

第一百五十章 朝堂之上 一

卯时,天蒙蒙而亮。

北宫。

天子刘宏穿着一件宽敞的睡袍,从床榻之上醒过来,打着赤着脚,踏着光滑的木板,从里面走出来了,左右推开窗门,看着天空之上,小雪飘然而下,天空蒙蒙一片,嘴角微微扬起。

“下雪了!”

他笑着说道:“要入冬了!”

中平五年的第一场雪,没想到才刚刚进入十月份就已经来了。

“陛下,如今已经入冬了,冬日雪冷风大!”张让早已经带着好几个小宦官恭候在门外,看着刘宏走出来,连忙躬身侍候:“让奴婢侍候你更衣吧!”

“朕还没有软弱的经受不住些许寒风!”天子摆摆手,并不在意这清晨的寒风猎猎,笑着说道:“是该上朝了吧!”

“朝臣已入南宫等候陛下驾临!”

张让回答。

“更衣!”天子命令的说道。

“诺!”

一众小宦官连忙上前,开始为天子更衣。

张让亲自为天子髻发,发髻穿过,然后带上了一顶平天冠。

“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尚父为朕髻发!”

“能为陛下髻发,乃是奴婢之荣幸!”

“也不知道还能让尚父操劳几年!”

“陛下千秋万世,必然能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朕从来不相信,太医的话你也知道,朕能活的过三载,已经是万幸,或许大限就是这两年了!”

“陛下,太医之话,乃是妖言惑众,奴婢已斩了!”

“杀了就杀了,朕的身体朕知道,天不应朕,奈何之,朕如今只是想要把一个太平的江山交给辩儿和协儿,这何进恐怕是留不得了!”天子突然有些森冷的说道。

何进掌天下兵权,他尚在的话,还能压得住何进,但是如果他不在了,就凭刘辩和刘协,哪一个制衡不住何进,那么何进就是第二个梁冀。

他绝不会容忍第二个梁冀的出现。

“陛下需忍耐,当有机会,奴婢不惜一切代价,必为陛下分忧解难,哪怕让奴婢粉身碎骨,奴婢也不会让人威胁陛下的江山!”张让低沉的说道。

“你说牧龙图此子如何?”

天子话题一转,问。

读书人的圈子很大,一传十十传百,太学论政的消息在短短不到一两天的时间,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天子自然是早已经拿到了消息。

他有些意外。

没见过牧景,他更在意手握兵权的牧山。

据说牧景如今不过十三年岁而已,如此一个少年郎,居然敢在太学之地,论政天下学子,这一点让他很意外。

“此子聪慧不凡!”张让想了想,回答说道:“他已经开始扬名士林,日后若能在士林立足,必成大器!”

他小看了牧景。

一直是赵忠在接触牧景,他并没有见过,所以对牧景,说不上看好,也说不上蔑视,不过太学论证的消息传出来之后,他倒是花费了点时间去了解牧景。

“尚父,你说朕可有错?”天子想起了论证的一些话题,问道。

“陛下是不会错的!”

“但是他牧龙图说了,朕错了!”天子笑眯眯的说道,他的笑容之中带着一抹说不清的阴鸷:“黄巾起义,错在朝堂,错在天子,天子之错,错在政令不通!”

“陛下,奴婢现在就带人去把他下大牢了!”张让道。

“他没说错!”

天子幽幽的道:“昔日登位,形势艰难,宛如虎口拔牙,在各方权衡之下,方上位帝王,执掌我大汉江山,小心翼翼二十载,却始终是保不住这大汉的江山的太平,黄巾之乱,乱我大汉根基,岂非一句政令不通而能平之,这天下子民,该如何看朕!”

“陛下这些兢兢业业,若非朝堂之上,一些野心勃勃之辈,陛下岂会如此艰难!”

张让感同身受,伤感的道。

“呵呵!”

天子笑了:“朕之功过,日后必然言论,今,朕只能做好一个天子的职责!”

……

南宫之中,朝堂之上。

文武百官,一个个穿着官袍,官袍红黑交错,黑色大部分是文官,而红色的官袍则是武官,能上朝的官吏,最少也是秩俸千石的官吏。

“陛下驾到!”

张让赵忠异口同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俯首而下,双手拱起放在额头,躬身跪膝,对着天子行礼。

天子刘宏从大殿门口而上,头戴平天冠,身披黑色金龙袍,腰配天子剑,一步一步的走上皇位,迈着台阶而上,然后坐落在皇位之上。

“诸位爱卿平身!”他和声的道。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张让站出来,宣读说道。

“陛下,臣有事启奏!”

大将军何进很高大,高大如山,他一步跨出,煞气如火,迎面扑上来。

“大将军,准奏!”

天子柔声的说道。

“汝南之战,虽已平之,但是舞阴县尉张川,本就是黄巾余孽,混入官兵,包藏祸心,暗通黄巾,灭杀南阳都尉黄猛,收留黄巾贼酋黄劭,掌十万黄巾,此乃灭杀九族之罪,还请陛下下令讨伐!”

大将军声音朗朗,杀意惊鸿。

“这老匹夫!”

天子刘宏微微眯眼,眸光之中杀意越发浓郁。

他本以为今天发难的应该是袁隗袁逢他们。

但是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是何进。

这何进看来是铁了心站在了世家门阀的那一边了。

“大将军此言诧异!”天子没有开口,便已经有人出来反驳,此人乃是宦官的党羽,是一个御史,他冉冉而道:“天下皆可知,汝南一战,讨伐不利,南阳军兵败葛坡,唯有舞阴县尉张川,力挽狂澜,先破黄劭部,降服黄劭兵马,破龚都,灭刘辟,方能平服黄巾之乱,如此功臣,岂能污蔑为黄巾余孽!”

“方御史,不知道此些消息如何而来!”当今司空,袁逢走出来,笑眯眯的道。

“有何不妥!”方御史说道。

“某就怕方御史遭人蒙蔽而已!”袁逢拱手,道:“陛下,汝南一战凶险,区区黄巾暴民,如何能乱之,必然有暗通贼酋,才能乱汝南之地,我汝南军儿郎奋勇杀敌,九江军将士从旁协力,最后才平之,南阳军虽然出兵协助,颇有有战绩,可并非战功,他们败走葛坡,几乎陨灭,若非汝南军等相救,恐怕早已全军覆没,如今去厚颜无耻的夺将士们的功劳,此恶行非杀而不能镇之!”

他这是睁开眼说瞎话。

袁胤的奏书第一时间是给他看了,然后才让他呈报上去了,他很清楚,无论是汝南,或者是南阳,都容不下一个手握十万大军的牧山。

此人必死,需要以朝廷之命而杀之。

“诸位大臣如何看之!”天子刘宏神色平静,眸光却越发阴冷。

袁氏这是为了汝南之地,连脸面都不要了,越是如此,他越是有些不安起来了。

“陛下,臣一奏!”

一人站出来,拱手禀报。

“准!”天子刘宏道。

此人正是大司农周忠,他迈步而出,拱手说道:“殿外有一人,乃是张川之子,如今等候陛下诏令多日,不如召其询问之,便可之汝南之战的事情!”

“传!”

天子刘宏一摆手,强势的说道。

“传张川之子!”

“传张川之子!”

朝廷一道接着一道的声音传出去,一直传出大殿之外,传到一个偏殿之中。

这个偏殿之中,牧景已经恭候多时了。

他没想到上朝居然是如此麻烦的事情,不到三点钟就起来,跟着赵忠入宫,然后在宫墙之下经过了三道搜查,甚至还要脱衣检查,才能进入正殿。

进入正殿等待,足足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等来的诏令。

“牧龙图,陛下很看好你们父子,想必你们也不会让陛下失望的吧!”赵忠意味深长的的说道。

“赵常侍请放心!”

牧景拱手说道:“我父子若能过得了今日这一关,日后当兢兢业业,为陛下尽忠职守,绝无二心!”

他走了出去,跟着赵忠,走上了大殿。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大汉朝堂的声威,大殿之中,不过白余来人,可是他们的目光却锋利如刀,即使他的心性都有些扛不住这凌厉的眸光注视。

这些人就是大汉朝的权力巅峰。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脱鞋而入,双手供着一个木盒子,一步一步的走进去,在所有大臣的目光之下,沿着中间的大道,走上的朝廷,俯首而跪:“罪民牧景,叩见吾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

“原来他就是那个牧龙图!”

“原来是他!”

“他为何称之罪民?”

“张川姓张,他却姓牧,却是父子,其中颇有蹊跷!”

朝臣的目光落在牧景身上,不少人的心中思绪躁动。

“手中何物?”天子刘宏问道。

“罪民牧景,为陛下献俘而来!”牧景依旧俯跪,拱手说道。

“献俘?”

天子刘宏装模作样,道:“提上来!”

“诺!”

张让亲自提上来,打开木盒子。

“此乃何人?”

“回禀陛下,此乃汝南黄巾贼酋刘辟和龚都二人之人头,吾父张川,率军奔袭千里,破数十万黄巾乱民,斩二人之人头,特来奉上,以正我大汉天威,以明天下不可乱我大汉之志!”牧景沉声的道。

“刘辟龚都的人头!”

“这一些袁氏的脸都被打残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看来这张川还真是用兵之才,居然能凭借南阳军,灭杀二贼!”

“如此之才,乃是我大汉之福!”

众臣纷纷说道。

毕竟没有这么比眼看到的事实还要真实。

袁逢何进等人面色阴沉如冰。

他们万万没想到,张川的人居然已经和宫中联系上了,这一下他们失了先手了。

“哈哈哈!”

刘宏大笑起来:“好,天佑我大汉也,如此贼子,当杀之灭族,来人,把此二头颅,悬挂城门之上,暴晒十日,诏令天下,汝南黄巾,二贼而平!”

“诺!”

殿外,几个宫卫配甲持剑,走上来,按照命令把人头带下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朝堂之上 二

“朕有一事不明!”天子笑容过后,目光变得和蔼起来,看着牧景,沉声的道:“汝父为朕平了黄巾之乱,亲斩二贼,本是朝廷功臣,如为何自称之为罪民!”

“罪民有错,罪民之父虽为汉臣,亦然有错,乃是罪臣也!”

牧景毕恭毕敬的上奏。{随}{梦} щ{suimеng][lā}

“自古以来,功过可相抵!”

天子大度的说道:“你倒是说说,有何之错,朕斟酌之下,倒是可否考虑,能不能为你做主!”

“罪民之父,本姓牧,名山,字元中,猎户而已,不通诗书,不明道理,昔日听南阳贼酋张曼成之怂恿,曾经加入黄巾行列,为祸南阳苍生,此乃大罪是也!”

牧景磕头向下,很用力,额头与木板之间敲出了一声声响亮的声音,声音执着而真诚:“虽吾父管之南阳惨况,心有悔悟之念,惜名声以毁,唯有改名换姓,拜入舞阴县中,仅希望能将功补过,以救赎昔日之过,可罪孽尚在,还请陛下降罪,臣父子二人,愿意领罪!”

这就是一个开始。

有些事情与其等人家来捅破,不如他自己亲自来捅破。

张川名声如何,不重要。

但是牧山必须正名。

“原来他果然是昔日的黄巾巨寇!”

“此人倒也算是有心之徒!”

“就是不知道他投诚朝廷,是忠,还是包藏祸心!”

“如此之徒,若是放过了,吾等如何与天下万民交代!”

“可他既已经投效朝廷,若是杀之,岂不是激起贼乱,不可大意也!”

一个个大臣闻言,不少人的心中惊涛骇浪起来了,有些东西大家知道的那叫默契,可是一旦说出来了,那就是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此人虽聪慧,可奈何耿直!”

“他若是不把事情说出来,就算大家都有些意识,也会念在牧山功劳之上,宽恕其之罪!”

“可如今,朝廷要么只能杀,要么只能饶,这可是一个两难的决定!”

有人看着牧景的身影,心中暗暗的说道。

“原来如此!”

天子闻言,顿时有些恍然大悟,可脸色之中露出了一丝丝颇有些为难的神情,道:“虽说牧山有错,为祸一方,的确该罚,可他知错能改,协助朝廷,剿灭叛军,这倒是……”

“陛下!”

这时候有人坐不住了,第一个站出来仍然是当今朝廷之上,军威武功最盛的大将军何进:“牧山此獠,改名换姓,本是欺师灭祖之过,此乃不孝,昔日他更是为祸一方,背叛朝廷,背叛陛下,如此不忠,他在南阳昔日战役之中,屠戮百姓,乃是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徒,当凌迟而死,诛杀九族!”

“牧山当杀!”

“如此不忠不孝不义,绝对不能饶恕!”

“……”

不少大臣站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袁逢和袁隗对视了一眼,袁逢走出来,道:“陛下,黄巾之乱,动摇朝廷根本,若是纵容黄巾逆贼,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我大汉朝廷的无能,臣认为,此子该杀,牧山该杀,必须以雷霆之杀,震慑天下稍小,扬我大汉之威,稳我大汉朝纲!”

“可牧山剿匪,功绩所在,乃是事实,若是我们……”

天子有些为难,正在斟酌,可话语很快就被打断了。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岂能混为一谈,臣认为,牧山必须杀,不然何意让天下人知道我煌煌大汉之神威!”

何进雷霆之声,响彻宫殿之上。

“何进大将军,陛下的话尚未说完,你如此无礼,竟敢在朝堂之上,咆哮君主,该当何罪!”张让作为十常侍之首,他在朝堂之上,那是可以当面说话的主,他一步踏出,冷冷的看着何进。

“阉奴,此乃朝堂,昔日高祖有言,内宦不得干涉朝政,你竟敢在朝堂上开口,汝是活的不耐烦了吗?”何进丝毫示弱,大喝起来了。

“混账东西,你还把陛下放在眼中吗?”

“不把陛下放在眼中的是尔等这些阉奴吧!”

“……”

一场骂战开启,双方火气十足。

“都给朕闭嘴!”

天子面容阴沉如水,声音一喝,上位二十载,执掌天下,帝皇之威爆发,冷冷的道:“此乃朝堂,并非市集,岂容尔等放肆,你们是准备不把朕放在眼中了吗?”

“臣等不敢!”

“老奴不敢!”

朝堂之上,所有人连忙俯跪下去,躬身认错。

天子刘宏,即使后世记已昏君之名,可他毕竟是当今天子,而且并非刚刚上位,他已经执掌了朝政二十年,亲政也有十余年,身上的气势即使何进也不敢当面忤逆。

“诸为皆为我大汉的肱骨大臣,牧山有错,但是他也有功,功过能不能相提并论,此许要看诸位之意!”天子开口:“卢植,你乃尚书令,你来说说!”

很多人的目光看着卢植。

卢植也是当今朝堂之上,一派之首,所以他的话,无论对于宦官势力,还是外戚势力,或者是的世家豪门的势力,皆为很重要。

“呵呵,陛下居然问卢植,要知道这位卢尚书最痛恨宦官,而且昔日他曾经挂帅出征黄巾,杀伐果断,斩杀无数黄巾逆贼,必然会对黄巾余孽痛恨有加!”

很多人心中嗤笑起来了。

“臣认为,牧山该赦免!”

卢植站出来,拱手说道。

“卢尚书,你说什么?”袁逢面色一遍,有些阴沉起来了。

他本以为卢植他们作为士族的一份子,就算昔日在朝堂之上与他们政见不和,可在对黄巾贼这个问题上,他们应该是立场一致的。

“我说,牧山该赦免其罪,封赏其功!”

卢植淡然的说道:“天下黄巾,皆为乱贼,可贼乃民也,如今黄巾之乱,已经不足为患,这些黄巾之民,难不成我们都要杀了,既然他们原因投诚朝廷,我等岂不能收之,毕竟他们也曾经是大汉子民,子曰,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他们有改过之心,吾认为,朝廷该大度,给他们一个机会!”

“王子师,你意为如何?”天子也颇为有些意外,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跪膝在堂下了牧景,意味深长的,心中一动,继续询问起来了。

“臣也认为,牧山该免罪!”

王允作为河南尹,执掌京师之地,地位自然很高,他沉声的道:“当今天下,盗贼四处,已威慑朝廷之安,黄巾之乱,尤为之重,虽朝廷大军,平无数黄巾之贼,奈何剿之不尽,杀之不绝,河北尚有黑山贼,河东还有白波贼,青州黄巾颇为猖獗,我等何不以示好之姿,以柔和之态,安抚其心,收其之兵戈,必然能让天下太平!

既然牧山愿意投诚我朝廷,吾等为何不接纳,封以高位,告示天下,作为榜样,如此一来,便可宣扬朝廷之仁政,陛下之仁心,可笼络黄巾贼之心,可安抚百姓之心,他日必然有更多人愿意投诚朝廷!”

“此言大善!”

“王府尹所言不错!”

不少大臣认可王允的说法。

毕竟黄巾剿了又剿,朝廷劳师动众,可是终究不能杀之绝灭,如果能用另外一种方式来平复黄巾之乱,倒是不失为一种方法。

“王府尹所言差异!”

袁逢拱手,道:“陛下,贼心难改,日后他们若是再叛之,岂不是让朝廷陷入为难之中!”

“袁司空!”

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目光一看,正是俯首在下的少年牧景的声音,他看着袁逢,幽幽的道:“你如此咄咄逼人,至我父子与死地,难不成是别有用心!”

“老夫乃是为了朝廷之安危,何来私心!”

“吾父之下,有十万黄巾,吾父虽有罪,该死,也愿意领罪,可麾下黄巾,桀骜不驯,岂会安然认罪,若是吾父领罪自刎,这些将士失控,届时变回再一次为祸汝南,不仅仅让汝南数百万民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此以来,汝南袁氏便可拥兵自重!”

牧景不介意撕破脸庞,反正都要来一场,他必须要站稳立场,今时今日,只有抱紧紧天子的大腿,才能生存:“袁司空费尽苦心,逼反那些原来准备投效朝廷的将士,难不成就是为了纵贼而养兵吗?”

“这么一说,倒是不无可能!”

“汝南之地,本为袁氏之腹,黄巾一乱,届时汝南袁家必须名正言顺的扩军,到时候汝南之地,恐怕就已经非朝廷而统帅!”

“如此用心,颇为险恶!”

“难道四世三公的袁氏,也对朝廷有了异心?”

不少的大臣都是思绪清明的人,听着牧景一眼,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联想,从而开始怀疑袁氏的意图。

“一派胡言!”

袁逢沉稳的气度也压不住了,他怒吼:“竖子,你诽谤老夫,挑拨老夫对陛下的忠心,意欲何为也!”

“陛下,臣冤也!”

他也叩首下去,悲愤的哭泣起来。

“靠!”

牧景不得不承认,他小看了这些大臣,一个个都是绝世影帝,眼泪出来,不足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爱卿不必如此,袁氏之忠义,乃是天下认可,朕岂会怀疑袁家!”

天子安抚的说道:“牧龙图,不可乱言!”

“诺!”

牧景冷冷一笑,对着天子继续叩首,道:“陛下,罪民父子二人皆有罪,愿听圣裁,甘心领罪,绝无怨言!”

“此事朕已有决议!”

“陛下……”

“朕说了,朕已经有决议!”

“诺!”众臣连忙不敢开口了。

“牧景,不管如何说,你父亲昔日乃是黄巾巨寇,为祸百姓,的确是罪,不过他为朕平汝南之乱,亦然有功!”

天子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迈下龙庭,走到大堂之上,目光看着牧景,悠悠然的说道:“可朝廷法度之下,功过不能相抵……”

他这一言出,袁逢何进等人眸光微微一亮,看来这牧山是过不去这一道坎了。

“不过!”

天子话音一转:“法度不外呼人情也,古今往来,曾有父罪子赎,此乃孝心,朝廷定能容许,你可愿意替你父亲领下昔日罪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朝堂之上 三

天子一言出,朝堂之上有些静悄悄的,众臣之间明显楞了一愣,面面相窥,却无语反驳。

“该死,陛下怎么来这么一出啊!”

“好,陛下此言,可得人心!”

“孝道之名,可堵天下之嘴!”

“我等若是反对,必然是阻人行孝,士林之中多少士子会对我们的口诛笔伐!”

“不可出言,还是等诸位同僚的意见吧!”

“……”

在这些大臣之中,有人目光一亮,颇为敬佩陛下的敏锐反应,有人不甘心,想要反对,可是不可能出声反对子替父罪的这个建议,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读书人出身,骨子里面讲究孝道,阻止行孝,必然会让他们声名受损。

因此大家都没有开口。

大汉朝建立以来,历经四百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之道,首在于孝。

一个孝字能立足士林,声名远播。

同样是一个孝字也能让文采斐然,学富五车的大儒身败名裂。

孝道是立身之根本。

“罪民愿意!”牧景闻言,顿时浑然一颤,连忙拱手,俯卧之姿态,毕恭毕敬的领罪。

这本来是一个死结,倒是让天子一言而盘活。

对于当今天子,其实无论牧景如何重视,历史留下的骂名总会让牧景心中有些轻蔑,多少先入为主有一丝丝那昏君之相,但是如今他必须承认,他有点看走眼了。

“朕之提议,诸位爱卿意为如何?”天子脸庞上那不经意的笑容在很多人看来有些寒意丛生。

他们倒不是不想出声反对,只是害怕自己一出声音反对,就立刻被天子上纲上线,扣一个大不孝的罪名,天子毕竟是天子,有些话从他口中说出,威力太大了,届时声名狼藉,恐怕连朝堂都待不下去。

“臣认为,陛下此言,甚好!”

尚书令卢植迈出一步,拱手行礼。

“臣等认为,陛下此言,甚好!”

众臣不管愿意还是不愿意,唯有出声应可,即使大将军何进此时此刻也不会顶牛,毕竟他也要脸的,只是他的脸越发的阴沉,眸光斜睨了跪膝堂前的牧景,杀意毕露。

“好!”

天子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弧度,心中有一抹得意之气,这朝堂之上即使多少有些臣大挟主的迹象,但是他终究是天子,大汉朝的君主,言语之中依旧有强大的掌控力,他沉声道:“既然如此,自此之后,牧山之罪,皆由牧景而领,反贼之名,死罪也,不过念在牧景年幼,朕今天就不劳烦廷尉了,独裁这一回,宣!”

“宣!”

“宣!”

张让和赵忠齐声高喝。

众臣连忙俯首等候。

“牧景领黄巾反贼之罪名,廷杖八十,自此之后,幽禁京都之中,未有朕之命令朝廷之允许,不许离开京都半步,若是擅自离开,格杀勿论!”

天子金口玉言,下了就是圣旨。

“罪民牧景,甘领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心中一慌,不过很快就冷静下来了,拱手领圣旨。

千算万算,算漏了一步。

质子。

看来天子是准备把自己留下京城,以便于牵制手握的兵权的父亲,如此一来,才让父亲投鼠忌器,自己是父亲唯一的血脉,如此以来,父亲只能效忠朝廷。

果然还是太嫩了,算不过这些朝廷老狐狸。

“来人!”张让拍拍手,低喝一声。

“在!”宫廷卫士左右而上。

“立刻拖出去,廷杖八十!”张让给了他们一个眼神,尖锐的声音说道。

“诺!”

左右宫廷卫士上前,出手挟持着牧景的身躯,直接提起来,转头离开,走出大殿,直出午门之上,当庭而杖打,动作丝毫不含糊。

而宫殿之上,众臣仍在,事情还没有结束。

天子目光一扫而过,悠悠然的道:“既然牧家的罪已经罚,那么牧家的功也该赏赐了,若是只罚之过,不赏其功,天下人就该说朕赏罚不明了!”

“陛下英明,理该如此!”

众臣目光对视一眼,无奈拱手。

袁逢何进他们倒是不愿意,可是他们已经失去了先手,在朝堂之上他们也做不到只手遮天,毕竟当今天子可不是一个软弱天子,杀其人来,那也是很狠辣无比的。

所以他们只能咬着牙应下来。

“兹,南阳郡舞阴县尉张川,念其有苦衷在身,赦其冒名之过,恢复其牧山之名……汝南之战,牧山计谋过人,杀敌英勇,以数万之兵,破汝南数十万叛军,亲斩龚都刘辟二贼,此乃大功也……今,加封为西鄂乡侯,食邑五百户,可立宗祠,供奉祖宗。另外封为武都将军,领南阳太守,镇南阳之地!”

这可是泼天的赏赐。

众臣皆吃惊了,如此以来,牧山可就一步登天,直接从一个反贼的名声,成为了朝廷贵族的行列。

要知道,大汉爵位,分列侯,关内侯之分,乡侯可是列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列侯,拥有食邑的侯位,在这东汉末年,即使有买官买侯的风俗,可是坐拥食邑的列侯,多少钱都是买不来的。

“陛下……”

何进一步迈出,想要拱手反对。

但是天子已经先一步开口了:“此圣旨已下,朕先来金口玉言,诸位爱卿若是没事,退朝吧!”

“退朝!”

“退朝!”

赵忠和张让两个宦官气沉丹田,大声喝起来。

然后两人随着天子的身影,从偏门而出,离开了朝堂大殿之上,留下一殿的大臣有些不知所措。

大殿之中。

袁逢阴沉着面容,目光看着卢植,冷冷的说道:“卢子干,为何?”

他很想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是卢植在背后捅一刀,这局面不会到这个地步。

如此以来,汝南局势,袁氏算是彻底的败了,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袁司空,吾问心无愧!”卢植冷冷的道。

他无需向袁逢道明缘由,这是他的骄傲。

况且就算没有蔡邕拿着那个能改变世家豪门局势的绝世神器来亲自说服他,他也认为牧山不可杀,毕竟手握十万雄狮的牧山,若是逼反了,必会让朝廷再一次陷入汝南之乱。

袁氏之心,并非隐晦,天下能看得懂的人不在少数,而他恰恰就是最为不赞同的。

“好,好,好一个问心无愧!”

袁逢气急败坏,有些恼羞成怒,道:“日后牧山此獠若是反了,某家先上奏,让陛下治汝之罪!”

“悉听尊便!”卢植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容,牧山只有一个独子,如今就被幽禁在京都,怎么可能反了。

“哼!”

袁逢拂袖而去。

袁隗杨彪等人也有些阴沉着面容而去。

何进更是一肚子的怨言,天子抬举牧山之意,他不是不清楚,就如同天子建立西园个寒意,无非就是压制自己的兵权,西园八营他并没有放在眼中,毕竟这里面有自己的实力,但是牧山……心腹大患。

牧山最后没有压住,等于给自己树立的一个对手,本来是自己影响力之下的南阳如今也要拱手让出,可想而知他的不爽了。

不过他还是有些理智了,没有当庭发飙,只是带着怒火而离去。

大堂之上,卢植和王允并肩走出,王允道:“陛下会不会做的太过了,封起侯爵之位,无可厚非,可是让其领南阳太守之职,却颇为有些不妥,毕竟他若是掌一郡之军政,岂不是有反朝廷之实力!”

“陛下有陛下的考量!”

卢植摇摇头:“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的足一点,不然如何能分裂黄巾内部,我倒是认为陛下做的对,有此一例,必然会让煌煌不安的黄巾之贼有投诚朝廷之意!”

“牧景此子,你如何看!”王允突然问道。

“非凡之才,胆魄之大,天下少有,日后能成大器,若能好好教诲,引入正道之中,或是未来朝廷的栋梁,不仅仅是我,伯喈很看好他!”

“我很想知道,他如何打动久已不理朝政的伯喈兄,居然让伯喈兄亲自求你我出面保举其父!”

“呵呵!”

卢植笑了,笑容很灿烂:“他给了伯喈兄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

第一百五十三章 釜底抽薪 (补更,8/20)

夜色渐渐降临雒阳城中,天空之上,日月无光,暗云笼罩,阴沉沉一片。◢随◢梦◢小◢.lā

司空府。

这一片府邸建立在北宫之侧,占地几乎百亩,富贵堂皇,却文雅静致,此时此刻,府邸之上,灯火通明,位于中央的大堂上殿之上,却是一片气氛压抑。

司空袁逢,当今士族的首领,此时此刻,跪坐上位,神色冷沉,阴霾如冰,而跪坐他左右两侧的,皆有太尉袁隗,卫尉杨彪,雒阳令司马防等士族栋梁十来人,他们皆为当朝重臣。

而陪坐末尾的是中军校尉袁绍,虎贲中郎将袁术。

袁家的兄弟,是袁氏第二代的佼佼者,也是世家门阀视为继承人的青年一代,而且他们如今在雒阳都是手握兵权,所以他们是有资格旁听长辈的会议。

“兄长,陛下这是铁了心要抬举一个黄巾逆贼啊!”

袁隗看着袁逢,阴沉的说道。

在他们心中,牧山就是一个黄巾逆贼,哪怕最后被漂白了,成为了朝廷之上有爵位的贵族,这是他们心中改变不了的事情。

黄巾乱贼,就是世家门阀的天生敌人。

他们天生就是两不存。

黄巾势大,必然就是世家凋零。

“圣旨已下,此事恐怕已经木已成舟!”杨彪看了看袁逢沉默不语的神色,低声的说道:“我们若是继续反对,恐怕要被陛下猜忌了!”

“即使我们不反对,陛下就不猜忌我们了吗?”

司马防拍案而道:“我等士族,岂能让一个黄巾余孽骑在头上!”

“牧山如今可是手握十万大军,若是他坐稳了南阳,荆州危也,颍川危也,汝南危也!”袁隗拱手,说道:“兄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坐稳南阳太守之位!”

“爹,叔父说的对!”

袁术冷冷的道:“牧山此獠,坏我汝南计划,岂能留之,必须要想办法除掉他!”

良久之后,袁逢才开口,道:“牧山一人,并不能成就气候,若是我等之命,天下士族必然群起而攻之,他想要稳坐南阳,谈和容易,而某,如今最为担忧的是却是卢子干他们为何要抬举此人?”

一个牧山,泥腿子而已,在士林之中,毫无根基,若是天下士族对他排斥,他将会在南阳招收不到一个读书人效命,也会让他麾下的将士离心离地,让南阳各个县城不服从。

这就是天下士族的力量,即使朝廷也挡不住,别说一个区区南阳而已。

但是士族,却非他们独大。

他现在担心的是卢植会支持牧山,卢植王允等人联手起来,足以在士林之中之中瓜分半壁江山,届时牧山有士族之支持,更手握重兵,尚有陛下扶持,必然成为一个心腹大患。

“伯父,某认为,这可能与牧龙图有关系!”

袁绍开口,他拱手说道。

他本是袁逢长子,可惜庶出,本一生难有出头之日,门阀之中,嫡庶之间,天壤之别,昔日还是叔父袁成,怜惜之间的才能,提出让自己过继门下,才博得了一个身份。

可惜,如今袁氏,袁逢这个司空为尊,袁氏嫡出大公子只是袁术,而并非自己。

“牧龙图?”袁术斜睨一眼这个本来是亲兄长,如今变成堂兄长的袁绍,冷冷一笑,道:“他不过只是一个黄口小儿!”

别以为他不知道,很多人都认为袁绍才能在自己的之上。

这让他袁绍并不是很友好。

袁家的嫡系大公子可是他袁绍。

“一个黄口小儿是不可能能说服得了卢植他们,莫要小看牧龙图此子,卢植脾气刚硬,即使昔日面对宦官逼迫,也不曾折腰,他岂会是普通人能说服的!”

袁绍沉声的道:“可是牧龙图此子却能说服卢植了,他孤身上京而来,本来就是一种大气魄,难道他不知道此行凶险,可他依旧来了,而且谋略非凡,先是打通了宦官之路,上达天听,打了我们一个先手,让我们措手不及,然后又拉拢了卢植王允等人,把张让和卢植等水火不容之人同为牧山说话,如此之能,天下少有,若是你诸位认为他年岁不大,而轻蔑与此人,那就太大意了,诸位别忘了几日之前的,太学论政之中,此子一战成名,扬威士林,如今在士林之中,可是小有名气,狂生之名,可不容小觑!”

太学论政之后,雒阳士林之中,狂生牧龙图之名已经宣扬出来了。

“本初,你可有想法?”袁逢眸光微眯,这个昔日的庶长子他很欣赏,不曾用袁氏资源,却凭借着何进门路,拿下了西园八校尉之中的中军校尉,为袁氏在京城谋取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兵权。

最重要的是,他的存在把外戚势力完全拉拢了过来,这次才是袁逢最为看重的。

不过看重归看重,世家门阀的规矩不可破,袁氏日后是需要嫡子继承了,这一切,他都会留给袁术,当然他也希望袁绍能辅助袁术,为袁氏锦上添花。

“伯父,牧山正名,已是不可逆转的事情,既然已经不可逆转,朝廷之上,我等就不必继续与陛下抗衡,以恶了陛下的心情!”

袁绍沉声的道:“不过眼下我们并非没有机会,我们不反对册封牧山,若是牧山突然反了,那一切就不一样了,届时我等可名正言顺的出兵围剿,还能在朝堂之上,扳回一场,彻底压倒卢植,逼迫他们让出士林声望,陛下也无话可说。”

“异想天开,牧山如今一心寻求朝廷之依靠,陛下已经下旨,封侯爵,领武都将军,得南阳太守,他怎么在这个时候反了朝廷呢?”袁术不以为然的道。

“的确如此!”

众人也点头,认为不可能。

“牧山唯有独子,血脉尽在牧龙图之上,如今牧龙图幽禁于京都,陛下是准备以为质子,牵制牧山,可若是牧龙图突然死了呢!”

袁绍并不在意袁术的争锋相对,他淡然一笑,道:“届时,牧山反还是不反啊!”

“好主意!”

“釜底抽薪,硬生生的把牧山逼反!”

“……”

众人闻言,顿时为之赞同,看着袁绍的目光颇为敬佩。

“可是兄长可想过,我们若是擅自出手了,足可惹怒陛下,届时我等如何自处!”袁术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不在争锋相对,而是补充说道。

“谁说我们出手!”

“何人出手?”

“自然有人比我们更急了!”袁绍微笑的道。

“何进!”

众人皆为世家栋梁,自然思绪敏锐,一下子说出来了。

“本初,你可有把握?”

袁逢眸光闪烁,看了一眼袁绍,沉声问道。

“应当不难,不过何进虽为屠夫之性,亦有多疑之心,伯父想要让他出手,就必须给点诚意,需要让他知道,我等并非利用他,而是联盟而已!”

“好!”

袁逢道:“我会让袁古亲自带着三十死士,听你号令,事若不可为,需保存自己,莫要为了一个区区黄巾余孽,折了自己进去!”

“多谢伯父信任!”

袁绍松了一口气,拱手说道。

……

大将军府邸。

堂上,何进大发雷霆之中:“张咨他是干什么的,居然连区区一个舞阴县尉都管辖不住,吾要他何用,如今南阳都被牧山取之,宗祠尚在牧山之下,吾等有何之脸面,去见祖宗!”

何氏一族,那你乃是南阳宛城人。

南阳对于何进来说,至关重要,所以黄巾之乱后,他不惜上下活动,甚至联盟士族实力,才得意安置了心腹张咨在南阳,领南阳太守。

可是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南阳就易主了。

若是旁人也就罢了,可是那是牧山,手握兵权的牧山,即使是他,也无法号令之。

“兄长息怒!”

车骑将军何苗跪坐堂下,拱手说道:“如今南阳已失,我们还需想办法安抚张咨!”

“安抚他有何用!”

“大将军,其实车骑将军所言甚是,张咨毕竟是我等笼络的士子,为之榜样,不可轻视!”幕僚鲍信说道。

主簿陈琳道:“大将军,万万不可因为此事而丢了士林之名!”

“哼!”

何进冷哼一声,面容阴沉,但是他终归是当朝大将军,这些忍让之力还是有的:“把他召回京城,留在南阳,恐怕反而会被牧山所害!”

“诺!”主簿陈琳点头,提笔点墨,书写密函,然后让何进盖上私印,直接让人发出去。

“牧山此獠,某该如何对之!”何进问道。

“大将军,此风不可盛,此人不可留,他手中有兵,得陛下之抬举,日后难免威胁大将军的地位!”鲍信说道。

“可如今木已成舟,我们不可忤逆陛下旨意!”

车骑大将军何苗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恶了陛下,连累的宫中的皇后娘娘,还让大皇子不得陛下之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此言也对!”众人点头。

何进也一筹莫展,神色越发阴冷。

“禀报大将军,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正在门外求见!”

“让他们进来!”

“诺!”

很快,在何府的几个门客引领之下,未来争夺中原的两大枭雄,如今皆为三十出头,正值壮年的袁绍和曹操从外面迈步走进来,然后俯首而行礼。

第一百五十四章 深夜袭杀

天色已过子时,夜色越发浓郁。

东市。

景平商行。

“哎呦!”

牧景趴在软塌上,哼哼唧唧的叫着:“疼死我了,蒋老儿,你倒是轻点,重手重脚的,你还是一个读书人吗,要是不会上药你给我一边去,疼的可是我!”

整整八十廷杖下来,他算是屁股开花了,血肉模糊,连裤子都打成碎片,粘入了血肉之中,看的颇为凄惨。

“中恒,你来吧!”

蒋路还不乐意给他上药呢,二话不说想要直接撂担子:“我侍候不了他了!”

霍余站立一旁,可不敢接他们的两个的话。

“咱圣女殿下要是在,我还需要你一个大老爷们来替我上药!”牧景也十分不乐意,唠唠叨叨的道:“还是咱圣女殿下手艺好,想当初我在中阳镇受伤这么重,经过殿下那杏黄之手,不用两天就能跑能跳了!”

咔咔!!!!

某人的话引起了站在窗台边的太平军统领张火的不爽,手骨捏的咔咔响,一双虎眸闪烁着危险的气息。

“呵呵,火叔,当我什么都没说!”

牧景连忙反应过来了,很有自知之明的道。

自己伤在屁股这个地方,如果要是敢让圣洁无暇的圣女殿下来给自己上药,那就是对圣女殿下的亵渎,张火这个护圣狂魔保证把自己五马分尸,然后剁碎喂狗。

“哼!”

张火冷哼一声,不爽的别过脸去。

对他来说,半生侍奉张角父女,无儿无女,了无一物,对于圣女殿下不仅仅是护卫的责任,更多的是父辈的疼爱。

可如今殿下明摆是铁了心要和牧家父子纠缠在一起了,要是牧山他也忍了,牧帅还是有点担当的,对殿下也算是敬畏有加,从不逾越半步。

但是牧景这个混蛋摆明别有用心,居心叵测,他得看紧了。

“传言廷杖之刑,三十杖就能要人的命,如今八十廷杖下来,你也只是皮肉之伤,没有伤到筋骨,算是幸运的了!”蒋路一边上药,一边说道。

“哪有这么容易啊!”

牧景撇撇嘴,道:“要是真正的八十廷杖下来,我早就没命了,打的时候宫里面的人摆明是做做样子的,雷声大雨点小,下手分寸拿捏的很好!”

宫廷卫士,一个个都是精锐,下手可狠了,要是真正的八十廷杖下来,别说他一个连筑基都没有完成的入门级别武者,就算是内劲巅峰的武者,也能被活活打死。

“主公如今被封赏为西鄂乡侯,牧守南阳郡,你这个伤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蒋路沉声的道。

对于这个这个结果,蒋路是高兴的,他是一个读书人,昔日的他算是从贼,声名狼藉,如今的他却是南阳太守牧山麾下第一幕僚,只要牧山入主南阳,一个萝卜一个坑,必然带起无数坑,他出仕途就是顺理成章。

“这个伤我倒是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质子,千算万算,算不过京城这些老狐狸!”

牧景却有些苦涩的道:“天子终归是天子,心里面明白的很,谁也糊弄不了他啊,他最后赏了父亲,却扣了我,这必然让父亲对朝廷投鼠忌器,最直接,最有效的把父亲收归麾下效命,手段不凡!”

质子这一招,他还真没想到。

百密一疏。

本以为算的很精明,但是最后这事情还是出现纰漏了,给父亲谋了一个出身,算是成功了,但是自己陷入京城这个漩涡,他可不太愿意。

可不愿意也没办法,如今圣旨已下,金口玉言,谁也改变不了。

“其实当初如果好好的想想,也应该想到了,天子岂会这么容易的相信主公,扣押你自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蒋路道:“如今木已成舟,除非我们反叛,不然只能顺应了!”

“不然我们还能如何!”

牧景无奈:“先别说我们现在这么多眼睛盯着,能不能逃出京城,就算我们逃出去了,之前我们所谋划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其实他还是想要逃出京城的。

因为他知道,明年天子驾崩之后,京城这里将会乱象丛生,他可没有把握在这混乱之中会有命逃出去,说不定就被人三两下的干掉了。

要是董卓大魔王进京,那京城就更加危险了。

不过让他就这么放弃一切,他也是不甘心,要知道为了给父亲牧山谋一个出身,他可是用尽了一切的力量,赔了这么多金饼不说,人情也赔了一大堆,作为一个生意人来说,亏不起。

“既来之,则安之!”

牧景乐观的笑了出来:“我还真不相信京城能镇得住我!”

一刻钟之后,伤口洗刷干净,上了张宁之前给他的药,算是恢复了不少,张宁配置的伤药效果很好,最少止痛的效果立竿见影,不过牧景的脸色还是很苍白,算是失血过多的后遗症吧。

“不过这事情也不要太高兴!”

牧景起身,霍余等人上前来,替他把宽松的衣袍给穿好,他一边穿,一边道:“南阳那边可是一个烂摊子,先不说何进会不会这么容易放手,荆州方面恐怕也是一个问题,父亲想要坐稳南阳,仅凭手中的兵马,不够,他需要一些士林支持!”

“你是害怕荆州士族会排斥主公!”

“不得不害怕啊!”

“舞阴县令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的人,他作为桥梁,我们可以和荆州谈!”

“仅仅是他,不够啊,荆州士兵族可不仅仅一个蔡家!”

“你的意思是蒯家!”

“还有江夏黄氏!”

“黄猛战死了,这的确也是一个麻烦!”

蒋路眸光一沉,点头说道。

牧景把腰带系好,道:“这方面我信不过其他人,我父亲身边也没有几个人能处理,你得尽快启程,赶回南阳!”

“嗯!”

蒋路也认同:“这几天等你这里安稳好了,我就启程”

咻!

突然,张火暴起出手,一个掌风打掉了厢房里面的所有油灯。

“火叔,怎么了?”

“外面有人!”

“有人?”

“不止一个,差不多近乎百人,甚至有两个武艺修为不在我之下,带着很浓烈的杀气,他们是直接冲着我们而来了,现在已经过了前堂了,距离我们不过百米!”

言毕,他身如流光,越门而出。

“怎么回事?”蒋路面容变色,有些楞了一下,身躯颤抖,咬着牙,说道:“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人敢如此!”

“我们也去看看!”

牧景也楞了一愣,他的面色十分难看。

“此乃景平商行之地,来着何人!”

张火越出庭院,气沉丹田,一声长啸:“不问而入,视为贼也,受我一拳!”

“杀!”

夜空之中,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在黑夜之中而来的百余刺客,越墙而入,直扑中堂而来了,其中两人,身如流光人如影,左右迎面而上,持剑劈开张火的拳印。

“太平勾!”

“铁索连!”

“护!”

府邸之中八个太平神卫军随着张火的怒轰声音,齐齐出现,形成八个方位,凝聚太平战阵,直接应对来犯刺客。

踏踏踏!!!!

府中的卫士也惊醒过来了。

“少渠帅!”

“少当家!”

赵平和霍绍各自率护卫进入中院之中。

“杀了来犯敌人!”

牧景迈出门户,看着前方凶狠而来的敌人,冷冷的道。

“杀!”

赵平麾下的是舞阴贼曹的精锐,约莫二十来人,而霍绍三四十将士麾下的可是随着牧景出身入死,征战沙场精锐将士。

他们冲入战圈之中,开始厮杀起来了。

“怎么有人如此大胆!”蒋路看着这百余刺客的凶狠袭杀而来,气急败坏的道。

“有人狗急跳墙了!”

牧景反应很快,他在很快已经想明白的事情,轻声的道:“我们轻敌了,看来他们是无法左右天子的决定,所以想要釜底抽薪,因为一旦我死在京城,父亲恐怕就别无选择了!”

“你是说,他们想要杀你,从而逼迫主公”蒋路吞咽了一口唾沫,他还是低估了一些人的狠辣,即使天子脚下也如此之肆无忌惮起来了。

“怎么办?”

“还能这么办?”

牧景低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传令下去,宅子里面,所有人都拿起兵器,准备御敌!”

“是!”

众人领命。

黑夜之下,战圈之中,厮杀正酣。

“庭院之中,所有人,格杀勿论!”

刺客之中,为首的一个黑衣大汉,手握一柄白玉长剑,剑指张火,杀意惊鸿:“挡我者,杀无赦!”

“破!”

张火太平钩出手,铁索交错,银钩破空。

“果然是太平余孽,杀!”黑衣大汉无畏太平钩的缠杀,斜身杀上来,剑意很强,连空气都颤抖起来了。

“玉剑袁古,河北游侠!”

张火也凭借着地方的兵器,认出了此人来了:“就凭你,也想要和我一战,你还配,太平乱魂勾!”

“嘿嘿!”

黑衣大汉冷笑:“眼光不错,不过你今日注定是在这里!”

“谁死还不一定!”张火浑身的罡力爆发,手中的太平钩力若千钧,冲杀而上。

“袁兄,我来助你,速战速决!”

另外一个黑衣高手看到黑衣大汉袁古被缠住了,手握一柄短枪,欺身而上,他的短枪阴险刺出,直如张火软肋。

张火连忙回勾格挡。

“该死,这样下去,恐怕挡不住多久!”

此两人的功力与他基本上不相上下,都是元罡境入门的境界,的武艺此两人一个剑法飘逸,一个枪法阴狠,两人联手之下,他很快就落于下风。

第一百五十五章 自焚

景平商行之中,火光冲天,厮杀声音突起,一下子震惊了周围的一个个宅院,毕竟这里是闹市之中,周围皆是密密杂杂的房舍,很容易就惊动。

“有情况!”

“快去禀报中常侍大人!”

盯梢的几个宦官想要离开,但是刚刚走出一个巷子,就碰上的一群黑衣人。

“你们是何人?”

为首的宦官怒喝。

“几位公公,有劳你们休息一下!”

一个高大的青年黑巾蒙脸,一身夜行衣,直接上前,出剑如电,瞬间之间解决了几个宦官。

“孟德的剑法一如当年之快!”

袁绍拍掌交好,笑眯眯的道。

“本初兄的剑法恐怕也不在我之下吧!”曹操挥剑回鞘,淡然的说道。

他们皆是昔年在京城的浪荡子,一心向往游侠世界的剑客,只是如今想回头,却感觉那时候的自己,幼稚,无知而十分的纯真。

“孟德兄,你说他们能挡得住多久?”

“他们的实力只会比你想象的强,不会比你想象的弱!”

两人屹立,目光凝视这景平商行的庭院方向,他们的身后有二十余精锐刺客正在安然待命之中。

“孟德,你说的果然没错,这些黄巾余孽并非没有准备!”

袁绍手心握紧腰间的缳首刀刀柄,神色阴冷:“没想到袁古和张津两个高手亲自率领百余精锐死士,最后都突破不进去,此地的守卫非凡一般,我们要出手才行!”

听起声音,足以辨别院落内的战斗情况。

袁古武艺虽强,张津也是大将军何进麾下数一数二的门客,但是联手之下,明显都被挡住了,百余刺客站凝聚上风,可依旧在缠斗之间。

这里是京城,若是耽误时间长了,唯恐出意外。

“我们不能耽搁太长时间!”

曹操眸光清冷,虽尚未有日后成就霸业的气魄,但是杀伐果断的战斗本能倒是显露无疑,他低声的道:“雒阳县兵挡不住执金吾的缇骑多长时间的,必须速战速决!”

曹家其实属于宦官势力,但是曹腾已死多年,曹家和宦官已经有些面合神离。

投靠大将军之后,他曹孟德才得以崛起。

现在他和大将军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即使他并不是很认同袁绍的狠辣计划,但是终究没有反对,而且亲自执行。

“速战速决!”

袁绍拔刀,指着前方:“弓弩手,杀!”

“杀!”

二十余弓弩手才是这一次刺杀的杀手锏。

弓弩在京城属于违禁品,非官方而不能使用,即使大将军府和司空府都有不少,可都带上烙印,受朝廷监官,自然不能用,如今能腾出十五弓箭,七个弩手,已经是尽力了。

咻咻咻!!!!

本来已经落于下风的太平神卫军和霍绍赵平率领的护卫,突然之间面临箭雨的屠杀,顿时好伤亡惨重。

“是弓箭!”

“快退!”

“找地方掩护!”

“不要暴露在黑暗之中!”

“后退,后退!”

庭院空旷,一轮箭矢之下,赵平麾下将士伤亡近半,即使霍绍麾下的精锐将士也伤亡六七个,两人连忙大喝起来了。

“弓箭?”

大殿门前,蒋路有些骇然失色:“他们怎么可能有弓箭?”

“想要我们死的都是当朝重臣,这点武器,岂能没有!”

牧景面色很差,身上本来就又伤势,气急败坏之下,有些怒火攻心,体内的气血翻滚。

“他们挡不住了!”

蒋路有些着急:“按道理我们地处市集之中,早就应该惊动了执金吾的巡夜,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要小瞧你的对手!”

牧景扶着门框,眸光凝视前方,冷冷的道:“有人既然想我们死,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京城之中,谁都靠不住!”

“那我们只能等死!”

“那可未必!”牧景双眸爆出一抹狠辣:“孙郝!”

“大掌柜!”

孙郝匆匆忙忙的带着商行的人进来,却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你带人去,焚烧商行!”

“焚烧商行?”孙郝楞了一愣。

“去!”

牧景怒喝:“把所有的房舍,这里方圆的一切都点燃起来了,能烧多少,就烧多少,不管是商行的房舍,还是周围的房舍,都给我烧,用上桐油,狠狠的烧!”

“诺!”

孙郝当下直接领命,带着商行的人,开始去执行牧景的命令。

“你这是要自焚吗?”

蒋路道:“烧起来,我们都得死!”

“我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

牧景神色萧杀而冷漠,当初那个带着景平营四天五战的狠劲爆发出来了:“今夜,只有这把火烧起来,我们才能活下来!”

“杀!”

“杀!”

随着弓箭手的加入,刺客开始突破,不断的杀进来,杀了牧景身边的护卫节节败退。

“太平余孽,受死!”

“哈哈,传说之中的太平钩也不过如此!”

袁古和张津两人的夹击之下,张火也受创,身上大大小小的剑痕有十余道,一道一道的伤痕让他的鲜血之流,步伐姐姐败退。

“周宏!”

“统领!”

“快把牧景带走!”张火怒啸:“突围出去!”

“是!”

周宏带着太平神卫军算是战场上的主力,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挡着,恐怕霍绍和赵平麾下的护卫早已经全部战死,根本不可能挡住这些凶狠的刺客。

“拦住他们!”

袁绍亲自杀进来,指着那些太平神卫军:“放箭!”

“咻咻咻!!!!”

箭矢之下,一个个太平神卫军顿时脱不开身来了。

“孟德,我拦住他们,你去杀了牧景,他死了,大将军才能翻身!”

“嗯!”

曹操亲自率死士杀进来了,牧景带来的护卫都已经被缠住了,他长驱直入。

“少渠帅,快走!”

霍绍拼命了,他厮杀了两个刺客,迎身挡住了一根射向牧景的箭矢,箭矢穿透了他的左肩,鲜血在流,他也无力坠地,坠地之中依旧在呐喊。

“霍绍!”

牧景目瞪欲裂。

“如此少年,若有机会,我当结识,可时至如今,你我立场不一样,虽不想杀你,但是你必须死!”曹操一袭黑色劲装,迎面杀上。

“你是何人?”

牧景拔剑而挡,但是整个人被反震了出去。

以来他武功不如此人,而来他早已经受伤了,今日的廷杖虽然宫廷侍卫已经留手了,但是整整八十廷杖下来,终究是伤了他的身躯,最少要修养一个多月。

“杀你的人!”曹操的剑法如同狂风暴雨。

“铛!”

太平钩牵引着铁索而横空杀出,挡住了这一箭。

这是一个从战场上硬生生杀出来的太平神卫军将士,他虽然已经身受重伤,可是依旧顽强的挡住了曹操的进攻,大声的叫道:“少渠帅,快走!”

牧景反应也快,连翻打滚的跳出去,蒋路虽然有些畏惧,可也不算是慌乱,他和霍余两个连忙扶起牧景,向着内屋退进去。

“牧景,今日你必死!”

曹操拼命,用了十余回合,把这个已经中箭受伤太平神卫军将士斩杀之后,直接要厮杀进去。

就在这时候,庭院起火。

“有人放火!”

“该死!”

“快解决他们!”

“可是进去了,我们也被火烧!”

“不管了,必须要斩杀牧景,杀进去!”

这些黑衣刺客在周围建筑的火势包围之下,一下子有些心生怯意,举步不前,不敢继续杀进去,唯恐一同葬身火海之中。

咻咻咻!!!!

东南风势之下,火势蔓延的很快,一下子覆盖了整个三进三出的庭院,然后向着东南方向的房舍而蔓延出去。

“起火了!”

“哪里起火了!”

“快救火!”

“救火啊!”

“……”

今夜的天气本来干燥,而且带着寒风之势,火势顿时爆发的迅速,不足半个时辰,已经把东南方向一排房舍都点燃起来了,熊熊之火,映红雒阳半步天。

“撤!”

曹操看着火焰之中的身影,眸光有些阴沉,不过还是很冷静,直接转头,从火焰之中跳出来,对着袁绍说道。

“可是……”袁绍不甘心。

“这里的火势足以惊动全京城,执金吾要来了,城中守军也要来了,我们要是落入上军营的手中,蹇硕可不会对你我手软,当场把你们格杀,我们也无话可说!”曹操冷喝。

“走!”

袁绍也知道不能落入宦官手中,只好低喝一声。

“算你好运!”

袁古和张津也不敢逗留下去,顾不上格杀张火的机会,只好撤出商行。

“救火!”

“救人!”

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了起火源头景平商行的庭院之中,自主的开始救火救人起来了,场面混乱,刺客混着出去,牧景等人也从火海之中跳出来,混着出去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天子暴怒 (补更,9/20)

清晨。

东面的海平线之上,一轮红日太阳冉冉升起,朝阳的光芒照耀雒阳城,前两日下的雪已经被这光芒彻底的融化,温和的阳光让人有一股暖洋洋的感觉。

雒阳东市,一场大火刚刚才被扑灭。

这一场大火源于景平商行所在了大宅,却牵连周围几乎十七户人家的房舍,涉及千余人,算得上是雒阳城这些年以来最大的一场失火了。

“我家怎么烧了!”

“天杀的,到底是谁放的火!”

“爹,你醒醒啊!”

“官老爷,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

“……”

被救出来的很多百姓都是商户,他们在哀嚎,在哭泣,在看着自己的房舍成为了一片废墟。

“怎么会这样?”

雒阳令司马防带着县兵,走过来,目光看着这一排排的被烧的房舍,有些喃喃自语。

事情变成这样,让他措手不及。

“司马建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你心中不清楚吗?”

执金吾袁滂,龙行虎步走过来,他今年已经年逾五旬,须发发白,神容比较苍老,但是作为一个曾经担当司徒之位的老臣来说,他的气势之中有一种强势:“尔等好狠的心,为杀一人,牵连雒阳近千无辜百姓,今日就算告到御前,老夫也饶不了尔等!”

他是陈郡袁氏的人,也算是士族。

但是和世家门阀并不入流,倒是和卢植王允他们颇为政见相同,不过在朝堂之上,他是一股清流,曾经官至司徒,也曾经被流放千里,如今依旧屹立朝堂,可见能力。

这宅子里面住着何人,他自然清楚。

朝堂之争,他也是历历在目,却不曾想到有人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在他眼皮底下,弄出如此事情来,追究上来,他这个执金吾难辞其咎。

“袁公,请息怒,此事与我并无关系!”司马防连忙说道。

“嘿嘿!”

袁滂冷笑:“司马建公,你当老夫眼瞎啊,昨夜阻碍我执金吾缇骑进入东市的就是你雒阳县兵,真当这天子脚下是尔等说了算的!”

“袁公,请听我解析!”司马防急了。

“你去御前解析吧!”

袁滂拂袖而走。

“该死!”司马防面容阴沉。

“父亲!”这时候司马朗走上来,对着父亲低声的道:“刚刚统计出来,被烧伤了五百多人,而在这个大宅里面,抬出来的就有一百多具尸体,尸体皆已烧焦了,恐怕已经辨认不出身份来了!”

“袁家误我!”

司马防长叹一声,牧景杀不了,但是这责任却让他来担当,他怎么推恐怕也推不掉了。

……

雒阳北宫。

灵昆宛。

这个宛园是几年前灵帝亲自下令修建的,就在北宫之北,靠近上林宛,旁边还有一个鸿池,是一个风景秀丽,休养生息的好地方。

天子心情好的时候,总喜欢来这里修养身体,但是此时此刻的天子,却这个地方大发雷霆。

他昨夜召蔡邕入宫,一番长叹,心情大好,还多喝了几倍,宠幸了几个新入宫的娇艳妃子,一直到如今才刚刚醒过来,但是一醒过来就接到了张让的消息。

天子是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些人居然敢如此放肆,这简直是让他忍不住要发怒:“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牧景不顺他们意,他们就要杀牧景,为了牧景,还不惜焚我雒阳,要是朕不顺他们意,是不是他们也要杀朕,要焚了朕的皇宫,要造反了是吗?”

他竭斯底里的声音带着的浓浓的杀意,还有一抹不为人知的惊慌。

昨夜的事情,让他感觉到了危险。

有些规矩,已经开始失效了,这雒阳城之中,也开始藏刀兵之祸,那么他这个皇帝,还能当的顺吗。

“陛下息怒!”

张让赵忠等宦官俯首在下,连忙安抚。

“在朕的眼皮底下,他们居然还敢如此放肆,他们眼中还有朕吗?”天子心中怒火已经无法压抑了,他的瞳孔之中火焰都要爆发出来了:“看来是朕太纵容他们了,如今他们居然连朕的圣旨都不放在眼中,既然如此,朕也无需留着他们了,朕要杀人,朕倒是要看看,朕的刀锋利否!”

“陛下,请息怒啊!”

张让连忙上前,跪膝天子脚下,哀求的道:“陛下,他们手握兵权,此时万万不可动荡朝堂,若是逼急了他们,伤了陛下龙体,那就不好了!”

“陛下,我们来日方长,奴婢等定当为陛下除去这些忤逆圣意之臣!”赵忠也连忙说道。

“呼呼呼!!!!”

天子怒火越来越盛,大口大口的喘气,一个气息上不来,顿时直接昏厥过去了。

“太医!”

“快传太医!”

张让一看,顿时慌乱了起来了,他们连忙对外面高喝。

太医很快就来了,诊断之后,一个老朽的太医针灸之后,才让天子从幽幽之中苏醒过来。

“朕怎么了?”

天子喘过了一口气,面色倒是好了很多。

太医说道:“陛下,你此乃气急攻心,心血不继,从而伤的龙体,还望保持心情,万万不可再伤了龙体!”

“下去吧!”

天子已经冷静下来了,摆摆手,说道。

“诺!”

几个太医收拾衣箱,离开了这个宫苑。

“陛下!”张让跪膝走上来:“是奴婢的错,奴婢无能,让陛下生气了!”

“不管你的事情!”

天子站起来,气息平顺了很多:“朕知道,他们就是想要把朕困死在这宫城之中,他们以为釜底抽薪,就能坏了朕的算计,他们也太小看朕了!”

他挣扎的站起来,问道:“牧景小儿现如今怎么样了?”

“他伤的不轻,身边护卫更是死伤无数,但是他算是捡回一条命,如今已被上军营保护起来了!”

赵忠回答说道。

牧景脱困之后,第一时间去了赵忠府邸,他知道整个雒阳城,恐怕只有宦官,才能保得住他的命,所以他连名声都不顾,光明正大的求援赵忠。

赵忠也不含糊,直接出动西园八营之首,实力最强大的上军营来保护牧景。

“去汝南传旨的人可有出发!”

“昨夜已经连夜出发!”

“何人?”

“是高望亲自去传旨!”

高望也是十常侍之一,天子比较信任的人。

“朕记得高伴伴轻功不错,派人去督促一下,让他尽快赶赴汝南,落实牧山之归降!”天子冷静下来,思绪变得清晰起来:“有些人若是不死心,必然会在汝南动手,牧山绝对不能反,他必须为朕所用!”

“是!”

张让点头说道:“奴婢这就派人传信给高望!”

“传旨!”

天子沉声的道。

“在!”

张让亲自摊开一份金帛,点墨写字。

“念牧景年少,献艺有功,特赦免牧景罪身,赐牧景为皇子协之伴读,加封其为鸿都门学祭酒,同时,朕亲自征辟牧景为造印监的治监,秩俸六百石,另外命大鸿胪和将作大匠,在十日之内,修建好西鄂乡侯府!”

天子昨夜已经召见了蔡邕,他很清楚,牧景用来打动蔡邕的东西有多可怕,这一个工艺将会颠覆整个士林,这也是他听到牧景昨夜被刺,几乎身亡之后,如此生气的理由之一。

如果之前他更在意牧山手中的兵权。

那么现在也在意牧景的才能。

两者若能都为他所用,必能为他改变当今朝廷的格局。

“陛下,圣旨好了!”

张让吹干上面的墨迹。

“立刻传下去!”

天子盖印,然后吩咐说道。

“诺!”

张让点头。

“陛下,执金吾袁滂,雒阳令司马防,城防将军吴匡,宫外求见!”一个宫廷卫士从外面走进来,拱手禀报。

“不见!”

天子冷冷的说道。

“陛下?”

“朕说的不见!”

“诺!”

众人不敢再忤逆这个君王的声音。

“继续传朕旨意!”天子阴沉沉的说道。

“是!”

“执金吾袁滂失职,造成雒阳大火,百姓死伤无数,去职待命!”

“诺!”

“雒阳令司马防失职,造成雒阳大火,百姓死伤无数,革职归乡!”

“诺!”

“城防将军吴匡,护卫雒阳不力,革职流放!”

“诺!”

三道圣旨一下,朝野震动,天威浩瀚,棒棒有力,雒阳城之中顿时静悄悄的一片,一个个大臣这时候都有些傻眼了。

……

大将军府邸。

“大将军,救命啊!”吴匡年约三十,跪膝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泣起来了。

他纯属是无妄之灾。

怎么算也算不到他头上。

可是他却是被罚的最凄惨的一个,流放边关,那可是前途尽毁。

“吴匡,圣旨已下,本将军也改变不了,你暂且先去凉州一趟,凉州有本将军亲信董卓,他会照应你,本将军会尽快把你回雒阳来!”何进捏了捏疲惫的鼻梁,沉声的道。

“诺!”

吴匡无奈,作为何进大将军的心腹爱将,镇守京城防御,如今被陛下拿来开刀,也无话可说,幸好是流放凉州,要是其他地方,恐怕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吴匡离开之后,何进面容阴沉下来:“张津,怎么回事,我让你去杀人,不是让你去放火!”

“禀报大将军,那把火是牧龙图自己放的!”

张津拱手说道。

“什么?”

“若非那把火,我等已经把他们都格杀了,可是火势一起,整个场面都混乱了,昨夜又是夜风呼啸,火势蔓延的很快,外面救火的人也很多,吾等无奈之下,只好撤退!”

“好狠!”

何进对这个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少年越发的忌惮起来了:“他就不怕自己被烧死吗?”

“大将军,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主簿陈琳沉声的道:“此少年有大魄力,不可留!”

“可现在陛下已经发怒了,他明明知道吴匡是兄长的是爱将,却直接流放,摆明的告诉兄长,我们要是再有动作,恐怕陛下就容不下我们了,即使姐姐在宫中也会被冷落,届时,我等该如何自处!”何苗道。

“来日方长!”

何进咬咬牙,这一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杀不了牧景,还损了一员爱将,丢失了城防将军的位置,他沉声的道:“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补缺上城防将军的职务,不可让人钻了空子!”

……

司空府。

“陛下这是雷霆大怒,这一板打的够重的!”司空袁逢跪坐堂前,阴沉沉的说道。

“兄长,此事之后,司马家恐怕会因此和我们离心离德!”

袁隗道。

“只要关中世家还信任我们便可!”袁逢倒是不是很在意司马家,司马家的影响力还不如弘农杨氏:“不过雒阳令还是要争一争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一触即发的大战 上

雒阳,西园。◢随◢梦◢小◢.lā

雒阳有两座宫城,一座是南宫,一座是北宫,而西园就在北宫之西,靠近上西城门的位置,这一个宫苑就是一个巨大的校场,昔日是朝廷武库,后来武库被搬去了南面之后,这块就改造成宫苑,并入北宫城之中。

如今西园也是一个校场,屯兵八营,是雒阳城之中兵力仅此北军五营之下的兵马,即使南军也比西园八营的兵力。

西园八营的主将是上军校尉蹇硕。

蹇硕武力颇为不凡,特别是刀法,雒阳城之中,能赢得了他的人,除了大将军何进之外,已经第二个,他是十常侍之中武艺最强的人,同时颇有武略,是天子比较倚重的一个宦官。

在天子的心中,蹇硕的地位仅此张让赵忠之下。

“牧公子,这是陛下刚刚传来的圣旨,陛下对公子可谓是疼爱有加,所以公子你得感谢陛下的厚爱,日后当兢兢业业报效陛下的信任!”

下午,日落西山的时候,西园之中,一个营房之中,蹇硕笑眯眯的把一份圣旨松在牧景的手中。

牧景经过一个上午的调养,算是恢复了一些体力。

他一行仅存四十七人,全部住进了西园之中。

此时此刻,恐怕也只有西园这个地方能容得下他。

他必须要保住性命,保证牧山归降朝廷万无一失,不然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陛下厚爱,臣受之有愧,日后当万死不辞,为陛下效命,为各位公公排忧解难!”牧景的伤势并不轻,但是还不至于站不起来的地步,他迈着步伐,拱手行礼,双手接圣旨。

“那你好好养伤!”

蹇硕自信的说道:“在这西园之中,有咱家在,没有人能伤得了你的性命!”

“谢谢公公维护,日后景必有回报!”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给了霍余一个眼色:“中恒,送公公出去!”

“诺!”

霍余从袖子里面拿出两个金饼,悄无声息的递给了蹇硕:“公公慢走!”

蹇硕很满意的走出去了。

营房之中,有房舍十余,一个房舍之中,蒋路走出来,目光看着蹇硕远处的背影:“陛下厚赏,加官进爵,本来是好事,代表是已定局,可是十常侍纠缠在一起,却有些瑕疵,看来从今往后,我们都会烙上一个……”

“慎言!”

他话还没有说我,便被牧景制止住了,牧景摇摇头,示意正在离开了蹇硕,让他不要说话。

一直到蹇硕看不见背影了,牧景才道:“他们这些练武之人,耳目清明,日后在这里,咱们说话,要小心隔墙有耳,有些话心里面想就行了,不能说出来。”

“只是有些不甘心!”

蒋路平日谨慎,但是如今的确有些心乱了,良久才平静下来,道:“我们好不容易靠近了卢植蔡邕他们这些清流士族,在士林之中也算是小有声名,如今一夜之间,就被烙上了阉党的名字,怎么想都有些不甘心!”

自从他们住进西园这里,必然就已经烙上了阉党的党羽,在士林之中,他们算是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即使牧景刚刚猜得到了一些名声也会殆尽。

这就是阉党的无奈。

读书之人,天生就和阉党宦官势不两立的。

“没办法!”

牧景长叹一口气,道:“在这里雒阳城之中,卢植他们是救不了我们,他们手中无兵,镇不住人,只有十常侍有兵权,能保我们太平!”

“昨夜一战,陛下大怒,或许他们不敢再动手了!”蒋路道。

“哼!”

牧景道:“你能保证他们不会铤而走险吗,我不敢,正所谓吃一亏长一智,我们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昨夜情形如何,你我清楚,如果再来一次,你认为我们还有命逃出来吗?”

“这个……”蒋路哑口无言。

昨夜的凶险,他亲身经历,自然明白,若非牧景心狠手辣,一把火烧起来,恐怕今日在景平商行的大宅能找到的就是他们所有人的尸体。

“阉党就阉党!”

牧景眸光凶狠,咬着牙说道:“现在没有什么被我们在雒阳站稳脚跟更重要,等我们站稳脚步了,这些仇,我会一点点的还给他们,我牧景,从不吃亏!”

“眼下也只有如此了!”蒋路点头:“不过天子倒是利用这一次机会,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听说执金吾,雒阳令,城防将军,都已经被罢免去职了!”

“呵呵!”

牧景冷笑:“他们把天子当儿戏,自然要付出代价,不过这点代价不够,等着吧,我会让他们知道,他们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世家也好,外戚也好,想要杀我,就要有本事承担!”

蒋路看着牧景脸上的狰狞,心中一紧,有些不寒而栗。

“我们伤亡如何?”

牧景向着里面走去,在这营房之中,都是他们的人,但是一屋子伤兵让他不堪入目,昨夜能逃出来了,不是受伤,就是烧伤,没有一个是完好无损的。

也就他和蒋路霍余几个人被保护好,勉强算是轻伤的。

“霍绍重伤,亲卫仅存十五个,赵平昏迷还没有醒过来,他麾下的将士几乎折损,仅存七个,商行的人也被杀死和烧死了十来个,另外太平神卫军也已经战死两人!”

霍余紧跟在后,他这个秘书文吏倒是很尽责,低声汇报说道:“最重要的是张火统领,他被两大高手夹击,身上的伤痕大大小小二十七道,血染全身,来诊断的太医都说,如果不是他的体魄过人,他早已经流血而死了,如今他依旧在昏迷之中,太医已经给他止血上药,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不好说!”

“太医也无能为力!”

“太医说已经尽力了!”

“笔墨!”

“在!”

牧景趴下来挥笔点墨,书函两封,一封给牧山,一封张宁的:“霍余,立刻派人,送去汝南,要快!”

这两封书信,一封是把事情阐述给牧山听,另外一封是请张宁上京,张宁那是医道圣手,天下无双,张火的伤势即使太医也束手无策,唯有她亲自来,牧景才放心。

“诺!”

霍余点头,拿着书函出去了。

“你担心汝南!”蒋路眯眼。

“担心!”

牧景点头,道:“父亲脾气不好,如果有人咄咄逼人,他说不定就反了也不出奇,这时候如果有人想要逼反他,不是做不到的!”

“你太小看主公了,主公应该能忍让的住,毕竟你在京城,他即使忍不住,也会继续忍,你在主公心目中可是独一无二的,他宁可自己受辱,也不会让你至陷境之中!”

“你伤势如何?”

“烧伤一点,修养三五日,便安然无恙了!”

“尽快启程,你不在父亲身边,我总感觉有些不安!”牧景说道。

“嗯!”

蒋路也担心,所以点头说道:“我明日启程返回汝南,汇合主公,尽快退兵南阳,先坐稳南阳在说!”

“小心一点,有些规矩如果打破了,那就是你死我活,你的弱点就是太相信规矩,改狠下心来的时候,要足够的狠,不然你很难压得住南阳士族!”

“我明白!”

蒋路也算是吃一亏长一智,昔日他是读书积累下来的知识彰显出来的才能,如今他经过历练,开始积累经验,更加的出色了。

……

十月中旬,汝南。

平舆郡城。

城中是南阳旗帜之下的暴熊军在驻扎,而城外却是从汝阴重重匆匆南下,气焰汹汹而来的汝南军,两军对垒,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起来了。

城中。

牧山在城头上眺望城外,连营数里的汝南军给他压力很大,这些时日汝南军连连挑衅,他已经快失去了耐心:“逼急了老子,我倒是看看你们是不是比龚都刘辟更难打!”

这些时日,汝南军已经不是第一次挑衅了。

他们南下而来,一直没有认可南阳军你的旗帜,意图就很明显,想要夺取他手中拿下了平舆,上蔡等县城,重新夺回汝南郡的掌控力。

可如今这些县城都在牧山手中,牧山手握十万雄狮,岂会退让,形势自然就紧张起来了。

“主公,周仓将军从城外回来了,他受伤了!”

“什么?”

牧山连忙下了城墙,直奔飞骑营。

“元福怎么样?”牧山走进飞骑营,看着躺在床榻上面容苍白的周仓,神色微微一冷。

“牧帅,他被高手的罡力打散了体内的内劲,下手的人很是狠辣,硬生生用罡力震伤了他的丹田,如果不好好修养的话,会留下暗伤,日后武功寸步难进。”

张宁正在给周仓诊断,诊断之后,轻声的道:“不过还好,他身上的伤势发现早,我开药调养一阵子,应当能恢复过来了,不过这一个月,他决不能动武!”

“谢谢殿下!”

牧景闻言,松来一口气,目光看着周仓,道:“元福,怎么回事,我不是下令,不许应战吗?”

“对不起,主公,是我上当了!”

周仓道:“我麾下十二斥候巡逻城外,却被汝南军斩杀,我一怒之下,出营挑战,却被一个手持三尖刀的武将所伤,我们交战了十七个回合,我便被斩下马,若非左右拼命相救,恐怕已是战死!”

“十七个回合就能斩你,此人之武艺,只会在我之上,不在我之下!”

牧山瞳孔变色,他的面容越发阴霾。

“主公,此人应该是汝南太守袁胤麾下第一猛将,汝南都尉纪灵,善用五十斤重的三尖刀!”谭宗在旁边说道。

“纪灵?”

牧山双眸的光芒越发森冷:“我要亲自会一会他,敢伤我爱将,哼,我必让他偿还!”

“来人!”

“在!”

“擂鼓,聚将!”牧山的忍耐力被周仓的受伤给彻底的打破了:“他们汝南军你要战,某家就一战!”

“汝南军如此挑衅,摆明了想让主公反了!”

刘劲走上来低声的劝告:“主公要是开战了,自然就是反贼,主公可万万不能上当!”

“那我们只能任由欺负吗?”牧山怒吼:“今日十二斥候被杀,昨夜四个士兵被射杀,我还有多少将士可冤死!”

“主公,不管如何,我们还需忍耐!”

还是李严比较了解牧山,他拱手说道:“如今少主正在雒阳奔走,若是主公沉不住气,必然连累少主,届时少主将会被朝廷斩首雒阳!”

牧山闻言,说不出话来了,额头上青筋凹凸,拳头死死地攥紧。

“主公!”

周仓也挣扎的坐起来:“为了大局着想,还请主公忍耐!”

“我忍!”

牧山拂袖而去,独生闷气。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触即发的大战 下

城外,汝南军营。?随{梦}小◢.1a

汝南大军在俘虏了何曼何议的数万兵马,加上他们之前藏匿起来了兵马,十余万大军,连营十里,恢弘壮阔,气势汹涌,势如破竹而来了。

中军大帐,汝南太守袁胤上座营帐,看着手中一些汝南各地的奏报,一场黄巾之乱让整个汝南三十多个县城变得千仓百孔,本来是袁家重新洗牌的最好机会。

可惜,眼前还有一头暴熊拦路。

这头暴熊的手中手握十余万大军,盘踞平舆上蔡,拿下了整个汝南最富裕的地方,让汝南军寝食难安。

“九江军那边没动起来?”半响之后,他放下手中的文卷,看着身边的杨弘问道。

“这刘繇沉得住气!”杨弘回答。

“他应该是想要回九江了!”袁胤说道。

“可是他迟迟不动身,明显还要观摩时局!”

杨弘说道:“汝南大局,关乎九江安危,他还在等!”

“等什么?”

“等大局定下来,等我们对南阳军动手与否,然后他才会决定是直接撤兵,或者是出兵相助!”

“那你认为他会不会出兵相助?”

“那就要看朝廷圣意!”

杨弘道:“朝廷说他们是反贼,九江军自然助我们,朝廷若是认可他们的功绩,九江军就会反过来对付我们!”

“可圣意如今迟迟未来,是不是朝廷上出了意外?”

袁胤担心的说道:“这样下去,我总感觉有些不安!”

“朝廷的事情,我们鞭长莫及,有家主他们在,应当不会出现什么意外,不过我们也不能只是等待,还需要做点事情,最好能想办法让他们主动挑起战端!”杨弘道:“如此以来,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剿匪!”

“问题是那头暴熊不接招啊!”袁胤苦恼。

“总有办法的!”

杨弘阴森森的道:“我就不相信他们能忍耐的住!”

这时候一个亲卫走进来,禀报说道:“太守大人,都尉大人回来了!”

“让他来见我!”

“诺!”

亲卫离开不久,一道魁梧的身影揭开营帐走进来。

“府君,今日好不畅快!”纪灵走进来之后,大咧咧的说道。

“遇上那头暴熊了?”杨弘眯眼。

“没有!”

纪灵坐下来,摇摇头,道:“那头暴熊避而不出,倒是没找到机会和他较量一下,不过他的手下被我打了一个半死,应该能激怒一下,只要他按耐不住,明后两日,或许有机会让他出战,我倒是要见识一下他的铁锤!”

“难!”

袁胤却没有那么乐观,他沉声的道:“如今情形,这头暴熊摆明了要死守不出,我们连日挑衅,就差直接撕破脸皮了,他还是忍让得住,不可小觑!”

“那我们怎么办?”纪灵皱眉。

“等!”

袁胤道:“朝廷的圣意不到,我们出师无名!”

这年头撕破脸的事情总归还是少,很多事情讲究出师有名,即使是袁胤他们,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对着挂着南阳旗帜的暴熊军动手。

“夜长梦多!”

杨弘站起来,来回踱步,想了又想,道:“府君,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说!”

“光明正大的入城!”

“入城?”袁胤不解。

“府君乃是汝南太守,而平舆城本身就是汝南郡城,我们递名帖,让他交出平舆城,那自然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他们不交,我们直接打!”

“这个好!”

纪灵眸光湛然而亮。

“如此一来,不就是直接撕破脸皮吗?”袁胤皱眉。

“我想过了,汝南声望,在我们袁家,只有我们说的份,没有他们辩驳的机会,快到斩乱麻,剿平他们之后,事情经过如何,届时尚有家主在为我们周旋,可万一朝廷上出现了意外,我们岂不是错失良机!”

杨弘这个人在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丞,可在未来,他可是袁术的首席军师,杀伐之果断,常人不能及也。

“好!”

袁胤也担心会出意外,所以同意了:“纪灵,去召集部将,三日之内,城门不开,我们打!”

“诺!”

纪灵有些兴奋起来了。

……

……

城中。

夜色降临,星月横空,夜空之中很是璀璨,压抑了一天的气氛,让将士终于迎来了一个松懈了间隙,不过城墙上的防守还是的很严谨,谨防夜袭。

牧山郁闷的一天的心情,也得到一丝放松,准备好好睡一觉,把这些烦恼之事放在脑后,不过一封名帖的到来,倒是把牧山已经郁闷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了。

无奈之下,牧山只好再次把手下部将,还有黄巾渠帅黄劭,太平圣女张宁皆然召集起来了。

“这汝南太守是无所不用其极,暗了不行,直接来明的了!”牧山把名帖丢在前面,让众人观看,然后撇撇嘴,道:“他要我三日之内,交出平舆,不然视为逆贼,举兵进城!”

“先礼后兵,合情合理!”

刘劲看了名帖,眉头皱成一团,道:“他本来就是汝南太守,当今天下唯一一个代表朝廷牧守汝南的官吏,是汝南之主,返回汝南郡城乃是理所当然,我们占据了平舆,是反客为主,他让我们交出平舆城也是应该的,在大义上还真挑不出其中的刺来了,如果我们不交,我们就自然而然的变成的占山为王的反贼!”

“之前他为何不让我们交出平舆?”

成罗冷冷的道。

“因为之前他还想要脸面,要知道,堂堂一个太守,连自己的郡城都丢了,还要从别人手中讨要回来,这对他来说,必然是一个耻辱,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是选择不还,他更下不了台了,届时他们唯有举兵夺城,届时一战在所难免!”

李严轻声的解析。

“那如今他就不要脸面,不顾兵祸了吗?”邓洪皱眉,沉声的说道:“还是他有把握打得赢我们?”

“应该是急了!”

刘劲说道:“主公,他们这是按耐不住,想要和我们撕破脸皮,直接开战了,恐怕躲都躲不过去了!”

“打就打!”

雷虎闻言,神色萧冷,眸光如虎,气斗如牛:“老子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这些时日,明里暗里伤我士兵,要不是主公压着,前些时日我就出城收拾他们!”

“你很能耐是吗?”

牧山斜睨了他一眼,或许对于雷公的愧疚,或许也因为牧景不在身边,所以对于雷虎,他把他当成子嗣而待,恨铁不成钢,他冷冷的道:“要不我现在出去和你打一场!”

“主公,我错了!”

小老虎终究抗不过凶残暴熊的欺压,所以雷虎很快就顺溜起来了,他低下头,自己画圈圈去了,不说话总没错了吧

“殿下,你认为此事我们该如何应对?”牧山讲规矩,始终把圣女殿下放在了自己的前面,所以这一点让黄巾降军的一些将领颇为敬佩,从而归心。

“牧帅,此事你可自决议!”

张宁轻轻的摇摇头:“我只管景平营的事情!”

“黄劭,你认为呢?”

牧山想了想,目光终究放在了黄劭身上。

“牧帅如果要打,我麾下的儿郎自当陪你打!”黄劭道:“别说能不能打赢,据城而守应该是打不输,不过打起来之后有什么后果,我就不得而知了!”

“你别说没用的,如果我身边要有蒋路的话,不会请你出谋划策自找没趣!”牧山冷冷的道:“有话说话,别藏着捏着,你有几斤几两,我很清楚,整个汝南战场你都能算计的来,这点小事,你一点建议都没有?”

黄劭此人,善谋而战。

如果用得好,是一个军师人才。

牧山虽脾气暴躁了一点,但是有一个很好的好处,识人而用,从来不会介怀一些人的才能自己之上,这是他性格上的豪爽,也是一个主公最大的优势。

“建议?有啊!”

黄劭闻言,目光看了一眼牧山,他不得不承认,牧山如今已成大势,暴熊军如果消化了刘辟龚都的降兵,战斗力至强,非他可比之,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想要争一争,所以他颇为有些挑衅的道:“就怕牧帅你不敢用!”

“说!”

牧山大手一挥,霸气的说道:“没有我牧山不敢的事情!”

“打开城门,迎接他们!”

黄劭慢吞吞的说道:“他们不是想要进城吗,我们顺了他们的意便是了!”

“什么?”

“你出了什么馊主意啊!”

“这不是要把平舆城拱手相让吗?”

“……”

牧山麾下的一个个武将闻言,顿时发怒起来了,差点就指着黄劭的鼻子来骂了。

黄劭倒是无动于衷,说完之后,安然自若。

“都给我闭嘴!”

牧山一喝,众人顿时冷静下来了。

“开城门?”

牧山震慑众将之后,才回头,目光栩栩,凌厉如刀,看着黄劭,道:“你说说理由!”

黄劭这时候才解析的道:“他们要进城,乃是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们拦着,是我们不对,自古以来,打的就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人,他们打我们,自然就出师有名,打起来,我们就是反贼之名,最少在很多汝南百姓心中,我们的声望不如袁氏的名望,但是如果我们放他们进城,他们自己不敢进城,那就另当别论了!”

“对啊!”

“就算打开城门,恭候他们,他们就敢入城来了?”

“这法子太好了!”

“届时左右为难的就不是我们,而是他们!”

众人闻言,顿时一个激灵,他们很快想明白了,目光看着黄劭,本来冷厉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了。

“如果他们敢进城呢?”牧山问

“那我们就和他们耗着,大家都在城中,我们不动手,就看他们敢不敢动手,他们不敢动手,继续耗,谁耗得过谁,还说不定!”

“如果他们不敢进城呢?”牧山再问。

“那就看他们胆子多大,如果他们不敢入城,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认输了,日后这个理由自然不能再用,一个是下不了台,恼羞成怒之下,直接开战,如此一来,只要我们战场上不输,大义上就输不了!”黄劭分析的头头是道,计谋环环相扣,前后呼应。

“好!”

牧山沉默半响,终究决定了,直接拍案而起:“明日我就打开城门,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入城!”

第一百五十九章 圣旨到!

翌日。

平舆城的天空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一片阴沉,朝阳升起来了,但是它的光芒已经被藏在了重重叠叠的乌云身后,无法映照在大地,空气之中有一阵阵冷风瑟瑟而过。

东城门。

汝南本来就是天下大郡,平舆是汝南的郡城,一郡之府城,城墙高大坚固,周围皆以坚固的大青石修砌,高足足有三丈以上,呈现弧形状态,以城门为凸口,形成一个坚固的防御。

东城门更是主城门,拱形城门有千斤闸,若是城中有十余万兵马来镇守,城外若是没有数十万大军,想要破城而入,根本不可能。

不过一大早的时间,城外的汝南军将士已经出营,不断的列阵在城门之前,气势汹汹而来,让城中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一股萧杀气氛。

“伯康,你说城里面的那头暴熊拿到我们的名帖会如何应对?”

袁胤骑在马匹之上,目光看着封闭的城门,幽幽的问道:“是撤出平舆,还是顽强抵抗?”

如今名帖已经递出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

如果城中的牧山大军一定要抵抗,那必然是一场血战,他只要这一场战役打起来,便可直接联系九江军西来和颍川军南下,占领大义之位。

“无论如何,他都没得选择,要么战,要么退,退了固然好,但是我更想他抗命,只要他抗命,我们就出师有名,只有把他这十万大军留下汝南,我们才无后顾之忧,如若让他顺利的退回南阳,日后恐怕我们寝食难安!”

杨弘冷冷一笑。

“如果他开城门呢?”纪灵突然插上一口。

“打开城门?”

袁胤和杨弘都是精打细算的文士,他们的思维方式更多是限制在规则之内,倒是没想到纪灵这种可能性。

“他有着胆子吗?”

杨弘皱眉,摇摇头,自言自语的道:“应当没有!”

“擂鼓!”

袁胤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道:“我要告诉整个平舆人,我们回来了!”

“诺!”

策马在身后的汝南军众将皆然拱手领命。

咚咚咚!!!!!

擂鼓响起了,一面面的战鼓被敲打的轰轰而响亮,从外而内,震动整个平舆城。

“哪里来了擂鼓声!”

“城外怎么会擂鼓声音!”

“难道有人要攻城!”

“这里可是平舆城,城中有南阳军镇守,何人敢攻城?”

“……”

不少城中的平舆百姓被这震天撼地的擂鼓声音惊醒在梦中,他们一个个打开家门,看着阴沉沉的天空,感受回响不断的擂鼓生,倒是变得有些的不知所措了。

也就是这时候,城中的一些士族开始发力,汝南袁氏在平舆这座城池的影响力彻底的爆发了。

“大家别慌,这是我们的太守大人回来了!”

“今日是一个好日子,我们去恭迎太守大人返回汝南!”

“我等乃是汝南人,岂能让南阳人来统治我等郡城,必须迎接太守大人入城!”

“去闹,去鼓动百姓,为了消除兵祸,请求南阳军打开城门,让我们的太守大人入城!”

“所有人随我去城门,迎接我汝南将士入城!”

“……”

城中本来的平静被打破,是士族的影响之下,突如其来爆发了一个汹涌的民意,这股民意已经影响到了军营,倒是让牧山等人颇为有些的头痛。

“好汹涌的民心!”

李严直接带兵上街,维持城中秩序,却被这股民意惊骇,将士们倒是不畏惧,可这时候也不敢大开杀戒,不然会造成内城混乱。

“应该是城中的一些世家豪门发力了!”

成罗也带兵镇守平舆北城的秩序,他的目光看着人群之中,哪里有有不少的世家子弟,这让他的神色阴冷:“看来他们很是不欢迎我们南阳将士的存在!”

“这就是汝南袁氏的底蕴,人在城外,却能控制全城,汝南袁氏的根基不可撼动!”

刘劲走出军营,看着大街小巷这一幕幕,长长的叹一口气。

他是一个士子,寒门出身的他,对于世家门阀虽有偏见,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这些世家豪门无论是在士林,还是在民间,都拥有巨大的声望。

“哼,汝南袁氏的根基撼动不得,今天我却就偏偏要撼动!”

牧山冷笑,转身离去,直上城门:“他们不是要入城,我给他们入城,我倒是看看,谁胆子更大一点!”

“传令,景平营守西城,黄劭率兵居中策应,暴熊军随我列阵东城门!”

牧山站在城头上,看着城外汝南军气势汹涌的样子,嘴角扬起一抹冷厉的笑容,直接下令。

“诺!”

众将领命而行。

“列阵!”

“列阵!”

暴熊军七营,列阵东城门左右,把周围街道早已经布置的密密麻麻。

“开城门!”

牧山准备妥当之后,对着亲卫下令。

“开城门!”

“开城门!”

数万将士齐整呐喊,声波汇聚起来,犹如龙吟虎啸之声,震慑九霄云巅之上,方圆十里皆然能听的清清楚楚。

城门打开了!

“他们居然打开城门了?”

“这些南阳人好胆子!”

“他们真有魄力!”

城外的汝南军中,人人面面相窥,他们一时之间倒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顿时在士气自然而然的就落下了一个档次。

“南阳郡丞刘劲,南阳舞阴县尉张川,挟南阳十万儿郎,迎汝南太守袁胤,请入城!”

牧山站立城楼之上,气沉丹田,元罡凝聚,一字一言,穿透城外万军。

“请入城!”

“请入城!”

暴熊军异口同声的助威牧山的气势,虽然如今暴熊军七营之中吸纳太多的黄巾降兵,战斗力还在整合之中,最少要两三个月才能完善战斗力,但是如今仅凭人数,已经初具威势,声势浩浩荡荡,士气节节攀升。

城头上的牧山冷冷的看着城外,心中冷笑:“你们不是想要进城吗,某家倒是看看,你们有没有胆子进城!”

“该死!”

袁胤的面容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了,眼眸死死地看着前方城头上那一道昂然的身影:“你这是要逼我进城!”

这一刻,牧山在他心中,分量变得沉重起来。

之前的牧山,在他心中不算什么,不过只是一个稍有匹夫之勇的黄巾余孽,凭借着黄巾身份,拿下了一些战绩,他并不放在眼中,可如今的牧山却让他感觉很是危险。

此人必须除去,不然日后必然是袁氏的敌人。

“棋差一招,居然让他们反客为主了!”

“那我们如今是进城,还是不进城?”

杨弘和纪灵两人的面色也不是很难好,他们对视了一眼,心中的思绪难定。

“既然已经事到如今,我们也无路可退,汝南人的脸,不能丢在我们的身上!”袁胤变得冷静下来,能担当汝南太守的位置,为汝南袁氏镇守族地,他的决断力也是出类拔萃的,他沉声的道:“我们要进城!”

牧山这一手,根本逼得他没路可走。

除非他愿意舍弃汝南的名声,让天下人耻笑,汝南军居然南阳军的声威之下变得怯弱了,这是他绝对不能承受了,所以今日他只能进城。

“可是太守大人,这城中必有伏兵!”纪灵说道。

“打!”

袁胤狠狠的道:“在这平舆城,我们汝南军不畏任何人!”

“进城!”纪灵点头,直接下令。

“进城!”

“进城!”

汝南军开始动了。

踏踏踏!!!!

他们的步伐很沉重,而且整齐,明显是多年训练出来的精锐,经过了这一场黄巾战役,更是战斗力倍增,一个个都是见血老兵。

“他们进城了,距离我们三百步!”城楼上,牧山神色平静,冷观城外,淡然下令:“暴熊七营,准备迎战!”

“是!”

暴熊军众将领命,他们的目光皆然盯着城门,只要汝南军进入城门,就是开战的范围之内。

“二百五十步!”

纪灵一马当先,冲锋在前,越是靠近城墙你,他的手心越是在捏汗:“所有将士小心起来了,盾兵在前,弓箭手准备!”

“诺!”

汝南众将心情也激昂起来了。

“两百步!”牧山握住了手中的铁锤,眸光猎猎,看着纪灵:“他就是纪灵,来的好!”

“一百五十步!”

纪灵的瞳孔对上了城头的牧山,第一眼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员绝世悍将,他感觉手中的三尖刀都颤动起来了。

“一百步!”

牧山浑身的元罡力都运转起来了。

“八十步!”纪灵感觉越来越沉重的压力。

这点距离,已经进入了双方弓箭手的射程之中,不过只是两军之间隔着一道城墙而已,这数十万将士的呼吸声都能让城墙震动,大战仿佛就在这一瞬间的事情了。

“弓箭手,准备……”

牧山和纪灵同时下令,各自兵马的弓箭手纷纷列阵,他们开始弯弓向着天际,弓箭呈现四十五度的射击方位,这种射击是箭雨覆盖的射击。

“圣旨到!!!!!”

就在双方即将要开战的一瞬间,突如其来的一声尖锐的声音回响在战场上。

第一百六十章 幸运女神

中平五年,十月下旬。

雒阳。

天上在飘雪,今年的冬天来的很快,也很凶猛,才刚刚进入初冬的季节,雒阳城之中已经下了三场雪了,这一场雪更是从昨夜开始下,一直下个不停。

“公子,天凉了,多穿一件衣服,小心身体,可千万别生病了!”

西园军营,霍余从房舍里面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件披风,他是一个合格的秘书,他在文吏上尽心尽力,在生活上也很照顾牧景,看着牧景站在墙垣之下,他连忙把披风给他披上。

“中恒,今日张火的情况如何?”

牧景双手背负,目光看着外面的雪景,轻声的问。

他们一行人进入西园军营已经足足十日了。

这十日的时间雒阳倒是风暴之中平静下来,朝堂之上,随着天子罢免了好些官职,各方势力正在盯着这些官职,想办法安插自己人进去,自然就失去了对他一个少年的关注。

不过牧景始终有些坐立不安的,他在担心汝南,汝南的情况一天没有消息,他就一天不得安生,但是此时你此刻的他却只能安心等待。

这个时代可不是他那个时代,一个电话就能知道十万八千里之外的消息,从汝南到这里,八百里加急都要好几天的时间,消息传递太慢,想要知道情况,还需要等待。

相对来说,其实如今他更担心张火的伤势。

按照如今情况,他恐怕还要在雒阳城待下去,最少天子驾崩之前,他离不开雒阳,张火可是他立足雒阳城一个很大的生命保障,在雒阳这个地方,谁都靠不住,只能靠自己。

不过自从那一夜的血战之后,张火伤势反反复复。

他被两大高手夹击,外伤虽然看起来有些惨烈,可是更重要的是内伤,伤及了他的内腑,即使他能凭借着身上强大的元罡之力稳定了伤势,可是想要彻底驱除这些内伤,还需要一个岐黄圣手来调理。

这个人现在还没到。

“禀报公子,张统领的伤势目前还是那样,反反复复,时好时坏,早上还咳血了!”霍余道:“不过今日他的精神好了很多,他自己说已经恢复了三成的功力!”

“你按照太医之前开出的方子,再去给他抓一副药!”

牧景想了想,道。

“诺!”霍余领命而去。

这时候景平商行的执行掌柜孙郝迎面走过来,躬身行礼:“孙郝拜见大掌柜!”

“此地非商行,无需多礼!”

牧景摆摆手:“我交代给你的事情办的如何了?”

既然想要在雒阳立足,有些事情需要未雨绸缪。

“禀报大掌柜,事情已经办妥!”

孙郝回答说道:“我这些时日在东市,南市,金市,洛市,好些市集都已经租借了一些商铺,只要收拾收拾一下,就能使用,不过大掌柜还没有告诉我,这些商铺的用处,所以在这些商铺装饰方面,我还没有开始准备!”

“这个我亲自来弄!”

牧景双眸微微眯起:“对了,目前商行宅院哪里的情况如何?”

“烧成一片废墟了!”

孙郝苦涩的道:“恐怕需要推翻重建了!”

“那就重建!”牧景沉声的道:“商行不可能一辈子困在南阳,困在荆州,行商就要行天下商,我们在京城必须要有一个立足的地方,重建或许还能按照我们自己的意愿修建,这点财帛,我们省不掉!”

“是!”

孙郝点点头:“我已经开始安排人去忙碌了!”

“那就好!”

牧景知道这些事情孙郝能处理好,这个景平商行的执行掌柜能力不错,有独当一面的能力。

“接下来,你准备返回南阳了?”牧景问道。

“是!”

孙郝点头:“既然牧帅即将要主政南阳,这也是商行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张恒准备入住宛城,倾尽商行之力,背水一战,我得回去帮他!”

景平商行的消息可比南阳人快的过,如今圣旨还没有到南阳,但是他早已经派人通知了张恒,张恒的魄力比他还大,得知消息之后,准备倾力一搏。

当然他想要离开雒阳还有一个原因。

这里太危险了。

那一天的晚上,他都差点葬身在火海之中,带来的商行之人也大多数丢命,活着的只剩下几个了。

他有些被吓破胆了,所以不太敢在雒阳这个地方继续待下去。

“去吧!”

牧景道:“商行是事情,你们放手去做,资本的运作不能单单靠看书的,需要实践,大胆的去实践,找到一条能让商行壮大的道路,就算天塌下来,还我顶着!”

“是!”孙郝的信心更大了。

……

又过了三天时间。

牧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一个人盼来了,这是一个英俊白皙的让所有人都嫉妒的少年,他带着两个护卫,还有十余个随从,风尘仆仆而来,进入雒阳之后,马不停蹄的奔向了西园。

“火叔,你的经脉之中有一股极热的劲力!”

女扮男装的张宁坐在塌前,把脉之后,俏眉竖起来:“另外还有一股寒意浓郁的劲力,寒热冲撞之下,反而让你的五脏六腑都受创,所有你越是运功就越是引发五脏六腑的伤痛,无法驱除这两股力量!”

“伤我的是游侠袁古,此人的剑法带着炽热之气,另外还有一人,善用短枪,招式很阴险!”张火道。

“火叔放心,此伤虽难治,但是也不难!”

张宁自信的道:“给我一个月时间,就能让你恢复如初!”

“我自然相信殿下……咳咳!”张火咳嗽了两声,一丝血丝沿着嘴角而下。

“看来伤势比我想象之中要严重一点!”

张宁皱眉:“之前还想慢慢调养,但是现在不能等了,只能用一些险招了。”

她转过头,对着跟着自己而来的一个灰色长袍的大汉说道:“忠叔,你能推宫过血吗?”

“殿下,这位是……”

张火虽然功力受创,但是灵知并没有损伤,他敏锐的感觉眼前的陌生大汉的功力远远在自己身上,他有一种预感,即使他全盛时期,也不是此人的对手。

“火叔,你盘膝坐起来,脱去上衬,不要想太多的事情,保证灵台清明,气沉丹田之中!”

张宁嘱咐说道。

张火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灰袍大汉之后,没有再说什么,盘膝而起。

“他的功力不如我,应该没问题!”

灰袍大汉四方脸,双眸似铜铃,鼻梁挺拔,声音低沉,道。

“那劳烦忠叔给我叔父推宫过血,这样我才能更好的下针!”张宁道:“为他驱散体内的炽热之气和寒劲之力!”

“好!”

灰袍大汉走上去,盘膝而坐,元罡运行手心,沿着张火的经脉而入。

推宫过血这是很耗费功力的。

但是灰袍大汉却游刃有余。

“他的功力居然在张火之上?”牧景站在旁边,很是意外的看着这个灰袍大汉,很陌生,没见过,张宁从哪里招来这么一个大高手啊。

张宁迅速下针,以针劲穿透张火的经脉。

半个时辰之后,张火吐出一口浴血,整个人仿佛有些虚脱了,但是眉宇之间气色倒是好了不少。

“半个月之内不许动气!”

张宁开药,让人去抓药,让后嘱咐说道。

“嗯!”

张火沉沉的睡过去了。

……

“你来的挺快的!”张宁走出来之后,牧景才开口,他其实是有些羞愧的,张火随着自己来京城,却差点战死。

“我如今就剩下这么一个叔父,接到你的信函,他受伤了,我自然要快马加鞭的赶来!”张宁撇了一眼牧景,幽幽的道:“看来你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连叔父都伤成这样!”

“还没死,已经也算是活的不错了!”牧景苦笑,迫不及待的想要问出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对了,汝南情况如何?”

“你放心!”

张宁道:“我出发之前,牧帅已经开始撤兵回南阳了,圣旨之下,汝南军自然不敢阻拦,况且他们就算想要阻拦,也阻拦不住,如今拿着圣旨的牧帅,做事情可不会畏首畏尾,要是真打起来,他们汝南军可要大吃亏!”

数日之前,圣旨及时来到,算是平息了一场几乎要几十万人混战的战役。

手握圣旨,正名天下,封侯拜官,牧山算是吐气扬眉了,手中还握着十万大军,虽然不会在畏惧汝南军,而汝南军也投鼠忌器之下,不敢开战。

事情就这么平息下来了,牧山开始撤兵南阳。

汝南军只能眼睁睁的把一头暴熊放回南阳。

“那就好!”

牧景算是松来一口气:“总算安心了!”

“可牧帅不太放心你!”

“有得有失,质子之事本来就是始料不及的,但是既然想要拿下南阳,就要付出代价!”牧景道:“不过在这京城之中,实力还是有些弱!”

“所以我给你送来一个高手!”

张宁指着身后的灰袍大汉,脸上有一抹顽皮的笑容,她的嘴角微微扬起,月眉弯弯,很是可爱的说道:“忠叔答应我帮我做一件事情,我让他保护你一年时间!”

“在下牧景,还没请教!”牧景眸光一亮,这张宁还真是雪中送炭,给他送来一个大高手,他的目光看着灰袍大汉,走上去,行礼之后,问道。

“黄忠,黄汉升!”

灰袍大汉冷然的道。

“啊?”

牧景闻言,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就楞了。

这名字,他太熟悉了吧。

黄忠?

黄汉升?

刘备的五虎上将?

天上掉馅饼了!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运气不知不觉已经开始眷顾他了,他的目光定眼的看了看女扮男装的张宁,良久之后,道:“你还真是我的幸运女神!”

第一百六十一章 阅兵 (补更,10/20)

牧景还真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大的一个馅饼从天而砸下来了。◢随*梦*小◢.1a

黄忠。

这可是黄忠。

历史上蜀汉的五虎上将之一,老将黄汉升,同时他也是三国无数的战将之中最让人感到惋惜的一员猛将。

说惋惜,那是因为他的上半生籍籍无名。

这是一个冷兵器时代。

在这个时代,武艺就是最好的本事,一个人就算没有脑子,傻成白痴,只要他有一身出类拔萃的武艺,都会受到无数人的奉承和招揽。

而一个人的武艺,最强盛的永远是壮年时期,这个时期的武者是气血最强,体魄最刚,如同一轮太阳升起,走过了朝阳,距离西落还有时日,正是烈日横空的时期。

而黄忠,他的惋惜,就是在他最巅峰的这个士气,却籍籍无名。

历史之上,一直到年过花甲之后,他才爆出自己一身超凡的武艺,成为了蜀汉之中,以勇猛著称的五虎上将之一。

而他的籍籍无名并非他无能,有人说黄忠能在年迈之后还能和关羽交战,他在壮年的时期,武艺决不在三国第一武将吕布之下,但是他性格运道所致却让他蹉跎大半生。

过于淳朴的人,在这个世道被称之为傻,正所谓学好文武艺,买与帝王家,你有一身的武学,却始终没有让人知道,也没有战绩,自然不会有人三顾茅庐请你出山。

另外就是运道,一个人的成就,七分本事,三分运道。

历史上的黄忠前半生的运道的确不太好,早年丧妻,独子却一直患病,舍弃一身官职,走南闯北的带着儿子求医,最后却依旧保不住唯一的血脉,心灰意冷之下,也不太在意功名利禄

建安年间,黄忠才开始追随刘表,但是他一无家世,二无声望,三很少展露武艺,自然不得刘表器重,最后只能更在刘磐的身后。

一直到投降刘备,才开始出人头地,但是那时候他,已经是将近花甲之年了,无论血气还是武艺都有些退步,然而即使如此他依旧能和关羽打成平手。

牧景怎么也想不到,如今正是三十多岁,正值壮年时期的黄忠,阴差阳错的投在了自己麾下,成为了自己的护卫。

这还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牧景迫不及待的想要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直接拉着张宁找个小角落窃窃私语起来了。

“殿下,你是怎认识黄忠的?”

“就这么认识了!”

“他为啥愿意听你的啊?”

“我帮了他,他自然也要小小的回报我一下,难道不对吗?”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牧景道:“说的详细点!”

“我救了他儿子!”张宁这才详细的把事情道来:“然后他感恩,就答应无条件的替我做一件事情,我想想,你在京城也很危险,就顺嘴应下来了,然后把他带来了京城。”

这应该是牧山率军进入平舆城没有几天的事情。

张宁去城中买药材,在大街上捡回来一个昏迷的小男孩,并且把他带回了军营,这个小男孩因为身患心绞痛之病,突然发病,大人不在身边,才晕倒过去。

张宁乃是岐黄圣手,有菩萨慈悲的心肠,遇到这种情况,自然要极力的出手医治,这病是她从来没有见过了,也引起了她一个医着的兴趣,她为此耗费了自己珍藏了好些年的名贵药材,虽最后没有彻底根治病灶,但是也舒缓了病症,保住了这个小男孩的性命。

不过没有过多久只有,突然一个壮汉就单刀匹马杀入了景平营,景平营五大军侯联手,挡不住三十回合便已经落败,数百精兵列阵,却被踏马而破,最后还是用巨弩和弓箭形成军阵,才压住了这个壮汉。

这个壮汉自然就是黄忠。

而张宁救回来的男孩就是黄忠的独子,黄叙。

黄忠这些年走南闯北,带着一个独生子,就是为了能治好他的病,他听说汝南有一个神医,就带着儿子来了汝南,但是刚逢汝南爆发战乱,神医没找到,还被困在平舆之中,盘缠用尽,一文钱难倒英雄汉,生性较为淳朴的他也不会行鸡鸣狗盗之事情,唯有以苦力短工赚钱,为儿子抓药,却没想到一时之间没看好儿子,让儿子丢了,他找了好久,才从行人打听,儿子被一个一队兵马带去了军营,心急如焚之下,他独闯景平营。

景平营可是当初跟着牧景血战无数的精锐,虽然无人能挡得住他,即使陈到亲自率领数百精兵形成军阵围困,都被他破阵而入,可是景平营终究数千兵马,还增添了大型床弩和数百人的弓箭手,在围攻之下,奈何不住他,但是也把他困住了。

待他说明缘由之后,张宁把黄叙带了出来。

张宁能救黄叙,这对黄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他豪气爽快,当场认错,而且他虽暴躁闯营,但是下手有分寸,只伤了不杀,倒是没有造成很大的损伤,在加上他过人的武艺折服了景平营的不少将士,倒是让这事情变成了他扬名之战,还惊动了牧山。

牧山听闻居然有人独闯景平营而毫发无损,心血来潮,亲自举锤来战,两人激战一百回合,牧山却最终落败,让他大为惊讶,他没想到此人居然能击败自己,心中甚是敬佩,亲自来请,可黄忠只在意黄叙,只有张宁能稳得住黄叙的病情,所以他一心更在张宁身边,牧山无奈,只好放弃这一员悍将。

也幸好牧山最后没有能请得动黄忠。

不然牧景可没有资格和他老子争人才,要知道他老子现在可是南阳太守,还是一个有侯爵之位的南阳太守,有点本事的人都倨傲,不会投靠他这个小咖,只会对牧山臣服。

“殿下,你对我太好了,小生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牧景自从见到张宁之后总感觉世界很宁静,京城的烦恼仿佛都销声匿迹了,心情大好之下,他开始有些口花花的说道。

“滚!”

张宁习惯了牧景的调戏,懒得搭理他,只是给了他一个白眼,那一瞬间的风情,牧景都有些挡不住。

接下来的数日时间,张宁在忙着给张火调理身体,而牧景自然就开始和黄忠这一员必须要保护他一年时间的近卫套套近乎起来了。

“忠叔,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有五!”

“忠叔,你的武艺在天下能排前几了!”

“天下英豪多不胜数,我区区武艺,不足挂齿,岂能言勇!”

“忠叔,你善于何种兵器?”

“我自幼开始练刀,也曾经习过一些箭法,另外对剑法也颇有研究,为了融汇自己所学,我还曾经和一个游侠练过枪法……”

“忠叔,你学过兵法没有?”

“少年时,曾读书,奈何家贫,只是读过一些启蒙书籍,并没有涉读兵法之书!”

“……”

牧景死缠烂打的本事不错,黄忠言出必行,他既然答应了张宁就把牧景当成了保护对象,对于牧景的态度也不是很阴沉,有问必答,两人之间关系拉近了不少,不至于还是一个陌生人。

……

十月底,距离十一月没有两天时间了,天子突然下令,把牧景召到了平乐观。

平乐观并非一个道观,而是就在西园隔壁的一个宫苑。

西园属于屯兵之地,而平乐观却属于宫城上的一个开阔广场,这一天在平乐观之中不少朝臣入座,宽敞的广场之上一营一营的兵马列阵,很是壮观。

高台之上,龙撵之下,天子骑在一匹高大战马之上,身披黄金战甲,腰间别着一柄长剑,威风凛然。

“公公,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牧景看着这场上的大军,有些皱眉。

“今日陛下要在平乐观阅兵!”

这个宦官低声的说道。

“阅兵?”

牧景闻言,一下子想明白了。

天子这是要大摇大摆的告诉全雒阳的人,在这雒阳城之中,除了世家豪门统掌的南军,大将军何进掌的北军,他也有一支可以为之抗衡的兵马,西园八营。

“臣,牧景,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被宦官请进来,见到天子之后,连忙俯跪行礼。

这古时代的礼数,他很讨厌,动不动就下跪,可是没办法,入乡随俗,他如今如履薄冰,可不能让人抓住了一丝一毫的把柄。

“龙图,伤势康复了如何?”天子低头,目光看着牧景,和蔼的笑着问道。

“多谢陛下关心,臣已无大碍!”

“那就好!”

天子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已经伤好了,那就尽快归职,造印监的官署朕已经开辟出来了,蔡邕说的东西,朕很期待,但是你如果要是做不出来,那你欺君之罪!”

“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

牧景自信的说道。

“龙图,你看今日的朕,可威武!”天子有些意气飞昂的问道。

“威武!”

牧景回答说道。

“那朕上得了战场吗?”

“陛下之威武,自然上得了战场!”

“何进大将军,朕若是将军,该如何立名?”

自古以来只有将军想到皇帝,还没有皇帝想要当将军,可想而知天子对何进的不满已经是到了一个极限了。

“无上将军!”牧景脑海之中灵光一动,拱手说道。

“哈哈哈,说的好,朕就是无上将军!”

天子得意的大笑起来了,策马而出,反手拔剑:“朕已无上将军之名,传令蹇硕,西园出击!”

“陛下万胜!”

“陛下万胜!”

西园八营,虽然建立不过数月,但是有天子征召,宦官财力,发展的很快,兵马将近三万有余,缓缓入场,列阵交错,声势浩浩荡荡,即使朝臣也不由得为之而动容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会枭雄

阅兵还在进行之中。

其实所谓的平乐观阅兵就是一个天子对着朝臣耀武扬威过程,他把西园八营全部拉出来遛一遛,展示一下自己的胳膊是不是足够的粗壮。

不过这么简单的炫耀却得到了一个很好的效果。

“西园八营,虽建立不足半载,可是如今看来,气势甚是不凡,颇有战力!”大将军何进高居群臣之首位,目光栩栩如虎,看着校场上的各营将士,神色微微一沉:“可这兵权却掌控在阉奴手中,有违可惜,陛下如此行事,把某大将军放之位何在也!”

兵权是他何进安身立命的依仗。

但是现在,这个依仗渐渐的好像要失去作用力了,他是当朝大将军,天下兵马的掌权人,可如今却被一一制衡,京城之中有西园八营,南阳哪里还有一头暴熊手握十万大军,这都让他很不安。

最重要的是天子如今是越来越不信任他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就会对他下手。

“兄长莫急!”

车骑将军何苗低声的说道:“宫里面的太医传来一些消息,陛下这个月已经三次昏厥过去了!”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天子的身体已经出了状况,距离大限恐怕也不远了。

“立太子的事情,可有进展?”

何进神色一震,目光看着何苗,低声的问道。

只有把刘辩扶上位,他才能继续掌这滔天的权力,若是刘协上位,恐怕何进将会有灭门之祸,自古权臣无善终,只有权力才是保住性命的根本。

他绝不会愿意放弃手中权力。

“目前还没有消息,朝堂之上的一些人也在摇摆不定,而陛下恐怕意在皇子协!”何苗道。

“自古长幼有序!”何进冷笑:“此事乃是关乎天下,轮不到陛下一个人自作主张!”

不是天子说立就立,这太子之位,岂能独断。

“兄长慎言!”

何苗闻言,心中一颤,连忙看看左右,周围没有多少人,他低声嘱咐说道。

“哼!”何进收敛情绪,冷哼一声,安坐下来,继续观摩阅兵,心中却在盘算着是不是该发力把皇子辩送上太子位置去。

另外一边,司空和太尉并肩而坐,目光看着前方的西园八营,他们的心中都有些涟漪。

“陛下如今有了西园八营作为依靠,日后恐怕更加的肆无忌惮了!”当朝司空袁逢的神色颇为阴沉:“此非我士族之福也!”

“阉奴势大,唯有退避锋芒!”

袁隗淡然的道:“幸好本初独掌一营,我等也不算是危险!”

“说的也对,有本初在,西园兵马或许还有机会能从阉奴手中拿过来,对了,汝南的事情如何?”袁逢想了想,把这事先放下,沉声的问道。

“我们小瞧了高望那厮,我已经在路上派遣了三拨死士拦截,始终都没有拦得住那厮,圣旨比我们想象之中还要快到了汝南,袁胤无奈,只好把牧山放出了汝南!”

袁隗闻言,神色不变,目光看着场上的阅兵,底下却压低声音回答说道:“牧山也算是识相,他得圣旨之后,立刻撤兵南阳,没有在汝南逗留,也不敢占据我汝南城池,九江军也在数日之内,撤回九江了,汝南我们算是收回来了,趁着这个机会,我也准备派一些士子去汝南各县城任职,可是黄巾之乱被平服的太快了,汝南各地豪族乡绅反应也快,他们早已经开始上奏候补一下职务,公路的谋划虽有些成效,不过我们收获不大!”

“可恶的牧山,坏我儿大事!”

袁逢长叹一声:“算了,汝南毕竟是汝南,丢不了,得慢慢来,不能把一些地方豪族逼得钛太近了,如今更重要的是把皇甫嵩给拉起来,西凉又乱了,陛下派遣了皇甫嵩董卓去平叛,董卓毕竟是何进的人,与我等无益,让皇甫嵩掌兵权,方有利我等!”

“嗯!”

袁隗点头,表示认可:“此事我会与关中世家商议!”

一场阅兵之下,天子算是耍尽了威风,出尽了风头,也振奋了皇族天威,而一个个朝臣们被这一幕震慑之后,却在底下却各自盘算自己的心事。

一直到傍晚时分太阳下山,才结束了这一场阅兵。

阅兵之后,天子没有再召见牧景。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中平五年的十一月,十一月的雒阳城有些冷,雪在飘,风在萧,寒意阵阵透人心。

这时候赵忠传来消息,西鄂侯府已经修筑好了。

这也代表牧山入住南阳的事情已经是尘埃落定,日后牧景在雒阳也不需要太过小心翼翼,毕竟有些人也要考虑一下稳坐南阳之后的牧山带来的威慑力。

牧景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西园,入住西鄂侯府。

这一日,风雪在天。

牧景在西园的军营里面走走,他明日就会正式入住西鄂侯府,在这之前,他的把一些事情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却想通透,不过思绪总是有些堵塞,于是他开始在雪中散步。

走着走着,他不知不觉之中已经离开上军营的营盘,走入了一个陌生的军营。

“这是……”

牧景突然抬头,目光看着远处了兵马正在风雪之中的操练。

看其之番号……

典军营。

西园八校尉之中,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典军营的校尉应该是那一个三国第一人,千古枭雄,未来将会雄踞中原的绝世霸主,曹操,曹孟德。

“何人,擅入我典军大营者,杀无赦!”

这时候营门之中,数个精锐士兵左右而出,拦住了牧景。

“不好意思,走错路了,我马上离开!”

牧景连忙躬身道歉,转身离开。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营盘之中,青年长袍,腰配长剑,龙行虎步,笑吟吟的说道:“兄台既然来了我这典军营,何必这么赶着走呢?”

“拜见校尉!”

几个将士连忙对着青年赶紧行礼。

“你们都退下吧!”青年摆摆手,让将士退下。

“诺!”

几个将士连忙退去。

“这声音?”

牧景回头,目光看着那个才三十出头的青年,这声音让他感觉很熟悉,而这个青年的身影他看起来也颇为熟悉。

很快他就想起来,在哪了见过了。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深冷的笑容,心中冷笑:“是他?”

“在下典军校尉,曹操,曹孟德,见过牧公子!”

青年走上来,拱手行礼,这是一个文人之礼。

这是青年第二次见牧景。

第一次是在夜幕之下,看的不是很清楚。

他的目光仔细的打量了一下。

“原来是典军校尉!”

牧景闻言,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容,笑容有些森冷:“我还不知道堂堂一个典军校尉,掌典军营将士的主将,却是一个藏头露尾的凶徒,失敬失敬!”

他来到这个时代,最想要见一见的,就是历史上的这个大枭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曹操。

但是更让牧景想不到的是事情,他不是第一次见曹操,这是第二次,第一次,他们相遇而不相识。

曹操就是那一夜想要杀他的人,那个唯一一个能杀到他面前,几乎把剑插入了他的胸膛之中的人,让他恨得牙痒痒。

“牧公子好眼神!”

曹操闻言,面容镇定,但是瞳孔有些微微变色,连手都不自觉的放在的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他知道,牧景已经把他认出来了。

这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那一夜,袁绍提议杀了牧景,他没有反对,大将军下令他选择也亲自上阵去格杀牧景,最后却因为一场大火无功而返,颇为有些遗憾。

不过他对于这个在紧要关头居然胆敢**,以同归于尽的狠辣逃得一线生机的少年,算是记住了。

“我向来对想要杀我的人都不会忘记,哪怕只是听过一次的声音,看过一次的身影,都会牢记在灵魂的深处!”牧景沉声道:“曹孟德,我记住你了,若有机会,定当奉还!”

他对曹操本来是很有兴趣的,甚至有靠往的意思,毕竟这一尊可是未来了中原霸主,算是三国最大的大腿。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了。

牧景绝不会容许任何一个想要杀自己的人,哪怕这个人也曾是自己敬仰的。

“我们不过只是各为其主而已!”

曹操声音冷沉,幽然如冰。

“好一个各为其主!“

牧景微微眯眼:“我们的主,不都是当今天子吗?”

曹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

他忠臣。

也是权臣。

更是一个不可一世的枭雄。

他挟天子以令诸侯,一次次肃杀宫闱,杀的汉献帝身边的人鸡犬不留,把汉献帝摆在了傀儡的位置数十年,可是在孙权和刘备都相继当了皇帝之后,他始终只是大汉魏王,这一辈子始终是汉臣,他不是没有机会,他只是一直没有走出那一步。

“当然!”

曹操毫不犹豫的回答:“谁敢对陛下不利,我自当举兵伐之!”

“我明白了!”

牧景淡然一笑:“孟德兄是认为大将军才是汉室忠臣乎?”

“难不成龙图兄认为,靠着那些宦官阉奴来保举我大汉江山吗?”曹操反问。

“道不同,不相为谋!”

牧景转身而去。

“好一个少年!”

曹操看着牧景的背影,森冷的杀意盈盈而出。

第一百六十三章 登堂入室

中平五年,十一月,七日。

雒阳城中。

南宫的宫城之南,城池主道的正阳街之上。

正阳街是横贯雒阳的纵横大道之一,贯通城南城北,自正阳门而入,直入北宫的宫门之上,是整个雒阳城之中最为富贵堂皇的一条街道。

因为这条街道的两侧的府邸,皆为达官贵族的府邸,而最新落成的西鄂乡侯府邸也是坐落在这条街道之上。

府邸之前,两个石狮,雄武壮观。

走进去之后是一个朱漆大门,大门很大,足够数十日并排而入,左右是两个小偏门,过门之后,就是正院,正院之后左右和后侧还有七个进出的院落,这里的房舍加起来约莫近百,能容纳近乎七八百人入住,占地将近十亩地。

最奇怪的是地理位置。

天子的安排让人多摸不透。

这条街道本身就是一条富贵街道,东汉立国将近二百年,非刘不封王,但是封赏贵胄爵位叠起来能让雒阳城都容纳不下,而大部分的贵爵都在这条街道上,随便拉出一个宅院不是侯就是公。

可是在西鄂乡侯是一个乡侯,这在汉朝来说,应该是很尊贵的爵位了,汉爵二十等,王爵公爵只能封皇子,而王爵之后,就是侯爵,侯爵分为关内侯,列侯两种,关内侯只有侯爵之位,并没有封邑之赏,而列侯才是汉朝含金量最重的爵位,列侯有三等,县侯,乡侯,亭侯。

牧山是西鄂乡侯。

位列第二等侯爵之位,按道理应该是正阳街西面府邸之中位列前茅的,但是这个侯府却立在了东面,东面基本上都是高官府邸。

左边是一个司空府,右边是一个司徒府,隔着不远哪里就是大将军府邸,在走走就是尚书府

这样的安排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要知道他们一个个都是虎狼,天子这简直要把牧景这小身板送进虎口狼穴之中。

不过木已成舟,牧景也没办法推脱。

天子赐,不可退,哪怕他很不爽,甚至感觉承受不住,最后也要咬着牙承受,雷霆雨露皆为君恩,他虽然选择了臣服朝廷的道路,就要走到底。

“好雄伟的一个府邸!”

“好大的庭院!”

一个个将士们走进了这府邸之中,仿佛有些土鳖进城的感受,这京城之中的庭院,就是与众不同,让他们叹为观止。

“谁曾想到,我们也能在京城住上这样的府邸!”

赵平驻扎拐杖而入,不禁发出了感叹的声音。

他们昔日追随渠帅牧山,落草为寇,图个生存而已,经常有一顿,没有一顿,还真的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也会当上贵族,能住上豪宅。

“可惜的雷公!”

他有些怀念老兄弟了:“他昔日曾言,要凭掌中刀,手中剑,住上最豪华的宅院,娶一个最漂亮的娘们,只是他不曾见到如今的光景啊!”

“我们总算是在雒阳城站稳脚步了!”

牧景一袭白袍,昂然而立,站在门口之上,抬头仰望,看着那西鳄乡侯府的牌匾,心中算是沉了一口气下去。

为了走到这一步,他可是煞费苦心。

中间历经了多少磨难,不算在汝南的大战,出生入死,九死一生,单单是在这里雒阳城之中,他就已经险死还生还几次了,总算没有苦心白费。

有了这个出身,日后他们牧家父子算是彻底的脱离了昔日的流寇身份。

在东汉末年的时代。

他们登堂入室了。

“圣旨到!”

这时候宫里面来圣旨了。

“臣牧景,恭迎陛下旨意!”牧景转身,俯首跪下,双手供过头,接领圣旨。

“恭迎陛下旨意!”

牧景身后的人皆然下跪,入乡随俗,哪怕张宁,此时此刻也不敢摆谱,毕竟这是雒阳城,这是京都,他们心中对当今的陛下在如何不敬,对大汉的朝廷再如何厌恶,也不会那自己的性命来摆谱。

“世子,这个圣旨陛下只给你一人看了,老奴就不念了!”

这一次来宣旨的居然是张让。

这可是十常侍的老大,能让他亲自来宣旨,那可是一件不简单的事情了,这也让牧景的心中微微一沉。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牧景双手领过圣旨。

“世子!”

张让称牧景为世子,是因为他是牧山独子,这西鄂乡侯府早晚要传给他的,他自然就是世子了,张让道:“陛下还让我送来了上好的蜀川锦绣百匹,北方良马五十匹,宫廷家具一套,长弩十套,弓箭五十套,以恭贺世子入府!”

“臣,谢陛下隆恩!”

牧景心中一颤,躬身领恩。

“陛下如此厚待,日后世子可要好好的为陛下办差!”张让笑眯眯的道。

“定当如此!”

牧景唯唯诺诺诺的说道。

“那老奴这就回宫复之陛下了!”

“中恒,送张常侍大人!”

“诺!”

霍余连忙上前,手中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悄然的递上去。

这些宦官就是一个个吸血鬼,不给也不行啊。

“嘿嘿,上道!”

张让看着牧景的眼神越发的柔和起来了。

自古宦官难登大雅之堂,他们的心灵是扭曲的,他们只能以钱财来丰富自己的念想,所以自古以来,宦官都是贪的。

送走张让之后,众人入府,一些宫里面送来的东西纷纷被引入府中安置,众人开始忙碌起来了,必然是新府入住,都挂着大红灯笼,热闹腾腾的。

张宁看着牧景站在长廊边,对着圣旨沉思,便迎了上来。

“这圣旨说的是什么?”

“自己看!”

牧景对于张宁是没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这天子对你可真是期望太高了吧!”张宁笑吟吟的说道。

监视司空府。

监视大将军府。

难怪西鄂乡侯府建立在这个位置。

这是好差事。

“他是病急乱投医!”

牧景眯着眼,沉声的道:“估计他知道自己的大限不远了,想要在这有限的时间之内,瓦解大将军的兵权,扫出袁氏的威胁,为新天子继位留下一个太平的朝廷!”

按照历史,天子没有几个月的岁月了,他一死,这天下必然就要乱了,他应该也是知道自己扛不住多久了,所以准备在死之前来一次大清扫。

为新天子的继位扫清障碍。

可是哪里有这么容易啊。

“天子要驾崩了?”张宁闻言,月眸闪亮。

她的父亲,东汉第一反贼,这一辈子最大的敌人恐怕就是当今天子了,如果天子死了,她倒是很高兴,最少能告慰父亲的在天之灵。

“我可不想他死的这么早!”

在张宁面前,他不用小心谨慎的说话:“如今父亲在南阳还没有站稳脚跟,想要站稳脚跟,统帅各个县城,操练精锐兵马,拥有自立诸侯的实力,起码要几年的时间,如果天子现在驾崩了,天下必乱,我们哪有时间沉淀!”

“要不我去帮帮他!”

张宁对自己的医术很有自信,宫里面的太医她可一个都不放在眼中,病入膏肓的人,救也许是救不了,但是延寿一下,她还是有方法的:“父亲倒是传了我一些太平秘法,能激发人的潜在的力量,让他多活一些时日!”

“不行!”

牧景立刻摇头:“你可不能暴露,你的身份是死穴,暴露了这雒阳城都会翻天,我已经是雒阳风云的中心,很多人的目光都盯着我,你只要露头一点点,底细就会被人查翻天,届时谁也救不了你!”

“公子,太学送来了贺礼!”

霍余从外面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盒子,禀报说道。

“太学?”

牧景有些意外,自从他进入西园之后,被烙上了阉党的烙印之后,士林之人,基本上是不会与他来往了,哪怕最简单的问候都几乎没有。

他打开了木盒,里面就一本书。

论语!

他翻开了这本书,上面有很多注解,这飘逸的字体他认识,是蔡邕的飞白体,独一无二的字体,就算旁人想要模仿,都难的其之精髓意境。

“蔡邕就是蔡邕,当世之大儒,心胸之宽广,天下难得!”

牧景长叹。

论语是读书人的开始,蒙学之后,首读的是论语。

蔡邕并没有因为他烙上的阉党之名,而撇弃他,而是一如既往的把他当成那个敢闯入太学,与他谈判的少年,也是在提醒他,不管身上背负什么样的名,做人最重要是不忘初心。

隔着西鄂乡侯府的大门不远处。

司空府。

府邸之中,一个院落,袁绍和曹操对坐而饮。

“沐猴而冠,贼终究是贼,永远不可能成为朝廷贵胄!”

袁绍听着隔壁的嬉闹声,神色微冷,手中酒盏,一饮而进。

“本初兄不必恼火!”

曹操淡然一笑:“他们想要登堂入室,没有这么简单!”

现在的他们,并非日后生死相对的一方诸侯,而是志向相同的好友,他们同有辅助大将军,稳住朝廷,报效天子的志向,更是十余年来了好友。

“可惜了南阳了!”

袁绍沉声的道:“自此之后,恐怕就成为了黄巾之窝!”

“这还要怪汝弟!”曹操冷笑:“若非他执意放纵,自信心太强,岂会有牧山之崛起!”

“袁公路虽然有才具,可是目光短浅!”袁绍摇摇头:“我劝不了他,伯父和叔父如今也信任他,也许是他更在意世家豪门的利益,前些时日,我和他意见不和,伯父已经有意将我流放河北,只是忌惮大将军之威而已!”

“本初兄之才具远远在其之上,司空大人也不至于如此目光短浅!”

曹操皱眉。

“世家门阀,嫡庶之间,即使是伯父,也难免其俗!”

袁绍愤愤不平的道。

那可是他的父亲,可是终究偏向了袁术,他不过只是一枚可用可弃的棋子而已,牧景的事情他办砸了,更让袁逢对他有些轻视起来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造印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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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天降大雪。

西鄂乡侯府邸。

“雒阳的冬天好像特别冷!”

内堂之中,牧景穿着一件单薄的浴袍,站在澡桶旁边,有热腾腾的热水气息氤氲,还感觉有些寒意彻骨。

“没见过练武的人如你一般怕冷!”

张宁站在旁边,调试水温,不断的加入药材,听到牧景的自言自语,很是鄙视,半响之后,才道:“衣服脱了,进去泡足一个时辰!”

牧景的武艺这些时日有些长进了,筑基也到了一个关键时刻,这些时日张宁正在用太平秘方的药材为他巩固血气,这种药材泡浴的方法是与他修炼的太平武经心法相辅相成。

“现在脱?”牧景一挑眉,露出了一个猥琐的动作。

“我有一针,可让人生不如死!”

张宁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根针灸所用的银针,闪闪发亮。

“我错了!”

牧景一下子怂了。

这小丫头片子可不好惹,又一次牧景招惹了她,结果让他来上一针,手臂足足麻了一个上午,那滋味,尝过一次之后,都不想来第二次。

最重要的是,这小丫头片子下针的时候还自言自语的说,如果在小腹下三寸的地方下针,效果更好,想想都不寒而栗。

张宁这时候才得意洋洋的笑起来,然后转过身去,走出屏风之外,然后才开口说道:“快脱衣服,进浴桶!”

牧景不敢耽搁,三两下把衣服扒干,然后跳进浴桶之中:“好烫啊,想把我煮了!”

“烫才有效果!”

张宁从屏风之外传来声音:“不许起来,意会神识,气沉丹田,尽可能的吸收这些药力,这可是我们太平道的秘方,单单是药材,一副就需要三十金,对你这种筑基的武者,效果特别好,不可浪费!”

穷文富武。

练武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夏练三伏,冬练三九,这还远远不够,还需要巨大的财力至此,比如营养,比如药材,非一般家庭能承受。

所以能在这个时代之中,脱颖而出的武者,要么出身世家豪门,要么就是天赋异禀。

江湖上很多游侠都会投靠一下世家豪门,缘由就是因为只有世家豪门才能支持他们的继续修炼下去。

“好烫,好爽!”

牧景闻言,只好在浴桶里面的叫喊着。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

他已经有气无力了。

从浴桶里面出来,他足足打坐了一个多时辰,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这太平秘方也不好承受啊!”

“你天资不好,只能如此!”

张宁道:“想要练武有所成,必须能吃苦,若是太平盛世,文可扬天下,可如今世道,处处危险,你若无武艺傍身,迟早吃大亏!”

“这倒是!”

牧景深以为然的点头:“这世道的乱,才刚刚开始,练武是必须的!”

说着他又来精神了。

迎着风雪,牧景在院落里面打拳,拳法之中氤氲着太平道的筑基心法,血气运转之下,被吸收的药力开始融入经脉之中。

“他这拳法有些特别!”

黄忠穿着长袍,站在旁边,眸光闪烁一抹精芒:“有易筋洗髓的功效!”

“我太平道老祖南华仙人传下来的筑基法门,自然非同一般!”张火的伤势也养的差不多了,他站在黄忠身边,目光同样看着牧景练拳。

武者筑基,修筑的是武道根基,武道的根基在与经脉骨络,能有洗髓易筋功效的筑基之法,天下也少见,这就是太平道的底蕴。

“传闻南华仙人已经突破了武道的至高境界,不知道可否是真的?”黄忠突然说道。

作为一个武者,他也游侠天下,自然听闻一些武道世界的传说。

南华仙人算是当今天下,武道第一人。

曾经有人说,南华已经打破了元罡境界,进入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武道境界,也有传说是这么说的,南华传艺张角之后,就已经坐化了,不过传说终究是传说,事实如何,没有人见过。

因为南华已经二十年不现世间了。

“不知道!”

张火摇摇头:“只有大贤良师才见过仙人,我们怎么有可能见到仙人,仙人早已经销声匿迹这世间!”

“可惜了!”

黄忠道:“没有机会仰望一下如此武道先辈,多少有些遗憾!”

南华仙人能被誉为仙人,那是因为他的武艺已经超出了凡人的境界。

……

接下来几天,牧景沉溺在练武之中。

虽然他的进展不是很好,力量和速度之上增加的不多,但是他感觉增强了不少的基础,还有体内的血气也巩固了不少,距离打出虎豹雷音,筑基大成的境界已经不远了。

如果可以,牧景是想要躲在府里面学文练武,可世事不由人。

他如今可不是一介白丁,他不仅仅是西鄂乡侯府邸的世子,一个被囚禁在京城的质子,还是一个有官职在身的人,作为一个秩俸六百石,堪比一县的县令的地位的官职,天子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此清闲。

过了十一日十五日之后,牧景正式开始了在大汉朝上班的岁月。

……

造印监。

这个官署在之前是没有的,是天子最近一个月才开辟出来的官署,而且并不受朝廷制衡,直属天子统领,至今为止朝廷之中也不知道这个官署是用来做什么的。

而且这一次天子可谓是雷厉风行,直接征辟了城西了一些房舍作为官署,然后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按照牧景的要求,从朝廷的一些工监里面挑选人才,完成编制。

整个造印监一共有二十多人的编制,上有监令,监令之下,就是监丞,然后就是主簿,监吏,小吏这些小官。

上午。

迎着风雪,牧景带着以黄忠为首,霍绍三人随后的四个护卫,走进了这个造印监的官署之中。

“吾等拜见监令大人!”

官署之中,众人已经接到消息,等候多时。

“诸位同僚,不必多礼!”

牧景笑着扶起众人:“牧景年幼,得陛下器重,添为造印监的监令,日后我们也算是同屋治事,若有不足之处,还请诸位多多照看!”

他年轻,必不得人心,需要以弱示好,徐徐图之。

“这监令好年轻啊!”

“看起来有些和善!”

“应该不难相处吧!”

众人的目光开始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牧景,他们都有感牧景的年轻,也开始揣摩牧景的品性。

“监令大人!”监丞作为副手,算是造印监的二把手,他笑眯眯的走上来,拱手行礼。

这个监丞也算是一个熟人。

他是一个很年轻的宦官。

刚刚好就是赵忠的义子,赵信。

天子多少都会用人来监视一下牧景,用他来监视牧景,也算是对牧景的一个信任,已经是很不错的结果。

“赵公公,我们又见面了!”牧景微微眯眼,玩味的道。

“是啊!”

赵信颇为感慨,之前他顶多就是认为牧景是想要靠上他义父大腿的商贾,可是没想到摇身一变,成了当今雒阳着手可热的贵胄,还以年仅十三岁,拿下秩俸六百石的官职,成为了整个朝廷最年轻的官吏。

“日后还望赵公公提拔!”牧景拱手行礼。

“监令客气了!”

赵信想起了义父在宫里面说的一些话,心中一突,连忙摆低姿态。

造印监的重要性,别人不知道,但是赵忠自然知道,他知道当今天子对这个官署给予的厚望,所以特别安排了他的义子来做一个监丞。

“这位是……”

“我是造印监的主簿,樊纪,字孟宇!”

“樊主簿,日后还请多多关照!”

“监令大人折杀我也!”

“……”

“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何职位!”

“在下左雍,字子旭,为造纸工坊的监工!”

“左雍,不知道和左伯可有关系!”

“左伯正是兄长!”

“失敬!”

“……”

“……”

一个上午的时间,整个造印监的官吏都在互相的客气和互相了解之中渡过了。

下午,牧景才开始正式的进入入职的流程。

造印监下面管理两个新建立的工坊,这两个工坊的存在意义重大,正如其名,造,是造纸术,印,是活字印刷术。

牧景就是用这个超出时代的发明,打动了儒门之中享誉天下名望的大儒蔡邕,最后让这一股清流的士族势力站在了自己的这一边,奠定朝廷上的胜局。

纸张已经出现很多年了,但是因为造价比较高,工艺比较难,所以西汉年间虽然很多人使用,并没有完全取缔竹简和布帛的使用,基本上还是以竹简和布帛而用。

一直到蔡侯纸的出现,才稍微的改变了一下这种情况,但是距离天下弃用竹简布帛,全数使用纸张,还有些距离,毕竟蔡侯纸的工艺还不够完善。

牧景在上一世曾经做过废纸回收再生的生意,所以在这方面的工艺也算是有些了解。

有一种造纸工艺能改变这个时代。

他恰恰好会。

这就是用竹子造纸。

这个工艺有些复杂,但是却代表着造纸术突破的一个里程碑。

至于活字印刷术,牧景完全是蒙的。

也不算是蒙的,他知道这个工艺的流程,但是没有学习过,没有去做过,能不能做出来,他其实把握不大,不过那个时候,想要打动蔡邕这等大儒,只能铤而走险了。

蔡邕果然心动了。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活字印刷术的成功,将会给天下带来多少的变化,那可是翻天覆地的一种变化,那将会是时代的前进,所以他即使明明对黄巾有些偏见,依旧选择了说服卢植王允等人,为牧山讲话。

这一项工艺是超越时代的,也将会打破这个时代对读书人的依赖,会冲击整个士林体系的平衡。

天子想要用这个工艺来打破士族的制衡。

牧景也想用这个工艺来建立自己在士林的声望。

所以造印监的建立,容不得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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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戏志才来访

十二月,寒冬岁月,风雪漫天,雒阳城已经变成了白皑皑的一片。

宫城。

“尚父,西凉的战况如何?“天子披着一件虎袄,站在长廊之上,眸光看着白雪飘下。

“回禀陛下,十一月的时候,西凉叛军已经开始围攻陈仓,陈仓之中,皇甫嵩和董卓率兵守城,董卓认为要出击,正面击溃凉州叛军,但是皇甫嵩却执意坚守不出,皇甫嵩是主将,如今朝廷大军坚守不出!”

张让鞠身站在天子背侧,禀报说道。

“那你认为,谁对?”

“奴婢不敢议论军国大事!”张让在天子面前永远都是谦卑而规矩的。

“无碍,朕让你说,你就说,这你如果连你都信不过,还能信何人?”天子沉声的说道。

“陛下,奴婢认为,皇甫将军并非一个怯战的人!”张让道。

“你不是一直和皇甫嵩颇为不合吗?”天子笑眯眯的说道。

“事关大汉江山,奴婢岂能为一人之过,而罔顾江山安危!”

张让义正言辞的说道。

“哈哈!”

天子大笑:“尚父果然是朕的忠臣!”

“陛下……”

“此事既然已经交给皇甫嵩去打了,那就让他做主,打赢了,他有功,打输了,朕砍了他的脑袋!”天子冷冷的道:“至于董卓,这个大将军的爱将,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陛下请明示!”

“皇甫嵩打赢了,下令让董卓交出兵权,去领并州牧,刚好并州需要一个州牧!”

天子幽幽的到:“如果皇甫嵩打输了,那就让董卓接了他的兵权!”

这两个,一个是世家门阀的顶梁柱,一个是大将军的何进的爱将,让他们鬼打鬼,对于天子来说,才是一件好事。

“奴婢明白了!”

张让浑身一颤,连忙点头:“奴婢这就安排下去!”

“不急,不能让他们有准备了!”

“是!”

张让面容严肃起来了。

“对了,造印监那边有消息了吗?”天子双眸之中爆出一抹精芒,栩栩闪亮。

“听赵信说,牧景最近都一直蹲在工坊之中,进展不错!”

张让道:“不过想要有成果,还需要时日!”

“朕如果还是时间,倒是能等得起,可是朕可能时日无多了,你还是要催促一下牧龙图,朕希望有生之日,能看到这一项工艺出世!”

“诺!”

“朕很期待!”

天子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道:“期待他牧龙图能把这士林搅得天翻地覆起来了!”

……

……

造印监。

造纸工坊。

“监令,这个纸张如何?”工坊监工左雍拿着一张新出来的纸张,有些兴奋,递给了牧景。

“不行!”

牧景揉了揉纸张,摇摇头,道:“不够达标,还是太粗糙了!”

“监令,这纸已经比往常的那些纸张好很多了!”

“比之左伯纸如何?”

牧景询问。

当今天下,最好的纸张,应该是左伯纸,左伯纸是青州东莱一个名为左伯的人造出来了纸张,此人以书法和造纸的技术扬名天下。

“应该还差一点!”左雍说道。

他是左伯的弟弟,也是一个造纸行家,一直效命朝廷,这一次就被征辟而来,成为造印监麾下造纸工坊的监工。

“那就是不行!

牧景道:“我们的纸,必须是天下最好的纸张!”

造纸初期,原材料基本上是破布和树皮,造出来的纸张因为工艺上的不完善,很粗糙,相对于一些文人来说,难登大雅之堂,所以一直没有成为主流。

后来蔡伦改革了造纸术,他用树皮、麻头及敝布、鱼网等原料,经过挫、捣、抄、烘等工艺制造的纸,这种纸,原料容易找到,又很便宜,质量也提上去了不少。

但是仍然无法改变如今使用布帛竹简的习惯,某一方面是习惯改变需要时间,另外一方面,纸张的工艺不足,造价相对来说还是有些昂贵。

牧景如今所用了是竹子造纸。

竹子的纤维硬、脆、易断,技术处理比较困难高,但是如果攻克了这道工艺,竹子制造出来的纸张就会质量就会越来越高,这代表着造纸术的巅峰。

“监令大人,我们已经尽力了!”

“尽力是不够的,要尽心!”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走上去,看着大缸里面的原浆:“打浆不行,这样的桨晒出来的纸张凹凸不平,太损纸张的质量了!”

造纸术一共就四个步骤。

第一,是原料的分离,就是用沤浸或蒸煮的方法让原料在碱液中脱胶,并分散成纤维状。

第二,是打浆,就是用切割和捶捣的方法切断纤维,并使纤维帚化,而成为纸浆。

第三,是抄造,即把纸浆渗水制成浆液,然后用捞纸器捞浆,使纸浆在捞纸器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

第四,是干燥,即把湿纸晒干或晾干,揭下就成为纸张。

任何一个步骤出现问题,都会影响纸张的质量。

“给你们三天的时间,重新打浆!”

牧景有些苛刻的说道:“我不管过程如何,我只在乎结果!”

“诺!”

官大一级压死人,左雍只能咬着牙点头。

离开造纸工坊之后,牧景进入了印刷工坊,这里面更加乱,毕竟造纸术已经有了一个根基,技术上攻克比较容易,可是你活字印刷术就太缺乏根基了。

牧景已经足足忙活了十来天,依旧只能弄出一个雏形。

印刷术发展其实也是一个历史。

首先是唐朝就出现的雕版印刷术,这种印刷术落后,印版不容易保存,还有印错的字很难更改,这都是一个个问题,不过即使是这种印刷术也撑起了整个唐朝的文化传承。

到了宋朝,才出现了活字印刷术。

如今牧景足足提前了一千年的时间,把活字印刷术弄出来,这本身就已经是作弊了,最关键的是,在这方面牧景还只是半桶水的水平,这就更加艰难了。

“拜见监令大人!”

印刷工坊的监工是一个年约五旬的儒者,他长的有些的老成,两鬓白发丛生,名为翟况,自称为墨家工艺的传人,可历史已经不可追及,有一点不可否认的,他在朝廷之上是一个赫赫有名的工匠。

“翟监工,今日的印版弄的如何?”

“还是太脆硬了!”翟况拱手说道:“雕刻的时候会碎!”

他见证了这一道工艺的诞生,对牧景已经是自身心的敬佩。

“那烧出来的陶瓷不能用?“

“恐怕不行!”

“换!”

牧景来回踱步,半响之后,才说道:“用胶泥试试!“

他已经记不清楚印版用什么材料才是最好的,在印刷工坊里面,已经尝试用了十几种材料去雕刻印版,但是效果都不好。

“胶泥?”

翟况道:”这倒是可以试一试,胶泥烧硬了,效果如何还不知道!”

“另外木材印版也不要放弃,继续尝试,尽量找到合适了木材,可以使用木材来做成不一样的印版,多方面尝试,小心去印证!”

“是!”翟况点点头。

牧景在印刷工坊待了足足一个下午的时间,他随着那些好几十个工匠不断的去尝试,亲自上阵,也拉出了不少低层工匠的心。

傍晚,牧景返回西鄂乡侯府。

霍余迎上来:“世子,有客人来访!”

“客人?”

牧景神色微微一动,倒是有些意外,他这西鄂乡侯府早已经被划入了阉奴党羽之中,在这雒阳城少有人愿意造访,所以这些时日清冷的很。

如今有访客,他倒是想要看看是何人。

他迈步走了进去,直入大堂之上,这时候的大堂之上一个白衣青年跪坐在前,已经恭候多时。

“志才兄?”牧景一看,神色一愣,面容之间有些吃惊了。

“龙图兄!”

来人正是戏隆,戏志才,他站起来,对着牧景,拱手行礼:“冒昧来访,还请见谅!”

“哈哈哈!”

牧景大笑:“我这个侯府向来冷冷清清,是个读书人都不愿意迈进来,志才兄赶走进这大门,已经是我牧龙图的荣幸了,可没有什么冒昧之说!”

“中恒,客人来了,赶紧上酒菜!”

牧景对着霍余吩咐,然后才做了下来,沉声的说道:“志才兄,不满你说,如今雒阳之中,可没有读书人愿意于我牧景交往,你还能如此待我,我心中颇为感激!”

他现在名声,狼藉无比。

“我能明白龙图兄的选择,只是始终不能释怀!”戏志才坦然的道:“阉奴误国,今之天下,早已经隐患丛生,若不能除起内患,如何安抚外敌!”

“志才兄如此想,亦无不可!”

牧景笑了笑,道:“只是志才兄认为这大汉内患,仅仅只是阉奴吗?”

“我并非不明事理,天下之患,岂会是一个个区区阉奴而已!”戏志才苦笑的说道:“只是今时今日的朝廷,早已经无从下手,能动了,也只有阉奴了!”

他是一个聪慧而看得明白朝堂的人,只是他也不愿意去面对这种结局而已。

“理解!”

牧景点头,道:“我若是被逼走到这一步,我也会如同志才兄的选择,走向读书人的一方,以清名扬天下,而不是投靠声明狼藉的十常侍!”

“其实我今日来,乃是有事相求!”戏志才沉默了半响,还是说出来了。

“志才兄不必客气,请说,若能帮,我自当尽力!”

牧景没有客气,很直接的答应了。

他现在并没有资格去招揽戏志才,毕竟他年幼不可信,声望全无,如何能让人才投之麾下,正所谓有才者,皆倨傲,他们心中的傲气,是需要向他们认可的明主而臣服。

不过他可以把两人之间的关系弄好一点,日后不是没有机会的。

“我有几个同窗,被蹇硕的人抓去了!”戏志才沉声说道。

他们颍川书院的学子在京城无根无底,被十常侍抓去了,只能等着收尸,能替他们出头了人基本上都是愿意看到尸体之后在发出声音。

他能求了已经求了,无奈之下,只好来试一试牧景的路子。

“什么原因?”牧景询问。

“议论朝政!”

“这段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罪名,看来他们是评论了十常侍的功过,而且激烈了一点,引起了这些宦官的愤怒,所以被抓了,多少还会收到一些折磨!”牧景想了想:“我可以试一试和蹇硕沟通一下,但是我和他之间只有数面之缘,蹇硕此人手握军权,有些粗暴横行,能有多少把握说服他,我说不准!”

“不管结果如何,今日龙图兄能能出手相救,我戏志才定然铭记在心!”

戏隆闻言,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真诚的说道。

“志才兄客气了!”

牧景连忙扶起他。

入夜之后,戏志才才离去。

张宁在这个府邸之中向来神出鬼没,她很快就出现在前堂之中:“牧龙图,你答应了这么爽快,是不是又在算计什么?”

“你偷听?”

“我乃是光明正大的听!”张宁撇撇嘴,示意她不屑如此:“说说,为何要答应他!”

“我乐于助人!”

“你骗别人可以,骗我,省省吧!”张宁冷笑:“这明显要和十常侍打交道,往日你避都避不及,怎么会送上门去,你肯定有所谋!”

“呵呵!“

牧景讪讪一笑,然后道出缘由,道:“如今的我,和十常侍之间算是蜜月期,天子认为我还有价值,十常侍就不会对我怎么样,而对我来说,只是和十常侍打一个交道而已,如果能得戏志才的一个人情,这生意绝对是有赚无赔!”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一

牧景既然已经答应了戏志才,自然要想方设法去救人。

“蹇硕?”

夜色沉沉之下,牧景在来回踱步:“这可不是一个好打交道的人,要是被他拒绝,那就下不了台了!”

“你既然知道不好打交道,你还应下来?”

张宁端着晚饭走进来,嗤笑的说道。

“做事情只有值不值得!”

牧景跪坐下来,拿碗筷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道:“戏志才值得!”

“我还真有些好奇,这个戏志才到底有什么本事,让你如此上心!”

“日后你便知道了!”

牧景笑了笑,买了一个关子。

他第二天就给蹇硕下了帖子,邀请蹇硕去雒阳最繁华的酒楼流云楼赴宴,然后他让霍余准备了足足一百金的金饼,装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面。

这些宦官,唯一的缺点,只有爱财了,好事坏事,用财力来打通关系总是没有错的。

“世子,我们现在的财帛已经用了差不多了!”

霍余这个牧景的行政秘书加上侯府大管家有些哭丧着脸,说道:“为了几个区区不认识的士子,用掉我们仅存下来的财帛的十分之一,值得吗?”

牧景上京了这些时日,可谓是散财童子,之前从景平村运来了六千金,再从景平商行筹借的三千金,足足筹备了九千多金,在不到两个月时间,几乎挥霍一空。

如今侯府的库存之中,仅存的金饼已经不足一千金了,其他的大部分,不是安置店铺,就是都进了宦官的口袋。

“中恒,我知道你为了打理这侯府,很是艰难,只要再支持一些时日,我们的日子变回好过起来!”

牧景沉声的安慰说道。

他作为一个商人,自然知道什么钱最好赚。

不过还需要一个契机。

“世子,并非我们自私,如今侯府加上从南阳要来了两百精兵,我们可有将近三百口人,这每天的吃喝用度都是我们自己出,在加上南阳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太守大人恐怕也需要过年之后才有财帛支持,我们还是省一点好!”

列侯爵位的侯府是有私兵的名额的,不超过三百人便可。

天子余赐的一些武器,不能不用起来,在这雒阳城之中,牧景起码要武装到牙齿才有一点点安全感,所以当他有了这些武器之后,立刻给景平营取信,让陈到调来了足足两百精锐士兵。

这两百精锐都是景平营的老兵,当初凭借对牧景信任,咬着牙齿,跟着牧景打了一根本不可能的闪电战,从而树立了对牧景的信仰,对牧景是绝对的忠诚。

不过要养兵,自然是要消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牧景摇头:“我既要结识戏志才,岂能不付出点代价,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便可!”

“诺!”

霍余无奈,只好点头。

……

……

流云楼,客似流云,这是雒阳最好的食肆之一。

“蹇公公,请!”牧景拱手,请蹇硕入席。

“世子客气了!”

蹇硕知道牧景是如今天子身边的红人,更知道牧景如今是站在他们十常侍一方的人,也不会在牧景面前摆谱,他跪坐下来了,抿了一口温好的酒,直接的问道:“世子今天亲自给我这一介阉人下帖子,不知道有何事呢!”

“我和蹇公公皆为陛下当差,日后算是同僚,今日景备下薄酒,请公公入席,无非就是和想要和公公交交心!”

牧景微笑的说道:“公公为陛下牧守京城,统帅西园之兵,在京城之中,算是手握兵权之人,而景在京城的仇敌颇多,昔日还被人一把火烧的差点活不成,世道艰难,危机四伏,景还需要公公照顾一二!”

“好说,好说!”

蹇硕闻言,顿时松懈了一些戒备的心态,连忙客气的说道:“世子可是陛下器重的人才,年纪轻轻,秩俸六百石,即使前朝亦少有如此神童,日后世子必为我大汉之栋梁,成为陛下依仗的能臣,在这京城之中,我自不会让人伤害世子,世子若有事,可让人到西园请我,我必出兵相助!”

蹇硕的诺言自然不可信,他可不会随便出兵。

不过有他这个态度,这算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了。

“来,公公,我请你喝一杯!”牧景豪爽的举起酒盏,汉朝酒水,度数不高,他倒是不怕喝醉了。

“世子客气了,应该是我敬你!”

蹇硕也放松了剩余的警惕,开始和牧景碰杯起来了。

“世子,我也算年长你一些年岁,你若是不嫌弃我是一个阉臣,你日后就是我弟弟,我绝不会让人欺负你!”

“公公性情阔达,武艺不凡,颇为韬略,乃是人中龙凤,景岂能会嫌弃!”

牧景大咧咧的到:“日后在这京城之中,就拜托兄长了!”

“哈哈哈!”

蹇硕大笑:“老弟的事情就是我蹇硕的事情,日后有什么需要兄长的,尽管开口!”

“谢谢兄长提拔!”

两人酒过三巡,菜过五肴,差点没有斩鸡头,拜苍天,结为兄弟。

酒席过了大半时日之后,牧景才开始正式进入正题之中。

“兄长,听说你前几日抓了几个士林读书人?”牧景不经意的问道。

“没错!”

蹇硕颇有怒气的说道:“这些读书人,不好好读书,非要论政天下,扰乱时局,不抓不足以镇民愤也!”

“兄长,其实我认为这些人不能抓!”

牧景道。

“为何?”蹇硕目光斜睨着牧景,道:“他们既然赶诽谤朝廷,我岂能不抓!”

“兄长可知道,当今陛下忌惮世家门阀!”

“这个自然知道!”

“可兄长知道,世家门阀之所以能有举足轻重的实力,是因为能号令士林读书人的缘故吗?”牧景语气深长的道:“如今陛下殚精竭虑的想要压制世家门阀的影响力,其中必然就要从士林下手,因此陛下正在拉拢一些士林势力,卢植王允蔡邕等人才会得到重用!”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兄长抓的可是颍川书院的学子,这些士子杀了就杀了,几个读书人而已,倒是可以不在意,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要是因为兄长动了这些士子,引起这些士林中人的反感,再把矛头对象陛下,让士林众人对陛下离心离德,你说谁会最高兴!”

“最高兴?”

蹇硕面色一变:“是袁逢他们!”

“谁最不高兴?”

“自然是陛下……”

蹇硕面色顿时变得有些惶恐起来了。

不过他终究有些不甘心,宦官的自尊心可是很脆弱了,这些读书人居然堂而皇之的讨论他们,讽刺他们,他自然不想让这些读书人好过了:“可是老弟,难道我们就仍有他们读书人欺负吗?”

“兄长,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等为陛下效命,岂能在意个人荣辱!”牧景语气深长的道:“陛下或许不会怪罪我们,但是如果我们坏了陛下的大事,恐怕心中便已经过意不去!”

“所言甚是!”

蹇硕点头。

十常侍最大的依靠就是当今天子,想天子所想,做天子所做,就是他们存在的意义,也是他们能嚣张跋扈,贪恋天下钱财的最大依仗。

“那我就这么放了他们?”蹇硕还是有些不爽。

“如此放了他们,岂不是弱了兄长的名声!”牧景摇摇头:“兄长可以把他们定罪之后,交给了雒阳府衙,届时让雒阳府衙的人去处理,他们是不顾朝廷法度,直接放人,还是扣押人,这都是他们的事情,自然和兄长无关!”

“好主意!”

蹇硕眸光一亮,道:“老弟果然聪慧!”

“兄长说笑了,景只是有一些小聪明,能为兄长所用,那最好不过!”牧景笑眯眯的道。

“日后老弟可要经常来西园看看我!”

“一定!”

下午,宴席散去。

“世子好口才,三言两语之间就他说服下来了,这金饼我们算是省下来了?”霍余很高兴的说道。

“省不下来!”

牧景摇摇头:“你还真以为蹇硕这么好糊弄啊,随后你安排人,送到他府邸上,要悄无声息,他的性格我也摸清楚一二了,典型的想要做婊子,还想要立牌坊的人,我们成全他!”

“诺!”

霍余顿时拉长着脸,对着手中的锦盒依依不舍。

一天之后。

西园之中关押的三名颍川士子被丢在了雒阳府衙的牢房之中,罪名是的诽谤天子,新的雒阳令还没有定下来,朝廷都争了一个月的,并没有结果。

处理这事情的是雒阳丞,乃是关中世家卫家的人,名为卫屈,卫屈的左右为难倒是和牧景无关……

牧景接下来的重心一直放在工坊之中。

中平五年,十二月,二十三日。

距离岁末只有几天的时间了。

就在这个时候,活字印刷术被攻克了,造印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于弄出来了出了一个成品。

这是一本《论语》。

一本以竹纸为根本,以活字印刷术印刷出来的一本书本。

这一本书籍的出现,代表着这个时代在前进,也成为了造印监改变这个时代文化传承的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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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二

上午,印刷工坊。

“呼呼!”牧景手握这一本刚刚从印刷版之下出来的书籍,鼻息之间浓浓的书墨味道刺鼻,他轻轻的吹了一下,把上面的味道吹散,然后才开始翻开。

这可是活字印刷书之下的第一本书籍,即使牧景心中也有一丝丝的激动。

“成功了!”

牧景看着上面属于正宗印刷版的字体,不禁开始喃喃自语。

“监令大人,胶泥的确可以造出比较好的印版,目前的印版我们用了是最顺手的!”

“排版呢?”

“排版上我们也在改进!”

“很好!”

牧景道:“那就确定用胶泥印版,但是在排版方面你要上心一点,尽可能的做到最好!”

“请监令大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大人失望的!”

监工翟况沉声的说道。

他的神情之间是兴奋的。

能看到如此工艺在自己手中一点一滴的诞生出来,那种荣誉感足以让他传承翟家荣光,日后传出去,还有谁人会否认他翟家墨家传人的身份啊。

这一切都是败牧景所赐。

他如今对牧景算是的言听计从,绝不会因为牧景的年纪而小看了他的本事,他可是亲眼看着牧景如何把这工艺一手一脚的教给自己的。

士为知己者死,这种信任,足以让他肝脑涂地。

“翟监工,这书籍的校对错别字的工作如何?“牧景继续翻阅,一边看,一边询问。

印刷之中,难免会有一些纰漏,校对工作就很重要了。

“目前我们已经准备了一个专门校对的工作,安排的十余个士子来做校对!”翟况拱手回答说道:“谨遵监令大人的教诲,没有校对过的书籍,不会大规模印刷,而且我们也会保证印刷出来的书籍不会有任何的纰漏!”

“很好!”

牧景翻阅了一下,这上面印刷的的确不错,足以让他交差了,他把这一本书籍收起来,然后道:“印版尽快弄出来,然后准备开始流水线操作,纸张一到,立刻大规模印刷!”

流水线的操作是一种现代工厂的操作,是最节省人力物力的操作,工坊其实也就是一个大型工厂,用流水线的操作,能成为节省很多时间和人力物力。

在十日之前,牧景就在两个工坊里面布置下去了,让两个工坊都形成一个流水线的操作,目前正在进行之中。

“诺!”翟况点头。

……

下午,牧景怀着这本新印刷出来的书籍,进宫面圣去了。

“臣,牧景,拜见吾皇陛下,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龙图来了!”

天子今日的气色心情都还不错,正在御花园之中品酒,石亭之中,竹席铺地,珠帘垂下,左右美人相陪,这日子也算是忙中偷闲的舒适日子:“赐坐!”

“诺!”

牧景走上来,跪坐旁边。

“龙图今日进宫,是不是给朕带来的好消息!”

天子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

牧景毕恭毕敬的递上了造印监的成果:“这是造印监上下同僚齐心协力的成果,请辟邪检阅!”

“哦!”

天子眸光顿时明亮起来了。

他拿起了这一本书籍。

“论语?”

他微微有些诧异,看着书皮半响之后,才翻开书页:“这字体?”

“汉隶!”

“的确是正宗的汉隶!”天子也是一个书法爱好者,他仔细的看了看,然后才道:“不过如此之规范,字字间距之间天下少见!”

“此乃印刷版,整齐是标准!”

“这活字印刷术真有日出千本书籍的本事!”天子不断的翻阅,但是始终有些担心不可信。

“陛下请相信我,只要开始印刷,日夜排版,纸张供应充足,日出千本书籍,那只是最低的一个要求,如果工坊继续去扩大造纸印刷的规模,日后想要一日出万本书籍,恐怕都不是什么难事!”牧景自信的说道。

“好,好,好!”

天子越发激动起来了,一连三个好,看着牧景的脸庞很是满意:“龙图,你立大功了,你为天下读书人立下了一个万世瞩目的大功,自此天下之中,读书人再也不用依仗那些世家门阀手中的藏书阁,若是这天下之中,人人有书读,门阀之患,何愁不平!”

世家门阀,以学识传世,他们的先祖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儒,传承下来的知识就是他们屹立的根基,他们家族之中也会把持无数传承知识,非自己人而不能阅读,把持知识的传承,从而控制读书人的思想。

如果知识的传承不在把握在世家豪门之中。

那么朝廷也不再需要忌惮他们。

这恐怕是天子这些时日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

“你们说朕手握如此神器,该如何做,才能把这些世家豪门的影响力打到最低!”

很快,天子有些急躁的说了起来。

他和士族时间,斗了二十年,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士族那些震惊而慌乱的嘴脸,这也许才是最能舒缓他心情的方法。

“陛下,此事还需缓缓图之,虽然我们现在有了可以制衡他们的东西,若是他们狗急跳墙,以他们的影响力,朝廷必乱,陛下岂不是得不偿失!”旁边的张让躬身的说道。

士族在朝堂之上,在民众之间,拥有太大的影响力了,朝廷如果打压士族,必然引起祸乱。

“朕现在可不惧他们!”

天子冷冷的道。

“陛下,臣倒是有一策!”牧景小声的说道:“可让陛下不必和他们正面冲突!”

“说!”

天子直接摆摆手,目光看着牧景。

“陛下,我们可以建立书斋,然后以低价销售书籍,我们的书籍成本低,不需要人力抄写,不仅仅供应无数,而且价格便宜,即使一些寒门书生都能买得起,只要这些书籍流出去,必然能让士林大乱,我等还可以此取得利益,补充国库,一举两得!”牧景道。

这是他早就计划好的一个计划,甚至连商铺也已经以景平商行的名字拿下来了,就是为了这一天。

文化暴利在这个时代必然是很猖獗的。

因为这是一个读书人的时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人读书,文房四宝,缺一不可,读书认字,书籍更是重中之重。

不过在这个巨大的利益需要有人去支持,不然牧景独木难撑。

而当今天子就是最好的依仗。

只要把当今天子拉下水,这生意才能做下去。

“可是陛下乃是天子,天子行商,岂不是贻笑大方!”张让连忙摇摇头,说道。

“臣可以书商的身份去销售书籍!”

牧景道:“臣为陛下办事,绝不会因为名声而后退半步,即使被天下人耻笑为商贾,臣也绝不会让陛下名讳受辱!”

撇开天子,可不是因为他对天子忠心不二,不愿意天子承担恶名。

而是因为,他并不想让这个书斋日后就变成天子的。

“这个主意不错!”

天子闻言,顿时笑的乐开怀:“事情就这么定了,书斋的事情,你要尽量做起来了,不过朕要一半的纯利!”

“诺!”

牧景也知道,天子必然会狮子大开口,但是他不给是不行的,毕竟在他面前,和他谈生意的是牧景,一半的纯利,还算他能承受的底线,要是拿去八成,他恐怕直接就撂担子了。

“龙图,朕很看好你,你可不好让朕失望!”天子越看牧景,越是顺眼,他伸出手,拍拍牧景的肩膀:“别忘记了,你还是皇子协的伴读,朕已经把皇子协送去了太学,日后你就去太学伴读其中!”

让牧景去伴读刘协,就是希望牧景能帮刘协。

他近日之间越发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住了,不过他始终放不下大汉的江山,所以他一直在死命的撑着。

而这些时日之间,他在物色一个新帝王,他麾下儿子,皆有权利继承,他更加属意刘协,可他也知道想要刘协登上皇位,并不是那下面容易。

所以他为刘协挑了一个辅助。

这个人就是牧景。

牧景自从出现之后,三番两次让他有些刮目相看,如今已经进入了他的视线之中。

“诺!”

牧景闻言,拱手领命。

刘协?

汉献帝这个做了一声傀儡的皇帝,他可不太想招惹,不过既然天子已经提醒了,他还是要去会一会刘协的。

“你下去吧!”

“臣告退!”

牧景躬身行礼,然后背着身子,向着天子,向后走,缓缓的走出去。

当牧景离开之后,天子才开口说道:“尚父,你看此子品行如何?”

“陛下,牧龙图对陛下还是忠心的!“张让道:“不过不可否认,此子多少有些私心太盛!”

“你说他主动让朕和朝廷置身事外,却孤身独斗士族,所谓何也!”

天子问道。

“他很聪明,因为他知道,只有陛下独善其身,才能给他最大的支持,即使他败了,陛下也能保住他的性命!”张让说道。

“那朕还真要看看,他有多少本事!”

天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尚父,你去告诉蹇硕,今后多注意一些西鄂乡侯府的安全,他牧景既然现则相信朕,朕也不能让他失望,这雒阳城,还是朕的雒阳城!”

在这大汉京都,天子脚下的地方,一场风暴即将席卷士林之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三

“方平,我们在京城之中的商铺筹备的如何?”侯府之中,牧景跪膝而做,手握毛笔,挥墨写字,他一边写,一边低声的问,问的是跪坐在正对面的一个青年。[随_梦]ā

“回禀大掌柜,我们租借下来十二个商铺都都开始内部装饰,按照大掌柜的丰富,我们不惜代价,弄出了比较雅致的气氛!”

孙宇二十岁出头,才刚刚及冠,长辈赐字方平,孙方平,是舞阴孙家年轻一辈的比较出色的青年,也是孙郝的堂弟,算是孙郝在家族之中的铁杆心腹。

景平商行要趁着牧山成为南阳太守的大好机会,攻略南阳郡城,宛城,自然集中所有人力物力在南阳,孙郝这个掌柜执行掌柜自然也需要亲自上阵。

离开京城之后,他留下的心腹孙宇来听从牧景调遣,毕竟京城也需要有商行的人镇守。

“最多五日,便可完工!”

他补充了说了一句。

“很好!”

牧景对孙宇办事倒是很满意,这个青年能力不是很强,但是很踏实,自己吩咐事情,都会做的很好,独当一面有点难,但是放在手下办差确是最好的选择:“每个商铺的掌柜人选挑好没有?”

“大掌柜,我想过了,如果从南阳调人来,已经来不及,如果从外面聘请,好像也不太安全,不如直接从侯府抽调!”

“侯府?”

“侯府之中,有数百将士,虽然都是行军儿郎,可想要挑出几个掌柜,应该不是难事!”

“好!”

牧景想了想,点头应下来,道:“我下手令,你直接去找霍绍,尽情的去挑吧,除了屯长以上的军官,其他任由你挑选,我的要求很简单,明年初三之前,我的商铺就要开张,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手!”

他签发的一份手令,递给了孙宇。

“是!”

孙宇接过手令,点头领命,然后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牧景继续趴在案桌上书写,他写的是一份销售计划,一份关于书籍销售的完善计划,从发布销售之前的准备,到销售之后的应变,必须要有计划。

这是老习惯。

以前的他,在每一次上架新商品,或者开一间新的分公司,都会自己给自己先弄出一份计划,让自己的心情踏实之后,才开始行事。

“市场上虽然有书斋,但是都是价格昂贵,供不应求!”

“这应该是一场垄断式的生意!”

“既然是垄断了,就要高调,高调的去卖,高调的去做广告!”

“定价方面,市场反应很重要!”

“不过在这之前,需要打响一个品牌效应,只能用最简单的方法,白送!”

“……”

牧景把计划做的很详细,毕竟这不仅仅只是一桩生意,还是一场革命,一旦这场革命爆发,引发的是什么后果,他也很那预料,所以他必须要做足准备。

“世子!”

傍晚,霍余走进来,拱手行礼,然后道:“还有一些时日就是岁末了,我们侯府是不是应该开始准备起来了!”

“嗯!”

牧景闻言,放下笔墨,道:“又是一年的岁末,那就准备准备,我们今年在雒阳守岁,规矩多,可不能出现纰漏,还有手下人思乡心切的心情都要照顾好!”

“属下明白了!”

“另外新岁送礼的事情你也要筹备好,什么人该送,什么人不该送,心中可要有一杆称!”

“属下会处理好的!”霍余点头:“保证不会让我们西鄂乡侯府丢面子!”

为了适应侯府的地位行事,他可是专门花费了十余金收买了宫中的一个老宦官,请教了一些贵族礼数,毕竟一个侯府,代表整个牧氏的名声,他绝不会让牧山牧景父子的名声受损。

……

距离岁末还有两天,朝廷已经开始进入休沐状态,但是造印监却始终在加班加点的上工。

牧景进入印刷工坊。

“三千册!”

看着堆在仓库里面的一本一本书籍,他的脸上有一抹灿烂的笑容。

这里面有《论语》《孟子》《大学》《中庸》……等等的书籍,不是什么珍贵的,只是最普通的儒门典籍。

但是这里的书籍要是放出去,将会引起整个天下读书人的轰动。

“拜见监令!”

监工左雍的面容有些憔悴,但是他的神色是激动的。

“已经筹备了几条印刷流水线了?”

“十一条!”

“不够!”

牧景道:“十天之内,必须增加到十五条!”

“这个……”

“我们时间不多了,陛下在催促,明年正月初三,我们的书斋就要开张卖书籍了,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存货,很难打响一个品牌效应的作用力!”牧景道:“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桩生意,还是一场战争,我们不能输!”

“我尽力!”

左雍苦涩的道。

“对了,目前印刷工坊里面那些工匠心态情况如何?”

“监令指的是?”

“攘外必先安内,我可不想到时候这里有人反戈一击,坏了我们的印版,断了我们的声势!”牧景沉声的道。

“这些工匠都是我从各个一些工坊里面招来的,应该没有问题!”左雍有些不太自信,毕竟他也是在用生手,不能保证这些工匠的绝对忠诚。

“盯紧一点!”

牧景道:“此事陛下很是关注,我们要是办砸了,届时你我的脑袋恐怕都要弃与东市的断头台之上!”

“诺!”

左雍心中一沉,连忙点头。

……

岁末如期而至。

这一天,天空沉沉,冷风萧萧,白雪皑皑,雒阳城的大街小巷地面上都堆积了满满的雪花。

西鄂乡侯府。

一盏一盏大灯笼悬挂上去,红彤彤的,灯光映照出来的那个‘牧’字很是璀璨。

“来!”

大堂之上,牧景设宴,宴请府中所有人,包括普通的亲卫士兵,共同贺岁:“我牧景谢谢诸位过去一年对我的支持,没有你们,就没有我牧景坐在这里的光景,这一辈,是祝贺我们所有人,能在新岁之中,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

“万事如意!”

这些景平将士的士气很高,在他们心中这是一种尊重,侯府也算贵胄,贵族待下人,犹如猪狗,如今牧景能在岁末之日,亲自宴请他们所有人,这就是牧景对他们的的尊重,这种尊重让他们有一种为牧景肝脑涂地。

这个时代的人很单纯,也很执着,只要你能对他们好一点,他们就能为你拼命。

“中恒!”

“世子!”

“把东西抬上来,我给他们发压岁钱!”牧景尽情一杯烈酒之后,站起来,豪情万丈的说道。

“是!”

霍余让左右抬进来一个箱子,里面有一个个早已经准备好的钱袋,红彤彤的,上面绣着一个福气的福字。

“压岁钱?”

“我听说过,不过只听说过世家豪门才有钱去压岁!”

“听说拿了压岁钱,未来的一年就会有福气!”

“世子大义,我等日后定当为世子肝脑涂地!”

众人闻言,顿时变得十分的兴奋起来了。

这个时代已经有压岁钱了,但是那都是世家门阀的专利,他们都是泥腿子出身,平时吃顿饭都吃不饱,哪里存在什么压岁的钱啊,所以这基本上都是他们第一次压岁。

“这是你的!”

“小于,我记得你,你小子打葛坡的时候还差点尿裤子了,不过在上蔡倒是杀敌英勇,给你一个大的!”

“范老头,你一个屯长,麾下儿郎还没有领好,你急什么,后面去!”

“霍绍,你这个大块头,挤什么挤,给我滚下去!”

“……“

牧景亲自把这些压岁钱袋一个个发下去。

“说出去,恐怕没有人认为他牧景是一个堂堂有封邑之地的乡侯世子!”黄忠今天也穿着一声暗红锦袍,今日是岁末,牧景给府中所有人都订做了新衣袍,皆为红色艳丽的颜色。

他眼中的公侯贵爵,都是眼高于顶,即使平日有一些礼贤下士的动作,但是终究是自然为高人一等,倨傲无比的家伙,牧景刷新了他的感官。

“这小子就收买人心有点本事!”

张火撇撇嘴,他到如今都对牧景意见很大。

最大的原因之一,自然是更在牧景身边,正在帮忙发压岁钱袋的张宁。

昔日圣洁无暇的圣女殿下,如今更在牧景身边不过一年的光景,已经坠落凡间,成为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拥有喜怒哀乐的小少女。

……

岁末是要守岁的。

本来是一家男丁全部凑在一起守岁,才算是合规矩,不过如今牧山在南阳,整个西鄂乡侯府之中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牧景,只能牧景亲自守岁。

众人散去之后,张宁以无聊为名,也陪着牧景在堂上守岁,至于她是出于什么心态,那就不好说了。

“殿下,你新的一年,有啥愿望!”

看着雪花飞舞,牧景询问。

“愿望?”

张宁想了想:“我想能回到太平山上,去拜祭一下父亲的坟墓!”

“会如愿的!”

牧景笑着说道:“有一天,我会把太平山还给你!”

“你的呢?”张宁反问。

“我啊?”

牧景沉思了半响,道:“我也想要太平,不是太平山的太平,也不是太平道的太平,我要的是一个天下太平!”

“会如愿的!”

张宁重复了牧景的话。

“铛铛铛!!!!!!”

子时,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从旧的一年进入新的一年,宫里面的钟声开始一下一下的响起,声波回荡雒阳城,告诉所有人民众,新岁到来了。

中平六年。

这将会是大汉朝崩裂的一年,也将是拉开三国大乱世的一年,这一年的开始,同样是牧氏父子登上了天下的大舞台的开始……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四

中平六年,正月初一,这是新岁第一天。

早晨。

天亮的时候,呼啸了一整夜的寒风悄无声息的停下来了,一直在飘落的雪花也渐渐没有了踪迹,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之中,出现了一片蔚蓝的色彩。

侯府之中。

牧景穿着一袭大红色的长袍,如同孩子一般,站在庭院的雪地里面,卷着一团团的雪团,砸在张宁身上:“殿下,接我一招,我这一招叫百步穿杨!”

守岁之后,已经是天亮了,走出大宅,庭院之中的那一地的雪花让他兴致勃勃,这里的雪很漂亮,他忍不住和张宁打起了雪仗起来了。

“大言不惭!”

张宁也仿佛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时代,穿着一席红色长裙,走在那雪地之中,不时之间弯腰卷着雪团,然后毫无章节的砸在牧景身上:“看我的,不收拾你,我就不是太平道的圣女!”

“就你这点伎俩,还是省省吧!”

“敢小看我,我让你知道本殿下的厉害!”

“嘿嘿,你能碰到我在说!”

“站着,受死吧!”

“……”

两人你来我往之中,身上都染上了不少雪花,玩的很尽兴。

无论是牧景还是张宁,其实如果不算他们的身份,他们如今都不过这只是十四五岁的少男少女,褪去了加在他们身上的责任,此时此刻的他们才是本性。

“世子,府邸外面有人来拜访!“

霍余本不想打扰牧景的兴致的,不过这时候有客人前来,还真的必须让牧景这个主人去招待。

“何人?”

牧景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有些扫兴,问道。

“戏志才,他的身边还有几个士子!”

“呵呵!”

牧景脸上的不爽不见了,嘴角微微扬起,笑着说道:“看来他是把人捞出来了!”

蹇硕自然不会直接放人,他按照牧景提议了,把人丢给了雒阳府衙,雒阳府衙如何处理,自然就和西园没有关系,颍川书院终究是代表颍川士林,能量还是不少了,所以戏志才能把人捞出来,不足为奇。

堂上。

牧景迈步走进来,一眼便看到四个士子打扮的青年站立,他连忙拱手:“志才兄,新岁顺利!”

“龙图兄客气了!”

戏志才有些瘦弱,他微笑的说道:“新岁来打扰龙图兄,还请龙图兄莫要见怪!”

“志才兄这才是客气!”牧景跪坐下来,招来左右侍奉的小厮,开始上茶,然后才道:“你能上门来拜年贺岁,这是我牧景的荣幸!”

“我和龙图兄介绍一下!”

戏志才指着身边的三个青年:“这三位是我的同窗,杜袭,韩旭,宋南!”

“见过世子!”

三人只是虚虚行礼,言语虽不说什么,但是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不屑。

“诸位不同客气!”牧景笑了笑,他虽然看出了三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但是也没有说什么,他是救了他们,可也在他们心中做事了阉臣的地位,自然得不到他们的尊重。

“你们还有没有点颍川书院的礼仪了,知恩图报,如此简单之事,尔等难道不知道吗?”戏志才看出了三人的敷衍之心,顿时怒喝三人。

“有何好谢!”

韩旭比较倨傲,他喃喃自语的说道,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让大堂里面的人听得见:“横竖不过一介阉臣!”

“混账!”

牧景忍得住,他身边的霍余可忍不住:“我家世子为了救尔等,奔波劳碌不说,还付出了百金为代价,才疏通了蹇硕此人,不求尔等知恩图报,尔等却如此行事,这就是颍川书院的学子,实属失望也!”

“中恒!”

“世子,他可以忍,但是我忍不住!”

“下去!”

“诺!”霍余愤愤不平的站起来,瞪了一眼三人,才走下去。

“龙图兄,今日带他们前来,是要多谢龙图兄出手相助,要不是龙图兄,恐怕他们就要吃大亏了,可没想到他们却如此态度,志才有愧于你!”戏志才有些羞愧,拱手说道。

他本以为牧景只是说请,没想到牧景居然为了这件事情花费了近乎百金,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他们都是寒门子弟,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百金财帛。

“无妨,举手之劳而已,志才兄不必介怀心中。”

牧景摆摆手,谦虚的道:“他们也没说错,我牧景如今不过只是依靠十常侍在雒阳生存而已!“

“龙图兄之情,我戏志才承了!”戏志才有些感怀牧景的大气,也对牧景的品德有了一些的改观,更认为牧景是一个值得交往的读书人。

“世子,虽然我等不喜阉奴!”

这时候三个青年之中,比较年轻的青年拱手说道:“可不管如何说,世子从阉奴手中把我等救下来,此乃大恩,日后定当有所报!”

“你叫杜袭?”牧景眯眼,他好像感觉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应该是某段历史上记载着,其实三国之中,武将谋臣层出不穷,他能记住了,也只是小部分名垂千古的人而已,还有很大一部分的人才他是记不住了。

“正是!”

此人名为杜袭,尚未及冠,一袭布袍,看起来倒是气质不错,他的眸光倒是有些平稳,并没有露出太多的鄙视。

“我并不介意所有人称之我为阉臣,我也不介意你们把我当成十常侍的党羽!”牧景淡然的道:“你们瞧不起我,我瞧得起我自己,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丢脸的事情!”

“世子何出此言?”宋南开口了,他有些瘦弱,年约十七八,眼神很锋锐,他看着牧景,冷冷的到:“世子乃是读书人,曾扬名太学,却甘心为阉奴党羽,沦为十常侍的鹰犬,岂不是自甘堕落!”

“在尔等心中,何人为之英豪,何人为之朝廷栋梁!”牧景问。

“自然是当今司空,他出身四世三公,显赫世家,又是士林之中大儒,朝廷栋梁,难道不能誉为英豪吗?”韩旭道。

“呵呵!”

牧景笑了,笑的是那般的讽刺:“可在我心中,袁逢不过只是一介小人而已,四世三公不过只是他的家族,与他何干,至于士林大儒,只能说明的他的学识,与他的能力何干,他空有司空之位,却被陛下忌惮,没有报君之念,却有私心之重,朝廷若是靠他,恐怕早已改朝换代了!”

“放肆!”

“尔岂能如此无礼!”

三人面容一沉,颇为生气。

“你们口中一口一个阉奴,一口一个阉臣,可你们知道,十常侍今时今日的权力可是何人给予的?”牧景冷声的道。

“他们只是在蒙蔽陛下而已!”

韩旭咬着牙说道。

十常侍的权力,那都是来自天子,才会让十常侍在雒阳城肆无忌惮。

“当今陛下,英明果决,登位二十载,先后平乱无数,岂会是一个这么容易蛊惑的君主!”牧景道:“陛下用十常侍,用官宦,那是因为陛下居于深宫,却无人可用,唯有用起亲信,方可维持朝廷,尔等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却只看到十常侍的跋扈,看不到十常侍的作用,眼光何其之短!”

“十常侍存在的作用吗?”

“他们除了嚣张跋扈,为祸百姓,贪渎钱财,蛊惑天子……还能有什么作用?”

“是平衡吗?”

牧景这一席话倒是让大堂上的几人有些的冷寂下来,他们都是读书人,思维并不是死板的,自然也会考虑,考虑他们平日有些忽略的事情。

“龙图兄高见!”

戏志才走上一步,对着牧景再次行礼,笑着说道:“三人行,必有我师,龙图兄虽比我年幼,可学识见解,不在在我之下,日后还望能和龙图兄多多讨论!”

十常侍在士林声名狼藉,但是不可否认的一点,他们的确有存在的意义,这一点戏志才是承认的。

“客气客气!”

牧景连忙收敛了一下情绪,道:“我只是个人见解而已,不作数!”

虽然他如此说,但是有些话,说出口就进了别人耳朵,多多少少都会引起他们的反思。

牧景想了想,目光看着几人的神情,突然说道:“看几位如此神情,估计也不愿意和我一届阉臣扯上关系,可我这么说也算是对诸位有恩,若是此恩不还,尔等也念头不通达,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为我做工十日,此后恩怨两清!”

“此言当真!”

“我牧龙图一言九鼎!”

“请世子道下!”

三人闻言,目光左右对视,然后一起拱手说道。

他们也不想欠着牧景人情,人情債,最难还,最重要的是不换心不安,他们都是读书明理之人,念头若是不能通达,事事不顺也。

“我最近要销售一些书籍与天下士子,可手中读书人略少,缺乏坐镇之人!”牧景微笑的道:“诸位既为颍川学子,当饱读诗书,可愿为我坐镇数日!”

书斋卖书,如果没有一两个读书人在坐镇,会被人瞧不起的,毕竟买卖对象都是读书人居多。

“就这个?”三人有点难以置信,他们已经做好的让牧景狮子大开口说一些他们做不到的事情的准备,倒是没想到这么容易的事情。

“就这个!”

“好,我等应下来了!”韩旭做主,提三人把这事情应下来了。

在商贾行商行列之中,唯独买卖文房四宝,书籍孤本等等,并不受到歧视的,而且在他们心中,一间书斋而已,事情不多,买卖书籍也不过寥寥无几,他们只要镇得住开买书的读书人便可。

“中恒!”

“在!”霍余一直在外面恭候,听到召唤,立刻进来。

“带他们去熟悉一下书斋商铺,我们的书斋后天开张,他们将会亲自坐镇,熟络各方士子!”

“诺!”

霍余眸光斜睨一眼三人,态度有些硬邦邦,冷冷一笑,道:“三位,请吧!”

三个青年随着霍余离去之后,牧景这时候才露出了一个笑容。

“挟恩自重,让志才兄见笑了!”

“你是在帮他们!”

戏志才摇摇头,说道:“他们都是我们颍川的骄子,平日眼高手低,虽然颇得师长之喜爱,可终究只是一些还没有出师的士子而已,看不懂朝廷大势,人云亦云,终究是惹来麻烦,若是他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我替他们想龙图兄道歉!”

他本来并不想出头,可是这几个学子终归是寒门士子,作为一个寒门士子,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寒门士子读书的艰难,本来在书院他们就比那些士族中人低一头,好不容易有了前途,如果出事了自己还不出手相助,他们恐怕必死无疑。

“帮他们?那可未必!”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们日后不怪我,那就好了!”

他可不是圣人,帮的人还要被人看不起,嘴上不说,心里多少有些不高兴,自然小小的用了一点手段,很快这三个青年就会成为士族针对的靶子,到时候有的他们后悔到时候。

第一百七十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五 (元旦第一更)

中平六年。

正月初三。

雒阳之中还处在一个新岁喜庆,互相道贺的日子,朝廷还没有恢复上朝,朝堂安逸,民众安心,然而就着这时候,城中突如其来的掀起了一阵阵的风暴。

而这个风暴的来源,是一间书斋,一间名为景平的书斋。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景平书斋,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书籍,五折起售,而且所有的书籍,一律买一送一!”

“我们景平书斋,所有书籍,应有尽有!”

“景平书斋,响应朝廷,得天子号令,所有书籍,必须惠顾天下学子,若能购买三本书籍以上,当众留下笔墨者,皆可抽奖,奖品为熹平七经一套!“

“读书人不要错过大好机会,普通的百姓亦可买书为孩子启蒙,我们景平书斋的宗旨是让天下人可读书!”

“大家快来看看,不买关系,看看也送书!”

“……”

牧景下了重本,把雒阳城封为东南西北城四个区域,每一个区域雇佣本地的一些长工乞丐农户等等,好几十人来给他发传单,这种遍地开花的传递销售方式把景平书斋空降进入了雒阳城的家家户户之中。

二十一世纪的传单销售模式在这个时代,那自然就是会爆发那种‘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效应,不足一个上午,整个雒阳城都的翻天了。

“景平书斋,这是什么书斋,雒阳城没有这样的书斋!”

“反正没事,不如去看看!”

“太浪费了,如此上好的纸张,却让他们如此浪费,是在可惜!”

“这景平书斋倒是财大气粗,居然用这么好的纸张来填写这些商贾语言!”

“去看看也无妨,自古书籍难购买,若能买上几本,也是好事!”

“哪有这么容易,天下书籍,个人所用,皆为抄录,抄录一本书籍,所需时日太长,岂会有人愿意买卖书籍,这景平书斋不过只是哗众取宠罢了!”

“如今太学尚未开院上课,我们去看看也无妨啊!”

“那我等共去!”

“……”

“今日我等去给叔父他们贺岁如何?”

“算了,叔父他们为朝廷官吏,必然有很多人去贺岁,我等前去,岂不是攀附朝中官宦,此事不妥!”

“那我们去哪里,不如去郊外赏雪!”

“我这里有一张纸,上面写的东西颇有趣,不如我们去看看!”

“什么东西?”

“这上面写,景平书斋要白送书籍!”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反正没事,同去看看!”

“……”

“来,我们举杯共贺新岁!”

“贺新岁!”

“李兄,你为何举杯,在看什么?”

“陈兄,刚才来赴宴的时候,路上拿到了一张纸张,上面有些东西很有趣,诸位同看!”

“这是什么?”

“景平书斋,雒阳城有这样的书斋吗?”

“书斋大多都只是借书,少可有卖书的啊!”

“我等今日既然聚集一堂,正好前去看看,如何!”

“好,就去看看!”

“……”

雒阳城乃是天子脚下的大汉都城,城中达官贵族无数,随便砸出一个都是的官宦子弟,自然而然就聚集了无数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闻风而动,开始纷纷聚在了景平书斋。

城东了一个景平书斋,书斋前面,已经聚集了无数读书人。

“怎么还没有开?”

“不是说送书籍吗?”

“不会是哄人的吧!”

“我都说了,天下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不仅仅书读书人,在书斋面前,有不少凑热闹的人,正在起哄之中。

“大家安静一下!”

掌柜是一个景平营将士,他高大魁梧,颇有凶悍之气,很快镇住了混乱的场景:“今日是我们景平书斋开业,响应陛下号令,惠顾天下读书人,大家可以进去选购了!”

“进去看看!”

“我都是看看有什么厉害之处!”

不少人直接一涌而入。

书斋的布置倒是很雅致,周围挂着一些字画,中间开阔,左右是联排大书架,一个个书架上面摆着一本一本的书籍,每一本书籍都散发这浓浓的竹纸和墨水的味道。

“好多书籍!”

“这里起码上千本的书籍!”

“我自然读书多年,也曾见识一些长辈的书斋,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书籍!”

“这是《论语》,抄录的好工整!”

“这本《公羊》上面的字虽然是汉隶,但是抄录的怎么会如此正式,间隔之间丝毫不差,这根本不可能!”

“难道这些书籍是拓印!”

“何为拓印?”

“传闻昔日熹平石经上的书文抄录过于艰难,有人染墨拓印下来!”

“可是这一本厚厚的书籍,如何拓印啊!”

“不管了,先购买在说!”

“……”

进入书斋的读书人一下子震惊了,无数人拿着手中一本一本的书籍,变得十分兴奋起来了。

“这书多少钱一本?”一个士子拿着手中的书籍,看着掌柜,问道。

“每本书籍最后面左角下放都有定价!”

“三千钱!”

这个士子看了看,眸光一亮:“好便宜啊!”

要知道,很多书籍都要五六千钱一本,而且有价无市,抄录书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只有寒门士子才会以此为营生,士族众人都有专人抄录的书籍学习,不会浪费时间在这上面去。

“错了,今日是开业大酬宾,只需要五折!”

“五折,那就是一千五百钱!”

“而且我们现在是酬宾读书人的时候,书斋可亏本,买一本,我们再送一本,不过我们有规定,因为要惠及天下读书人,所以规定在今日之内,每人最多只能买五本!”

“好,这是八贯钱,给我来五本,我要公羊,论语,大学,中庸……!”

“伙计,去给这位士子拿书!“

“诺!”

一个伙计很快就把他挑选的书籍拿上来了,买五本,自然就送五本,一共是十本,厚厚一沓。

“我也要卖!”

“这么好的机会,则能不买!”

“……”

无数读书人开始蜂拥起来了。

城中的十二个景平书斋,在这一刻已经全都变得疯狂起来了,不仅仅是读书人疯狂,整个雒阳城的人都开始变得异常的疯狂起来了。

“孩子他娘,我们家还剩下多少钱!”

“去年地里面的收成不错,还有我织了一些布,也买了一些钱,应该还有四五千钱!”

“都拿出来?”

“做什么!”

“去买书啊!”

“买书!”

“孩子他娘,我们孩子都五岁了,我们没钱给他交束脩,但是总要给他买几本书看看,日后若能成为一个读书人,那我们就死也瞑目了!”

“可是现在书籍很贵了,我们的钱还不够买一本书籍,再说了,那些书斋也未必愿意卖给我们这些农户啊!”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听说隔壁街开了一个景平书斋,里面的书籍很便宜,只需要一千多钱就能买一本,而且还买一本,送一本!”

“这样的好事,我去拿钱,我们快去看看,要是晚,买不到我们就可惜了!”

“……”

“当家的,今年我们家剩余不少,不如我买一匹布回来,给你做一套新衣服!”

“不要,我要买书,我要让细伢子!”

“可是我们的钱不够买书。”

“景平书斋的书籍好像很便宜,大家都去买了,连街头卖肉的屠夫都去买了好几本,要是他儿子成为读书人,那我们岂不是一辈子被看不起!”

“……”

很多昔日买不起一本书的人,如今都开始纷纷涌入了景平书斋之中。

“公子,你已经购买了三本书籍,可愿意留下你的名讳,我们这里有一个抽奖活动,只要抽奖成功,可得熹平七经一套!”

“那好吧!”

“我中了,哈哈哈,我罗肃中奖了!”

“这是你的奖品!”

“景平书斋果然是守信之人!”

“……”

“我能抽奖吗?”

“要购买三本书籍以上的客官才能参与抽奖活动!”

“要三本才能抽奖?买两本已经用了余钱,要是买三本,这个月的膳食必然苦难,死就死,再买一本,我也要抽奖!”

“……“

新花样的抽奖活动让无数人感觉新奇,这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更让不少人感觉到了其中好像有天大的便宜,所以纷纷买起来了。

……

造印监。

牧景稳坐泰山,安心等待。

“监令,西城的两个书斋存货不足!”

“再各自送去五百本!”

“诺!”

“赵公公,我们的存货还有多少?”

“监令大人,我们的存货仅存三千左右!”

“告诉左监工和翟监工,两个工坊加班加点,继续造纸印刷,三班倒,日夜不听的开工,书斋不能没有书籍!”

“诺!”

“监令,洛水旁边的书籍,有几个读书人在闹事,他们好像是士族众人,想要凭借自己的文采空手套白狼,书斋的掌柜压不住他们,而且士林敬重有才学的人,他们这样做,也无不可也!”一个景平亲卫上来禀报。

“志才兄,可愿意去会一会他们!”牧景闻言,笑眯眯的看着跪坐旁边的戏志才。

戏志才纯碎是好奇,想要看看牧景到底想要他三个同窗做什么,才留下来看看的,结果上了贼船了,牧景要是不把他的利用价值使用起来,那就不是天才商人牧龙图。

“龙图兄这是想要拖我下水!”

戏志才苦笑:“我这一行而去,日后是不是就变成了士族的愤恨的目标了!”

“志才兄果然才思敏捷,我这点小小的算计,还真瞒不住志才兄的目光!”

牧景眸光清明,淡然承认:“当然我也不会勉强志才兄,我这景平书斋即将要面临什么,志才兄很清楚,只是志才兄难道就不想在这浓厚的一笔史记之中,留下你的名字吗?”

“我想!”

戏志才起身,迈步而走,淡淡的道:“能让天下人皆有书可读的盛举,我戏志才能在其中留下一笔,青史留名,便不负我寒窗苦读多年的艰难,士族又如何,今日我就去会一会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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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六 (元旦第二更)

“明知此行他必然会得罪天下的士族,明知不可为之的事情,他为何还会答应你的请求?”黄忠作为牧景的贴身大保镖,他一直站在距离牧景不足一丈之远的地方,他的眸光看着戏志才的离去,心中有些想不明白。

他一个武人的思绪,仿佛永远都跟不上那些读书人的思维。

“因为他是一个读书人!”

牧景闻言,深沉的回答。

“读书人?”黄忠皱眉。

“对,读书人!”牧景淡淡的道:“天下总认为朝廷厚待读书人,可是读书人的确比别人高素质那么一点,读书明道理,读书明天下,读书可知兴衰,读书可了乾坤,读书其实还是有用的,不过读书人也多了一点你们想不明白的品质,他们为了心中所念,敢赴天下大不违!”

读书人比别人多了,是一个信仰的力量,虽然这只是很粗糙的信仰,但是这种力量也能让读书人无畏无惧。

“世子,你也是一个读书人啊!”

“读书人很多种!”

“你应该是最狡猾的那一种!”黄忠很直接很坦率的说道。

“呵呵!”

牧景大笑:“忠叔知我也!”

他爽朗一笑之后,才冷静下来,面容正色,对着黄忠,沉声说道:“忠叔,火叔要照看大宅那边,我已经向西园调遣三百精兵,镇守造印监,这些人归你统率,造印监的安全,就交给忠叔了!”

“你的意思,造印监会有麻烦?”

“有备无患!“

“天子脚下,怎么会有人敢动朝廷官署?”黄忠面容一变,不敢置信的说道。

在黄忠心中,天子脚下应该是治安最好的地方,怎么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去进攻朝廷官署,难道不知道,这是死罪一条吗?

“狗急跳墙的人就敢!”

牧景吃过一次的亏,他不会吃第二次,他可不想在一把说烧了自己的官署,所以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活字印刷术的出现,已经动摇了世家的根基,万一世家豪门这些人变得狗急跳墙,这一战,他就打。

……

接下来的两日时间,景平书斋在这雒阳城之中彻底的火了,不管是士林之中,还是普通百姓之中,都扬起了一个滔天的名声。

“莫兄,今日我来给你送新岁大礼了!”

“刘兄客气了,你这是……”

“这可是我从景平书斋买来的书,一共十本,够意思吧!”

“你也去买了,其实我也买了好几本,这书看起来很清晰,很工整,比抄录的那些书籍还要工整的多了!”

“而且便宜,于我们士林中人,送礼最好不过!”

“甚是甚是!”

“……”

“景平书斋这些书籍太好了,简直是我们的士林的福音,如此好的书籍,日后我们就不会无数可读之说!”

“我也如此认为,我本以为想要读这本,要去给谭家抄录十本书才能做到,如今才一千五百钱就买下来了,还送了一本,天助我也!”

“……”

“我们太学之中虽有书籍,可是书籍不多,一直都是读书时间比较紧凑,如今可好了,这么多书,我们可以慢慢读了!”

“有书可读,天下善也,此事我们快去告诉各位同窗,莫要错过大好机会!”

“……”

“李兄,去哪里啊,你今天不去和我们一起卫府拜年贺岁吗?”

“我不去了,我今天看书!”

“看书,你哪里来的书,难道是卫公子送的吗?“

“当然不是,卫公子岂会如此大方,昔日我们巴结他多日他也不愿意送出一本书籍借鉴让我们阅读,如今城里面出现了一个景平书斋,书籍便宜,只需要一千五百钱,就能买一本,还送一本,应有尽有,日后我又何必去给卫徐当走狗呢!”

“如此好事,那我也去看看!”

“……”

无数读书人因为景平书斋的这些书籍的出现而变得狂喜起来了。

士族虽然是士林贵族,但是相对来说,寒门读书人数量更多,他们平日因为读不上书,所以只能攀奉在的士族贵公子的门下,如今有机会,他们自然要堂堂正正的读书。

同时,在这书籍的出现,也惊动了整个朝堂各方的实力,有人感叹,有人惊惧,更有人想要知道这些书籍如何来之……

正阳门外。

太学学府。

现在是一个休沐时间,太学中出了一些远方求学的士子还在房舍之中,其他人早已经休沐去了。

蔡邕是太学祭酒,为了挽救太学这些年来了损伤的名誉和地位,他对太学的事情十分上心,即使休沐时刻,不过年初三初四就已经从城中返回,准备来年的教学计划。

“祭酒大人,门外有人送礼!“

“送礼?”

蔡邕眉头皱起:“打发他们离开!”

他乃是士林清流,对这些送礼之事颇为抗拒,之所以躲到太学,也是不想在府中让人堵住,毕竟新岁这些节日,还是有不少人走动他的门下的。

“诺!”

“等等!”蔡邕想想,还是不能太过于直接拒绝,终归是留点情面:“他们是何人?”

“他们自称是西鄂乡侯府的!”

“西鄂乡侯府?”

蔡邕楞了一愣,然后才想起来:“牧龙图那厮?”

他对牧景的印象不太好,因为牧景有一种咄咄逼人的压迫力,与士林清流的无为而治大有出入,但是不可否认,这个人已经被他记住了。

“抬进来!”蔡邕道:“我倒是想要看看这厮送我何礼也!”

“诺!”

门士很快带着四个士兵带着一个大箱子走进来了。

为首的是霍余,西鄂乡侯府的大管家。

“西鄂乡侯府霍余,拜见祭酒大人!”

霍余是读书人,对于读书人之中的无上巨擘蔡邕是绝对的毕恭毕敬的。

“你家世子让你送什么礼物给老夫?”

“这些都是世子精挑细选的礼物!”霍余指着箱子说道。

“打开!”

“诺!”

箱子打开了,顿时一股浓浓的书墨味道扑鼻而来。

“这些书?”

“世子说,他做到了对祭酒大人的承诺!”霍余躬身的说道。

蔡邕激动起来了,他走上来,翻开一页一页的书籍,那一个个工整的字体让他很兴奋:“果然是拓印之术,他没有骗我,天下书籍,皆可拓印而出,哈哈哈哈,士林有望了……”

……

宫中。

天子正在享受天伦之乐,他与皇子辩和皇子协正在读书。

“辩儿,你是兄长,当要好好教教弟弟读书,教他明道理,教他明自我!”

“是,父皇!”

刘辩年仅十四,长的很清秀,但是在天子面前,神色之中却颇有一丝丝怯懦

“协儿,你虽年幼,但是颇为聪慧,要好好跟着师长读书,朕已经打算把你送去太学了,过了新岁就去,太学之中学识通达之人无数,你要好好学习,朕还为你挑了一个伴读!“

“父皇,儿臣紧记父皇教诲!”

刘协躬身,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也想要去太学读书,可否?”刘辩有些羡慕的看着刘协能和随意的和父皇撒娇,他不敢。

“你也想去太学?”

“儿臣听闻,太学蔡祭酒乃是天下明儒,若能拜在门下,儿臣应能增长一些学识!”

“也好,这宫学之中,终究是不如太学的氛围好,你已经快要长大了,也当见识一下天下人,这你不期望你能学有所成,只是希望你日后的性格能坚定一点!”

天子是一个操碎心的父亲,他并不是不喜欢皇子刘辩,自己的儿子夭折了一大半,养活下来了就两个,他谁都喜欢,只是刘辩性子软,却有一个强势的外戚,这让他很不安而已。

“谨遵父皇教诲!”刘辩点点头。

“父皇,这书怎么看起来如此工整?”刘协翻阅了手中那本论语,有些不明的问道:“而且看过宫学之中的一些博士抄录书籍,他们抄录的书籍而且好像都看不明白似的!”

“那是因为这书籍是拓印的!”天子很有耐心的回答。

“拓印?”

刘协好问:“什么是拓印?”

“辩儿,你来回答弟弟的问题!”

“诺!”

刘辩道:“弟弟,所谓拓印,即使把已经雕刻好的文字图案,一模一样的烙印下来了,不过这种方式少有人成功,也只有昔日太学之前的熹平石经有人拓印成功!”

“辩儿错了!”

天子笑着说道:“不是没有人成功,而是已经有人成功了,拓印之法,可让天下书籍无数次的拓印,可免去士林学子无书可读的困境,此乃天助大汉也!”

他虽在宫中,可心一直在宫外,景平书斋的情况,每隔一个时辰,都有人会向他仔仔细细的回报。

第一百七十二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七 (元旦第三更)

天苍倒影,夜幕沉沉。

司空府邸。

府邸之中,灯火通明,大堂之上,气氛沉寂。

“相信这个景平书斋的事情诸位都已经知道了吧,那就说说,我们该如何去应对?”司空袁逢,跪坐首位,眸光猎猎,看着左右两个侧一个个朝廷重臣,世家栋梁,声音有些萧冷。

他从没有这么一刻感觉到浓浓的危急。

天,要塌下来了。

他却有一丝无能为力的情绪。

景平书斋,一个普普通通的书斋,却打断了他们世家门阀的脊梁骨。

“不可思议!”

一个世家的家主手握一本烙印这景平书斋标志的书籍,神色震撼:“这书籍烙印的整整齐齐,字字间隔,清楚明晰,比抄录的还要好!”

“最重要的是,他们能无限供应!“有人补充说道:“我们的书籍都需要派人抄录,少只有少!”

“如此以来,我们士族的声望必然一落千丈!”

有人咬着牙说道:“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我很奇怪,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应该是拓印之法,可是他们怎么可能拓印的如此整齐,想不透!”

“也许他们掌控了我们不知道的儒门神器!”

“如此之儒门神器,若不能掌在吾等手中,吾等何以列为儒家士族,岂不是贻笑天下!”

“不管如何,这个景平书斋我们必须拿下!”

“对,不惜代价也要拿下他!”

“……”

一众世家栋梁,纷纷开口说道。

景平书斋出现的书籍给他们每一个人都带来的巨大的震惊,这种震撼力比任何人都要的大,他们是士族,以家族统帅士林,一直能屹立在士林之巅,能影响天下读书人,能在执掌朝廷乾坤……

他们靠的是什么?

不是土地。

不是人口。

不是兵马。

不是财帛。

而是一代代的知识传承。

因为他们家族之中历代传承下来的知识,造就了一个个家族子弟的成就,也成为他们建立士族的底蕴。

士族之所以称之为士族,并非一人之声威,而是代代积累下来的名誉,是因为他们能在历朝历代都有人出仕,入朝堂,掌控天下的权力,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家族传承的知识,能让他们的子弟变得优秀。

然而……

他们的根基在景平书斋面前如此的脆弱。

“其实我认为这是一件好事!”突然有人说道。

“好事!”

众人不是很明白。

“能拓印书籍,对于士林来说,必然是一个天大的消息,如今不过只是在雒阳城之中出现,若是我们能把景平书斋收归士族门下,他们的自然就是我们的!”

这个世家家主是关中林家,只能算是二流世家,但是家主林宏却是朝廷少府丞,九卿副手,地位颇高,他很自傲的说道:“想必他们不会拒绝我们的招揽!”

士族,天下读书人的方向标,如果他们愿意把景平书斋后面的人,揽入士族行列,应该没有几个读书人会忍得住。

“对!”

“这个方法好!”

“相比景平书斋应该是书商而已,说到底只是商贾,若是士族能接纳他,此人该高兴才对!”

一种世家门阀的人皆有些倨傲自大,这是士族地位崇高而导致的。

“诸位可知道景平书斋的主人是何人吗?”袁逢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苍白的自嘲,幽幽的问道。

“何人?”

这一点,他们倒是并不是很清楚。

“牧景!”

袁逢道:“西鄂乡侯府的世子!”

他一直在意的是牧山这个手握大军的南阳太守,却并没有在意牧景这个被天子亲自征辟,秩俸六百石的造印监监令。

可是就是这个造印监,让他措手不及。

早知道他就应该一直派人去监视这个造印监,不至于如此被动。

“是那个黄巾余孽?”

“就是之前投靠阉奴的那个西鄂乡侯府的世子!”

“怎么是他?”

众人面容微微变色。

牧景在京城是没有多大名气的,但是耐不住他作对的是士族,是当今权倾朝野的司空大人,所以他的名字在士族之中也算是有点名气。

“这下麻烦了!”

“此人绝不会把如此珍贵的技术交出来!”

“在加上他身后有十常侍,我们如何是好!”

众人有些乱了起来了。

“安静!”

袁家的第二人,袁隗开口了,他沉声的道:“我们今日聚集在一起,是要想一个商议对策的,此事惠顾天下读书人,在士林之中已经揪起了很大的影响力,我们不能和景平书斋对着干!”

这时候如果和景平书斋对着干,就是和天下读书人对着干,即使他们士族,也承受不住万人唾沫的结果。

“司徒大人,那我们如今该如何应对?”一个世家儒者拱手问道。

“我认为,以和为贵!”

袁隗沉声的道:“什么事情都可以商量,我相信只要我们愿意付出点利益,总会有办法的,而且我也相信,没有人愿意得罪我们士族!”

“次阳,你想要和牧景谈?”

“兄长,此事惊动了士林,不可强来,若是牧景愿意把造印监交出来,我认为士族是可以全力支持一下南阳的!”袁隗说道:“我可以亲自去和他谈谈!”

“叔父,此事何必你亲自而去!”

袁术站起来:“不如此事交给我!”

“好吧!”

袁逢想了想,道:“公路,你就去和那个牧景谈谈,探探他的口风!”

“诺!”

袁术点头。

“诸位,此事关乎我等家族的根基,不可小觑,最主要的是造印监,诸位在京城也颇有根基,看看想办法能不能渗透进入造印监去,若能得到如此拓印之法,这将会是我等士族更上一层楼的机会,拜托了!”

“诺!”

众人拱手领命。

宴席散去,众人纷纷离去,离去之时还三言两语的在商讨,不仅仅在讨论这些拓印出来的书籍,也在讨论这些书籍背后的主人……

大殿之中,仅剩下一些袁氏家族的朝廷大臣。

“次阳,你认为牧景会和我们谈吗?”袁逢开口询问。

“我只是安抚一下他们而已!”

袁隗摇摇头:“如果我不这么说,今日人心就散了!”

“已经散了!”

袁逢苦笑,道:“若是如此拓印之法不能拿下,这士族世家,恐怕就要分崩瓦裂了!”

“牧景小儿,恐怕难遂我等之愿啊!”袁隗仰天长啸:“如此让儒家翻天覆地的法门,为何沦落在他的手中!”

“是啊!”

袁逢也无奈:“当初卢植等人出面保举牧山,我就当惊醒起来了,可惜并没有太在意,不曾想到,此獠居有如此之法,想必也因为如此,才能说得动他们!”

“世道如今,我们恐怕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了!”

“最坏的打算?”袁逢皱眉:“还不至于吧,或许公路能说服牧景,惠顾天下读书人的壮举,他若是独掌,我们可以让他在士林之中名誉扫地!”

“伯父!”

一直在身边沉默不语的袁绍突然开口:“我并不认为公路能说服牧景!“

之前袭杀牧景失败,他就在家族之中沉默寡言起来了。

“为何?”

“牧景此人,如今已经是阉臣之名,他岂会顾忌士林名誉,而且昔日我们袭杀此人,必然已经留下恩怨,他多半已经猜度是我们动的手,心中岂能没有怨恨!”

袁绍深呼吸一口气,才侃侃而谈:“在加上,今时今日站在牧景背后的恐怕不仅仅是十常侍那些阉奴,应该是当今天子,可是他亲自征辟牧景的,此事恐怕他早有准备,我们想要从天子手上拿下这个拓印之法,谈和容易!”

“说得对!”

“我们怎么能忘记天子对吾等的忌惮!”

袁逢和袁隗这两个手握朝堂大权的三公大臣此时此刻面容惊变。

十常侍他们不怕。

但是天子……

天子代表的是皇权,而皇权数百年来一直都是他们士族最大的敌人。

“本初,那你认为我们该如何做?”

袁逢对这个庶出长子其实是有些忌惮的,他已经确定了袁术为继承人,所以一直想要压制这个庶出长子,不然日后家族之中必有内讧,这是他不允许的事情。

“伯父,事到如今,一不做二不休!”

袁绍的神色之中的爆出一抹狠辣,日后称霸河北的杀伐果断已经显露出来了,他沉声的道:“直接发兵,拿下造印监,灭了西鄂乡侯府邸,斩了牧景!”

“在京城动兵?”

袁隗没想到这个侄子居然这么大胆子。

“叔父,只要我们能速战速决,拿下造印监,斩了牧景,逼反了牧山,届时就连陛下内忧外患之下,也拿我们没辙,况且还有大将军在支持我们,届时拓印之术已经在我们手中,陛下他们能说什么,他还能把朝堂上的士族都斩了不成!”

袁绍道。

“法不责众!”

袁逢作为当朝司空,他自然也有常人不急的魄力,他狠狠拍了拍案桌,道:“本初说的对,即使我们这么做了,陛下也奈何不了我们,他不敢对士族动手,这样会让他的江山坐不稳!”

“不如还是等等!”袁隗说道。

“嗯!”

袁逢思考了一下,点头说道:“那就等公路和牧景接触一下,不过本初,你也准备起来了,事若不成,那就动手,我袁氏数百年来,不曾畏惧任何人,他们既然想要掘了我们袁氏的根基,我们自然要拼命!”

“诺!”

袁绍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精芒,拱手点头。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八

造印监。

前堂就是官署,后面是两个工坊,两个工坊之间只是间隔了一道拱门,拱门左侧是造纸工坊,拱门右侧是印刷工坊。

“这里布置二十人!”

“门口左右两侧屯兵,以门户为主,建立防御的工事,筑建弓箭垛口!”

“拱门为中心,左右分至两屯兵马!”

“……”

黄忠正在调配从西园而来的三百精锐将士,对整个造印监进行布防。

这些将士都是上军营精锐,牧景既然已经开口了,也请示了宫中,名正言顺调兵,蹇硕这个挂名大哥怎么也会给个面子,调来的皆为精锐将士。

虽然说这些将士对黄忠陌生,但是在这个冷兵器时代,崇尚的是绝对武力,黄忠稍稍露一手,军官们无不臣服,这就是绝世武将的魅力所在。

官署上堂,牧景和戏志才对这案桌跪坐。

“你调遣而来的都是精锐兵丁,几乎要你这个官署布置成一个战场铁阵。”

戏志才对军略也颇为精通,虽不经战场,可是兵法之书他熟读如流,眼光自然不错,但是他不是很理解牧景如此做的理由:“你是担心有人敢强闯造印监?”

“为什么不担心?”

牧景品茶,抿了一口之后,才道:“造纸术我们就不说,改进的造纸术虽然已经堪比左伯纸,而且用料简单,制作快速,可是终究不至于颠覆一些什么人的利益,但是活字印刷术的价值你是知道的,这将会是对读书人的一场革命,必然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难保不会有人心生贪念!”

“革命?”

戏志才微微眯眼,他把玩手中茶盏,笑着道:“这个词语用得好,《周易》的革卦篆传之中曾曰,天地革而四时成,汤武革命,顺乎天而应乎。这就是一场革命,活字印刷术的出现,革新的就是读书人的天命!”

活字印刷术,这将会给士林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他很清楚,这将会颠覆了寒门和士族之间的天命,也会打断了士族垄断士林的地位。

称之为革命,太正确不过了。

他顿了顿,再说:“不过这乃是天子脚下,他们有如此大胆吗?”

牧景冷冷的道:“我吃过一次大亏,之前我就是因为这里是天子脚下,大汉都城,故我认为这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然而我却忘记了这里其实是最危险的地方,差点就阴沟里面翻船了,几乎是连自己的性命都将,所以我不会再吃同样的亏!”

“最危险的地方?”

戏志才本身就是聪慧无比,念头一动,顿时明白了:“难道陛下已经掌控不了朝臣了?”

在这雒阳城之中,如果底下人都敢动刀兵的话,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当今天子已经失去了对朝臣的掌控。

“陛下……”

牧景面容有一丝严肃:“去年已经传出了陛下三次昏倒的消息,你可知道这代表什么?”

“难道?”戏志才有些骇然。

“呵呵!”牧景摆摆手,意思是慎言。

“以前我总感觉自己距离朝堂好远!”

戏志才叹了一口气:“现在近在迟迟却感觉……很奇怪!”

“是不是认为,这不是你想想之中的朝堂!”

“如今朝廷,本已是风雨飘摇,同为朝臣,他们何不同舟共济,扶我大汉江山,却只能内斗,消耗国力,便宜外外敌!”戏志才如今还是很年轻,还没有变得老练起来,空有才识和指挥,故性子之中多多少少有些天真。

“这话我可不知道该如何应你!”

牧景摇摇头。

“其实我也知道,这只是我的妄想而已!”戏志才倒是很洒脱,他自嘲的笑了笑:“天下哪有不斗的权臣!”

“你可要小心了!”

牧景嘱咐的说道:“如今的你,既然已经成为了景平书斋的代言人,也会是他们攻击的靶子!”

戏志才这两人可是出面收拾了不少来挑衅的世家子弟,琴棋书画,辩驳文采,皆然精通,在京城士林之中名气渐起,但是同时也被无数士林中人惦记起来了。

“如此一来,不正应了龙图兄的所想吗?”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龙图兄这是要把整个寒门士子都拉进战场里面来了!”

“你若是不愿,谁也逼迫不了你!”牧景耸耸肩,他从来不会掩盖自己的意图,坦荡的让戏志才无言以对。

“无耻如你,还真说不过你啊!”

戏志才颇为无奈。

“监令大人,府外有人求见,此乃名帖!“

“名帖?”

牧景看了看,说道:“有人按耐不住了!”

“袁氏子弟,袁术袁公路?”

戏志才也看了看,嘴角微微扬起,道:“士族天骄,被誉为四世三公天下第一门阀袁氏的继承人!”

“按照礼数,我是不是应该见一见?”牧景道。

“必须啊!”戏志才道:“撕破脸也不能失礼!”

“好吧!”

牧景收起名帖:“志才兄不如陪我会一会这个士族天骄!”

“也好!”

戏志才不是站在牧景这一边,他是站在的活字印刷术的这一边,他作为寒门子弟,本来就对一些士族颇为不满,最为不满的估计就是袁氏了,为了活字印刷术能造化天下读书人,他是不介意成为袁氏敌人。

……

袁术一席华丽锦袍,头戴玉冠,腰配白玉,风度翩翩而入,进入之后,拱手行礼,这是一个读书人之间互相问好的礼数:“汝南袁术,拜见西鄂世子!”

“景见过袁兄!”

牧景起身,回礼。

“颍川戏隆,见过袁兄!”戏志才同样回了一个礼数,不卑不亢,气度昂然。

“原来戏兄也在!”袁术认识戏志才,戏志才作为颍川书院的代表性学子,在士林之中青年一辈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而且还是寒门出身的代表人物,这让他的双眸微微略过一抹寒芒。

“袁兄,请!”牧景低声吩咐:“上茶!”

“诺!”

霍余亲自上茶。

袁术坐下来,抿了一口气茶,有些不太习惯,他习惯品酒,对于茶,少有兴趣,而且如今茶叶并不是很流行,读书人之间,多为酒客,而非茶友。

“牧兄,年纪轻轻,能成为造印监的监令,当得英才之名!”袁术恭维了一番,他的目光在不断打量牧景,如果说昔日他从来没有把这个尚未及冠的黄毛小儿放在眼中,如今他是不得不重视起来了。

因为正是眼前的少年,让他袁氏面临着失去士林地位的危险。

“袁兄过誉了,景年幼,得陛下之器重,只能兢兢业业为陛下办差而已!“牧景笑眯眯的说道。

他的目光也在不经意的打量袁术。

袁术这个名字,他可不陌生。

汉末诸侯纷纷崛起,袁氏双雄袁术袁绍两人可为之是佼佼者,曾经有人这么说过,如果袁氏双雄联手,或许已经没有三国什么事情了。

不说在河北起家的枭雄袁绍,就说袁术,袁术可是响当当的袁氏嫡子,正中的门阀继承人,他继承了四世三公之名的袁氏深厚底蕴,是在讨伐董卓之后,第一个崛起的诸侯。

他在讨伐动作之后,迅速的拿下南阳和汝南,凭借天下两个最大的郡域,掌控数百万人口,加上汝南袁氏的声望,让天下士子投靠,迅速夺取整个豫州,成为实力最雄厚,中原第一诸侯。

即使是曹操袁绍等人,实力也远远不如他。

不过此人也是最按耐不住的人。

他最早称帝的,也就是因为他的称帝,弄得自己众叛亲离,最后成为了一个在这个乱世之中最早落幕的诸侯。

有人说袁术是一个草包。

但是牧景并不这么认为。

任何一个能在这个时代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争霸天下的诸侯,都是能人,没有一个是傻子,袁术如果只是一个草包,不可能得这么多人追随。

“牧兄说的好,我们都是同为陛下办差而已!”

袁术若有所指的说道:“牧兄刚刚来雒阳城,在雒阳立足时间不长,很多事情都不是很清楚,听说造印监前段时间招收工匠,这造印监如今可是陛下亲自建立的官署,相比牧兄也不敢怠慢,不如我帮一下牧兄,我袁家可有不少不少工匠,同为士林中人,互相帮助,那是应该的!”

牧景闻言,心中冷笑:不愧是世家子弟,这说话有艺术。

他明白了袁术这一次来的意义。

袁氏想要求和。

求和的前提,就是要把这活字印刷术交出去。

这对于袁氏来说,是一笔交易,他们自认为世家名门,可以接纳西鄂乡侯府这等野路子出身的贵胄成为士族的一份子,已经是荣幸。

牧景沉默不言,只是给了一个眼神戏志才。

戏志才有些无奈的笑笑,还是应了牧景的请求,开口说道:“袁兄,袁家的手这么长,就不怕当今陛下的不喜吗?”

他不怕做坏人。

因为他本是寒门子弟。

“戏兄!”

袁术闻言,双眸一冷,道:“造印监造福天下士子,我袁氏作为士林魁首,理应尽一份力,相信陛下也不会驳回我袁氏为朝廷分忧的中心耿耿!”

这是劝告,也是威胁。

四世三公,袁氏门阀,影响力之大,可定天下读书人的声誉,他有资格说这句话。

“袁兄若有陛下圣意,我这个监令自然无话可说,可袁兄,这造印监乃是陛下所立,若无陛下之意,我也不敢邀人而入啊!”牧景沉声的说道。

“牧兄,我也是好心,这雒阳城之中近年来有些不太平,之前听说牧兄在府邸之中差点被一把火给烧了,牧兄还是小心一点为上!”

“赫赫!”

牧景森冷一笑,笑容如冰:“多谢袁兄关心!”

“牧兄不考虑一下!”袁术皱眉,他还真没想到袁氏对读书人来说的影响力在牧景这里居然一点影响都没有,这让他有些不悦了。

“哈哈哈!”

牧景大笑,袁术都敢威胁他,他还需要给他留什么面皮,既然撕破脸皮了,他也变得狂然起来了:“袁兄,回去告诉司空大人,这造印监谁都欢迎,就是不欢迎袁家的人,来一个,我斩一个,来两个,我杀一双!”

“你……”

袁术勃然大怒,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猖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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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九

大将军府邸。?随?梦?.lā

“汝等认为袁本初所言,可否听之?“何进神色有些犹豫不绝,他抬起头,眸光看着一众幕僚,开口问道。

这些时日雒阳城发生的事情自然瞒不住他大将军何进的耳目,他也没事到士族会被一个小小的景平书斋逼得根基尽毁。

袁绍亲自来请求他出兵帮忙进攻造印监,拿下景平书斋。

这可不仅仅是袁绍的请求,也是士族的请求。

要知道士族可是如今他屹立朝廷之上的最大依靠,他是掌兵的,缺了就是士林名望,有了士族支持,他才能权倾朝野,才能扶持大皇子刘辩登位。

士族得罪不得。

可在雒阳城这里擅动刀兵,形同谋逆,要是朝廷之上追究下来,他这个大将军也扛不住。

“大将军,某认为士族可信!”

开口的是前南阳太守张咨,南阳太守被牧山拿下之后,如今他已经被何进从南阳召回京都,致仕在野,只能沦为幕僚。

要说张咨最恨的人是谁,恐怕也就只有牧山父子了。

任何只要对牧山父子不利的事情,他都会赞同,他拱手说道:“朝廷之上,我等与士族同舟共济,如今若是不应,岂不是背弃盟约,日后谁人还愿相信大将军啊!”

“此言有理!”

何进有些异动了,但是心中还有犹豫,下不了决定。

“大将军三思!”大将军府主簿陈琳站出来,说道:“在雒阳城之中动兵,此乃大忌,若是陛下大怒,我等恐怕首当其冲,若是被定名反叛,大将军可扛不住这罪名!”

“这也是本将军所担心的!”

何进长叹一声。

虽说他如今手握天下兵权,可是雒阳终归是雒阳,他始终是汉臣,也不曾想过有一天会造反,在雒阳动兵,那是一个整个朝廷都忌讳的事情。

他可不想变成群起而攻之的那个反贼。

“兄长,最有得罪不起,不如坐享渔人之利!”车骑将军何苗拱手,说道:“造印监背后的是十常侍,是西园八营,我们只要堵住西园八营,他们士族拿不拿得下造印监,那就是他们的事情!”

雒阳城之中,兵权三分,北军是大将军何进节度,南军归卫尉统领,西园八营乃是新建的驻兵,是十常侍手握。

他们只要压住西园八营,造印监就孤立无援。

“那我们以何之名义,压住西园八营?”何进眸光一亮,问道。

“这个得好好想想!”

何苗也在苦恼。

“北军五营从来没有和西园八营交流,我们以演兵为借口,缠住西园八营,如何?“主簿陈琳说道。

“好!”

大将军何进一拍案桌,直接对着陈琳说道:“孔璋,你以大将军府的名义,给西园下帖,官帖,明日北军南下,将会和西园兵马会面,演兵一二!”

演兵在这个年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比较直接的说法,那就是你拉出你的兵马,我拉出我的兵马,大家看看,谁的拳头比较大,这是炫耀的方式。

“诺!”

陈琳点头领命,立刻挥笔点墨,拟定官帖。

**************************************************

下午,西园,上军营。

“公公,这是大将军府递来的官帖!”

“北军要和我们演兵?”蹇硕看着官帖,微微有些皱眉。

他当下立刻召集西园八营的所有校尉。

“你们如何看?”蹇硕眸光凝视众人,询问说道。

“他们要演兵,那就演兵,有何畏惧,我西园八营,难道还比不上他们的北军五营吗?”下军校尉鲍鸿冷声的道。

“说的对!”

右校尉淳于琼沉声的道:“蹇公公,我们西园八营建立以来,除了陛下阅兵之外,尚未演武,天下人皆不知我西园精兵之名,刚好接此机会,扬名天下!”

蹇硕闻言,顿时有些心动了,他一咬牙直接的说道:“好,诸营准备,我们就和北军演武一番,我倒是要看看,是他北军精锐,还是我西园强悍!”

“诺!”

一众校尉领命,各自离去准备。

中军校尉袁绍和典军校尉曹操并肩而行,走到营门的时候才开口说话,曹操道:“本初兄要在这里雒阳城之中动武?”

突如起来的两军演兵,让他不得不多想。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孟德兄!”

袁绍闻言,眸光斜睨了一眼曹操,很快就放松下来,淡然一笑,坦然承认:“事到如今,有人想要掘了我士族根基,伯父他们自然也沉不住气了!”

“本初兄就没想过这样做的效果吗?”曹操皱眉,这可不同以往,要是真的动了刀兵,后果谁也预测不准,说不得就是雒阳大乱,这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孟德兄,我人微言轻,如何能说服得了家里面的伯父,只是听命罢了!”袁绍摇摇头。

“大将军答应了?”

“不然何来今日之演兵!“

“你们这是逼迫陛下!”

“是陛下在逼我们!”袁绍冷冷的道:“我袁氏何不想和和睦睦,然陛下却始终不愿意和睦相处!”

“哎!”

曹操谈了一口气,说到底他只是一个小卒子,在如今的雒阳城,他可没有执棋的能耐。

回到营房之后,曹操召集部将,开始吩咐任务:“我们和北军之间的演武,胜负可不论,诸位皆不可伤了性命,可知否!”

“诺!

众将领命,开始下去准备布置兵马。

“子孝!”

“兄长!”

青年曹仁,今年二十一,去岁及冠,便赶来京城,投效兄长曹操,如今乃是典军营军侯。

“这封信函,你亲自送去西鄂乡侯府,投进去便可,莫要暴露你的身份,投信之后,立刻返回!”曹操提笔点墨,书信一封,密封起来了,然后才递给了曹仁,嘱咐说道。

“诺!”

曹仁年少乃是游侠,轻功不多,这种活对他太简单了。

看着曹仁离开,曹操这时候的脸庞上才露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喃喃自语起来了:“牧龙图,我只能帮你到这个份上了,其实我也不想让这些士族独揽士林,天下人若能都读上书,那该是何等的光景,希望你能保得住造印监!”

***********************

造印监。

造纸工坊。

“左监工,你的速度还要快一点!”

牧景检查了一下最出产的纸张,这柔顺度已经不错了,虽然还能继续增强,但是不是这个时候,如今是一个赶工的时期:“造纸工坊拖了整个造印监的后腿,印刷工坊的兄弟可会嘲笑尔等!”

“请监令放心,只要我新组建的五条流水线投入工作,每日生产的纸张将会的提高一辈以上!”

左雍双眸红彤彤的,已经熬夜好几天了,听到牧景此言,顿时狠狠的说道。

两个工坊之间,相隔一道拱门,平日也有一些的交流,自然也会有一些较量,看谁在这造印监之中比较重要一点,造纸和印刷其实也是一条流水线工作,纸张造不出来,印刷的自然没活干。

“你之前招收的人,可有保障!”

牧景眸光一扫而过,看到了不少新面孔。

“他们之前都是一些工坊的工人,也算是知根知底,而且现在官署已经封门了,他们也无法离开官署!”

“还是要看好一点!”

牧景嘱咐:“我不怕强敌,就怕家贼,要是有人捣乱,只要一点点的工艺出现问题,就能影响很多纸张的出产,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我会看好他们的!”

左雍保证的道。

牧景巡察了造纸工坊之后,返回前堂官署,现在景平书斋的书籍大卖,供不应求,官署上下每一个人都很忙碌,脚步进进出出,声音重重叠叠。

天开始黑了,造印监之中,灯火通明,有一阵阵工作的声音不断的传出去。

“监令大人,景平书斋昨日的流水账!”大堂之上,赵信细细的禀报。

“四千本,我们在雒阳安置十二个书斋,平均每一个书斋就已经出售三百多本书籍!”

牧景翻阅起来了,道:“这些天加起来的全部销售书籍,我们已经卖出了足足一万两千本书籍!”

一万两千本书籍,放在现代,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书店的藏书恐怕都不止,更别说那些动不动的几十万,数百万藏书的图书馆了。

但是在这个年代,这已经是一个恐怖到让所有士族都汗颜的数字。

同时也消耗了整个造印监的存货。

这时候造印监是印出来就直接送去了各大书斋,可终究还是杯水车薪,恭迎不上来。

“对,这还不加上我们抽奖的赠品!”赵信说道:“如果算是抽奖的,我们已经卖出了一万四千多本书籍!”

“供货情况如何?”

“所有书斋都在断货的请求之中,但是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已经日夜不停的赶工,明后两日必然供货艰难!”小太监赵信之前只是督查牧景的职责,但是现在他对造印监更感兴趣,他的兴致很高,所以行动力也很。

“告诉书斋,限额销售!”

牧景已经做好的这方面的准备,一旦出现供不应求,他制定了一个限额销售计划。

“诺!”

赵信拱手点头,开始去传令。

“世子,殿下来了!”黄忠身披战甲,迈步走进来,拱手说道。

“她来做什么?”

牧景皱眉。

“我不能来啊!”张宁人没到声先来。

“这里不是很安全,倒是不太想你来!”牧景看着风风火火走进来的美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

“我是来给你送信的!”张宁坐下来,懒洋洋的道。

“送信?”

牧景看着她拿出了的一份信函,问:“谁送来的!”

“不知道,傍晚的时候,送到侯府的!”张宁毫不顾忌,直接拿起牧景的茶盏,抿了一口清茶,回答说道。

“送到侯府?”

牧景打开信函,看看,双眸爆出一抹精芒。

“说什么?”张宁问。

“你没看过?”

“我又不是随便拆人家书信的人!”张宁道。

“一件好事!”

牧景笑了笑,然后招招手把黄忠招来:“忠叔,传令下去,今夜所有人小心!”

“诺!”

黄忠虎眸一瞪,顿时明白牧景的意思了。

“怎么了?”张宁问。

“要开战了!”

牧景站起来,嘴角微微扬起,道:“他们还真有胆量,那我就不客气了,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十

入夜之后,雒阳宵禁,夜色昏沉,寂寥无声。

卫尉官署。

灿灿的油灯光芒之下,卫尉杨彪跪坐堂上,手握一策带着景平书斋标志的而读,腰身笔直,神情专注。

“大人!”

卫尉丞拜礼而入。

“何事?”

“南宫令和北宫令前来求见!”

“请!”

杨彪放下手中的书籍,淡然的道。

卫尉,九卿之一,银印青绶,秩俸二千石,手握雒阳城三大兵权之一的南军。

南军是宫廷亲军,负责镇守宫廷,也就是南北双宫,守卫宫城各门,捍卫当今陛下的安危,镇守南宫的被称之禁卫,镇守北宫的乃是御林。

“末将拜见卫尉大人!”

南宫令和北宫令披甲而入,单膝下跪,俯首行礼。

“两位将军不必多礼!”

杨彪连忙上前,扶起二位将军。

南宫令是世家子弟,来自皇甫家的皇甫连,是当朝左将军皇甫嵩的堂弟,他的父亲是皇甫规,官至辽度将军。

而北宫令则是当今天子的心腹,毕竟北宫是当今天子宿宫,守卫主将自然是他的嫡系,也是皇族子弟,刘范,西汉鲁王之后,也是如今益州牧刘焉的长子。

“两位前来,所为何事?”杨彪和声的问道。

“大人,某家前来,是想要确认一下大人的军令!”刘范拱手说道。

今日下午,一则军令下,北宫戒严,不得进出,这让他有些不安拿起来了。

“大人,某也是来确定军令的!”

皇甫连拱手行礼,沉声说道。

“没错,军令是我下的!”

杨彪笑着说道。

他名义上节度南军,可南军麾下,并不是他随意调动,不管是南宫令还是北宫令,对卫尉的军令虽有听从之意,可也不会盲目执行。

特别是北宫令刘范,他只听当今天子的,北宫御林,足足八千精锐,乃是当今天子的底线,那可是任何人都不能调动的。

但是不可否认,祖规如此,南军必须听从卫尉节度。

所以卫尉官署有颁布军令的权力。

“为何戒严?”刘范询问。

“诸位可知,北军将要和西园精兵演武行兵?”杨彪和声的问道。

“确有此事!”两人点头。

“自古兵事为祸端,虽北军和西园对陛下忠心耿耿,但是既然动了动兵,我们南军作为陛下最亲近的卫士,保护陛下安危,自然要做到有备无患!”

杨彪的理由很充分:“所以在演武期间,本官下令,南北二宫,封宫而戒,任何人不得出入,违令者,格杀勿论!”

他也是士族,更是如今关中士族的魁首。

袁氏要做的,也是他要做的,士族的根基,不能被一个黄巾余孽给毁掉了,所以他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南军不能调动,可也不是不能利用的。

利用南军,封锁宫城和城外的联系,斩断十常侍和造印监的联系,造印监自能自取灭亡。

“遵命!”

刘范和皇甫连闻言,想了想,这的确是应该的,找不到反对的理由,只能遵命行事。

……

夜过子时,日月无光,天空之上越发的阴沉下来。

造印监外。

踏踏踏!!!!

一阵阵沉重的脚步声徒然之间响起。

“造印监,牧龙图,你会后悔的,待我擒住你,我倒是要看看,你如何猖獗!”

袁术战甲临身,手握长剑,眸光凝视前方,冷冷而言。

被牧景扫门而出,这是他的耻辱。

耻辱,必须要用鲜血来清洗。

“大公子,八百府兵,已经集合完毕!”

袁古踏步而来,拱手说道。

每一个家族都是私兵,即使在京城,也圈养一些私兵护宅,以袁氏在京城的底蕴,连同士族的支持,想要集合八百府兵,亦非难事。

不过这里终究是天子脚下,他们能在如此短暂时间之中,集合八百府兵,不动用官方的势力,已经是一个极限了。

今夜,他们可是倾巢而出。

“攻!”

袁术下令:“半个时辰之内,拿下造印监,记住擒获而不伤人,此需大用!”

他们要造印监。

因为造印监之中有让士林颤抖的东西,那个能迅速的烙印出无数书籍的神术必须掌握在的士族的手中,才能保证士族未来的荣耀。

“诺!”

众将领命,火把举起,直接冲锋起来了。

“朝廷有令,封造印监,所有人束手就擒,反抗者,格杀勿论!”

“朝廷有令,封造印监,所有人束手就擒,反抗者,格杀勿论!”

八百府兵冲杀而进,一下子破门而入。

“这么安静的!”

几个将领破门之后,感觉有一丝不安。

“放箭!”

一声怒吼,从黑暗的地方传出来。

“咻咻咻!!!!!”

利箭破空而出,宛如箭雨,直接覆盖过来了。

“不好!”

“快退!”

“有埋伏!”

八百府兵顿时混乱起来了。

一个照面,他们已经倒下的十余人,还有几十人被流失而伤,冲锋向前的士气顿时被挫败下来了,军心开始有些动荡。

“他们早有准备?”

袁术眸光如电,死死地看着这一幕,面容阴沉起来了:”我就不相信,你这里能哪有多少人,传我命令,再攻,盾兵上前,弓箭手掩护,给我冲进去。“

“是!”

这些都是家族府兵,皆为家族从地方挑选出来的精锐将士,虽然被挫败了第一波攻势,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开始第二波强攻。

“杀!“

“儿郎们,冲杀进去!”

这些府兵,如狼似虎,冲锋陷阵,一下子门口变得摇摇欲坠。

“大公子,门口有垛口,他们弓箭手储备很充足,我们很难破开防御!”府兵连番冲锋,却始终冲不进去,将领们开始有些变得急躁起来了。

“雒阳舆图!”袁术面容铁青。

“在!”左右亲卫,拿上一份舆图,这是一份雒阳城区的地图,上面把一条一条的街道标示的很仔细。

袁术眸光凝视在舆图上:“一丈有余的墙壁,破墙而入太费劲了,只能从左右门户而入,正门被堵住,还有左门,右门,后门,看来只能想办法从侧翼攻破!”

他的拳头微微握紧起来了。

“袁松,杨图!”

“在!”

“你们各率百人,从右门和左门而入!”

“是!”

“袁古!”

“在!”

“你亲自率百人,从后门破门而入,猛攻而打,吸引他们的主力,掩护我率主力攻前门,四面开花,他们必然兵力不足,便可破门而入!”袁术并非草包,他少时游侠,武艺不凡,而且出身门第,熟读兵书,在军略方面,也颇为造诣。

“遵命!”

袁古是袁氏家臣,也是袁家如今在京城唯一一个元罡境的一流武将,以一可当百,他突破后门,最为理想的人选。

造印监的官署中。

“怎么会是?”

“外面则么会有兵马来进攻我们的官署!”

“我们可是朝廷官署!”

“他们说朝廷要抄了我们官署,到底是什么意思?”

“……”

官署之中,工坊之中,一个个官吏工匠等等都被外面突如其来的攻势给惊吓了。

牧景却坐镇中枢,稳如泰山,淡然的安抚众人起来了:“诸位,莫要担心,各就各位,各行各业,不过只是一些小毛贼贪婪而已,某家还在,我造印监自然坚如铁壁!”

“对啊!”

“监令大人都在这里,我们有什么好怕的!”

有牧景的安抚,众人顿时冷静下来不少了。

而且牧景亲自坐镇这里,就算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是首当其冲,如今他却丝毫不在意,那就是说,事情也不大,他们自然也安心起来了。

“左监工,翟监工,工坊继续开工,要不然明日可没有书籍销售!”牧景看着两个工头,沉声的说道。

“诺!”

两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应下来了。

“你的心可真大!”戏志才跪坐旁便,眸光微微眯起:“不担心外面,倒是担心明日书斋无书销售,你就不怕他们今年也破门而入吗?”

“怕有用吗,该来的总会来,这是一场革命,我已经做好的战争的准备,他们要战,我自然战。”

牧景淡然的道:“况且他们能不能破门而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他目光看着监丞赵信:“赵公公!”

“监令大人请吩咐!”

“如今能联系上宫中吗?”

“傍晚时分,宫城已经关闭,我手下的几个小公公也都不得进出,恐怕……”

“看来宫里面是指望不上了!”

牧景冷笑起来。

利用北军演武,拖住了西园兵马。

宫城戒严,南军自然自然就是封锁城内外的消息,切断了他身后最大的依仗。

现在他们只能靠自己了。

“忠叔,我们能挡住多久?”

“看情形,外面有将近一千兵马,被我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堵在门口,士气不足,若是平时,倒是容易布防,可挡住一些时日,可官署之地,到处都是长廊走道,周围的墙壁也不算坚固,可破而入,我三百兵马,难以做到面面俱全,时间久的,必然会出现纰漏,最多能坚持一夜时间!”

黄忠斟酌了一番,才谨慎的说道。

“那就拜托忠叔了!”

牧景拱手行礼。

他知道黄忠谨慎,这话应该能相信九成,也就是这一夜,他们攻不进来,只要攻不进来,他就是赢家,等待明日,嘿嘿,到时候谁乱还不一定。

“请世子放心,就算他们攻进来,也伤不了世子!”黄忠自信的说道,然后龙行虎步而去,亲自布置防御。

“霍余!”牧景盘算了一会,低喝一声。

“在!”霍余走出来。

“擂鼓发信号!”

牧景双眸爆出一抹冷厉如刀剑的光芒,森冷的说,道:“告诉侯府的人,他可以行动了!”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挨打的人。

前世今生,他牧龙图崇尚的都是一个原则,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第一七十六章 一场关于读书人的革命 十一

月黑风高,日落星沉,今夜的雒阳城,没有执金吾的兵马巡逻,没有县兵巡夜,北军的将士堵在了西园,南军镇守两宫,夜色显得特别的阴沉,宛如一座死城。

咚咚咚,咚,咚咚咚!!!

寂静之中,一阵阵擂鼓声音从造印监的官署里面传出来,这擂鼓的声音很难有节奏,三长,一短,然后又是三长,周而复始的响起。

“世子发信号了!”

在街外等待多时了两个景平将士神色一震,脚步如电,迅速的向着西鄂乡侯府的而去。

他们返回侯府的时候,侯府之中,也是灯火通明,院落之上,两百余精锐将士正在列阵等候,他们当即跪膝而下,双双禀报,异口同声的道:“禀报大人,世子发出信号了!”

“霍绍!”

张火身上穿的是黑色夜行衣,麾下所有儿郎都是黑色夜行衣,今夜他们要客串一次京城盗贼了。

“在!”霍绍站出来。

“动!”

他龙行虎步而出,目标很明确,就是不远处的司空府。

“杀!”

两百余精兵在霍绍的率领之下,随着张火的开路,杀入了司空府邸。

“这是司空府第,尔等何人,胆敢放肆!”

一个门士走出来。

“咔嚓!”

张火一拳而出,氤氲强大罡力,直接把此人的头骨打碎:“杀进去,今日我就让高高在上的士族子弟知道,血债血偿!”

那一夜,他几乎战死。

那一夜,他失去了两个太平神卫军的兄弟。

今夜,他就要为那一夜而复仇。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善闯司空府邸,不想活了!”

“杀!”

迎面上来的十余个司空府护卫被杀了一个全军覆没。

“不好了!”

“有乱贼杀进来了!”

司空府沦为血腥的地狱,一下子惊慌了这些平日高高在上的士族之地。

“怎么回事?”

袁逢终究是当朝司空,虽然有些惊慌,但是很快就冷静下来了。

“禀报家族,外面有数百黑衣死士,正在冲杀进来了,他们见人就杀,见人就杀,前院已经被屠戮一空,他们正在向着中院杀过来!”一个满脸是学的司空府护卫跌跌撞撞的爬进来,禀报说道。

“谁竟敢如此放肆!”

“此乃司空府,他们不怕死吗?”

“可恶,天子脚下,还有王法吗?”

今夜的司空府,可不仅仅只是司空袁逢一家人,有不少袁家子弟,也有不少世家的子弟,他们都在等候造印监的情况,等着分赃造印监里面的东西。

这里他们本以为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但是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胆大包天,直接杀入这里来。

“大意了!“

袁逢面容苍白,喃喃自语。

他总想着自己的狗急跳墙,却想不到有人如果被逼到了绝境,也会狗急跳墙,他太自信了,袁氏四世三公,无尽的荣耀笼罩之下,他不敢相信居然有人敢漠视袁氏威严,简单粗暴的杀进来了。

“家主,挡不住了!”

又一个府兵染着血冲进来回报。

如果是平日的司空府,就算千余将士都杀不进来,可是今夜的司空府,是最虚弱的司空府,司空府兵皆在造印监的战场之上。

“走!”

袁隗站起来,拱手道:“兄长,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率人上前院挡住他们,你速速带诸位世家儿郎从后门离开,直奔大将军府,方可自保!”

“我乃堂堂当朝司空,岂能被贼寇逼的落荒而逃!”袁逢怒目圆瞪。

“兄长,司空府如今连简单的防备都没有,如果再不走,难道你要我们世家儿郎,皆然死在这里吗?”

“我……”

袁逢拳头死死地攥紧,终究妥协了,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带着人,向着后院而去。

“儿郎们,如今是我们袁氏生死存亡的时刻,今夜,我袁隗与尔等并肩作战!”袁隗亲自带残余府兵,挡住了的那群汹涌而来的黑衣人,为袁逢他们争取离开司空府的时间。

但是他终归挡不住。

当他身边的将士都已经战死了,只有他独活下来,屈膝挺着腰,无惧架在脖子上的冷刃,对着周围的黑衣人,冷冷的道:”我乃当朝司徒,没想到居然死在你这些贼寇手中,苍天不公!”

“我不杀你!”

张火冷冷的道:“我会让你在痛苦之中的灭亡!”

“大人,他们从后院跑了!”

“跑了就跑了!”

张火冷冷的道:“他们让我们烧了一座宅子,今日我们就以眼还眼,把这座司空府给我烧了!”

这是牧景的命令。

他很忠实的执行了。

“你们敢!”

袁隗怒吼:“此乃朝廷的司空府,你们要挑衅朝廷吗?”

“我挑衅的是袁家!”

张火冷冷一笑,扬长而去。

大火熊熊的烧起来了,司空府的上空,被映红的半边天际。

“救命啊!”

“救火!”

“快离开这里了!”

大宅之中,凄惨的苦恼声音响起。

……

造印监,这个朝廷官署已经沦为了一片血腥的战场,惨烈的厮杀正在上演。

“杀!”

“必须杀进去!”

造印监之外,袁术挥兵强攻,可是被加固工事的前门十分坚固,他们久攻不下,神色显得有些恼羞成怒了。

“大公子,左门攻不进!”

“大公子,右门攻不进!”

这时候左右的将士很快回来禀报,他们的消息让袁术更加的愤怒。

“一群没用的东西!”

袁术咬咬牙,自己给自己打气起来:“不怕,还有后门,袁古的武艺超凡,乃是一流武将,在京城之中少有人匹敌,必可突破后门,里面一乱,我们便可长驱直入!”

后门。

袁古亲率一百多府兵将士,强行叩开门户。

“杀进去,一个不留!”袁古一剑挥动,强大的力量撕裂的前门,他指着里面狠辣的说道。

“咻咻咻!!!”

一阵阵利箭从里面破空而出。

“幸好早有准备,不要管他们,继续前进!”

袁古放在最前面的士兵都是举着铁盾了,他们迎着箭矢继续前进,破开后门的掩护。

“前进!”

“前进!”

这些府兵在袁古的率领之下,强行厮杀了进去。

“杀!”

袁古欺身而杀上,他武艺超凡,身如流光,三两下就攻破了最前面那些将士的防护,宛如游龙入海,手中一柄长剑,剑芒撕裂一道道身影。

“退!”

镇守后门的是一个屯将,他一看,瞳孔变色:“快派人去禀报黄忠大人,后门出现高手,我们挡不住了!”

“诺!”

几个亲卫飞奔而出。

“继续杀进去,务必突破里面,接应大公子从前门杀入!”袁古越战越勇,手中的玉剑挥动一道道银白色的剑芒,每一道剑芒都激起鲜血。

“杀进去!”

“杀进去!”

上百府兵冲杀一团。

“束手就擒!”袁古逼杀而近,长剑即将就要凌驾在的这个屯将的脑袋上了。

“大言不惭!”

夜空之中,一柄长刀很空杀出,黄忠魁梧如山的身影迅速如电,猛然的冲杀上来,他一刀直劈,气势冲冲,宛如劈山之力,左右劲风都撕裂的虚空。

铛!

袁古急促回援,但是还是被一股巨力反震的手臂,双手不断的颤抖起来了。

“你是何人?”袁古感觉到自己周围仿佛空气都压抑起来了。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武将给他一种很危险的感觉。,

这种感觉……

在昔日他曾见识过一次,那就是他挑战燕山剑圣王越的时候感受到的,是一种被碾压,却无丝毫防抗之力的感觉。

“擅闯朝廷官署,死罪!”

黄忠再劈刀。

“欺人太甚!”袁古面容有些躁红,他感受到了一种赤裸裸的蔑视。

“再来!”

黄忠第三刀,这一刀的气势在前两刀之上,不,应该是前两刀叠起来的那股可以破天的气势。

轰!

这第三道袁古挡不住了,整个人横飞了出去,一口淤血在虚空之中就已经溢出来了。

“大人!”

“袁古大人!”

府兵顿时大乱。

“杀!”

黄忠长啸,声波如雷。

“杀!”

“杀!”

西园精兵开始反击,三三两两合击,把这上百府兵格杀在后院之内。

“你到底是何人?”袁古挣扎的站起来。

“南阳黄忠!”

黄忠手起刀落,直斩了袁古的头颅,血溅三尺,一颗头颅滚滚而动。

……

“大公子,袁古大人战死了,我们进攻后院的上百府兵,只有三个逃出去,其余全部被斩杀在的里面!”一个府兵,仓皇而来,哭泣的禀报。

“什么?”

袁术闻言,不敢置信:“不可能,袁古武艺如此强悍,就算杀不进去,也不会战死,你在撒谎!”

“大公子,是真的,里面有一个武艺超强的武将,袁古大人挡不住他三个回合,就被斩了头颅,我亲眼所见!”

“怎么会这样?”

袁术的面容一会青一会红。

“大公子,快看,那是怎么一回事?”有人突然指着东面的方向,叫起来了。

“火光!”

“烧起来了!”

“那个方向,好像是司空府!”

众将抬头一看,顿时惊慌失措起来了。

“父亲!”

袁术瞳孔变色,看了看那边的火光,在看看面前始终攻打不下来的造印监,到底还是一代枭雄,果决的撤兵了:“传我命令,所有人立刻返回司空府!”

“诺!”

众将领命,各自率残兵随着袁术而去。

造印监之中。

牧景稳坐大堂之上,手中把握着酒盏,他在安心的等候,该做的他都做了,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看老天爷愿不愿意成全他了。

“你就不担心?”

戏志才就在旁侧,他低声的道:“要是这道门被攻破,你可就再无翻身之日了!“

“不是还有你戏志才陪着我吗?”牧景嘴角扬起,笑了笑。

“你死就算了,还要拉一个垫背的!”

戏志才无奈的说道。

“我死不了!”牧景道:“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老天爷那这么容易让我这等坏到骨子里面的坏人这么早死!”

“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形容自己!”

戏志才本身就是一个洒脱到极致的人,他举起酒盏:“当饮一杯!”

“饮!”

牧景也举酒盏而碰杯。

“世子,府外的兵马撤了!”黄忠脚上踏着鲜血,迈步而入,拱手禀报。

“看来是张火得手了!”

牧景闻言,放下酒盏,迈步而起,走出门槛,抬头看了看黎明之前的天色,看到了那远方被火光映红的一片天际,长长的松了一口。

“志才兄,天亮了,不来看看日出吗?”

“我喜欢看日出!”

戏志才笑着走出来,也抬起头,看这远方:“那好像不是日出,倒是好像是火烧连城!”

“对我来说,那就是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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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上朝 上

清晨。

一轮红日冉冉升起,朝阳破晓,阳光照耀大地,驱散浓浓的寒气,解冻重重的冰雪。

宫中。

天子这一夜无眠,身披着皮袄,安坐在庭院,静静的看着那一轮太阳缓缓的升起,沉声问道:“尚父,宫外的情况如何?”

在这里雒阳城,还真没有什么能忙得住他的耳目。

他能把十常侍扶持起来,权倾朝野,即使他如今是一头即将死去的龙,他也是龙,龙对于自己的领地可是看管的很严谨的,区区一个雒阳城,还不至于失去掌控。

但是他选择了放纵。

因为他知道,他自己的时日不多了,他不是输给了任何人,他只是输给了老天爷,即使张让不断的杀了给他诊断身体的太医,即使张让什么也不说,他心中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熬不住几年了。

“陛下,造印监无碍,但是司空府被焚成了废墟!”

张让站在旁边,毕恭毕敬的回答:“还有太尉袁隗,被烧了只剩下半条命,若非何进率人及时来到,他恐怕在火焰之中灭亡了,不过尽管如此,他也半身被焚,容貌尽毁,如今还火毒攻心,尚未苏醒过来!”

“呵呵!”

天子笑了,嘴角的笑容有那么一抹讽刺:“袁周阳和袁次阳两个老狐狸在朝堂之中合纵连横,压了朕大半辈子,朕和他们也斗了大半辈子,可也始终奈何不了他们的皮毛,如今他们居然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中吃了大亏,大快人心也!“

他和袁逢袁隗也算是老对手了,这两兄弟高居三公之位,掌控朝政,统帅士族,几乎把他架空,他们之间本来就是不合的,因为他是皇权的代表,袁逢袁隗确是世家门阀的代表,本来就是敌人。

他想了想,道:“不过牧龙图要吃大亏了!”

烧了司空府邸,几乎灭了袁隗,那可是惹怒了整个士林,毕竟两人在士林之上的名声和地位都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即使卢植等人也不会愿意看到牧景如此践踏士族的人高举朝堂之上。

“不!”

张让摇摇头,道:“整整一条街都烧了,包括西鄂乡侯府,还有大将军府邸!”

“够狠!”

天子瞳孔微微变色,半响之后才道:“尚父,你牧龙图这个人朕能用吗?”

“天下没有陛下不能用的人!”张让道。

“朕自问能压得住他,可是辩儿和协儿他们呢?”天子长叹,他如今只是一个为儿子铺路的父亲而已。

昨夜的那一战,让天子看到的牧景的妖孽。

也让他对牧景变得有些忌惮起来。

在他看来,牧景此子,心智非凡,而且城府谋略丝毫不必任何一个成年人差,但是比之一些老狐狸还是有些不足,不然也不会陷入自己的棋局之中。

他自认为还用得起牧景。

然而,牧景有一个最大的优势是,他年轻。

这是天子不曾拥有的的优势。

“这个……”

张让闻言,顿时不敢说话了。

不管是刘辩,还是刘协,恐怕都镇不住牧景,刘辩的性格有些懦弱,刘协还年幼,他们之中任何一个登基之后,能熬死何进袁逢他们,但是一旦用牧景,牧景必为权臣。

要知道,牧景今岁才十四,和刘辩年岁相同,要是顺利,他在朝堂之上能熬死所有人,包括自己十常侍在内。

“你说朕有一天真的去了,把牧龙图一起带走如何?”天子的手指之间把玩着一块血红色的玉珏,不经意之间的声音充斥这的萧冷的杀意。

张让不敢开口接着一句话。

“算了!”

天子摇摇头,放弃了这个念头:“他们还小,日后造化如何,还得他们亲自去经历,朕也算不了这么远!”

这是天子的无奈,他一道圣旨就能把牧景带走,可是他的儿子年幼,终究挡不住朝廷那些老狐狸,不想儿子成为傀儡,就需要平衡,需要有人替他儿子挡风雨,牧景就是最合适的任你选,牧景身后有牧山,牧山手握兵权,是最大的震慑。

“陛下圣明!”张让松了一口气。

天子站起来,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沉声的道:“雒阳终归是雒阳,这乱局就到此为止吧,传朕命令,北军归营,袁滂官复原职,领执金吾缇骑,戒严全城,任何敢趁乱而动的乱民,杀无赦!”

“另外,传令百官,今日复朝!”

“诺!”

张让拱手领命。

……

……

造印监。

大殿上,牧景看着张火,沉声的道:“伤势如何?”

“不是很严重!”

张宁亲自的检查了一番,道:“他只是被刀气反震,伤了内脏,但是他的修为还可以压得住,只要静静修养十来日,应该能痊愈,不过他上次伤势还有些尾巴,现在又伤了,恐怕日后留下病根了!”

“火叔,是谁伤了你?”牧景这时候才沉声的问。

昨夜他计算的很好的,如果张火他们撤的快,应该不至于受伤,毕竟司空府的主力都被调遣出来了。

“何进!”

张火挣扎了坐起来,面容苍白,苦涩的道:“我小看他了,声东击西调开了张津之后,以为大将军府没高手了,没想到何进的武艺居然如此恐怖,我在他手下居然走不满十招,幸亏反应了快,大将军府的火烧的早一点,不然恐怕就折在大将军府邸了!”

“我不是说的吗,尽可能的不要去进攻大将军府!”牧景皱眉。

“是我忍不住,司空府的火被烧起来之后,大将军府出动了张津等人去救火,我就想,或许大将军府邸会空虚一点,想要探一探大将军府的深浅!”

张火惭愧的说道。

“军中向来卧虎藏龙,大将军执掌天下兵权,手下强者如云,哪有这么容易探底的啊!”牧景摇摇头。

“但是我也烧了他半个大将军府!”

张火很恨你的道。

“那是他们大意了,他们要是有一点准备,恐怕你们一个都走不出来,况且就算你们昨夜侥幸,为了进攻大将军府,也折了不少人吧!”

“挥兵世子,景平将士折了将近一半!”霍绍跪膝旁边,回答说道。

“亏大了!”

牧景咬着牙说道。

“监令大人,宫里面出来圣旨,召百官上朝!”

这时候,宦官赵信从外面急促的走着碎步而来,拱手行礼,然后说道。

“复朝了?”牧景闻言,神色一沉。

按规矩,岁末休朝,起码休到正月十五之后,应该还有几天时日才上朝,倒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复朝了,看来有些事情没这么简单,或许下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也不是袁逢,而是……

“陛下亲自下令,今日复朝!”赵信躬身说道:“陛下还下了圣旨,恢复了袁滂大人执金吾的官职,命令执金吾缇骑戒严全城!”

“霍余,取我官袍来!”

“诺!”

牧景在张宁的亲自帮助之下,穿好了造印监监令的官袍,然后才开始嘱咐众人,道:“忠叔,西鄂乡侯府烧了,现在我的人都在这造印的官署之中,官署这里就靠你了,虽然此事应该雨过天晴,但是也不可松懈,最怕就是回马枪!”

“遵命!”黄忠点头。

“志才,景平书斋那边你得看好,昨天晚上造印监被不明之人进攻的消息放出去一些,可以夸大一点,比如焚烧了数万书籍,然后我们景平书斋发布限购的方式!”

本来景平书斋的书籍就是供不应求,他们有了限购的念头,如今限购正好有了一个正式的理由。

“你想要激起士林之中对袁氏的反对声音!”戏志才何等智慧,一下子洞察了牧景的意图。

“我势单力薄,总要有点依靠吧!”

牧景道:“民心可助我!”

“行!”

戏志才想了想,答应了下来,道:“我再帮你一次!”

……

南宫之中,百官浩浩荡荡的,过了午门之后,他们沿着石阶,可直入上朝大殿。

在高高的石阶之上,百官齐行。

“今天怎么就上朝了!”

“还不是昨天晚上的事情!”

“昨天晚上不是失火吗?”

“你傻啊,堂堂司空府和大将军府同时失火,你相信吗?”

“那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但是其中恐怕必有玄机!”

“我也听说的一件事情,听闻昨夜造印监遭遇不明之徒袭击!”

“又和造印监有关系?”

“这下乐子大了!”

“恐怕陛下都要大怒了,今天大家可小心一点!”

“……”

这些官吏一边向着石阶而上,一边在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他们在讨论着昨夜发生的事情,想要在上朝之前,交流一下信息,然后让自己有点应对的底气。

“下官牧景,拜见司空大人!”牧景走在了最后面,他看到了自己前面正是百官之首的当朝司空袁逢,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冷笑,笑吟吟的上前行礼。

作为一个只是秩俸六百石的小官,面对秩俸万石,金印紫绶的司空大人,他去行礼是应当的。

不过现在,他的行礼更多的是挑衅。

“我道是谁,原来是造印监令,西鄂侯世子!”

袁逢自问宦海浮沉几十年,养气功夫早已经出神入化,但是在这个小王八蛋面前,还是破功了,他双眸仿佛要喷出火焰来了:“世子昨夜可够狠的,可是世子如此罔顾人命,狠辣无情,难道就不怕天谴!”

“下官有些不明白司空大人的话!”

牧景闻言,有些悲天悯人的长叹起来:“听说昨夜正阳街突然起火,火势猛烈,不仅仅烧了我的西鄂侯府,还烧了司空府,伤了不少人,这天干物燥的,雒阳的防火意识也太缺乏了,幸好我昨夜在官署连夜批阅政务,我西鄂侯府的人也刚好不在府中,不然恐怕都难逃一死了,此乃幸运也!”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上朝 中

“司空大人,听说连太尉大人都受伤了,下官甚至担忧,待下朝之后,下官定当亲自去府上探望……噢,对了,司空府好像被烧成了废墟,不知道太尉大人安置何方?”

牧景笑吟吟的问道。

这是很嚣张的一个行为,简直是当着袁逢的面上告诉他,对,你的司空府就是我烧的,你能耐我何。

正所谓宜将剩勇追穷寇,莫要沽名钓誉学霸王。

今日他就嚣张了。

反正他背后有一个大靠山,一时半会这个大靠山还是倒不聊。

“你……”

袁逢被气的七孔冒烟,站都有些站不稳,双眸赤火炎炎,想要用眼神杀了牧景。

他袁氏四世三公,门生天下,权倾朝野,何曾受过如此之辱。

“年轻人,莫要太得意了!”杨彪走上来,冷冷的道:“你如此藐视天子威严,藐视朝廷法度,小心我请你去卫尉之中聊聊,别以为你手下那些人我就找不出来,那你也太小看我南军儿郎了!”

“这是卫尉大人!”

牧景斜睨了一眼杨彪,送上门来自取其辱的,他也不必手下留情:“昨天晚上好像卫尉杨府也被烧了一大半,幸好卫尉大人没事,甚为庆幸,不过卫尉大人秉公而行,始终不调动南军儿郎救火缉匪,景颇为敬佩!”

“咔嚓!”

杨彪瞳孔变色,拳头攥紧,指骨之间爆出一声声关节的声音。

牧景这是讽刺他,以公谋私,以南军将士,为士族掩护。

“小儿猖狂!”

好几个士族大臣都被牧景的猖狂激怒起来了,咬牙切齿的怒喝牧景。

昨夜正阳街上,烧起来的房舍可不少,大部分都是士族大臣的府邸,那火势之强,一直到今日上午才灭掉,其中牵涉的人多了去了。

“牧龙图,本将军算是小瞧你了!”何进龙行虎步而来,双眸阴沉,神色冷厉:“连我大将军的府邸都敢烧,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啊!”

“下官牧景,拜见大将军!”

牧景毕恭毕敬的行礼:“大将军这话,景有些听不明白,难不成是大将军在赞赏景的勇气可当,那景是在可不敢当,景年幼,无才无德,唯得陛下器重,那就是一点点的执着,认准的人不变,认准的事不乱,无畏无惧!”

“很好!”

何进面容铁青,眸光深冷,他还真没有见过如此猖獗的少年。

“龙图!”

卢植停下石阶的脚步,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声道:“此皆乃上官,尔不可无礼,走吧,我们一起上朝去!”

“尊尚书之令!”

牧景收敛了一下气焰,迈步而过。

“太嚣张了!”

“哼,如此小儿,简直作死!”

“他若是不死,天理难容!”

一个个士族大臣,眸光看着牧景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道。

“昨夜多谢大将军相救!”袁逢深呼吸一口气,终归是见过大风大雨的当朝司空,还不至于沉不住气,他冷静下来之后,对着何进拱手说道。

“司空大人,今日上朝,恐怕日子难过,你我得同舟共济方能共渡难关!”

何进沉声的道。

昨夜结果如何不作论,可是动了刀兵都是事实,在这雒阳城之中擅自动兵,乃是帝皇大忌,天子必然大怒。

“理当如此!”

袁逢点点头。

走在前面的卢植和牧景脚步很快,都快要走上大殿的门槛了。

“龙图,你何必如此锋芒毕露,中庸之道,在于藏!”卢植刚直不阿,认定的事和认定的人很少会改观,他对牧景的印象很好,这个少年在他心中是一个忠君爱国的人。

“尚书大人,并非景想要如此!”

牧景苦笑:“尚书大人想想,若是昨夜我没有丝毫防备,恐怕就是一具尸体了,天子脚下,他们如此猖獗,我心中怨气难平,若有不妥之处,还是大人教诲!”

“你毕竟年仅十四,年少气盛也理所当然,但是这朝堂之上,可容不下意气二字,日后当小心!”卢植是过来人,他就是太过于意气用事,才被不断的罢免,不然以他的功绩,三公之位,理所当然了。

“尚书大人的教诲,景铭记在心!”

牧景连忙行礼,他的心有些暖,这卢植是真的为自己着想,这番好意,他可不会拒绝。

“上朝,百官觐见!”

大殿之中,传出宦官尖锐的声音,声波叠叠,能穿透方圆好几里地。

众官皆脱了靴子,穿着白袜,迈步而进。

这是汉朝的礼数。

上朝觐见天子,需正冠,解甲,去剑,脱靴,方能入殿。

“吾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官列队,对着龙椅之上的天子跪拜行礼。

牧景只是一个秩俸六百石的小官吏,如同一个县令的地位,本来是没有上朝的资格的,但是当今天子特赦,而且造印监作为天子亲自开辟的官署,他也算是天子近臣,才有了上朝的权力,位列尾班。

“众爱卿平身!”

天子和声的说道。

“谢吾皇!”

众官站立起来,但是一个个的腰身都是微微鞠着的,低着头,不会正目天子,毕竟这是太不敬的行为。

“朕听说,昨夜中,雒阳大火,烧了整整的一条街,朕想要知道,为什么?“

天子冷厉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响起来了。

众臣顿时寂灭无声。

“雒阳令何在?”

“回禀陛下,雒阳令司马防已经罢官去职,目前雒阳令尚未行之!”

“那雒阳丞呢?”

“下官在!”雒阳丞卫屈走出班子,拱手待命。

“朕问你,火势何来?”天子的声音和蔼,可让卫屈感觉寒意不由自主的从背脊浮起来。

“回禀陛下,这是……有人纵火!”

卫屈一咬牙,沉声的说出来了。

“有人纵火?”

天子冷冷的道:“何人如此大胆?”

“陛下,臣弹劾一人!”

一个御史走出来了,他拱手说道。

御史是朝堂言官,可弹劾百官。

“准!”

“臣弹劾造印监令,西鄂世子牧景,圈养私兵,纵火焚烧司空府,无视朝廷法度,蔑视朝廷威严,罪罪当灭,应立刻收监,午门斩首!”

这个御史名为秦仲,他是一员士子,并非士族出身,确是袁氏门生,学识承袭当年的太尉袁汤,这个时代,师生之名,更胜血脉,他自然要为袁氏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秦御史要弹劾西鄂世子,诸位爱卿可有意见?”天子淡然的道。

“臣认为弹劾的对!”

“如此嚣张跋扈之人,就当下大狱而论罪!”

“何须论罪,就该直接斩首,以儆效尤!”

一个个大臣走出来,义愤填膺的说道。

“看着诸位爱卿都认为牧景罪无可赦!”

天子笑了,笑的那般的森冷,这朝堂之上,袁氏门生太多了,也是时候该动动筋骨了,他淡然开口:“牧龙图何在!”

“臣在!”

牧景躬身从后面走出来,双膝跪地。

“他们在弹劾你,你可听到了?”

“臣听到了!”

“有何可说!”

“臣冤枉!”

“那你就说说,你如何冤枉!”

天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说道。

“其一,臣昨夜在官署处理造印监的政务,脚步不曾离开半步造印监,何来纵火时间!”

“其二,他们说臣圈养私兵,据朝廷律法,吾父乃是西鄂乡侯,有养兵二百为家臣的权力,我西鄂侯府的兵马,皆造册在录,由宗府监督,若是超此数,臣领罪。”

“其三,昨夜大火,火烧正阳街,我西鄂侯府便是首当其冲,我若是下令纵火,岂会连自己府邸也烧了,如此蠢笨之事,我牧景岂会去做!”

牧景跪膝而下,双手拱立,声音郎朗:“臣虽然官小位卑,可也不容他人诬陷,诸位大臣若无真凭实据,诬陷吾名,损我西鄂侯府的清誉,我也可以诽谤诬陷之名,状告诸位大臣!”

“口舌尖利!”

“好一个侯府清誉,不知廉耻!”

“状告我等,哼,脸皮真厚!”

一个个大臣看着这少年的伶牙俐齿,顿时一个个有些愤怒起来了。

“秦仲,你作为御史,弹劾朝廷官吏,手中可有证据?”

天子压压手,压住了众人的声音,目光看着御史秦仲,问道。

“臣……”秦仲心中一个咯登,暗叫不好。

“有还是没有!”

“臣尚未来得及收集证据!”

“哼!”

天子勃然大怒:“自古御史清明,有弹劾百官之权,可并非让尔等空口白牙,诬告朝廷同僚,来人,拿下秦仲,交予廷尉审查,若证其罪名,立革其职,流放边疆,永世不录用!”

“陛下饶命!”

秦仲连忙趴下求饶。

“拖下去!”张让指挥左右力士,直接把此人拖下去。

袁逢眼睁睁的看着,却不敢开口,因为他不能给天子一个整治他的机会,他只能忍着。

“陛下!”牧景却不忍,他再次开口:“臣也要状告!”

“转告何人!”

“臣要状告雒阳府衙!”

“为何?”

“雒阳府衙负责雒阳城的治安,当肃清匪患,安我雒阳民心,然昨夜数百死士突袭我造印监,烧杀前掠,杀我造印监儿郎,烧我造印监官署,此乃何等恶性!”

牧景道:“幸得我造印监儿郎上下齐心,方击溃了贼乱,可天子脚下,却有如此匪患,岂不是雒阳府衙的失职,吾等兢兢业业为朝廷办差,却置身危险之中,何其不安也!”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上朝 下

朝堂上,气氛一下压抑起来了,一双双目光有些惊异的看着牧景。

昨夜正阳街大火,火光冲天,映红雒阳半壁天,而且牵涉了官邸不计其数,牵涉的官吏更是多不胜数,倒是弄得全城瞩目起来了。

但是造印监的官署被数百黑衣人强行攻打的事情,声势不足以影响全城,距离上朝也不过几个时辰,却并没有传出去,除非有心人,其他的知道的人不过寥寥无几。

如今一爆出来,顿时引起众愤。

“朝廷官署,居然被贼众攻打,这是真的吗?”

“我都有点不敢相信!”

“这天下还有王法吗?”

“天子脚下,居有如此之事,何人如此大胆,该诛灭其九族!”

“这雒阳城的治安怎会沦落如此?”

“……”

众官此时此刻皆然愤怒。

朝廷之上,是有些底线不能去打破,无论是士族,还是清流,或者是宗室,宦官,他们心中都有一个默契,朝堂之上他们可以争,但是雒阳城不见血。

雒阳是大汉都城,如果连雒阳城都不安全,天下哪里还能安全。

想想就知道,连雒阳城之中的官署都能被攻打,他们作为当今天下执掌朝廷的官吏,心中连这点安全感都保证不住,还在意什么权力。

所以这一刻,朝野上下,都是同仇敌忾

“呵呵,在这雒阳城之中,朝廷的官署,居然被一群不明来历贼众攻打?”

天子笑了,笑的很灿烂,那笑容的面孔呈现出来的一抹深冷之气,哪怕是何进袁逢这些执掌朝廷大权的臣子此时此刻都有些不寒而栗。

这个执掌朝堂二十载的天子,怒起来的爆发力,在场恐怕没有一个人能承受得住。

“看来有人是不把朕给放在眼中了!”

天子幽幽的说道。

“臣等不敢!”

众臣都能感受那股不寒而栗的寒意,一个个俯首跪膝而下。

“袁司空,你说朕这个皇帝是不是太失败了!”天子看着百官之首的袁逢,和声细言,却透着一股强悍的杀伤力。

“陛下文攻武略,堪比昔日光武帝,岂能言之失败!”

袁逢俯首战战兢兢的道。

“朕若不失败,在这雒阳城之中,岂会有如此无法无天之徒,昨夜那些无法无天的贼众打的造印监,那么今夜,他们是不是应该打朕的宫苑了?”天子眸光冷冷,如剑如刀,杀意森森。

“陛下息怒!”

众臣连忙劝声说道。

“袁司空,那此事朕就交给你来查,你一定会给朕,给天下一个交代的吧!”天子若有所指的道。

“陛下,臣立刻下令,彻查雒阳,一定查出元凶,给陛下一个交代!”

袁逢双手有些发寒。

“张让!”

“在!”

“传朕旨意,雒阳府衙,自上而下,一撸到底,廷尉彻查!”天子终于张开了血盘大口,恶意满满:“朕不要一个连雒阳都治理不了的雒阳府衙,他们做不了,那就换人去做!”

“遵命!”

张让领命,拟旨发下。

士族大臣敢怒不敢言,雒阳府衙可是他们的重要部门,从雒阳令道雒阳丞,甚至长史主簿,都是士族中人,一旦撸下来,那士族在雒阳的根基都要少三分。

但是他们不敢在这时候挑选天子的

“大将军,听说昨夜北军的将士莫名的出现在西园的营门之前,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天子的目光看在了何进的身上,声音冷冷。

“陛下请明察,臣只是和西园八营演兵而已!”

何进连忙说道。

“演兵?”

天子淡然一笑:“这个好,既然如此,可朕怎么不知道?”

“陛下,这是臣的错!”

“算了,大将军也是好心,为天下兵马增强战斗力,既然如此,那朕就做主了,下月十八,西园和北军演武,群臣督演,大将军意为如何!”

“臣遵命!”何进冷汗淋漓,他有些不明白,天子为什么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但是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卫尉卿!”天子的目光再一次略过,定格在杨彪的身上:“朕居然不知道,你还有封宫的权力,这南北两宫被封了,朕还不知道,是不是朕这个位置该让给你来坐了!”

“陛下饶命!”

杨彪连忙叩首,泣声的大喊起来了:“臣只是担忧陛下安危,北军西园两军演武,恐有纰漏,才下令让南军戒备,时间紧迫,无法请示陛下,臣知错!”

“诸卿认为,这是何之行为?”

天子淡然的问道。

“不问帝意,擅自封宫,乃是造反!”

“此獠造反之意已经明目张胆,当诛杀九族!”

一众宦官党羽群起而攻之。

“小题大做,卫尉卿虽然做事有纰漏,但是关心陛下安危之意拳拳在心!”

“尔等是党同伐异!”

士族势力当然要反驳,整个朝堂顿时乱糟糟的。

“爱卿,朕如此信任你,让你执掌南军,宿卫朕之寝宫,你让朕很失望!”天子压了压众臣的声音,目光看着杨彪,冷冷的道。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杨彪咬紧牙关,不断磕头。

“袁司空,你认为,这你该如此处理之?”天子的目光聚集在袁逢的身上。

袁逢长叹一口气,这是躲不了的事情:“陛下,其实此事并非卫尉之错,此令乃是太尉府下达了,太尉袁隗听闻两军演武,刀枪无眼,担忧陛下安危,所以下令两宫封门,他本想亲自入宫面圣,可府中大火,袁太尉被烧伤大半,性命几乎丧失,如今还卧病在床,臣愿意替他领罪!”

弃车保帅……

不,这是弃相保马。

马还能跳,这个相却已经走不动了。

“原来是太尉大人在关心朕!”天子恍然而道:“朕几乎怪错良臣!”

“陛下,太尉因火伤,无法上朝办公,上书致仕,还请陛下允许!”袁逢递上奏书。

“不可!”

天子看了看奏书,摇摇头:“太尉乃是朝廷栋梁,需好好养伤,待伤好之后,继续为朝廷效命!”

“陛下,袁太尉伤势颇重,不忍因私废功,当朝太尉,辅助大将军,执掌天下武兵,岂能以一介废人而立,还请陛下为朝廷着想,为天下着想!”

袁逢声音郎朗,坚定无比。

“哎!”

天子终于被袁家这精神给感动了,长叹一声,道:“袁太尉为朝廷兢兢业业数十年,朕实为不忍也,张让!”

“在!”

“下诏,擢升太尉袁隗,为灌阳侯,食邑千户!“

“诺!”

张让拟旨,天子盖印,朝廷当下颁发。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牧景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一刻,这一场大戏在让他颇为受教,明明一个个把对方很难之入骨,在朝堂之上,却能演出如此一处君臣和谐的大戏来。

果然,无论古今,真正的影帝,还是在政治场上。

……

开年以一场的朝议,在当朝太尉袁隗的落寞而结束,至于继承太尉位置的人选,天子没说,世家也不敢提,就算宦官也没有人敢提议,如今算是悬空,其实也就是一个过渡,毕竟天子也需要给袁氏一点面子。

不过士族这一次算是损失严重,丢了一个太尉的位置,雒阳府衙之中的力量也被一扫而空,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到了姥姥家了。

散朝的时候已经下午。

众臣百官,迎着下午温和的阳光,向着南宫的外面而去。

牧景也随着百官的脚步而离去,不过刚刚走到宫门,就被一个小宦官给拦住了:“世子,陛下有请!”

“公公请带路!”

牧景闻言,连忙塞了一贯钱给这个小宦官,就当结一个善缘而已。

在这个小宦官的带领之下,牧景来到了一个宫殿之中。

这是椒房殿。

椒房殿最先是来自长安宫城之中的一做大殿名字,是皇帝书斋,也是皇帝批阅奏本之地,后来光武帝在雒阳建都,建立南北二宫,便把椒房殿的宫殿继承了下来。

“臣,牧景,拜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牧景拜身而入。

“牧龙图,你可知道,你坏了朕的大事!”

天子跪坐案桌之前,目光栩栩,看着牧景,声音幽幽,冷厉如冰。

“陛下,臣不明白!”牧景不敢抬头。

“你真以为昨夜的雒阳城是一座空城啊!”天子道:“若非朕下令让执金吾的兵马不动,让南军不动,让西园按住北军,你以为就你这点人,挡得住他们的屠刀!”

“陛下……”

牧景这才微微抬起头,目光正对着天子那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神。

“朕信任你,所以朕认为你能保得住造印监,可朕万万是想不到,你居然胆子如斯,一把火烧了司空府,这可是朕都不敢做的事情,朕应该说你胆子大,还是说你无法无天!”

“陛下,臣也是迫于无奈,臣一心为陛下好好办差,可他们始终容不下臣父子二人,那么臣总不能只是挨打,不还手吧!”牧景把心一横,在天子面前他太过于谨慎反而不好,他得表现出一丝丝少年心性,不然太遭人忌惮了。

“可是你可知道,你烧了司空府,朕就少了一个理由!”

天子平静的道。

“理由?”

牧景瞳孔变色,他明白了,天子这是准备连袁逢都拉下马,这么说,他还真的做了一件蠢事,给了袁逢一个继续屹立朝堂的机会。

“龙图,你还是太年幼了!”天子幽幽的道。

“臣知罪!”

牧景拱手说道。

第一百八十章 藏兵雒阳

早上,城东,景平书斋。

“今天开始限购?”

“每个人只许购买一本书籍!”

“这是怎么回事啊?”

“……”

一大早其实就有无数人想要购买书籍,听到这个消息,无数的士子顿时都堵在了门口。

“难道书斋没货了!“

“我就说了,不可能有一个书斋无限供应书籍!”

“白开心一场!”

“……”

一个个景平书斋的告示让很多的读书人开始变得有些心冷了。

“这里还有告示!”

“造印监被不明匪徒攻打,上万书籍被焚一空!“

“因此景平书斋自此开始,一个月之内,每人每天只允许限购一本书籍……”

“……“

这些告示一下子解惑了人群之中很人的的心思。

“原来如此!”

“何人如此缺德!”

“居然敢焚烧儒家书籍,难道还想重复昔年暴秦的焚书坑儒吗?”

“找出来,必须找出来严惩!”

“……”

围困在书斋外面的无数人开始义愤填膺的起来了。

这只是燃起来的一道火星。

但是星星之火可燎原,只要能烧起来,足够能燃烧整个雒阳城。

“我可听说了,造印监可是朝廷设立的官署,这景平书斋的书籍都是从造印监出来了,现在明显是有人和造印监过不去!”

“何人敢和朝廷官署过不去?”

“这还不难猜吗,肯定是那些士族做的,不然谁人敢在这雒阳城放肆!”

“他们就是看不得我们寒门的士子有书可读!”

“可恶,太可恶了!”

“……”

再有心人的煽动之下,京城终究形成了一个舆论,整个舆论呈现一边倒的局面,在大街小巷,茶楼酒肆,士人聚首,都在讨伐士族的卑劣行径。

……

一个书斋之中。

“先生,我们还需要继续雇人散播言论吗?”孙宇对着眼前整个青年有些毕恭毕敬,有些人天生就是可以翻云覆雨的,这话还真不错,世子如此,眼前整个白衣卓卓的青年也是如此。

这个青年手握世子手令,自然可以号令他们景平书斋上下所有人,但是一开始他并不服气,在他看来,这么年轻的人,有毛用啊。

但是近近三日,这个青年就让他见识了本事二字的说法。

雒阳城之中,风雨漫天,都是来于这个青年的手。

“过犹不及!”

戏志才闻言,摇摇头:“事情到此为止,你开始扫尾巴,召回所有人,不要给人抓住把柄,日后舆论怎么发展,都与我们景平书斋没关系,我们要做的是秉承初心!”

他不是在帮牧景,他是在帮景平书斋,他不能让士族一手遮天,这景平书斋保住了,天下寒门世子才有了希望。

“是!”

孙宇点点头,立刻吩咐下去。

“哎!”

戏志才站起来,揭开门帘,看着门帘之外,那些义愤填膺的读书人,长叹了一声:“利用你们可真对不起,不过为了景平书斋能造福天下读书人,得罪了!”

……

城中,一处府邸。

这是一座压制的府邸,居住了是当朝司空。

“司空大人,这些时日,士林之中,我们士族的声誉已经跌倒了谷底了!”杨彪忧心忡忡的道。

“某家知道!”

袁逢跪膝而做,面容平静,正在温酒。

“此必然是牧景小儿做的事情!”

杨彪义愤填膺的道:“难道我们就如此坐以待毙吗?“

“文先,区区小事,就让你沉不住气了吗?”袁逢目光看着杨彪,淡然的道。

“我……”

杨彪皱眉,他的确有些沉不住气了。

“陛下如今正在盯着我们,我们此时此刻,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错,越做越错,不做就不错!”袁逢毕竟是当朝司空,位高权重的三公大臣,他的忍让冷静都常人能比之。

如果说之前他因为牧景的年纪,而小看了牧景,那么如今,连续吃亏之后,他开始把牧景放在了他同等的位置。

一个历经数朝的权臣,认真起来,那可就是完全不一样的。

“现在什么都不用做!”

袁逢吩咐道:“跳梁小丑而已,我士族千百年来建立的声誉,并非三两天能毁之,就先让他们猖獗一阵!”

“可是如此下去,岂不是做事景平书斋做大!”

“草要长高的才收,羊要长肥了才宰!”

袁逢冷冷的道:“让他们成长,最后,这一切都是我们士族的,我们才是儒家嫡系,儒家的东西,岂会让旁人得之!”

如今最关键的是天子。

牧景最大的依仗不是十常侍。

而是当今天子。

所以这些时日他们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栽在了牧景的手中。

但是他知道一点,天子的身体已经撑不住多久了,因此他现在要忍,只要天子驾崩了,牧景就是一个失去老虎撑腰的小狐狸,没有了狐假虎威的势头,他只能成为狮狼的点心。

……

……

造印监,官署中。

牧景自从那一次上朝回来之后,就有些心神不宁,一直在研究一样东西,整整三日的时间,他的手中就没离开过那一张雒阳的地图。

“你到底在看什么?”

这一天,张宁终究有些忍不住,询问了起来。

“看雒阳城!”

牧景坦然的道。

他手中的笔依旧在点点写写,但是眉头始终皱着。

“雒阳城?”

张宁不解,眸光落在了他手中的地图上,道:“这雒阳城的地图有什么好看的,值得你一看就是三日!”

“我在看,如果天子驾崩之后,我们还能不能在雒阳城生存下去!“牧景放下手中的笔,沉声的道。

“天子驾崩?”

张宁瞳孔微微变色,连忙环视左右,幸好没人:“你找死啊,在官署这里大放厥词,你不怕隔墙有耳,有人向天子告你的壮吗?“

“有你在,还有人能靠近我十丈之外吗?”牧景笑了笑,张宁虽只是比他年长一岁,还是一个少女,但是她的修为可不简单,碾压他绰绰有余。

“天子要驾崩了吗?”张宁低声的询问。

“恐怕为时不远了!”

牧景声音潇潇。

他的记忆没错的话,就在几个月之后了。

天子那一天在上朝之后,还把他拉去敲打的一番,但是敲打他的那些话一点都没错。

在这雒阳城之中,他如何还能立足,是因为天子还在,有天子支持,所以他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在规则之内,但是如果天子驾崩了呢。

他能依靠谁?

十常侍?

算了吧,他们自己恐怕都难保。

卢植王允?

他们都是一群嘴皮子,撑不住大局。

谁都靠不上,即使是西园八营,恐怕到时也会遭遇大变,没有兵力在雒阳之后,十常侍也只能凋零,届时如果董卓入京,恐怕他的日子更难过。

“不行!”

牧景一咬牙:“这雒阳城必须要有我们的兵马!”

在这乱世,什么才是依靠。

那就是手中军队。

“你想要拉拢谁?”张宁问道。

“谁我都拉拢不了!”

牧景摇摇头:“而且拉过来也信不过!”

“那你准备……”

“景平营!”

牧景说出了心中的念头:“我打算把景平营放在京城!”

“你疯了!”张宁吓了一跳:“这可是雒阳,大汉京都!”

“正因为这是京城!”

牧景声音沉沉。

“你可想清楚了,一旦被发现,我们所有人可必死无疑,藏兵京城,反贼之名,天下不可逆,届时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求情,天下人都会群起而攻之!”张宁看着牧景的侧脸,她这是第三次看到牧景严肃的让人着迷的神情。

第一次是景平村保卫战。

第二次应该是牧山被围攻,牧景亲率景平营,闪电作战,数天之内转战数百里。

这是第三次。

“但是没被发现的话,我们就多了一张立足雒阳的底牌!”

牧景幽幽的道。

“这是雒阳城,很难做到不被发现吧!”张宁皱眉。

“事在人为!”

牧景记得,有人成功过,比如……现在应该才十岁左右的,那个叫司马懿家伙,在未来几十年之后,他熬死了三国所有人,然后就凭借藏于雒阳的数千死士,夺取了曹魏的天下,建立了司马家族的霸业。

“你想如何做?”

张宁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疯狂的事情,她还是愿意信任牧景。

“北邙!”

牧景指着地图,道:“这里是最合适藏兵的地方!”

“可是时间长了,也未必藏得住,毕竟人吃马嚼,数千兵马,怎么可能在雒阳城的眼皮底下不被发现!”

“这就要看我们自己的能耐了!”

“现在景平营的主将是陈到,难道就靠陈到的本事?”

“景平营除了我之外,就只能你亲自去节度,陈到的影响力还是太低了,他现在还没有绝对统帅景平营的能耐,所以此事需要你亲自出马!”

牧景拿出了一份计划书:“这是一份行军武略,你们只要按照上面的去做,我在京城之中,会利用十常侍的影响力,还有景平书斋开拓的行商渠道,给你们最大的支持!”

“化整为零,隐与民间,可为猎人,可为农户,可为走贩,可为盗贼……“张宁打开这份武略计划,越看心越紧:“这计划你到底谋略了多久!“

这是一份很缜密的计划,念念相连,环环相扣。

“想了三个月,然后用三天时间把这些想了三个月的计划做出来!”

“刚来京城,你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张宁吃惊。

“我这个人缺乏安全感!”

牧景笑了笑:“京城这里也证实了我的想法是对的,没有自己的兵马依靠,只能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第一百八十一章 皇子辩和皇子协

一月下旬,雒阳城的雪景还没有散去,屋檐上,地面上,都有一些积雪,看起来依旧是白皑皑的一片。

造印监官署。

一个雅致的偏殿之上,牧景穿着大袄,盘膝而坐,正在给火炉加点柴火,这年头没空调没地气,只能靠生出一盆炭火来取暖了,而坐在牧景对面的是戏志才。

“士族认输了?”

戏志才仔细的看了看这些天景平书斋的销售业绩,半响之后,才抬起头,目光看着牧景,沉声的道。

“你认为他们会认输吗?”

牧景双手放在火炉上烤一烤,懒洋洋的道。

“不会!”

戏志才摇摇头,他很了解士族:“他们的骄傲,不会允许能该表儒道未来的神器落入他人之手,这活字印刷术他们一定不会放手!”

“这就对了!”牧景道:“我这造印监,不到十天时间,都换了好几拨人了,人家是硬的不行,来软的!”

“软刀子更伤人!”

戏志才道。

“没人拉拢你?”

“有!”戏志才道:“我昨日才让一个颍川书院的师长拉出去给训斥了一番,然后连拉带哄的,就是让我做内应,把这个活字印刷术送出去!”

“没答应?”

“倒是想答应的,可总有些不甘心!”戏志才坦然的道:“这活字印刷术早晚都藏不住,落入他们手中那是迟早的事情,但是迟和早却完全不同,我不能成为士林进步的罪人,他们越晚得到,这天下寒门士子就越是有希望!”

“那你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牧景有些幸灾乐祸的道。

“自从靠上你,日子就没有好过的时候!”戏志才道:“我现在是后悔了,当初就不该结识你啊!”

“要不你上船得了!”

牧景一半开玩笑,一半认真的说道。

戏志才是一个大才,自古大才有骄傲,越是才能大,越是心高气傲,想要让他投靠,可没有这么简单,这些日子戏志才做的事情不过只是一半还人情,一半是为了景平书斋,根本不是为了牧景。

“狐狸尾巴露出了吧!”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道。

“我对志才兄的野心从来不藏着,向来是光明正大的!”

牧景说的很真诚。

“我尚未出师,还没有到入仕的时候,这事情不急!”戏志才婉拒了,不过留了一个活结,没有把话说死,也就是牧景还是希望能招揽他的。

“好,志才兄只要记得,我牧家的大门,永远为尔敞开!”

牧景笑了笑,并没有强求。

有些事情,需要徐徐图之,只要戏志才还没有加入其他人的阵型,他就还有机会能说服他,况且,现在还不是诸侯林立的时代,很多谋士根本就没有做好投靠一个人的准备,而是满心思的想要出仕途,位享庙堂而已。

“虽然这一次让你渡过了这一关,但是士族终究是士族,四世三公的袁氏,河东卫氏,弘农杨氏,河内司马……这些都是屹立数百年的家族,士族可没有这么简单,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戏志才想了想,还是嘱咐了一句。

“我自然知道!”

牧景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冷芒:“他们暂时忍了这口气,忍可不是我,而是天子,他们不想被天子抓住把柄,自然也会安静一点,所以暂且放我一马,可是一旦天子……”

有些话他不说下去,相信戏志才也能听得懂。

“难道……”戏志才面容骇然失色。

“宫里面的消息,情况不太好,就单单是这个月,已经晕厥好几次了,张让把太医院杀了一波又一波,可挡不住一些有心人啊!”牧景道。

“天下外忧内患,唯天子而定,如果在这个时候……恐怕天下要乱了!”

戏志才的目光过人,已经看到了朝廷的未来了。

“娘要嫁人,天要下雨,我们能做什么!”

牧景道:“我只是希望,这一天能晚一点到了,不然这个平衡一旦打破,别说这雒阳城,恐怕整个天下都会陷入刀兵之祸,届时我等何去何从,那就不得而知了!”

“四百年大汉,煌煌天威,怎么沦落至此!”

戏志才长叹,有些无语问苍天。

……

……

中平六年,二月初一。

太学。

牧景穿着太学儒袍,风度翩翩的走在了长廊之上。

今日是他第一天入太学的日子,他的身份是一个伴读,当今天子的第二子,皇子协的伴读,这可不是一个好差事,但是圣旨下了,不做可不行。

之前他还以为自己是要进宫去伴读。

但是没想到会在太学。

太学这个地方,他来一次都不想再来一次,太郁闷了,比前世他上高中的时候还要郁闷,这里的老夫子可多如牛毛,随便拉出一个,能把他训个十年八年。

他和太学,还真是解不开的缘分啊。

“臣,牧景,拜见二皇子殿下!”牧景走到了一个书斋,上书明月书斋,抬头就看到两个少年,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小童而已,他连忙上前行礼,那个小一点的应该是皇子协吧,皇子协只有八岁,应该是他没错。

“你就是牧景?”

这小童果然是刘协,他的目光很是灵动,仔细的看了看牧景。

牧景这些时日在雒阳城可谓是声名远播,让多少士族子弟咬牙切齿,不少的传闻刘协在宫中倒是听了不少,能他让他父皇都去称赞的人,应该不错吧,所以他特别有兴趣。

“在下正是!”

牧景拱手,他的目光看了看刘协又看了看站在刘协身边的少年,也是穿着一袭太学儒袍,但是显得有些深沉:“二皇子殿下,这位是……”

“牧伴读,这是我的皇兄!”刘协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很机灵,人情世故比皇子辩要上道一点。

“原来是大皇子殿下,景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牧景心中一颤,顿时知道此人是何人了,短命天子,历史上的一个悲剧,灵帝之后,大汉皇帝,汉少帝。

“牧伴读不必多礼!”

刘辩虽然显得年长一点,但是也不过十四五岁左右,放在现代,正式一个中二少年的年纪,他看着牧景的深情明显有些气鼓鼓,声音颇为有些冷厉:“牧伴读的大名本皇子可是天天在听,你可把本皇子的舅舅给气的不轻!”

“臣不太明白大皇子殿下说什么!”

牧景明白了,这就是来兴师问罪的。

何进这厮也太下作了,居然用刘辩的手来压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哼!”

刘辩冷哼了一声,在他的意识之中,牧景已经被他归为了坏人的行列。

牧景无奈,这种皇族子弟最难侍候。

“你们都来了!”

蔡邕龙行虎步的走进来,看着三人,神色淡然。

他没想到天子居然把两个皇子送来了太学,这不是送人情,简直是送祸端,皇子本来就不好侍候,打不得骂不得,还要用心教。

最重要的是两个皇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超级大麻烦。

牧景。

这个搅动雒阳风雨的人,蔡邕是最不想搭理的,收了他,就等于收了一个祸端,这日后的太学,可就不能太平了。

“拜见蔡祭酒!”

三人连忙行礼。

在蔡邕面前,即使是两个皇子,都不敢端着,毕竟这是士林巨擘,享誉天下的大儒。

牧景更不敢放肆了。

“坐!”

蔡邕盘坐下来之后,对着前面的三个位置,淡然的说道。

“诺!”

三人跪坐。

“陛下既然有诏令,我理当领命,但是汝等既为太学之子,就要尊我太学之规,我不会因为你们两个皇子的身份而网开一面,也不会因为你牧龙图一个造印监令的身份而有所忌惮!”

蔡邕上来就是一个下马威,杀了三个少年郎潺潺发抖。

“陈肃博士!”

“拜见祭酒!”外面走进来一个中年儒生。

“以后他们三个就是你们天枢班的学子!”蔡邕说道。

蔡邕重整了太学之后,太学比往日的声誉降落了很多,朝廷拔下的经费也不多,招生自然不多,只是开了七个班,以北斗七星来命名,天枢为首,说白了,这就是一个精英班。

第一百八十二章 老爹的信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弗失之矣!”

“子曰,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

“子曰……“

一阵阵你郎朗的读书声在回荡。◢随*梦◢小*.lā

而牧景,他如今却有些郁闷的盘坐在的学堂之中,被这读书人包围起来,他感觉比十万大军包围还要恐怖,他的脑壳有点想要炸开了。

在现代,他已经做了十几年学生,没想到回到这个时代,还要做学生,还是要做这么闷的学生,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看电视的时候,那些老夫子都是摇头晃脑的,应该是这样比较有气氛。

无奈之下,牧景也只好跟着读,入乡随俗,他既然走了读书人的路线,还是的学一点这个时代的儒学表达的方式。

不过这气氛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抗。

催眠的效果绝对是杠杠的。

所以……

牧景很快就趴在了书桌上昏昏的睡过去了。

昨夜他为了定制景平书斋覆盖关中的计划,弄得半夜才睡觉,本来就睡眠不足,这气氛刚刚好让他轻而易举的入眠。

“啪!”

陈肃随便抄起了一件东西,直接砸过去了。

“谁?”

牧景可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对危险十分机警,最近武功进步了不少,身手敏捷,听到劲风划过的声音,一个翻滚,躲过了袭击之物:“敢袭击本世子,活腻了吧!”

“哈哈哈哈!”

“还真够大胆的!”

“在这太学之中,可没有几个人敢在黑面神的课上走神的!”

“他居然还敢说黑面神活腻了,死定了!”

学堂之上,一个个学子发出了嘲笑的笑容,不知道是在笑牧景,还是在笑夫子。

“不学无术的混账!”

陈肃面容涨红。

他今年四十岁出头,他是陈郡的人,寒门出身的学子,寒窗苦读多年,却入仕无门,一直在京城潦倒生活,幸好遇上的蔡邕,被蔡邕赏识,征召进入太学,为太学博士。

他人如其名,教学十分严肃,向来只有一张黑脸,对学生严格无比,手中的戒尺号称是太学第一神器,所以一直以来是整个太学学子最忌惮的师长。

在太学之中,很少有人敢在他的班级上捣乱。

牧景这个少年陈肃不陌生。

当初在太学论政的时候,他可是亲眼看到这个少年大杀四方,把太学和颍川书院的人都一一踩在了底下,他是有些欣赏牧景的才学的。

但是也担心牧景的性子,太过飞扬跋扈了。

蔡邕把两个皇子还有牧景放在他的班上,他其实到现在都还没有想好这么去教他们,在教学上,他是一个认真的人,不会畏惧权势,这也是蔡邕把这三人放在他班上的原因。

他就是想要观察几日的时间,再做决定。

可没想到第一天上课,两个皇子倒是很安分,可是这儿号称二皇子伴读的家伙,居然就敢如此放肆,他顿时有点气炸了,那一点点好感也付之东流,在他看来,一个不好学,不尊重师长的人,是没有出息的。

他的一双眸子闪烁着怒火,心中正想着怎么去惩罚这个少年。

“老师,对不起,学生失礼了!”

牧景这时候也清醒过来了,连忙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道歉起来了。

在课堂上被抓包,他有些难堪。

“牧景!”

陈肃眸光沉沉,看着少年,声音冷冷:“是我讲的课你听不懂,还是你学富五车,认为我陈肃教不了你啊!”

“嘿嘿,黑面神发火了!“

“牧景这厮死定了!”

“什么狂生,就是一个狂妄的人!”

“还敢踩我太学的面子,如今正好送上门来,这黑面神还不收拾他!”

“……”

一个个学子有些的幸灾乐祸起来了。

他们对牧景其实都不陌生,因为牧景在士林之中扬名的开始,就是从太学这里,他可是踩着太学的面子扬名士林,自然而然也被太学很多博士反套路教育学子。

这个名字,在太学的学子之中,可是一个敌人。

“二弟,你的伴读好像人缘不太好!”刘辩笑眯眯的道。

“我也这么感觉!”

刘协眸光闪亮。

“老师教训的是,景放肆了,请老师责罚!”牧景可不会愣愣的去顶撞师长,尊师重道他还是会的,而且本来就是自己不对,在课堂上睡觉,对于任何一个老师都是不尊重的。

“很好!”

陈肃闻言,面容缓和了一点,不过他的深情依旧冷面如冰:“既然你认错了,就要认罚,今天课堂上我教的课文,你去抄写十遍!”

“我靠!”

牧景欲哭无泪。

……

这第一天上学的经历对于牧景来说,不是很好受,抄写了十遍那中庸里面段文,两手都僵硬了,等他回到了造印监官署的时候,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揉揉!”

牧景摊在了软绵绵的靠垫上,对着霍余说道。

“世子,你这是去哪里了?“

“太学啊!”牧景抱怨的说道:“这陛下太腹黑了,他可真是给我一个好差事!”

“世子,慎言!”

霍余连忙说道。

“他能把我扔进太学,我还不能抱怨两句了,什么伴读,不就是一个靶子吗,他自己儿子着想,可不能坑我啊!”牧景越想就越是有些愤愤不平。

“世子,这陛下也是爱护你!”霍余轻声的道。

“谁知道那老狐狸在想什么!”

牧景喃喃的道。

在他心中,天子绝对是一个老狐狸级别的人,人在宫中,手在宫外,心在天下,如果他再能活十几二十年的时间,这天下是不会乱的,或许未来就没有三国这个乱世了。

“世子,南阳来信!”霍余替他揉揉手骨之后,才毕恭毕敬的递上一封书函,火漆而封。

“谁的?”

“太守大人的亲笔书函!”

“我爹写信?”牧景坐起来,拆开信函,一边拆开,一边说道:“他老人家要是舞刀弄枪的绝对是行家,可要是写信,我可未必看得懂!”

牧山不算文盲,尤爱兵书,也算是略为识字,一般书籍都能看的明白,但是要是动手写字,那就太为难他了。

“蒋路笔迹!”

牧景一看,顿时放心很多,要是他老爹写的字,他可真要费脑筋去猜了,能猜出十个字,算他本事,哪要死多少脑细胞啊。

这信函之中用了是牧山的语气,应该是牧山口述,蒋路执笔的结果。

信函之中,没有多大的事情,就是阐述一下父子之间已经快半年没见了的相思之情,这老头子还是很煽情的,一点点的小事加起来,那种感情的抒发,差点没让牧景流眼泪。

后面还有一页。

这应该是蒋路给他的信函。

“蒯家要联姻?”

牧景看了看内容,面容有些精彩起来了:“好大的一个手笔,他们这是看上老头子了,咱家老头子居然市场不错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二月开春

牧景一只手拿着信函,一只手的食指在案桌上敲的响亮,这是一种很有节奏的敲打,发出来的声音能让他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晰起来了,老习惯了。

“中恒,戏志才在官署吗?”

“在!”

霍余已经有些熟悉牧景的习惯,一般情况之下在他思考的时候很少会打断他的思绪,听到他的询问,这才敢开口:“戏先生还有颍川书院的几个同窗,下午在城北的景平书斋和几个世子子弟较量了一下书法,傍晚就回到官署了!”

“去把他请来!”

“诺!”

霍余拱手行礼,走出去,穿其门栏上的布鞋,去了后院。

这片官署很大,不仅仅连这两个工坊,还有一片内院区域,能住进来数百人,牧景来了京城之后,两处住所,景平商行的住所,西鄂侯府的住所,都被自己用一把火烧起来了,如今所有人只能屈居官署这里。

“叫我何事?”

戏志才脱鞋而入,进来之后,跪坐下来,双手很随意的放在火炉旁边取热。

“有件事情,想要你给点意见!”

牧景开门见山。

“还有你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戏志才眯眼,他可是见识过牧景的妖孽,那一夜牧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以身为诱,奇兵杀出,闹的雒阳城风雨漫天,那临危不乱,杀伐果断的自信和镇定他自愧不如。

“我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多了去!”

牧景撇撇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不敢说自己做出来的决定是正确的,没发生的事情,永远都有一万种可能性,所以我们做决定的时候,要谨慎到骨子里面!”

“这话倒是新颖,也很中听!”戏志才笑了笑:“说说什么事情!”

“我家老头子要娶亲!”

牧景把信函最后一页,就是蒋路给他的信函,递给了戏志才。

“荆州蒯家,分量不轻啊!”戏志才道:“西鄂侯虽然博取了侯位,手握重病,麾下也人才辈出,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稳坐南阳是没问题,但是他出身在士林中人来看,始终上不聊台面,要是有蒯家的声誉,他稳坐南阳就无后顾之忧了!”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牧景苦笑:“利益是有的,风险也是有的!”

“世家门阀,都是那一套!”戏志才点点头:“联姻,然后渗透,他们除非有一个雄才大略的诸侯之才,不然他们不会强当出头鸟,不过他们会利用联姻而把控权力!”

“我不反对联姻,毕竟联姻能让父亲彻底的稳定根基,至于蒯家的意图,我也不畏惧,如果连区区一个蒯家都镇不住,握着南阳也早晚被人家拿去!”

“那你担心的是什么?”

“触一发而动全身,这士族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的,我父亲现在连脚跟都还没有彻底站稳,可不能被殃及鱼池!”

“荆州士族的内斗?”

戏志才闻言,顿时明白了,问:“之前西鄂侯在南阳的时候,和荆州那一个世家走的比较近!“

“算起来应该是蔡家,不过也不曾交往,只是和蔡家的一个子弟都的比较近!”

牧景道:“当初父亲落草为寇,恰逢寒冬腊月,山上粮草已绝,无已度日,所以兵行险着,率兵攻打舞阴,也算是有几分运气,勉强拿下舞阴,而我们能在舞阴安顿下来,是因为舞阴县令蔡图对我们的网开一面,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虽然有我们逼迫的成分,但是不得不承认蔡图对我们的帮助是巨大的!

要说和蔡氏联姻,我倒是不认为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蒯氏……”

牧景摇摇头:“说不准啊!”

“荆州是一个学术气氛很浓的地方,荆州士族,不可小觑,而荆州的士族,清流之中以庞家为尊,而权势之上,则是蒯家和蔡家为首,另外还有江夏黄氏这些大大小小的士族无数!”

戏志才道:“这里面太复杂了,我一介寒门士子,虽然在荆州有些游历,也结识一些荆州学子,但是了解的并不多!”

“就是因为里面复杂,我才拿不定主意!”

“如果你要问我的主意,我会告诉你,该联姻的还是要联姻,如果这是一堂浑水,只有蹚过才知道深浅,西鄂侯既然想要坐镇南阳,自然也避不开和荆州士族打交道,没有荆州士族的支持,他这个南阳太守的位置,终究有些虚!”

戏志才考虑了很久,才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想要稳坐一方,除了实力,就是声望。

牧山本来没有士林声望,只能依靠一方,才能稳住在士林之上的反应。

“这话中听!”

牧景眸光一亮:“这浑水还是要蹚!”

“我有一点想不是很明白!”

“什么?”

“按道理你也到了婚假年龄,他们要联姻,也应该联姻你头上,为什么是西鄂侯,和西鄂侯联姻,那可就是续弦了,有你这个嫡子在,他们很难出头的!”

戏志才道。

“你是在讽刺我,不如我父亲着手可热?”牧景脸有些黑。

“关心你!”戏志才讪讪一笑。

“你是侮辱我的智慧,还是侮辱你自己的智慧!”牧景没有好气的说道:“这事情你还想不明白,你是在讽刺我这个质子吧!”

他如今在京城的身份,在很多人来看,就是一个质子,谁敢把女儿嫁给一个质子啊。

“自古质子没未来!”

戏志才笑了笑,不在兜圈子了,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可早做准备啊!”

“放心!”

牧景自信的道:“这个雒阳城,留不住我牧景!”

当夜,牧景写了一份书函,让霍余用景平商行的渠道,送回了南阳去……

……

……

二月二,龙抬头,大地开始复苏。

而在这个大汉京城之中,却没有一丝一毫万物回春的气息,反而到处都让人感受很压抑,这种压抑的气氛让所有人都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了。

这一天,南宫之中,百官从朝殿之上鱼贯而出,三三两两,交头接耳。

“陛下已经连续好些天没有上朝了!”

“听说陛下已经晕厥了!”

“不会吧!”

“开岁的时候不是精神很好的吗?”

“谁说得准!”

“别乱说话,陛下洪福齐天!”

“……”

一个个官吏的心里面都是乱糟糟的。

“文先,你手握南军,捍卫两宫,如今北宫里面到底什么情况?”袁逢和杨彪两人并肩而走,他的声音压得的很低。

“我不清楚!”

杨彪摇摇头,道:“北宫已经开始封锁消息了,现在连我也掌不住这些兵马!”

“难道……”

“不可能吧!”

杨彪还是摇摇头,低声的道:“之前我曾经去见陛下的时候,他的精神头的确很好。”

“下棋有先手,你必须想办法确定一下北宫的情况,我们不能被动!”袁逢道。

袁家这些时日来,诸事不顺,袁隗还躺在病床上,半死不活,全身有大半被烧了,能不能熬的下来,还得看天意,袁家好几个门生的官位都被宦官实力拿下。

他一直忍着不动,就是在等一个机会。

“嗯!”

杨彪点头,士族是一家,守望相助才能博取未来,他深谙这一点。

这边大将军何进也表现出了有些着急的气息,他穿着宽大的官袍,步伐迈的很快,后面跟你这外戚一系的好几个官吏,他一边走一边道:“叔达,你要想办法弄清楚宫里面的情况,和皇后娘娘取得联系!”

“这些时日,宫城封禁,听说只有两个皇子才自有能进出北宫,其他任何人,包括十常侍,也不得擅自进出!”

“那就从皇子辩身上打开缺口!”

何进声音很沉:“我们是外戚,只能靠皇子辩,如果不想被夷平九族,我们就不能输!”

“明白!”

何苗点点头。

……

……

北宫,三步一岗五步一稍,周围的一个个宫宛都有兵马镇守,不准进出。

“尚父,陈仓的情况如何?”

被外面人认为已经是晕厥过去了天子,此时此刻倒是很有精神,他坐在庭院之中,看着二月开春之后,庭院那些重新发牙的花苗,神色淡然自若。

“王国叛军已经被拖得精疲力尽,冬去春来,围城不破,士气尽失,恐怕被反攻是近在迟迟的事情了!”

张让拱手禀报。

他们一直盯着西凉的消息,三天一报,自然清楚无比。

“这么说皇甫嵩又打赢了!”天子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皇甫嵩的确是朝廷栋梁!”张让道。

“皇甫义真!”

天子想了想,说道:“他能用吗?”

“陛下,如今我们能用了除了他,没有几个了!”

“那就赌一把吧!”

天子一咬牙,道:“此战结束之后,你以朕的名义,封赏动作为并州牧,让他交出西凉军的兵权,让他去并州上任,让皇甫嵩接手西凉军的所有兵权!”

他不等了,士族根深蒂固,历朝历代,皆为朝廷栋梁,他虽然担心,但是也不怕他们擅权,况且他就是想要除掉,也除不掉。

不过有一个人,他在自己归天之前,除掉他。

这个人掌天下兵权,太危险了,除了他自己之外,天下没有人能压得住,只能跟着自己一起离开。

不然他死不瞑目。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逃学三人组

二月中旬。

开春之后的雒阳城,没有了寒冬的冷意,气温倒是暖和了不少,天空之上一轮红日普照天下,地面上,屋檐上,一对对的冰雪开始不断融化。

在这种日子之下,牧景的生活倒是很充实。

早上他承马车去太学,开始在汉朝上学的时光,晚上自然就是回造印监的官署,处理官署事务,感觉一些当官的郁闷,他既要伴读,也要当差,这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太学的时光他倒是不太在意。

刘辩和刘协两个皇子和他熟络下来,也不是很难相处的人,毕竟他们都是孩子,哪怕是皇族的孩子,哪怕刘辩对他有些一件,但是他们始终是孩子,小心思也许多一点,坏心思却不多。

如今的人心还没有残害十几岁孩子的地步,以牧景三寸不烂之舌的忽悠能力,分分钟和他们打成了一团。

至于太学之中的学子,和他牧景不对付的也有不少,其中以祭酒关门弟子卫仲道为首的士族子弟更是把他当成生死敌人,三天两头来找麻烦。

但是就卫仲道那点功力,还不足以让他麻烦。

牧景如今的心思还在景平书斋。

这个年头,文化暴利不要太好赚了,人人以读书人为尊,读书人的钱自然就是最好赚的,景平书斋如今已经响切雒阳城,日入斗金说的绝对不过分。

随着造印监的资金投入,连续开设新的工坊,产量也在不断的上升之中,雒阳城已经多开了十间书斋,这时候雒阳的市场开始饱和了。

这年代,百姓们连温饱都在挣扎,还能有余钱去买书的人,其实并不多,雒阳城的市场,很容易造成饱和的。

所以景平书斋已经开始准备开拓关中市场。

这一点戏志才很上心。

戏志才和牧景不一样,牧景旨在赚钱,但是戏志才可是有大公之心的人,他希望世间如同他一般的寒门子弟都能用买得起廉价的印刷版书籍。

所以这事情他自然把他当成大事来办。

有他在,牧景反而轻松了很多。

如果说以前他只是从历史上知道一些戏志才的大名,那么现在他算是见识了戏志才的才能,戏志才不仅仅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而且兵法武略也倒背如流,最重要的他不是书呆子,他是一个能把知识活用的人,用在商场上也一样。

可惜,想要彻底的把他收归门下,还需要继续努力。

但是这样的大才,牧景绝不会让他从手中流走。

……

太学,天枢学堂。

一个博士在讲课那是讲的相当认真,而堂下,大部分都在的专注的听读,就一个少年昏昏欲睡。

“又是你!”

一本书砸过来,课堂之上爆出一声狮吼的叫声。

“哎呀!”

这个少年自然就是牧景,他有些吃痛的默默额头。

他真不是故意想要当课睡觉的,可这催眠之音,他还真抗不住,他实在不明白这个时代的人怎能在这种氛围之中专心读书人,他自问做不到。

“牧景,你给我出去!”

这个讲解的博士是一个老夫子,比蔡邕还要老,是关中的一个大儒,在士林颇有名望,在太学也是德高望重,即使祭酒蔡邕都忌惮三分。

“博士,我错了!”

牧景是一个知错能认的好学生,当然认了改不改就很难说了:“子曰,有教无类,你别和我一般见识,日后我一定努力学子,天天向上!”

“你……“

这个老夫子不是第一次听到牧景这句话了,他气的直哆嗦,还没有一个学子敢如此厚脸皮,他愤怒的问道:“你行,牧景,你可以不出去,我刚才说了是什么?”

“这个……“

牧景的眸光斜睨了一眼不远处的刘协,刘协做出一个动作,指了指上面的书本,然后在手心上写了一个字,牧景一看,心中顿时明白了。

“刚才博士教导的是,春秋谷梁传,恒公卷!”

“好,那你给我背下来!”老夫子自然看到两人隐晦的动作,冷冷一笑,道。

“是!”

牧景这倒是无畏,背书他可有心得:“一、二年,春,王正月,戊申,宋督弒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他的记忆力传承上一世,没有到过目不忘的地步,但是也比一般人要深厚,最近他虽然在太学之中不学无术,但是也背下来了一些儒门典籍,刚好就有这一篇。

“你坐下吧!”

老夫子看他一字不漏的把之中的这一卷全部背下来了,他无话可说,只能挥挥手,让牧景坐下,然后长篇大论起来了:“学生们,读书乃是一件神圣的事情,尔等今日能入太学而读……”

听着他这长篇大论,牧景松了一口气,坐下来之后,对着刘协拱手:“多谢二皇子殿下!”

“不客气!”

刘协一双眼睛很灵动,好奇的问道:“你是怎么把它背下来的!”

他和牧景之前只是泛泛之交。

不过现在,他们算是有点交情。

他虽是皇子,但是在太学之中,士族学子更多,他们不会对皇子不敬,但是可以用学识来挤兑他们这些皇族,之前又一次,他被一些士子堵住了,是牧景仗义而出,说的一群士子哑口无言,算是给他寻回了皇子的尊严。

接下来的日子更好,牧景总有一些好奇的言论引发他,他的好奇心被引起来之后,和牧景之间的交谈多了,情谊就建立起来了。

“哪有背下来啊!”牧景的尾指捏着书角道:“道高一丈,魔高一尺,得学会作弊的学子,才是好学子!”

他背都是背下来了,但是作弊这个方法还是挺好的。

“哼!”

这激起旁边的少年刘辩的不屑:“不学无术,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要安排你来给二弟伴读!”

“大皇子这就要去问陛下了!”牧景讪讪一笑。

刘辩顿时不说话了,父皇一直都不太喜欢他,他可不敢去问父皇这个愚蠢的问题。

“二皇子殿下,这太学颇有一些郁闷,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牧景是在有些受不住这里的气氛了,但是逃学得拉个垫背的,最好的垫背自然是二皇子殿下了。

“这个……”

如今的刘协可没有养成后世的孤寡凉薄,如今的他贵为二皇子,被董太后疼爱,被天子宠爱,是一个很乐观而充满想象力的少年,这样的少年多多少少有一点叛逆:“父皇说不能到处乱跑!”

“二皇子殿下,你看,这天气这么好,我们要是把大好时光留在这里,岂不是有些可惜了!”牧景费尽口舌,道:“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不去走走,怎知世间太平,怎明百姓苦楚!”

“那就听牧伴读的!”

刘协其实也想要出去看看,他一直被困深宫,就算来太学,都是有车马接送,老实话,他是很想去看看雒阳城的。

两个身影趁着堂上的老夫子侃侃而谈,吐沫横飞的时候溜出去了。

刘辩回头,看了看,有些皱眉,一咬牙,也跟着出去了。

……

长廊上,这时候很静悄悄的,到处都在上课,自然也没有什么人。

“牧伴读,大门可有护卫,这些宫廷护卫都听父皇的,到时候要是回禀父皇,那我可就惨了!”刘协还是很紧张的,这可是他第一次做坏孩子。

“放心,我们不走大门!”牧景拍心口的说道。

两个少年有些猥琐的前进。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能翻墙出去的!”牧景指着左侧的地方:“哪里的墙很低,我们可以……”

砰!

牧景顾着说话,没想到撞上了一个软软的墙壁。

“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撞到我们家小姐了!”一个小萝莉的声音大叫的想起来。

“荷儿,不得放肆!”

这是一个很温和的少女声音。

牧景抬头,站在面前的是两个少女,一主一仆,一个约莫十二三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丫鬟打扮的颇为牙尖嘴利,手中拿着食盒,而小姐打扮的少年,青色襦裙,娇俏而立,脸上带着面纱,隐隐看见,宛如一朵风中而立的水莲花。

“对不起!”

牧景连忙道歉。

“不用客气,日后走路小心一点就行了!”青裙少女的声音很灵动,天生的柔和仿佛能缠绵一个男人的心,她平静的道:“荷儿,父亲应该饿了,我们走吧!”

“是,小姐!”

主仆两个少女轻轻而过,留下的只是一丝丝的香气。

“牧伴读,快走吧,待会让博士看到了,就麻烦了!”刘协第一次逃课,处在紧张时刻,四处观望。

“嗯!”

牧景收回了恋恋不舍的眼神,指着左边的矮墙壁。

这墙壁不高,以两人的能力绝对能翻过去。

“你们做什么?”

一个冷然的声音把两个正在翻墙的少年吓得半死。

“皇兄!”

刘协拍拍胸口:“你怎么来了?”

“这应该是我问你,你不好好在堂上上课,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刘协还是有些蹙这个兄长的。

“大皇子殿下,你就不想出去看看!”牧景上前,笑眯眯的诱惑说道,这些天他算是摸透了这个大皇子的性情,看上稳重怯懦,但是其实就是一个心向往自由的少年。

“我不想!”刘辩脸上有些向往,不过很是嘴硬,道。

“听说洛水很美!”

“我看过了!”

“听说雒阳街道上很热闹,人很多!”

“不稀罕!”

“听说……”

“……”

一个小屁孩自然扛不住牧景的三言两语,最终的结果是,他们三个人一起翻墙出去了,组成了一个逃学三人组,踏上了逃学的道路。

第一百八十五章 雒阳一日游

太学,祭酒书斋。

“祭酒的人,我们已经让学子们把学宫里里外外都已经找了一遍,但是没找到人!”几个博士站在蔡邕面前,面对蔡邕的阴沉面色,大气都不敢喘息。

“宫廷护卫就守在门口,他们还能飞了不成!”

蔡邕一袭深色儒袍,头戴玉簪,盘膝而做,神色深冷,不怒自威,浑身都是狂暴的气息。

能把蔡邕这个即使在天子面前也没有丝毫怯胆的当世大儒气成这样,天下也没几个了,太学之中,刚刚好有三个,一个是牧景,一个是刘辩,最后一个是刘协。

三个就是太学之中的祸端,创下来太学有史以来最恶劣的一个壮举。

居然逃学了!

要知道,这年代读书绝对是一件无比神圣的事情,有人凿壁取光,有人悬梁刺股,为了就是能读书,可从来没有听过还有人敢躲避读书。

这让教学严谨的蔡邕很生气,如果牧景在这里,他吃掉牧景的心都有了。

“祭酒大人,我们学宫周围的墙壁有些地方因为日晒雨淋,变得腐朽,已经多年不修,若是有心,倒是能翻过去!”一个中年博士低声的说道。

“你是说,他们翻墙而出?”

“不无可能!”

“一群混账!”

蔡邕彻底的暴怒起来了。

“祭酒大人,那可是两位皇子,当今陛下唯一的两位皇子,若是在我们太学出了事情,恐怕陛下会怪罪太学!”有人担心的说道。

“蔡七!”蔡邕眉头皱起来,目光沉沉,半响之后,下了决定。

“在!”

跟随多年的长随走出来。

“你立刻派人呈报雒阳府衙,执金吾,宫城,告诉他们,皇子失踪,这么大个雒阳城,我们根本找不到人,老夫既然找不到,老夫就不相信,他们还找不到人!“

牧景失踪就失踪了,他不会理会太多,但是刘辩和刘协两个皇子突然你失踪,即使蔡邕,也不得不担心起来了,这事情肯定瞒不住。

“诺!”

中年人蔡七领命而去。

“你们都下去,维持不变!”

蔡邕冷静之后,不缺政治意识,他嘱咐的说道:“自此开始,太学封门,任何学子不得进出,不尊令着,逐出太学,永不录用!”

“诺!”

一众博士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了。

这些博士离开之后,蔡邕才揉揉鼻梁,神色阴沉的能拧出水来,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混账东西,他还真不怕死啊!”

“父亲!”

这时候青裙少女才从后堂走出来,跪膝而坐,让小侍女把食客放在面前,她打开食盒,拿出一样样小菜:“你还没有吃午膳,先吃了膳食,再去烦心那些东西吧!”

“昭姬,若人人如你般乖顺,为父也不需要如此烦心!”

蔡邕眸光看着女儿,板着的面容也多了一丝丝的笑脸,他长叹一声,道:“若非皇命,老夫还真不想把他们收归太学之下!”

“父亲说的,可是皇子他们闯祸了?”

青裙少女眸光闪闪。

“若只是他们,老夫还不至于如此,可惜偏偏多了一个搅动朝堂风云的牧龙图,老夫这太学,本是幽静读书之地,如今恐怕要被搅的天翻地覆了!”蔡邕若有所思的说道。

“牧龙图,就是那个西鄂世子,让父亲也不惜出钱请求卢叔父,王叔父的狂生牧龙图!”青裙少女文采斐然,对天下才子也颇为上心,昔日扬名太学的狂生牧景,她也略知一二,更知道父亲曾经为了此人去拜会了卢植王允:“此人不是颇得父亲赞誉吗?“

“哼!”

蔡邕冷哼:“我当初不是为了他牧龙图,而是为了天下读书人的未来,不然就他牧龙图此子,我才懒得出手!”

“父亲,我刚才看到几个人,好像去了东舍的小巷里面,那个小巷据我所知,应该是一个死巷子,而且里面有一道墙壁是经年失修,如土坯平矮!”

青裙少女想起来了一些事情,开口说道:“若是派人往哪个方向追,或许还能把人寻回来!”

“由他去了!”

蔡邕闻言,微微眯眼,木然不动,神色颇冷,幽幽的道:“有些事情,为父还真不太想掺合进去了!”

……

……

雒阳城中。

出了太学之后,三个风采夺人的少年仿佛挣脱的枷锁,自由自在的走在了一条一条的街道上。

“这里好热闹啊!”

“比宫里面热闹多了!”

“这里怎么这么多人啊!”

“他们推的车是什么车,宫里面没见过啊!”

“……”

两个在深宫长大的少年兴高采烈的接手新鲜事物,这里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好奇的。

“牧伴读,为什么这街道中间不允许行走啊?”小学生代入的刘协小朋友今天的问题特别多,他看着巨大的街道两旁早已经人叠人,但是中间的一条车道确是无人敢走。

“这要问你们了!”

牧景斜睨了一眼,懒洋洋的道。

“问我们?”刘协不明白。

“二弟,这是一条皇道,皇家道路是只许皇銮马车而过的道路,普通人不得行走!”刘辩倒是懂得不少,他解析的道。

“这为什么啊?”

刘协还是想不明白:“父皇他一年都难得出宫一趟,这马路就只能留在这里吗?”

“这个……”

刘辩也只是懵懵懂懂的知道一点不知道一点,这时候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二皇子殿下,这是一条路,也是代表一个特权!”牧景轻声的解析。

“特权!”

刘协明白了:“牧伴读的意思是,这是父皇的特权!”

“二皇子殿下聪明,不过不是你父皇的特权,是皇族特权!”牧景重复:“日后谁坐上的皇位,这特权就是谁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两个能听懂多少,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的。

“宫里面的夫子曾经说过,天下都是刘家的,可这路我们不用,为什么不能让给别人用!”

刘辩喃喃自语。

牧景灿然一笑,看着刘辩,道:“大皇子殿下,你认为为什么?”

“有些想不通!”

刘辩叹了一口气。

“牧伴读,这好香啊!”

刘协小朋友的兴趣很高,注意力很快就被移开了,他走在一个烧饼摊子上,看着上面香气喷喷的烧饼,问:“这是什么东西,能吃吗,为什么我们从来没有吃过!”

“这是烧饼!”牧景看着烧饼老板,压低的声音:“殿下想吃?”

“嗯!”

刘协小朋友两眼发亮。

“买东西要给钱的!”

“钱,为什么啊!”

“有付出才有收获,人家烙烧饼要材料,也要工钱,不给钱,他们不就是亏死了吗?”

刘协小朋友想了想:“可是我在宫里面吃东西,都是他们端来给我吃的!”

“可这里不是皇宫啊!”

“我没钱,这个行吗!”刘协小朋友哭丧着脸,拿出一块玉珏,温润闪闪,上雕翠龙,栩栩如生。

“也可以!”

牧景毫不犹豫的把这块玉珏收下了。

然后他才拿出钱袋:“多少钱一个!”

“十文钱!”

“来三个!”

“好嘞!”

烧饼老板收了三个烧饼,递给三人。

牧景递上去三十钱,然后拿着三个烧饼,分两个给他们。

“好吃!”刘协小朋友吃了香。

“大皇子殿下不尝尝!”牧景看着刘辩,刘辩年岁和自己相差不多,已经表现了很老成了,没有刘协这般的活泼好动。

“母后说过,别人给的东西,不能乱吃!”

刘辩咬着嘴唇,看着烧饼,想吃,但是母后的嘱咐一直在脑海深处。

“大皇子殿下,你看二皇子都吃了,你还怕下毒吗?”牧景笑眯眯的道。

“皇兄,好吃!”

刘协吃了一嘴油腻。

刘辩终究只是一个少年,自然没有这么好的忍耐力,很快就忍不住,开始吃起来了:“好吃!”

一个烧饼而已,不至于这样。

可是没有吃过的东西,永远都是最好吃的东西,所以他们吃了津津有味。

三个少年向着洛水河而去,走在河畔之上。

“这就是洛水,父皇说,洛水通雒阳,这是我们的龙脉!”刘协道。

“不是,父皇之前说,雒阳背靠邙山,北邙脊梁才是我大汉命脉!”刘辩说道。

“你们都错了!”

牧景悠然的道:“芸芸众生才是大汉命脉!”

“为什么?”两个少年异口同声的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牧景道:“百姓能拥护的朝廷,谁也推翻不了,百姓拥戴的皇族,谁也取代不了!”

“是这样吗?”

两人都只是少年,不经少事。

刘辩道:“舅父曾经,掌兵则掌天下!”

“父皇曾说,掌士族则掌天下!”刘协很懵懂的声音也在响起。

“掌天下人,则江山万里!”

牧景笑了很开怀。

……

他们继续游历雒阳,从南到北,尽然不放过。

牧景是一个奸商,他雇佣马车,贪了刘辩一块挂在脖子上的玉佩,他吃个晚膳,把刘协挂在腰间的白玉狮佩给拿走了,反正两人身上的好东西都让他搜刮的差不多了。

美其名曰:等价交换。

不过两个少年玩的是真高兴,他们见到了雒阳市集的繁荣,登高而看雒阳的伟岸,站洛水湖畔看着洛水的秀丽……这一天,是他们未曾有过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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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乱象初现

“什么,两个皇子在太学失踪了?”

袁逢是第一个接到这个消息的,因为在太学的学子之中,士族子弟居多,他的耳目太多了,有点什么风吹草动他基本上是第一个时间知道的。

他马上意识到这事情的重要性,看着来报之人,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禀报司空大人,是今天上午的事情!”

这是一个卫家族人,年约二十,他拱手说道:“如今祭酒已经下令,太学的学宫周围都全部封闭起来了,所有人不得进出,公子趁人不备,让我从后院溜出来,速速来禀报司空大人!”

他的公子,自然就是太学骄子,卫家仲道,卫仲道。

“老夫知道了,你先回去!”

袁逢安抚了一下,道:“另外此事万万不可让别人知道。”

“诺!”

卫家青年拱手离去。

“两个皇子居然失踪了?”

袁逢从位置上站起来了,目光沉沉,神色划过一抹阴厉,他深呼吸一口气,对着门外说道:“袁秋,你告诉诸位同僚,老夫今日身体不适,休沐半日!”

“诺!”

一个长随在殿外拱手领命。

袁逢嘱咐了一下事情之后,起身离开了位于南宫之内的司空官署,直接坐上了一辆马车,迅速的返回了正阳街上的一个府邸,然后他让袁家下人立刻召集各大世家门阀的当家人聚集而来。

“司空大人,你不是说近日要低调的吗?”

“何事让吾等集合在此!”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

世家众人来的很快,入座之后,纷纷开口发问。

“老夫刚刚从太学里面听到一个消息!”

袁逢压压手,沉声的道:“正在太学之中求学的两个皇子突然失踪了!”

“什么?”

“这怎么可能?”

众人的心情一下子沉重起来了。

“陛下已经数日不上朝,北宫的宫闱被十常侍彻底掌控,我们始终不得而知陛下的安危,在此时此刻,两个皇子同时失踪,此事恐怕颇有蹊跷!”有人低声的道:“若是不慎,唯恐我大汉江山风雨飘摇!”

“难不成是那些阉奴在暗中在筹谋些什么?”

“不无可能!”

“我等既为朝廷栋梁,需保证皇子们的安全!”

“必须找到皇子们!”

这些世家大臣也面面相窥,低声言论。

“司空大人,刚刚袁滂大人下令,执金吾缇骑,所有人出动,去寻找两个皇子!”一个在执金吾当差的世家大臣说道。

“府衙那边的所有县卒也被下令,所有人出动,去城中寻找二位皇子!”

刚刚从大牢里面放出来的卫屈也开口说道。

他算是倒霉到家了,官职被一撸到底,还背上了罪名,幸好卫家还有一些能耐,不然能不能从牢里面出来都是问题,不过他在县衙多年,终究有些底蕴,县衙一举一动,他知道的很快。

“司空大人,应该是蔡邕请求的!”

卫尉杨彪拱手说道:“蔡邕的请求也到了我卫尉官署,他让我派出宫卫,寻找二位皇子的下落!”

“这么说,很快就会全城知道了!”

袁逢阴沉的道:“陛下不上朝,情况无人知,如今皇子们又失踪,必然弄得朝廷人心动荡,此事恐怕有些人在作祟!”

“何人如此大胆?”

众人大吃一惊,异口同声的道。

“文先,你先派人去寻找!”

袁逢道:“两位皇子失踪了,不可不找,必须派出精锐士卒!”

“诺!”

杨彪拱手而去。

“卫屈!”

“司空大人!”

“你委屈了,如今朝廷对我等介怀在意,一时三刻恐怕也难以为你正名!”

“没事!”卫屈笑了笑,卫家本来有些没落之相,只要靠近袁氏,还是有机会崛起了,所以他不会在袁逢面前抱怨什么。

“此事关乎我等生死存亡,我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下决议,两位皇子失踪的事情,只是传来一个消息,经过如何,我始终不得而知,还需要麻烦你亲自去弄清楚!”

“司空大人放心,我定当把事情给弄清楚!”

卫屈点点头。

“诸位还需安定!”袁逢目光看着众人,道:“陛下如今被奸佞蒙蔽,对吾等一心为朝廷的忠义之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我等尚在危难之中,行事还需谨慎,万万不可大意!”

“是!”

众人明白袁逢的意思了,就是没有命令,决不可轻举妄动,一旦这是一个圈套,到时候圈进去的也会是他们,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

……

大将军府邸。

两个皇子何等重要,突然之间失踪,必然引起雒阳通乱,消息既然已经通传了出来,自然也不会瞒得住大将军府邸,大将军府接到消息比袁逢他们迟不了多久。

何进二话不说,召集本系人马,开始讨论起来了。

“两位皇子突然在太学失踪,而宫中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动静,汝等认为此为何也?“大将军何进眸光灼热,声音炎炎。

“会不会是宫中还没知道啊!”

有人低声的道。

“不可能!”

主簿陈琳说道:“执金吾的缇骑都已经四处出动,连南宫卫士都调动起来了,要说宫中一点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向来疼爱两个皇子,若是听到皇子们失踪,不可能不闻不问!”

车骑将军何苗沉声的道。

“难道陛下他……”何进双眸略过一抹寒芒。

“大将军慎言!”

一个幕僚连忙提醒的说道。

“兄长,如今最重要的是寻回两位皇子!”车骑将军何苗道:“我们的希望可都在大皇子身上,若是大皇子有什么意外,吾等恐怕就失算了!”

“此言有理!”何进点头,他低喝一声:“张津!”

“在!”

张津是大将军府的门客之首,率大将军府的死士。

“你带人去寻大皇子的踪迹!”

何进眸光沉沉:“如若遇上的二皇子殿下,那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

但是大殿之中,不禁自主的有一股寒意生气。

“兄长,万万不可!”

何苗连忙说道。

“大好机会,为何不可!”何进冷冷的道:“他不过只是一个二皇子而已,难道凭借着陛下的宠爱,就能凌驾嫡长子之上吗,我们不能等了,只有他彻底的没有了,陛下才没有了犹豫!”

“可是万一这是圈套呢?”

“宫里面的情况你也清楚,皇后娘娘的传出来的消息应当没错,陛下肯定已经昏厥过去了!”何进出身屠夫,性格本身有些张狂和独断,一旦他认定了的事情,很少人能劝得了。

“大将军,此事还需三思!”

一众幕僚也劝声道。

“本将军如今的处境,尔等也清楚,宫里面已经对本将军不耐烦了,如此一个大好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何进执着的道:“就算出现最坏的事情,某家也不怕!”

“兄长想要逼宫?”何苗的面容微微变色。

“我是拨乱反正!”

何进冷冷的道:“大皇子本来就是嫡长子,他继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可是万一……”

“哪有这么多万一啊!”

何进摇摇头:“张津,去做!”

“尊敬!”

张津领命而去。

“来人!”何进高大魁梧的身躯站立起来了。

“在!”

“传令下去,北军五营,立刻入城!”

“诺!”

“孔璋!”

“在!”陈琳站出来。

“你亲自去告诉本初和孟德,他们是时候动起来了,必须给我盯住西园八营,不可让西园之兵耽误我大事!”

“是!”

“二弟!”

“请兄长吩咐!”

“你必须想办法进宫,去陪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带人守卫皇后娘娘,得保证关键时候十常侍不会恼羞成怒,鱼死网破!”

何进能成为当朝大将军,自然有他过人的能力,事情虽然发生的有些突然,但是他既然敢做,还是做的面面俱到。

“诺!”

何苗看劝不动何进,也拱手领命而去了。

“太阳快要下山了!”何进目光看着窗外,窗外已是夕阳光景,一轮红日向着西面缓缓的坠落下去。

……

……

北宫。

“他们从太学逃课了?”天子看着张让送上来的奏本,嘴角扬起一抹不知道是笑容还是阴厉的弧度,道:“这牧龙图还真的胆大包天啊!”

“谁带的头?”

“牧景!”

“呵呵呵,好大胆子的小子!”

“陛下,此人不宜继续伴读!”张让低声的道:“他会把皇子们带坏的!”

“由他去吧!”

天子却摇摇头,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精芒:“关键时候,牧龙图还是颇了朕的心意的!”

“陛下的意思,牧景在试探陛下?”

张让皱眉:“他也太胆了吧!”

“他可不是试探朕,他是确定了朕没有昏厥过去,他是为朕试探朝堂群臣!”

天子道:“此人太聪慧了,朕都有点忍不住想要杀了他,如此聪慧之人,若是留在朝廷,日后难免也是一个权臣!”

“难道他知道陛下在钓鱼?”

张让也变得骇然失色。

“何进那边可有反应?”天子突然问道。

“我们被皇子失踪的消息影响了,从那边的人手倒是撤回来不少!”赵忠连忙上前,禀报说道。

“糊涂!”

天子怒叱:“如此正是一个大好时机,你给朕派人死死地盯着何进!”

“陛下认为何进会动?”赵忠瞳孔变色。

“那就要看他有多大胆子!”

天子眯着眼,声音变得萧杀起来了,道:“让蹇硕准备,只要今夜何进敢迈进皇宫半步,一个字,杀!”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漫长的一夜 一

傍晚,西园。

蹇硕召集八营兵马,集合校场之上。

“自今日开始,西园儿郎,任何人不得离营而去,所有儿郎必须兵甲不离身!”蹇硕蛮横的颁布了规定:“若有人离营而去,视为叛逆,格杀勿论!”

“诺!”

众将领命。

“孟德兄,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本初兄,我哪知道啊!”

其中的两营校尉面面相窥,他们还没有接到外面而来的消息,自然一头雾水之中。

“看来是有大事发生?”袁绍的眼眸之中划过一抹阴沉:“只是我们尚不得消息而已!”

“本初兄还是想办法联系一下外面的人!”

曹操的心中也有一丝不安的情绪,道:“看能不能探得一丝消息!”

“好!”

袁绍点头。

高台之上,蹇硕用一双呢杀气腾腾的眼睛扫过众人,把他们的神情变化深入眸底之下,半响之后,然后对着身边一个宦官道:“夏兄,西园之下,并非皆然尽皇忠之人,我统兵之下,难免纰漏一二,剩下就看你的了!”

“蹇兄放心,咱家明白!”

夏恽也是中常侍。

他是十常侍之中最为没有存在感的人,但是无论张让还是赵忠,对他都忌惮三分,此人不仅仅武功出众,而且精通刺杀之术,是宦官势力的中流砥柱。

“马上就要天黑了,今夜的北宫,看来是要血流成河了!”

蹇硕看着天际的落日,幽冷的说道。

……

……

北军驻营,立与北宫之北,城外的北邙山下。

北军麾下,有五营兵马,分别是屯骑,越骑,长水,步兵,射声五营,五营之校尉皆为秩俸二千石,无一不是何进心腹爱将,因此北军虽名义上受执金吾统领,但是事实上是大将军府统帅。

另设立有一将,为北军中侯,秩俸六百石,原本只是负责督察北军,但是因为此人乃是何进手下唯一的嫡子,何咸,所以他成为了如今统帅北军的人。

何咸年少,刚刚及冠,英姿勃发,正是大展宏图之时。

“诸君,大将军刚刚来了命令,让我们立刻率兵进雒阳城!”何咸召集五大校尉,沉声的说道。

“现在进雒阳城?”

“马上就要门禁了,为什么进雒阳城!“

“难道是……”

一众校尉闻言,面面相窥。

“诸位,这一次我们杀回雒阳城,是为了诛杀宦官,匡扶朝政!”何咸的话倒是说的很漂亮,他拱手相邀:“还请诸君相助!”

“理当如此!”

“天下宦官,祸乱朝政,当杀!”

“不能诛宦官,如何平朝政,杀!”

众校尉皆为何进心腹,此时此刻自然鼎力的站在何进这一边。

大军拔营,趁着夜色笼罩的时候,自谷门而入,直入永安宫,屯兵北宫之东……

……

……

执金吾官署。

袁滂跪坐堂前,手握一卷奏文,神色如冰:“传令,执金吾缇骑全部回来!”

“那大皇子和二皇子的事情?”

“不用去管了!”

袁滂道:“今夜执金吾缇骑戟士全部巡街,任何胆敢伤害百姓,破门而入的,皆视为贼兵,格杀勿论!”

“诺!”

执金吾的几个官吏顿时感觉到浓浓的杀意。

袁滂的面容还是很阴沉。

官复原职,他并不是很高兴。

反而很压抑。

这个位置,越来越烫手了。

但是这是代表陛下对他的信任,他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这雒阳城,只要还有执金吾衙门在一天,就不允许任何人的来捣乱。

他是执金吾,定雒阳秩序。

……

……

太阳西落,黑暗降临,雒阳城已经进入了宵禁时刻。

洛水河上。

“快靠岸,天已经黑了,要是再不回宫,父皇就要生气了!”

“都怪你,牧伴读!”

“怪我?大皇子殿下,你这话说的不腰疼啊,刚才谁半天都不肯把船给划回来啊,要是提前半个时辰回来,我们还至于天黑都回不来!”

三个少年夜游洛水河,游历洛水风景,本来应该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但是耽搁了时辰却让三个少年互相埋汰起来了。

当然上岸之后,大街小巷早已经没有白日的繁荣热闹,到处都是一片萧瑟的黑暗。

“现在怎么办?”

刘辩有些茫然的看着着黑乎乎的天色。

“这雒阳城也没个方向标啊!”牧景苦恼的,天黑,伸手不见五指,已经是一个大麻烦,这年头可还没有路灯,最多就是高门大户的门前有些灯笼的光芒映照,他哪能辩驳方向啊。

“要不找个灯笼?”刘协提议。

“去哪里找?”

牧景询问。

三人忙碌的半天,灯笼没有找到,不过火把倒是造了一个出来了。

“往哪里走?”

“北面吧!”

“先往东面,刚才我们的船已经出了西城门了,回来的时候也走不了这么远,应该还在西门不远!”

“走了再说!”

三人团的少年郎走上归途。

“什么人?”

他们走出了一条街道之后,很快就遇到了巡逻的卫兵,有人看到了他们的火光,大喝起来了。

“快跑!”

牧景拉着刘协就跑。

“跑什么?”刘辩楞了一愣:“他们难道还敢对我们动手?”

“傻子!”

牧景一边走,一边道:“夜里出没的都是贼,谁会想到是皇子殿下啊,要是他们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上来就两箭,你亏不亏!”

“你早说啊!”刘辩也撒腿就跑。

……

……

卫尉衙门。

“大人,刚刚有卫兵来报,在西城金市的附近,发现皇子们的踪迹!”

“西城?”

杨彪双眸爆出一抹森冷的光芒,道:“立刻派出所有人,搜查西城方圆数里!”

“诺!”

“来人!”

“在!”

“派人把信函交给司空大人!”

“诺!”

……

……

“西城?”何进披甲持剑,眸光看着北宫的城门,听到身边人的来报,神色幽幽:“让张津速速把人找到!”

“诺!”

一个何家门客策马离去。

“大将军,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踏入北宫!”陈琳低声的道。

这北宫乃是宫闱,宫闱之中,私兵若入,必天下讨伐。

“某家知道!”

何进在等,他沉声的道:“我在等他咽气!”

……

……

张津率将军府的门客死士向着西城而去。

“雒阳城舆图!”张津停下马蹄,低喝一声。

“在!”

左右手持火把,递上雒阳地图。

“这里是金阳驰道!”

“这是西街!”

“他们这里要……回宫!”

张津双眉一挑,对着亲卫道:“派人守住上北和中北两条中街!”

“诺!”

十余门客左右掠出。

“按照他们的脚力,应该在这里!”张津推算了能力很强,很快就把一个方位推算出来了:“我们走!”

“诺!”

百余门客死士,紧跟在后。

……

牧景三个少年这时候在做什么,他们正在这里雒阳城之中,玩着一个名为抓迷藏的游戏。

“累死我了!”

刘协气息喘喘起来。

“歇会!”刘辩也累的不成人形。

不过他们两个很兴奋,他们都只是少年,而是一直被困深宫之中的少年,不愁吃穿,享极富贵,但是就缺乏一点,自由,此时此刻他们就是放飞自由。

“谁知道这里是哪里啊?”

牧景看着周围的房舍,有些楞眼了。

“我哪知道啊!”刘辩撇撇嘴。

“我也不知道!”

刘协连忙摇晃脑袋。

“这回算是迷路了!”

牧景苦笑:“我们不就是逃个课吗,我怎么感觉比逃难还要凄惨啊!”

“那现在我们往哪里走!”刘辩问道。

“天大地大,皆有路走!”

牧景豪气万丈,道:“我们走着就是了,总会到家的!”

他们开始在这夜色之下的雒阳城到处乱窜。

……

半个时辰年之后,一个静逸狭小的街道之上,三个少年摸黑前进。

“咻!”

夜寂无声,一支冷箭射杀而出。

“小心!”牧景瞳孔变色,反手一拉,把刘协拉过来了。

铛!

箭矢被一柄长刀破开,执刀之人,乃是一个壮汉,破空而出,身影映入黑暗,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

“怎么回事?”

“谁射箭!”

刘辩和刘协被吓得糊涂了。

他们没想到居然还有人敢在暗中伏杀他们。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还是有人按耐不住,看来今夜雒阳城要热闹了。

壮汉大喝:“出来!”

夜幕之中,一道道黑衣身影走出来,把他们团团包围起来了。

“杀!”

死士们从来都是行事干净利落的,而话不说,各自手持缳首刀,一窝蜂的杀上来。

“护!”壮汉一声长啸,握刀杀上。

“护!”

数十景平将士冒出来,以刀树立,形圆形军阵,形成刀盾,把牧景,刘辩,刘协保护在其中。

“牧伴读,这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被这莫名其妙的变化给惊吓了,刘辩还算年长,有点胆量,他深呼吸一口气,壮胆问道。

“两位殿下不要担心,稍小之徒而已,绝不会伤尔等分毫!”牧景安抚了一下两人的心情,身影屹立中间,眸光凝视前方,心中却在考虑着。

这是士族府兵?

还是将军死士?

他也有些不得而知,士族想要他死,而大将军应该想要刘协死,更或者这就是宦官拍出来的刺客,他们想要刘辩死,他不是神,也断不准这些人来历。

不过终归是有些收获的,有人敢出手,就打破了这雒阳城的宁静,这才好让他浑水摸鱼。

“杀!”

手握长刀的壮汉,便是牧景在雒阳城之中最强的护身符,战将黄忠,黄忠大开大合的杀伐,宛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直接杀入了死士腹背。

“该死!”

“哪里来如此强悍的武将!”

上百死士很快就被杀了胆怯起来了。

“弓箭!”张津不甘心,他低喝一声,左右弓箭拿上来,他挽弓拉箭,目光如电,对着前方那个最小的身影:“去!”

“破!”

黄忠是何等敏锐的触觉,他一刀劈开两个死士兵,左手腾出空来,直接来一个反手拔剑,剑出无回,剑意不仅仅连箭矢劈开,剑芒芒撕裂之下,连张津都不禁后退数步。

第一百八十八章 漫长的一夜 二

夜色下,小巷中,一场厮杀在进行之中。

“杀!”

百余死士乃是强兵,他们气血强大,武艺不凡,大半为游侠,经历军中特训,尤为精通刺杀之术。

“谋杀当今皇子,死罪!”

黄忠执刀,打开杀戒。

这一场厮杀,维持了足足半个时辰,在半个时辰之后,悄然无声的结束,而能看到了,并非哀嚎,而是一地的尸体。

血染夜空,尸体一地。

“禀报世子,一共一百零六个刺客,其中一百零三刺客伏诛,另外逃了三个!”黄忠把手中染血的长刀扔给左右两个卫士,迈步走了上来,对着牧景,拱手说道。

这一百多人大半都是死于他的刀下。

这一战,他打了淋漓尽致。

学了多年的武艺,让他感觉能派上用场了。

而逃走的三人,若非这夜色之下,也不可能逃得掉,其中一个是首领,武艺不错,挡住了他三刀之后,被他用刀背拍出去,吐血而逃,被他跑掉了。

另外两个从他手上逃走的刺客,武艺已经是内劲巅峰,不过仅仅如此是逃不出他的刀下的,而是他们轻功很好,周围地势房舍密密麻麻,倒是给了他们逃出去的机会。

“逃了就逃了!”

牧景闻言,不在意,他迈步上前,看着一地死尸,低喝一声:“赵信何在!”

“监令大人,小的在这里!”赵信有些潺潺发抖的走出来。

他一直都跟着景平将士而来,并没有动手,只是隐匿其中,但是这一战他是被惊吓住了,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平时在官署里面称之为老实人闷葫芦的黄忠,杀性如此强。

一人执刀,灭杀百余死士。

如此悍将,即使他义父赵忠,十常侍的老大张让,更甚者十常侍之中执掌兵权的蹇硕都远远不如也。

“两位皇子在此,麻烦你亲自护送他们回宫了!”

牧景目光看着他,平静的说道:“对了,这里发生的事情你肯定会如实的想陛下禀报的,对吗?”

十常侍把赵信摆在他身边,他也学会用赵信,这时候赵信摆上用场了。

“当然,谋杀皇子,何等大罪,当灭杀九族,此事我必亲自上报陛下!”

赵信目光一亮,连忙拱手领命。

“那就劳烦你了!”

牧景拍拍他的肩膀,说道。

赵信突然鼓起了自己的胆魄,对着牧景你,说道:“监令大人今夜不去北宫向陛下请安吗?”

他想不透,牧景做了这么多,为什么这时候不进宫去表忠心。

“今日某家累了,想必陛下也累了,我就不去宫城之中了!”

牧景笑着说道:“明日若是宫城还安然无恙,我再去向陛下请安吧!”

他只负责点火。

剩下的事情,在雒阳没兵没权的他,绝不掺合,谁打赢了,我投靠谁。

“等等!”

这时候皇子刘辩突然开口,叫住了牧景。

“大皇子殿下还有何吩咐?”牧景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

“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杀我们?“刘辩不是傻子,他只是性格内敛而已,这一路上,他玩的很开心,不代表他不会去揣摩牧景的意图。

刺客来的突然。

而牧景的卫士也来的突然。

这一切那就不是突然。

“大皇子殿下说笑了,我又不是神仙,如何能未卜先知!”牧景带着一丝丝玩味的笑容,看着刘辩,指着地上的死尸,道:“大皇子殿下与其考虑臣的意图,不如考虑一下,他们这些死士到底要杀大皇子殿下,还是要杀二皇子殿下?”

“都是杀皇子,这有区别吗?”

刘协没经历雒阳之痛,长安之囚,傀儡之恨,他还是一个天真活泼的大孩子,聪慧只是说他学习知识的接受能力强,轮脑子,还不如刘辩。

“大皇子殿下认为有区别吗?”牧景反问刘辩。

“有!”

“那区别在哪了?”

“你想说什么?”

“只是想要提醒大皇子一下,有些人得提防一下了!”

“他是我的亲人,我相信他!”

刘辩一咬牙,道:“他不会杀我弟弟的!”

“人人都说,当今大皇子怯懦沉默,看来大皇子殿下并非怯懦之心,而是内秀在中,是我小看大皇子殿下的了!”牧景淡然的笑了笑,然后拱手,道:“我们就此别过,日后有机会,定与二位皇子再次共游这雒阳城!”

他头也不回走进了黑暗之中。

黄忠紧跟在后。

不过景平将士都留下来,听从赵信的吩咐,把两位皇子送回宫城之中。

……

……

北宫南门。

这座宫门与南宫连接,是进入北宫的必经之道。

“大将军,我们失手了!”

张津染血而回。

“什么?”

何进瞳孔变色:“怎么可能,何人插手?”

“应是牧景身边的卫士,没想到有一员强悍战将,把我等百余儿郎,杀了仅存三人而已!”张津回禀说道。

“可有活口?”

“不知!”

张津苦笑:“我们百余人尚未近身,就被一人杀了四处逃喘,连弓弩都没时间用上,其中有人被砍倒下,生死不知,或许留有活口,但是我们根本没有时间辩清!”

“废物!”何进面容阴沉起来了:“牧龙图,你又坏我大事!”

“大将军,如此以来,我们恐怕不能等了!”

陈琳拱手说道:“一旦被十常侍拿住把柄,恐怕我等万劫不复!”

“传令!”

大将军何进当机立断,只有掌控:“宦官张让赵忠,干涉朝政,趁陛下昏迷,囚禁陛下,意图矫旨天下,我等接皇后懿旨,率兵入宫平乱,杀尽宦官!”

“得令!”

“得令!”

令骑四出,雒阳兵起。

……

“何进以诛杀宦官的名义攻打宫城了?”袁逢听到消息,顿时变得又急又怒起来了:“混账东西,他怎敢如此?”

他怎么也想不到,何进居然敢兵攻宫城。

这和士族利益不符。

士族中人,行事讲究温和,一旦到了执刀兵的情况,那就是已经失控了。

“司空大人,现在怎么办?”

“何进这是叛逆!”

“……”

士族众人聚集一堂,听闻这个消息,皆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自古以来,攻打宫城,都是造反的。

“安静!”

袁逢冷静下来了,低喝一声,然后道:“公路!”

“在!”

袁术站出来。

“既然撕破脸皮了,我们也明目张胆一点!”袁逢道:“你以虎贲中郎将的名义,集结城中兵力,响应大将军何进!”

世家大族,在这雒阳城之中,皆有亲随卫兵,暗中召集能有数百死士,但是如果拿着名义光明正大的召集,兵力数千是绝对没问题。

“诺!”

袁术立刻领命而去。

“逢纪,立刻通传本初,让他想办法缠住西园兵力,今夜,我们就诛灭宦官!”袁逢冷冷的说道。

诛灭宦官,出师有名。

而且无论宫闱之中的情况如何,最少能斩了天子的一个胳膊,失去了宦官支持,天子只是在深宫里面的一座精神而已,他的执行力会全失。

所以这一次,袁逢依旧站在了何进了这一边。

“诺!”

逢纪乃是袁氏幕僚,甚是仰慕袁绍,一直为袁绍出谋划策。

……

宫城之中。

天子伏案,手握书籍,端坐如山,平静如水,一显当今皇帝之无上风采:“这一夜,可真长啊!”

“陛下,何进攻城了!”

张让踏着小碎步而来:“北军在猛攻东门,他亲率府衙县兵,南军禁卫,士族府兵,攻打南宫门,势如破竹,御林军已经挡不住了,西园兵马姗姗来迟……”

“辩儿和协儿他们如何?”

天子闻言,却纹丝不动,反而问起了自己两个儿子的情况。

“陛下,赵信来信,他们找到二位皇子了,正在护送回宫!”赵忠这时候鞠身而入,俯跪而败,拱手禀报。

“在哪里?”

“夜游洛水!”

“他们好兴致!”

天子笑了笑:“安危如何?”

“刚刚遭遇了一次刺杀,突然杀出百余死士,杀意汹汹!”赵忠说道:“但是被牧景身边的卫士给杀退了,斩杀近乎百人,却无一活口!”

“无一活口?也算是牧龙图行事缜密,身边安排的卫士,他要是连累朕的儿手上,管他如何,这你杀他!”天子冷冷的说道。

“陛下,可是这宫城……”张让越发有些急了:“不如陛下先自北而出,避祸北邙?”

这一夜的形势太凶猛了,他感觉有些低估的很近,所以急躁了起来了。

“朕就在这里!”

天子缓缓站起来,声音萧瑟森冷,道:“赢了,朕看着,输了,朕也看着,就看看他何进今夜敢不敢弑君,无论输赢,今夜他何进都是要声名殆尽,无法立足朝堂之上!”

这就是当今天子,一代帝王。

“奴婢等势死庇护陛下!“

周围一众宦官俯首而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漫长的一夜 三

夜幕之下,烽火起北宫,不过造印监官署之中却呈现出一片很安静的气氛,在官署的周围都只有工坊传出来的声音在响起。

“世子,膳食来了!”堂上,霍余风风火火的把膳食端进来。

“中恒,这些东西收起来!”

牧景把今天的收获,一个玉戒,一个腰配,还有两个玉珏,全部递给他,道:“好东西来的,日后或许有用!”

这是他一天时间把刘协和刘辩坑了一遍之后,得到的收获。

“是!”

霍余看了一眼,这东西明显非富即贵,他连忙把东西收起来,然后才从长袖之中拿出一封密函,递给牧景,压低声音,道:“世子,殿下遣人送来的信函,下午刚道!“

“有人知道吗?”

“没有,信函直接递在我手中!”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牧景斜睨了一眼,道。

“诺!”

霍余把信函留下之后,躬身退下去。

“侍奉两个小屁孩大半天,可是饿死我了!”

牧景夜游洛水本来就饿了,三两下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牧景才悠悠然的拆开了朱漆,打开了信奉,观看里面的信函,看了看上面的字迹,的确是张宁的亲笔书函,上面有他们之间独特的联系方式。

“能在北邙上站稳脚跟就好!”

他看了信函之后,松了一口气,然后用灯火把之焚烧,一直看着这信函被焚成了灰烬,他才放心。

这将会是他牧氏父子逐鹿乱世的一个开始。

也是他立足雒阳的一个底牌。

“龙图,你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神不乱,如今的雒阳都已经乱成这样了,你居然还有形势坐在这里审阅官署奏文?”戏志才迈步而入,躬身跪坐,目光看着牧景,仿佛想要看透他的心思,可惜从牧景神情之上,却看不出任何东西来了。

“乱就乱,与我何干!”

牧景招手,让左右的几个护卫进来把台面收拾一下,然后把几分官署奏文摊开,开始处理造印监的官署文件:“在其位,守其职,我是造印监令,我只管好我的一亩三分地就行了!“

“大将军已经挥军北宫的事情,你别说不知道?”戏志才眼眸死死地看着他。

“知道啊!”牧景坦然点头。

很明显,杀手是何进派来的,既然已经失败了,何进必然破釜沉舟,如果何进这点魄力,他就不配成为当朝大将军,统天下万军。

“你别告诉我,这乱子不是你引起的?”戏志才眯眼:“今日有人带着两个皇子逃课的事情,可是如今整个雒阳人尽皆知!”

“你别乱说话!”

牧景停顿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正常:“我不过只是一个小卒子,怎么可能引发朝廷之乱,你想的太多了,我顶多就是当了一回靶子而已!”

“你是在帮皇子辩还是皇子协?”

戏志才不在兜圈子了,开门见山的问道。

“错!”

牧景面容正色,摇摇头,道:“我帮的是当今陛下!”

“天子根本就没有晕厥过去,对吗?”戏志才一点就透,瞳孔微微变色:“原来你早就知道,所以你在引蛇出洞,天子的目标……当朝大将军!”

“我哪有你想的这么聪明啊!”

牧景摇摇头:“朝廷里面一个个都是老狐狸,哪里算得过他们啊,我就是适逢其会,而且我总感觉天子没有这么容易倒下的,就是小试牛刀的试一下!”

“你这一试,可就让朝廷大乱了!”戏志才看着牧景的目光有些复杂。

“我不去挑起,这朝廷就不乱哪里吗?”牧景反问。

“可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

牧景想了想:“起码能知道一下如今雒阳的兵力!”

“为什么要知道雒阳兵力?”戏志才更加糊涂了。

“保命的时候有点底气!”

“听不懂!”戏志才似明而不明。

“你往日不是不关心这些事情的吗?”牧景有些奇怪的问道。

“天下读书人,出仕途乃命也,即使清流如蔡祭酒,躲在太学清净之中,亦然被某人拉下了这摊浑水之中,何人能至天下朝政而不理!”戏志才叹了一声,有些苦涩的说道。

学好文武艺,卖与帝王家。

这是儒家子弟千古不变的追求。

他不是清高,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出仕的机会而已,他不是士族子弟,没有强大的人脉关系,只能凭借名气,而关注朝廷动向,是每一个读书人的功课。

“你想要出仕,也不难啊!”牧景笑着说道:“今夜要是何进赢了,我这位置肯定就是坐不住了,但是有些人也不会让士族子弟坐上这个位置,因为他们还知轻重,所以,你这个小有名气的寒门子弟,就有机会!”

今夜,谁输谁赢,他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雒阳的太平已经被打破了,他也恐怕有安生日子。

“你认为陛下会输?”

戏志才有些皱眉。

“不知道!”

牧景长叹一声,目光消沉,道:“不过陛下太急了,这点有利于何进,何进身后还是士族,士族孤掷一注,实力是你我都心知肚明的!”

“那最坏的结果呢?”

“北宫会被攻破!“

戏志才问道:“何进会弑君吗?”

“不会!”

牧景摇头:“他不敢,就算他有这个胆子,朝廷这么多官吏也不会允许,最坏的结果应该是,陛下输了,输了朝堂,输了朝政!”

“输了朝堂,输了朝政?”

戏志才顿时明白了,眼眸爆出一抹精芒:“是沦为傀儡吗?”

……

……

北宫,两面受敌,东面被北军强攻,南面宫城却被大将军何进和虎贲中郎将袁术率兵猛攻。

宫城之中,两部兵马。

一部是南军主力,恪守北宫的御林军,主将是北宫令刘范,他亲登城墙,挥兵阻挡。

另外一部,乃是西园八营。

西园八营今夜主要的任务是挡住北军,蹇硕率重兵,赶赴宫城东门,死守东门。

“攻!”

“撞开宫门!”

“诛杀宦官,就在此刻!”

宫门东面,北军五营的主战场,一个个北军儿郎视死如归的冲锋陷阵。

作为当今朝廷主力,北军五营无论是装备武器,还是个人战斗力,皆然是冠盖天下兵马之首,别说守卫北宫的卫士北宫御林,就是西园精兵也挡不住北军之威。

“公公,快挡不住了!”

镇守城墙的左校尉夏牟上前拱手道:“我的左营伤亡已经将近四百儿郎,在如此下去,必然军心崩溃!”

“传令,右营和典军营压上来!”蹇硕声音萧冷,杀意惊鸿:“今夜,我们就算全部战死在此,也不容任何人威胁陛下的安危!”

“诺!”

两营大军调上来之后,岌岌可危的形势开始被压回来一点。

“再攻!”

城下的北军中侯何咸俊朗的面容有些狰狞起来了,恼羞成怒的说道:“射声营,把弓弩压上来!”

“是!”

射声营具备重弩强弓,这是攻墙破城的利器。

“该死!”

城墙之上,蹇硕眸光阴沉牛如冰:“我就不相信了,把我的上军营压上来,今日,咱家与城墙共存亡!”

“杀!”

“杀!”

厮杀的声音如同擂鼓通天响彻,回荡在宫城之中。

……

……

宫中。

天子稳坐泰山,纹丝不动,安然品茶。

“宫外的情况如何?”

“陛下,东门未失,不过南门已经失了大半!”张让拱手回答。

“北军都打不进来,宫城南门反而挡不住了!“

天子笑了:“这士族倒是先沉不住气了,朕还是小瞧了他们在雒阳城的实力,看来今夜朕倒是有点失算了!”

“陛下,不如移驾北邙?”

“离开这宫城,朕就不是皇帝了!”

天子摇摇头:“放心,这一夜还没过去,而且只要今夜朕还站的起来了,这天下就乱不了,最多只是……呵呵!”

他笑而不语。

这盘棋下到这一步,无非就是进一步,退一步的问题而已,还不至于连棋盘都翻过来了。

“陛下,皇后娘娘来了!”一个小宦官来报。

“让她进来!”

“诺!”

小苑周围的宦官散开。

当今的皇后,何皇后身披凤袍,款款而来:“臣妾拜见陛下!”

“梓童,过来!”天子幽幽的道。

“是!”

何皇后走过来,跪膝盘坐,轻轻的为天子烧水泡茶。

“你我也算是相知多年了!”天子怀缅过去,轻声道:“当年深宫之中,唯你我而伴,那些光阴朕永远都忘记不了!”

天子和何皇后之间有情。

何皇后并非权贵之家,她在这后宫之中能出头,只是因为她在天子最困难的时候始终伴其左右,因此得天子之宠信,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才有了如今外戚何家。

“陛下,臣妾羞愧!”

何皇后躬身,道:“兄长他并非造反,他只是为了辩儿而已!”

“为了辩儿?”天子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没错,为了辩儿!”何皇后并非小女人,能执掌后宫之主,在强势的董太后之下夺权的人,岂会是一个弱女子,她的气势不在天子之下。

“他杀协儿,也是为了辩儿?”天子阴沉的声音杀意惊起。

“兄长糊涂了!”

何皇后俯首,真诚的道:“臣妾保证,此事不会在发生,还请陛下卸其罪名!”

“那他就是想要逼宫?”

“兄长绝无此意!”

何皇后摇头:“陛下偏爱次子,对辩儿不公,兄长抱而不平,才铤而走险,此事兄长有错,臣妾愿替他承受陛下责罚!”

“行!”

天子笑了,他的笑容有些邪魅,在他苍白的脸庞之上更是有一丝阴森的气息:“朕今天就把大汉皇族的命运都赌上,只要他何进今日能走到朕面前来了,朕今天就当着他的面子,立辩儿为太子如何?”

“若是兄长他……”

“他死!”

天子冷声若冷。

何皇后浑身一颤,双手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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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太子当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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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很长,长的让人感觉绝望,但是其实也很短,短短不过几个时辰而已,一眨眼仿佛就能过去。

天终究是亮了。

当一轮红日升起来,朝阳的光芒破开黑暗,倾洒大地,位于北宫的战争也到了一个尾声。

南军御林没有输。

刘范虽然年轻,但是胜在稳重,无坚不摧的守在城墙之上,挡住了何进和袁术的联军。

但是西园八营输了。

西园不敌北军,是因为西园内讧了。

打的最艰难的时候,西园八营,典军营,中军营,右营,三营突然叛变,从里面打开了城门,三营联合,围攻上军营主力,蹇硕虽率军杀出重围,可丢了城墙。

东门一破,全线崩溃,刘范被俘虏,御林军除了战死了,全数投降,北宫彻底易主,只剩下一个显阳宛。

显阳宛之中,蹇硕张让赵忠,残兵防守。

显阳宛之外,何进袁绍袁术,重兵包围。

“陛下请大将军觐见!”

很快,显阳宛之中传来圣灵。

“他果然在等着我!”

何进面容阴沉,这一夜,他赢了战争,输了名望,自此之后,天下人恐怕都会似他为一个逼宫权臣了吧。

“大将军,不可进去!”

袁术拱手说道。

“那我该如何是好?”何进询问。

“当机立断,扶持大皇子上位!”袁术建议。

“荒唐!”

袁绍怒喝:“公路,如今陛下尚在,你难道要至大将军与不仁不义之境吗?”

“可也不能让大将军去送死啊!”袁术争辩。

“孟德,你意下如何?”

何进能进这北宫,最主要的是袁绍和曹操叛变,连带这一个右营,才让西园战力一触即溃。

“大将军,这进也得进,这不进也得进,天下人可都看着大将军啊!”

曹操低声的道。

何进想了想,深呼吸一口气,踏步而入,无视刀兵之对,直入宛内,对着堂上天子,拱手行礼:“臣何进,拜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梓童,看来是朕输了!”

天子面无表情,悠然品茶。

天崩与眼前,而面不改色,当今天子,未必有高祖武帝的风采,也不会有光武帝的力挽狂澜的魄力,但是他还算是一个合格的天子。

“天下都是陛下了,陛下从来没有输赢!”何皇后鞠身说道:“陛下就是陛下,万乘之尊,天下之主!”

“何遂高!”

天子冷然一笑,然后微微抬头,目光栩栩,看着威风凛然的何进,道:“你今日带兵入宫,想做什么,是弑君,还是想要自立为王?”

“臣不敢!”

何进闻言,额头冷汗如雨,他吞咽一口唾沫:“陛下数日不上朝,阉奴独揽朝政,臣担心陛下安危,为诛阉奴而来,还请陛下应天下人之请,诛阉奴,还朝政!”

天子在他心中的威严很重,他有今时今日都是天子一手扶持。

“这么说,只要朕杀了身边的宦官,你就退兵?”天子笑眯眯的问道。

“是!”

何进的冷汗又多了一重。

“尚父,你信吗?”

“若为陛下安危,奴婢愿意相信,可奴婢绝不相信大将军之意,奴婢等不过只是贱命而已,岂会让大将军劳师动众!”张让冷冷的道:“大将军之意,恐怕不在奴婢等人,他今日敢兵攻北宫,他日可就敢执令天下!”

“阉奴,若非你蛊惑陛下,岂会让陛下多日不上朝,朝政不安,天下人心煌煌!”

何进怒目圆瞪:“本将军今日就诛杀尔等,换朝廷太平!”

“哼!”

张让冷哼:“朝廷之乱,在汝等外戚擅权,大将军都敢带兵入宫,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奴婢之命在此,任尔拿去,可今日你想要伤陛下,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哪怕他们仅存不足两千儿郎,他们还能一拼。

十常侍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名。

他们都是从内宦之中杀出来的刽子手,拼命起来了,足以鱼死网破。

“杀!”

“杀!”

蹇硕残兵不多,但是足以捍卫显阳宛,能在这个关头死撑着的都是视死如归的将士,一个个无畏生死,声势渐起。

“找死!”

“准备!”

“大将军有危险,立刻破门而入!”

宫宛之外,大军蠢蠢欲动,袁绍曹操更是手握兵器,随时准备破门而入。

玉石俱焚的形势一触即发。

“尚父!”

天子的姿态丝毫不变,他的神色太过于平静,平静的仿佛一切都不放在眼中,这时候他突然开口:“拟旨!”

“在!”

张让俯首下来。

“兹,皇子刘辩,果敢忠烈,文武双全,今立为皇太子,入东宫,领储君,督政务,理朝政!”

“诺!”

张让拟旨之后,递上去。

天子取出玉玺,盖上大印,圣旨正式生效:“立刻传令天下!”

“咱家这就去!”

张让领旨,小碎步而出,无人敢挡。

“何遂高,朕疲乏了,退下吧!”

“臣,领旨!”

何进已经得到了他想要了,弑君他是不敢,也不会有人允许,既然太子已立,这朝政,也该他掌权了,他拱手行礼之后,慢慢的退下去。

“梓童,你也退下吧!”天子脸庞上有一丝丝的疲倦之色。

“陛下!”

何皇后还是很关心天子的,撇除了她的儿子之外,天子恐怕就是他最忧心的人。

“下去吧!”

“臣妾领命!”

何皇后袅袅而去。

显阳宛内,顿时变得的萧冷起来了。

天子的目光越发迷糊,终于看不到有人影的存在了,他顿时摇摇欲坠,直接倒下了。

“陛下!”

赵忠蹇硕等宦官连忙上前。

“不要让外面知……知道朕的身体情况!”

言毕,他昏厥了过去。

天子本来就已经是油尽灯枯之势,不然今夜这一战,他完全可以亲自上墙城坐镇,以他天子威望,足以让外面流言瓦解,破其军心。

可没有这么做。

因为他真的撑不住了。

“陛下!”

“陛下!”

十常侍顿时有些慌乱起来了……

……

……

“传令,所有兵马立刻退出北宫,另外北军接手北宫城防的卫戎防务!”大将军何进走出来之后,立刻传令。

软禁天子,才能扶持太子。

“诺!”

众将领命而去。

“袁绍,曹操!”

“在!”

“你们收西园兵权!”

“诺!”

两人闻言,目光一亮,拱手而去。

西园八营,上军营残兵在宫城之中,但是其余七营除了他们本营之外,也残余不少兵力,让他们两个收缴起来,必然是如虎添翼。

“公路,你屯兵城外,观天下之变!”

“诺!”

这一切都处理之后,何进才松了一口气。

……

而不到半天的时间,足够张让把圣旨传播出去,到处的皇榜张贴之下,立太子的消息开始传遍整个雒阳城之中。

“陛下立太子了!”

“大皇子乃是嫡长子,继太子之位,理所应当!”

“众望所归啊!”

“储君已立,天下当安!”

“……”

这是雒阳城之中无数普通民众的反应而已,他们关注的是太平,谁当太子都可以,有个储君,他们会踏实很多的。

……

“陛下居然输了!”

尚书令卢植在府中得之这个消息之后,神色之间有些哀愁,长长一声叹息之后,喃喃自语起来了:“难道我大汉皇朝又要进入梁冀窦武的时代吗?”

梁冀,外戚,把持朝政二十年。

窦武,外戚,掌当今天子年幼时期的朝政,权倾朝野。

这都是朝廷不光彩的时候,主弱仆强的时代。

……

“扶太子为不诛宦官,日后必遭反噬,他何进难成大事也!”袁逢得知消息之后,却冷冷一笑,等了一夜,却只是等来这个消息,他不是很满意,他认为最少要把天子身边的宦官都诛杀干净,此事才可结束,哪想到何进拿下了太子之后,却虎头蛇尾。

这让他有些不满,却无可奈何。

因为现在做主的人,是大将军何进。

……

“太子刘辩,那就是大将军辅政吧,陛下你要强了一辈子,两次党锢之禁,掌权天下,独断独行,最后终究输了,自此之后,幼君强臣,朝廷永无安宁!”

太学之中,蔡邕紧紧的握着手中书籍,看了很久,却看不进去,良久之后,他的嘴里面才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

他对当今天子很了解。

这个十二岁继任皇位的天子,并非是一个无能之徒,他有抱负有城府,有手腕有魄力,他在当年梁冀之后,把汉室已经开始旁落的皇权渐渐的收了回去。

可最后……

这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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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阳春三月

中平六年的二月,天有风云变幻,朝廷立太子,大将军辅政天下,雒阳城在一片混乱的局势之中匆匆而过。◢随*梦*小◢.1a

三月已经悄无声息的来临,这个时节,正值暮春,寒冰解冻,洛水奔流,花开百里之外,整个气氛阴沉的京城也都充满着万物复苏的气息。

西鄂乡侯府。

这是一座新的府邸,也不能说是新的,这里原来也是一座贵胄侯府,还是县侯级别的侯府,但是昔日的主人家已经落幕,在党锢之禁的大运动之中的被抄家灭族,府邸自然被朝廷收回去,一直留着。

正阳街大火之后,朝中贵胄达官不少人的府邸就被焚烧一空,朝廷如果想要重建正阳街的贵胄住区,也需要时日,所以朝廷决议重新赏赐一些府邸给那些被焚烧的官吏和贵胄。

西鄂乡侯府也不例外,自然也重新立府。

这座府邸是朝廷经过翻新之后,赐予西鄂侯府邸,七进七出,占地方近乎十亩之大,比原来的侯府还要大不少,而且挨近洛水河,环境优雅,四面有角楼,有高空制点,防御之势很强。

这一天,朝阳冉冉升气,阳光普照天下。

庭院之中。

“杀!”

如今已经是无官一身轻的牧景正在刻苦的舞剑。

致仕之后,他依旧沉迷在学文练武之中,其实他这个年纪,也应该是在求学的时候,正好顺了他的心。

他对武艺可是下了功夫了,这套剑法他已经连了很久了,本来承于太平武经之中的一套重剑剑法,剑出不快,但是剑势却爆发力很猛,这剑法的舞动之下,他体内的骨骼开始发出一声声的闷响,如同雷鸣。

张宁给出的药浴方子还是很有用处了,隔十天渗泡一次,连续渗泡多次,两三个月来,让他的血气变得越来越强,筋骨也渐渐的稳固,为他的筑基节省了不少时间。

如今的他,武艺已经可以堪比三流的武将了,再进一步,便可以无形的气血之力凝聚丹田,凝练出内劲之力,迈入二流武将的境界。

不过这个境界对于他来说,还有些距离,毕竟他的根基还不够扎实。

功力不足,想要增强战斗力,就要以技艺补充。

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

但是练功如果没有武艺爆发,空有一身功力,也是莽夫而已,并非武者。

所以他现在着重修炼剑法。

“世子,你的剑法有形无神!”黄忠一袭长袍,站立旁侧,目光如神,发出指点的身影。

“何为神?”

“形可教,但是神只能悟!”黄忠道:“练多了,自然有所领悟,你悟到了什么,就是什么!”

“那得练多久才有所悟啊?”

“看资质!”

黄忠打量了一下牧景,道:“你资质平平,日出而练,昼夜勤奋,多练几年的话,或许会有所领悟!”

“玛德!”

牧景的剑法变得戾气起来了:“打人不打脸,这老家伙等着,本大爷剑法有所成,打你九条街!”

当然,这只是他的想想而已。

就他的资质,用张宁的说法,能迈进‘混元一口罡气’的境界已经奇迹了,想要吊打黄忠这种猛将,估计就算下辈子不不,下下辈子都没有希望。

黄忠的武艺,用太平神卫军统领张火的话来描述,已经到了一个鬼神不敬的地步,一身罡力和血气已经融为一体,一人可镇守千军百将的气势。

“世子,如若日后你志在沙场,你应该练习长兵器!”黄忠这个武道名家对他的剑法指点一二之后,建议说道:“剑只合适江湖游侠而用,不合适沙场厮杀!”

兵器没有优劣之分,只有合适和不合适之说。

一些短兵刃一般合适游侠武者之间的对拼厮杀,单打独斗还可以,灵活而险要,但是如果用在马背之上,就有些不足了。

只有长兵器,才合适沙场冲锋。

“那忠叔,我应该修炼什么长兵器?”牧景收回剑势,问道。

在这个时代,他离不开战场。

所以黄忠的建议是很合情合理的,但是他还没想好要修炼什么长兵器。

“枪,走灵活之道,你若能把枪法练好,或许能在沙场上拼杀!”黄忠想了想,道。

“为什么不是刀?”

“刀,一面刃,一方力,古朴而厚重!”

黄忠很隐晦的鄙视了一下他,道:“你的功力……恐怕是发挥不出刀的精髓!”

“得!”

牧景知道了,这是在嫌弃自己的功力不足。

“世子,戏先生来了!”霍余走上来,递上了面巾,给他擦汗。

牧景把手中的剑递给他,然后拿起不面巾擦擦汗水,才开口说道:“让他去大堂,我沐浴更衣之后就去见他!”

“诺!”

霍余点头。

“忠叔,今日就到这里!”

“行!”

黄忠点点头,转身就走。

牧景沐浴之后,换上一件淡蓝色的儒袍,才沿着长廊过室,走进了大堂,这个大堂是中堂,位于第三进院落之中,宽敞明亮。

“龙图!”

戏志才早已经跪坐其中,看到牧景走进来,连忙站起来,拱手行礼,这一礼他倒是行的比以往多了一份真诚。

“志才兄新官上任,怎么有时间来搭理我这个一介闲人啊!”

牧景走到堂前的位置,跪坐下来,笑眯眯的说道。

北宫被囚禁,里里外外都是北军将士镇守,天子消息全无,十常侍都如同断了翅膀的野鹤,朝政被大将军何进把持。

牧景这个造印监令自然也做下去了。

这雒阳城想要杀他的人络绎不绝,只是有人忌惮深宫之中被囚禁的天子,也有人忌惮南阳手握重病的牧山,所以他一时半会之间,还不至于被灭口。

但是这官是做不下去了,太子督政,大将军掌朝的第二天,他就被撸下来,皇子伴读,造印监令,这些官职都被拿下,他算是无官一身轻,直接从官署搬入了新侯府。

“龙图说笑了!”戏志才苦笑摇头,道:“你可不是一介闲人,你如今可还是鸿都门学的祭酒,也是秩俸六百石的官职,同为朝廷命官。!”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牧景自嘲:“可鸿都门学在哪里,有人知道吗?”

鸿都门学,昔日灵帝为了对抗太学儒生,亲自开设了一个学府,如果按照历史来说,这应该第一座专科学府,设立多科,可惜在这个儒学的世界,终究是立足不足,被太学还有一些读书人的挤兑之下,早已经封府了。

可之前天子封赏,还给他封了一个鸿都门学祭酒的名头,估计是因为他研究出了活字印刷术,所以天子认为他有继承墨家技艺的才能,想要他重开鸿都门学。

可这段时间,一个造印监都弄得风雨满京城,哪有时间去搭理什么鸿都门学。

鸿都门学在那个角落牧景都不知道,所以这个祭酒也是空名头而已。

“说正事!”戏志才不想听牧景抱怨下去了,入正题,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朝廷的诏令下来了,正式征辟我为造印监监令,监丞是卫仲道!”

“看来卢尚书他们是下了大功夫啊!”

牧景并没有意外:“你能坐上监令的位置,他们下了大功夫却运作,也是大将军对他们的妥协,所以我并不意外,但是卫仲道……这些士族算是如愿以偿了!”

虽然活字印刷术有些可惜了,但是保不住的东西,牧景从来不觉得可惜。

就当他为社会的进步做出点贡献。

况且这种技艺的确对时代进步有着无与伦比的作用力,但是并不复杂,既然已经拿出来了,早晚都会被人模仿的,藏肯定是藏不住。

他保不住监令的位置之后,连发出好几封书信,强力了把戏志才一介白丁送上了这个位置,算是对天下寒门的一个交代,有戏志才在,至少不会让造印监沦为士族后花园。

“龙图,你错了,现在可不是卢尚书了,是卢太尉!”戏志才沉声你说到。

“卢太尉?袁逢这么好说话,不应该啊!”

牧景眯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大将军何进执政,哪里上朝百官,必然有人上,有人下,卢植作为清流,在士林之中可算得上巨擘,他代表朝堂一方势力,何进想要稳定朝纲,他自然倒不下,可上去了就有些奇怪了。

太尉,当朝三公,虽然大将军掌权之下,太尉形同虚设,但是太尉也有执掌兵权的权力,一个不小心,就能瓦解大将军的兵权独立,这个位置,他们倒是敢给卢植啊。

“大将军亲自点的将!”戏志才轻声的道:“西边来了消息,皇甫嵩和董卓打了一个大胜仗,西凉叛军围剿陈仓多时,力疲粮绝之下,被皇甫嵩和董卓趁势反扑,斩杀数万叛军,杀出千里之外!”

“明白了!”

牧景道:“何屠夫要搞朝堂平衡,他不想袁逢他们独大,毕竟皇甫嵩的威望太高了,反而让自己的影响力被削弱,他倒是深谙帝王之术,把卢植他们拉出来,只是画皮难画骨,画虎终成犬!”

何进,有点权谋,也有点城府,能力自然也算是顶尖了,可是就是少了一样,眼界,这一点,他不如当今天子。

“现在太子督政,虽然大将军权威无双,可朝中忠君之人比比皆是,还算太平!”

戏志才道。

“或许吧!”

牧景心中却摇摇头,现在的太平,看上是太平,可只能熬多一两个月而已,一旦天子驾崩,这天下终归要乱的,十常侍从来就不是甘心等死的人。

如果……

说的是如果,如果何进那一夜有足够的胆魄,诛杀十常侍,或许还有机会改变这个结局,可惜,畏首畏尾,他难成大事。

“我今日来,是想要问问,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

“不是你要问,是他们想要连景平书斋都吃掉,对吗?”牧景微笑的道。

“又让你猜对了!”

“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从来都是两个系统!”牧景淡然的道:“日后景平书斋和造印监之间就形成一个供货和取货的关系,至于士族想要吃点景平书斋,就看他们牙口有没有这么好!”

“如果他们决议给景平书斋断粮呢?”

他是造印监的监令,但是他绝不会做到牧景的强势,一旦士族压迫,他只能选择妥协,断了供货渠道,景平书斋就失去了现在的地位了。

“断粮?”

牧景闻言,笑着道:“我们景平书斋饿不死,天下又不只有一个造印监!”

“南阳!”戏志才明白了。

“聪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十常侍的图谋

太子当朝,储君建立,朝廷的福泽自然延绵下去,很快各地的州牧,州刺史,地方太守等人纷纷拜奏朝廷,四方来贺。

此时又逢西凉的平叛大战朝廷大获全胜。

好事一桩接着一桩,这本来显得混乱的天下仿佛好像缓过一口气来了。

雒阳城也变得平静起来了。

北宫,显阳宛。

天子一直挣扎在昏迷和苏醒之间,时而清醒,时而昏迷,昏迷的时间比较长,清醒的时间很短,但是他还喘息一口气,也算是对天下的一个震慑。

“陛下,太子来了,你要见见他吗?”张让俯首旁边,低声的道。

北宫已经被北军封闭,能自由进出的人不多,连十常侍都出不了宫门,大概也只有太子,皇子协两个能自由的进出宫门。

“辩儿来了,让他进来吧!”

天子这时候才刚刚清醒没错就,吃了一碗小粥,精神头还算恢复了一点:“正好今天朕有点精神,就教一教他吧,日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了!”

他的身体他知道。

他藏着不让何进知道,就是好震慑何进,即使明明有些扛不住,他甚至不敢去召唤太医,毕竟如今宫闱之中,已是何进掌控,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何进的眼皮底下,唯有这显阳宛还算安全。

但是他知道,他也藏不住多久了。

在他还能活动的时候,他始终想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的,不管是刘辩还是刘协,成为皇帝的那一个,他都需要去教教他,这不是一个父亲的责任,而是一个大汉皇帝的责任。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福寿安康!”

半响之后,刘辩在赵忠的带领之下,越过前堂,走今后院,穿着太子朝袍,他刚刚从南宫下朝而来,就直奔了显阳宛之中,走进来之后,立刻伏下行礼。

“辩儿,来!”天子对着他招招手。

“是!”

刘辩跪膝上前,伏案父皇的前面,他还有一些也有些激动,好像父皇从来没有这么慈祥的对过他。

“吾儿俊朗!”天子笑着说道:“这一身太子朝服做的不错,倒是把吾儿的精神都衬托出来了!”

“父皇,儿臣不敢!”

刘辩谦虚的道。

“不敢?”

天子道:“你现在是太子,监国督朝,代理朝政的当朝太子,有什么不敢的,你挺好了,只有不去做的,没有不敢去做的,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刘辩似明不明,但是很谦虚的受下来了。

“辩儿,你今年几岁了?”天子问。

“年方十四!”

“朕十二岁继位!”天子道。

“父皇英明,儿臣所不及也!”

“并非为父的能力,而是事势如此,朕是被迫继位的,十二岁的朕,从来没想过要做皇帝!”天子道:“只是当时的窦武需要一个傀儡,朕向来乖巧软弱,比较好摆弄而已!”

当年大将军窦武,太傅陈番,在桓帝死了之后,迎接当世还是河间王的他登基,心中什么念想,他知道的很清楚。

“可朕什么都做,就是不做傀儡!”

天子悠然的道:“所以朕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诛了窦武!”

建宁元年,也就是他登基的第二年,他利用了王甫曹节,在宫中诛杀了窦武,那时候他年纪小,算事没有这么稳重,五分算计,五分运气,但是让他赌赢了。

“父皇是让我诛了舅父!”刘辩沉默了。

“错!”

天子道:“现在的你,谁也杀不了,朕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原则,你将来是要当天子的人,天子什么都可以做,唯独一样不能做,那就是傀儡,谁想要摆布我们,那就诛杀谁,这才是天子,大汉的天子,就算做错了,我们也要是自己的错,历史可以评论我们,但是活着的人,必须要臣服在下,而不是凌驾在上,知道吗?”

“儿臣记住了!”

刘辩俯首。

“朕疲了,你下去吧!”天子挥挥手:“朕能说的,都说了,辩儿,朕并不想你坐上皇位,可朕已经没有能力改变这个时势了,你既然坐上了皇位,日后就要好好做好皇帝的职务,你可以负尽天下人,不可辜负这大汉江山!”

“儿臣遵命!”

刘辩请安之后,转身离去,他的心情有些乱,父皇的话,在冲击他有些软弱的灵魂。

……

“陛下,多喝一碗粥吧!”张让再捧上一碗粥。

“算了!”

天子摇摇头:“朕没胃口,你也下去歇着吧,朕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诺!”

张让拱手行礼,然后才离开。

他走出内宛之后,吩咐内宦和宫女,守卫左右,恭候天子的随时呼叫,他自己一个人,来到东面的一个偏殿,在偏殿之中,十常侍的宦官有一大半已经齐聚。

“陛下已决议让太子继位了!”他坐下来,直接开口说道。

“不行!”

蹇硕咬着牙说道:“太子一旦登位,我等必死无疑!”

天子还在,他们还能狐假虎威,即使何进攻破了北宫,也不敢杀他们,,但是天子一旦不在了,只要皇后一道诏令,足以让他们死的遗臭万年。

“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有人低声的说道。

“太子以立!”

赵忠沉声的道:“难道我们要弑杀太子吗?”

“我等对皇族忠心耿耿,岂能做出如此事情!”内宦也是人,他们贪婪,他们嚣张跋扈,他们得理不饶人,他们张狂,但是有一点是让皇帝最放心的,他们对皇族的忠心是其他人没有的。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张让开口了。

他是十常侍的老大,这威名可不是说出来的,一方面是仗着天子对他的宠爱,天子誉他为尚父,可想而知对他的宠信,另一方面是他的能力,建立了整个宦官势力,真是能对抗朝廷之上的势力,足以说明他的能力谋略。

“什么办法?”

众人问道。

“诛杀何进,扶太子!”张让说道:“自然太子之事已经不可更改,为何不把太子掌控在我们的手中,太子和我们相处的时间,可比和何进相处的时间更长!”

“说的有道理!”

“太子或许对我们更信任!”

众人闻言,沉思了一下,皆然点头。

“这里面还有何皇后呢?”赵忠说道。

“何皇后和何进未必同心,太子是他儿子,如今何进却把持朝政,如若太子和何进之间发生了嫌隙,那她倒向谁,还不一定!”

“也是!”

“可是说一千,道一万,我们没有兵马!”蹇硕道:“我手中紧紧剩余两千不到儿郎,守住几个宫宛还可以,连北宫城防都被北军占据,进出艰难,如何扳倒何进!”

“召勤王兵!”张让突然道。

“勤王兵?”

“这回让天下大乱的!”

众人大吃一惊。

京城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只能局限京城实力的争斗,绝不牵涉地方兵马,因为一旦牵涉了,那就会引起很大的后果,这是他们任何一个人都承受不住的。

“只有这个办法了!”张让道。

“召哪里的兵?”

赵忠沉默之后,问道。

“南阳!”

张让道:“南阳距离京城不远要是急促行军,月余便可至,陛下只要撑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里应外合,灭了何进!”

牧氏父子和他们之间算是性命相连,早已经是烙印上的阉党的名讳,算是他们如今唯一能依靠的人。

“此事三思!”

众人沉默起来了。

召勤王之兵不是小时,弄不好京城就是失守了。

“陛下的身体撑不住多久,如果让太子登位了,我们还有活路吗?”张让嘴角微微扬起,有些幽幽的道。

“何进绝不会给我们一条活路的!”

“拼了!”

“立刻召!”

众人闻言,顿时有些发狠起来了。

人只要逼到绝境,是没有什么做不出来了,生死之前,他们可以践踏一切的法则,鼓起百分之五百的勇气,做平时不敢做的事情。

“这是以陛下的命令下的勤王圣旨!”张让已经做足了准备,天子昏厥的时候,玉玺他会亲自保管,平时下诏也是他来拟诏书,诏书这东西,他最拿手,他沉声的道:“想办法,送去宫去,送去西鄂乡侯府!”

“如何才能送的出去?”

这是一个难题。

“我来想办法!”赵忠眯着眼睛:“这北宫,终究是我们的北宫!”

“段珪!”

张让的目光看着其中一个中年宦官,道:“你和两位皇子最为熟络,日后你亲自去侍奉太子,想必太子不会的拒绝的!”

“好!”

段珪点头,平日他侍奉两位皇子多,所以和两位皇子之间关系最好。

“太子只有站在我们这一边,我们才有活路!”张让嘱咐。

“明白!”

段珪拳头握紧,尖锐阴霾的声音也颤抖了一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暗流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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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府。

何进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手握一国军政,一言可定天下生死,那种大权在握的快感让他有无与伦比的享受。

当然,他虽然手握大权,可也不敢松懈。

毕竟如今敌人还没彻底的倒下。

“宫里面有什么事情吗?”这是何进每天都会关注一次的事情。

“禀报大将军,宫里面一切安好!”

张津拱手说道:“不过密探发现,太子今日多次去看完陛下!”

“太子有孝心是好事!”

何进淡然一笑。

“大将军,太子和陛下毕竟是父子,若是陛下怂恿之下,恐怕太子也会对大将军有所忌惮!”张津低声的道。

“不可不防!”

何进瞳孔一变,沉声的道:“这样吧,东宫的护卫全部给我换人,顺便把东宫和显阳宛之间的通道封死,尽量让太子远离显阳宛!”

他可不想手中唯一的筹码都出现变数。

“诺!”张津点头。

“对了,陛下的身体情况如何?”何进突然问道。

“宫宛之中的守卫太严了,宦官在盯着我们的人,渗透不进去,消息不清楚,但是陛下一直没有请太医,或许龙体还不错!”

“想办法弄清楚他的身体的情况!”何进低声的道:“天子并非是一个束手就擒的人,我还是担心他!”

“遵命!”

张津点头。

“对了,子云,你已经跟了我多少年了?”何进看了看手中奏本,有些苦恼之下,目光看一眼张津,问道,

“十七年!”

张津回答。

他虽武艺出众,但是当初他投靠何进却并非因为武功,而是以读书人的身份,他们同乡,同为南阳人,他很早就已经投靠了何进,何进大部分见不得光的事情都是他去办的。

“十七年?”

何进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我身边能彻底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你算是一个,如今我也算是谋的朝政了,也该为你找一个出身,不能让你一辈子见不了光!”

“能跟随大将军,是我的福气!”

张津躬身,声音郎朗。

“交州刺史朱通被当地人刺杀了,交州群龙无首,你去交州吧!”

何进把手中的奏书递给他,道:“我将会以朝廷之令,封你为交州牧,统帅交州军政!”

“属下定不负大将军的器重!”

张津闻言,双眸之中爆出一抹激动,能堂堂正正做人,他也不想成为黑暗之中的一个影子。

……

……

西鄂乡侯府。

戏志才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潇洒离去。

霍余端着茶走进来,跪坐旁侧,一边温茶,一边细声的道:“世子,你不是一直想要招揽他吗,为何还要帮他稳住造印监呢?”

“我不帮他,那我该怎么办,暗中做收缴把他逼上绝路,然后在假惺惺的收归门下?”

牧景抿了一口清茶,淡淡一笑。

这一次戏志才出仕,他可是出了大力气的,说句老实话,如果没有他运作,戏志才就算能出仕途,也坐不上这个位置,他在有意无意之中塑造了戏志才这个空隙,能平衡各方实力对造印监的瓜分。

戏志才是有大才,可没有资历,朝廷之上与士林之中不一样,讲究人脉,他初出茅庐,只能凭借颍川师长的一些嘱咐,根本难以立足京城。

这就是寒门士子的短板。

这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戏志才才得到了这个机会,这个机会对于他来说,可是很宝贵的。

“这不应该吗?”

霍余问道。

想要收复一个人才,恩威并济这是基本的手段,以牧景现在的地位想要收复一个士子,最好的就是打掉了他的傲气,然后收复门下。

“那是对其他人,对他是没用!”

牧景淡然的道:“他是戏志才,不说他的才学,就说他的心智,那并非一般人的能糊弄的,我如果真的那样做了,或许还会弄巧成拙,徒生厌恶之情而已!”

“可你帮他稳住了造印监,他自然就入了一些人的眼底,说不定就被别人给招揽了!”霍余担心。

“他一心仕途,是因为他对朝廷还有奢望!”

牧景目光幽深,闪闪而亮,沉声的道:“他这样的人,不会甘心做任何人的幕僚,他想要位享庙堂,所以他愿意一步一个脚印爬上去,谁也招揽不下他!”

读书人,出路是庙堂之上,而不是珠帘之后。

任何一个士子,只要有出仕的机会,都不会甘心的躲在其他人的身后当一个小小的幕僚。

所以在乱世到来之前,有才能的人才都不会选择投靠雄主,最多只是结交而已。

他们还相信朝廷。

他们还相信这是一个规矩的世道。

可是乱世之后,他们就会明白,朝廷已经靠不住了,想要一展所长,想要自己十年寒窗有所价值,那就要投靠一方明主,这也是为什么到了乱世之中,英才辈出的一个道理。

牧景放纵戏志才,他并不是想要戏志才在朝廷之上步步高升,而是彻底的打掉戏志才心中的侥幸,只有让戏志才彻底的明白,如今的朝廷已经救不会来了,他才会放下读书人的枷锁。

所以他很用心的帮助戏志才站稳朝廷。

等到天崩之日,他现在所做都会成为戏志才主动投靠他的筹码。

“中恒,日后戏志才有所求,皆应之!”牧景嘱咐的说道。

“诺!”

霍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牧景如此器重戏志才,但是他是一个很尊上令的人,弄不明白的思绪,按令而行便好。

这就是他霍余的长处,不一定是一个出色的谋士,但是他一定一个出色的文吏,有他在身边,牧景会轻松很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牧景突然放下手中的茶杯,面容正色的问道:“鸿都门学知道吗?“

“略有耳闻!”

霍余回答:“但是自从陛下置之不理之后,如今这个名头已经销声匿迹了,就算旧日的那些驻地,也变成了一片废墟,野草尽长!”

“有没有一些旧日之人?”

“应该有!”

“去找出来!”

牧景道:“陛下既然赐我祭酒之职,我也不能当看不到啊,有机会的话,还得把这一块招牌给树立起来了!”

“诺!”

霍余点头,行礼之后,背着身子而退下去。

牧景开始了一天的功课,朗读儒典,他既然要成为这个时代的读书人,对于一些儒学典籍他还是要用心去学,他倒是想继续去太学进修,终归是当今大汉第一学府,哪怕那氛围他受不了,也多少能学到点东西,特别是蔡邕亲自讲课,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

可太学已经不欢迎他了。

自从他带着两个皇子逃课之后,蔡邕张贴告示,把他给扫地出门了,那老头可真狠。

……

……

接下来的时间,雒阳城之中始终保持平静的态势,朝堂之上有四世三公的袁氏辅助大将军何进执政,倒是让朝廷安稳,毕竟袁氏门生天下,人才辈出,稳住朝政这活,他们做的还是很好的。

不过在这种平静之中,很多人都感觉到了有一丝丝的暗流潮涌。

这些暗流潮涌与牧景没有多大的关系,他现在在观望,历史书上,天子还想四月份就驾崩了,但是现在他也不能尽相信历史书,想要动,也要得天子死了再说。

牧景现在开始把注意力放在景平商行立足雒阳的事情之上。

“方平,景平书斋近日如何?”牧景招来了景平商行雒阳负责人孙宇。

“大掌柜,最近我们书斋被挤兑,城中突然开了好些书斋!”

孙宇禀报了一番:“还有,造印监那边也在卡我们的一些供应书籍,相对往日,我们最少已经少了三成生意!”

“正常!”

牧景倒是不意外,道:“我们始终做不了这个垄断的生意的,他们也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读书人的钱全部流向我们,最近我又被罢官了,自然奈何不了他们!”

“大掌柜,他们会不会利用权势,逼迫我们景平书斋啊?”

“不无可能!”

牧景想了想,道:“但是他们也要脸的,之前闹了一会,让他们脸面尽失,如今要是再在士林上闹起来,他们就连老脸丢尽,况且如今雒阳也不是他们一言堂,朝廷的法度他们还是要在意的,只是我们要比之前低调一点,保持品牌影响力就行!”

景平书斋是第一个是螃蟹的人,在雒阳城的书籍销售的范围里面有了足够的品牌影响力,只要保证这个影响力,景平书斋还是日进多金的书斋。

天下还没乱,景平书斋还倒不下去。

“万一造印监彻底断了我们货源呢?”孙宇担心的问道。

“南阳的工坊筹备的如何?”

“已经筹备的差不多了,应该已经开工了,但是鞭长莫及,运费也会徒增!”

“那就准备在雒阳开设私人的工坊!”

“私人工坊?”孙宇道:“会不会被他们抓住把柄!”

“做的小心一点!”

“明白!”

“方平,这些事情你可以交给其他人去做,现在我们应该把景平商行的影响力扩大雒阳!”牧景开始吩咐:“趁着他们的目光都注视景平书斋的时候,把整个景平商行的渠道铺开!”

“请大掌柜吩咐!”孙宇目光一亮,拱手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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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进退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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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景的日子过的很潇洒。

早上起来,用一个时辰的时间去舞剑练功,然后开始读书练字,下午继续读书练字,到了傍晚,又开始练武舞剑,日复一日,周而复始……

他武艺不说突飞猛进,但是也多少有长进。

本身就有太平武经在身,这一本《太平武经》可不是当初张曼成传下来的简易版本,而是张宁送给他的原本,当初张角亲自撰写的,里面不仅仅有太平道的各种武道传承,还有张角对武道的理解,甚是珍贵。

另外他还有黄忠这一尊天上地下少有的绝世武者在身边亲自教导,就算他的资质不如人,进展也远远超过旁人,血气是越来越强,距离三流巅峰武将,已经为时不远了。

在读书练字方面,他读书读的是四书五经,用这个时代的思维去阅读这些典籍,的确有以不同的收获,最少现在他能口出成章,应对读书人的说话方式,而练字,他的字用蔡邕来说,三岁儿童都比他写的好,他自然要多下点功夫,一个人的字是门面,不可丢脸。

踏实的日子他倒是想要一直过下去,可是这天下终归要乱,他也不可能如此安然的成长。

赵信的到来,打破了他的平静。

这是一个寂寥无声的夜晚,赵信翻墙而入,刚刚进入庭院,就已经被黄忠直接拿下,幸好黄忠认得他,不然一掌就直接把他送去了就阎王了。

“赵公公,你这是做啥呢?”牧景有些意外,苦笑不已,连忙亲自给他松绑。

“幸好你家的护卫认得我,不然我可就没命了!”

赵信有些庆幸的说道。

他可是见识过黄忠昔日打开杀戒的场景,那是让他不寒而栗的一幕。

“赵公公喝口茶,定定惊!”

牧景给他端上一杯茶,道:“我这大门对公公是向来放开的,公公可不铤而走险,飞墙走壁呢?”

“我也不想!”

赵信低声的道:“你这府邸里里外外这么多人见识,我怎敢走大门!”

牧景是一个小卒子,但是在南阳手握重兵的牧山可不是一个小卒子,有人想要动牧景,也得考虑牧山,可是这么放过牧景,很多人不甘心。

所以牧景虽然赋闲在家,其实也被各方实力日夜不间隔的监视着。

“是不是赵常侍他们有什么秘密的事情需要我出力的地方?”牧景屏退左右的人,靠近上来,低声的问道。

十常侍绝不会坐以待毙。

但是他们想要怎么翻盘,牧景还没有想到。

“世子,你可甘心如今的局面?”赵信眸光四处扫一扫,然后低声的道。

“不甘心也没办法!”

牧景苦笑:“如今的时局,我还能捡回来一条命,已经算是的不错了!”

“这是张常侍大人让我带给你的!”

赵信从怀中拿出一个黄色布帛包着的东西,放在了案桌上,道:“张常侍大人说的,我们明连一线,只有如此,才能拼的一线生机,而且陛下他……”

“陛下怎么了?”

“大限不远!”赵信长叹一声,幽幽说道。

“大限不远?”

牧景明白了,十常侍要狗急跳墙了。

他看着这黄色布帛包裹着的东西,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有预感,这将会是打开潘多拉盒子的一个机关,一旦打开了,这世道恐怕就要变了。

“这是什么?”牧景低声的问。

“我们所有人的救命稻草!”赵信道:“为了能拿出宫,我们牺牲的很多人!”

如今北宫,里里外外都是北军镇守,赵忠要不是掌消息网多年,也不会有办法把这东西送出宫来。

牧景一咬牙,双手轻轻的打开了了黄色布帛,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真容。

一份圣旨。

这还是一份勤王圣旨。

能让一个带兵的人名正言顺的带兵进京城的圣旨。

牧景的神色变了在变。

“来人!”他大喝一声。

“在!”

霍绍披甲持剑,跨步而入。

“公公,得罪了!”牧景拱手。

“你想要做什么?”赵信面色微微一边。

“委屈你几日!”

牧景道:“霍绍,待下去,严加看管,不得有失,府内外皆不能让人知道,还有需好生招待,不可怠慢,衣食用度,不可缺乏!”

“诺!”

霍绍带人上来,把赵信直接压下去,赵信想要反抗,但是怎么可能是这彪形大汉的对手。

很快,大堂静悄悄了起来了。

“烫手的山芋!”

灯光闪烁之下,牧景的脸庞闪烁过一个个表情,他的目光看着圣旨,喃喃自语:“是机会,也可能是一个万劫不复的开始,我该何去何从啊?”

他本来是想要做黄雀的,最少要等到何进被干掉了,十常侍被杀的七七八八之后,董卓还有丁原打了半生不死的时候,南阳军再以正义之师而入京。

可是现在……

这一份圣旨,打断了他所有的部署。

他自然清楚这份圣旨之可能是十常侍的手笔,不会是皇帝,皇帝如同要召兵入京,早就做了,而且他有皇甫嵩的兵马,也不会用到南阳兵。

可是这份圣旨确是能让天下人认同的,毕竟上面有国玺的印监,在加上如今北宫被何进的兵马给困住,皇上邀勤王兵马,在很多人看来,理所当然啊。

这对牧山来说,是一个天大的机会,勤王入京,力挽狂澜,必可扬名天下,得乱世先手,掌朝廷之力。

可是一个不小心,恐怕就是董卓第二,被天下人讨伐。

这欲罢不能的诱惑让牧景有些进退两难……

……

……

雒阳城就如同一头猛虎在静静的匍匐,睁开眼便可震慑天下,而雒阳背后的邙山山脉却如同一条巨龙在的咆哮,这条巨龙绵延数百里之外,山高林密。

在这一片不知名的山林之间,一支数千人的兵马正在休整之中。

“自在今日开始,我们恐怕要分兵了!”

树木之间,有一座木舍,这是新搭建起来的一座木舍,木舍之中,景平营众将齐聚一堂,为首的正式当今太平道嫡系传人,太平圣女张宁。

她的眸光凌厉而英气,看着一副地图,沉声的道:“近日以来,山脚之下,巡兵越来越多,我们不能继续在一个地方立足了,不然早晚会被察觉的!”

她按照牧景的计划,返回南阳,然后景平营带兵化整为零而北上,进入邙山之后开始化零为整,重新集合,这才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了雒阳的眼皮底下。

但是这日子不好过,为了东躲西藏,他们损失了不少人,而且就算死了也不能暴露一丝丝的身份。

“分兵?”

陈到几经历练,已经有了初步独当一面的魄力,只是少了一点经验,他眸光微眯,看着舆图,道:“这片山林太大了,要是分兵,互相之间联系,还有粮草供应,都会成为很大的问题。”

“这方面交给牧龙图去解决!”

张宁冷哼的道:“我们要做的事,必须把身份隐藏起来,然后熟悉雒阳的一切!”

“这雒阳城终究是天子脚下,之前我让几个将士以流民的方式融入一个郊外村庄,可是很快就被官府发现了,最后被赋予流寇的身份格杀!”军侯骆应老成,是景平营的主将之一,他很看好陈到,一直扶持陈到,算是一个比较圆滑的人,他的性格比较谨慎,对着地图,说道:“想要化整为零,融入地方,有些困难!”

“困难也要做,融不入也要融!”

张宁坚决的说道:“牧龙图陷入京城之中,我们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连我们都靠不住,他恐怕就要被这京城给埋葬了!”

“请殿下放心,吾等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会让世子在京城之中受到丝毫伤害!”

一众军侯俯首而下,保证说道。

他们对牧景的忠诚,是在汝南那一战建立的。

这也是为什么牧景千辛万苦也要把他们调遣北上,因为有他们在,牧景才感觉自己能有一点点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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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鸿都门学

一份从天而建的圣旨困惑了牧景足足三日的时间,他没有和任何人去商议这件事情,因为他在雒阳能信任的人并不多,他只是一个人躲起来,思考了三日时间。

三日之后,他才做出了一个决定,一个改变天下格局的决定。

“中恒!”

“在!”

“你把这一份信函,还有这个木盒子,用一个最秘密的渠道,最快的速度,送会南阳宛城,交给父亲!”牧景写了一份密函,然后把圣旨密封在一个盒子里面,递给了霍余。

“诺!”

霍余跪膝在下,毕恭毕敬的把东西接过来。

“记住!”

牧景拍拍他肩膀,嘱咐了一句:“要吩咐送东西的人,一旦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把手上的东西焚烧,决不可落入任何人之手,这将会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脉所在!”

“明白!”

霍余闻言,浑身一抖,连忙躬身的说道。

“不!”牧景想了想,终究还是不放心,他低声的道:“这件事情让其他人办我的心中还是不放心,如今能让我信任的人不多,你亲自去走一趟,你想办法混入另外的商队而南下,亲自把东西送到父亲手中!”

“世子,这是什么东西?”

霍余有些慌张和些犹豫不绝,他第一次感受牧景如此深重的嘱咐。

“一个能决定我们牧氏生死的东西!”

牧景道。

“我知道如何做了!”

霍余闻言,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决绝的冷芒:“请世子放心,就算死了,我也会把东西送到主公的手中!”

“还是那句话,一旦到了一个万不得已的时候,立刻焚了它,宁可把他毁掉,亦然不可落入他人之手!”牧景沉声的道。

这东西要是落入其他人手中,被送到了何进手上,让何进先发制人,他们就必死无疑了。

“是!”

霍余拿着东西,转身立刻去。

“时也命也!”

牧景站起来,看着外面冉冉升起的一轮红日,喃喃自语,声音沉沉:“如果入住雒阳的是我牧家父子,历史会不会改变呢,我很期待!”

大风险,也有大利益。

大利益,也伴随大风险。

这本来就是一个决定而已,他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剩下就看他父亲的魄力如何。

汉朝,是一个讲究资历出身的地方,董卓不过只是西凉荒凉之地的一介匹夫而已,他成为大汉相国,凭借了就是一个机会,这个机会落在了牧景手中,那就不一样了。

……

……

鸿都门,这是南宫西面的一座宫门。

而宫门之外,有一座学府,这一座学府虽不如太学之胸围壮观,也不如太学的文气覆盖,而且这一座学府的房舍很多都已经坍塌了,长年失修,杂草一人之高。

但是它的存在却有着重要的意义。

这就是鸿都门学。

当年曾经把雒阳搞得天翻地覆,被儒家视为旁门左道的学府。

鸿都门学是当年天子为了对抗士族把控的太学,利用宦官建立的一座学府,这座学府的核心其实是道家思想,多少有些抵制儒学。

因为天子喜欢书法,所以当世这一座学府收拢的大多都是书法家,还有不少理学家,旁门左道道道皆有,就是为了百家争鸣对抗儒家。

可惜,儒学已经在汉朝根深蒂固了,独尊儒术的概念已经深入人心,所以鸿都门学自然而然的是失败的。

当天子放弃了鸿都门学之后,这一座学府就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很快就树倒猢狲散,学子皆然散去,一个个博士也离开,最后变成了荒芜。

不过最近这一座冷寂下来的学府有了动静,一个队列一队列的工匠入住,数百短工被钱财吸引而来,不到十天的时间,这里已经全部翻新过了。

中平六年,三月,十五日。

这一日,雒阳城中,天气大好,万里无云……

鸿都门学重新开张了!

“鸿都门学,天子御学!”

“鸿都门学开府,诚邀天下有才之人入学而读!”

“鸿都为寒门而力,免费府读,入学既送书籍!”

“……”

做生意这一套完全可以用来争取学生,牧景开始故技重施,开始了传单飞漫天的宣传方式,这种方法有效而实在,很快传播了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

最重要的一点吸引,免费入读。

这个诱惑力对于一些人来说太大了,天下学府,不管是朝廷名下了太学,还是私塾,都需要束脩朝拜,才能入府而读,所谓束脩就是拜师礼,能拿得出束脩的人其实并不多。

因此汉朝的读书人比例很低,别说读书人,就算是简单认识几个字的人,比例都是低的可怕,天下读不起书的人比比皆是。

能免费入府而读,对于很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诱惑力。

“鸿都门学,这将会是我们的机会!”

“不管如何,一定要入读!”

“能成为一个读书人,对我等来说,乃是天掉馅饼,不可错过!”

“快去鸿都门!”

“我们要成为鸿都学子!”

“……”

很多如今正在凿壁求光,放牛求书的寒门少年纷纷意动,开始的奔向鸿都门。

……

鸿都门学。

学府之中,有一座鸿都堂,这位学府正堂,也是祭酒和博士的书斋,整个鸿都门学学府的中心。

鸿都堂上,祭酒牧景跪坐上位。

牧景当初被封赏的官职之中,就有鸿都门学祭酒的职位,大将军执政之后,拿下了他的造印监监令和皇子伴读的官职,但是整个祭酒职位反而被遗忘了。

或许从来没有人把鸿都门学放在心上。

这反而给了牧景一个折腾的机会。

他就是要折腾,把雒阳折腾天翻地覆,才能掩护一些描向了南阳的目光。

“今日入学多少学子?“

牧景眸光看着左右两列,七个博士。

博士之名,源于昔日的太学,一直流传下来,既为老师的职务,祭酒之下,便是博士。

这七个博士都是昔日鸿都门学的博士或者学子,他们都因为昔年的鸿都门学被罢免而牵连,不是赋闲在家,就是落魄无可度日,自然就被牧景寻了出来。

他们就是鸿都门学不可缺失的底蕴。

“回禀祭酒大人,今日入学的少年,足足有一百二十七人,最大了有十九岁,最小的才九岁,不过祭酒言,无论年龄,所以我们都收了!”

回答牧景的是师宜官。

这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青年,姓师,名栋,字宜官,以其字而扬名,认识之人皆称之为师宜官,反而名字少有人知道,他是一个书法家,也是当年鸿都门学的祭酒。

当年他的书法可得天子之器重。

可惜鸿都门学没落之后,他失去了依靠,加上被士林众人憎恨起来,只能赋闲在家。

牧景自然重开鸿都门学,自然第一时间把他找出来。

他是一块招牌。

在士林年之中,他自然不能和蔡邕这些大儒媲美,可是在书法之上,他的书法并不亚于蔡邕的飞白体,淡淡这一点,已经足够让牧景对他尊重。

“一百二十七个少年?”

牧景笑了笑:“这个收获我还是很满意的,不过既然我们收了,就要教,鸿都门学是一个学府,我们要做的以教人为本,书籍,府舍,食堂,万万不可缺!”

为了鸿都门学,他投入可大了。

“祭酒大人,以鸿都门学的房舍,安置两三百人都没有问题,不够接下来要是招生继续,恐怕就有些为难!”另外一个博士,年龄最大,四十出头的中年,身上的儒袍很整洁。

他叫梁鹄,子孟星。

也是一个书法家。

当初的鸿都门学,就是一所文艺学府,以书法为主,招收了大部分都是精通书法之人,天子就是好想要利用擦边鼓的方式打开儒学独尊的模式,可是他失败了。

梁鹄的书法不在师宜官之下,但是他更圆滑,没有师宜官的死板,所以即使鸿都门学被罢了,他还能在尚书官署找了一份抄写的文吏工作。

可是鸿都门学是他心中的硬伤,所以牧景派人找上门的时候,他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一开始简单,接下来就艰难了!”

牧景淡然一笑,道:“我们打了士林一个措手不及,自然能吸引一些寒门少年的入学,可是当士林发力,我们就是众矢之的,接下来的招生很困难,能保住这些学子,已经是一件好事了!”

他可没有这么乐观。

这事情必然会引起士林幡然大波。

……

果不其然,当鸿都门学的大门再一次打开的时候,开始招生开府,而且传的沸沸扬扬,雒阳闻名,很快就让雒阳士林之中的一个个士子们变得震惊起来了。

“听说了没有,昔日的鸿都门学居然重新开府了!”

“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年陛下可是封府了,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擅自开府!”

“这鸿都门学就是士林的毒瘤,不可留也!”

“不学无术之地,亦然可为学府吗,荒唐!”

“此学府不可留也!”

“这是对圣贤的不敬,必须上报朝廷,封禁其之!”

“宦官学府,能学什么?”

“可是他们居然用免费入学作为吸引力,吸引天下人!”

“免费入学,如此庸俗,岂有此理!”

“读书乃是神圣之事,岂能和金银俗物而牵连!”

“当今的宦官都已经被大将军给压制,他们居然还敢如此猖獗,真是可恶啊!”

“……”

士林之中,无数的学子开始对于鸿都门学抵制起来了,言论之语,狂潮如海,向着鸿都门学覆盖而来。

……

……

太学之中,读书声淳淳而鸣。

蔡邕盘坐书斋之上。

“祭酒大人,鸿都门学居然重新开府了?”

一个博士俯首禀报。

“开府就开府,有何大惊小怪的!”蔡邕淡然而言。

“祭酒大人,这鸿都门学明显是针对我们太学而来的!”

这个博士拿出一叠的宣传单,义愤填膺的道:“他们居然可耻了利用商贾手段来争取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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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波起

“这是……”蔡邕拿着这些传单眸光一定,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萧冷的笑容:“有点像是牧龙图的行事风格!”

“这个鸿都门学的祭酒,就是牧龙图!”

这个博士沉声的道。

“呵呵!”

蔡邕眯眼,声音平静:“你不说我都忘记了,他牧龙图还是鸿都门学的祭酒,这可是当初陛下给他的官职!”

“祭酒大人,可这对我们太学很不利!”

“有何不利!”

蔡邕反问道。

这个博士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明路,圣言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蔡邕语气深长的说道:“太学乃是大汉第一学府,可我们并非儒道唯一,难不成我们还要把天下学府都变成太学吗?”

“祭酒大人,若是其他私塾学府,也就罢了!”

袁豪,字明路,袁氏旁系,但是怎么也算是袁氏族人,颇有才学,入太学为博士,执教,算是太学之中有些名气的博士,身上有很浓的世家子的傲气,他声音沉沉:“可是这个鸿都门学可是当年反对圣贤之学的学府,若是让其存在,岂不是对圣贤的不敬吗?”

“那明路,你准备对鸿都门学赶尽杀绝吗?”蔡邕冷冷而言。

他对世家门阀已经颇有些不耐烦了,特别是何进兵变的事情触动了他的逆鳞,如此行事,世家门阀却助纣为虐,他们还把大汉朝廷放在眼中。

何为忠君爱国,这些世家门阀本为士林魁首,却连一个读书人最基本的教诲都已经忘记了。

“属下不敢!”

袁豪连忙拱手说道。

“太学之中,乃是士林清净之地,老夫不管朝堂如何,却不能把太学带入战场之上,老夫绝不容许任何人利用我太学声望做如此无谓之事,汝等师者,为了是教育学子,而不是争风斗气,谁若敢擅动,老夫决不饶恕!”

蔡邕拂袖而去。

袁豪顿时面容涨红起来了,青一块紫一块,阴晴不定。

“明路兄,祭酒如何说?”

“我该如何对付这鸿都门学?”

几个太学博士走上来,询问说道。

他们都是世家门阀的儒者,能入太学为博士,在雒阳甚至关中都颇有名气。

“哼!”

袁豪冷哼一声,道:“祭酒老了!”

“慎言!”

“明路兄不可如此!”

众人连忙劝声的说道。

蔡邕的名望太大了,在天下读书人的是心中就是一个巨擘,他的胸襟,他的才学,折服了无数读书人,所以即使这些世家门阀的学者,也不敢轻言蔡邕的不是。

“祭酒大人严令我们掺合进出!”袁豪连忙严肃起来了,不在发牢骚,而是低声的道。

“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鸿都门学毁我儒家之路!”

“这个牧龙图还真的是一个毒瘤!”

“此人存在就是好儒家顽石!”

“我们儒家之学,早晚会毁在他的手上!”

几个博士纷纷义愤填膺的道。

“明路兄,祭酒大人明令吾等不可掺和,但是没说我太学骄子不可为儒家而鸣声!”一个消瘦的博士,突然开口说道。

“光正兄此言有理!”

众人目光一亮。

“说的对!”

袁豪神色也振奋了起来了,道:“我太学骄子鸣其声,为儒道正名,谁人敢言之不是!”

……

……

鸿都门学。

这一座昔日已经变成废墟的学府,如今开始热闹起来,今日又招收了七十多学子,足足有两百左右学子在其中求学,自然就声波吵杂,变得沸沸扬扬,热热闹闹。

“这里真的不用交束脩之礼吗?”

“不知道!”

“我也只是来看看而已!”

“要是有机会能成一个读书人那就无憾此行了!”

“……”

走进门的少年们其实心情有些忐忑,他们都不太相信会有这样的好事,但是不来看看,他们又不甘心,所以他们来了,却怀着十分怀疑的心态而来。

“肃静!”

“所有学子,在这边登名造册!”

虽然学府这里热闹,但是有西鄂侯府的府兵披甲持剑来维持秩序,这里也出不了乱子,一切进行的井井有条。

“下一个,上来登名造册!”

学府设立的十个登记处,负责登基学子,而为首的登记官是一个青年,他就是颍川学子,杜袭。

杜袭还有另外两个颍川学子韩旭和宋南,当初就是因为要报恩,结果被牧景坑的不要太惨,坐镇景平书斋,应对四方读书人的来袭。

名气倒是让他们扬名了,可是得罪了世家豪门,一个个混的不要太惨了,他们又不是戏志才,可没有戏志才那一份应对能力,在这旋涡之中,就是靶子。

所以这雒阳城几乎已经走投无路之下,终究被牧景收归门下。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走上来。

“名字!”杜袭问道。

“陈索!”少年怯生生的回答。

“年岁?”

“十五!”

“籍贯?”

“雒阳北郊,陈家乡!”

“好了,这是你的学牌,学牌很重要,这代表你在学府的身份,另外这两套是学府衣袍,在学府需要这样穿统一衣袍,还有这里有书籍十本,领了之后可以去房舍安排席位,明日就要上课,不可迟到!”

“这真的给我,不用交束脩之礼吗?”

陈索只是来碰碰运气的,他自小想要读书,可家贫,只能以放牛为生,昨日一张传单流入他的村庄之后,很多人都不相信,但是他带着读书的梦想,还真徒步二十里,进入雒阳城碰碰运气。

“当然!”

杜袭看着这怯生生的少年,心中突然浮起当年自己去拿着一个面饼就上路去颍川书院求学的场景,声音都变得温和起来了,说道:“我们鸿都门学是不需要束脩的,鸿都门学为了是能让天下寒门少年都读上书!”

他虽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成为了西鄂侯府的人,但是跟着牧景的日子他倒是过得很充实,聪慧如他可学了不少东西,也学会了牧景独有的洗脑宣传的言语,说的贼溜了。

“谢谢你们!”

少年拿着学牌,衣袍,书籍,向着学府里面走去。

“下一个……“

登名造册的工作正在进行之中,后面一个个少年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排队。

而这时候,学府之中,牧景和师宜官正在长廊之中并肩而行。

“祭酒大人,外面对我们鸿都门学的言论好像不太好啊!”

师宜官有些担心的说道:“昨日有一百多人,今日才七十来人保命,听说士林之中开始对我们鸿都门学进行抵制了!”

“抵制?”

牧景闲庭信步的走着,双手背负,淡然如斯:“师博士,他们要是不抵制,他们就不是士林之人了!”

想要改革,就要付出代价。

这风雨漫天,他未必能挡得住,但是……

他不退!

“我就怕此事闹的朝廷上去!”

“这是早晚的事情!”

牧景轻声的道:“我们既然要重开鸿都门学,就要学会迎接狂风暴雨,只有在风雨之中前行,我们才能继续屹立!”

“祭酒大人可有信心?”

师宜官可是把自己的一切都压在了鸿都门学。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做。

把希望也在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他感觉自己已经有些病急乱投医了,但是他并没有后悔,鸿都门学,本来就不应该消逝在历史之中。

哪怕还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都要拼一拼。

“信心未必有!”

牧景摇头,不过他的神容刚毅决绝:“但是我既然已经把你们都拖下水了,自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还要还没有倒下去,鸿都门学就不会倒下!”

改革教育,打破儒学独尊的地位,这是需要大勇气的。

牧景自问没有这个大勇气。

但是他这时候也愿意去尝试一下,算是为了他能来到这个时代的一个挑战。

“有祭酒此言,我就算是安心了,日后就算失败了,我也无悔!”师宜官拱手说道。

“师博士,不可如此,你乃长辈,虽我得陛下赐官职,但是在这鸿都门学,还需要你支持,我才能建立!”牧景笑了笑,颇有礼貌的说道。

第一百九十七章 开学大典 一

鸿都门学的招生如火如荼。

三天时间,就已经招生了两百六十少年,这还是因为士林的人从中捣鬼才有的一个数据,毕竟免费入学,入学之后白送少年的衣袍和书籍,这太过吸引人了。

三天之后,鸿都门学第一次招生完成,开始停止招生。

倒牧景不是不想继续招生,要说牧景如今的财力,就算空口吃白粮,有景平商行和景平书斋在其中支持,也承受得住五六百学子的学堂。

但是有些底线牧景还是不想去践踏。

说白了,他要给太学一个面子,给蔡邕一个面子,在如何儒学当道的世道,你一个旁门左道的学府,声势要是弄得比太学还要的厉害,那就真的触动无数人的底线。

甚至让如今清流在朝廷上中流砥柱卢植王允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对牧景开炮。

现在的牧景,可没有这么大力量,扛不住众怒。

而且什么事情也不可能一步登天。

正所谓饭一口一口吃,事情也需要一步步来,这个时代的教育已经定性了,想要打破儒学独大的局面,没有一百几十年的影响,是做不了的。

牧景在招生上完成之后,重心开始在与鸿都门学的教育,他开设鸿都门学可不是和士族斗气,能不能教育出影响天下的学子,才是真正决定鸿都门学未来了前途。

说到底这是一所学府,任何一座学府存在的意义,那就是教学,学府存在的意义就是人才摇篮,教育出能影响天下的人才,那就是一座学府的希望所在。

如果不能教育出人才,哪怕有千金万银,这一座学府也是毫无前途的。

……

鸿都堂。

“诸位,学子们基本上已经入学了!”牧景跪坐堂上,翻阅手中的书册,看着上面一个个名字,他的眼眸之上有一丝满足:“我们接下来就要给他们安排教学!”

“祭酒,我初步已经做过了一些统计,这一些入学的学子之中,大部分识字的都不多!”坐在左边第一位的师宜官拱手说道:“所以我打算从教起!”

仓颉篇,是这个时代的启蒙书籍,仓颉,昔日的造字圣人,以起命名的书册,就是一片认字的书册。

“仓颉篇?”

牧景也知道他能招收来的学子质量都不好,能认字的就已经很少,读过书的更是寥寥无几,必须从最先的认字开始了,这将会是一个很漫长而很枯燥的工作。

他考虑一下,突然道:“不是和更容易让人上手学字吗?”

“什么三字经?”

“那是什么?”

“没听过啊!”

众人闻言,顿时一个个头顶上带着一个问道,目光疑惑的看着牧景。

“靠!”

牧景这时候才想起来,无论是还是其实是后世才出现的启蒙书籍,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

他连忙说道:“我想东西入迷了,所以有些糊涂了,胡乱说的,诸位不用在意,那就从仓颉篇开始教起!”

他为了防止这些人多想,赶紧转移话题:“按照名册来看,我们一共有二百六十三个登名在册的学子,从现在开始,氛围甲乙丙丁四个课堂教习,一个月的时间要教会他们认字,能认得多少是多少!”

对于鸿都门学的教学方式,他已经有了一个很详细的计划。

“一个月时候,我们开始分科!”

牧景道:“诸位应该清楚,我们是鸿都门学,不是太学,我们不仅仅教儒学,诸子百家,我们都教,明白吗?”

大部分的学堂都只是教儒学。

所以才会造成这个时代的儒学独大。

他要改变这个环境,就要有一个好的开始。

“祭酒大人,我们分几科?”

梁鹄拱手询问。

“暂时先分三科!”牧景沉思了一番,道:“文学科,包含儒学教育,书法教育,易学科,以易为根本,数理为主,学习数字和计算,杂学科,以墨学思想为主,教工匠之学!”

“那恐怕很多人都会进文学科!”

博士毛弘开口说道。

他是一个青年,很年轻,同样是一个书法家,当年鸿都门学的学子,师承梁鹄,鸿都门学被拿下之后,一直更在梁鹄身边,如今跟着师长一起进入了鸿都门学当博士。

“那是自然的!”杜袭叹了一口声说道:“天下大势如此,谁逆的过去,读书为了入仕,若非入仕无望之人,岂会学他法之路!”

“那也未必,谁说读书就是为了仕途,凡事都有一个开始!”牧景自信的道:“鸿都门学就是一个很好开始,也许很艰难,但是只要开始了,未来就不一定是儒学的天下了!”

他继续说道:“文学科立一个科室博士,还请师博士担任着!”

“定尽全力,为我鸿都门学争夺光彩!”

师宜官是如今整个鸿都门学在士林之中名气最省,儒学造诣最高了,让他来管理文学科,牧景才放心。

“至于理易学科?”

牧景想了想,道:“刘越博士的周易造诣最深,不如就让你亲自来担任科室博士如何?“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看起来有些老成的儒生。

刘越,刘松溪。

他同样是当年鸿都门学的博士,他可并非常人,当年好像得罪了一些士族,被宦官庇护,最后在天子的默许之下,进入了鸿都门学。

他在之上的造诣在如今鸿都门学所有人之中是造诣最高的。

“越,敢不为祭酒效命!”

刘越站起来,拱手说道。

“那好,剩下的杂学科估计你们都不想去,那就本祭酒亲自上任!”

牧景看着一个个眼神闪烁的模样,有些好气,不过想了想,他也没什么好气的,这些被儒学已经毒害的人,看不到科学的存在,注定了眼光短浅。

刚好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开放这个时代的科学思维。

“明日我们将要办一个开学典礼,这里有一些名帖,尔等发放下去,盛邀各方观礼!”牧景把一叠名帖按出来,沉声的说道。

“祭酒大人,你不是说,如今我们鸿都门学招惹是是非非比较多,所以要低调吗?”

师宜官闻言,神色微微一变:“这个开学典礼……”

之前招生的时候,他本来还想要招一些学子的,但是牧景亲自和他说,如今时势,并不利于鸿都门学,所以要学会低调。

结果这个口口声声要说低调的人,却一转眼,张狂的让整个雒阳都沸腾起来了。

“低调和开学典礼有什么冲突吗?“

牧景淡然的道:“所谓低调,那是低调做人,而开学典礼,乃是我们鸿都门学的脸面,寂寂无声,如何彰显我鸿都门学立足的决心啊!”

众人闻言,顿时无语。

“那我们请何人观礼?”

梁皓问道。

“该请的都要请,来不来那是他们的问题!”牧景淡然的道:“给士林大儒,雒阳名儒,朝廷名臣,都发放名帖,声势要大,声威要壮,我鸿都门学,不需要籍籍无名!”

“是!”

众人想想又有些的高兴起来了,顿时变得兴奋了。

这些名帖很快就在发下去了。

牧景麾下的侯府护卫可是精锐的景平将士,他们的行动力十分强大,半天的时间就把名帖送到的各家各户去了。

……

……

“鸿都门学开学典礼?”

袁逢作为当朝司空,本不想理这些小事,但是牧景的亲自名帖,他还是要看看,毕竟在牧景手中吃了不少亏,多少有点重视起来了。

他冷冷一笑:“还真是一个不安分的小子!”

……

“鸿都门学?“

大将军何进也接到名帖了:“我都差点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个学府,也忘记了当初陛下好像给牧龙图赐了一个鸿都门学祭酒的官职,他倒是能折腾啊!”

“大将军,如今士林对这座学府抵制很强,已经有奏书上到了朝廷!”幕僚陈琳低声的道:“我们要处理一下吗?”

“处理他干嘛?”

何进想了想,摇摇头,道:“如今宦官都被某家困在了北宫之中,失去了靠山,他牧龙图难道还能牵动什么风雨不成,没有必要理会!”

“可是士族会不满?”

“我又不需要看他们脸色做人,况且,你不认为袁司空的地位有些太稳了吗?”

“大将军的意思是由他去!”

“不!”

何进道:“明日我亲自去!”

……

“鸿都门学,挑战儒学,好一个狂生,还真是无知者无惧啊!”卢植拿到名帖之后,只是淡然一笑,笑了有些讽刺,他欣赏牧景,但是作为一个大儒,一生所学,皆为儒学,他不允许任何人挑战儒学的地位。

……

“去,为什么不去呢!”蔡邕很淡然的看着名帖,对着弟子卫仲道说道:“我们太学如果连这点胸襟都没有,如此立足天下,如今为之天下榜样!”

……

……

雒阳城暗流潮涌之时,已经进入府舍之中的一个个少年有些变得兴奋起来了,他们完全没有感受到风雨的到来。

鸿都门学的西苑之中,这一排一排的校舍整理的很干净,用了不是大炕床的模式,而是一众上下的木床,这里的房舍很大,一个就能安置三十少年左右。

“在下雒阳陈索!”

“雒阳李通!”

“弘农古田!”

“东郡莫毅!”

“……”

少年们进入府舍之后,开始互相熟络起来了。

能进入学府来了他们,有一大半是雒阳本地人,农户出身,佃户出身,基本上都是如此,另外也有小部分是来自关中和兖州豫州之地的,他们都是背乡离井来雒阳当长工的,基本上都是寒门出身。

年龄大小皆有,小则有八九岁的孩童,年龄较大的还有二十几岁出头的青年。

“这衣袍还真好看!”

“上面绣的是什么啊?”

“这是鸿都门,三字交错的写法,然后绣在了衣袍上!”

“学府还能给我们发衣袍,这学府太好了!”

“……”

现在他们换上了鸿都门学特有的学袍,这是一众黑白交横的儒袍,用料不是很好,都是麻布而已。但是对于这些寒门少年来说都已经是超级好的待遇。

让他们兴奋之余,也有了感恩之心。

“不知道学府接下来会教我们什么呢?”

有人开始彷徨的问道。

兴奋之后,自然而然就是进入新环境的彷徨感觉,这种感觉很人都有,他们心中都是忐忑的。

“我之前听人说,鸿都门学乃是被儒学遗弃的旁门左道!”

房舍之中,一个读书过的士子低声的说道。

他叫余胤,虽然读过书,因为寒门出身,家贫无一物,无法度日,也无法继续读书,鸿都门学的招生,给了他很好的一个机会。

“什么旁门左道?”

“最少这里不如太学那般瞧不起人!”

“起码这里给我们送书籍了!”

“我不管什么旁门左道,能学到知识就好!”

“……”

很多少年的心性都是纯良的,他们不知道太多的时势,但是他们懂的到手的东西是好的这点道理,对鸿都门学,他们都是感恩的,所以纷纷反驳。

“不管如何,他们给我们发了书籍,这就已经值得我来了!”

一个意气飞扬的少年站出来,说道。

“说得好!”

“我也是这么说!”

众人纷纷点头。

“我不想做一辈子放牛娃,所以我要读书,如此千载难逢的机会,岂能放过,无论老师教什么,我都要好好的学!”

少年陈索在旁边暗暗自语。

……

……

少年们的心态牧景现在不太想去理会,明日开学大典,他很多事情做。

办一所学府牵涉到了东西太多了,这还是承继昔日的鸿都门学,有了一定基础,要是重头来过,恐怕更加艰难。

最重要的还是一份责任。

这些进入鸿都门学的少年,仿佛就是架在在他肩膀上的一个责任,让他心中变得沉重起来了,生怕自己的辜负了这么多人的期望。

他现在开始有些理会老师这个词语的意义所在。

入夜。

夜深人静,在鸿都堂之中,牧景趴在案桌上,执笔而写。

写什么?

首先是鸿都门学的校规。

规矩是学府建立的基本,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校规必须出来。

然后就是教学计划。

他没当过老师,但是他一个现代人的灵魂,在后世网络通达的世界之中,很多东西都能从网上见得到,他耳濡目染之下,对于教育也有点想法。

他就把这点想法写下来,然后可以和那些博士商量一下,融入一下这个时代的教育方式……

“祭酒大人,戏监令门外求见!”霍绍迈步走进来,拱手禀报。

“这么晚?”

牧景道:“快请!”

“诺!”霍绍行礼之后离开,很快就把戏志才带进来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开学大典 二

春日的气温还是比较暖和的,但是到了晚上,终究有些的寒意氤氲,所以在鸿都堂之上,烧了几个火炉,火炉热气腾腾,如同人造的空调,一缕一缕的热气把厅堂上烘的如同白日太阳照耀进来般温和。

“戏监令日理万机,怎么就想起来我这鸿都门学来了?”牧景把双手放在火炉上烘,抬头看着戏志才笑眯眯的说道。

造印监是一个复杂的系统。

自从牧景的权力被卸掉之后,这里就成了各方争夺的目标,比如袁逢,杨彪,还有已经重新官复原职的雒阳令司马防等人,卢植,王允,何进……等等的人。

造印监不大,但是造印出来的书籍却成为士林的方向标,即使何进都明白,这里将会在士林之中举足轻重,所以异常关注。

戏志才虽然凭借着这个空隙,当上了监令,可是造印监之中已经人事大清扫,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有背景,他绞尽脑汁才算是的稳定了一下体系。

但是每日也忙得脚跟不着地。

“你这一份名帖,弄得雒阳不得安身,我能不来看看吗?”

戏志才最近已经和牧景熟络了不少,对牧景的态度也好了很多,毕竟他不是一个不懂好人心的人,虽牧景有野心想要把他收之麾下,但是牧景从不用一些他反感的手段,而且在帮助自己出仕,这好意他不能不领。

他盘膝而做,把手中的名帖扔过去,道:“龙图,我可是听说了,你这名帖整个雒阳城都收到了,一个小小的开学大典,你弄得天下皆知,会不会太张扬了!”

“开学大殿,总要隆重一点!”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并没有在意,淡然的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倒是说的轻巧!”戏志才微微眯眼,眼眸之中透着一抹异色:“这满城风雨的,你就单纯是为了鸿都门学的开学大典,劳师动众,不太像你的风格!”

“我的风格就这样!”牧景笑呵呵的道:“想一出,就是一出,好不容易开个学府,你还不允许我热闹热闹!”

“就怕太热闹了!”

戏志才沉声的道:“你这典礼,未必开的完满!”

“有人捣乱?”

“太学的士子们早已经准备多时,就连太学骄子,如今已经位列造印监丞的卫仲道恐怕都会来,你扛得住吗?”

“你是来通风报信的?”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还需要我通风报信!”

戏志才冷笑的说道:“你别说你把这名帖散出去的时候,你心里面就没有点准备!”

“有准备如何,无准备又如何!”

牧景叹气,有些不爽的道:“如今我牧景为鱼肉,他们为刀俎,我能奈何之!”

“你到底在盘算些什么?”戏志才目光沉沉,疑惑的道。

“没有!”

牧景一本正色的道:“我就想安安分分的办好陛下交给我的差事,哪有你想的这么多事情啊!”

这戏志才的触觉太敏锐了,敏锐的让牧景有些的不寒而栗。

“自从北宫之战后,我就感觉你太过于安分了!”

戏志才轻声的道:“这不像你!”

“我不过一介质子,能做什么!”牧景摊摊手。

“龙图,你应该清楚,我也在景平书斋待过一段时间,算是给景平书斋撑起过一些场面,而且最近景平书斋的供货也是我给的,因此我对景平书斋并不陌生!”

戏志才忽然有些自言自语的道。

牧景心中一突,他还想小瞧戏志才了。

这恐怕才是戏志才今日来的目的。

戏志才终究在他身边待过一段时间,而且熟悉景平书斋,有些事情,瞒得过别人,瞒不住他啊。

牧景沉默无语,戏志才却继续说道:“最近我发现景平书斋有些不对劲,书斋卖书和卖纸张很正常,却在屯粮,屯了粮还不见所踪,去哪里了呢,我很奇怪,所以就好奇了一下,结果你猜……”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牧景讪讪一笑:“我景平书斋人多自然消耗大,一人一张嘴,自然要吃饭……”

“北邙山上!”

戏志才一针见血道。

牧景的神情顿时有些僵硬,看着戏志才的目光复杂,半响之后,才道:“志才兄,难道就没有人教过你藏拙吗?”

……

……

翌日。

天气大好,晴空万里。

鸿都门外。

一座学府屹立,朱漆大门之上,有一副横匾,横匾之上,当今天子的御赐墨宝,鸿都门学四个大字闪闪如鎏金,散发出一众强大的气势。

这一天,大红灯笼高高挂,车马如流水,前街已经完全堵塞起来了。

“罗司丞,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没打算了,不过我听说大将军都来了,能不来看看吗?”

“……”

“宗正大人,这鸿都门学的面子可真大,连你都请来了!”

“昔日陛下开设鸿都门学,如今鸿都门学重开开府,我自然要来凑凑热闹!”

“……”

“蔡祭酒,你怎么来了?”

“同为雒阳学府,自然要来看看!”

“……”

门口停靠马车之后,一个个跺跺脚都能让雒阳城颤动的大人物纷纷走下马车,互相之间打招呼。

“诸位里面请!”

“招待不周,还请诸位大人恕罪!”

师宜官和梁鹄两人亲自站在门口迎客,他们做作为鸿都门学祭酒左右手,也是当今儒林之中的名声不凡的人物,也算是给足了所有人的面子。

“我可以一辈子都没有见识如此场合!”

“今日来了可有当朝三公之人!”

“也有当今士林的巨擘!”

“实属一生难得所见的场面!”

杜袭还有几个青年跟在师宜官和梁鹄的后面进进出出。

他们只是一个青年,刚刚离开颍川书院没多久,才学是有的,但是见识不多,不然也不会被牧景哈喇一番,就直接拉入门下,如今的大场面让他们这些青年有些双股颤动,站不稳了。

“大将军到!”

一声厉喝之下,马蹄声潇潇而起。

何进来了!

……

辰时四刻,一轮朝阳自东面冉冉而起,太阳的光芒正对着鸿都门学最大的校场之上。

这是一个很开阔的校场。

校场正前方,有一个高台,这是这两天才搭建起来了高台,这个高台周边,已经设立一个个坐厢,铺上竹席,摆上案桌。

而校场中央,是列阵坐在。

两百六十三个学子,已经是站立在这里,他们身上穿这鸿都门学独有的学袍,一个个体现出少年朝气。

“好多人啊!”

“那个不是当朝少府吗?”

“我见过那个中年,他可是廷尉丞!“

“怎么这么多人来啊!”

“我心里面有些害怕!”

“不就是一个开学大典吗,怎么来这么多人啊,而且都是朝廷的大人物!”

“……”

随着观礼之人不断入席,那些学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已经开始绷不住了,特别是他们感受这些观礼之人来头非凡的时候,更是有些胆弱之辈站都站不稳,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诸位安静!”

少年牧景,一袭黑白交错的长袍,头上以木簪髻发,挺拔的身躯,萧冷的气度,迈步而上,走到了高台之上,暴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他手中拿着一个大喇叭,这种是简易喇叭,有简单的扩音功效,他对着喇叭侃侃而谈:“我先自我介绍,我乃牧景,字龙图,当今陛下御赐的鸿都门学祭酒,相信不少人都认识我!”

“那是什么东西?”

“居然能把声音传的这么清晰?”

“……”

不少人的目光开始注视牧景手中的大喇叭,新奇的东西,总会惹人关注的。

“首先!”

牧景的笑容如沐春风,让不少学子都安定下来了,他继续说道:“我在此感谢各位同僚,各位士林大儒,感谢你们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祝贺我们的鸿都门学的开学大典……”

“不过只是一个旁门左道的学府,有何好炫耀……”

牧景的话没有延长很长时间,就遭遇反扑了,事情总不会顺顺利利的,这一次挺身而出的是一个太学的学子,年龄三十出头。

“这些学子,打断别人说话,是一种不礼貌的事情!”牧景眯着眼,冷冷的道。

“在下太学许申!”

青年许申毫不客气的说道:“实在是有些忍不住腹中之言,可否言语一二!”

“有话可说!”牧景眯着眼。

许申站出来,对着牧景,毫不客气,义愤填膺的道:“牧龙图,你乃是儒门学子,昔日鸿都门学早已经被盖棺定论为旁门左道之学,你却重设而开,难道不人认为有辱儒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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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九章 开学大典 三

牧景面容一下子阴沉下来了。

他很不爽。

目光幽幽,如电如刀,看着这个蹦跳的十分欢的太学子弟。

他早就预到会有人出来捣乱,但是他还是小瞧了一些人对自己的恨意,这过场都没有过场,直接进入捣蛋缓解,这不等于没有拜堂就直接闹洞房吗?

不安套路来?

行!

那我们就玩玩不按套路的玩法。

“尚未请教,你叫什么名字?”牧景拿着手中的大喇叭,明知故问,之前这个学子已经抱上自己的姓名了,他就是故意的。

“在下……”

青年许申闻言,神色一冷,忍着一口气,再次自我介绍一番,但是他很快就被牧景打断了。

“算了!”

牧景直接摆摆手,直接压下了他一口没有说出来的话,让他整个人的面容如同涨红。

“牧龙图!”许申咬牙切齿,言语之中怨气冲天。

牧景冷冷的道:“你是何人,某并不在意,至于你所说的,某倒是可以回答你!”

他声音郎朗的入一阵阵海波荡然出去,能让所有人听得见:“鸿都门学乃是当今陛下设立而成,尔等怀疑鸿都门学,即使怀疑君上,儒学知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汝以臣下之道,怀疑君上之令,难道这就是一个儒生的所学吗,如果是这样,那太学可就教出了一个好学子啊!”

“你……”

许申面容涨红,牵涉当今陛下,他如何反驳,一口怨气只能生生的吞下去。

“牧祭酒可有些欺人太甚!”

又一个太学的学子站出来,冷冷的道:“不管如何,当年连陛下都已经把鸿都门学给关闭了,如今你重新开设,就是不尊君父之命,不应儒学之道!”

“你是何人?”牧景懒洋洋的问道。

“在下……”

“算了!”牧景故技重施,又直接打断了这个士子的自报家门,硬生生打断了他半口气,让这个青年不上不下的,顿时感受无边的羞辱,双眸仿佛喷出火焰来了。

“太学的学子这么多,我还要一个个记住你们的名字,实在太辛苦了!”牧景沉声的道:“鸿都门学乃是陛下设立,陛下想要设就设,陛下想要重开自然重开,陛下既然赐我鸿都门学祭酒之名,难道不是重开鸿都门学吗,我应陛下所令,有何之错!”

“牧祭酒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太学骄子卫仲道还是站了出来,站在太学的位置上,冷眼的看着牧景,幽幽的道:“鸿都门学不尊儒学之道,为旁门左道,你身为儒学子弟,难道就是如此质疑圣贤的吗?”

“这位是……”牧景笑眯眯的问。

“在下河东卫仲道!”

卫仲道英俊的面容微微萧冷起来了。

“噢!”

牧景恍然而悟:“原来是太学祭酒蔡祭酒的高徒,我乃鸿都门学的祭酒,鸿都门学与太学皆为朝廷之学,我与汝之师也算是同朝为臣,地位相当,平辈而论,你难道就是如此应对师长的吗?”

他有直接用身份来压卫仲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招。

这鸿都门学和太学虽然影响力相差九万八千理,但是不可否认,太学和鸿都门学的性质都是一样的,官学,作为官学祭酒,无论是官位,还是地位,都远远在其之上。

卫仲道一楞,眸光斜睨了一眼安然坐在厢坐之上的蔡邕,面色微微一变。

“卫仲道拜见牧祭酒!”

他躬身行礼。

这是礼,这一礼他不得不行,要不传出去他就是的不懂礼数,丢了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面子,还是河东卫氏,和太学祭酒蔡邕的脸面。

“孺子可教也!”牧景淡然一笑,他那得意洋洋的表情十分显眼。

“祭酒大人!”

蔡邕身边,一个博士握着拳头,声音有些的冷漠。

“安静!”蔡邕格局大,气度宽,这点事情还不至于放在眼中,不过他看着牧景的眼神微微有了一些冷意。

卫仲道终究是他的弟子,如此欺辱,多少有些打他的脸。

“有趣的小子!”大将军何进盘坐高位之上,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微有些的玩味的笑容浮现。

“大将军,你不认为此子太嚣张了吗?”

有人低声的对他说。

“年少轻狂,谁没有啊!”

何进不是很在意,反而有些的笑了起来了。

而卫仲道却阴沉这脸,目光死死地看着牧景,阴沉的道:“牧祭酒,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只要坐实牧景不尊儒道,他日后就无法立足儒林。

“看在仲道如此在意的份上,我就回答你的问题!”

牧景淡然一笑,举着大喇叭,道:“子曰,有教无类,在吾之看,昔日圣人所言,乃是告诉我们,能教给弟子的,不分类别之技,何为儒道,儒道乃是诸子百家所长,难道我鸿都门学不专注教学子论语中庸,就不是在教儒学吗,还是仲道认为,儒学只是儒道典籍呢?”

“你……”

卫仲道咬咬牙,牧景明明是在偷换概念,他却无可辩驳。

“有教无类?”

大儒蔡邕喃喃的念着这四个字。

他不曾想到,原来有教无类还能如此去理解的。

一直以来,他的理解是,能教化的不分种类。

如今牧景的理解,能去教的技艺不分类别。

你不能说牧景理解错的,只能说……这一句圣言的覆盖性太大了,即使他也无可去辩驳,毕竟辩驳圣人之言,这一份功力他自问还没有。

“好一个有教无类!”卢植盘膝而坐,坐立上位,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牧景。

“我们这个祭酒大人不仅仅年轻,而且辩驳之才好厉害啊!”

“没想到连太学骄子都奈何不了祭酒大人!”

“……”

鸿都门学的一个个学子此时此刻都有些安静下来,用有些崇拜的眼神看着牧景。

“仲道可还有疑惑?”牧景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卫仲道,冷笑的问道。

“多谢牧祭酒解惑!”

卫仲道咬着牙,重新坐会位置上去,然后转身而离去,如果继续说也不过是丢人现眼,他只能灰溜溜的离开。

“诸位同僚,我鸿都门学的诸位学子,发生了一些小插曲,但是并不影响我们鸿都门学的今日的开学大典!“

牧景善于营造气氛,他很快就把场面上的气氛拉回来了:“我先和诸位说说鸿都门学存在的意义,鸿都门学,乃是天子你而立,天子之意,并不在升官发财,封侯拜相,我们鸿都门学的意义就在驱动时代的进步,改良天下的技艺,为创造一个大汉盛世而兢兢业业,我希望未来的鸿都门学能营造出更多改变的机会,如同造印监的活字印刷术一般!”

“原来造印监的活字印刷术是从鸿都门学而来的!”

“这活字印刷术可是改变了天下士林的格局!”

“能让天下人都读上书籍的活字印刷术?”

“这鸿都门学还这不简单!”

“……”

听闻牧景后半句话,场面上一下子炸锅了。

这段时间活字印刷术已经从造印监流传出去了,没有牧景坐镇,这一项技术根本就藏不住,不仅仅个世家豪门人手一份,就连京城权贵,大将军等人都已经拿下了一份。

毕竟自己印刷书籍,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无数人你都在赞赏这一项技艺的伟大,能让整个士林进步,却不曾想到这一项技艺居然出自鸿都门学。

……

牧景要了就是这种效应,他用活字印刷术来加强鸿都门学的光环,就是为了一战成名,现在看来,反应很好。

他开始拿出第二颗深水炸弹。

“另外我宣布一件事情!”

牧景笑眯眯的看着位置上的大将军:“我邀请的大将军何进,亲自来担任我们鸿都门学的荣誉祭酒,还请诸位以掌声欢迎!“

“荣誉祭酒?”

“大将军何进?”

场面一下子冷寂下来了。

要知道今日来的不少人都是冲着何进的身份而来了,如今何进执政,自然拍何进马屁。

何进自己都楞了一下,他抬头,目光对上牧景的眼眸。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

这是投诚。

牧家父子要改换门庭了。

而这荣誉祭酒接不接下来,就看他接不接受牧家父子的投诚,这对他何进来说是一个选择题。

如果是之前,自然不用考虑。

在世家和牧氏父子之间,他一定会选择世家门阀。

但是如今,他却可以考虑。

因为他已经执掌了当今朝政,他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号令天下的大将军,已经无畏士族的威胁了。

第二百章 风起 一

南阳郡,时值三月,阳春季节,春意浓浓。

自从黄巾之乱后,南阳之地本是一片散沙的状况,太守府对各个县城的统治力已经跌倒了冰点之下,基本上你都是各县自治的状态。

但是去年的年尾,朝廷封赏在汝南之战立下大功的西鄂乡侯牧山为南阳太守。

牧山可不是张咨这个空有口舌,而不懂兵锋的文人,他从汝南直接率兵返回南阳,重兵而入,震慑四方,一下子把南阳太守府的影响力扩张了出去。

在历经了将近三个月的铁腕整治之后,南阳郡如今的状况已经开始不断的好转起来了,各地对太守府的命令最少不能视而不见了。

宛城。

这一座南阳郡城,雄踞南阳的中部,东西南北的城垣高厚,南靠育水,三面换山,雄伟壮观,如同一座猛虎在匍匐,又如一头狂狮在沉睡,仿佛只要它睁开眼睛,就能震慑天下。

而这一夜,宛城的天空之上,夜色如墨,星月无光

太守府。

太守牧山,跪坐上位,手中的奏本一本接着一本,只是简单的阅读,然后就递给了身边的蒋路成罗刘劲他们,很快他就有些不耐烦了:“这事情其实你们处理就好了,我一定坐在这里吗?”

当的南阳太守,他本以为应该是很兴奋的事情,毕竟当初渠帅张曼成做梦都想要成为南阳的主人,张曼成没有做到的事情,他做到了。

可是当他坐上了这个位置,才感觉这是一个囚牢。

还不如行军的时候自由自在。

在这太守府之中,他每天只能和那些各地呈报上来的奏本为伍,他感觉整个人都要颓废下来了。

“主公,你是南阳太守,你才是当家的,你若是不在此坐镇,这算什么,天下人如何看我南阳太守府的制度!”

刘劲摇摇头,很是苛责的说道。

当他返回南阳的时候,以为很近担心张咨会被牧山玩死,所以张咨已经提前一步离开了,他也不用左右为难,所以依旧担当着南阳郡丞,这是他投效牧山得到的待遇。

不过他脾性比较古板,倒是让牧山不止一次想要把他扔到角落里面的冲动。

牧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蒋路。

蒋路回头看了看,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主公,各县奏本,我等可以替你处理,你要是感觉烦躁一点了话,还是安心在这里读书吧!”

蒋路寒门士子,半辈子无法出仕,跟随牧山之后才算时来运转你,如今水涨船高,已经归为南阳太守府的长史。

一朝天子一朝臣。

牧山既然入住南阳,自然要提携自己的心腹,岂会留着那些与自己不对付的人空座上位。

蒋路和刘劲都是学识之士,在政务处理上有这非同一般的天赋,正是他们的一左一右辅助,才让牧山这个只懂得行军打仗的大老粗在南阳站稳的脚跟。

“哎!”

牧山闻言,顿时长叹,他只好拿起一本书细细阅读。

最近他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读书,作为一郡之守来说,他那个认知的水平在士林之中算是文盲级别的,不能不增强学识啊。

“对了,快一个多月了,黄劭他平了南乡之乱没有?”

半响之后,牧山还是安分不下来,他又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话题,问道。

南阳如今有三军将士,兵马编制约莫在五万左右。

本来牧山从汝南归来之后,手中握着十万主力之多,但是南阳郡虽大,历经动乱,百废待兴之下,根本养不起这么多兵马,所以很多将士都被裁掉了。

幸好牧山亲自主南阳,南阳荒废的土地也不少,麾下有足够的地方却应对这些将士的归宿,不然这些裁决下来的将士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牧山麾下第一军,是暴熊军。

这是牧山麾下的嫡系主力,暴熊七营,已经经过了这些时日的整编之后,裁了足足数万儿郎,剩下来的儿郎,只有两万八千之数,兵力虽少,但是无一不是精锐将士,都是一个个的沙场老兵,战斗力提升不止三成以上。

第二军,乃是黄劭亲自统帅的黄巾军,这是独立暴熊军那系统之外的一支兵马,但是进入南阳之后,也算是有了一个立足,黄劭高傲的头颅也低下来了,对牧山算是俯首听命。

黄巾军也整顿了一番,裁决下来之下,约莫剩下一万五千编制的兵马,兵虽少了,但是贵在精锐。

黄劭也被牧山征辟为南阳都尉。

最近南阳郡在牧山的铁腕手段之中,多少有些变化,三十几个县城,其中有好几个县城不服管理,已经反了,牧山特令黄劭率黄巾军平乱。

本来他是可以调动暴熊军的,但是黄巾军,哪怕整编之后,终究有些杂而不精,需要实战之后,才有强大的战斗力,所以这个任务落在了黄巾军身上。

另外暴熊军需要镇南阳之中。

因为南阳郡还有第三个军,那就是南阳郡兵,当初出征汝南的南阳郡兵只有三千左右,剩下的兵马接近七千多精锐,统帅的是南阳都尉府的司马纪仪。

纪仪在牧山率兵返南阳的时候,亲自带兵打开了城门,迎接牧山入城,算是投诚,牧山作为南阳太守,他自然要有所表现,才能安抚南阳大大小小的官吏,也就接纳了他的投诚,还让他统帅南阳郡兵。

但是这部分兵马对牧山的忠心有多少,可想而知,牧山也不是不想去整顿,但是不可操之过急,所以就暂时留着,况且这部分兵马对他影响也不大。

以暴熊军的战斗力,不出两营,便可拿下南阳郡兵。

“回禀主公,前日来报,南乡县令范鑫已经被黄劭都尉亲自出马斩杀了,不过范鑫的儿子范沉率残兵一千,遁入南乡河,黄劭都尉还在想办法去清剿,可南乡河道地形复杂,黄劭麾下将士也不熟悉水战,见效不大!”

刘劲站起来,禀报说道。

“水战?”

牧山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看来我们要培育一下水军才行了!”

荆州有水军。

还是蔡氏家主蔡帽亲自统帅,这一支水军可是一支劲卒。

“大人,我倒是认为,水军培养不宜,而且南乡这场乱,来的也有些蹊跷!”蒋路突然说道:“他们未必懂的水战,只是有人在操控?“

“蹊跷?”

牧山闻言,宛如沉睡的之中黑熊,一下子清醒过来了,双眸如电,冷漠如剑,问:“昊明,怎么说?”

“一月,大人召集各县县令在郡城会面,南阳三十七县,包括宛城,来了三十个县令,剩下七个县,南乡,丹水,筑阳……

可他们也不敢反,毕竟反大人就是反朝廷,在加上我南阳重兵在城,震慑四方,我等只要派出说客,说服他们投诚,还是有希望的,大人手中有兵,头上有官职,按道理也能压得住他们,可是我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半个月时间都没到,南乡就反了,南乡就这么点兵力,这难道这其中一点问题都没有。

连带着好几个县也都反了,迫不得已让我们派兵平反,必有问题”

“说重点!”

牧山挠挠头:“我听不懂你这弯弯曲曲!”

“我的意思是,这一场叛乱的背后有人支持!”蒋路只好说的更加明白一点。

“谁?”

“荆州的士族!”

“蒯家还是蔡家?”牧山拳头握紧,杀意淋漓。

“蔡家!”

“为什么?”

“因为主公和蒯家有了联姻关系!”

“我什么时候答应联姻了?”

牧山闻言,顿时瞪大眼睛,他记得自己好像是拒绝了。

“少主答应了!”

“谁告诉景儿的?”

牧山杀气爆发。

“主公,是我写信去告诉少主的!”蒋路神态平静,不卑不亢,躬身的道:“少主回信,可!”

“屁!”

牧山大怒:“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啊,老子联姻,还需要儿子答应吗?”

“主公不愿意联姻,其实不就是忌惮少主的想法吗?”蒋路淡然的道:“联姻对南阳来说,是一个能稳定的纽带,少主既然都不在意了,主公为何在意!”

“我……”

牧山有些嘴笨,说不出来话来:“这终归是我私事,我不允还不行吗?”

“主公,和蒯家联姻,能提升主公在士林之中的名望,也能为主公日后入住荆州做好准备,此事并非主公私事,而是关乎吾等南阳上上下下无数人的大事!“蒋路一本正经的道。

“这事情我们稍放下,日后在讨论,此事偏了我们讨论的问题!”成罗打了一个圆场,转移话题,道:“蔡氏挑拨我南阳之乱,所谓何也?”

“他们自然是想要在南阳没有彻底沦入主公的统治之下,插上一手!”蒋路冷冷的道。

“他的手倒是长!”

牧山冷厉如冰的声音响起:“不怕某家斩了吗?”

“主公根基不稳,他们自然不怕!”

蒋路继续说道:“若是主公联姻蒯氏,他们就开始畏惧了,所以在这之前,他们定然会让我们不得安宁!”

“说来说去,这联姻某是跑不掉了!”牧山瞪着熊眸,眸光猎猎,看着蒋路。

“主公是主,某自然听主公的,无论主公做何之决定,某定遵从,不过为了南阳,为了我们所有人的立足,某还请主公三思,统一地不同于打一仗,我们需要的是以德服人,以仁义而扬名,并非刀兵而震慑!”

蒋路毕恭毕敬的道。

第二百零一章 风起 二

宛城,城北,一座普通宅院。

宅院看起来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宅院之中,四面有角楼屹立,角楼的楼上看起来安逸,暗中却有手握巨弩之士在防备,而院落之中长廊房舍看似平静,却机关重重。

这一座宅院的主人叫谭宗。

谭宗今年已经是十六岁了,长的不算高大魁梧,但是也挺拔英气,身上还有一股阴鸷的杀伐之气,让人看见的有一种敬之三尺之外的感觉。

他这时候在点灯看书,这是一本牧景留给他的书籍,上面有很多他需要学习的东西。

“看不到的危险,才是危险!”

“刀,永远是放在别人身边,才是最锋利的!”

“谍者,消息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不可战也!”

“……”

这一本书是昔日牧景送给他的,这是一本关于谍者的书籍,也为他打开了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他受益良多,所以只要一有空闲,就书不离手。

“少主,等待我把荆州的谍报网建立起来,我就去雒阳寻你!”

半响下来,他有些疲惫了,捏捏鼻梁,又想起了一些从雒阳回来的消息,眼眸之中爆出一抹冷芒。

作为牧景一手培育出来的谍报之人,他自然不会不关注雒阳的消息。

他知道,牧景的处境艰难。

但是无论雒阳的情况如何,他都鞭长莫及,主公如今才刚刚入住南阳,还没有站稳脚步,他这个负责消息传递的人,决不能顾此失彼,不然他在早就去雒阳了。

“公子,襄阳来的一个消息!”

一个高大魁梧的游侠敲门之后,迈步而进,拱手送上一个小竹筒。

“多长时间而至?”

“天时间就来到了!”

“我花费了近乎四百金,打通了两地之间的驿站,就是方便谍报传递,可这速度还是慢了一点,我最近寻了一些书籍,飞鸽传书并非不可能,让手下的人却寻一寻,可有飞鸽之地!”

“诺!”

“襄阳而来,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谭宗放下书,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字条,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襄阳是坐不住了,荆州刺史,南郡太守,要联手了吗,呵呵,有趣!”

襄阳对盘踞在南阳这一头暴熊多少有些忌惮。

所以动一些手脚是难免的。

不过如今牧山手握重兵,他们的动作根本奈何不住牧山,所以只能暗中行事,比如南乡之乱。

他拿着字条,对坐守卫在左右的随从说道:“方木,耀武,你们立刻传讯荆州各地,瞪大眼睛,各郡若有消息,立刻快马汇报,主要是长沙和江夏,知道吗!”

江夏的黄祖,世家门阀出身,根深蒂固,兵法谋略颇为出众,麾下有数万江夏兵,算得上主公的对手。

长沙的孙坚,江东猛虎,绝世猛将,曾经讨伐黄巾,征讨西凉,战功赫赫,如同他的主公一样,受朝廷封赏为乌程侯,牧守长沙郡,麾下江东兵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联系平定长沙之乱,还越郡追叛军之零陵,威势镇荆州。

此人方为主公在荆州最忌惮的人。

只要盯住二人,荆州无惧。

“诺!”

左右护卫领命而去。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但是不露身份,他给了这个,说公子一看便明!”一个青衣游侠快步走进来,拱手送上一个令牌,令牌之上,有一朵黑色曼陀罗的花形。

“这是?”

谭宗一看面容变色:“少主的景平令!”

景平令,景平营的军令,同样也是牧景的身份象征。

“人在那里?”

“还在门外!”

“立刻引进来,莫要声张!”

“诺!”

这个青衣游侠点头,迅速把人引进来,此人带着斗笠,行走之间的步伐很快。

“你是何人?”谭宗询问。

“是我!”

霍余揭开斗笠,声音沉沉。

“霍中恒,你不是在雒阳的吗?”谭宗吃惊的说道。

“一言难尽!”

霍余沉声的道:“少主有密令,不可声张,唯我南下,可一路上突然行迹败走,遭遇刺客拦截,身边护卫死伤殆尽,但是总算逃得一命,南下而来,但是我害怕南阳之地,有敌追踪,所以先来寻你,少主言,南阳之中,唯你可信!”

“少主密令?”

谭宗闻言,面孔变色:“是给主公的?”

“嗯!”

“你是让我替你传密令,还是让我带你你去太守府!”

“这密令只能我自己传,少主之命,不可违背!”霍余摇摇头,道。

“明白了!”

谭宗点头,道:“给我时间安排,我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太守府!”

谭宗安排的一番,对着身边的护卫道:“赵铭,你随我去一趟太守府,我正面而入,你翻墙引客,引人瞩目!”

“诺!”

这个游侠是谭宗重金而请,在南阳一带也颇有名气,功力已经是内劲巅峰,剑法很出众。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太守府了。

“有人夜闯太守府!”

“追!”

一个黑影之下,很快引得太守护卫追击。

“在下谭宗,还请禀报!”

谭宗带着一个穿着斗笠人而来,拱手道。

“诺!”太守府的护卫去追击黑影了,是亲卫迎接,这亲卫刚好认识谭宗,所以立刻立刻进去禀报了。

很快堂上的牧山就接到了消息。

“景儿向来器重两人,一个是雷虎,一个是谭宗,谭宗那小子辞掉了所有官职,都销声匿迹的好些时日,我都寻不得他,他还真有些的神出鬼没的!”

牧山正在和蒋路他们商议如何应对这南乡之乱,听到回报,嘴角抽搐了一下。

“主公,你可不小看这个谭宗!”蒋路沉声的道:“据我所知,从汝南返回之后,他从太守府以少主手令,领了两千金,几乎把我们的库金掏空,还从景平商行拆借的三千金,如此一笔大钱财,在他手中,不过三月不足,已经消耗殆尽,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景儿的部众,我向来少插手!”

牧山并不是很在意,道:“让他进来。”

“诺!”护卫下去,很快就把谭宗领上来了。

“宗,拜见主公!”

谭宗俯首而下,鞠躬行礼。

“你小子倒是来见某家了,有何事?”

“宗为主公引见一人!”

“是他吗,他是谁?”牧山眸光斜睨了一眼他身后的人。

“少主身边的主簿霍余,拜见主公!”霍余摘下斗笠,躬身行礼。

“是你!”

牧山一看就认出来了:“霍中恒,我知道你,景儿身边大小事情都不瞒你,但是我记得你在雒阳,如何而回!”

“少主有密令,需我传主公,但是……”霍余道:“只传主公一人!”

“此皆为某之忠心之兄弟儿郎,不可造次!”

牧山冷喝。

“少主如此之令,余必尊重!”

“主公,我等先退下!”蒋路等人连忙说道。

“去吧!”

牧山也无奈:“景儿神神叨叨的,就这样,你们门外候着便可!”

“诺!”

众人点头,连谭宗都不留下,直接出门而去。

“主公,这是少主密函,还有这个,少主吩咐,必须亲自独自交与主公之手!”

谭宗拿出密函,还有一个木匣子。

然后他躬身行礼,退身而出:“少主吩咐,必须主公独自阅览,属下先行告退!”

大堂之上,灯光闪闪,牧山拆开信函,看了看,面容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他再打开木盒,拿出里面一份沉如泰山的圣旨,拳头一下子握紧了起来,一双熊眸时而发亮,时而阴沉,神色也阴沉不定。

“牧景,你的胆子比你老子还大!”

约莫半个时辰内之后,牧山长长的吐了一口浑浊之气,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剩下的是果决:“既然如此,我就拼一拼,为人上人,还是枯骨一副,就看这老天爷给不给运气了!”

“传雷虎,周仓!”

“是!”

门外一人应声。

雷虎和周仓都是屯兵城内的将领,他们很快策马而来,拜府而入。

“雷虎,周仓,你们率先各自兵马,左右出城,看住城外的南阳郡兵,等待我的命令!”

“诺!”

雷虎和周仓有些诧然,但是很快就领命而去。

“都给我进来!”牧山这时候才召集手中心腹手下进来,包括霍余和谭宗两人。

“主公,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路有些着急:“此时此刻可不是对纪仪动兵的时候!”

纪仪的南阳郡兵不算什么,反手之间便能可围剿,但是一旦动手,影响太大,必然引起四方之敌意,届时好不容易理清了一下政务就会坍塌,百里无一害。

“看看这个!”牧景把手中的东西给他,淡然的道。

“圣旨?”

蒋路看了一眼,如同雷轰天顶,久久说不出话来。

“尔等皆为我府臣,我信得过尔等,都看看吧!”

牧山虽然不同文略,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稳如泰山的气质,无论什么时候能稳住麾下之人,这是一种大气魄,枭雄的气魄。

“勤王?”

“入京?”

众人面面相窥,同样不敢言语。

“纪仪我是留不得了!”良久之后,牧山开口说道:“天亮我都动手!”

“主公三思!”

蒋路拱手:“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南阳,尚未做好以天下为先的准备!”

“吾儿送来此圣旨,这就是代表他的决定!”

牧山压压手,面容之中,神色坚决,道:“吾儿陷京城,已难自拔,京城,恐怕我也要走一趟,我儿有为天下之魄力,我牧山岂能畏首畏尾,此去已是祸福难料,尔等不愿,我不强求,可选择留下来!”

第二百零二章 风起 三

并州,太原。

并州与漠北毗邻,属于北疆之地,三月虽开春,但是冰雪未曾彻底融化,屋檐上,地面上,都能清晰的看着雪花堆积,寒意凛然的覆盖。

刺史府。

大堂上,火炉汹汹,温气腾腾。

并州刺史丁原跪膝而坐。

他长的很高大,约莫四旬出头,一身劲装,玉冠束发,颌下美髯修理的很整齐,举止之中看似文人雅客,却始终无法剔除骨子里面的那一股野狼炽烈。

作为一个武将,丁原的气势很猛,旁人在侧,都战战兢兢的不苟言语。

“这雒阳城要起风了!”

丁原看着手中的圣意,神色之中划过一抹萧冷之意。

“使君大人,这圣意是什么啊?”坐在丁原左侧的刺史府长史躬身问道。

长史名为张扬,字稚叔,三十五六岁左右,稳定沉着,学识颇丰,辅助丁原执并州,政务之事向来面面俱到,是丁原麾下的文武两大帮手的文道之手。

“圣意上裁,要把某家从并州直接调回京城,任朝廷执金吾一职!”

丁原合上了圣旨,平静的说道。

“执金吾?”

张扬闻言,面容微微一喜,连忙道喜起来了:“恭贺大人,贺喜大人,得入京师,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丁原如今官至并州刺史,武猛都尉。

这个官职在一般人看来已经很好了。

但是在朝廷三公九卿的天官来看,微不足道的,如果只是一个并州刺史,那更是不算什么,如今的刺史之职,其实就是一个监督官,并没有统一州之权力,只有州牧才能管理一州军政大权。

若不是丁原还有一个武猛都尉的职务,手握并州抵抗西北匈奴的精锐兵马,在并州各郡的太守之中,恐怕很多人根本不拿他当一回事。

但是执金吾就不一样了。

这可是一个着手可热的京官,秩俸两千石,名义之上可统雒阳精锐北军,手中还有管理京城秩序的执金吾缇骑,是一个可以左右朝廷局势的位置。

“有何之喜!”

丁原却摇摇头,有些哀声叹气,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却有些忧愁的说道:“大将军兵谏北宫,囚禁天子,扶太子而执政朝堂,而袁滂三上其书,弹劾大将军擅权,大将军恼羞成怒,才罢免其之职务,这才想起的某家!”

他也是大将军何进麾下之臣,按道理这时候应该鼎力支持何进的。

但是何进兵谏北宫,已经丢的大部分的人心。

天子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何进挥兵北宫之日,无论成败,都是一个失败,他此生此世,难以挣脱一个权臣的称呼,在天下执兵权的大将心中,已经开始受到了疑惑。

这天下正统是大汉。

只要大汉朝廷一天还没有倒下,任何忤逆犯上的作法,都会引起天下公愤。

丁原对何进也已经稍稍有些不满了。

为人臣也,不可逆君。

今日你敢逆君,明日是不是就要弑君了。

他长叹之后,沉声道:“如今匈奴人猖獗,河套之地战火连连,已经连河东都难以安稳,若是可以,某倒是想要留在这并州之中,阻击匈奴,这雒阳城的风风雨雨,某可不想理会!”

南匈奴本来还算是太平一点的。

但是去年南匈奴王庭突然的政变,单于羌渠被杀,整个南匈奴一分为二,一部是单于须卜骨都侯,另外一部忠于羌渠之子于扶罗,两部交战,却牵涉整个河套之地。

今年年初,于扶罗不敌须卜骨都侯,率兵南下,想要立足河东,已是汉室大患。

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留在并州,继续和匈奴骑兵交战,最少保住这并州不乱,不受蛮夷之欺压,方为一个汉臣的所做作为。

“使君,这可是朝廷执令,不可不从!”张扬劝声的连忙说道。

“某心中自然清楚这一点!”

丁原点头:“无论是何人在执政,这圣意既然已经颁发下来,某恐怕就不得不从之!”

遵从圣意是一个臣子的基本,不然他与何进有何差别。

所以无论他的想法如何。

进京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某现在所忧的是该如何进京!”丁原站起来,走到窗前,推开窗户,让寒意呼啸而进,他双手背负,眸光萧然,看着窗外的天色,道:“并州之军,该不该进京?”

“难道大将军想要调遣并州军入京?”

张扬一听,连瞳孔都开始变色:“他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做的只不过只是巩固权势而已!”丁原倒是看的很通透:“虽然兵谏之日,他赢了陛下,可他能依靠的只有区区北军,南军本身就在世家门阀之手,尚有西园精兵被袁绍曹操把持,他有权衡之意,却忧心兵力不足震慑,因此不仅仅想要某家如京,还想要这并州骁勇之骑调遣入京,以壮声势!”

“可是调遣外藩之兵入京,乃是造反之意,难道他想要做王莽?”张扬低声的道。

“大将军何进吾相交多年,投之门下,相助其青云之上,对其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并无反意!”

丁原摇摇头:“他只是太过于注重权势了,他想做的是梁冀!”

梁冀,一个把持了整个大汉朝廷的外戚,他虽非帝王,去亲手换了好几任帝王,只要不听话的,他可拉下马,听话的,方可坐在九五之尊之上,操纵皇族,掌控朝廷,可终究不敢走出那一步。

“那使君之意为何?”张扬拱手询问。

“这京城要进!”

丁原考虑良久,才沉声的说道:“吾接圣意而入京,麾下兵马也要动,但是我们并州军难道兵马不可名正言顺而入京,不然会给人留下把柄,如今上党太守已悬位一月,稚叔你亲自去领上党太守之位,另外我把麾下精锐的武猛营交给你,你把武猛营放在孟津一带,可呼应京城!”

丁原麾下有三营兵马。

最精锐的自然是义子吕布亲自统帅的飞骑营,飞将吕布,名震漠北,即使是匈奴人听的都闻风丧胆,是丁原能立足并州的最大的一个依靠。

另外就是第二个义子张辽亲自率领的槊方营,当初和匈奴的槊方一战,张辽以八百将士,挡住匈奴六千骑兵的冲锋,视为漠北最惨痛的一战,尔后丁原让张辽亲自建立的朔方营,兵马只有数千,却亦是精锐步兵。

第三营,就是他自己亲自率领的武猛营,这是他麾下最强的兵力,武猛三万兵,转战并州千里荒原,杀的并州无人不惧。

“那奉先他们呢?”

“奉先如今督战西河,正在和须卜骨都侯的匈奴铁骑交战之中,若是茫然调遣他南下,恐怕会让战况有变,而且这并州终究是大汉的并州,不可乱,先由着他!”

丁原摊开地图,想了想,说道:“待我先入京城,在看形势如何,希望不要动用奉先的兵马而入京,不然这朝廷可能就要真到岌岌可危的时刻了!”

“使君,一个武猛营的兵力不足应对朝廷之境,还需未雨绸缪!”张杨道。

“那就让文远的槊方营可以南下,直入河东!”

“直入河东?”

张杨问道:“以何之名义?”

“自然能是追击于扶罗!”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名义!”

张杨目光一亮。

丁原看着西边日落,突然忧心感悟:“想我四百年的汉室,煌煌天威,驱逐蛮夷,盛世如日,如今却如日落之像,某心为痛彻!”

第二百零三章 风起 四

三月关中,春意氤氲。

陈仓城。

大战之后,到处一片狼藉而萧条的场景,西凉叛军虽然已经被击败而去,但是他们留在城墙之上的痕迹尤为鲜明,城中被战争波及的房舍也成了一片废墟之地。

城东,关中军营。

左将军皇甫嵩盘坐高位之上,在他左右二侧,关中军的各个将领端坐在下,但是他们的神色都有些的阴沉。

“父亲,这董仲颍在圣意之前,始终不愿意交出兵权,看来是不把朝廷放在眼中了!”

皇甫郦站出来,拱手说道:“不如趁机除掉他!”

“荒唐!”

皇甫嵩斜睨了一眼儿子,淡然的道:“我与董卓同为朝臣,同率兵而击退西凉叛军,他乃是朝廷之将,我岂能不问缘由,直出兵而灭之,成何体统!”

“将军,可如今董仲颍不尊天子诏令,天子封他为并州牧,让他交出兵权,却并州上任,他却始终滞留,手中的湟中义从,西凉铁骑终究不愿意交出来!”

一个将领说道:“明显有忤逆圣意之心,难保不会与叛军汇流,反扑朝廷!”

“说的是!”

“此人狼子野心!”

“昔日追击叛军,本应全歼,却因其留之空隙,反让叛军,返回了西凉,倒是我们未能全功一役,恐怕他早与叛军有所连!”

“……“

众将纷纷开口说道。

这些将领都是关中世家的儿郎们,关中军数万,是皇甫嵩利用关中世家的影响力,招募而来,自然是被关中世家所影响。

“尔等无需多言!”

皇甫嵩摇摇头:“并非我不想动刀兵,陈仓一战,我关中之兵,已经是伤亡不少,目前战斗力还不足七八成,而凉州军,不说董卓最精英的飞熊铁骑,单单是那些羌人所组成的湟中义从就已经站力不凡,若是开战,自会两败俱伤!”

他不是不想打。

可是董卓的实力并不在他之下。

而且陈仓之战之中,他出力比较多,麾下伤亡比较大,反而是董卓,虽然只是协助作战,却凭借着西凉出身,收缴了一大批俘虏,扩充了不少实力,实力不退反进。

打起来哪怕他有信心应对,也只能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最重要的是,别人不知道如今朝廷的动向,他可是清楚了。

大将军何进兵谏北宫。

天子被困北宫,朝政已落在了大将军何进的手中,董卓又是大将军何进的大将,投于大将军何进的门下,他若是出兵讨伐,恐怕很快就被何进给一个罪名锒铛入狱。

最让他为难的是,这道圣旨。

这道圣旨是天子在执政的时候颁发下来的圣旨,可如今执政的是太子和大将军,圣旨反而成为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董卓逆旨,我自当上奏朝廷,让朝廷评论,我乃是当朝左将军,行军之事,唯朝廷旨意,未有朝廷圣意,不可出兵伤同僚之兵,若有朝廷旨意,刀山火海,不可胆怯!”

皇甫嵩道:“传我令,关中各营,不许出营挑衅!”

“诺!”

众将无奈而领命。

……

陈仓城西,凉州军营。

中营之中。

此时此刻一个个西凉将领也齐聚一堂,而他们的面色同样是不太好,一个个面面相窥,时而观看上座主将董卓的神情,时而互相对眼看看。

董卓,字仲颍,一个从西凉荒芜之地张翅高飞,飞起来一头雄鹰,他满脸的胡髯,双眸如铜铃,浑身散发这狂野而煞气,仿佛一头随时都能噬人的凶兽,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文忧,如今朝廷圣意颁布下来已有数日之光景,我迟迟不愿意交出兵权,恐怕皇甫嵩他是要坐不住了,他要是出兵对付我们,某当如何去应对!”半响之后,董卓如雷霆般的大嗓音打破了寂静。

打赢了这一战,他麾下的实力又扩大了不少,在整个西凉的影响力也提升了不少,本来是好事。

可是一则圣旨,却让他的好心情付之流水。

“主公莫要担心!”

董卓身边坐着一个布衣文士。

这个文士看起来一点都不起眼,一身最普通的布衣,仿佛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读书人,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一条毒蛇,隐藏在暗中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出来把他们咬一口。

即使这些无法无天的西凉大将,看到此人,都有些敬之三尺。

此人就是董卓的女婿,也是他最信任的一个谋士,李儒,李文忧。

李儒拱手行礼,沉声的道:“主公,圣意虽下,可主公手握重兵,皇甫嵩不敢擅动,皇甫嵩的性格虽然刚,却迂腐的很,除非他有朝廷讨伐主公的圣意,不然他不会对主公动兵!”

“那他会如何做?”大将李榷问道。

“他会上奏朝廷,状告主公!”

李儒开口说道。

“状告主公?”

众将互相看了看。

大将郭巳皱眉,道:“可如此一来,天子岂不是认为主公有谋逆朝廷之心,万一天下下了诏书,我等不就是叛军了吗?“

官兵叛军,不过天子的一念之差而已。

“岂会如此简单!”

李儒冷冷一笑,道:“主公乃是大将军门臣,我们走了是大将军的路子,如果主公成为叛军,岂不是大将军也是叛军,大将军在朝廷之上,是不会让主公成为叛军的!”

“可这样下去,我等也十分被动!”

董卓的另外一个女婿牛辅说道。

“所以我们要动,彻底离开皇甫嵩的视线之外,让他无可奈何!”

李儒转身,对着董卓,说道:“主公,朝廷既然封你为并州牧,你就要北上历任,你可以率军北上,脱离皇甫嵩的视线之外!”

“皇甫嵩会让我率军离去吗?”

董卓尚未尝到日后的权势在手那种威势,不是一个骄横的权臣,如今的他还只是一个从西凉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武将,他很冷静,也很深沉:“万一我率兵北上,他却在后追击,在我们的腹背反戈一击,我等岂不是伤亡惨重!”

行军最忌惮的是把背露出来。

“第一,皇甫嵩应该不会这么做!”

李儒冷静的分析:“第二,即使他这么做了,我们亦然可应对!”

他走出来,对着舆图,说道:“主公可先率飞熊营北上,我等断后,主公行至河东,如今河东有黄巾之乱,也有匈奴人之压迫,主公可寻一个理由,召兵北上,届时我们再把湟中义从和西凉三营率至北上,名正言顺,汇合主公!”

“如此甚好!”

董卓闻言,目光湛然而亮。

第二百零四章 最后的平静

雒阳城。

距离鸿都门学的开学大典已经过去了三天时间。

在这三天时间,鸿都门学扬名天下。

当朝大将军何进,为鸿都门学的荣誉祭酒,成为了这一座学府了最大依靠,朝廷上下,文武百官,都要给出三分面子,一时之间鸿都门学成为了着手可热的学府。

不过鸿都门学的祭酒牧景却成为了无数人心中的一个笑话。

“此子蛇头鼠尾,不足为虑!”

“大将军虽然接受了此人投诚,可不过只是忌惮此人身后其父手上的南阳重兵,待朝廷平其兵马,便可反手可杀!”

“如此匪类,实属儒门耻辱!”

“天下怎有如此无耻之徒!”

“可怜十常侍虽为大奸大恶之人,却亦然信错其人!”

“这种人就不成为读书人!”

“……”

士林之中,轩然大波,无数人都在唾弃牧景的所作所为,毕竟读书人讲究忠孝礼仪,忠在前,忠义之人,方得人尊重,如此临改门庭注定被列为耻辱的。

但是在朝廷很多人来看,牧景此行,却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很多人更加忌惮牧景的存在。

……

司空府邸。

“父亲,牧龙图居然拜入了何进门下?”袁术有些气急败坏的说道:“我们岂不是难动其子了!”

“公路,你为我袁门嫡子,遇事当稳,如此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父亲……”

“莫要打扰我写字!”

“诺!”袁术只好安耐下来。

袁逢跪坐在前,手握狼毫毛笔,点墨之后,在案桌上的上好纸张书写,神色之间很稳定,丝毫不为其所慌乱:“这造印监的纸张不错,比左伯纸还要好一些,命人把其盯牢了!”

“诺!”

一个幕僚拱手点头。

“父亲……”袁术还是坐不住了。

“公路!”

袁逢目光看着的袁术,淡然的道:“你知道你哪里比不上本初吗?”

世家门阀,以知识传世,权力,土地,人口,都可以失去,但是只要知识还在,精神就还在,他们的底蕴深厚,无比即使有困难在前,也只不过是暂时的危难,难以伤及根本。

自古以来,世家门阀的没落,都是没落在后人。

后继有人,胜过一切。

“请父亲教诲!”

“本初够稳,而你,却心态不足!”

袁逢冷冷的道:“他牧龙图不过一介竖子,有何能让你如此慌张错乱,他得势不过一时,却难稳一世,你可知道为什么大将军会把此人接入门下吗?”

“为何?”

“因为大将军需要稳住地位!”

袁逢沉声的道:“陛下已经时日无多,一旦陛下去了,他能不能扶得住太子,尚有二话,十常侍权倾朝野多年,岂会如此容易击垮,他需要支持,因此他才把牧氏父子容于门下,可一旦他把太子扶摇之上九天上,独揽权柄镇苍生,他还需要一个在南阳手握重兵不受节令的人吗?”

“这个……”袁术猛然一悟,目光湛然而亮:“父亲目光长远,孩儿远远不及!”

“你不及我,无所谓,我是你父亲,我可以教你,可以容你,可你若是比不上本初,家族之中的那些人可就不一样能让你继承为父之权!”袁逢淡淡的道。

他是偏心。

因为他不能让袁家分裂。

只有让袁绍辅助袁术,才能让袁氏走向辉煌,所以即使他不忍,他也要打压袁绍,袁绍走到今时今日,他不曾给过任何支持,可袁术,他却倾尽资源,这就是嫡子和庶子之间的区别。

“父亲,兄长他不是为渤海太守吗,为何?”

袁术皱起眉头。

“他如今手握西园之兵,你要为父亲手把他推向何进乎?”袁逢叹了一口气,袁术无论权谋还是的城府,远远比不上袁绍,若是他百年之后,恐怕是压不住袁绍了。

“牧龙图是一个机会,你若是能放心与他握手言和,这就是你的一柄刀,明白吗?”袁逢淡然的提醒。

“孩儿明白了!”

袁术面色变了一变,很快就坚定下来了,点点头。

……

北宫,显阳宛。

天子的身体时而好时而坏,醒醒睡睡,昏昏沉沉,却始终吊着一口气。

十常侍却如同火炉上的蚂蚁,急的乱跳。

“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一个幽暗的偏殿之中,张让尖锐而阴沉的声音幽幽响起。

虽然他们被困北宫,可终究是手握权柄的十常侍,宫外的消息并没有能瞒得住他们的眼线,虽然被拖延了一段时间,可始终传了进来。

这个消息让他们如雷轰顶。

“赵信一直没有消息!”赵忠阴沉的面容在黑暗之中也狰狞起来了:“恐怕是被牧龙图灭口了!”

“好一个牧龙图!”

蹇硕狂暴如火:“咱家饶不了他!”

“某倒是认为,此时此刻我们不该妄下结论!”夏恽低声的说道。

“为何?”

张让皱眉,眸光栩栩,看着夏恽,问道。

“你们都别忘了,圣旨!”

夏恽道:“如果牧龙图真的投靠了何进,那一份圣旨就是会在何进手上,我们焉能有命乎!”

“对啊!”

“勤王圣旨没有暴露!”

“那就是说,牧龙图还是忠于吾等的!”

“可是牧龙图为何要投诚何进!”

“……”

一众宦官纷纷开口说道。

“如今何进势大,若是牧龙图不能屈之门下,如何调兵遣将!”有人为牧景开脱的说道。

“如此以来,恐怕我们是怪错了牧景!”

张让咬咬牙,道。

“如今恐怕我们只能相信牧氏父子!”

“天下或许有原因听命于吾等之人,可能解吾等之围,只有牧氏父子!”

“只能赌一把!”

“生死听天命!”

众人有些发狠的说道。

“好!”

张让直接拍板,道:“诛何进的计划不变!”

“嗯!”

众人点点头。

如今的他们,已经不是权倾朝野的十常侍,只是一群被逼上绝路的宦官,他们在绝望之中求生存,无论是任何人,只要挡住他们生存,就杀无赦。

“陛下宾天之日,就是他何进国贼伏诛之日!”蹇硕声音冷冷。

……

……

西园,军营重地。

如今手握西园数万重兵的曹操和袁绍两个校尉主将正在席地对饮。

“孟德,你说牧龙图所为何也?”

袁绍突然问道。

“此子虽年少,可吾却丝毫不敢小看!”

曹操放下酒盏,嘴角有一抹玩味的笑容:“大将军容纳此人,祸福难料也!”

“不如你去劝慰大将军!”

“你怎么不去!”

两人目光对视一眼,微微苦笑。

大将军已经非昔日大将军,如今权柄在握,越发骄横,已经听不进去劝谏了,他们就算去劝了,也是白劝了,说不得还落一个猜忌之名。

“大将军变了!”袁绍道。

“某如今都有些后悔,当初或许就不应该纵容大将军兵谏北宫!”曹操长叹一声:“大将军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忠义之心,他渐渐的失去了对朝廷的敬畏之心!”

“若是大将军弑君呢?”

袁绍问道。

“反!”

曹操声音洪亮:“某曹孟德为大汉之臣,始终如一!”

“我不如孟德也!”

袁绍拱手,举酒盏,自罚一杯。

……

……

雒阳城的风风雨雨都停在了鸿都门学之外,在鸿都门学之中,确是另一番的光景。

这些寒门的少年郎,他们还不懂得什么是国家大事,也不懂的士林声望,他们都是在辛苦求学,而苦苦求不得的贫苦少年,所以在他们看来,能读书比什么都好。

而鸿都门学给了他们最好的环境,最好的待遇,最好的老师,让他们如同那些士族子弟一般,成为一个能专心求学的人。

所以他们很努力。

努力把自己的一切精气神都放在读书认字之上。

“进展如何?”牧景翻阅手中一些上课的笔录,半响之后,目光看着师宜官,问道。

“贫苦少年虽然底子弱,识字不多,但是他们足够努力!”

师宜官说道:“虽然开课才三日时间,可是他们的努力我都看在眼中,有人熄灯之后,聚灯笼之下而不散,有人借用天地月光而为读,如此之精神,难能可贵,我有把握,一个月之后,能让他们熟读仓颉传!”

“很好!”

牧景闻言,脸庞上露出了一抹笑容,初为人师,他多少是有些兴奋的,一想到日后这么多人出自门下,他就忍不住想要笑起来,来到这个时代,他总算做了一件正事。

所以他的责任心很重,嘱咐说道:“师博士,学府之中,大部分事情归你观,我年少难撑大任,有些事情还需你亲自来把控,可要你记住了,我们是教书育人,除了教会他们的读书,也要教诲他们做人,儒家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能教多少是多少,还要关注他们的心里成长,如今他们都是少年郎,建立一个道德观世界观的时期,万万不可让他们走上了岔路!“

“我明白祭酒的意思,我会尽全力关注他们!”

师宜官拱手行礼,毕恭毕敬:“我定让我们鸿都门学的学子人人成才!”

牧景笑了笑,这些老夫子就是的认真,随便哈喇几句,就能放松手中了一些的工作,对他来说,还是一件好事的。

……

……

傍晚。

牧景坐着马车,返回了西鄂乡侯府。

他吃过晚饭之后,端着米饭菜肴,走入了一个偏殿,这个偏殿很雅致,布置了古色古香,还有不少藏书在其中。

而偏殿之上,青年白衣,风采如旧。

“吃饭了!”

牧景走进来之后,放下米饭菜肴,淡然的道。

“牧龙图,你还想要困我几日?”

戏志才抬头,放下手中书籍,漠然的问道。

自从那一天,他揭穿了牧景藏兵雒阳的意图,他就成为了阶下囚。

“等雒阳尘埃落定之日!”牧景道:“我自会让志才兄大摇大摆的离开这里,而且我会亲自向志才兄赔礼道歉!”

“既然如此担心我会去告密,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戏志才目光沉沉。

“我不能杀你,有两个理由!”

牧景摇头:“第一,志才兄信任我,才赶来与我会面,当年询问,我岂能不仁不义,害你性命,第二,志才兄乃是天下大才,若是凋零在此,乃是天下之悲,我不忍也!”

“我信任你,却信错了你!”戏志才冷声喝到。

“我行事向来要的是万无一失!”牧景盘膝而坐,侃侃而谈:“人心易变,即使我相信志才兄不会拿着此事来要挟我,也相信志才兄不会去告密,可我终究是不能把身家性命都压在志才兄的一念之仁上,毕竟我行的,乃是大逆不道之事!”

“你亦然知道此事大逆不道,为何不回头是岸?”

“回头一定是岸吗?”

牧景摇头:“人在刀尖上行,唯有勇往直前,我的出身,已经注定了一点,我根本就没有回头的路!”

“造印监你不要吗?”戏志才双眸眯起来。

“你这个监令在三日不点卯的情况之下,已经被罢职了,毕竟世家门阀见缝插针,有一丁点的过错,都会被他们利用!”牧景道。

“堂堂一个造印监令失踪,难道不曾有人寻?”

“当今雒阳,目光始终在北宫之上,他们都看着天子什么时候断气,看着太子什么时候等位,看着未来谁能执掌朝堂,谁会重视一个小小的六百石俸官!”

“大汉朝廷,凋零至此,无可恋也!”戏志才心中不禁有一丝的悲伤,声音萧瑟:“不如归去也!”

什么时候,朝廷居然到了这样的地步,一个六百石秩俸的京官都可以不稳不顾。

“你就不想看看,接下来的变局吗?”

牧景目光栩栩。

“有何好看?”戏志才道:“你以为就你在北邙山上的那些兵马,能成何之事,雒阳十万兵,除非……”

他的瞳孔微微变色,目光死死地看着牧景。

“你猜的没错!”

牧景坦然承认:“我父亲,已经率兵北上了!”

“天下要乱了!”

戏志才一身气力尽去,面如白纸,血色尽无。

“已经乱了!”

牧景道:“执金吾袁滂被罢免官职,接任他的是并州刺史丁原,你猜,这并州军会不会入京!”

“坏我大汉者,何进也!”戏志才怒吼。

“忘了告诉你,我还投靠了何进!”牧景笑容满脸,幽幽而鸣。

“何遂高居然如此鼠目寸光?”戏志才闻言,斜睨牧景,冷笑而言:“难道他不知道自己在养虎为患吗?”

“世子!”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何事?”

“大将军府名帖,明日请你上府!”

“知道了!”

牧景应了一声,目光才看着戏志才,道:“你看,大将军就是大将军,气魄大,他不在意养虎为患,因为人家自信如龙!”

第二百零五章 位列末座

翌日。

中午,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大将军府。

在府邸之前,车马如龙,一个个将军府的随从和下人正在来来回回的安置客人的马车,然后引导一个个达官贵人进入大堂之中,宴席即将要开始了。

这也不算是宴席,只能算是一场普通的午宴。

但是能位列入席的,都是大将军府门下的使臣,不是何进门下嫡系出身,就是投靠何进的当朝大臣,任何一个在如今的朝廷之上,都是跺跺脚能震动朝政的。

“好一座将军府!”

牧景走下马车,眸光猎猎,看着将军府邸的伟岸和门庭若市,嘴角微微扬起了一抹笑容,这笑容却有一丝丝的讽刺。

何进赢了北宫这一战之后,却越发的嚣张了。

不懂的低调的人,终归是会遭殃的。

历史上他会栽在十常侍手上,不无道理。

如今的他,恐怕已经不把当今天子和十常侍那些余孽放在眼中,所以有恃无恐,自诩梁冀第二,想要大开门庭,门徒满天下,便可牢固其位。

“世子!”黄忠魁梧如山的身躯站在旁边,道:“不如我随你入府!”

“不用了!”

牧景摇头,道:“你气血太过于强盛,难逃一些顶级武者的感应,恐怕会有祸端,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出来便是了!”

“可我担心……”

“这里是大将军府,今日的都是大将军门臣,如果他真的想要对我动武,凭他府中高手,还有大将军府如今近乎千余的精锐府兵,四面角楼布满的弓弩,你也杀不出来!”

牧景抬头,眸光一扫而过,即使他不是一个强大的武者,终究筑基将成的武者,对一些环境的压抑气氛还是有些感觉的。

何进虽骄横,可是如今不失谨慎。

如今天子尚在,十常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他也防着反扑的力量,因此对自己的安全很是在意,出入都是门客不离身,而且现在的大将军府,早已经被他布置成了一个铁桶,进去了,谁也出不来,更不要说何进自己就是一个强大的武者,他能在十余回合之下,伤了张火,可想而知他的武艺即使不如黄忠,也相差无几。

“忠叔放心,我既然来了,就能出来!”

牧景迈步,随着一个将军府下人的引路,走入了大气磅礴的将军府第。

黄忠只好回到了马车上,安心等待。

走进了大将军府之后,牧景才有些感觉压抑,这大将军府邸很大,而且周围都是重甲将士,三步一岗五步一稍,布置森严,长廊庭院,一片严肃,如同堡垒。

他心中暗暗的道:难怪上次攻不进来,这大将军府终究是大将军府邸,果然不能小瞧。

“能在这里看到龙图兄,甚是好啊!”一青年迎面而上,笑着对牧景拱手说道。

“能在这里看到孟德兄,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啊!”

牧景看了看,嘴角微微一扬,笑着说道。

曹操,他本身就是大将军门下,能立足京城,靠的是大将军何进的伤势,和如今他统帅了北园将近三分之一,近乎八千的精兵。

所以今日大将军府之中的宴席看到他,牧景还真一点都不意外。

在前方的小厮带路之下,两人在长廊之中并肩而走。

“孟德兄,多谢上次警示!”牧景突然开口,笑眯眯的道。

“警示?”

曹操一脸诧然,道:“我不明白龙图兄所言!”

“哈哈哈!”

牧景笑了,笑的那般的灿灿:“孟德兄就是孟德兄,与生俱来的精神,何愁不能成大事,你不承认无所谓,不过这人情我倒是记住了!”

当初那一夜,牧景逼迫入了绝路,为了应对世家豪门的动手,一怒之下,烧了正阳街,其中有一个关键的环节,有人提供了正确的动手时机,让他的准备更加充足。

他想来想去,最后就想到了一个人。

曹操!

至于问曹操作为和他对立的身份,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也不难解析,因为出身,曹操本身的宦官出身注定他融不进士族的圈子之中。

“龙图兄说笑了,你我恩怨两清罢了!”曹操这时候才开口。

“恩怨两清?”牧景突然停住脚步,微微眯眼。

“对!”

曹操淡然如斯:“恩怨两清!”

恩是送信之恩,怨是袭杀之怨,他们之间算是两清了。

“好!”

牧景点头,道:“我们两清了!”

“校尉大人,世子,到了!”

正在前面引路的一个大将军府的小厮回过头,对着两人,卑微的道。

“好一个殿堂!”

两人迈入大殿之中,大殿富贵堂皇,很是宽阔。

“校尉大人,这是你的位置。”小厮把曹操引上他的作为。

而另外一个小厮走过来,对着牧景说道:“世子,这是你的位置!”

“这是我的位置?”

牧景闻言,看了看自己的位置,然后抬头,直接一目扫过。

这个大殿之中,上位正中,左右两列,皆为客位,一位一案桌,约莫有三四十个位置,自上而下,分为两层,上一层高一点,有居高临下之意,下一层低一点,同样地位也底下。

而牧景,他的位置,在入门之前。

关键是左右本来是对称的,做一个位置,右一个位置,正对而列作,恰恰好,牧景的位置成了一个角,多出来的角,这就代表了他的位置是一个,末位之座。

也代表了一点,他牧景在何氏门下,不过位列末座而已。

“哈哈哈,牧龙图傻眼了吧!”

“他还以为在大将军眼中何等重要,也不过如此而已!”

“位列末座,我要是此小子,就该掩脸而走,还有何面目留在此地!”

“如此不忠不义之徒,本该末位之座,能他登堂入室,已是侥幸!”

“……”

宴席尚未开始,大将军何进没有入席,但是一个个客人已经开始到来,这些客人之中不少都是当朝权贵,他们纷纷入席,不少人的目光都看着这一幕,窃窃私语。

他们对牧景这个年约十四岁左右的少年倒是丝毫的不陌生,毕竟牧景最近在雒阳城的曝光度太大了,从造印监,景平书斋,再到到鸿都门学,事事都惊雒阳。

牧景已经被誉为雒阳城最能闹事情的少年郎。

大家对他的印象都不是很好,所以大部分的人对让他的入座都是开启了一个嘲笑的模式。

“大将军何至如此!”曹操位列上层之位,在大将军门臣之中,也算是肱骨之臣,但是他看到这一幕,多少有些不屑。

既已经收之门下,何之如此凌辱。

“未必是大将军!”

袁绍陪坐曹操侧围之上,地位尚在曹操之上,他目光扫了一眼,才淡然的道:“怪,只能怪他人缘不好,得罪了不少大将军府邸的人!”

“那也说明了大将军治下不严,何成大事!”曹操冷冷的道。

“孟德,你好像对牧龙图颇有好感!”

袁绍疑惑的说道。

“同为袁氏门臣,之前种种,不过过眼云烟,日后当互相扶持罢了!”曹操耸耸肩,道:“我又何必一定要和他剑拔弩张,牧氏门下的南阳重兵,终究并非一个摆设!”

“说的也是!”

袁绍闻言,顿时点点头。

说一千道一万。

牧景能在京城之中三番四次的打破死局,短短数月之光景,从一介黄巾余孽,登堂入室,能成为朝廷席臣,不可否认有他的运作智慧。

但是更重要的是南阳的重兵。

这才是关键。

“这个座位号?”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大摇大摆的入座:“客随主便!”

本来就不期待何进能有何等胸襟让他居于上位,能让他入席,已经是何进的魄力了,把他放在末位,无非就是打压一下他的欺压,报复一下在开学大殿之上的刁难而已。

对于牧景来说,末位就是末位,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他本身就不期待能成为何氏门臣,能够有一个不起眼的地方让他呆得住就已经很好了。

“脸皮真厚!”

“好一个牧龙图,还真是不简单,荣辱不惊!”

“哼,跳梁小丑,不知所谓!”

无数人的反应不一,有人鄙视,有人暗赞其中。

太阳悬挂天空之中,烈阳红红,已入正午之时,大将军府的宴席也开始了,何进在不少人的拥簇之下,龙行虎步而入,气势昂昂,仿佛已经是至高无上了。

“今日与诸位会宴在此,乃是我何进之荣幸,当敬酒一盏!”何进居于首位,大马金刀,手握一盏烈酒,酒盏对向所有人,豪气万丈的说道。

今日之筵席,其实就是普通宴席,但是能赴宴而来,皆为他何进门下肱骨之臣,日后他何进执掌朝廷,辅政天子的资本,说白就是展露拳头的一次宴席。

“饮!”

“饮!”

众人举起手中的酒盏,对酒而饮,声音洪亮,气势统一,这就是何氏如今权倾朝野的风光。

牧景也装模作样而饮,其实就是小小的抿一口而已,这个时代的酒,淡而无味,他喝了也有些嘴淡,所以一般情况之下,不太喜欢喝酒。

“今日我要与众同乐!”

酒过三巡之后,何进大手一摆,道:“奏乐,上舞!”

“奏乐!”

“上舞!”

随着乐曲的声音幽幽响起,一群容貌姣好,身材凹凸有致,气质妖媚吸人,身穿薄纱的歌姬舞姬袅袅而入。

在这个时代,宴席之中,歌舞是不可免的。

歌声舞蹈之中,平日在朝堂严谨执着的官吏,如今顿时放开了不少,三三两两,举杯对饮,有说有笑。

要是孤独之影,唯牧景而已。

牧景立于末位之上,独影独酌,却丝毫没有在意,反而自娱自乐的在观摩这个时代的舞蹈和美女,能入大将军府邸歌姬,都是美人,这个时代的天然美女,看的还是很养眼的。

“牧世子!”

这时候一个青年举酒盏而来,笑容满脸,带着善意:“些许日子不见,进来可好!”

“原来是虎贲中郎将!”

牧景抬头,有些惊奇,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下来,站起来,同样举起酒盏,微笑的道:“谢谢中郎将的关心,我一介赋闲在家的闲人,只能管管我鸿都门学的一亩三分地,倒是无忧也无愁,吃的好,睡的好,还算好吧!”

来的人是袁术。

袁术为什么在这种场合套近乎,他不想知道。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

既来之,则安之。

“我倒是忘记了,如今应该称之为牧祭酒了!”袁术笑容很假,但是倒是没有让人反感,这是世家子弟就是礼仪好,做的面面俱到,假得来也让人感觉如沐春风,无可挑剔。

“祭酒之言,不过只是天子器重而已!”

牧景看不透袁术的意图,但是他也懂的这应酬的一套,张着笑容而交际,谁不会啊,不往心里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他们尿不到一个壶里面去。

“鸿都门学乃是昔日天子所立,乃是天子之学,我倒是有些儿郎,可入门学之中,不知道牧祭酒意为如何?”袁术放出善意。

“甚好!”

牧景闻言,眸光一闪,眼神有些疑惑,不过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回复了,笑着说道:“鸿都门学,有教无类,入者为学,来者必应!”

袁术突然神才能付善意,的确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是既来之则安之。

两人愉快的交谈之下,倒是引起了宴席之中一些人的面面相窥。

“这袁氏不是和牧龙图势不两立的吗?”

“那袁公路还好像和牧龙图非常友好似的!”

“袁隗如今尚卧病在床,说到底都是牧龙图所引,牧氏和袁氏之间的仇恨化解不开的,他们怎么可能相谈甚欢!”

“……”

众人的疑惑只是摆在心中,并没有言语出来了。

反而是席间的袁绍神色有些阴沉:“他倒是拿得起放得下!”

“那你可就危险了!”

曹操笑着说道。

“哼!”袁绍冷哼:“他袁公路还嫩了一点,若非司空大人在他背后为他扶持,就凭他,能耐我何也!”

……

席位之上,大将军何进看似饮酒作乐,但是目光丝毫不离门下朝臣的身影,他看着门口的那一幕,眉头有些一皱:“谁安排的席位?”

“是张咨!”

“哼!”

何进冷冷一哼:“眼光短浅的家伙!”

他倒是不介意为难一下牧景。

可是他可不想把牧景彻底的推向世家门阀的哪一方,牧景于他,尚有价值,毕竟在那南阳之地,尚有精兵十万,可威慑京城之上。

第二百零六章 牧景的以退为进

下午。

酒过三巡,宴席过半。

在座了基本上都是的何氏门臣,互相之间算是同盟关系,倒是聊得不错,当然牧景这种是格格不入的,少有人愿意和他攀谈,也不太原因走的很近。

不过袁术突然表示出来了善意倒是让不少人开始改观了。

袁术乃是袁氏嫡子,很大程度上代表的是士族之首,四世三公之称的袁氏态度。

如果连袁氏都开始渐渐的认可牧景。

他们倒是不太会继续抗拒牧景,毕竟牧景如今要地位也算有,掌控鸿都门学祭酒位置,甚至可与太学相提并论,外有南阳重兵支持。

所以也有一两个上来拉关系的。

牧景自然来者不拒。

在这里雒阳城之中不一定需要关系,但是多个朋友多条路是没错的,结识一两个何氏门臣,也不是什么坏事。

总体来说,宴席还是进行的不错的。

最少权倾朝堂的大将军何进爆发了一把,彻底的稳固了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日后执掌朝堂大权来了,也变得容易很多。

傍晚,当宴会临近结束的时候。

牧景突然之间站出来。

“禀大将军,景有一事相求,还请大将军允!”

他突然站出来倒是让不少人疑惑起来了。

何进闻言,眸光划过一抹凌厉的光芒,压压手,歌舞撤掉,殿中的气氛也安静下来了,他才开口说道:“龙图无需拘谨,有事可说,本将军当为你做主!”

“大将军,景想为父亲求官!”

牧景俯首而下,双手拱起,不卑不吭,声音沉着:“吾父牧山,守南阳之郡,兢兢业业,不敢颓废,进南阳已平,将士而怠,吾父欲为朝廷效命,还请大将军明鉴!”

“求官?”

“光明正大的求官!”

“厚颜无耻!”

“不知所谓!”

“……”

众人的目光看着牧景,就差没有直接破口大骂。

官场行事,哪有这么直接的。

这牧景简直就是无耻。

“西鄂乡侯,南阳太守,牧山!”

何进皱眉,眸光栩栩,看着牧景的神情,心中微微一动,却想不透牧景这到底何意:“他为朝廷牧守南阳,不好吗?”

“吾父谨大将军所重托,为南阳而行牧守之意,奈何麾下兵马不听宣,无可奈何之下,唯大将军善意,可调入京为官,至南阳之地,还请大将军收回!”

牧景声音一字一言,响切大殿。

这一下他的意思算是彻底的说出来了。

他要彻底投诚大将军何进。

所以让何进以其父牧山召入京城之意,收回南阳兵权,以表投诚之意。

“什么?”

“这是要放弃兵权吗?”

“牧山在南阳,手中重兵,尚可为南阳暴熊,威慑天下,难道他不知道牧山入了京,就是一头任人宰割的死熊了吗?”

“牧龙图居如此目光短浅!”

“牧山有如此犬子,实属家门不幸,当悲愤欲绝!”

众人看着牧景,纷纷摇头。

这种投诚,在他们看来,就是目光短浅,区区京官而已,空有名气,如何能比得上手握重兵在外,不听宣,不听调的一方诸侯。

“牧氏要交出南阳之地?”

袁术闻言,瞳孔变色,死死地看着牧景:“可恶,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在南阳之地,自然少不了袁氏埋的雷子,南阳如果在牧山手中,牧山并没有太大的根基,他尚可有机会拿回来。

可是若是在何进手中,必然麻烦。

何进如今已经权倾朝野,即使门阀士族,也奈何不得,怎会把南阳拱手让出。

“本初,你如何看?”曹操眸光微微眯起,看着牧景的神色,总有一种感觉,哪里是不对劲的。

“牧龙图虽年少,可你我都与其交手数个回合,他不像是一个如此无知而天真之辈!”

袁绍皱眉,半响之后才道:“我倒是认为,他另有所图!”

“图什么?”曹操也有些疑惑。

“尚未清晰!”袁绍摇头。

何进楞了一愣,很快就回过神了,眸光栩栩,凝视牧景,看了半天,没有在牧景一脸真诚,波涛不惊的脸庞上看出了什么东西来了。

他这才说道:“龙图,你有如此之心,当为元中兄之幸也,某明日便上奏陛下,为元中兄求其官职!”

“谢大将军之恩,牧氏父子,永不忘大将军提携之情!”

牧景磕头谢礼。

以退为进。

这是一个诱饵,他把南阳兵权放出来当诱饵,给父亲一个名正言顺入京的名分。

当然,这一切只是他的筹谋。

何进到底会给出多大的筹码,他也不清楚,但是在这形势之中,哪怕拿下一个九卿官位,都足以应付日后的局面,若是能一步登天……嘿嘿!

……

……

入夜之后。

何府的宴席散去。

府邸之中,仅存何进幕僚和嫡系。

“汝等认为,牧氏何意?”何进看着手下的幕僚,问道。

“或许他们只是想要取悦大将军,得大将军信任而已!”

“未必,或许他们是想要威胁大将军,告诉大将军他们手握大军,抬高身家罢了!”

“……”

一众幕僚,纷纷开口。

“孔璋,你意为如何?”何进看着这些幕僚,目光落在陈琳身上。

“牧龙图何意,某不清楚,但是如此天赐良久,若是不能拿回南阳,日后恐怕更艰难了,既然如此,大将军何不顺水推舟!”陈琳想了想,说道。

“元图,你呢?”何进闻言,还是有些决议不聊,目光在看看一个新晋的谋士,逢纪,逢元图。

“大将军,某以为陈主簿所言甚是!”

逢纪拱手行礼,然后才道:“不管牧氏父子是有心投诚,还是存心威胁,既然时至如此,大将军就直接收回南阳,只要拿下南阳十万兵,牧氏不就是大将军的掌中玩偶了吗?”

“万一逼反了呢?”

“亦不怕!”

逢纪侃侃而谈,道:“此事本是牧景提起,朝廷乃是名正言顺升其官职,若是他执意谋反,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南阳百姓不会支持他们,天下众人也会唾弃他们,届时他们必乱,朝廷王师一至,必败无疑!”

“南阳本将军的确不愿意放他人之手,毕竟是祖宗之地!”

何进想了想,道:“可牧元中若是主动投诚,本将军恐怕也不能伤其心,不然日后何人还会投效本将军门下!”

“大将军是在考虑,如何安置其?”有人提出来。

“正是!”何进道。

“要不给一个爵位?”

“爵位,他本就是侯爵,难不成你要封邑他万户侯吗?”

“他本是南阳太守,官职二千石,入京而来,必要九卿之上!”

“可若是给他实权,岂不是弄巧成拙!”

“而且如今九卿官职,非同一般,岂能随随便便给之!”

“……”

众人吵成一团。

“属下倒是有一计!”陈琳突然拱手道。

“说!”

“太傅!”

“太傅?”

众人闻言,面面相窥。

“太傅?”何进双眸爆出一抹精芒。

半响之后,众人纷纷开口。

“不可!”

“朝廷太傅,多年不立,如何能开令!”

“而且太傅与三公之地位相论,乃是国之栋梁,只能用于一黄巾余孽身上!”

众人纷纷反对。

“兄长,我带是认为可!”车骑将军何苗说道:“只要牧山入了京城,他何之官爵不可取,我等需让牧山安心入京,方为上策!”

“可朝廷已经多年不立太傅之位了,当今三公,以司空,司徒,太尉为首,太傅已是偏职,如此有些不合朝廷之规!”

何进犹豫。

“大将军,正因如此,此为闲职,虽地位崇高,却无法撼动三公权势,他牧山入了京,最后不就只能依靠大将军了,成为大将军对付三公重臣的一柄刀吗,难道大将军还想要牧山在京掌权而威胁大将军的地位所在吗?”陈琳说道。

“此言有理!”

何进终究拿下了主意:“明日我入宫,与太子商议之后,再做决议!”

所谓商议,就是说服太子而已。

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

……

何氏的一场宴席,让何进大将军之名更加的稳固,但是宴席之后,雒阳城倒是有些暗流潮涌起来了。

司空府之上,袁逢盘膝而做,静静的倾听袁术讲宴席之上的事情,半响之后,才道:“牧氏立足南阳,吾等才无可奈何,毕竟南阳数百万民众,十余万百战精兵,若是逼反其人,必株连天下之祸,可如今,牧氏要交出手中兵权,放弃南阳立足之地,此事蹊跷!”

“可牧景已经当众求何进,何进此时此刻当顺水推舟!”

袁术道:“他并非只是讲讲而已!”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袁逢寻思了一会,道:“看来牧氏放弃南阳之心,已是坚定!”

“会不会只是牧景一厢情愿!”

袁术低声的道:“自作主张!”

“不!”

袁逢摇摇头:“牧景并非如此之人,他在京城历风风雨雨,起起落落依旧屹立,不见年岁,却能见手段非凡,城府颇深,你我皆然在其手中吃过亏,如今你叔父还躺在病榻之上,亦然拜他所赐,他有主见,又岂会对其父欺瞒,必然是与其父商议之后,方有决议!”

“可这不合情理啊!”袁术道:“我就不相信,他们愿意放弃南阳之地,入京城为鱼肉,难道就是为了何进的一点点信任吗?”

“最近南阳之状如何?”袁逢突然问道。

“南阳?”

袁术楞了一愣:“好像有些日子没有消息回来了!”

“糊涂!”

袁逢大喝:“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之前我让你时时刻刻派人盯着南阳,你却把我的话当成耳边风?”

“我已经交代了袁胤,让他派人盯着南阳,可是……”

“可是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你就不会去催一催吗?”袁逢长叹,看着袁术,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我马上去做!”

袁术连忙去联系汝南探子。

袁逢目光看着窗外夜色,思绪陷入其中:“不管如何,牧山入京已经是大势所趋,何遂高是绝对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收回南阳兵权,不过他到底会给出多大的官职,太小之官位,未必能诱引牧山入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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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天子崩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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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清晨。

东宫之中,大殿之上。

太子刘辩,少年锦袍,安坐桌前,目光看上手中的一本奏书,半响之后,才抬起头,看着何进,微微有些皱起了眉头:“舅父,你可知道太傅之位已虚设多年,突然封太傅,是否有些不妥也?”

突然封太傅之位,让他有些不安。

而且这个太傅,还是给了一个黄巾余孽,当有些滑稽。

“殿下,如今南阳兵权,乃是殿下心腹之患,南阳越颍川,可直入关中,若是牧山率兵与十常侍为伍,殿下若想登九五之尊,恐艰难也,唯解南阳之兵权,才能让殿下无后顾之忧,殿下何在意一点点的虚设之职呢?”

何进声音平静,却不可一世,有不容反驳之意:“臣都是为了殿下好,殿下要知道,在这京城之中,陛下尚未真正的信任殿下,殿下唯有手握兵权,方能自保,上位九五,还请殿下三思!”

“这个……”

刘辩有心反驳,但是听到何进强势的声音,却落了一个节拍,有些说不出来。

“殿下,臣是不会害你的!”何进脸庞微微有些不悦,冷然的道。

“好吧!”

刘辩无可奈何,只好应允。

这时候何进才露出笑容。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了,太子出面,他以势压迫,北宫之中,即使天子也难以反驳,这圣旨自当名正言顺的颁发下去,八百里快马,奔赴南阳。

但是宣旨的使臣才刚刚离开雒阳,雒阳就已经炸锅了。

“太傅?”

“不可能,牧元中不过只是黄巾投诚,官至南阳太守,何等何能,居然等上公之位!”

“荒唐,朝廷荒唐!”

“哎,朝廷让某家实在失望,想某家十年寒窗,未能出仕,如今一黄巾之反军余孽,都能位列朝廷公位,何等可悲!”

“如此朝堂,吾等天下士子,可有希望啊!”

“大将军何进,国贼也!”

“……”

牧山一步登天,引起了反应太过于猛烈了。

如今的天下,还不是一个没有秩序的乱世,朝廷制度之下,官爵晋升,讲究的是资历,一步登天者,都会引来众怒,让多少苦苦求官者怨愤不宜。

牧山成为了其中。

而何进,肆意封官爵,也让他的声望在天下人之中的走向了一个跋扈权臣的印象之中。

……

太尉府。

卢植与王允对立而坐,两人饮酒,酒过三巡之后,才开始商谈。

王允道:“子干兄,何进如此弄权,非大汉之福!”

“吾何不知也!”

卢植苦笑:“可当今之上,太子信他,吾能耐他何也!”

“未雨绸缪!”

王允执着的道:“我们可不能让皇权旁落,天下正统衰弱,以臣逆君,以仆伤主,可对不起皇恩浩荡!”

“太子非当今天子,当今天子,昔年忍让之心,让人不寒而栗,可太子却怯懦,他不敢反何进!”

卢植道。

“我们决不能让朝廷落入此人之后!”

“你有何良策?”

“请出陛下,做主天下!”王允坚决的说道。

“可如今北宫之境,皆为何进北军之统帅!”

“西园精兵,或许能用!”

“袁本初?”

“还有曹孟德!”王允摇摇头,吐出了一个名字,微微眯眼:“此子或许对天子有恭谨之心!”

……

司空府。

一个厢房之中,袁逢双手背负,看着庭院外绽放的花朵,眸光猎猎:“太傅之位,何遂高这一次倒是下了重本了,看来他是铁了心要收回南阳兵权!”

“如此肆意弄权,恐又是一个梁冀也!”

坐在软塌上的是袁隗。

袁隗修养多月,身体之上,已有一些好转,但是烧伤之地,却无可逆转,容貌破损,已是悲愤,常躲在屋中,性格也是越来越喜怒无常,声音更是有些阴冷:“他若是夺得南阳兵权,那日后恐怕就难以撼动此人之位!”

“我倒是没想这么远!”

袁逢道:“昔日陛下忌惮我们世家门阀之影响力,为对抗皇权,我们扶持何进,如今何进弄权,皇权旁落,我等自然要扶持正统!”

“太子?”袁隗眸光一亮。

“或者皇子协!”袁逢平静的道。

“可京师兵权,尽在何进之手,我们若有异动,难应其之怒,恐弄巧成拙,得不偿失!”袁隗冷静的说道。

“关中之地,尚有一人,手握重兵!”

袁逢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冷芒:“若得此人率兵而归,必能压其气焰!”

“皇甫嵩?”

袁隗顿时明悟了,他微微皱眉,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躯,道:“皇甫嵩此人过于刚直,因才不容朝堂之上,若非执兵之强盛,恐怕早就已经难存军中,他未必愿意为吾等所用!”

“呵呵!”

袁逢笑了笑,笑声自信:“他的性格的确刚直,可也不是不能用,毕竟我们不是国贼,而何进才是国贼!”

“那牧氏呢?”

“牧山进京之事,我尚未弄清楚,但是以我所料,即使牧山进京,南阳兵权也未必会为他何进所用,亦可为我袁氏所用!”袁逢道。

“可我如今之下场,皆为小贼牧龙图所为!”袁隗怨愤的说道。

“次阳,今之形势,我们袁氏能不能继续维四世之荣耀,就看雒阳之形势,你需冷静!”袁逢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

“是!”

袁隗冷静下来,无论是他也还是袁逢,都是至高无上的家族主义者,为了家主,可舍掉一切,所以这一口怨气他也还是压下来了:“不过日后若有机会,还请兄长不要拦我!”

“当然!”

袁逢点头,声音之中,杀意淋漓:“不能为之所用,当凌迟杀之!”

……

……

西鄂乡侯府。

庭院之中,百花绽放,春风如沐,牧景和戏志才两人对着石桌而坐,正在细细的在品茶,这可是南越之地上贡朝廷的一些珍品好茶,味道很甘醇。

“好茶!”牧景亲自泡茶,自己抿了一口之后,颇为满意。

“你这种品茶手法,颇为精细,少有人做到,这茶的确不错,比酒要清心,苦涩入口,甘醇入喉,直入心扉!”

戏志才赞扬的说道。

如今时代,喝酒才是招待了礼仪,青梅煮酒,温酒代客,这才是士林之中的主流,至于茶,虽有,可喜欢的人并不多,而且大多都是粗糙泡饮,不如温酒之细。

“品茶是心情!”牧景微笑的道:“泡茶却是一众能安心的技艺!”

“你如此算是安心了,得偿所愿了!”

戏志才最近得了不少自由,除了不能离开侯府之外,还算是有点活动空间,心情也开朗了不少,他本洒脱,既来之则安之,也并非一个怨天尤人之辈。

“我不得不承认,我小看了何进的胆量,他能主政朝堂,的确并非侥幸,有一股常人没有的魄力,敢为天下人之不为!”

牧景笑了笑:“我也低估了何进对吾父的忌惮,他恐怕做梦都在忌惮父亲的兵权,所以他愿意以高诚意而安抚,让我父亲进京而来!”

这一次的收获,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大,简直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让他睡觉都想要笑醒过来。

“这才遂了你的愿!”

戏志才冷冷的道。

“也不能这么说!”

牧景道:“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还是未知之数,不过好的开局倒是一定的,如今就看……“

“看天子几时驾崩!”戏志才斜睨了他一眼。

“志才兄还是这么聪慧!”

牧景笑了笑。

“你就不怕牧氏成为天下人诛杀的国贼吗?”戏志才问道。

“你有怎么知道,我们牧氏不会成为拯救大汉的功臣呢?”牧景反问。

“自古以来,外藩进京,京城必乱!”

“早乱了!”

牧景淡然的道:“南阳的兵不进京,并州军就不进京吗,或许那西凉的兵也会进京,要怪,就怪这世道逼人,谁不想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可朝廷镇不住天下,只能破而后立!”

“破而后立,一言四字,却要多少人头落地!”

“你若不想更多的人头落地,你就帮我啊!”牧景目光栩栩,道:“你若能帮我,或许雒阳能少死很多人!”

“我不会为贼所用!”

戏志才执着。

“你不想雒阳血流成河,我也不想,帮我就是帮你,我是贼,可我也在为朝廷而效命,白马寺的禅言之中有一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你若是没有下地狱之心,如何有拯救天下人之勇!”

牧景侃侃而谈,十足一个神棍。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戏志才不得不承认,牧景的话多少能促动他的心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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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天子崩 二

中平六年,四月。◢随*梦◢小*.lā

雒阳城。

北宫,显阳宛。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普照大地,春末夏初,凉意已经被驱散,温和的光芒照耀之下,让人有一种懒洋洋的感觉。

“朕今日要走走!”

天子醒过来,喝了一碗稀粥之后,吩咐说道。

“陛下!”

张让目光看着天子身体的虚弱,不禁有些红着眼睛了,他低声的道:“你的龙体如今有些抱恙,实在不宜吹风!”

天下人皆言,天子受他这个宦奴的蛊惑而昏乱,可是却不知道,当今天子少年继位,性格坚韧,行事果决,若非心中所想,凭他一介阉奴,如何能蛊惑。

天子器重他。

因为天子的身边只有他能信任。

他也尽全力回馈天子的信任。

因为他也明白天子的孤独。

他不介意成为恶名昭彰的十常侍之首,也不担心为天下唾弃,只要天子需要他做的,他都会无条件的去做,因为那只是天子需要他去做的。

如今,当年英明果决的天子,却已经弱不禁风。

“尚父,朕已时日不多了,在这躺一天,和在外面走一天的结果都是一样的,朕就是想要多看看这天下!”天子低沉的声音有一丝丝的虚弱。

他挣扎的想要站起来。

“陛下,奴婢来扶你!”

张让不在阻拦,上前亲自扶着天子的身体。

“更衣!”天子终归是天子,垂暮的真龙也是龙,龙威盖世,他淡然的两个字,周围的所有小太监和宫女都战战兢兢,匍匐在地。

“快替陛下更衣!”

张让怒喝。

“诺!”

这时候一众小太监和宫女才迅速动起来了,互相配合,替天子而更衣。

更衣之后,天子在张让的扶持之下,迈步走出了后殿。

他走进了这个宫宛最明艳的一片花圃之中,脚步很慢,每走一步,仿佛都都要用尽身上的所有力气,滴滴的冷汗从他的额头流淌出来。

“这片花圃真好看!”

天子声音幽幽:“朕还记得,当初修建显阳宛的时候,大臣们纷纷反对,说朕好大喜功,说朕罔顾国库,最后还是尚父替朕抗了这些罪名!”

“能为陛下效命,是奴婢的幸运!”张让鞠着身子,躬身的道。

“尚父,满朝文武皆然说你嚣张跋扈,可是在朕面前,你的腰从来都没有挺直过,这一次,挺直一回,给朕看看!”天子目光看着他半躬的身躯,和善的说道。

“陛下,奴婢在陛下面前,永远都是奴婢!”张让低声的道。

“朕就想要看看,挺直腰梁的尚父,能不能扶持太子!”天子幽幽的道。

“陛下……”

张让抬头,眸光对上天子那深邃的目光,背脊之上,寒意氤氲。

“你和朕之间,从来没有秘密,你要做什么,朕岂能不知,只是朕管不了了!”

天子不再看他,目光只是看着这满庭的鲜花:“朕也很清楚,一旦朕去了,尚父恐怕也难以存活下来,尚父要自保,朕允许,可朕终究是大汉的天子,得对得起大汉的列祖列宗!”

“奴婢错了,陛下,奴婢愿随陛下而去!”张让匍匐在下,泪流满面。

“朕累了!”

天子喘着气息,指着旁边的石亭,道:“扶朕过去休息一下!”

“诺!”

张让连忙扶着天子,走进了凉亭,安抚天子坐下来。

“尚父,你也坐吧!”天子道。

“有陛下在,奴婢站着就行了!”

“朕让你坐,你就坐!”

“诺!”

张让连忙坐在旁边最近的地方,很拘谨,只是半个屁股坐上去,巍然而坐,小心翼翼。

“何方兵马?”天子询问。

他最近身体越发虚弱,昏迷时间长,苏醒时间短,能隐隐约约猜得透张让算盘,但是终归不能清晰的清楚他全盘的计划。

“南阳牧山!”

张让坦然回答。

他一开始瞒着天子召勤王兵马如今,心中本来就很内疚,如今天子既然已经点出了,他也不再隐瞒,就算天子最后让他陪着去,他也毫不犹豫的去了。

“牧山?”

天子闻言,手指微微的抖动,眸光深沉,沉思半响,才问道:“此人可辅我大汉江山?”

“陛下,此人虽掌兵马职权,可他在朝堂之上,他毫无根基,亦然无后宫外戚之依靠,绝无摆布天子之能,唯靠皇权支持,方能生存,必能成为太子的依靠!”

张让低声的回答。

他想了想,补充的道:“前些时日,太子前来,索要国玺,颁下了一则圣旨,封牧山为太傅,责令他即日上京!”

“为何?”天子问。

“听说牧景向何进献上了南阳兵权!”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天子明白了,他淡然一笑:“这牧氏父子倒是谋略不错啊!”

“陛下,关键是何进居许以太傅之职,与我汉室皇族脸面何存!”张让愤怒的道。

“太傅?”

天子想了想,平静的道:“自古以来,太傅乃是帝师之名,何进为了这南阳兵权,他可是丝毫不顾皇家脸面了,连太傅都敢许之,呵呵,倒是有些魄力!”

“陛下,何进不除,大汉永患!”

张让沉声的道:“至于牧山,这太傅官职,可收回,想必他若有忠君之心,也不会……”

“算了,太傅就太傅吧!”

天子嘴角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朕也无力回天,只能盼着他牧元中心中尚有一丝忠君爱国之心,如今的朕,唯有在宾天之前,再下一盘棋,除我大汉之国贼,至于日后尔等能不能扶太子登位,抚我大汉河山之太平,就看天意了!”

“陛下龙体永盛!”

张让磕首长鸣,声音悲泣。

“国玺何在?”天子缓缓的站起来,双手背负,虽然身躯虚弱,但是却站立的笔直,真龙之气冉冉而起,天子之威煌煌如日。

“在此!”

张让连忙让人把国玺拿上来。

“拟旨!”

“诺!”

张让连忙让人把文房四宝拿出来。

天子口述:“朕,有负汉室先祖,进何进乱朝,唯君而平……”

“陛下?”张让听到了后面的旨意,一双瞳孔微微的变色。

“继续!”

“诺!”张让继续拟旨。

半个时辰时间,一共有十余份的旨意在张让的陛下,已经全部完成了,盖上的国玺,留下了天子私印,对于天下人来说,已经是生效。

“送出去!”天子淡然的道。

他下的圣意不止十个,平国贼而定朝纲,如此大的功绩,可名留千古,相信总会有人动手的。

“诺!”

张让和赵忠细细的商议了一下,决定了用什么渠道把这些圣旨在戒备森严的北宫之中送出去,北宫虽然戒备很严谨,可南军之中御林军和南军的禁卫军也尚在,总有空隙能出去。

“郭胜何在?”

天子突然点名叫出了十常侍之一的郭胜。

“奴婢在!”

郭胜连忙从庭院年之中走上去,匍匐而下。

他在十常侍之中陪坐末位,但是也是一个响当当的阉奴,侍奉后宫宫苑,颇得董太后和何皇后之宽心。

“你和何皇后还有何进乃是同乡,朕没记错吧!”天子和声的说道。

“是!”郭胜点头。

“那你去告诉何皇后,朕,死了!”天子淡然的道:“以你们同乡之谊,加上天倾之局势,还有十常侍作为阉奴居安思危之心,他们会信任你!”

“陛下……”郭胜不明白所以然,所以抬头看着天子。

“朕死了,太子要登基了,何进就会踏入这显阳宛,明白吗!”天子幽幽的道。

“奴婢明白了!”

郭胜浑身一抖,连忙躬身点头,转身离去。

“蹇硕!”

“在!”

“显阳宛戒严,内外不得进出,所有外侧探子,一个字,杀,任何人只要进入一步,同样一个字,杀!”

“诺!”

蹇硕领命。

天子垂手在案桌上,摆弄了一下落在石桌上的花瓣:“花开花落终有时,何遂高,朕本想留你,可你却在朕还在之时,已如斯不把我汉室放在眼中,朕岂能留着你,你还是随着朕去吧!”

第二百零九章 天子崩 三

四月初春,本来就是春雨绵绵的季节,这一天的晚上,突然就下了一场春雨,雨势不大,可是那绵绵不绝的劲头却让人感觉一丝丝的寒意。?随{梦}小◢.1a

大将军府。

在滴滴答答的雨水覆盖之下,何进的睡意很轻,一些些的声音都让他从美艳侍妾的温柔乡之中的苏醒过来了,他睁大眼睛之后,会不由自主的看看这美好的世界。

“又是美好的一天!”

何进喃喃自语,开始放松下来,抱着美妾,陷入沉睡之中。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少了刚才醒过来时候的谨慎状态,仿佛一头已经松懈下来的狮子,正在享受。

从一介屠夫,走到今时今日,权倾整个大汉朝,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何进虽然看上去勇而无谋,可他的心却在时时刻刻都保持一个小心谨慎。

因为他有些自卑。

在儒家思想包围是世家,在士族当家的时代,他不过只是一介匹夫而已,以匹夫之身,撕开重围,步步为营,走到今时今日,圈禁天子,操纵太子,他看着是依仗天子的权力,依靠士族的支持,可如此步步为营,一步都不能错,他能成为当朝大将军,他的能力不可否认。

可当他彻底权倾朝野的时候,他开始把谨慎放开。

因为他开始满足了如今一言九鼎的威势,认为天下不可能有人反自己。

于是乎,他的自卑开始演变成嚣张跋扈,因为他要想天下人证明,他何进虽屠夫出身,却不比任何士族弱,他才是最自信,最强的一个人。

当权柄彻底的握在了他的手中,肆无忌惮的他尝试着掌控天下的快感……

“家主,宫里面来人了!”

这时候,门外,一个压低的声音传进来,连续传了好几遍,才把何进重新惊醒过来了。

“宫里面来人?”

何进站起来,开始更衣,更衣之后,才推门走出去,看着长随,问:“在哪里?”

现在才刚刚的天亮。

而且今日下雨,雨水蒙蒙之下,天看起来乌云密布,连阳光都没有,幽暗一片,连天亮的气息都看不到,这时候宫里面你突然来人,让他有些警觉起来了。

“回禀家主,在前堂!”

“我知道了!”

何进迈步向着前堂走去。

走进前堂之后,他的目光映入一道身影:“徐公公!”

他顿时放心了。

徐满,这是何皇后在宫中的心腹,作为皇后,何皇后虽然驱使不动十常侍,但是她在宫里面也有不少心腹宦官,这才是何进一直都对宦官了如指掌的原因。

“咱家见过大将军!”

徐满小心翼翼的行礼。

“徐公公,如此着急而来,所谓何事?”何进询问。

“皇后娘娘急令,让大将军即可进宫去会面!”徐公公说道。

“现在?”

何进皱眉:“如今的时辰,宫门不开,我作为外臣,若是进宫,恐给人立下把柄!”

“皇后娘娘若非急事,恐怕不会急召大将军入宫,还请大将军随咱家入宫去!”

徐满拱手道。

若是其他人来说,何进当然不是很在意,甚至有些怀疑十常侍是不是准备对付自己,但是这个徐满他也算是知根知底,的确是何皇后的人。

既然何皇后这个一个对规矩礼仪十分注重的人,却如此着急的让他进宫,肯定有大事情发生。

“徐公公稍定,我换一身朝服,马上随你进京!”

何进入内,在几个小侍女的服饰之下,换上的大将军的朝服。

然后他走上马车,随着徐莽进入了北宫……

……

……

何进刚刚进入北宫的时候,就在这个时间缝隙之中,雒阳城之中,突如其来的出现一份份圣旨,这些圣旨都落入了一些手握兵权的人手上。

“诛何进,平朝政,挽天倾……”

第一个接到圣旨的是袁逢。

袁逢也不知道圣意到底是何之心,但是这一份圣旨到他手上的时候,他的神色变得阴沉起来了:“何进始终是触动了汉室的根基,天子杀心已定!”

当下,他立刻招来士族大臣,共同商议。

“陛下要诛何进于北宫,诸位有何建议?”

袁逢高居首座,目光一扫而过。

“诛何进?”

“陛下要诛何进?”

众臣闻言,神色微微有些诧异。

这段时间何进执政,他们都开始渐渐的忘记了,北宫之中,还有一尊天子。

这时候天子突然下圣旨诛何进,自然让他们很吃惊。

“司空大人,圣旨何来?”

“夜投府邸!”

“可否真实?”

“我检查过其中私监,还有上面的国玺,不假!”

“会不会是十常侍利用陛下的手,想要诛杀何进?”有人低声的问道。

“也有可能!”

袁逢点头:“可圣旨已下,我等必须要想办法应对,倒是是彻底对上皇权,还是遵从圣意,这里面需要好有一个章程!”

“大人,何进嚣张跋扈至此,恐怕非我大汉之福!”

卫尉杨彪沉声的说道。

“某也认为,何进难成汉室栋梁,他意欲乱朝,此人必诛!”司马防官复原职,重为雒阳令,他变得更加深沉起来了。

“可如今雒阳兵马,十之**,皆然在何进之手!”

有人提醒的说道。

“我倒是认为,不管是不是反何进,这北宫是不能让何进做主了,自古以来,我汉室中庭,岂能让外戚把持,当让陛下出来,主持朝政!”

“的确,陛下若是能出来主持朝政,何进的气焰或许就能收敛一点!”

“这倒不是为良策!”

“……”

众人纷纷言之。

却从来没有人想要去通风报信,把这圣旨之意告诉何进。

这段时间,何进弄权,彻底让他们离心了。

这他们亲自扶起来的未必就是能他们放心的,既然如此,不如重新在扶持一个权臣,何必一定是何进呢?

士族众臣,皆如此想之。

“好!”

袁逢点头,神色刚毅起来了:“公路,文先!”

“在!”

虎贲中郎将袁术拱手,杨彪也拱手待命。

“公路,你率军入北宫南门!”

“是!”

“文先,您亲率南军禁卫,自东门而入!”

“是!”

杨彪领命。

……

……

今天的雨水滴滴答答下个不停,天气阴沉沉一片。

“天子圣意,不可违之!”

卢植令当朝太尉之职,刚直的他本来就对何进心有不满,如今圣意既到,他也无所顾忌。

他去了执金吾衙门。

……

……

接到圣旨的不止他们。

尚有多人。

比如西园几个校尉。

“现在我们怎么办?”

“圣旨要诛大将军,可我们可是投身大将军门下!”

西园八校尉,除了蹇硕之外,战死两个,仅存五个,其中以曹操和袁绍两人为主。

袁绍突然站立起来了:“我要去大将军府,不能让大将军进宫去!”

他根本没得选。

家族靠不住。

天子也不会信任他,蹇硕想要至他死地。

只有大将军在。

他袁绍才能立足京城,一旦大将军何进被朝廷诛杀,他恐怕也难落一个好,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被家族排斥,流放渤海而已。

“本初决定了?”

曹操微微的皱眉。

他是有些挣扎了。

一方面是忠义。

一方面是权势。

忠君已经成为了他的原则,可手握权势,才能行忠义之事,他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投身大将军门下,只要大将军不反,他绝无二话。

“十常侍意欲擅权,岂能容之!“袁绍冷哼的说道。

“既如此,我陪汝走一趟!”

曹操想了想,沉声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章 天子崩 四

一场冷雨,绵绵悠长,泌人心扉。

西鄂乡侯府。

滴答滴答!!!

雨水滴打之下,一个雅致的厢房之中,屋檐之下,窗台打开,地板清凉,一个火炉,一张案几,两盏热茶,两人盘膝对坐,品茶读书,气氛十分安逸。

“你还真是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见过你的棋艺,再见识你的书法,我想不敬佩都不行!”牧景吹了吹手上的纸张,看着劲力非凡的几个字体,道:“这字比得上我们鸿都门学的师宜官了!”

“过誉!”

戏志才放下手中的笔,以布巾擦擦手,然后端起一盏热茶,抿了一口,润润心肺。

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得人夸奖,心情还是高兴的,不过他个性比较谦虚:“师宜官博士的字,天下闻名,我如今可还比不上,他的八分体浑厚有力,坚如磐石,比之飘逸如仙的飞白体都不逊色多少,连昔年陛下对其书法都多有赞誉,岂会是我一年轻小辈可比之,比之师宜官博士的字体,我尚差一筹!”

他自认才能不会输给任何人,也十分勤奋,无论是琴艺,书法皆然不失为上等之才,但是终归只是一个小辈而已,少了几分阅历,写出来的字始终比不上那些大儒的字体。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那你就比不上我了!”

牧景顿时有些洋洋得意:“师博士可是说了,我的字和他不相上下!”

“传闻师博士向来很谦让,没想到这倒是真的,所以你为祭酒,他为博士,不是没有道理的!”

戏志才斜睨了一眼某人,某人的字他又不是没见过,如果说眼前这个少年有什么能攻击的弱点,恐怕就是他哪一手不堪入目的字体了。

“啥意思?”

牧景有些不爽了,摆明说他以祭酒权势欺负师宜官:“我牧某人像是一个以权势欺人的人吗?”

戏志才微笑不语,神情之中,已是赤裸裸的鄙视了。

“哼!”

牧景冷哼:“某年幼,给某数年,当让你们知道什么是当世唯一的书法!”

“呵呵!”

戏志才笑了笑,这话在他哪里就一笑而过了。

这段时日,他虽不能出府,可也没有被囚禁的感觉,在这侯府之中,倒是一个安心读书的氛围。

热茶过三巡之后,戏志才这时候才问:“据我所指,今日并非朝廷休沐之日,鸿都门学的事务很悠闲吗?”

“没有啊!”

牧景道:“我堂堂一个祭酒,日理万机,怎么可休闲的下来?”

“那你还在这里?”戏志才微微眯眼。

“人啊,要对自己好一点,事情哪里处理的完的,该休沐的时候,就应该休沐!”

牧景大言不惭的说道。

说到底就是翘班。

“你当初在太学的时候,你已经创下了一个太学前所未有的先例,居然带着两个皇子逃学,成为儒学耻辱,儒门羞耻!”戏志才幽幽的道:“如今你当的祭酒,我已经可以想象的出来,你能教出何等学子!”

“凡事劳逸结合!”

牧景一本正经的道:“用最小的时间,创造最高的效力,这是我的原则!”

“歪理!”

戏志才摇摇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明明知道这是歪理,但是他总感觉这道理好像也站得住脚。

“世子!”

霍绍快步走进来。

“何事啊?”牧景眉头一挑,他很少看到自己的护卫如此狂躁。

“密函!”

“从何而来?”

“有人直接投入府邸,看不见来客!”

霍绍低声的道。

牧景闻言,瞳孔微微变色。

他当着戏志才的面打开了密函,只是看了看,整个人顿时变得肃严起来了:“怎么可能?”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戏志才问。

牧景深呼吸一口气,回答说道:“天子驾崩了!”

“什么?”戏志才也稳不住了!

“霍绍!”

“在!”

“父亲可有消息传来了?”

“前些时日,有一密函而来,刚进关中,还在中牟之地!”

“来不及了!”

牧景勃然站起来了:“你去做三件事情,第一,马上派人盯着大将军府邸,任何消息,立刻传回来,第二给景平营传讯,着令景平营集合,还有第三件事情,把赵信放出来,带来见我!”

“诺!”

霍绍连忙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这密函从何而来?”戏志才冷静下来,询问。

“不知道!”牧景摇摇头。

“会不会有假?”

“难说!”牧景眯着眼,道:“或许就是一个圈套!”

“谁会给你设全圈套?”

“仇人太多,一时三刻理不清楚头绪!”牧景摇头。

“那你打算如何?”戏志才问道。

“不能坐以待毙!”

牧景道。

“你的意思是?”

“天子一旦驾崩,十常侍必遭毒手,何进能不能章掌局面很难说,而且十常侍必有反扑,这京城要乱了,在乱局之中,谁也醒不过!”

“你想要把你的兵放进城之中?“戏志才劝告的道:“不怕群起而攻之吗?”

“怕!”

牧景道:“但是手中无兵,心中不安!”

这时候赵信被带来了,囚禁这些时日,牧景好吃好喝供着,倒是没有让这个宦官遭受多大的罪。

“牧龙图,有本事你杀了咱家,义父会替我报仇的!”赵信双眸爆出恨意。

“没空和你说道理!”

牧景冷冷的道:“如果不想你义父被何进斩杀的话,你立刻去联系北宫,我需要知道北宫里面的消息!”

必须要清楚的知道北宫的消息,他才能更好的策划下一步的计划。

“你……”

“你现在听不懂我的话是吗?”牧景双眸爆出一抹萧杀的光芒。

“我去!”

赵信面色一变,应可了下来。

赵信离开之后,牧景端坐下来,等待消息,他端着茶盏的手都有些抖擞起来了:“何进应该也得之消息了,他会如何做?”

“必然进宫!”戏志才不由自主的思索起来了,也完全顾不得如今他只是一介阶下囚的立场,如此大变,若不能掺合进去,必终身遗憾。

“然后呢?”牧景问。

“扶太子登基!”戏志才回答。

“想要扶持太子登基,最主要的是?”

“确定陛下是否已经驾崩!”戏志才脱口而出:“显阳宛!”

“对!”

牧景道:“显阳宛!”

“圈套吗?”戏志才眯眼。

“那谁设立圈套?”牧景反问。

两人都是才思敏捷之辈,戏志才的反应力本来就是一等一的,在颍川可有神智之名,而牧景,作为天才商人,他的反应力也会杠杠的。

他们一步步推敲事情的经过与发展,对问如风,对答如流。

“十常侍?”

戏志才有些不敢确定的说道。

“何进能和十常侍在朝堂之上斗了这么多年,熟门熟路,不可能这么容易上当,除非……”牧景来回走动,神色阴沉,思绪有些混乱。

“除非什么?”戏志才问道。

“何皇后和太子是关键!”牧景道:“怎么看起来也不想是十常侍有能力布局啊!”

“不管如何,今日起,雒阳必乱!”

戏志才道。

“禀报世子,监视大将军府邸外面的人汇报说,大将军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急急忙忙进宫去了!”

很快,霍绍就来报。

“一个时辰之前?”牧景眯眼。

“那应该是天才刚刚亮,宫门未开!”戏志才说道。

“看来这宫里面是要出大事了!”

牧景有些坐不稳了:“霍绍,告诉黄忠,集合府邸所有将士,战甲不离身,兵器不离手,待命等候!”

“诺!”

霍绍领命而去。

“你北邙山上有多少兵马?”戏志才突然问道。

“三千!”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直接回答,毫不拖泥带水。

“三千?”戏志才翻开左右的书柜,把牧景府上这些时日一直在描绘的雒阳地图拿出来了,摊开在案桌之上:“勤王兵马要多久才能到?”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出谋划策。

但是有一件事情牧景说的没错,这能改变天下格局的大变之战,他若是不能掺合进去,必然终身遗憾。

“算算时日,起码要两三天以上!”

“我们要挑出战局之外!”

“什么意思?”牧景道。

“北宫什么局势,你手中的三千将士,都掺合不进去,唯有退出去,安起身,才能谋其后变,若是你论为京中,即使西鄂侯率兵入京,也会因为你而有所忌惮进退不得!”

“马上出城!”

牧景道。

“不!”戏志才很冷静,这才是他的状态:“等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陛下驾崩的消息!”

“明白了,若是陛下不驾崩,我出城,就是叛乱,若是陛下驾崩了,我出城,反而理所当然了!”牧景不得不承认,戏志才是一个谋略很缜密的人。

……

……

北宫,凤栖宫。

“陛下真的驾崩了吗?”何进眸光如虎,看着宦官郭胜。

“大将军,奴婢所言,千真万确!”

郭胜唯唯诺诺,悲泣的说道:“陛下已经驾崩了,但是张让他们秘而不发,就是意图召唤城中一些兵马,拥护皇子协为天子!”

“那你为何来告诉吾等?”何进问道。

“奴婢本是皇后娘娘的同乡,常年侍奉皇后娘娘,张让赵忠他们早已对我不满,三番四次想要对奴婢下手,唯有大将军能救奴婢,日后奴婢当尽心尽力,为皇后娘娘办差!”

郭胜卑微的说道。

“兄长,他往日的确是与本宫为伍,多不受的张让等接纳!”何皇后道。

何进目光审视了一番,并没有看出破绽,心中倒是信任六七分了。

“兄长,陛下驾崩,董太后俯视眈眈,若是她以太后之尊,强立刘协而天子,本宫当如何抉择呢?”何皇后一双凤眸之中氤氲意思伤感,却一闪而过,她爱过天子,会悲伤难过,但是他更加在意儿子能不能当上皇帝。

“接上太子,去显阳宛!”

何进思前想后,拳头一握,果决的说道:“陛下遗诏,必须掌控吾等手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天子崩 五

天空蒙蒙,冷雨潇潇。{随}{梦} щ{suimеng][lā}

绵绵无尽的雨水滴滴答答而下,不但覆盖雒阳城的每一个角落之上,就连整个北邙山上都覆盖下来。

树林之中。

一个以树木搭建而成的隐秘军营,将士们在藤蔓所结成的营帐之下躲雨,三三两两结伴而坐,对雨水互相调侃,气氛倒是很轻松。

“殿下!”

主帐门外,一个脚步很重,迅速而来。

“何事如此慌张?”张宁一副男儿打扮,披着一件锦瑟披风,昂然站立在屋檐之下,正在细细的研究布兵之策。

“世子密函!”这是太平神卫军金九。

“拿来!”

张宁闻言,美眸微微一亮,伸出白皙的手心,淡然的道。

“是!”

金九领命,拱手递上信函。

张宁打开信函,检查了一下,信函上的确有牧景的印记,一个很细小的黑色曼陀罗花标志,她才放心,可是看了信函内容之后,俏脸上的面容微微惊变。

“火叔!”张宁考虑了一番,低喝一声。

“殿下!”

张火迈步而出,拱手待命。

太平神卫军仅存将士,皆然此地,效命张宁左右,护卫张宁安危。

“传令景平营五大军侯,立刻集合!”张宁低喝。

景平五营,各自布防,互相之间虽然间隔不远,但是也分散而建营,为了就是化整为零,散落在这北邙山中不为人知。

“现在?”张火一愣。

“现在,要快,必须在一个时辰年之内,让他们赶来见我!”张宁咬牙切齿的说道:“拖延了时间,会耽误大事!”

“诺!”

张火闻言,顿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派出麾下五个轻功卓越的高手去传信。

一个时辰之后。

雨水之中,五个军侯穿着蟀义,匆匆而来,一个个浑身上下都滴着雨水。

“吾等拜见殿下!”

陈到骆应等五个军侯入营之后,立刻对着张宁行礼。

牧景不在,张宁为首。

作为太平圣女,她如今算是太平军的精神支柱,而景平营皆为太平将士,因此对她十分尊重。

“闲话我就不说了!”

张宁摆摆手,初领兵的她并没有怯懦,太平圣女的威势冉冉而发:“雒阳城之中的形势有变,我们必须要立刻进城去,不然牧龙图的麻烦就大了!”

“现在进城?”陈到最年轻,却是五个军侯之中最有威势,他是牧景最为信任和依仗的副将,大半年以来,已确定了整个景平营,牧景张宁之下的主将地位。

他微微眯眼:“殿下,如今我们的部曲各自都派出将士融入雒阳,等待日后接应,可迅速入城,现在进城,恐怕我们的危险很大!”

雒阳毕竟是一座帝都。

想要在帝都城之中安置一支兵马,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们这些时日,五个部曲,各自派出精锐将士,化身而入,加起来,最少有一个部曲兵力,以各种身份,走贩,农户,佃户,长随,短工,等等方式融入京城,可见效不大,毕竟根基不深。

最少要给他们几个月时间,才可能立足京城。

“我也想稳,可现在没办法!”

张宁摇摇头,道:“非危急之时,牧龙图不会让我们动,他既然已经让我们动,必然已经到了一个绝境,牧龙图已无计可施,必须要让我们进城而救援!”

“既然如此,那就杀进去!”

一员军侯暴烈如火。

“必须杀进去!”

“世子危在旦夕,吾等岂能不救!”

几个军侯对牧景,忠心一片,顿时变得士气强盛起来了。

“地图!”

张宁摊开手,把地图摊在所有人的面前,指着一个城门:“我已经考虑过了,能入京的路不多,所以我决议,从这里进京城,或许是最容易进入京城的!”

“沿昔日北军路线?”

众人的目光落在了地图上。

仔细研究之后,陈到目光一亮:“殿下说的好,这条路进京对我们最有利,一旦行迹暴露,我们可模仿北军援军而入京城,不会让人生疑!”

“好,立刻去集合兵马,下午之前,我们要拔营!”

“诺!”

众军侯领命,脚步变的异常的迅速起来了。

……

……

已是下午时分,雨水下个不停,整个北宫宫闱之上,那一股的萧冷气息在氤氲,让显阳宛之中的将士感觉异常的寒意,这些西园残兵,数量不多,能镇守在此,皆是蹇硕麾下精锐部将。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冲出去啊?”

“吾等一定能冲出去的!”

“我相信校尉大人!”

“我等乃是陛下嫡系,怎可动摇,安心值守!”

“……”

这些将士被围困显阳宫之中,进退不得,自然会有些怨言,也有些恐惧,然一个个还是对天子的忠心胜过了一切的恐惧。

而就在这时候。

一直安分的北军大军突然动了,向着显阳宛直扑而来。

“杀宦官,扶太子!”

“今日清剿十常侍!”

“杀进去!”

“儿郎们,冲啊!”

“……”

北军五营,东南西北,从各个方向,直破宫宛之中。

“舅父,我们如此攻进去,是否对父皇不敬!”太子刘辩,有些不忍的说道。

“殿下,此时此刻,可顾不上你这么多了!”

何进龙行虎步,迈步而进,冷冷的说道:“陛下已死,十常侍把持遗诏,我等若是不强攻进去,恐怕董太后就要立新君,而影响殿下的继位!”

“可是……”刘辩还是皱眉。

“殿下,为君者,当杀伐果断,万万不可妇人之仁!”何进冷冷的道。

他们的言语之中,已经进入了宫宛之中。

宫宛已经被攻破。

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一个个宦官宫女也惨死在北军如狼似虎的倒下。

“进去!”

何进拔剑,一步而入。

但是大殿之中,却空灵一片。

“张让何在?”

何进怒吼。

“何遂高,你来了!”天子的身影浮现。

“你没死?”

何进惶恐起来了。

“朕的确要死了!”

他手中一柄刀,刀插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身躯直勾勾而下,脸上却是笑容一片。

“何进弑君!”

一声惊雷入九霄,震动雒阳漫天神佛。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天子崩 六

雒阳城的夜晚,黑暗覆盖,冷雨纷飞,寒意一阵阵的升起。?随?梦?.lā

北宫。

这一座宫城今夜注定是一个血流之夜,天空之上落下的雨水,声音滴滴答答,却已经盖不住这不断逼近的一阵阵重重叠叠的步伐声音。

“父亲,何进正在召集在攻打显阳宛,北军大军,集中宫城北面,皆在显阳宛周围,宫城东南已是空虚!”虎贲中郎将袁术身披战甲,手握战枪,策马而上,拱手禀报。

“立刻进宫城!”

袁逢大手一挥:“今夜我们是平战乱,稳朝政,不可让雒阳而乱!”

诛不诛何进,是一回事。

但是今夜他们必须要告诉天下人,世家门阀,在京城也是有决断力的。

南宫禁卫军。

加上以虎贲中郎将之名召集的世家府兵。

他们掌控的兵力,已可影响雒阳局势。

……

东侧的宫门之上。

“建阳,不要在等了!”卢植眸光看着城门,冷冷的道:“久则生变!”

“可是……”

丁原上任执金吾其实还不过五日而已,对雒阳并不熟悉,若非他带着麾下数十精锐的并州将领上任,此时此刻恐怕整顿执金吾缇骑都来不及。

才刚刚整顿衙门兵马,突然就要面临如此的境地,他能出兵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可终究要面对他昔日上主何进,心中是有些犹豫不绝。

“建阳,你要逆旨吗?“

“不敢!”丁原连忙道。

“建阳,你我同朝为臣,当忠义陛下,陛下若有事,你可担当得起吗?”王允策马旁边,冷冷的道。

“儿郎们,进城!”

丁原无奈之下,下令执金吾缇骑进城而去。

……

西园校场正对宫门正西的位置。

西园精兵,已集合完毕。

“大将军还是入宫了!”袁绍的面色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终究迟了一步,挡不住大将军入宫,只能立刻召集兵马,他阴沉沉的看着的北宫西门。

“陛下要诛大将军,虽然不知何之方式,可已势不可挡!”

曹操策马旁边,叹气说道:“大将军已陷绝境!”

“无论如何,某必须进宫城!”

袁绍决绝的说道:“保住大将军,才能保住我们所有人!”

“杀!”

众将领命,长驱而入。

“兄长!”曹仁策马上来,询问曹操:“要进宫城吗?”

“进!”

曹操想了想,说道:“今夜这一战,躲恐怕是躲不掉了,唯有进城!”

……

北宫之中,显阳宛。

正院大殿。

“何进,你居然敢弑君,咱家与你不死不休!”蹇硕浴血奋战,抵抗北军绞杀,麾下兵马折损大半,仅存数百残兵,率兵进入,入目这一瞬间,猛然大怒,怒啸九天之上。

“何进,乱臣贼子!”

“当为国贼!”

“杀了此国贼,为陛下报仇!”

“……”

张让赵忠这时候也率残余的宦官,从后侧门直接破门而入,直观此一幕,一个个怒喝何进。

“舅父,你怎可如此?”

太子刘辩跨步而入,看着这一幕,面色泛白,目光瞪大,死死的看着何进。

他亲眼所见。

他就跟着何进后面而踏入大殿,前后不足一刻钟时间,而听其声势,在大殿之中,明显只有天子和何进。

天子被一柄长刀贯通身体,而何进,近在迟迟,结果已经很明显。

何进居然杀了他的父皇。

“何进弑君,大逆不道!”

张让怒目圆瞪。

“何进弑君,大逆不道!”

“何进弑君,大逆不道!”

“……”

整个显阳宛都爆发出如雷灌耳的声音,绵绵不绝的声势在北宫的天空之上。

夜色已经降落,一片阴雨之中蒙蒙,北宫宫闱凉意阵阵,此时此刻却始终回荡着这一声声的呐喊声音,宛如多米诺骨牌推翻了一般,直接散出去。震惊了整个雒阳城。

“完了!”

何进站在中堂,目光凝视这一幕,浑身的寒意浮现。

算了一辈子,终究算不过天子的狠。

天子居然以性命为赌注,赌上了他的性命,他太急了,急着想要遗诏,急着想要正统的辅政地位,急着想要大汉权力,所以他中了天子的圈套。

弑君之名,水洗不掉。

“大将军!”

“大将军这是?”

“大将军居然弑君了?”

这时候一个个的北军的将士也不约而同的冲入了显阳宛之中,一个个看着眼前的事实,有些不知所措。

即使他们是何进麾下的将士。

可大汉终归正统。

弑君是一辈子翻不了的恶名,是所有人唾弃了一个罪名。

所以他们的心中有些抵触起来了。

“陛下,这是你逼我的!”何进被逼绝境,反而爆出一身胆气,他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下令:“传令下去,十常侍刺杀陛下,罪无可赦,北军所属,屠刀尽开,杀,今夜这显阳宛,一个都不许活着走出去!”

“舅父?”

刘辩面容苍白。

“太子,老夫在为你的江山而战!”何进拔刀,虎步踏出,战意崇尚九重天:“杀!”

今夜只有赶尽杀绝,杀尽显阳宛所属,才能堵住这天下幽幽之口。

“杀!”

“杀!”

北军将士闻言,面面相窥之下,很快就有了结果,还是何进这个主将的威严比较重,所以异口同声的杀伐起来了。

“去太后宫殿!”

张让三人对视一眼,互相点点头。

局势讯息万变,如今他们宦官只有乱中取胜,得太后扶持,皇子协登基,他们才能稳住地位。

“杀出去!”

“杀出去!”

十常侍分开三个方向,率残兵而突围出去。

这里毕竟是宫城,周围是长廊大殿,不是平原之地,即使何进手上有兵马数万,其实大部分还在宫苑之外,却始终张不开网,反而被十常侍的零散打发拖着打,周围的场景一片混乱起来了。

“何进弑君了!”

“何进弑君了!”

“何进弑君了!”

在混乱之中,十常侍本来就武功了得,趁着雨水和夜色的冲杀,还是有不少人冲出了北军防线,在宫城四处乱喘,同样把何进弑君的消息宛如病毒一般,传播出去。

……

“何进弑君?”

卢植和丁原率兵而入,距离显阳宛不过是一个宫城而已,突如其来听到这个噩耗,顿时楞了。

“他焉敢如此大逆不道!”

王允浑身发抖。

“诛何进,灭国贼,平朝纲!”

丁原终究下定了决心,要诛杀国贼何进:“儿郎们,随我杀进去,截杀北军!”

“杀!”

“杀!”

执金吾的将士求实不多,缇骑千余,兵马数千,但是战斗力不凡,长驱直入,直杀想北军之阵。

……

“何进居然敢弑君,他疯了?”

袁逢也接到了消息,他的面容铁青,这是底线,任何人都不能跨越的底线,弑君就是谋逆,天下人都保不了何进:“公路,子旭!”

“在!”

虎贲中郎将袁术和南宫令皇甫连拱手待命。

“传令下去,所有将士杀进去,斩北军,诛何进,拨乱反正,正朝纲!”袁逢怒喝。

“诺!”

大军厮杀而入,直扑北军。

……

“不可能!”袁绍兵马才刚刚过了宫城西门,距离显阳宛已经不足一里,突然被抓回来的舌头听到这个消息,如雷轰顶。

“袁校尉,我们如何是好?”

一众校尉看着袁绍,有人低声询问。

“诸位,这是十常侍的圈套,都不要相信,如今大将军危在旦夕,唯大将军而让吾等无忧,杀进去,诛十常侍,营救大将军!”袁绍一咬牙,唯一条道走到黑。

曹操紧跟在后,却面容难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何进居然会弑君,仅凭这一点,何进已经无法立足朝堂,天下幽幽之口,他堵不住,公愤之心,他压不下,今夜,何进必败。

“传令!“

“在!”

“诛十常侍,扶持太子!”曹操迅速抓住了今夜的战略。

“诺!”

他麾下众将领命而去。

……

宫城已乱作一团,雨水还在下,滴滴答答下个不停,而宫城之中,在滔滔不绝的喊杀声之中,一阵阵的火光却渐渐而起。

“兄长,南军反了,已攻破我前翼!”车骑将军何苗浑身染血而入,拱手道。

“父亲,执金吾杀进来了,嚷着逢圣旨,而诛杀父亲!”

北军中侯何咸拖着血色的脚步,一步一个血印,走进来,拱手说道。

“天子,你好狠!”何进回头,目光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天子刘宏,他的拳头握紧:“想要诛杀我,就凭他们,还不够!”

他大手一抓,把太子刘辩抓在手中:“太子,此地不能待了!”

“舅父?”

刘辩才刚刚回神,看着何进凶神恶煞的气势,不禁惊惧起来了。

“太子殿下,他们不想让太子登基,我们必须出宫,只有脱离了这些乱军围攻,太子殿下才能登基为帝!”

何进抓着刘辩,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儿郎们,扶太子而登朝政,此乃朝廷大公之名,吾乃当朝大将军,岂会惧稍小而乱,随我杀出去!”

“杀出去!”

“杀出去!”

北军将士震慑在这一股强大的气势之下,一个个士气猛涨,爆发强悍的战斗怒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天子崩 七

这一夜,是中平六年,四月十七日的夜晚。

很普通的一个夜晚。

却是彻底拉开大汉末年的一场诸侯逐鹿混战大戏序幕的夜晚。

东汉皇朝第十一代皇帝,刘宏,驾崩。

大汉的天崩了。

乱世已经到来了!

战争,也从这一夜开始,从这个雒阳城而开始,自此之后,无休止的降临在神州大地之上。

这一夜很长很长,天上一直下着雨,这些雨水的滴落,仿佛为当今天子而送行,天子陨落,天下悲鸣,雨自然越下愈大……

北宫之乱已经开始覆盖全城。

“儿郎们,杀出去!”

何进身先士卒,挟太子在手,率北军数万将士,向着城西方向而杀出。

“杀出去!”

“杀出去!”

北军乃是京城战斗力第一的兵马,队列整齐,气势如虎,即使面对包围,也无惧厮杀,强行撕裂了包围圈,随着何进的身影杀了出去。

“去把太子夺回来!”

丁原率军在后。

“必须把太子从乱臣贼子手中夺回来!”

袁逢指着西面而也怒啸起来了。

“向北,无论如何保住皇子协!”

张让赵忠等人从显阳宛脱身之后,率手下的残余兵将死士,挟持了宫中的董太后和皇子协,在一片混乱的局势之下,迅速向着北面而逃亡。

宫城之中,已有四方兵马的混乱的交战,局势顿时变得混乱无比。

“大将军,我来接应你!”袁绍这时候从西园而入,率主力杀入宫闱,所有宦官斩杀一空,很快就接应上了何进主力。

“立刻保护太子!”

曹操率军在后,在掩护何进主力撤兵西面之间,开始接近太子的位置。

宫城之中的兵马越多,局势越乱。

很快各方兵马冲出北宫,向着雒阳城蔓延而去,整个雒阳都牵涉进了这一场的乱战年之中。

“夺取前面的街口,接应大军能冲出去!”

“……”

“不惜代价,挡住他们!”

“……”

“这条街道守住,谁也不允许过!”

“……”

“立刻派人去关闭城门!”

“……”

一条条街道,一阵阵喊杀声。

夜色之中,雨水笼罩,到处都是乱局,城中,北宫,南宫,城南,城东,城西,城北……

谁和谁的兵马在交锋?

谁和谁的骑兵在对碰?

冷夜,寒雨,马蹄潇潇,喊杀声震耳欲聋,鲜血染红了河水,尸体堆积如山……

这就是雒阳城今夜的主题。

……

西鄂乡侯府。

府邸之中,雅阁之上,蜡烛的光芒闪亮如白昼,一个火盘居中,烧着炭火,一缕一缕的热气腾腾,让室内很是温和,丝毫没有被外面冷雨的气温影响。

牧景盘膝而坐,对着一张张舆图,看了很认真,神态确是一片安静祥和。

戏志才此时此刻倒是没有牧景这么安心,说到底他只是毕竟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他有智慧,有才能,却缺乏临战的经验和心态,这就是他的缺点。

“你难道就不担心北宫的局势吗?”戏志才来回踱步之中,有些诧异的看着牧景。

牧景的年纪比他还小。

他想不透在如今的时刻,牧景是如何能如此稳得住心态的。

“担心!”

牧景平静的回答之后,道:“但是越是担心,越要冷静,有人曾经告诉过我,不必要的情绪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力,想要成大事,无论什么时候,不要急躁,急躁永远都是多余的,只有冷静,才能保持智慧!”

这是他初入商界的时候,一个前辈给他的铭言,他铭记在心。

“你说的对!”

戏志才坐下来,对着火盆,烘烘冰冷的双手,道:“是我太沉不住气了,只有冷静,才能保证状态,我们不能乱!”

他是一个一点就透的人。

牧景冷静,让他也受到了影响,那些急躁的情绪反而被压下去了。

“忠叔,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牧景看着站在大门之上,已经披上战甲的黄忠,问道。

“子时已过!”

黄忠背负一张长弓,手握一柄长刀,横刀立马,战意跃动。

今夜,或许就是他黄汉升扬名之日。

“听听,这喊杀声音好像越来越近了!”戏志才突然说道:“北宫恐怕已经镇不住这一场乱战你了!”

“嗯!”

牧景也听闻了,道:“看来今夜乱局已经是覆盖全城!”

“今夜,雒阳注定要乱了!”戏志才长叹一声。

“世子,赵信回来了!”

霍绍快步而入。

“快请!”牧景双眸一亮,大喝说道。

“世子,何进弑君了!”赵信浑身是雨水,重重而来,俯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悲愤的道:“天子驾崩,何进挟持太子,向西而去,义父正在保护皇子协,还请世子发兵!”

“何进弑君?”

牧景浑身一颤:“陛下驾崩了?”

“何进这厮,胆敢如此,他怎能如此,大逆不道,犯上作乱,他……他……”戏志才怒火冲天,俊脸有些涨红,愤怒已经直接出现在的神情之上。

读书人,为朝廷效力,为君上效命。

君君臣臣。

此乃礼也。

何进如此罔顾君臣之道,必为乱臣贼子。

“太子!”

牧景很快找到了主要核心:“太子在何进的手中,糟糕了!”

天子驾崩,太子继位。

如果没有皇太子,诸位皇子都有继位的可能。

可是皇太子已立,昭告天下。

太子继位,是唯一的正统。

“我们现在必须要出城!”

戏志才冷静了下来,道:“城中太乱了,朝夕难保,乱局一旦开始,等于失去朝廷震慑,没有的律法之禁锢,手中有兵,便可肆意妄为,一旦有兵马冲击府邸,我们恐怕难逃一死!”

乱起来,谁是敌人,都说不清楚。

牧景的敌人可不少。

要是有一些浑水摸鱼的,就凭府邸这两百余人,根本是挡不住。

今夜可比不上之前那一次,之前那一次,怎么说还有朝廷在震慑,谁也不敢太放肆,可今夜乱起来,刀兵不长眼。

“你说的对!”

牧景道:“君子不立桅樯之下,忠叔,准备出城!”

“我们走哪里?”黄忠问。

“北邙!”

牧景踏步而出,迈入雨水之中,瞳孔之中划过一抹锐利如刀刃的光芒:“我们要去会合景平营!”

“好!”

黄忠召集府邸上下,两百景平将士已经整装待发。

夜雨之中,黄忠为先锋,霍绍断后,数百人走最黑暗的巷子,向着北面方向而去,他们走的是东城路线,先是沿着城南向动,然后沿着城东向北。

“世子,前面乃是洛水!”

黄忠策马回来,禀报说道:“桥上面有兵马镇守!”

“何方兵马?”

“夜色太黑,远处看不清楚!”黄忠摇摇头。

夜雨之中,即使有火光的地方,视力范围也不过方圆几米而已,远处根本看不清楚这旗号。

“杀过去!”

牧景拳头一握,说道。

“诺!”

黄忠领命。

他亲率十余精壮将士,摸着黑夜,在雨水之中前行,缓缓的靠近夜雨。

“都打起精神来!”

桥上,一个屯长披甲握刀,来回巡逻:“今夜我们的任务是守住此桥,不许上下,耽误了司空大人的大事,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诺!”

百余将士连忙的吆喝领命。

咻!

一道寒芒从夜雨之中杀出来。

血溅三尺,头颅跌落。

轰!

众目睽睽之下,这个屯长就如同一尊无头尸体一样,直接倒下去了,至死都有些想不明白,是谁斩杀了自己。

“速战速决,杀过去!”

黄忠一击得手,如虎狼入羊群,身先士卒,手中长刀,所向披靡,直接厮杀过去。

“杀过去!”

“杀过去!”

十余将士紧跟在后,以黄忠为中心,从桥面上直接横推过去。

“快速过去!”

牧景亲自率主力将领两百人,渡过石桥,向着北面的接到而去。

……

北宫。

宫城之中,一片大战之后留下的废墟,最为重要的是显阳宛,司空袁逢站在了显阳宛的大殿之上,看着天子的尸体,神色之间,情绪十分复杂。

这个天子,他斗了半辈子。

可这个天子,他也效忠的半辈子。

他终究是死了。

“收敛陛下尸首!”袁逢下令。

“诺!”

左右上前,小心翼翼的收拾天子的尸体。

“司空大人,何进挟持太子,已经冲出了上西门,北军骁勇,还有西园精兵接应,我等兵马,只不过凑合出来,根本挡不住他!”

司马防亲自来报。

“武库拿下了没有?”

“拿下了!”

司马防点头:“我亲自带人拿下的!”

“那就好!”

袁逢道:“没有武器,他手中兵马,必然难以维持!”

“可西园精兵居然协助他,始料未及!”

“曹孟德,袁公路,哼!”袁逢阴沉面孔:“文先呢?”

“卫尉如今亲自率兵追击在后,想要挡住他出城!”

“传令他撤回来吧!”

袁逢道:“如今陛下驾崩,我们稳住雒阳要紧,雒阳要是稳不住,朝廷就要大乱了!”

出了雒阳城,凭借何进手中的兵力,强行追击,恐怕是不行了,唯集天下兵马而勤王,方有胜算。

“诺!”

司马防点头,他想了想,道:“还有,丁原卢植分兵了,卢植率兵追击何进,但是丁原兵马北上,他在追击十常侍!”

“十常侍?”

“十常侍挟皇子协还有董太后,向北出宫了!”

“告诉袁公路,立刻挥兵向北,必须堵住他们!”

袁逢道:“何进我们是难以追击,他手中北军,虽然在宫城被我们击溃数次,仅存兵马不多,但是有西园兵马接应,一时半刻难以攻克,陛下唯二子,太子已经在何进手中,皇子协必须稳住朝廷!”

“诺!”

司马防连忙点头,转身去传令。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天亮之后的乱局

一夜乱战,战火覆盖京城每一个角落,喊杀声,厮杀声,马蹄声,凄喊声……这交汇起来的战争奏鸣曲让整个京城,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走贩小卒,皆然不安。

但是夜晚的天色总会过去,战争的声音也会消失。

天,终究亮了。

已经下了整整一天一夜的冷雨也渐渐的停息下来了。

天上虽然没有出太阳,但是乌云已经散去,笼罩在雒阳上空的黑暗也渐渐散去,没有冷雨覆盖,天色多少没有看起来晴朗很难多,那么阴暗,多了一丝生气。

雒阳城之中的乱战也渐渐不见的声音。

雒阳西郊。

距离上西城门只有二十里左右,有一片平原之地。

这里名夕阳亭。

夕阳亭,乃是夕阳聚集的地方,听说这里的夕阳很美,能看到火烧连云的风光,因此被称之为夕阳亭,而夕阳亭是雒阳公卿离京辞别的地方。

一个石亭屹立山顶之上,周围空旷,居高临下,连接四方道路,道路交错之下,居中而立,四通八达,周围还有有河流穿过,水源充足,十分合适兵马扎营安寨。

一支疲惫的兵马,匆匆忙忙的离开了雒阳城之后,已经是疲惫不堪,无力赶路,于是乎就安营扎寨在此地,等待雒阳京城之中局势的变化。

石亭之外,三三两两的将士背靠着背,圈围着圈,正在休息,军中大夫,行走四方,给一个个受伤的将士包扎伤口。

石亭之中,周围麻布覆盖,地面上已铺上竹席,一张案桌,温上一壶酒。

何进魁梧的身躯跪坐在中,身上战袍颇为凌乱,额头之间的发丝也十分混乱,看起来有些狼藉,他猛然的喝了一口热酒,才顺了顺心中的憋屈:“某家何进,乃是当朝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可一念之差,居落如此境地,哈哈哈,陛下,吾负你也,汝也负了吾!”

他本来是手握政权的权臣。

一夜之间,成为了弑君逆臣,人人得而诛之,不容天下,不容朝堂。

这个巨大的反差,让他有些难受。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天子。

天子的手段,让他不寒而栗,即使天子死了,死之前的那一抹笑容,如今还在他的脑海之中回荡,那烙印深入骨髓,恐怕他睡梦都会记得。

“兄长,皇后娘娘和太子已经安顿好了,不会缺衣少粮!”

“嗯!”

何进点点头,神色变得冷厉起来了:“我们的伤亡如何?”

“父亲,刚刚清点出来!”北军中侯何咸拱手说道。

“说!”

“北军五大校尉,战死三个,仅存两个,军侯屯长,更是死伤惨重,麾下将士,仅存还有一万两千儿郎!”

“咔嚓!”

何进闻言,手中的酒盏硬生生的捏碎,他的瞳孔之中,爆出一抹阴厉之色:“我数万北军儿郎,如今仅存不到三分之一,可恶!”

雒阳一战,输了先手,失了名义,士气全无,军心动乱,即使他凭借威势强行突围,也损失重大。

“西园精兵呢?”

“曹操手中有兵马五千,袁术手握一万精兵!”

“孔璋!”

“在!”

“你代我去好好安抚两人,如今时刻,必须让两人安心下来!”何进沉声的道。

此时此刻,西园精兵才是依靠。

“诺!”

陈琳作为谋士,突围的时候紧跟左右,他立刻下去,安抚曹操袁绍等人。

“兄长,我们数万将士,虽聚夕阳亭此地,可兵器已经丢落大半,粮草补给全无,身上皆为数日干粮而已,三日便会断粮,五日都未必能扛得住!”

何苗很担心的说道。

“派人去周围征粮,这周围没有,就去谷城,去平阴,必须找到粮草供应!“

“是!”

何苗苦笑。

“叔达,我知道艰难,有劳你了,我们如今已经别无他路,弑君之名,天下皆知,返回雒阳无路,雒阳城之中兵马防我们甚是严谨,不追击而来,是兵马不足,若是丁原集合并州主力,我等恐怕难逃一战!”

何进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询问起来了。

“兄长真的杀了陛下?”

何苗突然问。

“我说我没有杀,你相信吗?”何进苦笑。

“不管我信不信,天下人已经相信了!”

何苗回答说道。

“所以我们如今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何进的神色变得刚毅起来了:“扶持太子登基,以武力强压雒阳城!”

“扶持太子登基?”

何苗瞳孔爆出一抹精芒,又有些犹豫:“可兄长,如今京城局势,我们如何能让太子名正言顺的登基啊!”

“最重要的是有足够的兵马!”

何进嘴角微微扬起,沉声的道:“某家思前想后,唯有一法!“

“什么方法?”

“立刻下令,召董卓率兵入京,有西凉之兵,可助太子登基,届时反夺京城,可立朝纲,定罪责,一切便可推翻重来,天下依旧在吾等之手!”

“董卓?”

何苗闻言,神色一震,目光一亮:“如果我没记错,他为并州牧,却尚未上任,一直以白波黄巾和匈奴人阻拦为理由,滞留在河东,距离我们不过十余日路程,若是顺利半月可至!”

“董仲颍手握重兵,未必愿意尊令,何人去宣召他?”

何进有些犹豫。

“听说董卓之弟,董旻在北军之中,为奉车校尉!”何苗道:“可让他亲自去传令!”

“好!”

何进顿时一喜,道:“你立刻安排他亲自去给董卓宣召,让动作火速进京!”

“大将军不可!”

就在这时候,袁绍曹操联袂而来,阻止说道。

“本初,孟德,有何不可?”何进皱眉。

“大将军,外藩兵马入京,必坏祖宗规矩,朝堂之上,人人会弹劾大将军,届时大将军再难立足天下,万万不可行此险要之事!”曹操拱手说道。

“还有,大将军,董卓乃是西凉虎狼,若是进京之后,手握重兵,不尊号令,大将军岂不是引狼入室!”袁绍也说道。

“汝等所说,某何不知!”

何进沉声的道:“可如今吾等,已经走投无路,唯西凉精兵,方能解围,太子登基,乃是正统,汝等难道要等到十常侍扶持刘协小儿登基之后,乱了天下朝纲吗?”

“大将军,此事尚可与雒阳商谈,可一旦外藩兵马入京,天下必乱,还请三思!”

两人苦涩对视一眼,拱手说道。

“此意吾已决,汝等不必再劝!”

何进强硬的说道。

一纸召令,上有皇后凤印,还有太子东宫正印,让东汉大魔王之称的董卓,还有麾下精锐无比的西凉兵马顺理成章的奔向了京城而来。

……

……

雒阳城中。

昨夜的一场大战已经结束,但是这一座帝都城池还在戒严之中,一则一则的明文的告示黏贴下来,规定家家户户闭门谢客,不许在街面上走动,否则视为乱民,直接格杀。

北宫之中,南军的将士们正在收拾战场。

“司马防!”

“在!”

“雒阳府衙的兵卒全出,必须维持好京城秩序!”袁逢很忙,他忙着收拾残局,何进退出了雒阳,雒阳如今他做主。

“诺!”

司马防领命而去。

“局势变幻莫测,陛下死了,何进反了,吾该如何稳这朝纲啊!”

袁逢这一夜自然是彻夜难眠,即使如今也没有休息的意思,他不断的审阅四方传来的消息,还有让人观察下来了雒阳城内的一些消息,这些消息都被他汇聚起来了。

“司空大人,太尉大人回来!”一个护卫来报。

“请他进来!”

“诺!”

护卫引太尉卢植走进来。

“卢太尉!”袁逢拱手。

“袁司空!”卢植回礼。

两人心知肚明,昨夜之变,大将军何进已经丧失立足朝廷的根本,十常侍更是被撵的如同一条狗,朝堂就是他们士人做主的时代来了。

士人之中,门阀世家,以袁逢为主,清流寒门,以卢植王允为主。

基本上雒阳就是他们说了算。

可首先他们要解决这个乱局。

天子死了。

大将军何进变成的逆贼。

雒阳兵马混战。

这混乱不堪的局势,必会让朝廷之上,人心煌煌。

天下还不能乱。

“不知道卢太尉可从何进手上截回太子?”袁逢拱手问道。

“何进兵出上西门之后,一路西行,如今屯兵夕阳亭,夕阳亭本来易攻难守,我兵马尚不及他一半,此难也!”卢植摇摇头。

何进毕竟是大将军,掌兵多年,论行军谋略,不在他之下,而且作风悍勇,一往无前的话,根本挡不住。

“何进弑君,天下必会知晓,届时天下必然人心煌煌,太子若不能顺利登基,天下即会大乱的!”

袁逢阴沉的说道。

“某何尝不知!”卢植道:“可想要从何进手上夺回太子,恐怕很难,若能有皇子协稳坐京城,倒是还有机会稳住朝纲,徐徐图之!”

“张让携皇子协出了北门,如今恐怕要上北邙而去!”袁逢道:“我已经让公路率兵截杀,顺势解决十常侍这朝廷毒瘤!”

“我也让丁原分兵追击,想要追回皇子协!”卢植道。

“我现在只希望丁原和袁术能拦得住他!”

袁逢说道。

“北面地界,距离上党不远,我倒有一法!”卢植突然道。

“什么办法?”

“让丁原召集并州军入京!”卢植说道:“自北而下,可直入京城!”

他手上兵力不足以维持京城秩序,也难以彻底打垮何进,唯有依靠丁原,丁原手握精锐的北疆并州军,他的兵马若是入京,能稳朝纲。

“丁建阳可信?”袁逢微微眯眼。

“唯有如此!”卢植道:“京城格局,已是乱局,我们想要扶持新君,就必须要灭逆贼何进,何进手握兵马,吾等难以奈何,唯借北疆兵马而行!”

“外藩兵马入京,必引天下动乱!”

袁逢摇摇头,始终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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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战北邙 一

“子干兄,无论如何,我绝不能让并州兵入京!”袁逢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反驳,没有商量的余地。?随?梦?.lā

京城无论如何去乱,兵马都不会很多,乱极也不过只是局限在雒阳城范围之内,就连河南尹都牵涉不进来,不会彻底的让天下四方震乱。

但是一旦有外藩的兵马入京,那么朝廷面对的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一个口子。

打开了就合不起来了的口子。

“丁建阳此人可信!”

卢植缓缓抬头,目光深沉而清澈,他看了一眼袁逢,沉默半响,低声的道:“如今局势,我们只能依靠并州兵马,才能迅速平何进之乱,若是拖下去,恐怕要天下大乱了!”

他何尝不知道外藩兵马入京引起的后果,可是如今雒阳都镇不住了,不用外藩兵马,能压得住朝廷吗?

朝廷是天下中央。

朝廷若乱,天下必乱。

“我也了解丁原此人,他的确有一颗忠君爱国之心,长年镇守北疆,风沙之中征战,赤胆忠心,不可辜负,但是他麾下的并州将士乃是虎狼之士,能彻底的相信吗?”

袁逢冷冷的道:“并州之地,乃是北疆之区,长年征战,一个个将士在刀山火海之中的杀伐而成长,性情都是桀骜不驯,若是进京,他们会听从我们的号令吗?”

“这个?”

卢植闻言,顿时沉默了。

这是一个很大问题。

并州军,长年和匈奴鲜卑交战,杀出来的将士,性情必然狂野,一旦失控,恐怕丁原也镇不住。

“子干兄,何进我们可以慢慢收拾,他有弑君之名,不过强弩之末,失去了名声,没了大义,他即使手握强兵,也挡不住天下幽幽之口!”

袁逢看着卢植,耐心的劝声说道:“但是我们决不能让并州军入京,开了这个口,谁都可以勤王而入京,朝廷永无宁日,你我都堵不上日后的这乱局了!”

“司空大人说的是,是我考虑不周!”

卢植闻言,深层了想了一想,不由自主的点头表示认同。

他是一个将领,所以只是从军事角度上考虑,并州军入京自然最好的方法,可是在政治上看,确是一个昏招,随时都可能导致汉朝立下数百年的规矩崩裂,届时少了约束的地方诸侯,纷纷崛起,天下必大乱。

“并州军绝对不能入京,但是何进必须尽快平复,唯今之策,倒是可以用一用关中之兵!”

袁逢思考良久,才说道。

关中兵和并州边疆的兵马不一样,算是京畿兵马,京畿兵马和边疆兵马差别很大了,这些将士在京畿之地成长,对规矩的深入骨髓。

“左将军皇甫嵩?”

卢植目光一亮,道:“若是皇甫嵩能从陈仓率军返回,倒是能解雒阳之危!”

“报!”

这时候,一个城门校尉殿外求见。

“进来!”袁逢沉声开口。

“末将袁弧,拜见司空大人!”这个城门校尉,主要镇守开阳门一带,手中兵马不过数百,也是袁氏族人。

昨夜一战,袁氏集合了城中世家府兵,还有南军兵马,各城门的卫戎兵马并没有动,只是西线和北线几个城门牵涉进入了战争之中,南面和东面还有千余兵力。

“什么事情?”

“中牟县令陈宫八百里急报!”袁弧说道:“信使一天之内跑死了三匹马,才把密函送上来,他希望我能转交朝廷,说十万火急之大事!”

“中牟?”

袁逢皱眉:“这时候中牟有何之大事,需要急报上奏朝廷。”

他还是拆开的信函。

一看,整个人面容都苍白了。

“袁司空,怎么了?”卢植有些吃惊,向来沉稳有度的袁逢,怎会露出如此神色,他赶紧问道。

“两天前,中牟突被勤王旗号的大军突然围城,围城持续一天时间,城破,勤王军正在向着雒阳来了!”

袁逢幽幽的道。

“勤王军?”卢植瞪大眼睛:“哪里来的勤王军?”

想要勤王,必有圣旨。

可是谁敢发下这圣旨啊。

“自己看!“

袁逢把中牟县令陈宫的密函递给他,手指都忍不住有些抖擞。

“南阳牧山……勤王旗号,将近六万大军……已过中牟,直逼京城……”卢植看着这一份密函上面的内容,他的面容也变色了:“怎么可能?”

“狼子野心牧元中!”袁逢咬牙切齿的道。

一天之前已抵达中牟,也就是将近一个月之前就已经从南阳动身北上了。

虽然他让袁术派人盯着南阳,但是想不到汝南探子居然没有能盯住南阳的动向。

也怪他疏忽。

若是他早点重视起来了,恐怕就不会有如此事情了。

“牧山敢入率兵入京,而且汜水关有朝廷兵马,居然不挡其,他的手中必有依仗!”卢植冷静下来,道:“他或许有勤王圣旨,方可一路畅通无阻!”

“谁敢颁布勤王圣旨?”袁逢瞪大眼睛。

“十常侍!”卢植沉声的道:“他们把持圣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即使何进把他们软禁宫城之中,可他们终究经营宫城多年,他们若是不想坐以待毙,唯有召集勤王军队!”

“该死!”

袁逢神色阴冷:“定是十常侍,张让阉贼如今挟持皇子协北走邙山,必然是想要等待牧山主力入京,便可反攻雒阳,拥戴皇子协登基为帝!”

“最大的问题,牧山如今可还有太傅之名,若手握圣旨,天子被何进弑杀的情况之下,他勤王京城,便是手握大义,谁也挡不住他手中的大军!”卢植想到了不久之前才颁布的圣旨,面容顿时铁青。

“何进匹夫,大汉国贼也!”

袁逢也想起来,何进为了南阳兵权,送出了一个太傅位置,他顿时恼羞成怒,狠狠的说道。

“京中有一人,可让他投鼠忌器!”卢植突然道。

“卫屈!”袁逢大喝一声。

“在!”

世家大将卫屈殿外候命。

“你提兵一千,立刻去去西鄂乡侯府!”袁逢冷冷的道:“拿下牧景!“

“诺!”

卫屈领命而去。

一个时辰之后,他匆匆而回:“禀报司空大人,西鄂乡侯府已人去楼空,人影皆吾!”

“好一个牧龙图,他是想要趁乱出京!”

袁逢狠狠的砸了一下案桌。

“他肯定还没有出城,昨夜虽乱,可是雒阳四处的城门皆然封闭,他若是出城,必有消息传回来,不可能无声无息的出城,他定然还在城中!”

卢植说道。

“传令司马防,杨彪,全城搜捕,必须拿下他!”袁逢冷冷的道:“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离开京城!”

“诺!”

卫屈领命。

卫屈离开之中,大殿之中,气氛阴沉。

“我们现在必须显拿下十常侍!”袁逢阴沉沉的道:“决不能让他们和牧山汇合,若是牧山挟持了皇子协,恐怕事情就难以收拾了!”

“袁司空,此一时彼一时,京城已经旦夕之间,恐怕我们必须让并州大军入京了!”卢植拱手,重提话题,沉声说道。

“可是……“

袁逢闻言,有些意动,但是还是有些担心。

“袁司空,若是牧山率兵破雒阳,吾等或许可无忧,可袁司空认为他会放过袁氏一族!”

牧山和袁氏之间,可是水火不容,大军入城,把持朝政,袁氏一族,必然遭殃。

“好!”

袁逢心中一寒,终于下了决心,既然这个口子既然已经打开了,他就彻底打开。

这一场博弈,已经不是朝堂博弈,而是沙场上的博弈,只有胜利者,才有说话的权力。

“立刻召回丁建阳,以司空太尉和司徒之名,联袂发出朝廷旨意,召并州君入京勤王,灭何进,挡牧山!”袁逢让左右幕僚起旨意。

“司徒府悬空!”卢植提醒的说道。

“观望如今朝廷之上,唯有子师兄德高望重,才具卓越,可担任之,他先以代名而稳之,待新君登位,在补上圣意裁决!”

“如此也好!”

卢植平静的道:“三公之名,可稳朝纲!”

两人如今就是朝堂之上决策人,言语之间,决议了司徒之位。

如今朝廷,天子驾崩,太子被何进挟制西去夕阳亭,皇子协尚在十常侍的手中,剩余的皆为旁族,不足以登基为帝,所以朝廷处在一个群龙无首的状态之中。

……

……

步和里。

这是雒阳东城的一个里坊,在东城墙的上东门和中东门之间,背靠永安宫,西面就是北宫,可这里确是雒阳的一个贫民窟,混杂外来人群。

“世子,上东门驻兵五百,我们没有攻城器械,也没有多少弓弩,他们居高临下之下,我们很难攻破!”霍绍对着牧景禀报说道。

“永安宫的情况如何?”牧景双眸如刀刃,落在一张雒阳城防图之上。

“永安宫在雒阳东北,越过便可直通谷门,上北邙,越黄河,都需要走这条路,可永安宫之中,已经屯了数千南军!”戏志才平静的说道

“南军?”

“南郡禁卫!”戏志才道:“南军有两军,御林军在昔日北宫一战之中,精锐尽失,可是镇守南宫的精锐禁卫军却保住主力,是昨夜一战的主力,可惜何进败的太快了,如今反而让他们稳住了京城!”

“该死!”

牧景拳头握紧:“输了一个时机!”

昨夜没有冲出去,真是一个失策,没想到天亮之后的战局变化这么大,何进和十常侍都没用,特别是何进,手握北军,还有西园精锐,雒阳两支强兵都在他手上,却还不如世家豪门杂七杂八的兵马,一败涂地。

第二百一十六章 战北邙 二

昨夜的雒阳城实在是太乱了,加上夜色笼罩,夜雨覆盖,城中的一些地标都找不到,根本找不到前进方向感。

所以……

他们虽然闯过了洛水,可最后依旧迷路在雒阳城之中,转来转去,始终出不去。

最后只能等到天亮之后,才算是重新寻回了方向感。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谁也没想到,何进居然败的太快了。

何进手握北军,还有袁绍曹操的西园精兵协助,居然不敌袁逢和卢植等人凑起来了一群乌合之众,这倒是让雒阳很多人都感觉到失望。

他们还没有出城,城中的乱局就被袁逢和卢植联手平复了。

所以他们只能被堵在这里。

进不是,出不是。

“要不南下?”黄忠笔直的身躯站在旁边,沉声的说道。

“南下?”

牧景摇摇头:“耗费时间太长,时间越长,变数越多,城中就越不安全,这个主意不现实!”

“强行冲过去!”

戏志才突然道:“永安宫后面就是谷门,谷门直对北邙,北邙有援军,这才是重点,没有援军,冲出去也是死,毕竟被追击之下,是逃不了多远的!”

“世子,不好了,外面有大军把这里包围起来了!”这时候,一个景平斥候快步来报:“整个坊市都是兵马,前前后后有好几重包围圈,所有出路都被堵死了!”

“什么?”

牧景闻言,瞳孔微微变色:“他们怎么来了太快了!”

他已经做好了被围剿的准备。

毕竟一旦袁逢知道他不在城中,必然会搜捕他。

但是他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这让他很吃惊,雒阳城的兵马效率有这么高吗?

“雒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戏志才思绪转动了很快,道:“袁司空和卢太尉虽掌控了雒阳,但是安抚百官,稳定朝堂,布防城墙,应对西面何进,和追击北面十常侍,已经让他的兵力十分吃紧了,就算他发现世子想要逃离雒阳,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寻觅,除非……”

“除非父亲的行迹败露了!”牧景接下了他的话。

“西鄂侯兴兵勤王,数万大军大张旗鼓而来,就算推进了很快,一路昼夜北上,让朝廷反应不及,但是只要进了关中之地,等于京畿重地,行迹败露是必然的事情!”戏志才说道。

“可这个时候,倒是让我们的局面更加艰难了!”

牧景苦笑。

“宜早不宜迟!”戏志才决断的说道:“趁着他们还没有完成包围圈,必须冲出去!”

“嗯!”

牧景也是一个沙场决断之人。

两人摊开了一份雒阳城街地图。

“我们现在只有两百二十将士,强闯是闯不过去啊!”戏志才道。

“你想要如何?”牧景问道。

“四面开花!”

“四面开花?”

“这里是雒阳城区,周围都是房舍,街道四面相连,在地形上,不宜大规模接战,也成为了我们唯一的机会,我们可以分兵四处,佯攻假象之下,趁着他们反应没过来,集合主力,强攻永安宫!”

戏志才侃侃而谈,哪怕这只是他第一次在军事上出谋划策,但是仿佛他天生就属于战场的,战场如他,棋盘而已,排兵布阵,如执棋而行。

“好!”

牧景想了想,他决定信任戏志才,不仅仅信任他不会出卖自己,更信任他的才能。

“霍绍!”

“在!”

“你率领五十儿郎,向南,走正华街,穿过这条街道,击溃守在这里的关隘将士,然后绕路向东,直接北上,永安门聚集!”

“遵命!”

霍绍领命。

牧景继续布置任务:“忠叔父,我给你儿郎一百二十,皆为精锐,从我们正面的街道突围,突围出去不要向西,向西是北宫,北宫戒备森严,我们冲不出去,你立刻掉头,向北,冲击永安门!”

永安门,永安宫的正门。

永安宫只是一个陪宫,算是北宫侧翼,不算宫城,只能算是一个宫宛,想要冲过去,不需要攻打城墙,只要拿下高不过一两丈的宫宛大门就行。

“是!”

黄忠瞳孔之中泛着一抹冷凌厉如刀的光芒。

“剩下儿郎,皆然随我而去!”牧景指着上东门:“我们去上东门溜一圈!”

“诺!”

众将领命。

……

……

步和里外面,一条宽敞的主街道,一队列一队列兵马踏着步伐,向着里面走去。

“报!”

“说!”

禁卫军主将皇甫连策马而来,眸光凝视前方。

本来还想休整的禁卫军,接到军令之后,立刻南下。

区区几百人,在他看来,不过手到擒来而已。

“将军,前面的步和里已经被我们的将士重重包围了,斥候打探之下,牧景一行人,约有二三百人!”斥候军侯来报。

“知道了!”

皇甫连点头,道:“立刻传令,一刻钟之后进宫,所有人皆可杀,唯独西鄂世子不可杀!”

“诺!”

将士去领命。

“皇甫兄,可有把握?”卫屈策马在旁边,沉声的道:“司空大人下了死命令,不惜代价,也要抓到牧景,不然不会把你的兵马调出来!”

“卫兄,你也太高看这个西鄂世子了,他手上不过区区数百人,既然行踪已败露,在这雒阳城之中,他是插翅难飞!”

皇甫连自信的道:“我禁卫儿郎,虽只是镇守南宫,可是皆为关中精锐儿郎,此战必胜!”

“报!”很快又有斥候来报。

“说!”

“禀报将军,敌军他们好像开始突围了!”

“他们向那一个方向突围?”

“好像……”

“好像什么?”

“禀报将军,好像他们分兵突围,从四面八方而突围出去!”

“呵呵!”

皇甫连闻言,冷笑:“区区数百残兵,也敢分兵,简直不知死活!”

“皇甫兄,西鄂世子向来阴险狡诈,我世家之人,多受其害,他突然分兵,必有所图,你还是小心一点!”卫屈说道。

“卫兄太高看这个小儿了,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看我如何擒他!”皇甫连自信的说道。

……

……

“儿郎们,今日我们已无路可逃,唯战而已!”

黄忠手握战刀,率一百二十精锐景平将士,从正街里面杀出来:“杀!”

“杀!”

“杀!”

景平将士气势强大,随着黄忠冲杀出去。

这个街道虽宽,但终究是城中之街,宽度之上刚好是一个纵横冲锋的地形,数十将士的正面,数十将士的侧后,形成了一个冲锋战阵。

“弓箭手!”

挡在这里是皇甫连麾下禁卫军第一营,校尉姓童,是一个三旬壮汉,他大喝一声。

“在!”

“射!”

“咻咻咻!”

几十个弓箭手射箭狙击。

“破!”

黄忠如狼似虎,冲锋在前,手中一柄战刀,舞动的密不透风,一支一支箭矢硬生生的被他从虚空之中打落。

“啊!”

“扑哧!”

“轰!”

但是几轮的弓箭冲势之下,景平将士还是倒下了不少儿郎。

“来而不往非礼也!”黄忠环视一眼,顿时暴怒,反手把背脊上的长弓抽出来,弯弓拉箭,一箭射出。

“咻!”

长箭破空,如流星闪电,没入前方军阵。

咔嚓!

这是弓箭穿透身体的声音。

童校尉下意识的低下头,只看战甲已经穿了一个洞口,血正在缓缓流淌出来。

“我中箭了?”这是他最后的念头,他直勾勾的从马背上掉下了,至死都睁大眼眸。

“校尉大人?”

“校尉大人死了?”

“校尉大人战死了!”

“……”

禁卫第一营的将士彻底的慌乱起来了。

“杀过去!”黄忠一马当先,如同狼如羊群之中,所向披靡,手中战刀,带起一阵阵鲜血。

“杀过去!”

“杀过去!”

景平将士本来就是骁勇士卒,被黄忠的勇猛之气感染,顿时爆发出天下无双的气势,冲锋无敌。

远处的一条街道上,禁卫主将皇甫连正在耐心的等待战报。

“报!”斥候慌乱而来。

“说!”

“将军,敌军冲破了正街道,正在向我们主营而来。”

“第一营呢?”

“童校尉已战死,第一营全面崩溃,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皇甫连不敢相信:“他们不过百来人,我第一营十倍兵力,居然挡不住他们?”

虽然此事有些冲击他的思维,但是作为一个沙场将领,他的反应还是很及时的,他连忙下令:“所有儿郎,准备应敌!”

可是就在他集合兵马准备血战一场的时候,前方却不见敌军踪迹。

很快斥候再次汇报:“将军,敌军向北,永安宫的方向而去!”

“永安宫?”

“报!”又一则战报回来:“将军,南面街道的敌军未能冲破我禁卫阵型,已被逼退了,向北而去”

“报”东面的斥候也来报:“禀报将军,敌军止步上东门,转向北而去!”

“原来他们是想要从永安宫向北破谷门,入北邙!”皇甫连冷笑:“痴心妄想!”

他虽然主力南下围攻,但是谨慎之下,在永安宫还有一个营,足以挡住他们。

“传令,禁卫将士,向北追击!”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战北邙 三

下午,太阳反而出来了,一轮红日若隐若现的悬挂在偏西的天空之上,有些温和的阳光倾洒在了雒阳城之中。{随}{梦} щ{suimеng][lā}

永安宫门之前。

牧景三路突围出来了兵马迅速的聚合起来了。

“上东门的城门校尉反应太快了!”

牧景看上去有些狼藉,神色阴沉:“十七儿郎,不曾接战,就已经牺牲了!”

他只是稍稍的试探一下上东门的防御,可是没想到上东门的城门校尉狠辣无比,上来就是弓箭狙杀,让他麾下损失儿郎十七人,仅存包括他在内的四十三人,其中负伤不少。

幸好他跑得快,不然要折戟沉沙在上东门前了。

“世子,我部将士遭遇禁卫军狙杀,足足折损十二将士!”霍绍身上带着伤痕,虽凭借着小巷地形,甩掉了禁卫军的追逐,但是他还是付出了不少代价。

“我部损伤三十七,尚有八十三儿郎!”黄忠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手中的战刀,染血无数,他身上的战袍,已鲜红一片,有敌人的血,有他自己的血,麾下将士,无一不带着伤痕,可见战况之惨烈。

虽然他们完成了战略分兵和聚集,但是付出了沉重代价,剩余将士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六七十左右,战斗力大损。

面对这一座永安宫门,牧景顿时变得有些犹豫了。

“世子,禁卫军从后面包围上来了,最多半个时辰,就追上我们了!”断后的斥候从后面快步来报。

“不能犹豫了,要么投降,要么强闯!”戏志才一袭白袍也染血了,发丝混乱,但是面容越发刚毅。

“攻!”

牧景不再犹豫,后退是死,唯有前进,杀出一条血路来了,才能逃得一条生路。

“杀!”

“杀!”

黄忠冲锋在前,霍绍紧随在后,两人率所有将士,向着永安宫门冲锋。

永安宫是北宫宫宛,宫宛之门,高不过一丈多,任何一个轻功高手都可以直接迈过去,能驻扎的兵马也不多,但是宫宛防备还是有了,左右有垛口。

“禀报校尉大人,宫宛之外,有人想要强闯入宫!”

“何人如此大胆?”

镇守永安宫的是皇甫连麾下第四营,校尉乃是的陈松,长安陈氏的子弟,向来唯皇甫家马首是瞻,家族弟子多半聚集在皇甫家的旗帜之下。

“不见旗帜,但是来犯汹汹,正在冲击我宫城之门!”

“我去看看!”

陈松走上宫城之上,目光看着下放:“只有这点人!”

“嗯!”

左右斥候皆然点头:“没有发现更多的敌军!”

“这点兵马就想要冲击我永安宫,实在不把我放在眼中!”

陈松仿佛被激怒了,有些恼羞成怒的迹象,他的神色很是阴沉:“下令,全营出击,我要全歼此贼类!”

“校尉大人,会不会有埋伏?“一个军侯低声的道。

“哼,区区百人,能让我禁卫军畏惧吗!“

陈松冷哼,他直接从宫城之上跳下来,区区一个一丈多高的宫墙对于他一个内劲武者来说,毫无难度,他手握长刀,大喝:“出击!”

“出击!”

“出击!”

禁卫军本是京城南军一部,捍卫南宫,荣誉感很强,一千一百多将士,继位悍勇之辈,面对只有百余人,他们自然自信无比,打开城门冲杀出去了。

“某家禁卫军校尉陈松,来犯何人,我刀下不杀无名之辈,抱上名来!”陈松经年练武,少为侠客,手握一柄战刀,策马而出,自信满满。

禁卫军从宫城之中,倾巢而出,想要把这一部分来犯宫城的人歼灭。

“来的好!”

黄忠眸光湛然而亮,他本来都没有信心能破开这宫宛之门,毕竟敌军兵马甚多,占据有理地势,自己麾下不过一百五十人左右,即使他勇猛无双,想要破城而入,也是很艰难的事情。

但是没想到城中的兵马居然放弃防守,主动进宫。

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个机会。

“忠叔,霍绍,你们来牵引敌军,我亲自抢夺宫门!”牧景亲自上阵,他也瞄好了机会,沉声的说道。

“明白!”

黄忠顿时收敛一半的气势,他不能一下子把这些禁卫军吓回去,只有吸引他们在战场上,让牧景顺利抢夺宫门。

战场上,顿时厮杀一片。

“不堪一击!”陈松的刀法很强,连杀两三个景平将士,志筹得意。

“哼!”

黄忠怒吼,眸光斜睨了一眼已经从侧翼杀进宫门的牧景,把心一横,道:“某家南阳黄忠,那厮可敢过来一战!”

“无名小卒,成全你!”

陈松大喝杀上来。

黄忠有心放水,两人算是缠斗起来了,不过他始终掌控节奏,拖着陈松打,战场自然也就越挪越出,反而让牧景率领十余将士,越来越靠近了宫门之上。

“上宫墙!”牧景握着剑,跨步而上,眼看就要夺取宫门了,可是突如其来的一枪杀出,挡住了他的前进脚步。

“稍小之辈,尔等能瞒得过校尉大人,瞒不过某家,纳命来!”

一员军侯,镇守宫门之前,很快就发现牧景十余人的意图,一枪杀出,冷厉无比。

“该死!”

牧景手握长剑而格挡,连退三步,他也发狠了:“儿郎们,活路在前,我们杀过去!”

“杀过去!”

“杀过去!”

这十余精锐将士前赴后继的冲锋起来了。

“挡住他们!”军侯姓沈,浓眉大眼,长枪猛烈,杀意凌厉,一枪横档在前,始终挡住牧景的前进。

“杀!”

“杀!”

禁卫军终究是捍卫京畿的两军之一,麾下将士即使少经杀伐,也不缺悍勇之气。

牧景始终冲不破这道屏障。

“挡吾者,死!”黄忠瞪大眼眸,环视全场,面对如今的艰局,彻底爆发了。

“大言不惭!”

校尉陈松打出了自信,提刀而上,直面黄忠。

“斩!”黄忠的刀,刀光拉的很长很长,似幻如影,一闪而过,快如闪电。

咔!

陈松的刀断了,分成两段跌落然后是他的人也分成两边,分裂而死,血溅四方,肠子脑液散落一地。

“一刀?”

“怎么可能?”

“校尉大人武功不凡,怎会被一刀杀死?”

“这到底何人?”

“魔鬼!”

战场一片冷寂,一双一双眼眸死死的看着黄忠那高大如虎的身影,三分愤怒,七分惊惧。

“杀出去!”牧景连忙振臂高呼,以黄忠之勇振奋士气。

“他们杀了校尉大人,我们为校尉大人报仇。”

禁卫军之中大部分将士都被震慑了,但是还是人反应过来的,最冷静的沈军侯怒喝一声,激起了禁卫军的怒意。

“为校尉大人报仇!”

“把他们挡死在这里!”

“斩杀他们,以他们头颅祭奠校尉大人!”

禁卫军终究是牧景麾下兵马的将近十倍以上,哀兵气氛之下,士气顿时暴增。

黄忠虽勇,无人可挡,但是仅仅凭着手中一柄战刀想要撕裂全部防线需要时间。

他不是一个人,如果他只是一个人,这点人根本挡不住他,但是他尚有牧景等累赘,成为了他的束缚。

也就是说就算他战神临身,所向披靡,能斩杀这里所有的人,也需要时间。

给足够时间他,他能赢,能打破阻拦,带着所有人冲杀出去。

而现在牧景最缺的就是时间。

因为在牧景的身后,禁卫军的主力已经追上来了,铺天盖地的出现,杀气腾腾……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战北邙 四

“牧龙图,汝无圣旨而离京,视为叛逆朝廷,此乃大罪,可株连九族,如今禁卫军已经把这里包围了,你逃不了的,立刻束手就擒,随某家去见司空大人,尚可留你性命,否则,杀无赦!”

街道上,皇甫连策马奔走,马蹄踏踏,一声怒吼长啸,声波如雷,震动九天之上,让整个战场都冷寂下来。

“是皇甫将军!”

“将军来了!”

“哈哈,皇甫将军率军救援我们了,禁卫儿郎,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挡住他们。”

“杀光这些贼子,为校尉大人报仇!”

“……”

战场上的禁卫军将士听到这一声呐喊,再看看左右街道皆然出现的禁卫将士,顿时一个个士气大涨,之前被黄忠压下去的悍勇之气这一刻爆发的淋漓尽致。

“呵呵,看来某家今天是出不去了!”

牧景手中之剑染血而红,他杀了不知道多少敌人,身上负伤,双眸血丝一缕一缕,环视全场,自己麾下剩余将士已经不到百人了。

若不是黄忠一股以骁勇之气在支撑这,恐怕他们早已经败亡了。

他不禁有些自嘲起来:“我牧景也算是算尽机关,可是终究要陷入这京城之中,我不甘心啊!”

就差一步,他就能杀出去了。

可是就是差这一步。

他注定要被困洛雒阳城,成为让父亲投鼠忌器的筹码。

“世子,吾等即使誓死也要护送世子离开!”

“杀出去!”

“不惜代价,护送世子闯出去!”

景平将士一个个皆然是沙场悍将,即使濒临绝境之地,也不曾放弃。

牧景眸光环视,双眸有些润意,他握剑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他是西鄂世子,父亲牧山如今即将率重兵进入京城,恐怕就算落在朝廷之手,即使袁逢恐怕也不敢杀他,最多只是以他为人质,逼迫他父亲退兵,但是他的部下可能就要全部战死当场了!

除非他愿意……放弃一切的抵抗,束手投降。

可,他不愿父亲束手束脚……

两难的决定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的纠缠起来。

随着他的犹豫,战场上一个个的景平将士倒下去了。

“本世子投……”牧景绝境之下,无可奈何,手中的剑缓缓的放下去了。

轰!

就在这个时候,永安宫的宫门被打开的,是被人以暴力从里面打开的,整个宫门都坍塌下来,烟尘滚滚。

“世子莫惊,某家陈到来也!”一马当先从里面冲杀出来的是景平大将陈到,他胯下马手中枪,闪电冲入战圈之中。

“杀!”

“杀!”

一面一面黑色曼陀罗旗帜舞动之下,无数的景平将士如狼似虎的从里面冲杀出来,宛如一阵阵的狂风暴雨,覆盖战场而来。

“哈哈!!!”

牧景这一刻的喜悦就是好像是做过山车之后的那种刺激,极致的悲愤,酿造极致的喜悦,他不禁仰天大笑起来:“天不绝吾也,儿郎们,我们援军来了,景平无敌,杀出去!”

“景平无敌,杀出去!”

“景平无敌,杀出去!”

被困宫门之前的景平将士纷纷变的激昂起来。

“该死,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兵马?”远处,已经接洽战场的皇甫连神色很难看,这股突然杀出来的兵马让他很是不安,甚至是恐惧起来。

“牧龙图,你死了没有!”张宁也随军杀出来,她轻功比武功要出色,身如灵燕,第一个接应上了牧景,盔甲之下,一张英气刚朗的俏脸尽然担忧之色。

“放心,我还死不了,你要是来晚一刻钟,直接替我收尸得了!”牧景受伤了,左臂被长矛贯通,鲜血渗透,大口大口喘气。

“这雒阳城城高墙厚,能冲进来已经不错了!”张宁没好气的说道。

“两位,我们是不是离开雒阳再叙旧,此地非久留之地!”戏志才在旁边,小声提醒的说道。

“撤!”

牧景连忙下令:“景平所属,全部撤出去!”

“撤!”陈到调转马头,开辟先路。

“撤!”

骆应几个军侯看顺利的接应上了牧景,迅速调转兵锋,向后面撤兵而去。

不过禁卫军的主力已经压上来了。

“给我杀,决不能让他们逃出去!”皇甫连狰狞的神情带着恼羞成怒的气愤,怒喝起来。

“杀!”

“杀!”

禁卫军将士毕竟也是精锐将士,是捍卫京师的兵马,他们的战斗力不弱,缠上来,很快就把正在向着宫城里面撤兵的景平将士杀了一阵。

“谁去断后!”牧景回头看一眼,双眸圆瞪,咬牙切齿的到。

“世子先走,某家断后。”

黄忠横刀杀过来一路上所有禁卫将士不敌他一合之刀,,浑身强大无匹的气势彻底的爆发,不用担心牧景的安危之后,他全心全意的投入战斗。

“该死,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武将,不管如何,绝对不能让他们逃出去!”

皇甫连竭嘶底里的叫着。

“追击!”

“杀!”

“拦住他们!”

禁卫军将士看着煮熟的鸭子仿佛要飞走了,一个个也有些恼羞成怒,冲杀上去。

“越此宫门者,死!”

黄忠一柄战刀,立城门之前,一夫当关,杀意惊鸿斩千里,血溅三尺染苍天。

“弓箭!”皇甫连长啸。

“咻咻咻!!!”

一阵阵箭雨落下来。

可是黄忠却以独身对箭矢,双手舞动长刀,长刀入罡,把一支支箭矢直接打落下来。

“汝乃何人!”

皇甫连眼睁睁的看着景平营将士消失在了宫门之外,他兵器指着黄忠,冷冷的问道。

“南阳黄忠!”黄忠潇洒了留下了名号,转身离开。

在他身后的禁卫将士却久久不敢动起来了,皆是被他的威猛和凶狠所震慑。

……

……

“什么,你居然让牧龙图逃出去了?”

袁逢听到城东战场上传回来的消息,顿时有些大怒起来了,指着皇甫连,冷冷的道:“皇甫连,皇甫家世代为将,征战沙场,无所不省,作为南军二部之一,禁卫军亦然算是京师悍勇之兵,可是汝一个堂堂皇甫家弟子,加上尔等数千将士,居然拦不住几百人,尔等有何用?”

“司空大人,并非我禁卫无能!”

皇甫连俯跪在下,双手拱起,沉声的道:“乃是牧景狡诈,他在城外居有伏兵!”

“伏兵?”

袁逢冷笑:“此时有雒阳周围,即使有兵马驻扎,何人敢给与他牧景援兵,尔等居然造此弥天大谎言,难道是为了掩盖尔等的无能啊?”

他的教养很好,本不敢说太重的话,可这事情算是让他大好局面崩溃了,他心中存这一团冷火,想要压抑,却在情绪之中不由自主的爆发出来。

“司空大人,此事千真万确!”皇甫连叩首在下,泣声说道:“这些将士十分悍勇,而且不像是京城之兵,反而像是从南境而来了!

“你把事情都说一遍!”袁逢冷静下来,沉声说道。

“诺!”

皇甫连把此战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

“南阳黄忠?”袁逢眯眼,道:“没想到牧龙图手下居还有如此骁勇猛将,甚是可惜!”

他想了想,继续说道:“你说这只兵马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下谷门,而且直入永安宫而不知,这到底哪里来了兵马?”

“战旗支行,上竖景平,战旗以一朵黑色的花朵为标志!”皇甫连道。

“非京城战兵,那就是牧景藏兵雒阳!”

袁逢也不傻,很快就把事情猜透了出来:“是北邙山,他居然在北邙山藏兵,果然是乱臣贼子!”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

“决不能让牧龙图离开雒阳,而且必须要抓活的!”袁逢考虑了一下,沉声的道:“禁卫军追击在后,无比拿下他,我会联系如今在北邙地域追击十常侍的袁术和丁原,配合尔等,总而言之,牧龙图只能在京城之中。”

“诺!”

皇甫连拱手领命。

……

……

一个时辰之后。

夕阳西落,夜幕渐渐的降临下来了。

雒阳北城,谷门。

谷门之称,来自于形状,起门户如谷堆,高高堆起,形状颇为威武。

咔嚓!

城门打开,一支兵马从里面冲出了雒阳城之中,直奔北邙山脉而去。

“世子,后面追兵已经甩开了,不如休息一下!”

夜色幽幽,他们已经离开京城已经差不多十里了,快要走入北邙山峰了,陈到这时候才勒住马缰,拱手请示。

这一夜的战役,景平将士也是高疲劳作战,如今已经是筋疲力尽了。

“好!”

牧景也疲惫不堪了,他身上还有不少的伤痕,必须要包扎一下,他点点头,应可了下来。

“所有将士,就地休息!”

“所有将士,就地休息!”

这一支兵马才停下来休整一下。

“黄忠回来没有?”牧景看着身边的霍绍询问。

黄忠断后,虽然牧景信任他的能力,但是多少有些担心,毕竟刀剑无眼,他可不想在这里折损他的一员猛将。

“还没有!”霍绍摇摇头。

“我相信忠叔能冲出来,再派出斥候,务必要找到忠叔!”牧景下了一个死命令。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一匹战马飞奔而来。

“世子,是黄忠将军!”霍绍连忙说道。

“忠叔!”

牧景连忙亲自迎上去:“我可担心你了!”

“哈哈哈,世子放心,他们是挡不住我了!”黄忠跳下马背,自信的说道。

“忠叔没事就好,就地休息一下,我们在北邙落脚!”牧景说道。

“好!”

黄忠也坐下来休息,毕竟如此高强度作战,不仅仅耗费他的罡力,也让他的体力消耗巨大,休息一下,应该能回不少的精气神。

牧景坐在一块大青石之上,张宁在给他的手臂包扎伤口,张宁看着伤口的程度:“幸好伤口不深,要是再深一寸,恐怕手臂难保!”

牧景笑了笑:”想要费我的手臂,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啊!”

“你就是逞强!”

张宁嗔声的说道:“你难道就不会早几天给景平营来信吗?”

“事情就是这时候来了,谁能想到何进弑君,朝廷大乱!”牧景有些苦笑。

“天子真的死了?“张宁的俏脸突然有一抹复杂的情绪浮现。

他的父亲,一手打造太平道黄巾军的天公将军张角,张角是反贼,天下最大的反贼,差点让汉室江山崩塌的反贼,而这个反贼一生的对手就是坐在九五之尊之上的天子。

如今天子死了,算不算是他的父亲可以瞑目了。

“死了!”

牧景说道:“消息应该不会有错,至于是不是何进杀了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有一点,如今的何进,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弑君反贼!”

他不用猜想经过,只要结果而已。

这个结果让他有些难以接受,却不能不去接受。

“世子,我接下来去哪里?”戏志才凑上来,低声询问。

“去哪里?”

牧景想了想,回答说道:“只能躲起来了,北邙之地,还算是一个不错的去处,入北邙,躲过几天,等待父亲的大军至雒阳,日后我们才有光明正大的进入雒阳的机会!”

他现在就要保全自己。

“北邙之上,虽然多山,山峦叠叠,十分隐秘,可是终归不是一个驻兵之地,藏兵与次,一时三刻尚可,没时间若长,必回遭遇朝廷兵马的围杀!”

戏志才摇摇头,道:“躲,恐怕躲不过去了!”

“你意欲如何?”

“你不想要皇子协吗?”戏志才反问:“十常侍挟皇子协北上,如今必然在北邙和黄河一带!”

别问他为什么这么主动出谋献策。

听到天子驾崩的消息之后,他……忽然就放开了很多情绪。

或许,展示自己才能的舞台,未必只是大汉朝廷之上。

他还可以有另外的选择。

不过这个选择,他还没有做好准备,还需考察一下,在这之前,他必须要确认,他所投效的是一代名主。

“皇子协?”

牧景闻言,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凌厉无匹的光芒,眼瞪瞪的看着戏志才。

“雒阳局势,两个皇子至关重要!”

戏志才提醒了一下,然后补充一句:“大汉,始终为天下正统,十常侍一旦全部战死,皇子协落在朝局之中,届时西鄂侯以何主为勤王效忠之名,师出无名,必不得人心!”

“你的意思,让我出兵去救十常侍,拿下皇子协!”牧景听明白了。

戏志才不语,只是淡然一笑,表示这话算是他说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战北邙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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邙山,古称北邙,位于雒阳之北,黄河南岸,山脉横过,延绵如龙,一座一座的山峦起起伏伏。

夜色之下。

一座山谷之中,一团团的篝火映照之下,残兵八百,背靠背的烘火取暖,中间了数人拥护其中的一个少年为主,少年锦衣,却颇有些狼狈。

“张常侍,我们一定要逃吗?”少年刘协,抬起头,目光从篝火之上移开,看着张让,幽幽的问道。

他是皇子,他不需要逃。

但是却由不得他,他昨夜被挟持而掏出雒阳,至此,已经是一天一夜了,他感觉自己又冷又饿,日子仿佛从天堂掉进了无间地狱之中。

这还是他的一种前所未有未有的感受。

“殿下,他们虽然自诩为朝廷栋梁,可私心太重,殿下与他们而言,不过是与何进对抗的傀儡而已,他们是绝对是不会放过殿下了,所以我们必须要离开雒阳!”

张让坐在旁边,听着刘协的询问,平静的说道:“陛下在临终之前,吩咐老奴,无论是什么时候,我们都必须要保证殿下安危,所以就算老奴丢了自己的性命,也不会让殿下受到任何伤害的!”

昨夜,那是耻辱的一夜。

事情仿佛在那一瞬间失控了。

他没想到陛下会如此的除掉何进,也想不到何进谋逆带来了变故,更想不到雒阳城会乱成如此,只能说变化太快,计划跟不上,唯有兵线险着。

“可是……”刘协皱眉。

“殿下,你应该相信陛下!”张让打断了他的话,到。

“我自然相信父皇!”

“陛下相信我们,所以你如果相信陛下,也应该相信我们!”张让沉声的说道:“殿下,我们虽为阉臣,可我们皆为陛下家臣,而非汉室之臣,我们关心的刘氏儿郎的安危,我们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刘氏,所以无论朝廷如何弹劾我们,陛下他始终信任我们!”

“哦!”

刘协想了想,无话可说。

“张让,段珪他不行了!”赵忠走上来,低声的说道。

“咱家去看看!”

张让站起来,走过去,看着躺在草地上的段珪,已经是奄奄一息,吊着最后一口气而已。

“我,我……”段珪最后一口气没有说完,断气了。

“去吧!”

张让伸手,合上他的眼睛,轻声的说道。

从显阳宛逃出来,一路上,十常侍已经是死伤一大半,追兵太狠,强弓弩床的狙击之下,即使他们十常侍的功夫也挡不住,如今仅存四人。

一个是张让,一个是赵忠,另外一个蹇硕,还有一个是高望。

蹇硕手中的上军营也不过仅存八百将士。

也就是八百将士,撕裂了一个缺口,让他们从雒阳城之中走了出来了。

“他们这是想要赶尽杀绝!”

赵忠阴狠的说道。

不是没有想过投降,归降朝廷,不是归降何进,他们能接受,但是话都没有说出过而已,给他们的不过只是一顿的乱箭射杀而已,朝廷已经对他们杀意坚决。

“陛下驾崩了,我们也没有了存在价值,士族岂能容得下我们这些人的存在!”蹇硕冷冷的道。

“但是我们还死不了!”

张让拳头握紧:“我们手上还有皇子协,只要能支持牧山的大军北上,我们就有机会!”、

保护皇子协,就是等这一个时机。

勤王,也必须师出有名。

“牧山会北上吗?”赵忠幽幽的问道。

“会!”

张让很坚决的说道。

自从北宫一败,雒阳城之中他们在没有兵马可依靠,唯有牧山,牧山能不能从南阳北上,关乎他们生死存亡,牧山是他们最后的依靠。

“公公,刚刚我们的斥候遭遇了丁的虎贲中郎将袁术麾下的斥候,交锋之下,互有死伤,但是我们这里已经被发现了!”一个上军营将士走进来,拱手汇报。

“我们得离开这里!”

蹇硕闻言,先迅速动起来:“你们护送皇子协和后宫诸人离开,沿着东,向着黄河边上而走,我率兵吸引强敌,给你们掩护。”

“好!”

众人迅速动起来了。

“蹇硕,你要小心!”张让临走之前,看了一眼蹇硕,突然道。

十常侍之间,能权倾朝野,不仅仅靠的是天子的赏识和纵容,也有他们自己的本事和团结,才能形成一个宦官集团。

“放心,他杀不了我!”蹇硕自信的说道。

夜色之下,火光盈盈而动,脚步声之中,一个个人影匆忙的离开了山谷。

……

山谷西南方向,约莫有十里左右,山岗之上,冷风之中,一支兵马屹立,手握火把,映照黑暗的天际,队列整齐,气势昂然。

这是执金吾之兵,不过只是三千将士,皆为精锐。

主将丁原身披战甲,横马立刀,目光凝视前面,安然稳定,在安心等待自己麾下的斥候的消息回来了,同时也在考虑雒阳局势。

雒阳局势比他之前预料的要坏很多。

何进弑君,单单就是这一点就已经让他出乎意料之外。

虽他为何进的部下。

可他乃是士林之人,读儒家之书,入汉室为臣,他的原则是忠君爱国,上对得住君主,下对得住黎明百姓,决不能容许弑君的叛逆出现。

国家养士二十年,如今就是国士报朝之时。

无论如何,他决不能让何进弑君这种情况逍遥自在。

“大人,雒阳而来的密函!”一个骑兵从雒阳而出,直奔丁原军阵,拱手而道。

“何人而来?”

“司空大人,太尉大人,司徒大人,联袂而出!”骑兵回答说道。

“三公政令?”

丁原的神色一下子凝重下来了。

帝君已经崩,朝廷无首,唯三公与大将军马首是瞻,大将军已是叛逆之命,实则文武百官如今只看三公如何应对,三公为朝廷栋梁之柱。

“南阳太守居敢挥兵北上?”

丁原拆开,目光看了看这一封当朝司空袁逢亲自写出来,以三公之名,代表朝廷的一份圣的密函,他的眉头皱起。

雒阳局势已经很坏了。

外藩入京隐隐可见。

他一直都不敢开此先例,就是害怕坏了朝廷规矩,所以即使并州军就在上党,他也不敢擅自召唤,可没想到,第一个入京的外藩,居然是南阳太守牧山。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丁乐,丁许!”丁原当机立断。

“在!”

左右两个长随跨马而出。

“你们两人立刻北上,传令并州军三营南下!”丁原下令说道:“告诉张杨,张辽,吕布,限他们一月之内,兵马入京!”

这时候他不会再犹豫。

有三公之命,已经是名正言顺。

而且并州军南下是为了稳定朝局,无论是剿灭何进叛军,还是挡住南阳军,都需要并州军南下,他并无私心,他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朝廷恩养。

“诺!”

左右亲卫领命,策马离去。

“郝冲!”丁原大喝一声。

“大人,属下在!”执金吾缇骑主将,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魁梧如虎,满脸胡须,神容彪悍,他迈步走出来,拱手待命。

“立刻调整我们的主力,向东移师!”

丁原:“另外派出斥候,向谷门北侧的方向追踪,遇到大鼓兵马,立刻查清其番号。”

“那皇子协呢?“

“此事交给袁术!”丁原淡然的道:“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他虽自视甚高,并不认为南阳军的战斗力比得上百战精锐并州军,但是牧山若是进京,终归是一个威胁,牧景的存在,意义就太大了。

此人决不能让他逃离雒阳。

“诺!”

郝冲领命,率执金吾缇骑向东的方向开始移师。

……

在距离丁原军营不远的地方,也有大军在扎营,一个个火盘映照,光芒冲天而起。

“回禀中郎将,前方发现阉奴踪迹!”主营之中,一个斥候上来,对着虎贲中郎将袁术,拱手禀报。

“在哪里?!”

袁术双眸一亮,沉声的道。

“十里不到的山谷之中!”

“虎贲军,给我追!”

袁术大喝说道。

他为虎贲中郎将,虽是虚职,在京城并无统兵之权,但是这一次朝廷政变,何进弑君,他被临时任命,召集的兵丁,攻入北宫,师出有名,部有番号,皆然以虎贲为名。

八千将士,为虎贲军,下属五个校尉,为世家门阀佼佼者,与袁氏交好之人,亦然是他袁术的班底。

“诺!”

众将领命。

虎贲骑兵在夜幕下的北邙山奔走,马蹄潇潇如雷霆,杀意覆盖而去。

“杀!”

蹇硕为了拖延时间,亲自率兵,正面迎上来。

这是一员悍将。

他不仅仅艺高强,而且有很强的感染力,能让麾下将士跟着他的气势而变得强大起来了,冲锋无敌,杀意如虎。

“某家乃是朝廷虎贲中郎将袁术,阉奴,如尽敢挟皇子协而出京城,大逆不道,罪该诛,立刻束手就擒!”袁术虽为世家子弟,可年少曾游侠天下,武艺本不凡,挟万众之势而来,更是强大无匹,气压山河。

“哼!”

蹇硕怒哼一声,率五百健儿,直接杀上来,他手中铁枪,所向披靡,近身格杀,血溅三尺以上。

“杀!”

“杀!”

上军营还能跟随蹇硕的不仅仅是忠义之将,还是悍勇之兵,一个个冲杀无敌。

“弓弩!”

袁术可不会这么傻,和蹇硕拼杀,他挥手而出,一个个床弩从后面推出来。

兵变之前,他们没有这么强大的武器。

兵变之后,雒阳被袁逢等人把持,武库自然也落入他们的手中,朝廷储备,那可是有无数兵器的地方,这些床弩状态的大型战争机器也不少。

“射!”

“咻咻咻!”

一支支手腕大的弩箭,从弩床上射出来,携万钧之力,破空而出,仿佛是在收割一条条的人命。

“该死!”

蹇硕的功夫很高,在雒阳城他也能排的上名号,但是在这种军阵之中,却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他打落了几根箭矢,可是这些箭矢并非弓箭杀出,而是强弩之箭,力量太大,反震之下,他的双臂抖擞,虎口已经破裂,血染枪饼。

“啊!”

“好恐怖的弩箭!”

“快躲!”

一个个上军营将士的倒下,血染山坡之上。

“天阴剑气!”

蹇硕放弃手中长枪,反手拔出腰间长剑,用出了他最擅长的箭法,如毒龙钻空而去,破空杀出,以轻功和剑法配合想要的击杀主将。

“好一个蹇硕!”袁术居军阵之中,眸光幽冷:“可惜,空有悍勇,却无谋略!”

“杀!”

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弩床交错形成一个对冲网。

“咻咻咻!”

床弩射出的锋锐而巨大的箭矢破空而去,在空中形成箭矢之之网,铺天盖地的向着蹇硕覆盖而去。

“铛!”

“铛!”

“铛!”

蹇硕不愧为十常侍第一高手,手中利剑,锋芒无匹,快如闪电,连续斩落了三根箭矢。

咔嚓!

可是第四根箭矢从他的腰间肋骨穿胸而过。

轰!

他的身体仿佛从空中坠落的大雕,重重的砸落在了地面之上。

“射!”袁术冷酷无情,继续下令。

“咻咻咻!”

又是一轮弓弩箭矢的覆盖。

“咱家不甘心!”

蹇硕死了,身体被好几根床弩铁箭而穿透,仿佛被钉死在了地面上,至死依旧瞪大他的眼眸,眼眸深处,流淌着浓浓的不敢。

武将,最憋屈的死法,就是被狙杀。

他武功盖世,军中无敌,可就是被这种重型长弩而狙杀,即使有万夫莫敌之勇,也是难逃一死。

“中郎将,他死了!”

“蹇硕,算便宜你了!”袁术走上来,冷冷的看了一眼。

“禀报中郎将,张让和赵忠,挟持皇子协,正在向着黄河岸边而去!”

骑兵斥候来报。

“追!”

袁术立刻翻身上马,狠狠的踏过蹇硕尸首,然后向着东北方向的黄河而去。

黄河奔流的河水很急。

但是岸边的一支残兵更加的着急。

“快走!”

“追上来了!”

张让瞳孔变色,看着后面,神色越发的阴沉。

“蹇硕挡不住了!”

“我们该如何是好?”赵忠也六神无主了。

“天灭我也!”

张让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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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战北邙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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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袁术策马飞扬,奔走黄河的岸边之间,手中兵器染血无数,一个个宦官倒在了他的马蹄之下。

“杀!”

“杀!”

虎贲大军展开杀戮的模式,横推而过,无论是宦官还是宫女,皆然死在他们的手上。

黄河的水奔流,而黄河的岸边,鲜血在流淌。

“天亡我也!”张让仰天长啸。

十常侍一个个的死去,最后连蹇硕都战死了,就剩下他张让还有的赵忠,可赵忠也中箭了,仅存半条性命,苟延残喘之中。

“我们怎么办?”

“不要杀我们!”

董太后还有的刘协在血腥的屠杀之中,变得异常惊慌起来了。

“张让,纳命来!”袁术亲自杀上来了。

“咱家与尔同归于尽!”张让拔剑,浑身的罡气爆发,他一生鲜少用武功,但是他的武功在十常侍之中也是顶尖了,如果算起来,仅此在蹇硕之下。

“弓弩!”

袁术一击之后,连忙后撤,他不是张让的对手。

“在!”

弓弩大阵摆上来。

“咻咻咻!”

张让战死当场,身体被一根一根的利箭穿透,一个个血窟窿宛如拳头般的大小。

“陛下,奴婢追随你而来了!”赵忠悲愤欲绝,十常侍就剩下他一个了,他不愿意被这么杀死,他宁可自我了断,身体一跃,跳进的黄河之中。

“禀报将军,阉奴全部伏诛!”一个校尉禀报说道。

“太后娘娘,二皇子殿下,属下营救来迟,还请诸位恕罪!”

袁术把手中兵器丢给手下,迈步走上来,对着惊魂不定的刘协拱手说道。

“爱,爱卿无罪!”刘协虽年幼,但是颇有担当,惊慌之下,却冷静的很快,在袁术行礼之际,已经回过神来了,连忙压压手,低声的说道。

反而是董太后,即使见惯的宫廷争斗,可还是被这血腥杀伐给震慑住了,久久都回不过神来了,始终的应不了话。

“殿下,司空大人正在京城收拾残局,还请殿下回京!”

袁术平静的说道。

刘协已经成为了这一场京城大战的关键之一。

一旦太子出现了什么事情。

他将会是唯一一个有资格继承九五之尊的人。

“好!”刘协点点头,对着的董太后道:“祖母,莫怕,我们现在回京了!”

“哦!”

董太后楞了楞,点点头。

众将开始拔营回京。

……

夜色渐渐过去了。

天亮了。

一轮红日冉冉生气,朝阳的光芒倾洒在整个北邙山,仿佛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芒。

山道之上。

牧景幽静的埋伏在山岗之中,目光远眺,看着前方:“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我们看来是又迟了一步!”

“是他们败的太快了!”戏志才站在旁边,低声的回应。

“现在皇子协落在了袁术手中,恐怕我们在想要夺回来,就艰难了!”牧景拳头握紧,他好不容易才下定决心,返回一战,可是这一战,还没打,就输了。

“也未必!”戏志才审视周围的地形,道:“打一个伏击,还是可以的!”

“可是后面呢?”牧景皱眉。

“你是担心丁原追兵?”

戏志才眯眼。

“丁原都追了我们一个晚上了,如果不是因为景平营为了能更好的藏兵在此,对周围的地形彻底的摸透了,我们恐怕就已经被此人纠缠上了!”牧景长叹一口气。

遇到丁原追击,是后半夜的事情,打了一场遭遇上,互有伤亡,但是景平营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脱离的战场,迅速摆脱了丁原追逐。

好不容易进入黄河岸边,可是面对的只是一片凌乱的战场。

十常侍没有接应上。

皇子刘协也失去了踪迹。

他们只好折返,折返之后,反而得到了不少消息,袁术击败了十常侍,狙杀了蹇硕张让等人,夺回了皇子协的消息也被他们打听传出来了。

“丁原坐镇并州多年,和匈奴鲜卑交战也不是一次两次,此人作战经验丰富,万一我们作战之中,被他偷袭一个正着,恐怕就不是吃败仗这么简单!”

牧景道:“是全军覆没!”

“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对付他!”

戏志才眼眸之中不断的闪烁一缕一缕的光芒,沉声的说道。

“什么办法?”

“你可相信我!”

“你既然愿意跟着我走出这雒阳城,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还没翻,我对你,自然是信任,绝对的信任!”牧景目光看着戏志才,声音坚决。

这时候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丝的犹豫。

因为在他挑选谋士的同时。

谋士也在挑选他。

他不能让这个愿意追随的谋士感到不信任的危机。

“你给我一曲兵马,我可拖延六个时辰的时间,让丁原绝不靠近战场半步!”

戏志才面无表情,可是心中还是有些感动了,毕竟他并无领兵经历,不过只是一介侃侃而谈的士子,即使有人愿意信任他,恐怕也不敢让他领兵。

但是牧景敢。

仅凭这一点,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心动了。

不过还不够。

“六个时辰?”牧景算了算,双眸爆出一抹凌厉的精芒,道:“足够了!”

“你就不怕我做不到?”戏志才突然开口道。

“既然你有自信,我为何不敢去赌一把!”

牧景洒脱的道:“战场上,胜败之间,一念而已,输赢之间,一瞬可变,我们谁也没有绝对的胜利保证,但是我敢去赌!”

“你会赢的!”戏志才双眸一定,言语自信。

阳光倾洒在两人的侧脸之上的,把他们的轮廓都映照的栩栩如生,他们君臣之间,相辅相成一生的传奇,就从这北邙山道上的一战开始……

“我麾下五大军侯,你要何人呢?”牧景问。

“骆应!”

戏志才道。

“为什么?”

“他最稳重,我需要一个稳重的人!”戏志才平静的道。

“好!”

牧景招招手,把骆应叫上来:“骆应!”

“在!”

“从现在开始,你率领部曲,听从戏志才的吩咐,他就是我,他的命令也就是我的命令,任何人敢违抗忤逆,立刻剔除景平所属!”牧景的话有些重。

“末将领命!”骆应看了一眼很年轻的戏志才,在看看牧景那很慎重的表情,连忙应了下来。

“半个时辰之后,你们动手,天黑之前,必须脱离!”

戏志才指着地图上黄河南岸的一个渡口:“一旦得手,我们从这个渡口而集合,然后北渡黄河而上,暂时脱离雒阳战场!”

“为什么北上?”牧景不明。

“东去汇合西鄂侯自然是最好的选择,可是我们根本走不出雒阳,一旦西鄂侯无法顺利接应,必死无疑,所以我们要背道而行!”戏志才分析说道。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牧景点头,应了下来:“好,天黑之前,三口渡集合!”

“就此别过!”戏志才率兵而去。

“等等!”

“还有何事?”

“志才兄,我并不介意一场得失,事若不可为,不可强行为之,我更在意你的安危!”牧景真诚的道。

“呵呵!”

戏志才笑了,笑容很是灿烂:“我不会让你的信任失望的,六个时辰之内,我保证丁原靠近不了你,你安心的去做你的事情!”

言毕,他带着骆应麾下的部曲,仅仅六百多将士而已,向着东面的大道而去。

“世子,一里之外,发现虎贲军!”斥候来报。

“陈到!”

牧景一声低喝。

“在!”军侯陈到,神色之间已经洗脱了稚气,留下的都是刚毅的神情,他拱手带领。

“你马上带着麾下部曲,在这个地方安营,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击,不管战场打的如何,都不许,等待我下令,一旦我的军旗三摇而扬,你立刻扑杀出来,你的任务很简单,只有一个,皇子协!”

“明白!”

陈到看看舆图的位置,点头领命。

陈到率兵离开之后,剩下的几个军侯商议正面迎敌的事情。

“我们从正面而入!”

“两侧山道要形成一个埋伏假象,吸引他们的戒备!”

“只要他们的兵力放在我们埋伏之上,我们就可正面击溃他们的主力!”

“……”

牧景亲自的吩咐任务。

谢羽三人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敢有遗忘之处。

“忠叔!”牧景看着麾下第一猛将,拱手道:“有一个任务,必须你亲自而去!”

“说!”

黄忠声音平静。

“黄河岸边的战场,你也看到了,十常侍不是没有反抗的战斗力,只是他们都败在了弓弩狙杀之下,所以一旦打起来,你必须要率一支轻骑,突入阵中,率先把他们的重弩给毁掉,不然我们很难打赢!”

“好!”

黄忠点点头:“此事交给我!”

“你们都记住一点!”

牧景这时候才转过身来,对着所有将领,嘱咐说道:“我们只有一击之力,一击得手,立刻撤退,一击不得手也必须撤退,明白吗!”

“明白了!”

众将领命。

……

踏踏踏!!!!

山道之间,虎贲战旗飞扬,主将之上,一面袁字战旗也在迎风而动,袁术骑在马背上,缓缓的向前而去,队伍走的很慢,因为有皇子协和董太后,还有一些后宫嫔妃,朝廷官吏也在其中。

“公子,这一次任务你完成的这么出色,司空大人一定对你十分满意!”一个世家将领笑着恭贺。

“呵呵!”

袁术只是笑了笑,道:“只是为朝廷办事而已,当不得夸张!”

“公子,我听说袁本初带着西园精兵,投靠了叛逆何进,如今落魄逃京,袁氏之中,恐怕再也无人敢和公子作对了!”有人低声的道。

“兄长他,哎,只是一时心急,想要急于表现而已,如今他投了乱臣贼子何进,我袁氏有愧祖宗的英灵!”袁术眯着眼,眼眸之中迸发出一抹杀意:“我会劝他回头是岸,若是他执迷不悔,我自当清理袁氏门户,我袁氏不可出不忠不孝之徒!”

他想要杀袁绍,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自小他是嫡子。

袁绍只是一个庶子而已。

可是袁绍却处处比他强,即使父亲也对袁绍另眼相看,他可不想有一日,四世三公,天下第一世家,袁氏的权柄落在了一个庶子手上。

“踏踏踏!”

突然,寂静的山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声音,这是脚步走起来踏在了石头上的声音。

“所有人停止前进,去几个人看看前面的山道情况!”

袁术还算是一个机警的人,他忽然感受到了危险的情况,连忙正色起来了,对着麾下几个校尉说道。

“诺!”

一个校尉带着斥候上前。

“那是什么?”

有人看着左右山坡上一些草皮,问道。

“好像是埋伏!”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埋伏?”

“这山间有埋伏!”

众人大为吃惊,一人折返回去,禀报袁术。

“有埋伏?”

袁术阴沉着面容:“袁和!”

前方这个山涧的确有些的危险,走出这段路,基本上就进入了雒阳城门的范围,但是这一段山路也很险要,稍有不慎,必遭埋伏。

“在!”

“摆上所有强弩!”袁术指着前方:“对左右开弓,给我把他们都击杀下来,想要埋伏我们,他们就要付出代价!”

“诺!”

这是一个袁氏将领,名为袁和,本是袁术长随,跟袁术学问练武,颇有能力,袁术建立虎贲军之后,任命他为校尉,统帅麾下弓弩。

他把笨重的弩床让人推上,对着两侧:“放箭!”

“咻咻咻!!!”

弩床虽然笨重,运输艰难,但是射程很远,而且精准的很,穿透力更是强悍,即使山石也能破开,一轮弩箭之下,山间爆出一声声脆响。

“好像没有动静?”

虎贲将领目光凝视左右山坡之上。

“再射!”袁术声音萧冷。

“放箭!”校尉袁和下令,冷冷的道。

“咻咻咻!”

又是一轮弓箭射出。

但是山坡之上,始终没有的反应。

“不好,上当了!”袁术反应很快,他看着山间上的草皮都被弓弩射翻过来了,明显没有埋伏的兵马,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犯错了。

“杀!”

山路上,突然杀出一支兵马。

“杀!”

“杀!”

这一支兵马来势汹汹,携万钧之势,直扑而来。

“敌袭!”

“弓弩呢?”

虎贲军将士顿时慌乱起来,而且本来的大杀器弩床还没有从两侧的方位转过来。

“破!”

黄忠一马当先,杀伐如虎,带着几十轻骑,冲杀进来了,一口气越过了正面主阵法,绕路两边,靠近的弩床摆在了的地方。

“尔乃何人,某家袁和……”主将袁和杀出,可是话语没说完,被黄忠直接一刀斩掉了头颅。

“咔嚓!”

“咔嚓!”

在黄忠手中大刀的强大破坏力之下,一个个弩床被他斩掉。

“该死!”

袁术勒紧马僵,看着麾下的弩床被破坏的一个不剩,面容铁青,双眸圆瞪。

但是他终究是主将,还得冷静下来。

他挥动兵器,振臂高呼:“儿郎们,冷静,都不要乱,所有人列队迎战,我们与他们拼了!”

“杀!”

“杀!”

虎贲虽是以世家府兵聚集而成,但是战斗力还是有了。

双方开始在这狭小的山道上厮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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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一章 战北邙 七

“杀!”牧景一声怒吼,亲自上阵厮杀,他马术虽然不娴熟,但是也勉强能作战,武艺已经有长进,跨马之下,单手持剑,冲杀入军阵之中。◢随◢梦◢小◢.lā

“杀过去!”

“碾压他们!”

景平营看着主将都亲自上阵了,顿时的士气高涨,一个个嗷嗷直叫,杀意冲天而起。

“牧龙图?”

袁术双眸一定,看到了那一道身影,他丝毫不陌生,顿时恨得牙痒痒的,他怒啸长吼:“我找你都找不到,你居然想要送上门,某家看你是找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自己没想过做螳螂,可是牧景居然想要做黄雀。

这让他怒火冲霄。

“袁熊!”

“在!”

袁术身边的一个亲卫猛将,策马杀出来,手中一柄长矛染上了无数景平鲜血,他拱手待命:“公子请吩咐!”

“你从小路杀出去,去寻丁原援军!”袁术杀气腾腾的说道:“告诉丁原,让他行后路包抄,某家要全歼这股贼兵!”

“诺!”

袁熊率领十余猛将,从斜边小道冲杀出去。

“世子,敌军有兵突围了!”

“不要管!”

牧景杀性腾起,剑指前方,冷厉的喝到:“我们的目标在前面呢,攻过去,就是胜利,景平儿郎,告诉某,尔等可战,尔等能战,尔等战无不胜!”

“战!”

“战!”

景平将士曾追随牧景转战整个汝南,一战一战打下来,早已经被牧景的魄力给臣服,如今又能看到牧景如此凌厉无匹的气魄,他们顿时士气暴增。

“往后面撤!”

“抱团!”

“凝结军阵!”

虎贲军终究只是府兵,虽然为精壮,训练有素,但是比之曾经在沙场上杀一个进进出出的景平将士来说,还是相差良多,在血腥面前,终究不如景平将士的韧性。

“不能撤!”袁术恼羞成怒,他挥动兵器,斩杀两个后侧的士兵,大喝说道:“儿郎们,某家亲自掠阵,给我杀上去!”

虽然袁术鼓动了不少将士的血气,但是战场上依旧呈现一面倒。

“公子,势不可违,还是先撤出去吧!”

一个校尉杀出一条血路,走上上前,对着袁术拱手说道:“只要护送殿下杀出去,等待援军,我们依旧有胜选,可一旦殿下落入其人之手,恐怕司空大人会怪罪下来!”

“某不甘心!”

袁术冷眸圆瞪。

可他终究是世子嫡子,袁氏多方培养,还是有些判断力的,他还是接手了这个提议,下令道:“传令,集结各部将士,从西面山道杀出去!”

“诺!”

众将领命,立刻集结残兵,向着西面山道不断的后侧。

就在这时候……

“执旗兵,摇旗!”牧景看着袁术乘乱向着西面山谷撤退,嘴角扬起一抹宽心的笑容,总算没有估算错误。

“诺!”

执旗帜的将士摇动手中景平战旗,战旗三摇,迎风飞扬,异常的亮眼。

“儿郎们,时机到了,杀出去!”

山道旁边,一个一人高的草坡之上,突然一声怒吼,直接竖起了一面战旗,战旗以黑色曼陀罗花为标志,两个汉隶书法绣在战旗上的字是景平。

景平营,第五部曲。

主将陈到。

“杀!”陈到手握一柄长枪,人随风,势如虎,以猛虎下山之强势,率领数百部曲,从旁边直接厮杀出去。

“杀!”

“杀!”

第五曲的将士们紧跟在后,齐声高喝,声波助其势,强悍无匹。

“这里有伏兵?”

“小心!”

虎贲军刚刚想要从这里后撤,被突然杀出来的景平将士给震惊了,前面一片,直接倒下,血在流,尸体在不断的堆积。

“怎么会这样?”

袁术也吃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牧景早已经在这个方位摆下了伏兵,让他有些根本来不及调整兵力。

但是他终归普通人。

反应也算是迅速。

很快就感觉到了牧景的意图所在,连忙下令:“快,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保护殿下!”

虎贲将士的迅速靠近刘协所在的位置。

“挡我者,死!”陈到悍勇无匹,他虽因为年轻,武功尚为大成,可在众将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手中一柄铁枪,冲锋无敌,连续挑起好几个虎贲将士之后,杀了上来。

“挡住他!”袁术怒吼,可已经来不及了。

“殿下,请上马!”陈到杀上来之后,看着那个有些战战兢兢的少年,大手一提,直接把他提上马背之上了。

“啊!”

刘协恐惧的叫起来,只能俯身在马背上,紧紧的抱着马背。

“得手了,陈到做的好,传令兵,立刻鸣金,给我撤!”

牧景瞪眼一看,顿时大喝起来了。

他本来就已经受伤了。

高强度作战之下,伤上加伤,身体的支撑已经到了一个极限,如今既已完成任务,他有些坚持不住了,只希望能顺利撤出去。

“铛铛铛!!!!”

传令兵手上的锣鼓想起来了,这是鸣金收兵的信号。

“撤!”

“撤!”

景平将士虽杀的红眼了,可终究是正规战兵,在牧景平日的训练之中,对军令是很敏感的,听到军令之后,迅速准备撤出战场之外。

“给我缠住他们,不要让他们离开!”袁术气急败坏,到手的鸭子居然飞走了,他理智全失,冷冷的指着前方牧景的位置:“有杀牧龙图者,赏金一万,官升三级,直提校尉!”

“杀牧龙图!”

“杀牧龙图!”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虎贲将士听到这个号令,一个个嗷嗷大叫,杀意仿佛海上的风浪一浪叠着一浪,向着牧景的方向给扑杀过来了。

“保护世子!”

“快掩护世子撤退!”

景平将士向着牧景的方向合围起来了。

“我断后,世子先走!”黄忠手中战刀,染血无数,地面上残尸断臂就是赫赫的见证,他横刀在前,怒吼长啸:“某家南阳黄忠,谁敢与我一战!”

“撑住,我们走!”

张宁手中长剑也染血了,她武功比牧景好,但是沙场作战还是不如牧景悍勇,只能为牧景左右护卫,她看着牧景伤口上渗透出来的鲜血,娇喝一声,拉着牧景,夺马而走。

……

……

半个时辰之后。

山道上。

战斗已经的结束,胜利的一方撤走,吃了败仗的一方正在收缴被击散的将士,这里是崎岖的山道,可是尸骨如山,血流一地,战场几乎延绵的数里。

袁术站在山坡上,眸光冷冷,俯视战场上的一切,看着那些景平将士的尸首,眼眸深处浮现恨意,他从来没有这么憎恨一个人,牧景是第一个,必须杀之而后快。

“公子,我们的溃兵走整顿好了,残余三千,战死一千八百多!”

五千虎贲,伤亡之大,前所未有。

“牧龙图向何方向而去?”

“敌军向北方向而去!”

“追!”

袁术下令:“今日我们就算追到了天涯海角,也决不让他牧龙图逃出某家的手掌心!”

“诺!”

虎贲将领也视这一战为耻辱,一个个憋着一口怨气,想要发泄出来。

……

……

过了中午,进入下午。

邙山的一个山谷之中。

牧景跳下马背,大口大口的喘气:“后面追兵如何?”

“还咬着很紧!”

霍绍禀报:“但是黄忠将军勇猛无匹,已经杀退三次,拉开了和他们的距离!”

“黄忠呢?”

“还在清理追兵!”

“派人告诉他,让他速速返回!”

“诺!”

“陈到!”

“在!”

“先护送殿下去三口渡。然后收缴当地船只,保证我们渡河所需!”

“可是世子……”陈到皱眉。

“战场上,不许质疑军令,念你初犯,既往不咎,再有下次,必重罚!”牧景冷冷的道。

“诺!”陈到浑身一颤,连忙领命。

“你是……牧龙图?”刘协这一天上上下下的折腾,这时候都没有回过神,但是他还是认出了牧景,对于牧景,他是有亲近之心的,因为牧景带着他们曾经做了他们一直不敢去做而很想去做的事情。

“二皇子殿下,请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牧景脸上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笑着说道:“雒阳如今的局势,你很清楚,我能保护你!”

“你也想以我为傀儡吗?”刘协聪慧,冷冷的道。

“为什么这么说?”

“他们不就是想要以我为傀儡,然后掌控朝廷吗?”刘协虽然有些慌乱,但是思维并没有乱,他道:“父皇已死,能登基为皇的,除了兄长,唯吾而已,兄长落入叛逆之臣何进手中,本皇子便成为尔等的目标了,本皇子心中清楚!”

“殿下,你若是撑得起这个天下,谁也不能以你为傀儡!”牧景淡然的挥挥手,让陈到把他带走,他如今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去安抚这个小屁孩。

“牧景,希望你不要让父皇失望!”刘协看了一眼牧景,并没有反抗,顺势而走。

“赵信!”

“世子!”

“去伴随殿下,殿下就是殿下,即使如今,他还是殿下,不可怠慢!”牧景平静的说道。

“诺!”

赵信双眸之中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光芒,躬身而去。

“这个皇子,看起来不好对付!”张宁走过来。

“当然!”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嘲笑:“皇族的人,一个都不能小看!”

曹操以刘协为傀儡,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他和刘协之间的争斗也持续的几十年,即使刘协被困在曹操的牢笼之中,也曾反扑好些次。

这个少年,可没有这么好糊弄的。

说起来或许刘辩还好控制一点。

“你的伤势?”张宁蹙眉。

“不碍事!”

牧景摇摇头,直接摊开一副地图,景平营扎营北邙山上,这附近的地图绘制出不少,还算详细:“我们想再在这个位置了,距离三口渡已经不远,可接下来的地形已经脱离邙山崎岖,有些平坦,一旦被追击上来,很难脱身!”

“你担心的不仅仅是这个吧?”张宁道。

“嗯!”牧景点点头,张宁总是能说准他的心头之事。

“你信不过戏志才?”

“信!”

牧景道:“但是我信的是戏志才的能力,和他的品性,却始终怀疑他的经验,战场上的赵括不少,杀出来的就是名将,杀不出来的就是窝囊废,他第一次统兵,面对的还是在战场上经验丰富,驰骋北疆,杀得匈奴和鲜卑闻风丧胆的丁原,我能不担心吗?”

“那你还让他去!”

“事已至此,唯有一拼!”牧景神色之中划过一抹狠辣的决绝。

商人好赌,赌成败,赌运气,赌自己的眼光……

他就是一个商人。

一旦逼到绝境,他会毫不犹豫的倾尽所有,去赌一场,赌赢了是运,赌输了是命。

“而且到现在为止,最少丁原的兵马还没有出现!”牧景道:“戏志才应该是做到了!”

“踏踏踏!!!”

马蹄响起。

黄忠回来了,他进入山谷之中,拱手道:“世子,已杀退追兵,可时间太紧,他们很快就会继续追击上来了!”

“抓紧时间,撤!”

牧景站起来,抖抖身上尘沙,道:“只要我们过了黄河,就有了一点喘息的机会!”

“好!”

大军向北,驰骋而去。

三口渡。

这是一个黄河渡口,渡口形成三岔形状,仿佛中间有一个深水口,周围被铺垫上的木桩,木板连接,形成一个码头,这是渡黄河的一个渡口,距离孟津不远。

“驾驾驾!!!!”

牧景大军赶到了三口渡。

“世子,附近船只都被我拿下了,但是船只并不多,我们恐怕需要分批渡口,而且马匹和一些辎重我们都要放弃,不然需要更长的时间去渡河!”

陈到拱手说道。

“好!”

牧景跳下马背,雷厉风行,道:“你先率部曲,护送殿下渡河而过!”

“诺!”陈到领命。

陈到渡河之后,各部开始的接着渡河。

傍晚,太阳西落。

一缕一缕夕阳的光芒映照在奔流的黄河之上,让黄河的水变得的更加的凶猛起来了。

“世子,后面的兵马追击上来了!”

“挡住!”

牧景目光远眺,看到了虎贲军的旗帜,他冷冷的道:“忠叔,挡住他们一个时辰!”

“诺!”

黄忠率领一个部曲,前去迎敌。

“张宁,渡河!”

“你呢?”

“我等等!”

“牧景,还不渡河,你想什么?”张宁低喝。

“我不能放弃!”

牧景神色刚毅,道:“我相信戏志才,我就不能放弃!”

“你在玩命!”

“我信命!”

他站在河岸边,看着远方,戏志才迎敌丁原,兄多极少,但是他相信戏志才,历史上这个有神智之名,曾为曹操奠定的兖州豫州根基的最大功臣,如果不是浪得虚名,他一定能杀出来了。

“世子!”

“时间来不及了,渡河吧!”

亲卫在劝声。

牧景的拳头握紧,他在等。

“或许……“张宁刚刚想要说什么,就已经被打断了。

“没有或许!”牧景执着:“信任是双方面的,他信任我,我也必须信任他!”

“倔脾气!”张宁无奈,但是她也不渡河,安然的陪着牧景身边。

踏踏踏!!!!!

就在这时候,东面的平原上你,一支残兵出现。

“终于到了!”戏志才身上负伤,被一支利箭穿透了小腹,但是他的神情是高兴了,他看着渡口之上,一个挺拔的身影,神色越发的浓郁起来了。

“来了!”

牧景大喜,亲自迎上去:“志才兄,死了没有?”

“死不了!”

戏志才闻言,顿时开朗大笑,然后才道:“丁原就在后面!”

“先撤!”牧景道。

“嗯!”

戏志才登船,麾下骆应也带着残兵二百,此战虽胜,可他也折损的将近三分之二的兵力,但是他的神情是兴奋的,看着戏志才的背影也是灼热的。

因为那一战,让他的毕生难忘。

“忠叔,撤!”

牧景上船,对着岸边,大喝起来了。

“滚!”

黄忠一刀劈杀,连战六七员将领,逼退虎贲军,率兵登船而上。

“该死!”

袁术看着驶入河流中心的船只,甚是不甘心:“放箭!”

“咻咻咻!”

弓箭手放箭。

“找死!”

黄忠看着左右不少景平将士中箭坠落河流之中,大怒之中,拔除背脊上的长弓,弯弓拉箭,一箭射出。

咻!

长箭贯空而出。

“不好!”

袁术恐惧,瞳孔之中的都浮现那一支利箭的影子,他举剑格挡,但是被箭矢直压,连连后退:“躲不掉了!”

他没想到此人箭法居然如此凌厉。

距离百步之外的箭矢还有如此精准和穿透力,连他这样一个武艺高手都挡不住。

“破!”

一柄长矛,破空而来,打落冷箭。

这是一个伟岸的身影。

丁原。

丁原麾下的将士也到了,奔走平原之上,如虎狼扑面而来,可是只能止步岸边,眼睁睁丁原的面色很能难看,他盯着前方,手握长矛,冷厉如冰:“好箭法!”

“哼!”

行船至河心的黄忠冷笑,拔除两根箭矢,弯弓,拉箭,两箭齐出:“去!”

“咻!”

丁原一矛破空,斩落第一根箭矢。

咻!

可是他没想到,在这跟箭矢后面,紧跟一箭,这一箭已经近在迟迟,直扑他面门,他连忙斜身,这一箭擦过了他的脸庞。

“流星赶月?”

丁原抬头,脸颊之上,鲜血直流:“没想到中原也有如此箭法高手,领教了!”

今日两败,一败在戏志才,一败在黄忠,他铭记在心。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暴熊至

翌日,阳光普照。

雒阳城。

南宫。

一个庄严的偏殿之上,司空袁逢,太尉卢植,刚刚待任司徒的王允,三人跪坐上位,左右是袁术和丁原两人并肩站立,而南军禁卫的主将皇甫连也黯然站立在前。

此时此刻众人的神色都显得十分阴沉。

“牧龙图居然截走了皇子协?”良久之后,袁逢抬起头,眸光如电,闪烁冷芒,斜睨的看了一样袁术:“公路,你让为父很失望,让朝廷也很难失望!”

如今这个朝廷,是一个群龙无首的朝廷,天子刚刚驾崩,本来就已经难以控制,文武百官都人心煌煌,即使他们再强压下去,也难以压得住人心,毕竟他们只是臣子,并非君上。

只有皇族出面,才有可能稳得住局面,可如今的情况是,太子刘辩如今在何进手中,想要夺回来比较艰难。

因此皇子协就是他们最后的筹码。

他们倾尽兵力截杀十常侍,就是为了夺回这个筹码,从而让他们重新掌控宫廷,稳住朝廷。

可如今,这个筹码他们也丢了。

现在的局面变得十分尴尬起来了,他们这些占据了雒阳城中心,以朝廷正统之称的身份在天下人看来,有些虚晃了,因为他们没有效忠的主君。

朝廷,必须有一个主君,不管是在为天子,还是待位皇子,这都是能稳定民心的根本。

“司空大人,属下知错!”

袁术闻言,连忙俯跪而下,甚至不敢叫父亲,而是战战兢兢的叫起了司空大人。

这一战,败了凄惨。

也让他袁术的声望一落千丈,甚至让他好不容易以虎贲中郎将在父亲袁逢支持之下,建立的虎贲军也军心动荡。

他狠。

可他也恐惧,恐惧父亲责骂,恐惧朝廷会以他为责任。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袁逢冷声的问道:“把事情给诸位大臣从头到尾说一遍。”

“禀报司空大人,本来我们已经从十常侍的手中夺回的皇子协,可是没想到牧景居然伏兵半路,截杀而出,击溃了我的虎贲军,截走了皇子协!”

袁术简略的说了一遍。

“禁卫军挡不住牧景出城,老夫是知道了,但是牧景就算从谷门而出,怎么会向着西北方向的山道而入,这倒是让老夫有些奇怪!”司徒王允,幽幽开口。

“是我的错!”

丁原平静的开口。

“执金吾?”几人的目光顿时看着丁原。

丁原在这才细细的道:“某家接到了雒阳书函之后,开始调转兵力,向着东侧挺进,试图半道上把牧景拦截下来了,那一夜,我就已经遭遇了牧景麾下的兵马,颤斗一番,被他甩掉了,我自然紧跟在后,死死地咬住他,可……“

一段不太好的回忆在他的脑海之中浮起,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

“我被人带着在邙山上转了一天!”

丁原淡然的摸过了这一段战斗,轻声的道:“未能及时呼应袁公子的兵马,才会导致此战大败,不仅仅没有拦截住牧景,还被他夺走了皇子协!”

“能对付你的兵马,恐怕不少吧!”卢植道。

“恰恰相反,他的兵马,不过数百而已,即使千人都不到,可我就是败了,整整一天的时间,让他牵着鼻子走,就是没有能留得下他,还折损了麾下近乎千余儿郎,让执金吾缇骑元气大损!”丁原自嘲的说道。

“建阳兄,你在北疆草原战功赫赫,让匈奴鲜卑闻风丧胆,少有败绩,是何人,居然能让你吃如此大的一个亏!”

卢植皱眉。

别人不知道丁原,他同为军旅之中的将领,岂会不知道丁原的实力,此人长年镇守并州,并州乃是匈奴南下,鲜卑打草谷的地方,年年交战。

丁原能保并州太平,捍卫朝廷北疆,无论是武艺,还是领兵水平,都不在自己之下。

“一个青年!”

丁原道:“颍川戏隆,戏志才!”

经此大败,他自然要打听清楚,能击败自己的人到底是何人,可打听的消息,却让他有些难以置信,一个初出天下的小子,实在是讽刺。

“戏志才?”王允眯眼,声音微冷:“前造印监令,在士林之中颇有名气,在颍川更有神智之名,出身寒门,却才能不凡,乃是士林的后起之秀!”

“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袁逢打断了所有人的话,冷冷的道:“牧山来了,我们该如何应对!”

牧山的先锋军,已经出现在距离雒阳不到五十里的城郊之外,一旦牧山主力兵临雒阳,雒阳城的压力就变得越发的大了。

“司空大人放心,即使牧山赶赴雒阳,他也不敢太过于放肆!”丁原拱手,道:“我并州军已经星夜南下,位于上党的上万精锐,将会在三日之内,进入雒阳!”

“这里毕竟是雒阳!”

卢植沉思了半响,道:“一旦在雒阳打起来,必然引发天下打断,某家倒是趋向,能以和谈解决问题!”

“和谈?”

众人目光有些深沉。

“一介反贼,我们如何去谈?”袁逢蹙眉,看着卢植。

“圣旨已下,如今恐怕握在他的手中,他太傅之名,已经传天下,况且他手中还有勤王圣旨,正值何进弑君,他举兵入京,那就合情合理,天下认同!”

卢植中规中矩的道:“朝廷没有理由对他用兵,如今牧景夺皇子协,他手中必有皇子协为筹码,若是逼急了,恐怕会让他挟皇子协而撤向南阳,辅以登基,届时朝廷就会分裂,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结果!”

牧山勤王,并非毫无根基。

牧景在京城这些时月,可做了不少事情,的西鄂乡侯爵位,谋了一个太傅的官职,手中更是有勤王圣旨,如今还有皇子协为君主,师出有名,手中有兵,完全有能力和朝廷打上一战。

“万一他不愿意谈呢?”王允道。

“那就战!”

卢植郎朗的道:“我大汉历经风雨,黄巾之乱,席卷大半天下,何等凶险,都能平定,区区南阳牧山,有何平不得!”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转而看着袁逢。

当今朝廷,三公之中,司空为主,百官尊首。

“好!”

袁逢妥协了,他知道他不能不妥协,因为形势如此,他想了想,道:“想要吾等认可他也行,派人去和他谈,他既有勤王之名,就当有勤王之功,灭了叛逆何进,夺回太子,逢归朝廷,朝廷便认了他太傅之位!”

“如此也好!”

卢植和王允点点头。

一来可以试探一下牧山的忠心。

二来可以消耗一下南阳军的兵力。

三来还可以打击叛逆之臣何进的气焰。

一举三得。

“何人可去谈?”袁逢询问。

“御史大夫种劭刚正不阿,胆魄不凡,有谋略之才,还有悍勇之胆,可入虎狼之穴,当为使臣!”王允想了想,道。

“好!”

袁逢点头:“来人,立刻召御史大夫种劭入宫!”

“诺!”

偏殿之外,一个将士去传令。

……

……

一天之后,下午,已是傍晚,夕阳映红,映照在雒阳城郊的二十里之外,这是一片平原,平原之上,一顶一顶的的帐篷连营数里。

中军主帐。

主帐之上,是一面之下,绣着字的战旗竖起,迎着微微的春风,猎猎作响。

主帐之中,暴熊七营主将和黄巾军主将全数集合。

牧山虎背熊腰,盘坐高位,神色之中有一抹冷意,他声如雷霆,神情狰狞如黑熊猎食的状态,冷冷的道:“谭宗,到底找到景儿没有?“

“禀报主公,暂时没有!”

谭宗摇摇头:“雒阳的消息传回来,何进弑君之夜,少主突然率兵突围,杀出了雒阳,他向着北面,入了北邙山,但是进入北邙地带之后,就销声匿迹,北邙战场的消息,朝廷在封死,我还在打听,请主公放心,我定当寻得少主的下落!”

“找!”

牧山冷冷的道:“某家不管尔派出多少人,必须要知道景儿的下落,若是景儿有失,我让雒阳城血流成河!”

他自三月接旨,一路北上,丝毫不敢耽误半分,以勤王之名,所向披靡,但有拦截,立刻挥军撕碎,不惜杀伐,就是希望早一日赶到雒阳。

可是赶到雒阳之后,他还是感觉有些完了。

“主公莫要担忧!”

阴沉的气氛之中,作为牧山麾下第一军事,蒋路缓缓的站起来,对着牧山拱手,沉声的安抚:“少主向来精明,谋定而后动,手中还有景平营,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第二百二十三章 父子聚

主帐之中。*随*梦*小*说 .lā

牧山身上散发出来强大的煞气笼罩之下,气氛有些压抑起来。

“主公,如今我们主旗树立,勤王之名,天下皆知,陈兵雒阳,也藏不住消息,少主若是平安,他们必来会寻吾等,少主若是落入朝廷之手,我们也可以谈,如今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应对朝廷,方为正事!”

蒋路对着牧山,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然后沉声的补充说道:“一旦此事应对不好,吾等有可能全军覆没!”

他们从南阳而上,乃是倾巢而出,连根据地南阳都放弃了,数万主力大军,以勤王之名,杀上京城,这本来就是一个很大的冒险。

如果做的好自然是勤王,届时战功赫赫,位列庙堂之上,可为一步登天。

可是处理不好,他们就是叛逆之军,届时就是天下之敌。

目前的形势不算很好,雒阳的局势讯息万变,他们陈兵雒阳之外,直面雒阳,可一步都不能弄错,错了一步,他们数万儿郎,即将沦落至万劫不复之地。

“昊明,你的意思,就是想让某家如今直接出兵,却攻打雒阳?”

牧山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下来,目光微微一震,道:“先一步把雒阳城控制在手中!”

“不!”

蒋路摇头:“主公,今时不同往日往日,天子若是还在,我们自当攻打雒阳,救出天子,可如今天子已驾崩,我们若是攻打雒阳,便是师出无名,可是使不得!”

他补充一句:“而且雒阳乃是大汉京师,城中哪怕只有一两万兵马,也不是我们能攻破的,届时血战雒阳,可就得不偿失了!”

“那我们来雒阳是为什么的?”牧山皱眉,问道。

“勤王啊?”蒋路理所当然的道。

“勤王不就是打雒阳吗?”牧山有些不明白了。

“错,主公,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勤王并非叛逆朝廷,而是除叛逆,保君主,可如今叛逆已经不在雒阳,打雒阳就算是打了下来,也没有意义了!”

蒋路道:“我们是勤王之师,必须坐实勤王之名,我们的目标是何进,绝非朝廷,这个目标必须要弄清楚,不仅仅我们自己要弄清楚,也让人别人弄清楚!”

“你越说我越糊涂,不明白!”

牧山摇头,微微苦笑。

和这些读书人说话就是的伤脑筋,一句话非要说的不明不白,让自己猜个十天半个月。

“主公,蒋军师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我们如今是勤王之军,不是反叛朝廷的义军,绝对不能让朝廷感觉我们有敌意,要让朝廷感觉,我们的的确确为了勤王而来!”成罗解析说道。

“这么一说,某家倒是有些明白了!”

牧山这么一听,倒是明白了不少,道:“你不就是说,想要让朝廷那些人认可我们吗?”

“嗯,就是这个意思!”

蒋路点头,笑了笑,并不在意牧山的思维逻辑,他继续说道:“主公,我们手握大军,是一个底气,可想要彻底的成就勤王之名,还需筹谋,万万不可走到朝廷的对立面去,不然会被群起而攻之!”

“这话中肯!”

牧山点头,道:“汉室根基深厚,非一朝一夕能动摇,某也不能出这头,该保朝廷的,还是要保朝廷!”

自从成为南阳太守之后,他的眼光视线都比以往开阔了很多,更加明白汉室在当今天下人心中的地位,哪怕经历过一次次动乱,汉室终归是汉室。

“可是主公,我们乃是兴兵而来,气势汹汹,却要临阵求和,是不是太伤士气,也会被朝廷那些大臣所看不起啊!”大将周仓走出来,拱手说道。

“这也是一个问题!”牧山闻言,点点头,表示赞同。

他的目光突然斜睨了一眼安静的黄劭,问道:“黄劭,你意为如何?”

黄劭,黄巾军主将,是牧山之下,第二主将,他主帅的黄巾军,虽兵力战斗力都远远不如暴熊军,可也远远能超过暴熊七营之中的任何一营。

“不能打,不能和,那就等!”

黄劭淡然一笑,目光看着蒋路,道:“蒋军师,我说的对吗?”

“黄将军说的对!”

蒋路漠然点头,道:“主公,不需要要我们求和,朝廷自会求和!”

“他们,会吗?”

牧山闻言,冷笑的说道:“这些人眼高于顶,从不曾把某放在眼中,在他们眼中,某不过只是一介贼寇,他们岂会向一介贼寇求和,若是愿意求和,他们就不会出兵对付吾儿!”

“少主在他们手中,是一个可制衡主公的筹码,他们自然要趁着主公尚未抵达雒阳,拿住少主,届时便可威胁主公,逼迫主公退兵!”

蒋路道:“可如今看来,少主并不在他们手上,所以我们占据主动优势,他们若不想雒阳血流成河,必然会派出使臣,为朝廷大局而求和!”

“好!”

牧山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冷厉的笑容:“我们就等等,看看朝廷的反应!”

……

……

夜色降临,平原的营寨之上,一个个火盘架起来,火光幽幽,映照整个营寨。

“主公,主公……”大将雷虎一蹦一跳的从外面闯进来。

“虎子,你现在已经是一营主将,做事岂能如此狂躁!”牧山正在看雒阳舆图,被雷虎这么打断,有些不悦,他抬头一看,有些苛责的说道。

“主公,少主回来了!”

雷虎兴奋之下,一口气把这句话说完了。

“景儿!”

牧山闻言,浑身一颤,嗦了一下站起来,连靴子都来不及穿,快步如闪电,直接越过雷虎,向着外面而走去。

辕门之前,夜色之中,火把成队列,牧景策马而来。

“父亲!”

牧景跳下马背,一眼看到了那一道最为雄壮的身影,看着他赤脚而出,神情兴奋,整个人被压抑的情绪爆发出来,三不做两步,直接扑上来,一把保住,道:“我还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仿佛哭泣。

在这雒阳城之中,他孤立无援,步步艰难,好几次的险中求胜,几乎丧命,那时候的感觉,总有一些遗憾,遗憾的就是未能继续侍奉在父亲左右,父亲牧山,那高大的虎背熊腰好像烙印在了他脑海之中。

或许,这就是亲情。

“多大的人了,还哭,丢不丢人啊!”牧山紧紧的抱着儿子,抱在手中,他才感觉踏实,眼眶红红的,但是笑容却很灿烂,笑着打趣说道。

“在父亲面前,孩儿不丢人!”牧景贪婪着父亲的怀抱。

父子二人,历经了去年的汝南之战后,一直分隔两地,如今终于算是团聚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双雄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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辕门之前,众将围堵。

父子二人,紧抱在一起。

“你哭什么?”牧山用手背直接捶了牧景一下,他的声音之中也带着一丝丝的哽咽般的喜悦,道:“我牧家男儿,可不会流泪,吾儿更不会!”

“孩儿只是多日不见父亲,有些激动了!”

牧景倒是没有流泪,不过他的眼眶的确湿润了起来了,说话的声音也哽咽起来了。

之前他还没有怎么感觉。

可是当他独自一人进入雒阳之后,他异常的想念父亲,这种思念,深入骨髓之中,思念在父亲身边的自由和轻松,思念那种天塌下来都有人为自己挡着的温暖。

“吾儿放心,为父保证,日后无论什么情况,绝不再会让你一人孤身迎敌了!”

牧山双眸划过一抹坚定,保证的说道:“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不是牧景先斩后奏,他绝不会让牧景孤身入京,他宁可一战。

“嗯!”

牧景点头,半响之后才收敛了情绪,在牧山耳边,低声的道:“父亲,我身后的是当今二皇子刘协!”

“刘协?”

牧山双眸微微一亮,这可是一张王牌,在如此关键的时候,牧景送来这一章王牌,能让南阳军彻底的师出有名。

“臣,牧山,拜见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牧山放开了牧景的身躯,迈步上前,俯首而下,向着那个少年而跪拜。

经略南阳多月,他也熟悉了朝廷规矩,有刘劲蒋路这些对礼数十分苛刻的人在旁边提醒,他也不会忘记人臣之礼。

而且这里是雒阳城。

他牧山还没有权定雒阳的能力,该遵守的礼数,他一个都不会的缺失。

“吾等拜见皇子殿下!”

众将跟在牧景身后,连忙对着刘协行礼。

“太傅大人免礼,诸位将领免礼!”

刘协被这南阳军威给震慑了一番,半响才回过神,连忙说道。

言语之间,他的目光细细的打量了一下牧山,传闻南阳暴熊,力大无穷,可举巨鼎,骁勇善战,第一次见,他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反而感觉牧山和普通人没多少区别。

牧山如今的武艺,已经到了一个内敛的境界,若非有意爆发,一般人自然看不出他的异常来。

“殿下颠簸数日,必然已疲惫,蒋路!”

“在!”

“送殿下去休息,明日待殿下休息好了,在请殿下来了商讨军务之事!”牧山沉声的道。

“诺!”

蒋路亲自上前,保持半身距离,谨遵礼数范围,拱手道:“殿下,这边请!”

“有劳了!”

刘协先是被十常侍挟持,然后被袁术劫持,再到被牧景强行拦截回来了,深居宫中的他,已经是疲惫不堪,也许是牧山的一本正经行礼,让他找回了皇子的尊严,他倒是变得轻松起来了,迈步而去。

“这一位是?”

刘协离去之后,牧山抬头,看着一道魁梧的身影,眸光划过一抹森冷如冰的光芒:“某家应该见过你?”

“西鄂侯贵人事忙,自然不记得我这小卒了,不过看来你脸上的伤,应该好了不少!”

黄忠看了一眼牧山,淡然的道。

“果然是你,来人,牵我战马,取我泰山锤!”牧山暴怒。

“主公!”

“主公?”

众将这时候有些莫名奇妙。

“怎么回事?”牧景有些楞了。

“快!”牧山冷喝。

“诺!”

左右亲卫连忙把他的铁锤抬上来。

牧山执锤,跨身上马,锤指黄忠,气焰滔天:“那厮,可敢与某家一战!”

“如你所愿!”

黄忠策马,缓缓上前,手中战刀,刀锋拖地,拉起火星。

“今日乃是某与此人独战,谁也不许掺合进来,违令者,杀无赦!”

牧山执锤,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神情,蜈蚣大小的疤痕更显的阴冷,他一马飞跃而上,举铁锤而砸下去:“报上名来!”

“南阳黄忠,黄汉升!”

黄忠巨刀格挡。

砰!

刀锋和锤身碰撞,火星四射,一股强大的气场激荡出来了,形成了巨大的虚空领域。

“黄汉升,昔日一刀,某家心中已记五载,今日当奉还于你!”牧山勇如暴熊,招招夺命,双手挥铁锤,大有碾压一切的气势。

“你功力虽然长进不少,可对上某家,你还不够资格!”黄忠沉稳,刀势密不透风,仿佛金钟罩,砸也砸不开。

两人在辕门之前,不到一刻钟,已交战将近一百余汇合。

别说张火周仓这些高手。

就算牧景也看得出来了,牧山已经用尽全力,但是黄忠尚留余力,高低已分,只不过黄忠并没有下死手,留了余势引而不发,看上去更是在喂招。

“不打了!”

牧山自己也感觉到了,连续三锤暴力,砸不进去,看着黄忠却显露一副轻松的样子,顿时有些羞耻感,高手对战,十余回合就已经能摸透对方的深浅,他早已经感觉自己并非黄忠的对手,但是终究有些不甘心,硬着头皮打下去,可黄忠引而不发的刀势,让他有些心悸。

黄忠也缓缓收回长刀,面容淡如清水,道:“一别数年,西鄂侯的招式是越发的狂暴了!”

“哼,待某家锤法大成之日,与你必有一战!”

牧山冷喝一声,拂袖而去。

“这是……”牧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他走上来,对着最熟悉父亲的老部下张谷问:“叔父,父亲这是怎么了?”

“世子,你从哪里把他给找回来的!”

“张宁给我找的护卫!“

“护卫?圣女殿下的面子可真大!”

张谷苦笑,道:“世子,我也不知道主公这是怎么了,但是主公一生征战,从无败绩,此人却让主公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前所未见!”

“忠叔,你和父亲认识吗,这是怎么一回事?”

牧景闻言,没有听到答案,又走过来了,看着黄忠,低声的问道。

“有点渊源?”

“能说说吗?”

“几年前,黄巾军攻打宛城,你父亲首登宛城的城头,其势势不可挡,但是我乃南阳郡兵的一个小军侯,岂能容贼人如此嚣张,持刀而战,三次击败败他的猛烈攻势,更是差点斩杀了他,不过他本能的反应躲过了我绝杀一刀,只是在脸上留下了我刀痕!”

黄忠跳下马,简单的说了一下两人的渊源。

“哦,原来如此!”

牧景苦笑,这世界还真不大,父亲脸上那一道疤痕,他一直有些好奇,到底何人所伤,只是父亲一直不曾言语,他也就不过问了,没想到居然是黄忠砍的。

“原来是他!”

“当年主公在南阳所向披靡,唯一一败,就是摆在一个无名氏之手!”

“他就是那个无名氏!”

“听当年主公还因此差点战死!”

一些牧山旧部顿时响起了当年宛城之战的那些事情来了,恍然大悟,更是对黄忠投去一些的不善的目光。

“世子,恐怕某家要告辞了!”黄忠拱手说道:“我与其父,乃是生死之敌,其父未必能容得下某,某在此处,可能会为世子带来不便!”

“忠叔此言大错!”

牧景连忙摇头,道:“昔日之事早已过去,双方立场不同而已,战场上,生死有命,父亲岂能因此事怨恨忠叔,再说了,忠叔乃是我景平营的人,自有我一力承担!”

如此悍将,牧景要是把他放走,那真是傻了不能再傻了。

“好吧!”

黄忠是一个信守诺言之人,他拱手的说道:“既然世子不在意,那某定当恪守当初了诺言,护卫世子左右!”

一场小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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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使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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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太阳如平日般缓缓的升起来了,春夏之间的阳光,倾洒在雒阳东郊的平原之上,让人感觉很是温暖。

“呵!”

“呵!”

牧景休息一夜,精神很好,一大早就起来了,想到昨夜的事情,考虑再三,特意在牧山的营帐外面打拳,打的虎虎生威,发生气势不凡的叫声。

“别再外面叫了,一大早了,不嫌烦啊,进来吧!”营帐之中,很快就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声音。

牧景二话不说,连忙收起拳势,揭开门帘,迈步而入。

营帐之中,牧山衣袍整齐,明显已经起来有一会了,正跪坐案前,手握一卷书籍,仔细的看着,这些时日,他都已经养成习惯,每日坚持读书。

一开始牧山是有些不适应的,他宁可练武,也不会安静读书,这对他来说,有些郁闷,不过在蒋路数次规劝之下,倒是慢慢的适应了,养成了习惯。

牧景小心翼翼的观察父亲的脸色,然后才道:“父亲,昨夜休息的可还好!”

“不太好!”

牧山硬邦邦的道。

“其实……”牧景措辞了一番,道:“当年的事情忠叔也是各为其主而已,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记得了!”

“哼!”

牧山冷哼:“若非是你带他来,他进入营寨第一步,我就安排强弩狙杀他的,我牧山此生,凶险无数,唯一次,几乎战死,就是在他的刀下,但是这对我来说,战场上,成败生死,早有天命,不算什么,他比我强,我认了,我恨的是,若非不是他撕裂了当初宛城的防线,孤军杀入,我们不会吃了败战,渠帅也不会战死!”

张曼成与他,有知遇之恩,有再造之情,他视如父兄。

张曼成的死,才是他心中最大的恨。

“还有这茬?”牧景脑壳疼了。

“我曾起告诉自己,若是再见他之日,不惜一切代价,必取他性命,告慰渠帅在天之灵!”

牧山狠狠的说道。

“父亲,雒阳城中,若非他数次维护孩儿,恐怕孩儿已死,他对孩儿,乃是救命之恩!”牧景拱手说道:“邙山之上,他更是两次为孩儿断后,才护得孩儿逃出生天,孩儿绝不容父亲杀他!”

“若是为父一定杀他呢?”

这句话牧山说的。

入了这军营,牧山就是王,他说生,就是生,他说死,就是死。

黄忠是猛将,天下少有的猛将,武艺已经登峰造极,但是他终究是之血肉之躯,猛将很重要,人力不可逆天,在强大的武者,面对源源不断进攻,也会有力气竭尽的时候,在加上强弩这种高强度远攻兵器狙杀,更是难逃生天。

“孩儿愿以身而挡!”

牧景执着。

“即使不惜忤逆为父吗?”

“孩儿不敢忤逆父亲,只是此乃救命之恩,孩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宁可共赴黄泉,亦不可遗憾终身!”牧景神情坚定。

“吾儿长大了!”牧山的眸光有些复杂:“翅膀长硬了!”

“孩儿不敢!”

牧景跪膝在地,俯首叩头。

“某暂且留他一命,但是这事情不代表就这么过去了!”牧山平静的道:“某不会动用军中儿郎狙杀他,此为不齿也,黄汉升最好能让他的武艺一直凌驾为父之上,若有一天,为父的武艺超越了他,当亲自斩杀他的头颅,以报渠帅之仇!”

“谢谢父亲!”

牧景擦擦冷汗,父亲这么说了,这事情算是过去了。

至于说有一天牧山的武艺能超越黄忠,他可不看看好,黄忠将近六十岁,还能和正值壮年的关羽打成平手,七十几岁还能射杀猛将夏侯渊,牧山虽强,可这辈子未必有武艺极限的那一天。

毕竟练武者都知道,越是后面,越是艰难,有人维持一个境界,终其一生,难以跨出一小步。

“坐吧!”牧山拍拍案桌旁边的坐垫,道:“和为父好好说说,你在雒阳的事情!”

“是!”

牧景上前,跪坐下来,然后从他进入雒阳开始,细细的把事情和牧山说了一遍,当然大部分都是报喜不报忧,不过牧山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京城步步艰辛,他如何不知。

“吾儿苦也!”

看着儿子带着稚气却显得成熟的脸庞,感叹了一下:“说到底还是为父太弱了,才至你于如此的陷境,不过如今为父来了,这雒阳城之中,谁曾欺负吾儿,吾都让他后悔!”

“父亲,孩儿不苦!”牧景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

“吾儿这书读的不错!”

牧山笑了笑。

“主公,蒋军师求见!”这时候守卫营帐左右的护卫来报。

“请!”

牧山收拾了一下衣袍,轻声的道。

很快蒋路就被请进来了。

“拜见主公!”蒋路行礼。

“昊明,过来坐!”牧山招招手。

“主公,雒阳城来使者了!”

蒋路坐下来,连忙禀报说道。

“使者?”牧山眯眼:“来的很快啊!”

他想了想:“不过我现在有皇子协在手,还需要和他们谈吗,直接攻入雒阳,扶持皇子协登上皇位,不是更好吗?”

“主公,万不可如此想!”蒋路道:“雒阳城我们不一定打得下,另外,扶持皇子登基,也未必可行,毕竟,如今太子尚在,皇子协虽亦有登基资格,可终究名不正!”

“那就见见吧!”

牧山道:“某家倒是要看看,这雒阳城里面那些高高在上的文官,想要如何安抚某家这数万大军!”

他想了想,问:“使臣何人?”

“名帖之上,乃是御史大夫,种劭!”

“此人我见过,一个不理党争,中立朝堂,却很有胆色,连天子都敢弹劾的厉害之辈!”牧景道。

文武百官,他最熟悉了,因为他上过朝,而且不止一次,这雒阳城之中,能数得上的大臣,他都记录在案,以防止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

“有胆色?”

牧山嘴角扬起一抹笑容:“昊明,去召集百将于营门之前,某倒是要看看,他敢不敢进来!”

“诺!”

蒋路点头,立刻去布置。

“另外,去把皇子协请来,我们乃是勤王之师,可不能师出无名!”牧山道。

“我去!”

牧景点头,躬身离去。

辕门之前。

一个中年,一袭朝廷官袍,头戴冠,身佩于,手握旌节,安心等待。

“大人,这牧山颇为无礼!”

“哼,面对朝廷之威,居如此傲慢,贼寇就是贼寇,难成大器!”

他身后好几人抱怨起来了。

“闭嘴!”

中年冷冷的道。

他的目光清冷,凝视前方,看着这一座雄伟的军营,拳头微微握起来,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次和谈,对雒阳局势的重要性,如果牧山被何进拉拢,大汉朝廷就彻底无望了。

“种劭大人,皇子请——进!”

蒋路走出来,拱手道。

“皇子!”

种劭心中一突,他明白了,皇子协恐怕已经落入牧山营中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迈步而入。

“进!”

“进!”

暴熊军两营战士,突然左右列阵,举兵吆喝。

第二百二十六章 交易成

“进!!!!!!”

“进!!!!!!”

左边是雷虎的先锋营,右边是周仓的飞骑营,两营的将士皆为暴熊军之中的精锐,都是从汝南战场的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悍卒,齐声之下,声势氤氲浓浓的杀气,宛如一片乌云,覆盖在天。

这种军中杀气的震慑,是能直通人的心灵深处,稍有不慎,那就会被震碎灵魂的,轻者白痴,重则当场身亡,若是一个普通人,恐怕此时此刻已经被吓得胆裂而亡。

“好恐怖!”

“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我不敢进去了!”

使臣队列之中,好几个文官已经腿软,就要跪下来了,一个个脸色苍白,被吓得不轻啊。

“哼!”

但是种劭毕竟是汉朝名臣,他冷哼一声,目光左右斜睨:“汝等贵为朝廷官吏,代表朝廷出使,却如此懦弱胆怯,丢吾朝廷之威,实属耻辱!”

“大人?”

几人闻言,微微苦笑,目光看着种劭,颇为羞愧,倒是被种劭的一番话提起不少的勇气。

种劭在万军之前,神色淡然,沉着稳定。

他乃是当朝之上,位列三公之下,仍在九卿之上,掌言官之首的御史大夫,连当今天子他都弹劾过无数次,也曾见识风风雨雨,万军演武,区区声威,自然不能震慑他。

“好一个暴熊军,果是悍卒精锐,可想要凭借区区气焰,欺我胆怯,那就太小看我汉室之臣的胆魄了!”

他一步跨前,冷然一笑,手持旌节,无视漫天杀气,向着前方的主帐,跨步而入。

“好胆魄!”

“果然有几分的勇气!”

旁边的几个暴熊主将目光看着这个从刀兵威慑之下走进来的朝廷大臣,眼眸深处不约而同露出一抹敬佩。

古今往来,使臣无数,可能做到刀斧加身而不畏的真没有几个,种劭不过一介文官,却能在军中杀伐之气的压迫之下,走入军营之中,算是得到了他的认同。

自古勇者,都能得人尊重,无论是自己人,还是敌人。

“种大人,里面请!”蒋路对种劭的言语之中,也多了一份敬佩之情。

“带路!”

种劭其实额头上也露出了一丝丝的冷汗,不怕归不怕,可这种声势之下,也给他压力不少,让他见识了南阳军威,对于这一次的密谈,他有些的压力了。

“皇子殿下,太傅大人,种大人来了!”蒋路揭门帘而入,然后上前,拱手行礼。

“臣,种劭,拜见皇子殿下,皇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种劭拜门而入,看到营帐之上,高居首位的是少年皇子刘协,连忙跪拜行礼。

“种大人不必多礼!”

刘协被请过来多少有些忐忑的,但是牧山主动让出主位的动作,倒是缓和了他不少的紧张,毕竟牧山能在这时候顾忌君臣之礼,那就说明牧山心中多少有朝廷规矩。

“种大人,这是父皇生前册封的当朝太傅,牧山,牧太傅!”刘协开始变得主动起来了。

他的主动倒是让营中不少人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变了,变得复杂起来了。

“属下种劭,拜见太傅大人!”

种劭站起来,只是躬身行礼,这是属下之礼,在朝廷编制之上,太傅乃是秩俸万石,堪比三公,大司马和大将军这些职位的等地位,高于御史大夫之上。

朝廷明颁旨意,册封西鄂乡侯牧山为太傅,圣旨出了京城之后,恐怕已经落入牧山手上,牧山名正言顺领太傅之位,他不得不不拜。

“种大夫名誉大汉朝,某远在南阳也闻名依旧,今日得之所见,颇为心喜!”牧山眯眼,打量了一些种劭。

这话他倒不是客气话。

人在南阳,心在京城,对于京城格局,他早已经着手了解,目的就是为了知道儿子牧景的处境,这个种劭,他自然也有一点点了解。

种劭乃是汉室名臣种暠之孙,种暠乃是当年曾位列司徒,在士族这个体系来说,种劭也算是根苗正红,他少年好学,曾游学天下,钻心学问。

三十岁之后,一次在民间的论学之中,直言当朝权臣,大将军窦武,被下天牢,曾有人相救,规劝其,让他收回一些不利于大将军窦武的言语,然后对大将军行礼认错,他直言不讳,言语出口,岂能回之,得罪了窦武,几乎被斩首。

后来窦武被天子收拾了,他也因此而得到天子的另眼相看,自一文吏而起,直上青云,高居御史大夫之位,脾气耿直,宁折不屈,即使对他有知遇之恩,是他效忠如命的天子,他都曾今弹劾无数次,是朝廷上的一条疯狗,没有人喜欢,却也没有人愿意招惹。

“牧太傅说笑了!”种劭目光对上牧山,一瞬间,他感觉一股强大的压迫力直逼而来,让他险些退了一步,幸好他的心智坚韧,很快就回过神了。

“此人悍勇不说,凶意之强,过于狂野,不受约束,日后若是执宰朝廷,恐非朝廷之福!”

他的心中嘀咕了一下。

不过这话他不能说。

如今的局势,朝廷需要牧山,最少牧山是勤王而来,何进是弑君而逃,谁是敌人,谁是盟友,朝廷还分得清楚。

“种大人上座!”牧山伸出手,淡然的道。

“是!”

种劭持节,跪坐左侧。

“军中不饮酒,某以茶代酒,请!”牧山礼数很足,当然,这是蒋路花费了很长的时间,才教会他的,在一些读书人眼中,其实是不伦不类的,但是在这种场合,在军营之中,算得上礼貌了。

“请!”

种劭也不急,握着茶盏,抿了一口。

茶过三巡,有说有笑,气氛还算很好,大家都没有上正题。

“太傅大人陈兵雒阳,恐有违祖训,不知何时撤兵?”牧山可以沉得住气,种劭不行,雒阳局势没有想象之中好,数万大军出现在雒阳城郊,已经引得人心煌煌,所以他主动起来了。

“种大人此言,某就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牧山看了一眼蒋路,蒋路点点头,他才放心的说:“某乃是受圣命而来,为了是勤王,诛叛逆,如今叛逆尚在,种大人要某撤兵,某如何对得起朝廷,如何对得起陛下的信任!”

“难道太傅大人还是攻打雒阳城不成?”种劭冷笑。

“种大人,打不打雒阳城,太傅大人说了不算!”

蒋路适当的时候为牧山代言:“皇子在上,我等自当听皇子殿下的命令!”

种劭闻言,眸光一冷,看了一眼蒋路。

牧山并不难攻破,他并非读书人,若是言语不当,便可让朝廷抓住把柄,届时可大做文章,以舆论之势,驱赶其离开雒阳,但是这个文士就有点难缠。

“不知阁下何人?”

“在下乃是太傅幕僚,小姓蒋,贱名一个路,字昊明,见过种大人!”

“蒋昊明?”

种劭眸光一眯,他没有听过这个人,但是也不敢小看,他深深看了蒋路一眼,才转过头去。

这时候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他必须让牧山表态:“太傅大人,明人不说暗话,你陈兵雒阳,到底是勤王,还是意图染指这朝廷大宝!”

“种大人此言过甚!”

牧山一脸正气,这话不用蒋路教他,都他都说了:“我牧山昔日误入歧途,幸得陛下开恩,方有今日之成就,位享庙堂之上,宗祠延绵,自当以身报皇恩,勤王北上,当是为诛叛逆,扶朝纲,岂敢有异心!”

“那今叛逆何进,在雒阳北郊之上,汝不发兵北郊,却图谋雒阳,难道不是狼子野心吗?”种劭拍案而起,无畏营帐众人,冷冷而道。

“居然敢怒叱主公,混账东西!”

“他找死!”

大营之中,众将暴怒,一双双冷眸瞪着种劭。

“种大人稍安勿躁!”

看热闹的牧景看着这有些压迫的气氛,这时候才缓缓站起来,他嘴角微微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吾父兴兵而来,乃是忠肝义胆,可朝廷却防如草寇,岂不是伤吾父之忠心,雒阳城的城门关闭,岂不是在防吾父之意,南阳义士,长途跋涉兴兵而来,却被挡在门外,何之道理!”

要打何进可以,必须入雒阳。

只有入了雒阳,牧山这个太傅,才算是名正言顺的当朝太傅,一日不入雒阳,一天都得不到天下人的认可,这就是朝廷正统的威力。

牧景如此说,就是告诉种劭,入雒阳,是条件。

“西鄂世子命可真大!”种劭自然认识牧景,他冷冷一笑。

“呵呵!”

牧景耸耸肩:“想要我命的人也不是一两个,当初朝堂之上要不了,这朝堂之外,他们自然也没有这个本事!”

种劭斜睨了他一眼,不再言语。

他来之前,已经的得三公授意,算是代表了朝廷,有了谈判的底线:“太傅大人入京城,自当理所当然,可太傅兴兵万里而来,却看着太子殿下落入忤逆之手,可就辜负了陛下颁布的勤王旨意,若连太子都无法迎会京都,太傅大人恐怕也难让雒阳万千百姓相信,汝乃是勤王而来!”

牧山闻言,神色微微一沉。

蒋路也皱眉。

牧景的瞳孔也有些变色的。

这种劭还真是舌尖如剑,一下子把局势搬回来了,言语之中,就轻轻松松的把他们逼入一个不得不为之的局面之中。

他说的在理。

这个太傅位置,需要认可,并非一道圣旨可定。

若是满朝文武都不认可,这位置根本坐不稳。

掌朝政,并非带兵。

这是政治。

“迎太子,可入雒阳?”牧山声音沉沉。

“当!”

种劭双手微微拱起,代朝廷而应。

“好!”

牧山大手一拍,直接应了下来,沉声说道:“当吾迎回太子之日,百官若不开城迎之,休怪某以叛逆而论诸位朝臣!”

第二百二十七章 雒阳战起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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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劭离开了,营帐之中有些寂静。

“殿下,营中简陋,怠慢之处,还是莫要见怪!”牧山深呼吸一口气,目光看着的刘协,沉声道。

“太傅大人不必如此,本皇子虽归为皇子,如今却有宫门而回不得,日后还要依赖太傅大人!”刘协的确聪慧,知情识趣,他站起来,拱手行礼之后,道:“本皇子有些疲倦了,就不妨碍太傅大人处理军务了,先去休息了!”

“来人!”

“在!”

“送殿下回营休息!”牧山摆摆手。

在景平将士的护送之下,刘协离开了营帐。

“主公,为何要应?”周仓脾气最不好,忍让至此,已是极限,看到刘协离开之后,立刻走出来,他拱手行礼,然后询问:“太子如今可是在何进手中,何进手握兵马不少,若是强行而战,我们也许得不偿失!”

“昊明,你来告诉他,某为何要应!”牧山平静的道。

“周将军,主公是不得不应!”

蒋路解析道:“主公虽有勤王之名,还有太傅之位,可与雒阳城而言,于朝廷文武百官而言,没有一点人脉,没有一点根基,更没有一点声誉,如何能让人信服,唯战而已!”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满朝文武的眼皮底下,太子殿下被何进劫持,此乃耻辱,若是主公能击败何进,夺回太子殿下,迎回雒阳城,必可震慑文武百官,亦可扬名雒阳民众,此战不管如何,吾等是不得不打!”

“原来如此!”

“太复杂了!”

“要我说,直接打入雒阳城就行了,哪有这么多废话!”

“我倒是看看雒阳挡得住我们暴熊军的锋芒!”

众将虽听明白了,但是终归是地方将领,没有对朝堂有太多的敬畏,一个个反而抱怨起来了。

“都给我闭嘴!”

牧山低喝一声:“此事某已决议,尔等立刻下去整兵,收拾粮草辎重,明日清晨,太阳升起来之后,拔营西去,直逼西郊,某家要和何进一战!”

“诺!”

众将不管认不认同,军令一下,立刻拱手领命,不在言语,这就是数月以来,整顿之下,形成了军纪。

“蒋路黄劭留下!”

“是!”

两人拱手行礼,站立留下来。

牧景可管不了牧山的规矩,他很随意,招手把营外的亲卫将领霍绍招来,道:“中恒,你去我营中,把戏志才那厮叫来,他那破伤养了这些天,也应该差不多了!”

邙山一战,戏志才以一曲数百将士,牵引并州名将丁原的数千悍卒,可为一战成名,也彻底的把他的军事才能给表现出来了,如此大好人才,不用白不用。

“诺!”

霍绍连忙快步而去。

这时候牧山,蒋路,黄劭,三人已经开始对着一幅雒阳城周围详细,和一张整个河南尹的大致地形图开始商议起来了。

“先锋营一日可至此,某打算让先锋营先行,今夜拔营,连夜出发,先震慑一下何进!”

“何进乃是惊弓之鸟,会不会弄巧成拙!”

“如果他回禀向西,恐怕这是一场追击战!”

“所以先锋营可先行,不过要堵住西面的道路,防备他西逃!”

“若是他选择北撤呢?”

“不,他不敢,北面可是并州,并州军乃是丁原麾下,丁原在之前雒阳乱战之中,可是追击何进的主力,何进如果敢北上,必然遭遇并州军的穷追猛打!”

“……”

三人在南阳期间,曾合作剿匪,军事的商讨之中,已经有些默契,一人一句,倒是把局势说的很明朗。

“世子!”戏志才一席白衣,揭开门帘,迈步而入,先与牧景行礼。

“我们要打何进!”牧景长话短说,把事情说的一边。

“打何进?”

戏志才眸光一亮:“这是条件?”

“你怎么知道?”牧景问道。

“显而易见事情,朝廷之上岂会如此容易接纳一个外来之臣位列朝堂,他们打了怎么主意,不难猜啊!”戏志才耸耸肩。

“有何良策?”

牧景问。

“我现在连双方的兵力数量,兵力布置,行军状态……等等一无所知,我能有什么良策!”

“让你来,就是让你了解一下的!”

牧景指着台面上,道:“这是暴熊军和南阳军主力的资料,另外是一些打听来的何进消息,全在这里了!”

暴熊军是牧山嫡系。

南阳军就是黄巾军,只是该了一个名字,比较好应对朝廷,主将是黄劭,兵力也不少,经过了南阳的一番整顿,还连续为南阳剿匪,已磨合历练出来,亦然是精锐之兵。

牧山三人虽商议军情,但是自然也注意到了牧景和戏志才两人的对话,这里是主营,乃是所有军事文案的中心,行军布防图也全在这里,一般人是进不来的,就算进来,也会被严格搜查,也就是牧景,能随便带人进来而已。

“你可真放心某啊!”戏志才苦笑。

“一条船上的人,这条船没翻之前,你下得去吗?”牧景淡然的道。

“我是上了贼船!”

戏志才是一个洒脱的人,北邙一战,他就算还没有彻底归顺,也已有臣服之意,不然不会用心去打那一战,而且牧景在渡口等待的信任,让他的心中的防线已经彻底放下。

他坐下来,直接翻开了一份份关于暴熊军南阳军的文档,仔细的看起来了。

“景儿,这是何人?”

牧山一把抓着牧景过来,眸光闪闪,问道。

他对牧景的眼光从来都没有失望过。

李严。

蒋路。

这些如今他麾下的栋梁之才,都是牧景发掘出来的。

这个青年看起来很年轻,但是能让牧景如此优待的,恐怕又是一个人才。

“爹,你别打他主意!”牧景防贼一样防着父亲:“爹,我告诉啊,就是我们是父子都没商量,这是我的谋士!”

“混账,我是你爹!”牧山有些挂不住脸了。

“哼!”

牧景冷哼一声,直接甩他一个后脑勺。

“主公,这是戏志才,别看他年轻,他之才具,远远在我之上!”蒋路自然认识戏志才,他低声的告诉牧山:“若能得此人相助,主公必如虎添翼,吾愿退位让贤!”

所谓退位让贤,就是把第一军师的头衔让出去的意思。

“当真!”

牧山虎眸闪闪发亮,能让蒋路如此倨傲的一个人认可,岂是泛泛之辈,他越发的感兴趣了。

“蒋昊明,我记住你了!”牧山恨得牙痒痒的,想要把蒋路拉出去揍一顿。

“世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蒋路贼兮兮的笑起来了。

他很小心眼,当初被牧景坑的事情可一直记住,只要有坑牧景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

“靠!”

牧景泪流满面,无语问苍天。

营帐之中,讨论继续进行。

牧山黄劭蒋路三人依旧在激烈的商讨每一个行军环节,打仗之前,必须要做仔细的战略部署,这是不可缺的,而戏志才和牧景两人正在翻阅资料。

戏志才要熟悉暴熊军和南阳军的兵力和制度,还有装备等等,而牧景离开牧山已久,也同样需要了解这些兵力,夜色渐渐的降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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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雒阳战起 二

夜色笼罩,火光映照。

营中。

戏志才翻阅着这些的文卷,对于暴熊军和南阳军的兵力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概念,当然从文卷上看到了只是一些的统筹而已,真正的战斗力,还需要战场上才能观摩出来。

“战场上,最忌惮的朝令夕改,一军是不听二命,可这暴熊军和南阳军之间,好像不太协调,虽然是不太明显,可关键时候,可是致命的!”

戏志才突然看着一眼牧景,然后喃喃自语,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让营帐之中的所有人都能听到。

“这战场上自不能有两个声音,黄都尉认为如何?”

牧景抬头,目光栩栩,看着黄劭。

牧山蒋路也沉默不语了。

他们不出声,也不打圆场,因为他们不能逼迫,逼迫让黄劭反感,但是他们却知道有些事情,是时候有一个态度了,不是拖着,就能拖过去,一个团体,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才叫团结。

让牧景和戏志才来捅破这张纸,是最好的选择。

“末将黄劭,拜见主公!”

黄劭长叹一口气,即使他还是有些不甘愿,可这一天的到来,他终究是躲不过去,他也是个干脆的人,既然戏志才都已经点明出来了,他也必须要有一个态度了。

“哈哈哈!”

牧山大笑起来了,连忙扶起黄劭:“黄将军无需多礼,你我皆为黄巾儿郎,日后当互相扶持,共振大贤良师的太平江山!”

这一刻开始,暴熊军和太平军才是真真正正的一个团体。

“志才,你说说,此战我们该如何布置?”牧景松了一口气,黄劭的放弃,也算是牧山跨过了属于太平时代的影响力,自今天之后,牧山麾下,黄巾影响或许存在,但是已经不能在撼动他的地位了。

牧山蒋路黄劭三人闻言,目光也看着的戏志才,戏志才一入营,就解决了一个暴熊军和太平道之间的尴尬关系,算是有了投名状,让他们刮目相看,如今也想要看看他的军事才能到底如何。

“世子,如何说布置战场,为时有点早了!”戏志才摇头:“我们还没有弄清楚敌人是谁!”

“怎么说?”

牧景皱眉:“难道不是何进?”

“何进不过强弩之末,他麾下的北军已伤元气,唯有西园精兵方可战,但是西园精兵出于宦官筹建,如今十常侍皆战死北邙,必然军心浮动,统帅大权在袁绍和曹操手上,两人与他,也未必一心,以我们兵力,灭他不说是翻手之间的事情,也不会很难!”

戏志才冷然一笑。

“那志才的意思,我们敌人是何人!”

“西面而来!”

戏志才从一堆文案之中,抽出了一卷竹简形势的朝廷告示,递给牧山,道:“太傅大人,你们先看看这个!”

他并没有投诚牧山,顶多只是投诚牧景,这一声太傅,也算是合情合理。

“二月,陈仓大捷,凉州刺史董卓,因功进职,领并州牧,凉州军继而北上并州……”

牧山看了一看,感觉没有什么异常,道:“这没有什么不对啊,凉州军北上并州,与雒阳何事?”

“后面!”戏志才提醒的说道。

“后面?”

牧山再看看:“三月,凉州军行至河东,遭遇白波黄巾与匈奴军,滞留河东,剿匪而行……”

他念到这里,牧景和蒋路面色猛然而便。

“不好!”

牧景心中暗骂:“我怎么把董卓这大魔王给忘记了呢?”

三国历史上呵呵有名的大魔王,可是一手颠覆的大汉朝廷的猛人,如果没有他去搅动雒阳风雨,逼迫何进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历史的原本应该第一个入京外藩是董卓。

如今第一个入京勤王的外藩是牧山,但是这不能把凉州军放在一边啊。

“凉州军!”

蒋路的面容也很难看,他阴沉沉的道:“河东与京城之间,看似相隔两府,可近在咫尺,若是凉州军入京……”

“我们乃是提前得知消息而进京,凉州军未必能提前得知消息!“

黄劭想了想,低声的道:“况且我们乃是得了勤王圣旨,才敢率兵入京,一路无可阻挡,凉州军乃是边陲之军,若无圣意,他们敢入京城腹地,必遭地方反扑,不可能了无音讯!”

这是侥幸的想法。

“不!”

戏志才摇头,道:“凉州军滞留河东,本就是盯着京城,观京城之变,而行后手之事,京城之变,瞒不住他们,在加上何进如今已经走投无路,他肯定会求援凉州军,以太子之名,定满朝叛逆,召兵勤王,大有可能,届时凉州军必然东莱,我们的对手,恐怕就是董卓这一员西凉猛将了,董卓并非何进,何进久居京师,讲规矩,虽有谋略,却行事约束,可董卓乃是西凉荒芜之地而出的武将,不见规矩,不论方圆,凉州军更是百战精兵,可不好对付!”

“董卓!”

牧山眯眼,虎眸之中,栩栩生辉,战意凛然,这个出身西凉的猛将,当年也是踏着黄巾儿郎的尸骨,成就了今时今日的辉煌,若能一战,也是他心中所向。

……

……

北邙山上,黄河岸边。

“快!”

“速度再快点!”

“小心辎重!”

“护送粮草先过!”

杂乱的声音之中,一个个战士正从渡口上登陆岸边。

这一支大军的主将乃丁原。

丁原身披战甲,披风猎猎,双手背负,站立岸边,眸光凝视滚滚黄河之水,心思宛如河水般澎湃:“何进,你既已弑君,就莫怪我无情,我并州儿郎,不能目无君主!”

召唤并州军南下,与何进必有一战,何进乃是他昔日旧主,他心中多少有些惭愧,但是在大义面前,他必须要放弃这一份惭愧之心。

“将军!”

张杨走上来,拱手禀报说道:“武猛营的主力已经渡过了黄河,进入邙山之中扎营,属下还刚刚还得知一个消息,朔方营已经来了,正在河岸对面,登船而过!”

“文远来了?”丁原闻言,收敛了情绪,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

张杨乃是文官而已

若是论他麾下的武将,并不在少数,皆为悍将,可算得上帅才的,唯独两人,一个是吕布,吕布之勇,能媲美当年的楚霸王,天生天养,狂野倨傲,一身武艺登峰造极,骑术更是决定,乃是天生的骑将。

吕布不仅仅是猛将,他在军中还有一种天生的领导力,只要他冲锋陷阵,那种天生的情绪就能带动麾下将士,舍生忘死的随着他的冲锋陷阵。

另外一个就是张辽。

张辽虽然勇武不如吕布,但是谋定而后动,熟悉各种军阵,淡淡以行军布阵,吕布却远远不如他。

“张辽拜见的使君大人!”很快,一青年从河面而来,跨马走下船只,行至旗下,跳下马背,双膝跪拜,俯首而行礼,以子之礼,毕恭毕敬的扣上了三个响头。

“文远,你我之间,无需多礼!”

丁原性格温厚,他笑容有些慈祥,连忙扶起了张辽:“我的诏令早出,按道理你朔方营早已经从河东拔营,应该早些抵达,如今才至,是不是路上出现了什么变故!”

“使君大人,我自西边而来,之所以耽搁时日,乃是发现了一事!”张辽拱手禀报:“所以自作主张,留下了一些时日,细细的打听了一番!”

“何事?”

“禀使君大人,是董卓率领的凉州军正在向着京都雒阳而来!”

“什么?”

丁原瞳孔变色,面容异常的阴冷:“你确定!”

“我确定!”

张辽道:“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所以先一步入河南,来禀报使君,我离开河东之时,他们的兵马已在整顿,先锋随我后面而来,估计不用三日时间,便可入京!”

“董仲颍,你还是来了,看来何进是不甘心失败啊!”

丁原握紧拳头,声音萧冷,低喝一声:“稚叔!”

“在!”张杨上前。

“奉先何在?”

“前日收到来信,已从西河撤兵,南下而来,飞骑营虽是骑兵,可刚刚经历了和匈奴的血战,恐怕速度不快,想要入京,少则五日,多则十日!”

“派人去催促一番!”

丁原道:“让奉先急促南下,这雒阳的风雨太大了,仅凭武猛营和朔方营,不足以应对,必须要飞骑营压阵!”

他信任张辽的行军布阵,他信任张杨的细心谨慎。

可要说他最能依靠了,始终是吕布的飞骑营。

“诺!”

张杨点头领命。

第二百二十九章 雒阳战起 三

中平六年,五月初旬。

随着北面的并州军不断的入雒阳,雒阳城之中的兵力变得雄厚起来了,局势也开始缓和了不少,但是雒阳周围的局势却变得紧张起来了。

何进和朝廷之间,势不两存,矛盾已经激发到了明面上,一场战争已经一触即发……

雒阳西郊。

这里山川和平原之间,起起伏伏,交错横叠,洛水与谷水之间横纵交错,水道覆盖,复杂的地形,在为雒阳城形成了西边的一道屏障。

夕阳亭上。

迎着残阳的光芒之下,一支残兵正在扎营之中。

何进率部逃出雒阳之后,已经在此扎营足足半月有余,粮草几乎耗尽,能从周围搜刮的他都已经搜刮一遍了,方圆百里,除了雒阳城,根本没有粮草供应给他的了。

粮草告缺之下,军心自然动荡。

北军作为他的嫡系,雒阳一战,本已伤了元气,如今军心浮动之下,更是士气低落。

“叔达,西凉军还没有到吗?“军营之中,何进来回走动,神情越发的急躁起来了,他能感觉到来自雒阳的杀意,若非他手握太子这一张王牌,恐怕雒阳的大军就要直接攻打过来了。

但是即使他有太子在手,以雒阳城那些自命忠直的人来说,也不会容他继续存活下去,毕竟天子还有第二子,没了太子,朝廷还是会有新君继位。

而他这个弑君之人,是绝不容许存活的,只有剿灭了他,才显露的朝廷的正统,这是大义,不可忤逆的大义。

“凉州军以大将张济率领的先锋骑兵,如今已经屯兵在三十里之外,不过先锋三千骑兵而已!”何苗拱手,禀报说道:“董卓的主力,尚未有踪迹!”

“哼!”

何进冷哼:“天下皆负义之人,昔日某权倾朝野,天下臣服,如今某落魄,难道他董仲颍难道还想要反水不成!”

“应当不会!”

何苗摇摇头,低声的道:“他毕竟是兄长一手提拔的,而且凉州军与关中之人,龌蹉甚多,很难两存,唯兄长方为依靠,他董卓还是看的明白局势的!”

“希望吧!”何进道:“你再派人去催促一下,让他尽快赶来!”

他如今能信任的人,只有亲弟弟,即使是门客谋士,也颇为有些的多疑起来,毕竟如今他的处境太不好了,他的人头是很多人扬名立万的资本,所以他变得小心翼翼的。

“是!”

何苗点点头,他想了想,道:“兄长,还有一事,你应该注意一下!”

“什么事情?”

“这西园之兵,好像有些不稳,近日以来,出现的逃兵不少!”

“不稳?”

何进闻言,神色微微一冷,却带着几分自信,道:“那事正常的事情,即使我北军何尝没有逃兵,天子狠,扣我一弑君之名,自会被天下人唾弃,但是那有又如何,天下并非区区名分可定,袁本初和曹孟德还不敢背弃某家,以他们的能力,该稳得住!”

……

夕阳亭北侧。

西园军营。

“本初兄,这样下去不行啊!”曹操和袁术跪坐营中的草垫之上,曹操有些面容沉重:“连续四五日的时间,逃兵居然有百余之数,在如此下去,你我恐怕变成无兵可用!”

“我麾下也是如此!”

袁绍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蹇硕统兵有一手,十常侍灭绝于北邙之事传来之后,军中就已经不太稳定了,在加上大将军如今弑君之名,传遍军中,更是激起了不少激愤之心!”

“你有何打算?”曹操问。

“我能有什么打算,袁司空未必容得下我,袁公路更是想要我死,投雒阳,最好的结果不过就是放逐渤海而已!”袁绍答

“可如此下去,吾等未必有命回的雒阳!”曹操若有所指的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

袁绍拳头握紧,道。

“凉州军若是早日赶赴而来,或许我还有几分信心,可如今,我怎么看都像是董卓起了异心!”曹操平静的道:“就算凉州军来了,也未必是帮大将军的!”

“何进大势已去,我何尝不知道!”袁绍苦笑:“可如今之境,却难有应对!”

“太子!”曹操沉默不语,却在案桌上以指点水,写了两个字。

“太子?”

袁绍看了一眼,喃喃自语,声细如蚊。

……

……

雒阳西南,郊外的一座山岗之上。

牧山大军三日之前已经从东郊绕过南郊之地,移师在此,这里居高临下,易守难攻,而且还能观雒阳之城,是一个很好的地理位置。

最重要,这里距离夕阳亭,不过只是二十里不到的路程而已。

山岗之上,字战旗,迎风飞扬。

“朝廷是什么意思?”牧景看着手中的一个信函,声音有些发冷:“居然指令我三日之内必须发兵夕阳亭,他们好大的胆子!”

凉州军即将要进入战场,已经让他有点压力了。

可是没想到凉州军还没有来,并州军就已经入京城了,这倒是让牧山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先打下雒阳再说,如今在想要打雒阳,已经不可能了。

“主公,这是示威!”

蒋路沉声的道:“并州军已经入京,京城之中的一些人心安了,自然对我们的态度变了,所以要强势起来了!”

“哼!”

牧山冷笑:“他们还真以为丁建阳的兵力如京,就能安枕无忧了!”

“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无惧我们攻打雒阳了!”

“无所谓!”

牧山吐出一口浊气:“反正尔等也说了,入这雒阳城,终究不能打着进去,我们就在城外较量一下,看看凉州军,并州军的实力,谁的拳头大,还不一定!”

并州军入京城虽然给他很大的惊异,但是并没有影响他的战略部署,毕竟迎太子而入京都,是如今他唯一能走的路。

“周仓!”

“在!”

大将周仓,从营门之外,跨步而入。

“我们也不能这么等着,你率骑兵,突袭夕阳亭,稍微打一下就走,试探一下夕阳亭的兵力情况,不可恋战,我会让邓洪率领的平山营接应你们!”

牧山走上一个案桌之前,看着上面的舆图,道:“记住,万万不可越过夕阳亭北去,战线拉的太长,会有危险!”

“末将明白!”

周仓领命,气势昂昂而去。

“主公,此时出兵,我们会不会太冲动了,若是打草惊蛇,岂不是得不偿失!”蒋路皱眉,拱手说道。

“也许是引蛇出洞!”

牧山是主将,能当主将,自非草包,他虽然依靠身边人出谋划策,但是在战场上却有自己独特的思绪和判断力,他不一定深谋远虑,但是把握时机却做的很好:“我们一直在防备凉州军,所以才压着不动,可凉州军迟迟不出,却让形势对我们不利,拖得越久,士气越低,得打一场,最少要试一试凉州军到底什么反应!”

第二百三十章 雒阳战起 四

雒阳西南郊外,暴熊军和南阳军的军营从半山坡直接延绵直上山顶之上,旗帜铺天盖地的,迎风猎猎。

而景平营的驻扎却不在两军之中,而是独立一营在外,刚刚好建立在后山的一片狭小山涧之中,这里的地方是整个山岗最为隐秘地方,而且内有天地。

左侧是一片小湖泊,小湖泊之上,平地广阔。

景平将士就地取材,以树木搭建起来一座主营房。

营房之中,牧景跪坐高位,和戏志才黄忠张宁跪坐两侧,还有五大军侯也跪坐下位,他们正在商议景平营的重建事情。

雒阳突围,北邙苦战。

两大战役之下,景平营的兵力被消耗了最少三分之一以上。

如此大的一个伤亡,若是其他兵马,早应该崩溃,也就是景平营,已经初步在将士心中建立的战争信念的兵马,才能顽强的坚持下来,不过士气和战斗力都很低。

想要恢复景平巅峰的战斗力,这需要时间。

“诸位,我景平五曲,经雒阳北邙两战,伤亡可不少,如今军中士气低落,将士们也是煌煌难以安宁,我们必须要尽快补充兵力,恢复军心!”

牧景眸光一扫而过,沉声的问道。

伤亡之数,其实早已经统计出来,只是他一直不想去面对,这一次恐怕是景平立营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即使在汝南,四天五战,奔袭千里的高强度作战,都没有这次的伤亡巨大。

现在的景平营,就是一个残营。

“世子,补充兵力是必须的!”

军侯骆应,颇为年长,很是稳重,他有些小心翼翼的道:“可是从外面补充进来的兵力,会让我们暂时失去战斗力,不利于即将的战斗!”

补充青壮,必然会影响如今景平营的战斗力,如今已经成型的战斗队形,加上新人进来,自会格格不入,必须要时间来融合起来。

“接下来的战役,我们景平不参战,有暴熊军和黄巾军,足以应对如今雒阳局势,就算应对不了,我们区区兵力,参不参战,不重要,我们要的是尽快恢复战斗力,雒阳此战,不过只是乱世的开启,日后恐怕难有太平之日!”

牧景长叹一声,幽幽的说道。

雒阳已乱,并州军,凉州军,南阳军,京城本来的北军,西园精兵,南军,这些兵马都掺合进来了,一时半会难以结束,拖下去,自然就是天下动荡。

乱世,其实已经开始了,就从现在……

“世子,我们能不能从南阳军或者暴熊军之中抽调一些青壮来补充兵力,无论南阳军还是暴熊军,大半都是黄巾儿郎出身,互相之间的排斥力不会这么大,而且他们都是精锐青壮,融合起来也不会很吃力!”

陈到提议说道。

“这个提议倒是好,可是不管是牧帅,还是黄帅,恐怕都不会允许吧,他们麾下精锐青壮都是从南阳带出来的,无论忠义还是战斗力,都是一等一的,岂会让我们景平营夺之,毕竟景平营的编制不在两军之中!”

圣女张宁作为景平副将,自然有说话权力,她微微苦笑的说道。

景平营,归属牧景独自统帅,是牧景的嫡系,即使牧山如今恐怕都号令不了景平营,这是牧山麾下,所有人比较有共识的一点。

“你们想都不要想了!”

牧景有些没好气的说道:“就我家老子那小气巴拉的性格,别人家都他想要拿回来放在自己家里面,他还会把手下精锐青壮送给我们,我们还是自力更生吧!”

要不是他把戏志才死死地拖住之间身边,恐怕早已经被他老子巧取豪夺拿去了,这三天下来,借人都借了十几回,就他老子那点心思,早就被看透了。

可牧景就是不松口,好不容易身边多一个谋士,能轻松一点脑细胞,可不能让他老子一口吃掉了。

“这终究是雒阳城!”

陈到说道:“我们景平营的招兵肯定会很困难,而且如果是普通青壮,还需要加以训练,还要战场历练,都不是轻易能做成的事情!”

“那此事就先搁置一下……”

牧景沉思半响,眸光一亮,对着五大军侯,道:“你们几个听着,我心中倒是有一计,从现在开始,你们盯紧主营两军的情况,他们要攻打夕阳亭,必是血战,血战之后,胜着俘兵,届时,你们不必等我命令,可趁势出击,战场上那些的兵器,盔甲的缴获,我们大可不在意,我们要的只是那些俘虏,见过血的北军将士西园精兵,知道吗?”

“世子,如此以来,会不会得罪牧帅和黄帅啊?”

五大军侯闻言,面面相窥。

这是一种打仗不出力,后面打扫战场就跑出来虎口夺食,纯属无耻而下作的行为,但凡有点脸的人,都感觉好丢人啊。

“哼!”

牧景冷哼:“舍不得脸,得不到补充的兵力,你们要是要脸,那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壮大实力,我们苦丢丢的在等天上掉馅饼得了!”

“谨遵世子命令!”

五人闻言,一咬牙,也顾不上面子了,没脸总比没兵好,强将麾下若无兵,也不过匹夫也,景平营伤亡至此,如果不补充兵力,日后难以维持战斗力。

“你们下去吧!”

牧景挥挥手,嘱咐的说道:“营中士气低落,与伤兵有很大的关心你,这些伤兵,你们必须照顾好,身残之将,必须要安置下来,让人送回南阳,这些都是麻烦之事,需小心应对,不必怕花费,我景平绝不亏待有功之士,将士们浴血奋战,伤也好,残也好,皆有某负责,景平商行那边我也打了招呼,退役将士,可入为护卫,也算是有安身立命之所!”

“诺!”

骆应五人,闻言之下,颇为感动。

这个时代,当兵的地位太低了,可没有什么善后服务,死了还好,一了百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抚恤,要是残了,直接打发归乡,自生自灭。

牧景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

五人离开之后,一直安静的戏志才才开口,他笑眯眯的看着牧景,道:“好手段你,又让你收了一波军心,日后他们肯定为你命而侍从,看来景平营今时今日的战斗力,的确有你牧景不可缺乏的功劳!”

景平战斗力,是他所见的前所未有,即使精锐的京军都比不上,让他很难意外,这些时日,他一直观摩景平的训练,倒是没找到太过不一样的东西,要说就是军纪严肃了一点。

不过现在,他倒是有些明白了,是牧景收住了军心,树立了一个景平的精神,让这些人有了信念,无后顾之忧的作战。

“别这么小看我!”

牧景斜睨他一眼:“那是我的肺腑之言!”

“我信你了!”

戏志才淡然一笑。

牧景摇摇头,他和戏志才的观念不一样,戏志才聪慧,可聪慧之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缺点,心思太复杂,说到底有些太阴谋论了,什么都会找目的,找出发点,看谁都不是好人,但是他来自不一样的世家,生死的看的很重,对将士自然多了一份责任。

“报!”霍余揭开门帘走进来。

“什么事情?”

“世子,主营那边有动静!”

“什么动静?”

“好像飞骑营和平山营出动了,出营之后,直向北面而去!”

“这么快?”

牧景一惊,连忙摊开一份作战图:“这两日才布置好的兵力,按道理要缓和几日,推演一番之后,才会出战,不然会太急,接战之后反应时间不够!”

“应该是试探!”戏志才道:“太傅大人是想要试探一下凉州军的动向!”

“试探?”

牧景眸光一亮:“所以打夕阳亭!”

“我倒是认为好事!”戏志才道:“夕阳亭什么状况还不清楚,凉州军引而不发也是一个未知,试探一下,总比一筹莫展的好!”

“要不你亲自去战场看看,你亲自看看,总比听消息要直观一点吧!”

“你干嘛不去?”

戏志才给他一个白眼。

“我堂堂一营主将,很忙的好不好!”牧景一本正经的道。

“呵呵!”

戏志才笑的很虚伪,摆明了是讽刺他的忙碌,这个甩手掌柜的性情,他还不了解吗。

不过戏志才还是站起来了,向外走去,牧景有一句话说的不错,如果想要了解战场情况,还是自己亲自去看看,比较合适,听消息终归是道听途书,不如亲眼所看。

“忠叔,你点些骑兵,去帮帮他,不必参战,看好他就行我可不想他在战场上被一支冷箭!”

“诺!”

黄忠点头,领骑兵十余,拥簇戏志才向着北面战场而去。

“你倒是能使唤人!”

张宁打趣的说道。

“不是使唤他,岂不是要我自己忙的半死!”牧景贼笑的说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他这样的人才,得给他积累战场的经验,而且我身上还有伤,可不能奔波劳碌,自然是他去了!”

“对了,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张宁询问。

“你天天换药,你不知道吗?”牧景笑的有些贱:“虽然你这个蹩脚大夫技术不咋样,次次换药弄得我疼死半天,可架不住我体魄好,早已经生龙活虎!”

“哼!”

张宁冷哼,起身而走:“我是蹩脚大夫,下次看我还理不理你,死了活该,我去伤兵营看看,有几个伤兵今日应该能痊愈,别人看我不放心!”

张宁离开之后,牧景不由得默默鼻子,这女人越来也大脾气了。

“世子,南阳运来一批武器和战甲,是景平商行的渠道送来了,许家工坊出产,许家的家主说,为了感谢世子提供的秘法,改良了许氏工艺,日后景平所属,许氏工坊,全数供应!”

不到一会的时间,谭宗从外面走进来,在牧景耳边,低声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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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一章 雒阳战起 五

“谭宗,这里的兵器有多少?”景平营,左侧营寨,一个校场之上,牧景的目光看着这一箱一箱的东西,问道。◢随*梦*小◢.1a

当初他离开舞阴的时候,教给了许林一些现代炼钢的工艺,但是他本身记得不多,只有一个大概,还需要完善,哪怕这些工艺很超前,也需要许林的铸铁工坊之中慢慢去摸索出来了。

这都将近一年了,才有武器出产,已经算是快了。

他很期待这些武器。

“世子,我已经全部数过了,一共有四百缳首刀,四百长矛,另外有五百件护心甲!”

谭宗禀报说道。

缳首刀和长矛是如今时代的主流兵器,护心甲其实就是普通的皮甲,但是在心脏的位置加上了一块护心镜,工艺不是很复杂,但是甲胄本来制造不容易,当今军队,能披上战甲的其实并不多。

五百护心甲,对于整个景平营来说,已经是很奢侈的东西了。

咔嚓!

牧景用剑,敲开了一个木箱子,然后拿出一柄缳首刀来了,他轻轻的掂量了一下刀锋,质地不错,比如今的一些兵器的声音都要响亮很多了。

“霍绍,来试一试!”牧景举缳首刀,对着亲卫霍绍说道。

“诺!”

霍绍也拔出一柄缳首刀,这是一柄普通的缳首刀。

铛!

两柄战刀砍在了一起,发出清脆的响亮。

“世子,刀刃已经倦了!”霍绍看了看自己的缳首刀,在看看那些缳首刀,不禁有些吃惊起来了,道:“这些兵器的刀刃不仅仅锋锐,而且坚韧!”

“再来!”

牧景眸光一亮,沉声的道。

铛!

铛!

铛!

数十下对砍之后,咔嚓,一声清脆的响亮声音,霍绍手中的缳首刀应声而断。

“好!”

牧景大笑:“许林算是帮了我的大忙了!”

“世子,这批武器装备怎么分?”霍余上前,低声询问。

“这倒是一个麻烦!“

牧景想了想:“给谁都不是一件好事啊,厚此薄彼也不好!”

“世子,你现在不就是少了一个亲卫曲吗!”霍绍眸光闪闪,道:“当初从西鄂侯府直接杀出来的二百余亲卫,可都是世子的嫡系,世子如今亲自建立一个亲卫曲,也理所当然!”

“哈哈哈!”

牧景忍不住笑起来了:“某还没决定给谁,你倒是想要截胡了!”

“我也是为了世子的安危!”霍绍闪闪的说道。

“世子,其实霍绍所言不错,世子需要一个亲卫部曲!”谭宗拱手说道:“此行雒阳,世子历经险要,这些亲卫伴随左右,虽出景平,可早已为世子亲随,既然如此,何不建立一个亲卫部曲!”

“好吧!”

牧景也认为自己需要一个亲卫部曲,身边没人,办事没胆啊,景平营动辄就是数千人横行,用来庇护自己太过于小题大做了,有一个亲卫部曲,会好很多。

“那就建立一个新曲,以霍绍为军侯,霍余为副将,以昔日在京城之中护卫我左右的将士为班底,召集精锐,人数不需要太多,最多三百即可,挑选其精锐而入,而另外多余的兵器战甲,送去陈到部曲吧!”牧景想了想,吩咐说说道。

不可否认一点,在景平五大军侯之中,他对陈到更加的另眼相看。

“诺!”

霍绍和霍余拱手点头。

“殿下,还有一个东西,是许林家主要我亲自送到你手上的!”谭宗挥挥手,左右两人抬上来一个的木匣子。

“什么东西?”

牧景皱眉。

“武器!”谭宗打开木匣子,沉声的道:“世子征战沙场多年,可尚没有马背上的武器,所以许林家主亲自为世子打造了一件武器,听说倾尽了整个许氏家主珍贵矿石,以世子传授的工艺而锻造,召集了许氏工匠十七人,另外请来舞阴三十六工匠,足足耗时九九八十一天,锻造出来的一柄兵器!”

“槊!”

牧景瞳孔微微眯起,躺在木匣子里面的是两件兵器,是一柄马槊,其中一件,是槊锋,呈现暗金色,八面开刃,长有半米以上,金芒闪闪。

另外一件是槊杆,槊杆很长,是木质,具体是什么木牧景看不出来,但是应当不凡。

“这是马槊?”牧景有些的奇怪。

槊最早出现在西汉对匈奴的战争之中,汉骑兵不如匈奴骑兵,骑术上比不上,有人想要从兵器上改良,这就出现的马槊,但那时马槊过长,使用比较复杂,使用之法还在摸索之中,所以还没有成为这个时代主流的骑兵兵器。

这个时代长兵器之中基本以枪和长刀为尊,战场上的武将,大部分用长枪和长刀,用马槊的人,少之又少,只有到了南北朝,在隋唐时代,才形成了马槊的独特战法。

“正是!”谭宗点头:“许家先祖曾经在当年冠军侯麾下的一个武将,善用马槊,一直供奉一柄马槊,长年对着,所以许氏家族的工坊之中,最擅长制造的长兵器,就是马槊。”

牧景伸手上前,一握,直接提起来:“不是很重!”

“槊杆只有二十一斤!”谭宗说道:“但是槊锋集合了许家所有珍贵矿石炼制出来了,足足有五十六斤之重!”

“什么?”

牧景倒吸一口冷气,他把塑锋和槊杆装起来,然后以铁钉盯着,然后才拿起来,入手沉沉,七十七斤的武器,他能拿得起来,也能挥动,可是想要战场使用,根本不可能。

除非他能突破内劲修为。

不然这柄武器,上了战场就直接耗了他所有的力气,无法使用。

“世子,这总归是许家主的一片好意,他曾说,此神兵乃是他这一生巅峰之作,恐怕日后也不会有如此材质,如此人力,如此精神来了炼制一柄神兵!”

谭宗低声的道。

“好意难却!”

牧景苦笑:“反正我现在也正在考虑使用什么武器,用它也好!”

他想了想,看着槊锋之上,有一道道斑纹,这种暗金色的斑纹呈现的独特,仿佛如同一条龙在盘旋:“它就叫盘龙槊,日后就是我的兵器了,我当以此武器,为父亲打下一片盛世天下!”

牧景意气万丈,当即舞动长槊起来了。

长槊很沉,舞动之间给他很大的压力,双臂很快就酸软了,但是他却不愿停下来,他总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在爆发,太平武经的心法在默默运转。

“破!

体内一股汹汹火焰爆发,一道道经脉的禁锢忽然之间破开,水到渠成,一缕内劲汇聚丹田之间,让他大为振奋。

因缘际会之下,牧景正式突破内劲境界,从一个三流武将,正式迈入二流武将的境界。

第二百三十二章 雒阳战起 六

武艺有突破性的进步,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毕竟乱世之中,沙场征战,武艺越好,在战场上就多一份保命的本事,就算身边护卫更强,还是防不胜防,唯有本事过硬,方能在乱世存活。

但是很多事情是不能太高兴的,因为容易乐极生悲。

牧景现在就是乐极生悲了。

武艺突破之后,他兴奋之下,舞动长槊,招招生威,强如悍虎,可是不多时,他忽然感觉体内有一阵阵如同细针在扎的感觉,浑身火热。

“世子?”周围将士连忙扑上来。

“快去找圣女殿下!”

牧景感觉体内有一种诡异的痛,自内而外,痛痒难当。

“快去找殿下!”

“去找圣女殿下!”

幸好张宁这个医道圣手来得及时,不然牧景这一下就差点毁了自己的未来的武道生涯……

夜色降临,火光幽幽。

营房之中,一个一人高的木桶伫立中央,水桶之中,沸水翻滚,牧景盘膝而做,聚精会神,张宁在旁边把手中篮子上的一样样药材放进沸水之中。

“现在开始,你的心态要平静,安然不动,万万不可运功,要等这些药力自动渗透进入你的经脉之中!”

张宁把药材都放进沸水之中后,打开针刀布包,拿出一枚一枚的金针,扎在了牧景的身上,打通了他体内的几个大穴之位:“我已经封住了丹田周围的穴位,打通了任督而脉的穴位,让药力不会进入丹田,但是能修复经脉!”

她运功扎针之后,开始喋喋不休的教训起来了:“牧龙图,你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了吗,我说了多少次了,武功的进展不可急躁,你如今年仅十四,筑基境界就算在花费三五年也是正常,根基越稳,日后才能在武者的道路上走的更远,短时间之内,不可强行破境。

你如今却强行突破内劲境界,虽说体内凝聚了内劲,开了丹田,但是运转体内劲力的时候,却伤了经脉,经脉损伤,可大可小,轻者日后难有半点进步,重则会让你的经脉逆行,不仅仅内息尽摧,而且会让你的体内的器官受损,折寿不说,还可能造成行动不便,手脚不利……“

“对不起!”

牧景闻言,终于睁开眼睛,微微苦笑:“我也没想到,只是我在舞动盘龙槊的时候,感觉体内有一股力量想要宣泄出来了,太平武经的内功心法就自动运行起来了,然后就突破了!”

他练武的资质本来不太好,能在这个年纪,筑基有成,已经是张宁耗费了不少外力相助,接下几年必须要沉淀,稳打根基,可是没想到糊里糊涂就突破内劲修为,导致根基不稳,经脉损伤。

内劲,又言之真气,是体内的一股劲力,能让武者力量速度反应都增强无数,可是这也是一柄双面刃,既可伤人,亦可伤自己。

“太平心法,乃是道家的心法,无为之治,顺其自然,不可能如此急躁!”张宁秀气的美眸闪闪而亮,带着一丝丝的疑惑:“你那个盘龙槊可能有问题!”

“兵器而已?”牧景皱眉。

“古今往来,兵乃是杀戮之器,冰冷之刃,大多可为武者而用,可也有些能反噬心智,迷心智之兵,曰魔兵也!”张宁道:“上古神兵,干将莫邪,都是绝世魔兵,锋不可挡,以奇异矿石铸造,以血祭而成,但是上附怨念,越杀越怨,长久持之,心智尽失!”

“魔兵?”

牧景睁大眼睛,这时代还有这玩意,他还真小看的武道界。

“这些时日我会离开一段时间,短则半月,长则一月,不过你十日之内,不可运功动气,你这伤势已经伤及内府,本来不轻,我得去采一些药材才能根治,不然会给你的身体留下祸患的!”

张宁道。

“会不会很危险?“

“我会让火叔跟着,只要身份不暴露,应该没有多少人注意我,快去快回,不会有什么意外!”

“要不你把这些药材说出来,我派人去采集!”

“有些药材,只有我知道生长状况,采集方法,别人我不放心!”张宁看着牧景脸上露出了一抹的忧心,俏脸上舒张了一抹笑容,这笑容明艳可人:“你不用担心我,我之武艺,虽对上强者没把握,可想要逃命,也非普通人能追的上,太平秘法,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秘法!”

“明日再出发?”

“今夜就出发,快去快回!”

“不用这么敢?”

“你身上的伤等不得!”

牧景最后是沉默不语,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张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哎!”

牧景这时候才睁开眼睛,长叹一声。

美人情重,如泰山压顶,他如何受得起,生在这个时代,别说他这个穿越而来的少年,就算是刘备曹操这些主角,恐怕也难说那一天就没了,哪有什么儿女情长。

儿女情长,必英雄气短。

想那吕布,武艺盖世压群雄,最后还不是倒在貂蝉的温柔乡之中而不能自拔,即使得徐州而不自守,落得一个白门楼身首异处的下场而已。

乱世之中,爱情太奢侈了,会消磨一个人的雄心,会打压一个人的锐气……

……

……

夜过子时,星空灿烂。

牧景看着木桶之中的水从浑浊变成了清澈之后,才让人拔针,然后站起来,沐浴更衣之后,走出了营帐。

“中恒,主营那边怎么样?”

“好像刚刚才听到声音,骑兵回营了!”霍余回答。

“骑兵回营了?”牧景皱眉:“那戏志才那厮怎么还不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世子放心,以戏先生的能力,还有汉升将军护卫左右,应当不会出什么事情!”

“也对!”

牧景点点头。

踏踏踏!!!

就在他担忧的时候,辕门之前,马蹄声潇潇而起来,戏志才策马从外面而回。

“这么晚?”牧景眯眼,看着戏志才疲惫的神色,还是忍不住问道:“有何发现?”

“进去再说!”

戏志才大步向着里面走进去,跪坐下来,一盏温水,润润喉咙,这时候才说:“此战可观一二,最明显一点,何进的北军已经不堪一击了!”

“你们打到夕阳亭了吗?”牧景眸光一亮。

“差不多!”

戏志才点头:“飞骑营不愧是南阳最精锐的骑兵,周仓将军的突击能力也很强,他从外围一路突击杀进去,所向披靡,差点杀入了夕阳亭,可曹操和袁绍率兵反击,倒是挡住了!”

“然后呢?”

“然后……”戏志才嘴角微微勾勒起来了:“然后平山营接应,大军顺利撤出来了!”

“你别糊弄我,这些能从军报上看得到的东西,我还要你去观战作何!”牧景撇撇嘴。

“哼!”

戏志才不爽的哼了一声,这丫的使唤人倒是使劲的很,不爽归不爽,大局还是要的:“就知道你没这么好糊弄,凉州军动了!”

“动了?”牧景双眸闪烁一抹精芒。

“主力没动,先锋骑兵动了,不过主力也露出了尾巴,我让黄忠轻骑而追,希望能找到点消息!”

“说说凉州军先锋骑兵的实力!”

“很强!”

戏志才双眸顿时变得凌厉起来了,沉声的道:“不可否认一点,中原骑兵,终究不如边陲骑兵,西凉铁骑,与并州飞骑,乃是我大汉境内最强的骑兵,所言不虚,若是西凉骑兵来早一点,恐怕周仓将军想要撤出来,都艰难!”

“真有这么厉害?”牧景皱眉,他倒是听说过西凉铁骑的威名,可没有亲眼所见,终归没有一个直观的印象,而且他感觉周仓麾下的骑兵已经是整个南阳,甚至是汝南境内,豫州兖州境内最强的骑兵了。

“如果打起来,我们的骑兵必败!”

戏志才说道。

“凉州军还真不好对付!”牧景站起来,来回踱步:“可要是继续拖下去,形势对我等也不太好啊!”

“所以要破局!”

“如何破?”

“没想到!”

戏志才一本正经的道:“这僵局牵涉了可不是一两方的兵马,可是好些兵马,牵动各方心思,哪有这么好破,今日之战,就连并州军也出城观战了,上竖朔方旗帜,应该是丁原麾下精锐,朔方营!”

“朔方营?”

“朔方营我听过几次,听说是当年与匈奴激战朔方之时,建立起来的一支重甲步卒,战斗力不可小觑!”

“主将何人?”

“主将?”戏志才想了想:“听过一次名字,好像叫张……张辽!”

“张辽!”

牧景拳头握紧,这个张辽是那个张辽吗?

应该是!

张辽本是吕布部将,皆从并州军丁原麾下而出,此事为丁原部将,应当正常。

“若单单是凉州军还好对付,要是并州军想要黄雀在后,我们可就要小心了!”戏志才道:“朝廷未必不是存在让我们和何进两败俱伤,然后让并州军收拾残局的心思!”

“他们的心思,你能想到,我能想到,蒋路也能想到,自然父亲也明白,何进等人不糊涂的话也会有感觉,甚至凉州军的董卓等人也能想到!”

营房之中的灯光闪闪,映照牧景的小脸菱角分明,他轻声的盘算了一下之后,得出了一个结论:“所以大家都不敢动了,局势僵持!”

现在的局势是,何进是一块肥肉,谁的兵力都吃得下,但是外面三角对立,一个三国的雏形,牧山大军盘西南,董卓西凉军在西面,京城之中的并州军和南军俯视眈眈。

这个形势之下,谁也不敢第一个动起来,生怕会成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中的那个螳螂。

第二百三十三章 雒阳战起 七

夜色已暗,星空闪闪,后山的营房之中,牧景和戏志才无心而眠,升起一个火炉,温茶对饮,商谈目前的局势,等待黄忠的归来,他们需要知道凉州军的消息。

“我们想要进雒阳城,凉州军的主将董卓恐怕也是这么想吧!”牧景突然说道。

“不然你以为他是来干什么的!”

戏志才冷笑的说道:“他董卓断然不会是为了一个弑君之臣而来吧!”

何进弑君,不容天下,董卓只要不傻,绝不会跟着他一起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董卓这时候率军入京,必是看好的机会,想要更上一步。

“朝廷如今是容不下我们牧家父子二人,恐怕也未必能容得下他董卓吗?”牧景把玩手中茶盏,嘴角微微扬起,冷笑的说道。

“那就更不可能!”

戏志才摇头:“太傅大人如今好歹有太傅之职,万石秩俸,堪比三公,而且有勤王圣旨,还有皇子协为旗号,尚不能让朝廷众臣信服,而他董卓,一介蛮夷,所率之兵亦是西凉出来的虎狼,京城那些大臣,怎可应之!”

“同样的处境,我们之间有没有可能……”牧景的话没说完,但是戏志才已经知道他的心思了。

“世子,与虎谋皮,不得而失!”

戏志才眯眼,声音幽幽。

“不谋不进,僵局不打破,父亲麾下数万大军就会被拖垮,这是雒阳,没有掌朝政,如何养大军,难不成我还奢望朝廷那些大臣们好心,施舍一二!”

养数万兵马之耗费巨大,昔日牧山稳坐南阳,才可应之,如今南阳尚有粮草而来,暴熊军的七营之中,刘劲率领的阳山营来回南阳,代收南阳太守,督粮草运送,才能保证牧山如今在雒阳稳住根基。

可是,南阳距雒阳,可不止千里之遥,南阳如果出现一点什么变故,那他们数万大军就等于失了后勤保障,届时不攻自败。

“可太傅大人未必压得住凉州军,日后进了雒阳,恐怕会天翻地覆!”戏志才还是担心,

“现在的朝廷,难道就不是天翻地覆吗,乱局已城,短时间之内,谁也收拾不聊,在混乱的局势,不是还有雒阳城可以周旋吗?”牧景冷笑:“总比朝廷的人在城中看,我们的人在城外打生打死的好!”

“联合西凉,我是不赞成的,但是如果这是唯一的路,也只能如此,毕竟……太傅大人乃是外藩之臣,不如此,难以立足雒阳,至于日后如何,就看太傅执政了!”

牧山如今乃是太傅,若是入雒阳,必有执政之权,堪比三公之位,如何与朝廷周旋,就在其中了。

“霍余,去把谭宗叫来!”牧景想了想,说道。

“是!”

霍余很快就把谭宗带来了。

“拜见世子!”谭宗进来之后,躬身行礼。

“谭宗,如今雒阳的局势如何?”牧景询问。

“雒阳?”

谭宗想了想,道:“世子,雒阳封城,消息难以进出,但是还是能打探一二,这是消息不多,朝廷上以三公为秩,并州军其实并没有彻底进京城,大部分驻扎在的北邙山上,城中还是以南军和执金吾的兵马号令,当然还有虎贲军,虎贲中郎将袁术收缴了不少城中乱兵,这虎贲倒是有点战斗力!”

“虎贲?”牧景冷笑:“早已经被某家在北邙打散了,不足为虑!”

“那只剩下南军了!”

“南军?”

牧景想了想:“我记得南军除了禁卫,还有御林,御林虽败,可主将还在,你派人进城,小心一点,寻御林主将!”

“御林主将?”

谭宗闻言,神色一震,拱手道:“属下立刻去吧!”

“你想的还真远!”戏志才看着牧景,眸光栩栩生辉,他并不认为牧景的智慧有多强,他的思维逻辑其实缜密,有时候会被自己三两下就戳破了,但是有时候他的目光却很独到,他能看的比自己远,这一点自己不及也。

“未雨绸缪而已!”牧景道:“雒阳城外是战场,雒阳城中也是战场,您不是没经历过,你也曾经是在朝为官的人!”

“只可惜我这官,屁股都没做热,就让某人给弄没了!”戏志才冷哼一声,怨气十足。

“呵呵!”

牧景讪讪一笑,当是藏兵邙山算是牧景最大的秘密,让戏志才看破了,他总归不放心,所以囚禁了好些天,也让戏志才这个六百石秩俸的官职就这么没了。

两人一直品茶到黎明,差不多天亮的时候,黄忠才返回。

“世子,黄忠将军回来了!”霍绍在营外禀报。

“请!”

牧景精神一震,眸光爆出一面精芒,沉声的道。

“拜见世子!”黄忠风尘仆仆,跨步而入,躬身行礼。

“不用多礼!”

牧景摆摆手:“坐下来喝口茶,然后与我说说情况!”

“是!”

黄忠点头,跪坐下来,抿了一盏热茶,在说道:“世子,我跟着凉州军斥候一路向西,在距离夕阳亭以西,不到八十里左右的谷城城中发现了凉州军主力!“

“亲眼所见?”戏志才问道。

“对!”黄忠点头:“我还潜入其中,观察了一番!”

“谷城?”牧景一拍脑袋:“看我这个榆木脑袋,怎么想不到,凉州军可驻城外,亦可驻城中,城中虽容易暴露,却不容易被斥候所发现,若是安抚好城中之人,变可沉寂下来,我们这些天派出这么多斥候,却想不到他就在眼皮底下!”

“兵力有多少?”

“不下五万,甚至更多,夜色之下,看了不是很清楚,而且营中高手很多,我也不敢深入观察!”

“这是一块硬骨头!”

戏志才蹙眉。

“再硬也是一块石头,我们得啃下来!”牧景拍案而起,冷冷的说道。

……

……

翌日。

牧景睡的比较晚,所以起来的比较晚,日上三竿之后,才从营中爬起来了。

“世子,主公营中来客人了!”牧景正在吃午膳,霍余匆忙来报。

“客人?”

牧景皱眉:“朝廷使者吗?”

“不是!”

霍余摇摇头,凑上来,小声的道:“西凉来客!”

“西凉?”

牧景瞳孔微微一变:“不会吧,我这念头才起,他们已经有这个打算了?”

他三两下把午膳解决了,然后叫上了戏志才。

“去哪里?”戏志才也是天亮才睡下去,这时候还有些迷糊。

“主营!”

“干什么?”

“看看西凉人说什么!”

“西凉来人了?他们倒是速度很快啊!”戏志才顿时清醒过来了。

“你早就知道西凉会来人?”牧景回头,看了一眼戏志才。

“你会这么想,我相信西凉也会有人这么想,毕竟董卓能拿走到今时今日,他麾下不可能没有一等一的谋士,只要眼光独到一点,怎会想不到这一点!”戏志才解析的道。。

……

两人进入暴熊军主营的营帐之后,发现这个营中已经站立了不少人,暴熊南阳两军之中,大小将领已经的齐聚一堂,牧山居于首位之上,黄劭和蒋路左右列坐,其余武将站立列队。

而一文士,昂然站在中央。

这个文士身穿灰色儒袍,三十出头,下颌留着一缕胡髯,看起来有些瘦弱,但是身上略带一丝丝的儒雅之气,是一个读书人,只是他的眼神对视之中透着一股阴鸷之光,这让人有些不喜。

灰袍文士站立其中,侃侃而谈,正在和牧山身边的谋士蒋路在唇枪舌剑的辩驳之中,而且略占上风,说的蒋路应对慌乱。

“虎子哥,此乃何人?”

牧景走上去,问雷虎。

“代表凉州军来的使者,叫什么……”雷虎想了想,道:“李儒,对他叫李儒!”

“李儒?”

牧景不仅仅瞳孔,连面容都微微变色了。

就是历史上,那个遗臭万年,一手扶持大魔王董卓走到大汉朝权臣巅峰,甚至不惜亲手毒杀少帝,然后一把火把千年帝都雒阳给烧成废墟的狠人吗?

牧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倒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见到这个狠人。

“他很厉害吗?”戏志才看到牧景变了脸色,顿时悄悄眯眼,细细打量了一下这个灰袍的文士,道。

“不可小觑!”

牧景斟酌了一下,道:“以我得到的消息,此人在董卓营中,可为是第一军师,董卓当年入关平黄巾之乱有他的劝谏,董卓打西凉之战也有他的参与,进退之间,他功不可没,才让董卓有了今时今日的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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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四章 雒阳战起 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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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不凡之人,居寂寂无声?”戏志才眯眼,看着李儒的身影,眸光之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芒,神情犹豫,有些不愿意相信。

但凡一个读书人,寒窗苦读多年,自然都想要出人头地。

出仕之先,唯名望而已。

有才之人,都会选择给自己在士林之中渐渐积累名望,从小地方彰显,到天下扬名,这是一个追求的过程,唯名声可得人尊重,可让人礼贤下士。

可是李儒此人,他在士林之中,并无听过,所以心中多少有几分轻蔑。

“志才,天下卧虎藏龙,乱世必出,多少有才之人,你我皆未曾闻其名,你万万不可轻蔑此人,此人之恐怖,亦不能以名声论之,如此人物,若非他在西凉之地,恐怕早已名扬天下了!”

牧景目光看着营中那风度翩翩的文士,沉声说道。

他知道戏志才心中的骄傲,有才之人,皆骄傲,这是一种自信,不可缺乏的自信,他们只看得起能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对手,而小看一下无名之辈。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这么多名将打赢了无数艰难条件之下的会战,扬名天下了,最后却会在一个阴沟里面翻船的道理。

如今的李儒,在中原你来说的确名声不显。

但是历史上的李儒,应该是第一个扬名天下的顶级谋士,他自入雒阳而起,一手打造了董卓的辉煌,可惜进入中原的董卓骄傲自大,不能理会李儒的苦心,导致李儒苦心付之流水,最后兵败身死。

在历史上,关东诸侯战董卓,董卓不敌,李儒劝谏他,让他兵退长安,这的计谋绝对是一个以退为进的好计谋,得关中者可得天下,这句话有点夸张,可也不无道理,若是董卓能按照李儒的套路,安心经营长安,还手握天子可令诸侯,他未必不是另外一个曹操。

曾经有人说,若是李儒能活下来,即使在未来的三国时代,那个谋士如云,权谋算计到极点的乱世,恐怕他都能占一席之位,不会比鬼才卧龙这些人弱多少。

这家伙不仅仅精通权谋之道,而且阴冷诡谲,心狠如狼,连少帝都敢毒杀,连雒阳这千年帝都都敢焚烧,他百无禁忌,危险到了一个极点。

若是不能防备他一二,早晚会被他算计起来了。

“既得世子如此重视,此人当之不凡!”戏志才的神色不禁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了。

他知道牧景麾下有一个情报网,而起这个情报网非常不凡,虽然目前来说,消息打探还是局限南阳和雒阳之地,可不时之间能汇聚各方消息,得天下大事知道。

这个情报网的负责人就是那个少年谭宗。

所以牧景既然这么说,他就这么相信了,对于李儒,他也暗中警惕三分起来了。

营帐中央。

李儒孤身而立,在无数武将那凌厉杀意的眼神之中,面不改色心不跳,舌战数人之后,直接对着牧山,拱手行礼,道:“太傅大人,我家主公遣吾前来,乃是诚意十足,大人不必怀疑我家主公的诚心,我家主公西来,为了是勤王,是扶持太子,太傅大人乃是陛下钦点的勤王大臣,更得皇子协之器重而定雒阳,我西凉十万兵,愿效命其麾下,共平叛臣何进,共扶持太子登位,共振朝纲,还请太傅大人允诺!”

董卓现在最缺的是一个名正言顺。

这个名,不可能让朝廷给。

为牧山而已。

“李主簿,你口口声声诛杀叛逆,可据我所指,董州牧乃是并州州牧,如今兵进雒阳,难道不是叛逆吗?”戏志才沉思半响,跨步而出,侃侃而谈。

李儒报上的名号乃是的并州州牧府的主簿,所以李主簿这个称谓十分得当。

“足下何人?”

李儒转过头,微微眯眼,看着这个走出来青年,问道。

“在下颍川戏隆,戏志才,不过一闲人而已,今得太傅大人器重,添为太傅账下之文吏,平日不过只是处理一下文卷军报而已,见过李先生!”戏志才行礼。

“只是一个文吏?”

李儒可没有因为戏志才如此说,就如此深深信了,戏志才站出来说话,牧山这个主人却毫无阻拦,足以说明信任,再看看牧山身边文武将才皆对戏志才有一丝丝的敬佩目光,他更加小心翼翼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戏志才,冷冷的道:“戏兄所言不妥,我家主公乃是得太子之密函,为定叛乱,扶朝纲而来,何来叛逆之说!”

“太子密函?”

戏志才闻言,嘴角微微扬起,讽刺的说道:“太子如今身陷何进叛逆之手,居有密函送出,果是不凡!”

“太子乃是我大汉未来的天子,是天下的正统,身边自有死士而效忠,虽陷其叛逆之手,可送出区区密函,不在话下!”李儒神不惊,面不变,淡然如斯的说道。

“这是一个面厚心黑之辈!”交锋一回合,戏志才的小心开始变成的一丝丝的忌惮。

“可既是密函,当不能让天下人观之,天下人如何信太子之意,又如何相信董州牧麾下大军扑杀而来,并非叛逆朝廷!”

戏志才侃侃而谈:“太傅如今身负陛下重托,有勤王之则,有扶朝纲之重任,当小心谨慎,不可轻信谣言,若是如此简单,就信其之言,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我有一物,可表吾主之心!”

李儒拱手,拿出一木盒,拱手送上:“此乃太子送出,请吾主勤王之证!”

“昊明!”牧山摆摆手,道。

“诺!”

蒋路走上来,打开木盒子,一道白玉金光,闪亮整个营帐。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蒋路哑然,喃喃叫出来:“天子之宝,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

“这就是传国玉玺?”

营帐之中,众人顿时面面相窥,看着那一方白玉之玺,一双双眼睛都灼热起来了。

天下论之正统,莫过于传国玉玺。

这一方自战国和氏璧而雕琢而成的玉玺,乃是自秦始皇一统天下,称皇做帝开始,就已经代表了天子身份的象征。

“传国玉玺?”

牧景楞了一楞,这玩意怎么会在董卓手中,不可能啊。

不管是刘辩,还是何进,都不可能把传国玉玺送出去,毕竟这是他们的保命符,怎么会送给董卓,可是现在他就出现在董卓的人手中。

“真的是传国玉玺?”牧山虎眸正大,眸光灼热如火。

“传国玉玺乃是和氏璧而城,和氏璧天下独一无二,此玉洁白无瑕,应当不错,四角之中,唯一角而镶金,这是一个标记,也应该不假,不过某不曾见过,不能辨别真伪,若论营中,可辩驳真假,有一人可!”

蒋路道。

“雷虎!”

“在!”

“去请协殿下移驾前来营中一趟!”

“诺!”

雷虎行动如风,雷厉风行,很快就把刘协带来了。

“殿下,此乃玉玺,可对?”牧山和声问道。

刘协摸一摸,感受上面的玉质:”昔日我曾抱其入眠,这感觉没错,应当是传国玉玺,不过何进叛乱的那一夜,玉玺已下落不明,则会在此?“

“呵呵!”牧山笑了笑:“自是有心人送来的!”

玉玺在手,那他的底气更足了,就算太子刘辩救不会来,他也可以玉玺扶刘协尚未。

至于西凉军?

他沉思了一下,眸光看了看蒋路和戏志才,只看两人轻轻的点点头,无论是戏志才还是蒋路,其实对结盟西凉都有点抗拒,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也说不出来反对理由,如果强行反对,无疑就是把西凉军推到了敌对的一面,这对牧山不利。

牧山看两人点头,顿时有了底气,对着李儒道:“好,今日汝既有玉玺为证,某当信董州牧的一片赤诚之心,明日午时,某出兵夕阳亭,平何进之叛,救太子之危,定朝纲之乱,希望西凉军届时不要让某失望,否则我麾下大军,当西去平乱!”

“请太傅放心,西凉十万男儿,定当赴约!”

李儒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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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五章 雒阳战起 九

中平六年。

五月七日。

早晨,太阳缓缓的越过东方的海平线,升上天空而去,散发出来的阳光倾洒而下,普照大地之上,驱散那阵阵的凉意,照耀那黑暗的角落。

夕阳亭之南。

平原之上,一面面的旗帜遮天盖地而来。

踏踏踏!!!!!

马蹄声在前,脚步声在后,马蹄汹涌,脚步整齐,仿佛很有节奏的敲响大地着,让这方圆十余里,都有一种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暴熊军和南阳军直接拉开了对夕阳亭叛军的阵型,没有偷袭,没有奇袭,这是正面对战的节奏。

“擂鼓!”

大军之前,主将牧山身披暗金色的战甲,头戴战盔,手握一柄凶狠的巨锤,仰天长啸。

“咚咚咚!!!!”

数十面战鼓自推车上推出来了,每一面战鼓都有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手握鼓棒,用尽全身力气,正在敲响带着战意的鼓声。

“牧山居然全军而出!”

“这战鼓声乃是不死不休的战意!”

“……”

夕阳亭上的所有人震动,雒阳城也震动起来了。

军阵之前,牧山策马,奔走如雷,声萧九天之上:“诸位将士,今日一战,乃是平乱之战,我南阳牧山,身受皇恩浩荡,食朝廷俸禄,当为朝廷尽忠恪守,何进弑君,罪诛九族,挟太子而自重,为天下之大患,我今日当天下而立誓,不诛何进,宁死不退,杀!”

“不诛何进,宁死不退,杀!”

“不诛何进,宁死不退,杀!”

众军将士的士气被提升起来了,浩浩荡荡的声波穿透方圆数十里的范围,席卷夕阳亭和雒阳城,震慑每一个人。

夕阳亭上。

何进走出亭宇,居高临下之势,目光远眺而去,顿时面容铁青,神色阴冷:“牧元中,这个混账东西,居敢欺吾如斯境界,他要战,吾便战,传令下去,各部备战,我要告诉天下,我大将军何进乃是不败的大将军!”

“是!”

何苗何咸等人领命而去。

“是!”

曹操袁绍对视一眼,也拱手领命,这时候他们手无筹码,反水不得,唯有和牧山死磕到底。

……

雒阳西城。

丁原策马而出,他身后跟着义子张辽,带着骑兵十余,走到一个小山岗之上,以东面的视线,看着远处左右两侧,已经列阵以待的两军,眉头微微皱起来了:“牧山居然出兵了?”

他一直认为,牧山不会这么容易和何进死磕才对,毕竟牧山是心藏野心之辈,怎会如此损耗自己的实力。

“义父,此战已成,牧山如此声势,骑虎难下,势不可退!”张辽站在身边,看着远处那剑拔弩张的一幕,拱手说道:“我们恐怕要早做准备才行!”

“嗯!”

丁原点点头,他开始的布置起来了:“你立刻北上,自邙山率朔方营南下,必须在三个时辰之内,抵达西郊!”

“诺!”

张辽拱手领命,策马而去。

“来人,立刻以我手书,请司空袁大人调遣南军出城!”

“诺!”

“丁朝,你立刻进城南,以我之令牌,命张杨率武猛营出京师!”

“诺!”

连番布置之下,丁原才松了一口气,他目光栩栩,看着正面上的战场上,心中有一股豪气万丈:“牧元中,何遂高,别给我机会,不然我定当把尔等这些乱臣贼子,一起收拾了!”

……

夕阳亭南面平原。

“主公,观战台已经搭建起来了!”

“好!”

牧山下马,走上了一座木架观战台之上。

这一座观战台高足足有五六丈,是军中木匠搭建出来了,前后不过一个时辰都不到,四面以木柱树立,立与军阵之中,可以有力的位置号令万军,亦可居高临下观摩战场。

当牧山走上观战台之上后,在地理位置上总算能平视夕阳亭所在的位置,他目光栩栩,看着前方,俯视战场。

牧景,蒋路,戏志才……等等非主将之人,既上观战台之上。

“看其位置,这夕阳亭地形居高临下,虽然吾险要屏障,可凭地势形成的高低,倒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地方!”

牧景眯眼。

他如今也算是强行补学了不少的军事知识,对于地形的判断倒是有点心得了。

“的确不是一个容易打掉了地方!”

戏志才点头:“不过此战也不难,只要打掉何进的士气,此战必胜!”

“你认为西凉军会不会来?”

牧景突然低声的问道:“父亲让西凉军在何进战败之后,再行西来,多少有些冒险,届时我军疲惫不堪,若是西凉军暗咬一口,必败无疑!”

和董卓结盟,看上去是占据优势,可牧景也不敢放下警惕,毕竟董卓那是一头狼,来自西凉的狼,他会咬谁,都不一定。

“入了雒阳就很难说!”

戏志才想了想,道:“但是今日之战,他西凉军别无选择,他们既然投太傅大人麾下,唯太傅大人不败,方有进雒阳之路,不过太傅的考虑也有道理,让西凉等待并州军出击的时候再出现,乃是正确的选择!”

“我们乃是勤王之师,并州军敢出城而战?”牧景皱眉。

“你自己也说了,雒阳城之中,多少人希望我们和何进同归于尽的,他们要是不出战,我才觉得奇怪!”戏志才苦笑:“今之朝廷,自何进弑君,早已忠义无存,党同伐异而已!”

“哼!”

牧景冷笑:“丁原敢来,那就连他一起收拾!”

太阳渐渐日上中空,午时已到。

牧山立刻下令,道:“传令,先锋营出!”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独特节奏的擂鼓声就是传令的声音。

先锋营在全军之前,主将雷虎,策马而待,听到这三三九响的擂鼓声之后,手中大刀冉冉升起来了:“儿郎们,出战!”

“战!”

“战!”

先锋营三千将士,结成方阵,向前扑杀而去。

“北军将士,有我不败,长水营的儿郎们,随我杀敌!”

何进之子何咸以北军中侯,率北军一营,挡在前面,此乃长水营。

“杀敌!”

“杀敌!”

大战爆发,先锋接触,血雨倾洒。

第二百三十六章 定雒阳 一

“杀进去!”

“不惜一切代价,挡住他们!”

“先锋儿郎,冲啊!”

“不许退,所有人不许退!”

“……”

兵戈对拼的声音之中,夹带这竭斯底里的喊杀声,一声越一声,起伏之下,杀意已经交杂成一团。

“今天谁也被想挡住我的先锋营脚步!”雷虎骁勇,身上有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一柄大刀杀了人仰马翻,孤军而突入,强行撕裂北军长水营的防御。

“我何咸乃当朝大将军之子,那厮,可敢一战!”

何咸并非纨绔子弟,他温润如玉,却狂烈如狼,策马越出,手中一柄长枪,披靡所向,连连斩杀还几个的先锋将士,看着左右节节败退的长水营,心中一怒,大喝一声,直指先锋大将雷虎。

“嘿嘿!”

雷虎笑了,笑的是如此的惨烈,他手中长刀,缓缓抬起,滴血之下,杀意凌厉:“今,某先杀汝!”

铛铛铛!!!!

大军交战之下,两大青年将领的厮杀成一团。

何咸的武艺不低,乃是其父一手教育出来的武者,枪法施展的行云流水,亦承于名师之手,气势的狂暴之中,带着风雷之势,势压雷虎。

雷虎虽骁勇,可终归有些功力不足,不过他却能凭借着一股无畏悍勇之势,与何咸势均力敌。

夕阳亭上。

何进披战甲,握战枪,跨战马,目光死死地看着的山下的战局,神情阴冷如冰,握着战枪的手背上也是青筋凹凸,长水营节节败退,让他担忧,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可如今局势,与他不利。

他乃是大将军,从军旅之中一步步走上来,不仅仅武艺高强,也熟悉战法,战场上更懂得稳固军心的重要性,此战他已是背水一战,先锋接战,事关军心,若非他亲儿挡上去,根本无从镇住军心。

“兄长,不如我率军挡上去吧!”何苗拱手道。

“不可!”

何进缓缓摇头,在政治上,他头脑不足,时常失败,可是在战场上,他何进乃是一个不败将军,寒门崛起,凭借外戚关系,他比任何人更加努力,才走到今时今日,历经沙场无数,他更懂得排兵布阵。

此时此刻,先锋接战必须要有一个输赢。

他期望长水营能打赢这一场先锋接战的战役,只有如此,才能让夕阳亭上所有的北军将士,西园精兵感觉士气倍增,才有打赢此战的可能性。

这一战,他赌了,赌上了自己姓性命,也堵上了自己唯一的血脉。

“孔璋,西凉军还没有消息吗?”何进突然问道。

“大将军,今日早晨发现牧山出兵的迹象之后,我就立刻安排人把消息传出去,西凉方面也回了消息,三个时辰之内,他们必赶到夕阳亭,助大将军一臂之力!”谋士陈琳拱手说道。

“好!”

何进的面容舒展了不少皱纹:“只要西凉军来的及时,我们就还有胜算!”

……

……

观战台之上。

牧景身躯笔直,目光凝视前方:“先锋营居然如此冒进,其他营为何还不动,难道不需要接应吗?”

“不是冒进!”

戏志才摇头,道:“世子,这是一股先锋之势,如同斗将之意,先锋营出击,只有击溃他们先锋抵抗的兵力,赢得首战之后,才能将太傅大人麾下所有兵马的士气提升到一个极点,从而一举破敌!”

“原来如此!”牧景顿时明白了,他虽经战场,倒是皆以奇险之道而行军,倒是很少正正经经的对垒,战场上的一切,也是一种学问,很多人穷其一生,也难以清楚,他其实还需要的熟悉。

“那你认为先锋营能胜吗?”牧景询问。

“先锋之势,已很明显,此战必胜!”戏志才的军事谋略和战场观摩的眼力,远远在牧景之上,一眼就看出重点了:“北军乃是的丧败之师,不过困兽而斗,而先锋营,大将雷虎即使还是一个少年,亦是历经无数战场,身上更有一股常人没有的勇,与武功无关,乃是势,悍勇之极!”

随着戏志才的评价声音落下,战场上很快就迎来了变化。

“吾乃雷虎,此战吾不败,试试我雷家刀法!”

雷虎先期攻势的确不如何咸,和越战越勇,势越凝越猛,浑身的劲力化作一刀,勇往直前,大有一刀劈雷霆的悍勇之意:“风雷助我,斩乾坤!”

这是雷公传下来的刀法,自牧山亲手教导,雷虎已学的七八分精髓,刀气之下,风动雷涌,杀意绵绵。

“挡——”

何咸举枪,格挡之下,连人带马,被砍下马背之下。

“少将军!”

“快救少将军!”

何咸亲卫数十,冲上来,不惜一切代价,救出何咸。

“我怎么会败?”

何咸连续几个翻滚,才跳出了雷虎刀芒之外,体内气血翻滚,一口淤血吐出来,眸光瞪大,死死的看着雷虎,心中不甘,也始终想不明白,明明自己的功力枪法都不在此人之下,为何却缺会败。

“虎子的刀法,已初登门庭,在给他数年沉淀,达到昔日雷公的境界,不在话下!”高台上,牧山虎眸栩栩,看着战场上的这一幕,沉声的说道。

“他不仅仅刀法进步很大,连功力也大有长进!”飞骑营主将周仓站在旁边,拱手道:“主公,先锋已破局,某请战!”

“去待命吧!”

牧山抬头,看着天际,道:“日落之前,某要登上的这夕阳亭之上!”

“是!”

周仓拱手行礼,跨步而去。

“不堪一击!”战场上的雷虎,勇不可当,他一刀败何咸之后,看也不看一眼何咸,不需要痛打落水狗,他大势以成,正是破营之时,他举刀长啸:“先锋营的儿郎们,主公正在的看着我们,碾压过去,杀!”

“杀!”

“杀!”

先锋营数千将士,气势昂昂,士气如虎,随着主将的身影在向前冲杀。

“已经挡不住了,退!”

“北军中侯何在?”

“少将军怎么不见了!”

“快退!”

长水营主将被斩落马下之后,主将旗帜也被人斩断,顿时大乱,在先锋营的冲杀之下,溃败一团。

“长水营败了!”

夕阳亭之上,何进喃喃自语,仿佛有些自嘲:“我北军昔日何等勇武,捍卫京师,荣耀无比,长年不败,如今却一战而败,我不甘心!”

“兄长,长水虽败,可吾等尚可一战!”何苗拱手:“吾等尚有四营,可战!”

“战!”

何进的寂寥之下,有一股疯狂之势,他神色狰狞:“擂鼓,传令,北军出战,另外告诉曹操袁绍,某若败,他们也无法立足这天下,只有某胜了,方有生路,不相死,就战!”

“诺!”

众将传令而去。

咚咚咚!!!!!!!!!

夕阳亭的战鼓声音还没有响起,但是牧山已经亲自敲响了全军进攻的擂鼓,他亲自走到的一面战鼓之前,双手各自握着鼓棒,运用身上的罡力,一下一下的敲在了鼓面上。

“进攻的战鼓!”

飞骑营中,周仓策马巨刀,向前而出:“儿郎们,杀!”

平山营也冲锋起来了:“今日一战,乃是厮杀一战,儿郎们,冲啊!”

“重甲营,出!”

“弓弩营,弓箭掩护!”

“……”

暴熊七营,除了捍卫中央的暴熊营,还有负责南阳至雒阳的后勤事务的阳山营之外,其余五营,全数出击,向着前方,声势强悍,仿佛乌云般铺天盖地的压过去。

“今日吾乃南阳军主将,为主公一战,至死无憾,我南阳军不能让暴熊军瞧不起,儿郎们可敢一战?”

南阳军列阵而待,黄劭策马奔走,此战他要立势,也要明志,为了日后能让牧山器重,他必须还要表态,让南阳军彻底的走出黄巾之影。

“战!”

“战!”

南阳军兵力不及暴熊军一半,可皆为精锐,昔日裁兵之后,经历了平乱南阳,早已是百炼精兵,一个个气势昂昂的呐喊起来了。

南阳军与暴熊军不同,暴熊军是黄巾军和南阳郡兵的融合,黄巾影子虽有,可不重,但是南阳军就是彻彻底底的黄巾军,可经历了这多之后,黄巾之势,已无存,这些将士已经开始逆转心态了,在南阳几月之间,已有不少人开始立家娶媳在南阳,有了牵挂,就有了忠心,现在的他们效忠的是南阳军。

“杀!”

黄劭率军,直接杀出。

暴熊军南阳军,全数出击,数万大军,奔走如雷霆,气势入山岳,向着夕阳亭覆盖而来,让夕阳亭上的将士每一个人都感觉背脊上寒意淋漓。

“我乃是骠骑将军何苗,北军众将,随我而战!”何苗出击了。

“西园儿郎,今至如此,唯一战而生存,杀!”

曹操和袁绍也出击了。

他们是不得不战,身在夕阳亭之上,此时此刻若是归降,那是不齿世人,背信弃义者,难在天下而存。

这也是为了刘备颠簸流离多年,却始终不肯损自己半分名声的缘故。

夕阳亭的战场,成为了一片绞肉机,厮杀之中,喋血长流,残破的尸骨,断落的兵器,千仓百孔的旗帜,妖艳的鲜血……这一切奏成了一曲战争进行曲。

……

战场东面,山岗之上。

丁原策马,屹立在前,在丁原你身边,当朝太尉卢植也站立其中,他目光栩栩,看着前方,道:“牧山是铁了心要击败何进了!”

“他出身之卑微,甚朝廷之叛贼,本不得人心,非如此,难定雒阳!”丁原沉声的道:“只是我没想到他居如此果决,倒是有点让我措手不及!”

“你意欲如何?”

卢植眯眼,低声询问。

“此战之后,他牧山倾巢而出,即使胜了,亦会伤亡惨重,此乃一个天赐良机,吾不愿意错过!”丁原声音沉沉,说的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若是错过此战,恐怕我们谁也难挡牧山入雒阳之势!”

“可牧山平叛,乃是大义,朝廷若乘人之危,岂不是有些不齿!”卢植乃是正人君子,他行事方刚,不愿意如此:“建阳兄,此事当三思!”

“难道太尉大人就愿意他牧元中一介黄巾之流,高居我大汉庙堂之上那?”丁原冷冷的道。

牧山的身份,在朝堂之上,多少有人不爽。

黄巾起义,虽没有推翻大汉,可也打掉了大汉朝四百多年的底蕴,让大汉能进入了一个风雨飘零的时代。

黄巾,就是大汉的敌人。

“我虽不愿意,可若是牧山赤子忠心,扶太子而稳朝纲,我们岂能因起出身,而蔑视其能!”卢植摇摇头,平心而论,幽幽说道:“而且即使你有胜算,恐怕也要付出巨大代价,当今朝廷,已经风雨飘落,新君不见,天下动荡,若是此战连并州军元气大损,如何稳天下之心!”

“太尉大人,此战司空和司徒二位大人已定下章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丁原平静的道:“我武猛营和朔方营正在奔向而来,南军亦倾巢而出,如此天赐之机,当一劳永逸!”

“哎!”

卢植长叹,他不认大汉内乱,可他也否决不了,袁逢和王允的决定。

……

……

战场很大,环绕十里平原,兵马铺张而开。

这是一个四面环的斜坡,暴熊军和南阳军的冲杀就是上坡,而夕阳亭北军将士和西园将士的抵抗就是的因地势而占据有力的地形。

厮杀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之中。

“还是撕裂不开他们的防线?”

“将军,他们抵抗之意,很是顽强!”

“如今我军兵围之势,已经大成,四周围杀上山,可时间上却有些拖沓,拖战下去,我军儿郎,必伤亡惨重!”黄劭乃是主将,仅此牧山之下的主将,牧山主战,站在高台之上,已经是定海神针,战场之上,自当以他为主。

他一咬牙,道:“告诉雷虎周仓,放开两翼防线,我来挡,让他们自从侧翼小路杀上去,必须尽快冲入夕阳亭,自中而开花,彻底撕裂他们所有防线!”

“诺!”

左右两个骑兵背负令旗,策马而出。

“让我们从侧翼小道上夕阳亭,直取中军?“

周仓和雷虎听令,放开自己的攻势,汇合一处。

“向北,北面必有缺口!”

“好!”

两营儿郎,奔走向北,绕北面儿上夕阳亭之巅,直取中军。

第二百三十七章 定雒阳 二

战场西面,一个看不到的山坡,隐隐约约浮现几个身影。

“他们已经打起来了!”

董卓高大魁梧如山岳,策马缓缓而上山坡之巅,眸光猎猎凝前方,神色沉沉显阴鸷,他勒起马缰,道:“看来我们来得有些晚了!”

“不晚!”

李儒骑着马,更在其后,走上山岗,能看到前方只是蒙蒙一片,不过这声势他倒是听得很清晰:“主公,牧山之所以会同意与我们结盟,主要目的在雒阳城,并不在此战,区区何进而已,如今已是一个丧家之犬,他麾下兵马,早已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如何挡得住牧山的虎狼之军,他根本就不需要我们!”

“雒阳?”

董卓闻言,瞳孔之中划过一抹灼热的光芒,自儿时起,他做梦都想要走入这个大汉帝都。

也许雒阳在中原人的眼中只是比较雄伟。

可是他是西凉人。

西凉在中原来说,落后,战乱,荒凉,堪称蛮夷,西凉走出来的人,从来不被人认同过,他曾经受过多少白眼,心中清楚,只有走进这雒阳城,他才能洗脱西凉的阴影。

雒阳城在他眼中,曾经是一个精神,是不可触摸的存在,在那慌乱的边城而战,他期望着有一日,自己的功绩能得到认可,自己能堂堂正正的凭借军功,走进大汉帝都,成为汉室重臣。

可现在他真的来了,却以这种方式,在他心中,多少是有些可悲。

“牧元中真的会携我入雒阳吗?”

董卓目光看着前方蒙蒙一片的人影,那是战场,距离深远,超越视线之外,只能看到人影,看不清战况,但是能听到那滔滔不绝的喊杀声,战场的激荡让他有些的犹豫,低声询问。

“主公,事已至此,我等别无选择,西凉虽兵马数万,可终究此地并非西凉,无论是后勤补缺,还是民心支持,我们都得不到,只有依靠牧山的影响力,我们才能立足。”

李儒细细的说道:“如今并州军已经进入雒阳了,牧山孤身一人,独木难撑,他也需要我们,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他会想明白这个道理的!”

“某若以黄雀之势,击败牧山何进,拥兵而挟太子,可入雒阳否?”

董卓还是不太甘心屈于人下,低声的问道。

眼看他麾下兵力强盛,甚于其他人,可却要屈于人之下,卑躬屈膝的做小弟,他很不爽,特别不爽,最重要的这个人还是一个黄巾反贼,当年被他杀了无数的黄巾反贼。

“主公万万不可如此想!”

李儒连忙拱手,劝声道:“何进若是不曾弑君,我们还可有希望,可如今何进无法依靠,若是没有盟友支持,没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我们会成为众矢之敌,并非挟持一太子可成大事,毕竟当今天子虽死,可尚有皇子协,并非太子一人可继承皇位!”

他们和牧山不同,牧山提早在雒阳布局,已经完成了初步声望积累,还有得了爵位官位,甚至拿到了勤王圣旨,名正言顺的入京。

可是他们是矫旨而来,经不起推敲,一旦名声败裂,又不能统治京城,那他们面对的就是一条思路,成为全天下勤王的目标,必死无疑。

“好吧!”

董卓还不是那个走到大汉朝权力巅峰,那个夜宿龙床,无法无天的大魔头,现在的他,不过是从西凉走出来的一个土鳖,对中原,有天生的恐惧感,所以很小心翼翼。

“主公,各营兵马已集合完毕!”

张济李榷牛辅等西凉主将策马而上,拱手行礼,等待军令。

“传某军令,全军隐藏行迹,等待命令!”

“诺!”

“张济!”

“在!”

“派出麾下所有斥候,某家要清楚战场上的所有变化,一举一动,明白吗!”

“遵命!”

张济拱手领命,策马而去。

西凉军缓缓靠近战场,距离不过十几二十里左右,可引而不发,如同一头正在猎物的野狼,等待着猎物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

……

……

战场上,双方的厮杀正在进行时。

观战台上。

牧山虎眸栩栩,看着战场上的动向,眉头不禁蹙起,道:“看来这夕阳亭还真不好打,连黄劭都被挡住了!”

“主公,以来这地势本来就逆上而行,自下而上,必吃力,而且何进终究是昔日大将军,哪怕如今他兵马疲乏,士气低落,可有心抵抗,还是可以一战的!”

蒋路沉声的道:“当然,他们也挡不住多久,黄劭将军向来诡诈善战,他不会硬碰硬的,目前暴熊军出了五营主力,南阳军尽出,日落之前,能上夕阳亭!”

“攻势之变,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我不能让我军攻势受阻,失去一往无前的士气,立刻传令!”牧山大喝:“暴熊营将士备战,准备随某出战!”

暴熊营乃是暴熊军主营,也是牧山亲率的亲卫营,无论是装备还是兵力,都是战斗力最强的一营,一旦出动,就等于倾巢而出了。

“诺!”

暴熊营两大副将领命而去。

“主公,三思,如今四面俯视眈眈,若无主力牵制,唯恐有变!”

蒋路劝道。

“昊明,战场上不能顾虑太多,不然即使胜了,也会导致伤亡过大,这里每一个儿郎都是我从南阳带上来了,我不会允许他们有多余的伤亡!”

牧山坚决,把战锤握起来,道:“自汝南起,我步步都在赌命,今日我还赌一次命!”

言毕,他转身离开观战台,走下台下之后,跳上马背之上,扬起手中战锤,声音浩浩荡荡震九天:“暴熊儿郎,随吾出征,此战,吾必胜!”

“必胜!”

“必胜!”

暴熊六千军,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势昂然,齐声高喝。

“杀!”

暴熊营出战,直奔战场之上。

高台上,牧景和戏志才并肩站立,戏志才眯眼:“太傅大人有些不理智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乃主将,此时此刻,尚不是危难之时,冲锋陷阵虽可增长士气,可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若是有所损伤,必让士气大败!”

“不!”

牧景却一点都不意外,淡然的道:“他不是不理智,他是从来没有理智过,从舞阴一个小山头走出来,我们能有今时今日,靠的就是他的拼劲和不理智,他如今虽归为一方诸侯,可还没有从一个战将完成到主公的转变,他现在,还是一个热血沸腾的战将,征战沙场才是他的夙愿!”

他想了想,道:“霍余,传令陈到,让他率景平营所有将士,捍卫中军观战台!”

暴熊营离开,观战台这里必然空虚,如今四方兵马俯视眈眈,并非战场上的那些兵马,无论是东面,还是西面,都隐隐约约可见兵马之势,他可不想后院起火,导致此战败北。

“诺!”

霍余拱手领命而去。

景平营很快就进驻了中军,列阵守卫观战台。

而战场上,随着牧山亲自上阵,暴熊营的参战之下,形势开始一面倒。

“主公都已经亲自上阵了,我们还等什么,儿郎们,战!”

“我暴熊儿郎,岂能让主公失望,前面的军阵已经挡住了我们一个时辰,谁愿与我上前死战,撕开一道缺口!”

“南阳的儿郎,证明给我看,你们不比暴熊军弱,给我碾碎他们!”

“杀上去!”

暴熊军和南阳军开始爆发出强大的士气,如同推山车一般,横推上去,直杀进入。

“某乃车骑将军何苗……”

“死!”

北军主将何苗虽强,可挡不住牧山亲挥战锤的威力,不到三十回合,被斩落马下,战死当场。

夕阳亭上。

何进面如死灰:“不可能,不可能,我怎么会败!”

形势如此,北军被压迫了只剩下不到百米的战阵,西园精兵也被杀了七零八落,大势已去,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大将军,车骑将军战死了!”染血的战士来报。

“什么?”

他一瞬间仿佛苍老的几十岁,瞳孔狰狞冷冷的光芒,悲声长叹:“吾弟啊!”

“大将军,长水校尉战死!”

“大将军,射声校尉战死!”

“大将军,……”

一个个战报汇报上来,让何进一时之间,感觉自己已经的全军覆没。

“我是不会败了,来人取我长枪来!”何进振奋一怒,长啸起来了。

他要亲自上阵。

贵为大将军的他,高居朝廷之上,行败兵布阵之意,已多年不征战,但是不能否认,他何进仍然是这天下之间,屈指可数的猛将。

“母后!”亭宇之中,刘辩战战兢兢的躲在何皇后的怀中。

“辩儿,不怕!”

何皇后细细的呵护刘辩,却找不出更多的安慰言语,此时此刻,四面八方都是的杀伐声音,他们已无路可走。

何进亲自上阵,直入战场之上:“某乃大将军何进,何人敢与我一战!”

他以声势振奋士气。

“大将军!”

“是大将军的声音!”

“是大将军亲自上战场了,杀啊!”

不可否认,何进任命大将军多年,威望不凡,他亲自上阵,激烈了不少的士气,无数残余的北军将士本来已经失望绝望,都要放下兵器投降,此时此刻纷纷奋起抵抗。

第二百三十八章 定雒阳 三

战场的东部,正在交战的是曹操袁绍的西园精兵和黄劭的南阳军。

这只最为胶着的战场。

曹操袁绍都是少年知兵的青年才俊,他们率领的西园精兵虽然成军时间不长,可集合宦官集团的努力,这些将士的战斗力并不低,在加上两人的能力不凡,身边征召的将领都是嫡系,因此挡住了南阳军的进宫。

而黄劭,南阳军只有一万多,与攻势而言,兵力有些不足,但是黄劭向来以奇制胜,他的败兵布阵相当曹操袁术来说,更加老辣而阴险,只是因地势而言,想要攻破,还需要时间。

于是这变成了一场消耗战役。

“主公亲自上阵了!”

黄劭眸光一亮,他顿时放弃了对西边上夕阳亭战场上的关注,全心全意的扑在前面:“传令南阳三营,全速推进,我要碾碎他们!”

“杀!”

“杀!”

南阳军开始发力,层层推进,压迫的西园精兵步步后退。

“孟德兄,此战大势已去!”

袁绍斩杀两员南阳将士,策马过来,汇聚奋战之中的曹操,沉声说道。

“本初兄,此战已败,此地不可久留,撤,我们上夕阳亭,奉太子而归雒阳,尚有一丝的生机!”曹操反应不慢,他看了一眼从山坡上杀下来的何进,心中一动,他知道机会来了,沉声说道。

“好!”

袁绍也醒悟过来了,这些天他们早不到的机会,如今正是一个好机会,只要太子在手,他相信袁氏会重新收纳他的。

两人开始缓缓收拢兵马,向着山坡上的夕阳亭而去,想要趁着夕阳亭的空虚,趁乱把太子带走,从而得筹码可归雒阳,而不是在这里白白送死。

“他们想要撤?”

黄劭冷笑:“现在能撤的了吗,给我追,全军压杀,杀上去!”

“杀!”

“杀!”

南阳君继续压进,直供上山坡之上。

……

战场西部,上夕阳亭的正面战场之中,随着何进亲自杀下来,北军残兵的士气增强了不少,反而挡住了暴熊军势如破竹的攻势。

“何进大将军?”牧山举锤,微微眯眼,神情之中,战意飞跃。

“太傅大人,还是我来吧!”

一匹老马,一个中年,一柄长刀,缓缓的走入战场,看着前方,淡然的说道。

“黄汉升!”牧山皱眉,眉宇之间的怨气并没有消失,但是也没有发作,他终归是一方诸侯,并非一个单纯的战场将领,此时此刻,若有人挡住何进,以他的破坏力,足以胜券在握。

“即使你帮了某,某也不会领你情的!”牧山有些矫情的说道道,他们之间,怨恨依旧在,死去的人永远都死去了,那是抹不去的一道伤痕。

“我不需要!”

黄忠策马而出,奔向战场。

他本来可以不应战的,但是牧景说了一句,扬名天下,就在今日一战,斩了何进,他黄忠,就是天下人人皆知道的猛将。

人这一生,逃不了名利之诱。

只是轻重问题。

他也一样,昔日他可为儿子而放弃名利,如今有机会,他不会放弃这大好机会。

“某,南阳黄忠!”黄忠的刀,在他声音落下的那一刻,已入雷霆万钧的强势劈杀向了何进。

“嗡!!!!”

何进抬头一瞪,举枪格挡,刀锋与枪尖之间对碰,声音尖锐,让天地之间的空气都发出阵阵的回荡,周围数百将士顿时感觉耳鸣赤痛,连忙抱头大叫。

“黄忠这厮,之前居然连五成的功力都没有用上,若是此刀劈下,我绝对挡不住!”牧山近在咫尺,而且是观战之中武艺最高的,所以感受最真实。

之前他曾经和黄忠交手,虽知道自己不是黄忠的对手,可一直以为差距不大,直到这一刻,他才清晰的感觉,自己和黄忠之间,即使同样的境界,可那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这厮从哪里冒出来的?”

何进虽然挡住了这一刀,但是虎口隐隐作痛,他瞳孔变色,心中有些惊慌起来了。

“再来!”

黄忠反手借力,第二刀在闪电之间再劈下,最简单的招式,最狂暴的进攻。

“挡!”

何进连续格挡,可腰身已经被压下了半寸:“该死,这刀力居然叠合起来了!”

“接我第三刀!”黄忠双眸闪亮无比,换手出刀,刀是反弹而起,顺势而下,万钧之力,犹如劈开那泰山般的凶猛。

“咔嚓!”

这一刀何进挡住了,但是马腿半屈,体内骨骼发出被震断的声音。

“不愧为大将军,果然武艺过人!”黄忠战意越发的炽热,他的三刀可有名堂的,第一刀是顺势,第二刀是借势,第三刀是重势,刀力是重叠的,到了第三刀,足足可超有万钧之力,少有人挡得住,可何进挡住了。

何进的功力虽不如他,可也是浑厚无比,登峰造极,罡元之强,天下少有。

“噗!”

何进吐出一口淤血,眸光阴冷:“某还真是小觑天下人了,竟不知天下有你这等猛将,不过今日你想要斩某,也不可能,你的势已断,轮到我了,接我一枪,诛灭——击!”

何进的枪法带着很强的杀戮之气,在这战场上更是如虎添翼,一往无前的杀意让人未战先畏惧。

“先秦杀神白起的枪法?”黄忠眸光一亮:“好凌厉的杀意!”

天下武艺,大多都是传承而来。

先人何其辉煌,传承之刀法枪法剑法无数,但是能数得上名的并不多,何进的枪法,明显就是传承了当年先秦时期,著名战将杀神白起。

这种枪法,乃是战场上的枪法,讲究杀意与精神的融合,即使他都不敢小觑半分。

“来的好!”

黄忠的战意被彻底的激发了,只有遇到对手,才能让他爆发潜力,他渴望一战。

两人交锋,气场笼罩方圆百米,刀刃和枪芒可离体爆发,形成龙卷风刃,无人敢靠近这里半分。

而战场上,随着何进被黄忠挡住,牧山彻底解放出来了,率军之上,北军残兵节节败退,一个个倒下,夕阳亭在牧山眼中,已经触手可得……

就在这时候,战场东面的山岗之上,一队列一队列的兵马已经齐聚。

丁原俯视前方,等待消息。

“报!”

“说!”

“牧山大军已攻上夕阳亭五十米范围之内!”

“看来何进已败!”

丁原面容之中划过一抹果决,直接下令:“张辽,张杨,立刻率军,直扑牧山大军的后翼,攻破他们的后方!”

“诺!”

“皇甫连!”

“在!”

“直奔夕阳亭,在他们之前,夺回太子!”

“是!”

“袁术!”

“在!”

“率虎贲,攻打牧山中军的观战台,我要让他们后院起火!”

“是!”

第二百三十九章 定雒阳 四

整个战场最为谣言夺目的,自然是何进和黄忠之间的争锋。

“我有一刀,天下可战!”

黄忠体内的混元罡气形成了大周天循环,生生不息,源源不绝,修为已是武者的极境之巅,刀法更是超神入化,一身武艺,不说天下无敌,也算是屈指可数。

他的刀法已经超出了技艺的范畴,一招一式,混元天成,以悍力可破一切技巧。

“杀神无生击!”

何进的枪法招招以命博命。

他年幼自寒门而出,得武道传承这些年,从不敢有一丝松懈,凭借着一身超凡枪法,建功立业,成就大将军之位,可即使当上大将军之后,他对自己的枪法也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枪法,他自认天下第二。

他曾以游侠之身,游历天下,磨炼枪法,一生无敌,只是败给一个人,那个就是枪神童渊。

因此对于自己的枪法他很自信。

铛铛铛!!!!!

百招对拼之后,飞沙走石之间,何进开始负伤,进攻的势头开始弱了,这就是武艺之间的差距,想必黄忠,他的武艺终究弱了一一点,小小的差距,成为了致命的鸿沟。

“南阳黄忠,天下竟有你如斯强者,却籍籍无名,我居不知,败的不冤啊!”何进败了,百招之后,黄忠的每一刀都震伤了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在不断的咳血,他忍不住仰天长啸。

“能与当朝大将军一战,乃是吾的荣幸!”

黄忠举刀,携带风雷之力,劈杀下来了:“可汝弑君挟太子,为天地之不容,今日,我南阳黄汉升,当为天下,诛叛乱之臣,斩!”

轰!

一刀下,何进虽然极力举枪格挡,可还是挡不住这万钧之力的镇压,胯下战马应声倒下,他手中的枪也被斩断,自胸膛而下,一条刀痕,深可见骨,血染全身。

“你我同乡,我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何进翻身起来,单膝跪地,双手缓缓的把身躯撑起,看了一眼黄忠,嘴角溢血,笑着说道。

“斩!”黄忠反刀,一拉而过。

血溅三尺之上。

“陛下,你我君臣,相辅相持多年,最后却反目成仇,今日,我们该聚一聚了!”

何进缓缓的倒下去了,他闭上眼的一瞬间,却只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天子。

“黄将军勇武无敌!”

“黄将军勇武无敌!”

周围一个个将士看着这一幕,顿时膜拜了看着黄忠的身影,大叫起来了。

冷兵器的战场上,猛将,总能让人敬佩的。

“大将军死了!”

“大将军被斩杀了!”

“我们投降!”

“饶命啊,我们投降了!”

“……”

北军一些残余将士还在奋力反抗,可是当大将军何进彻底的战死,他们的士气顿时溃败彻底,而暴熊营将士趁机绞杀他们,彻底奠定圣果。

而夕阳亭之上,却出现一丝变数。

当牧山想要杀上去了时候,曹操和袁绍已经撤兵返回,想要挟太子而离开。

“尔敢?”

牧山怒目圆瞪。

“快!”

袁绍和曹操争分夺秒。

可他们再快,还是的暴熊军的先锋营和飞骑营更快,这两营之间,乃是从北侧杀出,一下子拦腰把西园精兵夕阳亭之间连接给斩断。

“南阳雷虎在此,贼子焉敢嚣张!”雷虎横刀杀出。

“想要劫持太子,问过我们没有!”

周仓也飞马而出,刀锋直指着袁绍和曹操。

两人当初本来是想要直破中军的,可是暴熊营参战之后,北军败的太快了,所以他们的战略在时间上有点不足,可来的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在这个时候杀出,算是拦住了袁绍和曹操之间的决定。

“事不可为,撤!”曹操环视一眼,看着南面方向,只要一刻钟就可以杀上来的暴熊主力,想了想,当机立断,放弃了和雷虎周仓的纠缠。

“西园儿郎,撤!”袁绍也是一个反应迅速的人,后有追兵,前有拦截,此时在上夕阳亭,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唯有逃命。

两人麾下的西园兵马汇合一军,向着东北角唯一的缺口杀出来。

夕阳亭彻底的被牧山夺取。

“臣,南阳牧山,救驾来迟,还请太子殿下和皇后娘娘恕罪!”牧山跳下马背,走入夕阳亭,周围的护卫不敢阻挡,因为在夕阳亭周围,都是牧山的兵马,只要万箭齐发,亭中必然无一生还,牧山入内之后,丝毫没有骄横,反而放下姿态,俯首行礼。

“你是太傅大人?”刘辩惊魂未定,但是终究是入了东宫的皇子,还算有点担当,他小心翼翼的看这牧山。

“正是臣下!”

“舅舅呢?”刘辩怯懦的问道。

“太子殿下莫怕,大将军何进已被臣麾下部将斩杀,臣这就保护殿下归京!”

牧山淡然的道。

“你杀了舅舅?”刘辩面容苍白。

“何进弑君,臣乃是奉陛下旨意勤王而来,当杀此獠,还请太子殿下见谅!”牧山沉声的说道。

“辩儿,不可对太傅大人无礼!”

何皇后深居宫中,斗争意识可比刘辩更加丰富,兄长已死,如今他们只是任人宰割的妇孺小儿,只能顺应大势,她站起来,袅袅有利:“何进弑君,罪不容赦,我母子二人,为他所劫持,如今得太傅大人搭救,此乃大幸,日后一切,还托福太傅大人!”

“太后娘娘客气了,此乃臣之所职!“

牧山目光定格,看着眼前即使有些狼狈,却不失华贵之相的何皇后,心中一荡,眼眸深处,浮现一抹灼热之光,这一抹光很快就被他压下去了。

就在这时候,周仓闯入:“主公,并州军动了!”

“动了?”

牧山闻言,很快回过神,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凌厉的笑容,笑意森冷如冰:“既然他们是赶着送死,某家岂能留着他们!”

他对着何皇后和太子刘辩行礼:“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你们稍安勿躁,我区区就来!”

言毕,他转身离去,走出了夕阳亭。

放眼望去,东面方向,黑压压的一片,宛如一片海浪而来。

而这时候正是傍晚十分,西边的太阳,更好落下,在夕阳亭之巅,顺西面的方向观看,能看到那火烧连云的美景,美景映照之下,大战继续。

“来的好!”牧山眸光映入一片萧冷,冷笑的下令:“挥旗,敲战鼓,号令西凉,出击!”

“诺!”

传令兵背负令旗而去。

“再传令,所有兵马,后撤十里,避其所有锋芒!”牧山冷冷的说道。

这时候无论暴熊军还是南阳军,经历了一场旷世大战,虽取得胜利,可是终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面对杀入了生力军,肯定是都挡不住这一股锋芒之势。

所以必须要撤。

“诺!”

传令兵再出。

“雷虎!”

“在!”

“你率先锋营,守卫夕阳亭,无论是并州军,还是西凉军,任何人不得靠近夕阳亭,违命者,杀无赦!”牧山杀气腾腾,他可不能翻何进般的错误。

“遵命!”

雷虎领命。

战场上,并州军气势汹涌而杀出。

“南阳牧山,擅自率兵逼京师,无法无天,无君无父,天下共诛!”

“杀!”

“绞杀忤逆之师!”

东面雒阳城的方向,万马奔腾杀出,气势昂昂如虎,直插战场中央,以风雷之闪击,对正在战场上暴熊军和南阳军行一记重击。

第二百四十章 定雒阳 五

“并州军还真是沉不住气啊!”观战台上,牧景眸光凛然,看着不断迫近的兵力,冷冷发笑:“看来朝廷还真是容不下我们牧氏父子!”

想要做个好人都做不了,非要做个权臣,从杀戮之中掌权力,人生就是这么无奈。{随}{梦} щ{suimеng][lā}

“如此大好时机,他们要是能沉得住气,我或许还真佩服他们!”

戏志才嘴角微微扬起:“太傅大人若只是单单只是寒门出身,朝廷众人或许还不会如此忌惮,可说到底,太傅大人乃是黄巾军出身,朝廷所有人都不会信任一个曾经的黄巾反贼,迫于时势,可利用,但只要找到机会,他们就会不惜代价,让太傅大人伏首在这雒阳城前!”

“哼!”

牧景冷哼,声音萧杀:“既然如此,我们也无需手软,看谁的拳头大,这天下,就谁掌权,今日一战,当平雒阳!”

“世子,有一股兵马向我们杀来!”

霍绍上观战台,拱手禀报:“已经攻破我们布置了第一道防御,距离我们不足一百米!”

“何方兵马?”牧景询问。

“虎贲!”

“袁术的兵马?”牧景闻言,顿时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冷笑:“他好了伤疤忘了痛,既然找死,我成全他!”

“世子,不可意气用事,此战需退,暂避开锋芒之兵!”

戏志才摇头:“我们将士历经一战,已是疲惫不堪,伤亡不少,士气不足,勉强接战,胜负难定不说,必会让伤损增大,所有必须等待,只有西凉军杀过来,我们才应战,西凉军不杀进来,我们就逃,在这雒阳城,谁都不能依靠,唯有保持主力,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嗯!”

牧景点头,怒气平息下来。

如今的景平营本身战斗力就有些不足,此时此刻再应战,无论胜败,都会被打残,他可没有这么傻,他立刻下令:“传令景平营各个部曲,立刻焚观战台,然后全营撤向夕阳亭,汇聚暴熊军主力!”

“诺!”

众将领命。

观战台被焚烧,火光滔滔映夕阳,为这一方战场增添了几分气氛。

“该死,他们早有防备!”袁术勒马,看着被焚烧的观战台,再看看正在向着夕阳亭而去的那些兵马,神色有些愤怒。

他们一心突袭,可是还没有接近,就已经被敌军斥候给发现了,明显早是防着他们。

等到他们杀至,牧山大军却不迎战。

“杀上去!”袁术冷喝,指挥部下将士,继续追击。

“杀!”

虎贲将士随着主将向着夕阳亭而杀进。

战场东面,这里已经成为了主战区。

首先接战的自然是南阳军。

黄劭是一个谨慎的人,今日之战,早已经在营中推演多次,蒋路,戏志才联手推演的战局,让他心中有了不少底气,所以并州军的杀出,他早有防备。

“冲过去!”张杨率领的武猛营冲锋陷阵,杀意凌厉。

“挡我者,杀无赦!”

张辽率领朔方营,步步稳扎稳打,向前推进。

两营交错之间,很快推进数里,把南阳军压在了半山坡的口子上。

“将军,第一营已经被攻破了,如今已经退回来!”

“继续退!”

“将军,第二营也被撕裂了防线,主力也在想我们撤!”

“再退一里!”

“将军,我们仅存第三条防线已经布置完成,第三条防线若是崩溃,夕阳亭就暴露出来了!”

“集合所有将士,我们今日坚守第三条防线!”

黄劭跨马立于前方,听着传令兵不时之间的汇报,神色冷静而萧冷,不断的下令。

“战况如何?”夕阳亭上,牧山策马下来,眸光冷冷的看着前方。

“主公,并州军攻势很猛,我南阳军在不到半个时辰,已经丢了足足三里战线!”

“并州军乃是边军,战斗力不容小觑!”

牧山道:“记住,若不敌,必须退,保存主力,是这一战的宗旨!”

“西凉军真的回来吗?”黄劭突然问道。

“不知道!”

牧山抬头,看看即将暗下来的天色,道:“他们来了,我们共进雒阳,他不来,那我们就带着太子和皇子刘协南下,谁也不要想进雒阳城,朝廷既然撕破脸了,某也不在乎这点脸面!”

……

……

战场四面,不足十几里的地方,山岗之上。

“主公,大将军何进已战死,乃是南阳悍将黄忠所斩杀!”

“黄忠?”董卓眸光划过一抹炎热:“南阳居有如此猛将!”

大将军何进的武艺到底有多强,他很清楚,那是可以和自己媲美的强者,除非被狙杀,不然想要在战场上被斩杀,同级武者都做不到,只有更强一级的武者才能做到。

牧山麾下还有这样的猛将,让他有些意外。

“看来牧山打赢了!”董卓喃喃的道。

“还有什么消息?”

李儒问道。

“半个时辰之前,并州军已经出击了,牧山摇旗,打出信号,呼应我们出击接应!”斥候来报。

“该来的还是来了,我们打,还是不打?”

董卓此时此刻都还有些犹豫。

他自然也想让牧山手中的兵马和京城的兵马还有并州军同归于尽,然后他的凉州军就等于坐收渔人之利,可是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的。

稍微走错一步,他数年心血就会付之一炬。

“主公,不如等等!”大将李榷拱手说道:“让他们先打,然后我们在出击,也不算违背盟约!”

“不可!”

李儒却摇头:“主公,你要是不出兵,恐怕这里雒阳城就要与吾等无缘了!”

“为何?”

董卓问道。

“牧山其不会防着我,若是我们不出战,或者反戈一击,届时他必然会舍弃大局,直接挟太子和皇子南下,鱼死网破,一拍两散,我们谁也不要想进雒阳了!”

李儒苦笑的道。

居然的局势,想要不劳而获,怎么可能。

“雒阳城?”董卓站起来,缓缓你抬头,眸光栩栩,看着东面那天际之下,若影若现的巨城,一咬牙,终于下了决定,向前诸将扔下军令道:“传吾军令,各部出击,给我绞杀并州军!”

“出击!”

“出击!”

西凉数万大军,如同猛虎下山,巨兽出笼,自西面扑杀而出。

第二百四十一章 定雒阳 六

夕阳亭的战场上。

“主力压上去,缠住他们,不要让他的主力汇聚!”

“左右两翼,形成包围圈,合围夕阳亭!”

“盯住西侧,骑兵做好准备,决不能让他跑出去!”

武猛营和朔方营压上去之后,牧山大军节节败退,丁原居中,眸光凝视夕阳亭之上,神色冷厉如冰,手中兵器高高扬起,战役如虎,杀意冰冷,一个个军令下达。

“看来牧山早有准备!”

卢植策马,缓缓而上,沉声的说道。

并州军的突击并没有取得成果,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牧山在攻打夕阳亭的时候,早已经对雒阳城有了充足的防备,所以并州军一动就反应过来了。

“哼!”

丁原冷哼,傲然的说道:“就算突袭不成,今日一战,他牧山也插翅难逃,他的主力绞杀了何进的兵马,损伤之大,你我有目共睹,以他如今的实力,士气,挡不住我麾下精锐的兵马!”

战场之上,计谋很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实力,实力足够强,直接碾压过去,哪怕你智谋辈出,也难以抵挡,这就是一力降十会。

牧山麾下大军的实力很强,无论是暴熊军主力,还是南阳军,都是从汝南战役之中杀出来的百战精锐,之前一战,打的何进的兵马节节败退,这有目共睹。

然经过一天作战的牧山大军,就算不算上损伤,也已经体力不支,必不是他并州军的对手。

“牧山既然有了准备,此战还需小心!”卢植想了想,总感觉哪里是不对劲的,但是又想不出来,唯有叮嘱丁原。

“此战必胜!”

丁原自信,他的自信不仅仅是眼前的兵马,而是他藏着一支精锐,那才是他并州军最强的兵马。

晚霞,悄然的消失。

夜色,渐渐的降临。

战场上,火炬升起来,一片一片的火光就是一支一支的兵马,这些火光的映照之下,喊杀声震天欲尔。

“朔方勇士,前进!”

张辽在战场上很难冷静,他主攻前方的南阳军阵型,只要击溃前方的南阳军,就能打开整个夕阳亭的防御,直入亭宇之上。

“前进!”

“前进!”

朔方营是边军,他们在战场上时常面对的是来自北漠的匈奴,性情之中养成的悍勇之气,打顺分顺水的战役更是气势昂然,一个个方阵以盾兵在前长矛兵在中,弓箭手在后的阵型,不断的前进。

“有点挡不住了!”黄劭居于南阳军娘的军阵之中,微微眯眼,看着前方不断逼急的并州军,咬着牙,道:“边军就是边军,始终并非中原之师能挡得住!”

边军向来被久居中原的兵马悍勇一点,这是共识,毕竟边疆作战更加频集,自然练出了精锐之兵,而中原之师,打的都是内战,不与外族交战,少一股气势。

“既然挡不住,我们就不挡了!”

牧山下令:“传令下去,全军准备,一刻钟之后,若是西凉军还不出现在战场上,我们就放弃夕阳亭,向西北方向撤兵,南阳军先撤,平山营断后!”

他有他的计算。

不是打不赢。

以如今暴熊军和南阳军实力,哪怕有所伤损,也足可应对数日,但是他不可能把手中的兵力拿出来死磕并州军。

保存实力,才是王道。

“诺!”

众将领命。

可一刻钟之内,战场还是发生的变化。

“西凉董卓,奉旨勤王,保护太子,所以对太子不利之兵,皆为叛军,杀!”西北方向,董卓策马飞奔杀入战场,手握飞燕,横冲直撞,所向披靡,直入战场东北角,自战场东北南下,直扑战场上的南军禁卫。

“杀!”

“杀!”

凉州军被称之为西凉军,地方上来说,比并州还要荒野,西凉军亦是边军,战斗力更加汹涌彪悍,各营兵马如狼似虎的杀入而来了。

南军正在战场东北角的方向,意图自北面而上夕阳亭,直取中军,夺取太子和皇后,可是遭遇周仓率兵抵挡,本准备强攻,可是没想到杀出西凉军来。

“西凉董卓?”

“是西凉军!”

“不好,西凉出兵了!”

“回防,快回防!”

南军禁卫虽然是捍卫宫城的精锐,可是终究不如边军凶悍,在西凉军的冲击之下,顿时溃散了。

“怎么会这样?”禁卫主将皇甫连蒙了。

不过他总算也反应的很快,连忙组织防御:“快传令各部集合,汇聚兵力,杀出去!”

这时候他已经去想夕阳亭的事情了。

躲开西凉军的冲锋,才是最主要的。

但是各营的溃败太快了,被西凉军冲杀之下,队列不成队列,零零散散的被围杀,顿时伤亡无数,尸堆如山,血流成河。

“向东北撤!”

皇甫连眼眸充血,看着满地的尸首,看着战场上不断倒下的将士,只能咬着牙下令:“全军向东北,脱离战场!”

只有脱离战场,才能保住禁卫军的主力。

不然他们会全军覆没在此。

至于并州军的侧翼,他们已经顾不上了。

“禀报主公,我们已经击溃南军了!”

张济乃是先锋,他击溃最后面的禁卫军之后,返回禀报:“不过主将逃了!”

“逃了?”董卓闻言,微微皱眉。

“他们从东北角的方向逃出去,外面还有一股兵马在接应他们,就是不知道是何方兵马,如果追击下去,会拖延我们的时间!”

“先不管他们了!”董卓审时度势,并没有太在意南军禁卫的脱离战场,他们脱离了,反而更好,久战之下,即使能全歼他们,也会引起并州军的迅速反应,得不偿失。

他想了想,大喝一声:“华雄!”

“在!”悍将华雄,乃是西凉军之中,武艺仅此董卓之下的猛将,即使董卓爱将张济在武力之上,也远远不及他。

“你率兵三千,直扑雒阳西城,堵住城门,无需攻城,但是不能让并州军返回雒阳!”

董卓冷冷的道。

这时候是围剿并州军的时候,如果让并州军返回雒阳,凭借着雒阳城的城高墙厚,必然会造成麻烦,只有在野外大战,才能拿更迅速的击溃并州军。

“遵命!”

大将华雄,率兵三千,直扑西面的雒阳城而去。

董卓抬头,眸光冷冷,看着南面的火光连片,一片火光一片兵,这都是并州军,只有击溃并州军,才算是完成此战任务:“儿郎们,击溃并州军是我们的任务,传我军令,各部集合,主力自从南面一直杀下去,杀到并州军崩溃!”

“是!”

西凉众将得令,集结主力,向着并州军扑杀而去。

并州军的右翼,就是靠近北面的方向,原本是让南军禁卫防护,但是南军禁卫却在西凉强击之下,已经崩溃逃喘,那么主力武猛营就直接暴露在西凉军的兵器之下。

“杀!”

“冲进去!”

“绞杀他们!”

西凉军的悍勇,在这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回事?”

武猛营主将张杨正在全心全意对着夕阳亭,突然被杀出了一股兵马直扑腹部,顿时伤亡惨重,他眼瞪大,看着北面防线:“南军禁卫呢,怎么会有敌军从北面杀下来?”

“将军,北面侯信部曲的防御崩溃,八百将士全部阵亡!”

“何人军旗?”

“西凉,董字军旗!”

“西凉军,该死!”

张杨楞了一下,连忙下令:“下令收拢各部兵马,退出如今方为,另外立刻派人告诉府君大人,西凉军奇袭我右翼,武猛营伤亡惨重,抵挡不住,立刻发援兵。”

“诺!”

传令兵背负令旗,策马南下禀报。

“西凉军从北面奇袭我武猛营?”

并州军中营,火把一把一把的竖起,映照一片光芒,丁原正全神贯注的盯着夕阳亭,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一慌,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西凉军?”卢植楞了一冷,顿时醒悟过来:“原来这才是牧山后手,他和董卓结盟了!”

这么一想,卢植背脊上冷汗不断的渗透出来了。

南阳军已经很强大,加上西凉军,这雒阳城之中,还有谁能挡得住。

“董仲颍!”

丁原仰天长啸,他本来就已经得到西凉军西来的消息,可是他并没有太过于重视,他认为西凉军只是何进的兵马,却怎么也想不到西凉军居然和牧山联盟。

“建阳,快收拢兵马,改攻为守,不然并州军就完了!”卢植大喝一声,道。

“对!”

丁原也是一个百战老将,反应也算是迅速:“快,让张辽把朔方营撤回来!”

主战场上。

“报!”

“说!”

“西凉军出击了,已经击溃南军禁卫,直扑南下,攻打并州军!”

“好!”

牧山大笑起来,道:“传令,各营出击,给我缠住并州军,绝对不能让他们退回去!”

“诺!”

各部大将听命,下令反守为攻,全面出击。

“敌人突然放弃防守,强势出击?”这时候还被满在鼓里面的张辽一个寒颤,虽然他还没有得知消息,可是他已经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战场上,他更相信之间的感觉,他拳头一握,进退之间,他没有穷追猛打,反而当断退后:“传令,不要硬碰,顺势而退,后退百米!”

这是一个攻守距离,百米不远,可攻可守,只要没有问题,他瞬间可以杀回来,要是有问题,刚刚好足够后退的距离。

“校尉大人,他们出击不是更好吗?”

“我们当乘胜追击!”

几个部曲主将闻言,有些反对起来了。

打了好几个时辰都打不破对面的防御,现在对面放开防御,刚好是一个机会。

“哼!”

张辽治军严谨,而且朔方营还是他一手调教出来的兵马,他冷哼一声,道:“违军令者,杀无赦!”

“诺!”

众将唯有领命,缓缓后策。

“好快的反应?”黄劭刚刚下令反击,对面并州军就退了,他顿时有些吃惊,眸光栩栩,想要透过黑暗之中的光芒,看一看对方的主将。

“缠上去!”牧山沉声的道。

“嗯!”

黄劭点头说道。

“还追上来,好胆子!”张辽缓和了一下双方的攻守距离,没想到对面兵马反而更进一步,摆明的要死缠烂打的接战,这让他有些把握不住了。

“校尉大人!”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传令兵跳下马背,俯首禀报:“府君有令,快撤!”

“撤?”

张辽皱眉。

“西凉军奇袭我军右翼,武猛营伤亡惨重,我军已经陷入西北两面的夹击之下!”传令兵迅速把情况汇报一番。

“该死!”

张辽闻言,一股寒意涌上了心头,他终于明白那不安的感觉到底从哪里而来了:“传令,撤,快撤,不可恋战!”

“是!”

众军侯连忙后侧。

“校尉大人,前面的兵马缠的太紧了!”一个军侯说道。

“你们先撤,我来断后,亲卫曲随我来!”

张辽亲自率五百亲卫,迎上去。

朔方营主力缓缓后撤。

一夜乱战……

天亮之时,并州军大败之后,集合残兵,向着东面的雒阳城返回。

“总算逃出来了!”卢植道:“只要返回雒阳,我们就还有希望!”

雒阳已经近在咫尺。

“杀!”

“不要放过一个!”

突然一股兵马从左右树林杀出来了。

这是西凉军早已经安排好的伏兵,大将乃是华雄。

“有伏击!”

“退,快退!”

并州军迅速后退。

并州军在连败之下,士气崩溃,未能进入雒阳城,被东北西三方兵马夹击在一个山岗之上。

朝阳缓缓升起,打破了黑夜的笼罩。

距离雒阳不足三里的一个无名小山岗之上,并州残兵,还有袁术的虎贲,仅存不足两万将士,扎营在此。

丁原站立,俯视山下三方。

他的左侧腹背包裹这白巾,白巾之下,血迹渗透而出,他受伤了,被牧山亲自射出了一支冷箭,射中了背侧腹部,但是距离有些远,也没有伤到要害位置,所以只是小伤而已。

“哈哈哈!!!!”

他苦涩的笑容苍茫的响起:“是我太骄傲了,方有此败!”

他自信无人能与并州军匹敌,可终究是败了。

“主公,并州军已经被围住了,什么时候发动进攻?”山坡西侧,黄劭看着牧山而询问。

“现在!”

牧山冷冷的道:“传令四方,夹击并州军!”

既然打了,他绝不手软。

并州军悍勇,不能存在雒阳,这对他不利,这雒阳城已经有了他的大军,还有西凉军,不需要并州军,三军鼎力的局面他是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主公,牧山传令,强攻!”

“那就攻!”

董卓道:“留不得这并州军!”

“诺!”

西凉众将,下令强攻。

围杀大战,彻底爆发……

第二百四十二章 定雒阳 七

小山岗,四面平川,无遮无挡。

晨曦的光芒之下,一场惨烈围杀战役正在上演。

“府君大人,武猛营伤亡惨重!”

“府君大人,朔方营的防线被攻破了,已经退回第二道防线!”

“府君大人,虎贲军向南突围,已经被挡回来了!”

“府君大人,西侧敌军已经杀入山岗……”

一个个消息充斥在混乱之中。

主将丁原立于中军,昂然而站,神色阴沉,眸光却栩栩发亮:“想要围杀某家,他们还不够资格!”

他败是败了。

但是他最后一张的王牌没出。

这一战,还不算败得彻底。

这里距离雒阳已经不远了,他还有机会,唯一的机会,只要逃回雒阳,他就能逃得一线生机。

“雷霆战鼓!”丁原仰天怒喝一声。

“在!”

左右两亲卫推上来一面战鼓,战鼓不大,但是有些奇特,两边鼓面微微凹凸起来了。

丁原亲自手握鼓棒,用尽全身罡力,用力敲打这一面擂鼓:“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很有节奏的鼓声悠然荡然出去。

这鼓声尖锐无比,如雷霆灌耳,声音可传十里之外,听得让人的心神震荡起来了。

“雷霆鼓声?”

“府君在召唤并州飞骑?“

张辽和张杨两人率军极力抵挡,突然听到这鼓声,心神一荡,顿时的充满战意,开始奋力厮杀起来了。

“这鼓声?”卢植策马在上,眸光凝视战场,听了这鼓声,定眼看着丁原,神色微微一动:“好像是一种令鼓声!”

战鼓,可以用来鼓舞士气,可以用来激昂战意,亦然可以统帅战场。

所谓令鼓,鼓声起,军令下。

这是用来传递军令的战鼓。

战场外围。

牧山虎眸栩栩,冷冷的看着前方:“不愧是并州军,败至如此,居还有士气反抗,不过今日我可不会让你们的反抗成功,传令,暴熊军各营也压上,此战夜长梦多,必须尽快解决,我要在一个时辰之内,解决丁原!”

只要灭了丁原,雒阳城中,必是他掌权。

就算董卓,此时此刻也只能俯首在他的麾下。

“诺!”

暴熊军各营主将的领命出战,率军压上。

当暴熊军和南阳军全力压上东面,朔方营所面对的整个防线节节败退,生存的空间已经开始被压制到了几点,一个个并州将士不断的倒下。

而北面东面也被西凉主力的围的水泄不通,连蚂蚁也飞不出去。

至此下去,不足一个时辰,并州军就会彻底败亡。

牧景站在战场之外,西南方的一个高地之上,双眸盯着战场,手指细细而动,正在心中盘算着此战的胜败,半响后,他开口:“看来此战是没有悬念了!”

以如今的形势,并州军根本没有防抗的能力。

“丁原太急了,合盖此败,只是他一败,这朝廷恐怕就……”戏志才站在牧景身边,声音有些萧瑟而低沉。

“呵呵!”

牧景冷笑:“丁原容不下我们父子俩,我们自然容不下他,这雒阳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容不下三方兵力,要是他不败,才是雒阳城的灾难!”

三方兵力鼎力,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互相之间的掣肘,届时打也打不了,撤也撤不掉,雒阳城就会变成一个恒久的战场。

只要现在灭了丁原,日后和西凉军争锋,才会有一个成败。

“世子,袁术又突围了!”霍绍来报。

“告诉陈到,挡回去,不必死战,但是决不能让他们突围出去!”

“诺!”

霍绍拱手领命而去。

“袁公路肯定不甘心和丁建阳同死在这里!”戏志才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讽刺的笑容。

“所以他要突围!”

牧景点头:“但是我不会让他突围,不管是不是剿灭,拿下当阶下囚,也是一件好事!”

他们交谈之下,时间消逝,战场的并州军抵挡越来越弱。

“杀!”

“斩杀他们!”

“杀进去,斩他们头颅!”

“决不能让他们踏出一步,绞杀他们!”

“……“

西凉军战意随着南阳军和暴熊军的发力,也开始渐渐的暴动起来了,他们之间是盟友,却不能被小看,只有表达出强大的战意,才会让盟约生效。

所以董卓很卖力,他甚至亲自上战场,率部下主力,强行屠杀,想要亲自斩杀丁原。

而就在这时候,雒阳的西城门打开了。

踏踏踏!!!!!!

这是马蹄声,铺天盖地的马蹄声,这马蹄声不仅仅整齐,而且洪亮无比,敲的大地如同地震一样,让方圆的人都感觉的一阵这难道晃悠。

“马蹄声?”

“哪里来的马蹄声?”

“援军吗?”

战场上,西凉军你最先反应,因为他们听到的马蹄声是最清楚的。

“后面!”

华雄第一个反应过来,他连忙调转马头,前营变后营,看着雒阳城的方向,映入他眸底的是一片黄沙滚滚,滚滚沙尘之下,一股强大的杀气覆盖而来。

“九原吕布在此,谁敢伤我义父!”

这生意仿佛是雷霆炸开,在战场上不断的回荡起来了。

“吕布?”

“漠北飞将!”

西凉距离并州说远不远,都挨近漠北的草原,都与匈奴人作战。

所以西凉军认识并州的猛将,一点都不奇怪。

而且这个名字在草原上太鼎盛了。

“并州飞骑,杀进去!”

一个青年,一匹战马,一柄方天画戟,自风沙之中杀出来了,跃马高挑,飞奔如雷,如同一道旋风,瞬间杀入战场,十息之间,撕裂了西凉军的防线。

“杀进去!”

“杀进去!”

并州飞骑,八千精锐骑兵如虎狼,呼啸而过,轻而易举的凿穿了西凉军的外围阵型,长驱直入。

“漠北飞将?某已经闻名已久,今日若能得之一战,也不不留遗憾了!”华雄目光栩栩,看着那个威武魁梧的青年冲杀而来,并没有畏惧。

自己营的防线居然被三两下就撕裂了,他早已大怒,又听闻漠北战场上的一个战神出现,更是战意勃然,他拍马冲上前,尝试以自己的武力,挽回局面:“西凉华雄在此,那厮,可敢一战!”

“如你所愿,破!”

面对华雄的是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杀来,而让他都感觉颤栗的是一柄方天画戟。

刺!

这是吕布最简单的一招。

“好恐怖的杀意!“

可是身在杀气笼罩之下的华雄却感觉背脊有些发亮,他奋力举长刀而格挡。

挡!

他正面挡住了方天画戟的刺,可是方天画戟带来的万钧重力他却挡不住,那力道反震他的虎口,仿佛穿透他的五脏六腑,让他忍不住一口淤血吐出来了。

“呵呵,西凉之将,也不过如此,不堪一击!”

青年披甲策马,反手抽回方天画戟,第二击扬起:“再接某一戟!”

这是斩!

“再挡!”华雄瞳孔变色,顾不上体内翻滚的气血,举起手中长刀,格挡方天画戟的戟刃,他可不想被劈成两半。

轰!

这一击之下,华雄两人带马,被硬生生的砸下一个坑,沙尘之下,华雄浑身淤血在翻滚,战马早已经断气,他撑着一口气,翻滚出去,躲开了这一杀。

这一刻,他胆战心惊,不敢在邀战了。

而吕布,此时此刻他也没有穷追猛打,如果他愿意,他的确可以斩杀华雄,可战场上不允许他浪费时间,解决华雄之后,他就打通了进入战场的路。

他的义父,正在战场之上,危急时刻。

“儿郎们,随吾杀进去,救出义父!”吕布跃马跳起,横跨一击,连续斩杀五六挡在前面的人,直接杀上了小山岗之上。

第二百四十三章 定雒阳 八

“他们要撑不住了!”

“进攻,在进攻!”

“必须尽快灭了他们!”

西面方向,牧山指挥,暴熊军和南阳军疯狂的进攻,让山岗之上的并州军变得岌岌可危。

“杀上去!”

“绞杀他们!”

董卓也亲自上阵,率西凉主力,主攻北翼,想要从北翼撕裂并州军的防御,长驱直入,然后直接斩杀丁原。

“挡不住了!”

“难道今天就要陨灭在此!”

“我等不甘心!”

并州众将,都是从漠北杀出来的悍将,可是这时候他们都有些绝望了,被围杀之下,身边一个个兄弟倒下去,让他们的士气越来越低。

而就在这时候,一股生力军杀出来了。

踏踏踏!!!!!!

骑兵八千,铺天盖地的,声势浩大,气势无敌,直接撕裂了东面西凉军的防线之后,不足一刻钟,就已经杀上战场之上,迎面撞开了西凉军的进攻。

“某乃九原吕布,今日谁敢杀我义父!”

吕布一马飞跃,上山岗之巅,横马在所有人之前,一柄方天画戟怒对群雄。

“哈哈哈,天不绝我!”

丁原仰天长笑,笑声苍茫,喜极而泣。

他的确留下的伏兵,吕布早几日就已经抵达京城,可是他利用自己执金吾的权力,悄然的藏起来了,为了就是让自己多一张底牌。

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包围,连求援的机会都没有。

幸好还算是杀回了雒阳城的附近。

不然他的传令鼓声也未必能引出吕布来了,毕竟他曾经下令,没有鼓令,不许出击。

“是吕布!”

“吕布终于来了!”

“我们有救了!”

无数并州将士呼喊的叫起来了。

并州军的主公是丁原。

可并州军的精神是吕布。

因为吕布在战场之上,才是战神,有了他的存在,才让并州军这些年在的并州边疆打下了赫赫威名,吕布的存在,被草原上的异族称之为飞将,无论是西北大漠,还是的北疆草原,无论是匈奴王庭,还是鲜卑部落,都对他有着无比的忌惮。

这是杀出来的威名。

“吕布?”董卓仿佛一口气被梗住了,他瞳孔赤红:“不足一刻钟,击溃我一营主力,好恐怖的漠北飞将!”

“吕布?”

远处高地之上,牧景倒吸一口冷气,远远地看着那一道蒙蒙的身影,看不是很清楚,但是能看到一个轮廓,他喃喃自语:“这就是吕布,天下第一的吕布!”

历史上对吕布的评价很差。

但是有一点是不可否认的。

这个人在战场上有万夫莫敌之勇,是公认的汉末乱世之中的第一武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足以说明的吕布的强大。

“并州骑兵,这下麻烦了!”

牧景眉头皱起来,本来毕胜的局势,但是没想到丁原还留了一个后手,吕布的出现不算什么,哪怕天下第一的猛将,在这种战场上也难以改变局势,可是将近上万的骑兵,足以改变当前的局势。

“忠叔!”

“世子!”黄忠斩了何进之后,就撤出了战场,并没有过分的涉及牧山的阵型,毕竟他和牧山之间的关系不太融洽。

“快去!”

牧景指着前方,道:“此将不凡,吾恐吾父不敌,你上去协助,若是吾父可战,无需出手,若是吾父不敌,还请救下吾父!”

这等猛将,即使弓箭弩箭都未必挡得住,他们已经有了阵前斩首的能力,牧景不得不忌惮。

“好吧!”

黄忠想了想,点头应了下来,背负弓箭,手握长刀,策马向着战场而去。

“今日,丁原一定要死!”

战场上的牧山并没有就此罢手,他可没有听过吕布的名字,而且如今的他势在必得,不管今日谁来,这一战既然已经打起来了,那就必须有一个结果:“继续攻!”

“攻!”

“攻!”

暴熊军和南阳军继续强攻上去。

“义父,东面我已经撕开了包围圈,尔等带兵先撤!”

吕布环眼一扫,面容幽冷,声音潇潇,道:“今日我都是想要看看,何人能在我吕布眼下伤吾父!”

“奉先,尔小心!”

丁原点头,然后嘱咐一句,就带着并州军向东面的雒阳城缓缓撤退。

“儿郎们,某带你们转一圈!”吕布从来不守,他善攻,他崇尚一句话,最好的防御就是进攻,所以他不需要防御,他只要进攻。

“驾!”

“驾!”

并州飞骑,八千骑兵应声而动,首先扑向了西凉军主营。

“给我凿穿过去!”

吕布一马当先,直接杀入西凉军中军之中,从而先解脱了张杨的武猛营。

“是吕布来接应我们了,撤!”

当他杀过去,张杨的武猛营也随着丁原而撤兵。

“好大的胆子!”

“不知所谓!”

西凉众将本来就是彪悍之将,看着吕布居然如此大汉,面对劣势之下,还敢杀入他们的主营之中,顿时勃然大怒,纷纷上前迎战。

“滚!”

吕布一击,李榷最先败北。

“我来战你!”张济握枪杀上。

“你还不够资格!”

吕布第二击,张济口吐淤血而逃。

“好一个猛将,为何不是某之将,可惜了,留不得你!”董卓虎眸之中的闪烁一抹遗憾之色,眸光猎猎,无奈之下,只有自己亲自杀上前,他手中的兵器命为飞燕,形如狼牙棒,却重入巨锤,乃是羌人神兵,重有一百一十八斤,也唯有力大无穷的董卓才能的用得起。

“西凉董卓,来的好!”吕布举长戟杀过去。

“杀!”董卓举飞燕而猛击。

“铛铛铛!!!!!”

两人交战十余回合,胜负已显出,董卓虽力有万钧,可武艺之上却不如吕布,吕布不仅仅在力量上的不弱分毫,在招式之上更是灵活如兔,占尽上风。

“各营上前,放弃与并州军的纠缠,围杀并州骑兵!”

不过此时此刻西凉军已经反应过来了,终究拥有兵力优势,开始合围上来,想要的击溃并州飞骑。

“哈哈哈,不错,不错,下一次,我定斩你头颅!”

吕布在战场上的反应太快了,西凉军才围上来,他就已经准备撤了,他一戟荡开董卓的兵器,调转马首,向着直接率飞骑向着西面突杀过去:“儿郎们,向西,击溃他们!”

“击溃他们!”

“击溃他们!”

并州飞骑以吕布为精神,吕布不败,他们就战意如虎,不知道什么是恐惧,更不知道什么是深入敌军腹部。

刚刚出了西凉军的阵营,并州飞骑就直接杀入了南阳军的战场。

“文远,我来了,撤!”吕布飞跃而上,长啸而喊。

“撤!”

张辽松了一口气,他如今的朔方营几乎被打残了,吕布也算是来得及时。

“该死,西凉军连数千骑兵都挡不住,有何用!”

黄劭看着直接的将士挡不住了,瞳孔变色。

“煮熟的鸭子,飞走了!”牧山看着前方奔走入城的丁原众人,神色大怒,双眸赤火炎炎,他亲自迎上了吕布的骑兵:“吕布是吗,既然你们想要送死,就留下尔等之命!”

“大言不惭!”

吕布率领的骑兵已经凿穿的南阳军,把南阳军的阵型打散,掩护了朔方营的撤退,直入了暴熊军主营。

“泰山压顶!”牧山策马而来,借力之下,一锤压上去。

“开!”

吕布却不惊不惧,他握着方天画戟,正面迎上去,一戟悬空而破锤,以巧力而荡开了牧山凶猛的一招。

“来而不往非礼也!”吕布迅速出招。

他的方天画戟带着冷冷的气息,破空而出。

“轰!”

牧山收势不及,根本挡不住这一招的反杀,瞳孔不算的在变色,背脊一股寒意染上。

“斩!”

就在此时,一柄长刀,横空杀出,挡住了吕布的方天画戟。

刀与戟,罡元萦绕,一道道冷刃旋转之中。

“居有如此强者!”吕布抬头,看着半路杀出了中年,眸光猎猎,战意爆发,绝世武者交手,一招之下已知虚实,此人给他很大的压力,可与他势均力敌。

“奉先,文远撤了,我们也撤!”

“撤!”

吕布深深的看了一眼黄忠,没有继续缠斗,率兵脱离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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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定雒阳 九

战场上,寂静一片。?随{梦}小◢.1a

所有的将士仿佛都安静下来了,他们瞪大眼睛,死死地都盯着那一道绝世无双的背影扬长而去。

一个人。

八千兵。

在这一方战场居然搅动了十万大军的围杀,先击溃了西凉军阵型,然后击溃了南阳军阵型,再然后长驱直入杀入暴熊军阵型,最后扬长而去。

前后不足一个时辰。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吕布!”

牧山缓缓回过神,喃喃的叫出了那一个陌生的名字。

他不认识吕布,也闻所未闻。

在战场上,他自信自负,从来不曾畏惧任何人,即使黄忠,他就算认为不足,也不会畏惧。

而就在刚才。

他胆怯了。

他心有余悸的想起那一幕,若非黄忠半路杀出来,恐怕今日他就算死不了也要脱一身劈,那一戟的煞气贯通他的灵魂深处,震慑他心灵。

“主公,要追击吗?”半响之后,当并州军彻底的消失在所有人眼眸之外的时候,南阳军主将黄劭反应过来了,他走上去,看着牧山,低声询问。

“不要追了,收兵!”牧山已经恢复过来了,他目光幽幽,看着那若影若现的城池轮廓,摇摇头,沉声的下令

“现在收兵?”

黄劭有些不甘心,他道:“我们只是低估了他们的骑兵作用,被突袭了一个突然,才会被打乱了阵型,有足够的准备,以我们的实力,足可应对他们的骑兵!”

吕布虽然以八千骑兵打乱了他们的阵型,但是其实造成的伤亡不大,并不损害多少他们的实力,只要收拾过来,依旧还有机会了留下他们。

“就算我们能追上前又能如何!”

牧山咬牙切齿的道:“此距离雒阳不过数里而已,瞬息可至,雒阳城高墙厚,不宜攻战,既然已经让他们逃出去了,我们就无法留下他们了,此战已无希望留下丁原了,再战无益,而且我军儿郎已经力战数日,早已疲惫不堪,不宜再战,传令,打扫战场,回营休整!”

虽然这一战打的有些虎头蛇尾的样子,但是此战的结果已定。

即使丁原最后被救走了。

他还是输了。

何进已战死,太子和皇后落入自己手中,还有传国玉玺,大局就已经在自己掌控之中。

牧山打赢了。

当然,如果能彻底留下丁原,还是一件好事,毕竟并州军这一面旗帜,打不掉的话,会让未来的自己受到朝廷掣肘,不利于自己掌政朝廷。

不过一个吕布的出现,让牧山的计划注定是有些瑕疵。

牧山虽冲动,但是终究一方诸侯,并不缺战场的冷静,一些无用功他也不会去做,这时候收兵是最好的结果。

“诺!”

众将闻言,拱手领命,各自策马而去,开始整理儿郎,打扫战场。

待众将离开之后,牧山才用一抹复杂的眼神看着黄忠,犹豫的半响,才硬邦邦的道:“谢谢!”

他知道,没有黄忠,这一戟也许自己死不了,可最少也会受到重伤,要是严重一点,那就会当场战死在这里。

黄忠的出手,是救命之恩。

“不用!”

黄忠收起长刀,淡然一笑:“我只是听命行事!”

这一刀的出手,他有些遗憾。

遗憾的自然不是救牧山,牧山与他,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救牧山对他来说也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他遗憾的是仓促一击,未能与吕布一战。

单单一击,只能让他感受吕布的力量,无法让他摸透吕布的实力。

武艺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是极限,他需要更强的强者来的磨砺他的进步,多年来不曾遇到,如今,他算是遇到了,可惜,没有能激战一番,多少有些遗憾。

“主公,西凉军也收兵了!”

一个将领来报。

“收兵就收兵吧!”牧山看着北侧,这时候缓过一口气的西凉军也在缓缓北撤,他们已经没有了继续作战的准备,应该是想要退回北面方向的休整。

他想了想,道:“周仓!”

“在!”

“派出斥候,盯着他们,防着他们,但是不能逾越底线,造成反目成仇,他们还是我们的盟友,如今时势,我等已与雒阳翻脸,如果想要进入雒阳,还需要他们的协助!”

“明白!”周仓点头。

“另外,最重要一点,决不能让西凉军靠近夕阳亭,明白吗?”牧山嘱咐。

在夕阳亭上了太子和皇后娘娘,才是他志在必得。

也是他进入雒阳的底气。

如果让西凉军趁乱之中反劫持而去,那他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遵命!”

周仓闻言,神色凝重,领命而去。

……

……

夜,悄然的降临。

星空之下,夕阳亭上,暴熊军和南阳军扎营在此,以昔日何进布置的工事形成的营寨,火盆一个个的升起来,光芒映照如白昼。

这两日的作战太紧张了,放松下来,一个个将士也顾不上的身边战友的缺失,来不及悲伤,一躺下就直接休息起来了,营寨之中,除了有些整齐的巡逻兵脚步之外,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

距离亭宇最近了地方,有一方营帐,这是中军主营。

主营之中,却灯火通明。

将士们可以休息了,但是将领们还不可以,一场大战下来,要收尾处理的事情太多了,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埋葬尸首,收拢兵器……样样都是事情。

忙碌到了子时,这些将领还在忙碌,但是尚未忙碌完,就已经被牧山一个命令,召集在营中了。

一场大战,胜负明显。

可胜之后,面对的问题也是严峻的。

“今日的伤亡如何?”

营帐之中,牧山高居首位,诸将站立左右,他身上的战甲已经卸下来,但是一席长袍血迹斑斑,战场上留下的痕迹还没有清洗,连衣袍都没有换掉,他现在也顾不上这个,目光栩栩,看着左侧第一位的蒋路,询问起来。

“主公,具体的伤亡还没有统计出来,但是单单是暴熊军,已经伤亡超过三千!”蒋路回答。

“我南阳军的伤亡,不在暴熊军之下!”黄劭面容一暗,低声的道:“虽防了并州军一下,但是低估了并州战斗力,还是吃了不少亏,另外吕布的杀出……让我们阵型大乱,伤在他们之手的不多,但是自己人乱起起来拥挤践踏而反受了不少伤亡!”

“吕布?”

这个名字让牧山瞳孔变色,面容阴沉:“谁与某说说此獠!”

“父亲!”

牧景站出来,拱手禀报,道:“此乃丁原义子,少时孤儿,得丁原收养,年少成名九原,十岁之时,就曾搏杀草原上的狼,不足十五岁,已经可匈奴最强大的勇士交战,号并州军第一猛将,他曾经多次与匈奴鲜卑多次作战,手中兵器方天画戟,不仅仅武艺登峰造极,而且马术天下无双,驰骋北漠之上,号飞将,让异族闻风丧胆,麾下并州飞骑更是并州军年之中最强的骑兵,传闻昔日与匈奴之战,他的并州飞骑有数次曾效仿当年冠军侯深入匈奴王庭之地而作战,却能孤军杀一个进进出出,实力之强大,必须慎重!”

这些消息一半是记忆,一半是通过对并州俘虏的审讯得知的,汇合起来,才感觉吕布此人的可怕。

吕布一个人已经很可怕,但是加上他麾下的并州飞骑,更加可怕了,这一支骑兵才是的最难防备了。

骑兵的机动力强,列阵在前,他们却可游斗四周。

“黄汉升,你今日曾与吕布交战,可有把握?”牧山站起来,来回踱步,半响之后,他的目光看着牧景身后,安静的黄忠,循声问道。

黄汉升,绝对是如今营中最强的武将,哪怕他们之间有芥蒂,但是如今时刻,他不可能弃猛将而不用。

“武艺我不认为我会输给他!”

黄忠想了想,斟酌了一番吕布的实力,才谨慎的说道:“可是战场上面对他,我没信心!”

“为什么?”

“战场上的厮杀,气势,马术,都很重要,并非单单武艺可定,论武艺,我自然不会认为他比我强,可是他的马术在草原上练就,我肯定不如,而且……”黄忠眸底之中扶起一抹忌惮。

“而且什么?”牧景代替的牧山,问出了一句大家都想要知道的话。

“他应该长年领兵,所以他善用兵势,兵之势,可压天下,势越强,气越强,这一点我应当不如,毕竟我有些年没有统领兵马了!”

黄忠沉声的解析说道。

战场交锋,对于半斤八两的两个武将来说,气势很重要,领兵统军,讲究的就是气势,这一点,黄忠自认不如吕布,吕布麾下的骑兵气势太强了。

“如此猛将,却不能为我所用!”

牧山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如果连黄忠都挡不住吕布,这必然会成为一个大阻碍,可如今敌人已经是敌人,亦然无可奈何,他感叹一番,道:“这倒是成了我们进雒阳的一个阻碍!”

“主公,迎太子殿下归京城乃是的大义所在,若是不能进城,吾等恐怕会被天下人视为挟太子而自重!”李严拱手说道。

“主公,我愿意为先锋,攻雒阳!”

雷虎拱手请战。

众将心中也明白了,此战已经不容后退,何进都被他们斩杀了,不进雒阳,这算什么,给天下人耻笑吗。

“昊明,如今我们骑虎难下,吾当如何是好?”

牧山十分信任蒋路,以蒋路为首席军师,不仅仅是因为蒋路的才能,还有他们之间合作多次建立的信任,就算有一个智慧才能比蒋路更加出色的人来给他建议,他还是会听蒋路了,这无关才能问题,而是信任。

所以在如今的形势在下,他第一个问了就是蒋路。

“主公,既然已经撕破脸了,那我们就做的狠一点!”蒋路站出来,他没有辜负牧山的信任,很快就给出主意了,拱手说道:“兵围雒阳,逼杀丁原!”

“兵围雒阳?”

“逼杀丁原?”

众将有些不解,目光皆然看着蒋路。

牧景和戏志才也站在旁边,听闻此言,牧景微微眯眼,眸光之中迸射出一抹光芒,这不失为一个方法,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戏志才却有些暗叹,这局势好像越来越偏离了和平的局面。

“兵围雒阳……”牧山闻言,道:“可这雒阳城乃是帝都,城高墙厚,城中还有并州主力,我们未必能打得下来!”

“不需要打!”

蒋路道:“而是********?”牧山不明。

“主公,我的意思是,以权势逼迫朝中之臣,接他们的刀杀丁原,并且可彻底分化和瓦解并州军的主力!”蒋路道。

“他们会愿意吗?”

牧山更加糊涂。

“志才兄,你说他们会愿意吗?”蒋路没有回答牧山的话,反而目光栩栩,看着青年戏志才,反问说道。

“不知道!”

戏志才想了想,嘴角有一抹苦涩的笑容,但是一闪而逝,随后面容正色,摇摇头,表示自己没有答案,最后说道:“兵围雒阳,影响虽大,但是如今大义在太傅大人,倒是可以一试!”

何为大义?

大义就是牧山出兵平叛了。

大义就是如今太子和皇后还有皇子协都在牧山手中。

大义就是牧山手握传国玉玺。

大义就是……

牧山成为了勤王忠臣,却被并州兵偷袭。

有了这些大义,牧山就算蛮横一点,行围雒阳之事,也不会对他的名声造成多大的影响力,而且这也许还能一招功成,不费一兵一卒,可灭并州军。

“好!”

牧山决议下来了:“明日擂鼓,请太子上前,出皇后懿旨,发兵雒阳城,我要打进去!”

他想了想,道:“另外告诉西凉军,让他们配合我们,今日之战的失误,某可既往不咎!”

是西凉军丢了东面的屏障,才让整个战场陷入一个混乱,才能吕布麾下的八千骑兵的长驱直入,直接捣乱那他们之间联合起来十万主力的布置。

这算起来了,是西凉南的失误。

“诺!”

众将俯首,拱手领命。

之后众将在营中继续商谈了一下如今战场收尾,兵马整顿,俘虏归属的一些问题,一直到过了丑时,他们才散去了,各自回营,稍作休息。

……

……

回到景平营之后,牧景无心睡眠,就拉着戏志才促膝长谈起来了。

“你刚才好像有些话没有说出来!”牧景看着戏志才,目光栩栩,尖锐如刃。

“真是怎么也瞒不过你的眼睛!”

戏志才斜睨了牧景一眼,端起手中酒盏,抿一口温酒,这才说道:“兵围雒阳,势在必行,可是这会造成一个什么后果,实属难料,雒阳城里面的那些养尊处优的大臣,自然是畏惧太傅大人的兵势,和如今太傅大人掌控的大义,毕竟并州军先袭了太傅大人,而且还是在太傅大人剿灭叛臣何进的时候出兵,道义上坐不住,士林上也会有怨言,他们只能退一步,引太傅大人入雒阳,可是丁原此人,那可是纵横并州的人物,他岂会这么容易认输,一旦他奋起反抗,雒阳只能血流成河,而我们也会面临一个不能不打,打了就两败俱伤的结果呢!”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反对!”

“我说了,兵围雒阳,已是势在必行!”戏志才摇头:“丁原吃了败仗都不退,我们作为胜利者,为什么退!”

第二百四十五章 丁原的舍生取义 上

夕阳亭北面平原。

西凉军营。

董卓站立高位之上,面颊有些涨红,双眸彤彤,火光四射,浑身散发狂暴的气息,他的声音沉沉,充斥这萧冷的杀意:“漠北飞将,吕奉先!”

一个人,让他西凉军丢尽了脸。

“主公,末将无能,请主公责罚!”华雄俯首在地,跪膝拜首,脸上赤红。

是他轻敌了,如果他坚守不出,反而还有机会挡住吕布,可是他自认为能与吕布交锋,却不曾想到数个回合就已经落败,导致全营溃败。

是他挡不住吕布的骑兵的长驱直入,才让战场局势变成了这样,让西凉军丢了一个大脸。

他自愧对董卓。

“主公,此败非战之罪!”李儒站出来,为华雄说情:“盛名之下无虚士,我们都低估的吕布此獠之勇武,轻敌之下,才会遭遇此败!”

“可你让吾如何面对牧元中?”董卓冷冷的说道。

因为西凉军的失利,才导致整个占据没有达到如期的效果,这让董卓感觉在牧山面前丢了脸面。

“此战已如此,追究下去,并无益处,而且亦非坏事!”李儒沉声的道。

“不是坏事?”

董卓皱眉。

“牧氏强势,吾等适当示弱,反而是好事,让他们感觉我们西凉军并没有这么强,反而能松懈他们的警惕!”李儒低声的道:“主公,进雒阳只是一个开始,如今我们与牧山太傅尚可成盟友,可是进了雒阳之后,那就难说了!”

“若是牧山不依不饶呢!”

“不会!”李儒摇头:“牧山能成就如今大势,其是一个是非不分之人,就算他有心找麻烦,也不是这时候,毕竟他还需要我们,需要西凉军!”

“希望吧!”

时至如今董卓也不想过分苛刻麾下将领,他想了想,道:“文忧,此战让某心有所想,某决议从西凉把飞熊骑调遣入京!”

西凉骑兵,更胜并州。

但是此战之中西凉骑兵却被并州飞骑打了稀巴烂,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让董卓有些不爽。

可这不能说西凉骑兵不够强大。

那是因为西凉最精锐的骑兵还是积石山。

积石山是羌人部落的腹地,董卓与羌人各个部落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一直把麾下最精锐的飞熊骑留在羌人部落,一个可以保证之间的大后方,即使在中原局势不利,他也可以返回西凉,另外一个可以吸收羌人青壮,壮大飞熊骑兵的实力。

“主公三思!”李儒拱手说道:“雒阳局势不明,若是底牌尽出,唯恐日后退路全无!”

“事已至此,你们谁还愿意退回荒凉的西凉之地!”

董卓抬头,目光萧冷,一扫而过,看着麾下诸将。

诸将互相看了看,面面相窥,却沉默不语。

自西凉而出,关中的肥沃已经深深的吸引他们,让他们欲罢不能,现在让他们退回去,他们恐怕也是心不甘情不愿了。

“既然来了,某就不走了!”董卓斩钉截铁的道:“传令牛辅,尽快入京而来!”

“诺!”

数个传令兵带着令骑而出,向着西凉而去。

“主公!”张济从外面揭门帘而入,拱手禀报:“刚刚从牧山军营之中的传来军令,清晨之后,合围雒阳!”

“合围雒阳?”

董卓微微眯眼:“牧元中要攻打雒阳?”

“不是攻打,是围困!”李儒反应很快,他解析说道:“主公,此战至此,牧山已无退路,他手握太子皇后,还有皇子协,皇室储君,皆在手中,若是挟持南下,那是大逆不道,唯进雒阳,方新君继位,可掌朝政,雒阳城高墙厚,并州军虽败,可实力犹存,城中更是屯粮无数,难以攻打,围而不攻,是最好的方法!”

“城中那些人会妥协?”

“会不会很难说,可是这是牧山唯一的选择,他没有第二个选择了!”

“若是最后城中不妥协呢?”

“唯一战而已!”

“岂不是两败俱伤?”董卓眸光闪亮起来了。

“是三败俱伤!”李儒纠正了董卓的说法:“我们也难逃关系!”

没有进入雒阳之前,他们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打雒阳某家倒是不怕,怕就怕一个人!”董卓双眸闪烁寒意,道:“吕奉先之勇,可撼万军,实属难战!”

“主公,吾有一计!”

一青年跨步而出,拱手说道。

“李肃?”

董卓抬头,眸光审视了一番这个青年,这是他账下的一个谋士,管辖文案,平日并没有太大的表现,现在走出来出谋划策,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属下与吕布乃是同乡,昔日更是好友,吕布性情,某多少有些了解,此人并非忠肝义胆之徒,少时贫贱,至他养成唯利是图,虽与丁原父子相称,可昔日丁原多次罢他兵权,压制他锋芒,他的心中多少有些不满!”

李肃自信的说道:“属下愿意前往其营,说降此人!”

“此言当真!”董卓眸光闪闪而亮。

“属下有信心!”

“文忧!”董卓考虑了一番,目光看看李儒。

“可一试,即使不成,亦可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让他们父子不合,自可破并州强兵,若能成之,那当恭贺主公,多一员猛将可用!”

“好!”

董卓朗声的道:“李肃,此事某交予你,若你能功成,某当重重有赏!”

“为主公分忧,乃是肃之本分!”

李肃低下头,双眸之中闪过一抹喜色。

“传令下去,各部连夜整顿,明日一早,配合牧山大军,兵围雒阳!”商讨之后,董卓直接下令。

“诺!”

众将拱手领命,离营而去。

……

……

天亮了,朝阳冉冉升起,红日照大地,光芒璀璨夺目。

咚咚咚!!!!

对着太阳的升起来,战鼓声在雒阳城的天空之上不断的回响起来了,一声接着一声,如雷贯耳,冲击着雒阳城之中的每一个百姓。

“有人要攻打雒阳城吗?”

“此乃帝都城,谁居如此大胆,大逆不道,当诛九族!”

“居然有人明目张胆的攻打帝都城,难道要造反吗?”

“难道帝都城要打仗了,如何是好啊!”

“有人攻打雒阳城,要不我们出城躲一躲!”

“……”

当战鼓声音出现的时候,已经安逸了很多年的都城开始沸腾起来了,城中百姓,反应不一,有人暴怒如雷,有人义愤填膺,有人畏惧胆怯……

“南阳牧山,奉圣意勤王,今诛叛臣何进,却遭何进同党并州丁原之奇袭,历险之下,得保太子安危,今奉太子之命令,诛杀并州叛军,斩何进同谋,平朝廷之乱……”

擂鼓声之中,一声声的呐喊震动全城。

这是一个名义。

名正言顺的大义。

这也是一封战书,能让天下震动的战书。

相对普通百姓看热闹,朝廷之上的群臣,这时候更加慌乱。

如今主持朝廷的三公重臣,司空袁逢,司徒王允,太尉卢植,三人已经汇聚一堂,准备商议应对的对策。

“牧元中真的要打雒阳城?”袁逢的面色很难看,阴沉如冰。

局势到了这一步是他不想面对的。

但是丁原出兵也是他同意的。

对于牧山,他始终有忌惮,若能一举灭何进和牧山,对于朝廷来说必然是一件的皆大欢喜的好事。

只是想不到牧山会和董卓的西凉兵勾结在一起,不仅仅让并州军铩羽而归,而且还反杀并州主力,反而让朝廷陷入了一个不仁不义的局面年之中。

“他不敢!”

王允冷冷的道:“他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雒阳城高墙厚,尚有并州军,南军虽溃败北邙,可主力犹在,随时可回援雒阳,雒阳的实力并不弱,加上雒阳这一座城的坚固,除非数十万大军合围,不然很少有人能打下雒阳城。

他不认为牧山有攻下雒阳的能力。

“吾等决不能向他妥协!”

王允沉声的道:“要战就战,我相信雒阳挡得住,他挟太子而自重,难道能堵得住天下幽幽之口吗?

“战鼓已起,战书已下,牧山如今有太子之名,皇后旨意,名正言顺入驻朝廷,大义在手,吾等理亏,他发兵攻打雒阳,无可厚非!”卢植脸庞上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而且如今以他与西凉军的实力,这雒阳城,我们未必守得住!”

不是他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局势不如人意。

并州军出兵偷袭,打赢了尚可。

可是打输了,这就等于是留下了把柄,在加上雒阳城之中,天子已亡故,太子和皇子协唯一两个能登九五之尊的储君也在牧山手中,群龙无首,大义全失,连效忠的对象都没有,如何提升士气啊。

“大战一起,雒阳就会变成一片焦土,此乃帝都,吾大汉之精神所在,岂能开战!”

袁逢沉思了半响,长叹一声之后,才幽幽的说道:“派人去和他谈一谈吧,他要入雒阳,我们允了,他这个太傅之位,我们认了,只要他能扶太子归朝堂,让新君继位,吾等可应其条件!”

不是他想要认输,是他不得不认。

这雒阳,不能战。

“谁去!”

“还是让种劭去吧!”王允无奈之下,也只能叹声,雒阳终归是帝都,谁也不愿意看到帝都陷入战乱之中,这等于大汉崩灭之痛,他沉声的道:“他有滔天之胆,刀剑之舌,可为使者!”

“好!”

袁逢和卢植也点头表好。

“如果皇甫嵩回来了,我们可否与其一战!”袁逢突然问一句。

皇甫嵩已经从关中率兵而上,这才是朝廷最为给予厚望的兵马,可是迟迟不至,才让朝廷陷入被动的局面之中。

“或许!”

卢植回答:“但是最后的局面呢一定是两败俱伤,届时我汉室之军,伤在内乱,必导天下群雄,纷纷拥兵自重,天下必乱,大汉必乱!”

袁逢闻言,不再说话,只是面色又深沉了几分。

……

……

下午。

城外,大军连阵,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陈兵在护城河之外,气势昂昂如猛虎,战意纠纠对雒阳,让城墙上并州士兵都有一种乌云压顶的感觉。

“哼!”

吕布一身战甲,腰配长剑,高大的身躯昂然站立城头之上,双眸虎虎而闪,注视城外,冷哼一声,阴沉的道:“虚张声势,他们若敢进攻,某倒还有些的佩服他们!”

“即使不进宫,恐怕也会奏效!”张辽站在旁边,幽幽的道。

“为什么?”

“刀子在前面,我们挡得住,可是如果刀子在我们后面,那我们就未必挡得住了!”张辽若有所指的说道。

并州军战败夕阳亭,虽吕布杀出,挽回一点局面,但是也是元气大损,丁原入城之后,听闻伤亡战损的数字,怒极攻心,连喊三声‘自己对不起并州儿郎’然后吐血倒下,如今还躺在卧榻之上。

并州军暂时有吕布,张杨,张辽三人主持。

但是在这三人年之中,恐怕唯有张辽看透了城外兵马围城的意图。

“后面?”

吕布皱眉:“文远,你之意,朝廷会舍弃我们?”

“孰轻孰重,他们很清楚!”

张辽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他们敢?”

吕布怒目圆瞪,声音冷冷,道:“我并州儿郎千里勤王,谁若敢对不起吾等,吾当提兵斩杀!”

“奉先,这些时日,你当警戒起来了,小心戒备,防着城外,亦要防着城内,万万不可让义父又失!”

“放心,有吾在,谁人可杀义父!”

吕布点头,目光坚定。

……

……

“城里面什么反应!”大军阵前,牧山眯眼,扫视前方,循声问道。

“主公,城中很安静,不过他们的城墙之上好像增兵了!”

“增兵?”

牧山闻言,微微眯起眼睛,眼眸之中划过一抹精芒:“我倒是要看看,这并州军还剩下多少,传我军令,所有骑兵,绕城奔走,声势要浩浩荡荡,宣誓吾之决议!”

“诺!”

众将传令下去。

踏踏踏!!!!!

踏踏踏!!!!!!!!!!!!

南阳的骑兵和西凉骑兵开始奔走全城,在城墙之下的马蹄声仿佛把大地当成战鼓,敲得响亮无比,大地颤动,城墙摇晃,城中顿时人心煌煌。

“难道城外的兵马要攻城了?”

“要攻城了,如何是好?”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城中一个个人惊慌起来了,文武百官都慌乱无助,大街小巷的百姓更是慌乱而逃,家家户户关门闭户,不敢出来,战争始终让安逸已久的他们变得恐惧。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丁原的舍生取义 中

雒阳城,这一座屹立数百年的帝都,如今成为了一片围猎场,城中高高在上的文武百官,自诩天子脚下的臣民,如今都被城外那万马奔腾的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牧山还是有分寸的。

此战以震慑为主。

谁也不想要战,毕竟打雒阳城是两败俱伤的事情。

所以第一天的围攻,只有声势。

到了傍晚时分,牧山便号令全军退兵了。

日落西山,黑暗降临,夜色笼罩之下,星月无光,城外,夕阳亭上,屹立一座军营,军营之中,火盘的光芒闪烁如白昼,军营之巅,飘扬一面面气势雄伟的牧字战旗,迎风飘扬。

在军营侧翼,这是景平营的驻地所在。

“陈到,俘虏的名册理清楚没有?”牧景跪膝而坐在高位之上,目光栩栩,询问说道。

“两千千十七名俘虏,目前已经全部登名造册,我们正在陆续清查背景,不过如果想要招降,可能有些麻烦,他们如今对我们的敌意很强!”陈到躬身的禀报。

夕阳亭一战,景平营不出战,但是在后面捡便宜的事情没少做,等到他们打生打死之后,半路杀出,俘虏那些溃兵,还被告到了牧山主营。

只是这事情牧山一笑而过,众将对牧景的景平营虽然恨得牙痒痒,可也没办法。

如此以来,虽不主力出战,可景平营也收缴了将近三千俘虏,惹得暴熊军和南阳军不少人的眼热。

“有些饭一口吃不了,要慢慢来,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们都用点心,如今的他们,正处于一个低潮,漫无目的,甚至有人要以死效忠何进,可何进说到底已经战死,他们失去了效忠的精神,所以机会还是有的!”

牧景嘱咐的说道:“这将近三千将士,大多北军将士,如果能吃掉下来,我景平营定然实力大涨,尔等可不要让吾失望!”

“诺!”陈到眸光坚定,声音决绝。

“还有!”

牧景抬头,目光栩栩,看着陈到:“陈到,我对你的期望更加大,你要学会的可不是统帅一曲,而是如何统帅这一营,所以你必须要做的比他们更多,比他们更好,明白吗?”

“属下绝不会辜负世子的期望!”

陈到的心血沸腾,眼眸之中有一抹灼热。

牧景这分明要把景平营交给他,这将会是他独当一面的机会,他不能放过。

“去吧!”

牧景摆摆手。

“是!”

陈到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你对陈到好像十分器重!”戏志才握一卷书籍,在旁侧静看,待陈到离开之后,才开口说道。

“人才,自然要器重!”

牧景淡然一笑。

“其实景平营乃是精锐,精锐当自成一营,方有绝对的战斗力,才能在战斗之中发挥最极限的战斗力,一旦充入俘虏,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充入,未必会形成战斗力,反而会被俘虏拖累,未必有效!”

“我又何尝不知道!”

牧景叹气:“可如今除了俘虏,还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充实景平营的实力,这里毕竟是京都,不是南阳,若是南阳,吾还可慢慢来,现在,只能滥竽充数,先保持战斗力!”

事与愿违,虽进了关中,但是被堵在了雒阳外面,这雒阳的局势让他不安,必须要增强景平营的实力!

俘虏也是兵力,用的好也会让景平营的实力增强。

“报!”这时候霍绍来报。

“何事?”牧景问。

“世子,雒阳来了使者,正在主公营中,主公召集众将,前往商讨!”

“知道了!”牧景点头,然后目光看着戏志才,问:“雒阳要出坚持不住了?”

这是一件好事,最少不用打雒阳,打雒阳可不是什么好事,即使强行打下来,也难服众,难的人心,不得人心,不做雒阳!

“必然的!”

戏志才淡然一笑,道:“只是他们毕竟是掌控朝政的三公重臣,面服,心不从!”

“能借刀吗?”牧景问。

“就怕得不偿失,局面更坏!”

“不强势,难以立足雒阳!”

“的确!”戏志才不否认这一点,他想了一想,道:“强势一点没错!”

两人一边说,一边策马离营,前往中营,当他们抵达中营的时候,大营之中众将已经站立成排。

代表朝廷的使者是老熟人,种邵,他平静的站在中央,面对众将,对着牧山道:“太傅大人,朝廷明日开城迎太子和太傅大人归朝,还请太傅大人不要计较此战之小小误会!”

牧山闻言,沉默不语,朝廷已经妥协,要承认他的地位,这是好事,但是他始终有些不甘心。

“误会?”牧景站出来,冷然一笑:“种大人说的轻巧,若是此战吾等战败,恐怕就不是一个误会了吧!”

“那牧景世子意欲如何?”种邵眯眼,眉头皱起来,目光栩栩,凝视牧景。

“吾父乃是朝廷大臣,得先帝器重,召以勤王,浴血奋战,平叛何进之乱,却遭并州军偷袭,此事若是并州军无人负责,你就是蔑视朝廷,无视太子之威,此乃乱臣叛军,吾等岂能容之!”

牧景声声洪亮,杀意凌厉果决,不容讨价还价。

“难道太傅大人亦是此意?”种劭闻言,眉头皱起,他瞪了一眼牧景,却看着牧景眼眸之中杀意深冷如冰,这让他不禁一寒,他倒是记得了昔日在朝廷之上,此少年的表现,心中一动,转过头,反而对上了牧山。

牧山看了看牧景,拳头一握,他本心是想要进雒阳亦可退一步,可如今牧景站的这么硬,他也不愿意折了他的面子,于是乎点头说道:“吾儿之意,亦是吾之意,我南阳儿郎,可为朝廷而战,为陛下而战,为汉室而战,粉身碎骨,绝无怨言,但是不能被出卖,此事若无一个交代,吾当亲自拿下并州军,即使雒阳血流成河,在所不惜!”

“同为朝中之臣,扶新君继位,稳朝纲之正,乃是责无旁贷,太傅大人为何不能退一步,难道真的要就如此咄咄逼人吗?”

种邵的面容有些发冷,朝廷已经愿意退一步,承认牧山,可是牧山如此没完没了,让他有些愤怒,在他心中,牧山不过只是一个泥腿子,能得朝廷认可,归为帝师重臣,应当感恩戴德了,却不曾想到,牧山的态度如此僵硬。

“可笑!”

牧景指着种劭,冷厉之声咄咄逼人:“吾父在城外血战之时,尔等在哪里,尔等在想着如何能让吾父和何进两败俱伤,然后将吾父一举迁灭,这就是同为朝中之臣,同僚之义吗,吾父乃是先帝托付之臣,太傅之职,有教导储君之权,却并州军反叛,若无交代,吾父岂不是叛臣,此事乃是大义,并非私仇,要么并州军是乱臣,要么我们是乱军,还请朝中诸臣决议!”

这一次的谈和算是不欢而散。

种劭是气冲冲的离开的牧山军营。

当他离开之后,牧山遣散众将,把牧景独自留下来,问:“我们如此表现,会不会太强势了,若是打起来,吾并没有进入雒阳的信心,而且西凉军亦不可靠,吾还得防着他们,那就更艰难了!”

“父亲,此时此刻,吾等不能示弱!”

牧景叹气,解析说道:“若是父亲示弱了,进了雒阳,亦会被他们小看,手脚束缚,难有作为,必须强势,让他们做出一个决议!”

“听你的!”

牧山这么一听,倒是认为有些道理,而且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很信任的,任何人都有可能害他,唯独他儿子是不会害他的,这一点的信任乃是盲目的。

……

……

牧山的强硬很快就传入了雒阳城之中。

掌朝政文武百官的三公重臣再一次汇聚一堂。

这一夜的夜色很冷,哪怕已经进入的初夏,依旧有一股的幽幽的冷意在回荡,让人骨髓都感觉得出寒意来了,袁逢,王允,卢植,三人在南宫的文德殿之中对着跪坐。

“牧元中是给脸不要脸!”王允狠狠的拍着案桌,怒气冲霄:“他要打,那就打,我们还会怕他不成!”

“雒阳城之坚固,未必挡不住他们,而且我们还可以征召城中青壮,雒阳百万人,募集十万青壮,不在话下,而且雒阳屯粮屯兵器无数,可坚守数月,届时召集四方兵马勤王,便可破之!”

卢植的脸庞上也浮现一抹冷意,道。

“可如此以来,我大汉朝堂,唯恐分崩瓦裂!”

司空袁逢,终归是数朝之臣,愤怒之下,依旧理智无比:“天下会乱,天下一乱,必民不聊生,我们也会成为大汉朝数百年来的罪人,必遗臭万年!”

他虽私心很重,但是归为朝廷重臣,读圣贤之术,还是懂的一个统一的朝廷重要性,袁氏没有叛意,袁氏只是想要一直做大汉旗帜下的最强的世家,可让袁氏代代繁荣。

所以他并不想大汉就此崩裂。

王允和卢植两人也沉默了,他们心中自然也明白,一旦雒阳开战,给天下带来的动荡会有多大,如今的天下,早已经是有些的动乱的征召,自黄巾之乱,世家屯兵,各州刺史各郡太守纷纷以私人之名,募集兵丁,一旦朝廷稳不住,必会造成一个乱世局面。

“可牧山如斯强势,我们不可能答应他的条件!”

王允冷冷的道。

“决定不能由得我们来下,是打,还是和,此事当丁建阳决定!”袁逢拳头一握,有了决定,沉声的说道。

“袁司空……”王允瞪大眼睛。

“王司徒,此战关乎朝廷根本,你我皆可牺牲!”袁逢打断了他的话,若有所指的说道。

这本来就是朝廷站不住道理,在牧山平乱的时候出兵偷袭,天下都不会站在朝廷这一方,打赢了还好,还能分析太平,可是打输了,如果朝廷承认了,那么必遭公愤。

所以必须此事就算有人负责,也不能是朝廷的人。

这就是弃车保帅。

“可谁去说?”

卢植面容苦涩,却不想反驳,今之局面,城外咄咄逼人,城中人心不稳,朝廷还不能乱,所以……牺牲在所难免。

“我去吧,你们去了,或许连走出那门的命都没有!”

王允长叹一声,站起来,道:“但是有一点,我会尊重建阳的每一个决定,即使他要战!”

他和丁建阳在并州认识,同僚数十年,情谊深厚,虽非同乡,却有同乡之义,谁出面都不如他出面,为了朝廷,他愿意背负一切的罪名,即使他反对这样做。

……

……

天亮之前,黎明即将出现,确是最黑暗的时候。

雒阳,执金吾衙门。

衙门后院,乃是如今丁原行营,周围并非执金吾缇骑镇守,乃是的并州飞骑镇守,这些并州飞骑各个都是精锐,身上血腥味冲天,远远都能感觉一股锋芒锐气。

“子师,我们之间好像也很多年不聚了!”院落之中,有一个雅致厢房,打开窗台,能看到院落之中的争艳的花朵,丁原披着一件淡薄的长袍,盘膝而做,架着火炉,温酒一杯。

“建阳,也许我不应该让你入京!”

王允看着好友苍白的面色,抿一口苦酒,淡淡的说道。

丁原入京,有一些他的因素,当朝廷的命令下的时候,他也取信一封,或许才是丁原入京的一个重要元素。

“你深夜前来,不会只是说这个吧!”

丁原淡然一笑,他的眸光锐利无匹,仿佛能看透王允的心灵。

“天下不可一日无助,陛下已驾崩多日,朝廷不可在如此下去,不然会让群臣人心煌煌,不得安宁,所以朝廷打算妥协,愿迎牧山入京,扶太子登基!”

王允道。

“已经想到了!”丁原不意外,自嘲一笑,道:“我并州军战败,天下谁挡得住牧山进入雒阳的脚步!”

他抬头看着王允的目光又凌厉三分:“但是你却来了,事情恐怕就没这么简单了!”

“如果朝廷承认牧山太傅之位,并州军袭击牧山大军,就必须有人负责!”

王允艰难的说道。

“谁去负责?”

丁原眸光冷冷:“吾吗?”

“此事我已想过了,汝可推手下一人,颇有分量,顶替出兵之名,届时……”

“届时吾便可脱身,手握并州主力,东山再起,可对?”

丁原冷笑说道:“子师,你何时认为我丁建阳乃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

“建阳……”王允拍案说道:“天下如此,局势如此,你意欲吾等如何取决,要打吗,你有信心挡住的他们,还是你认为雒阳城被打成废墟亦无所谓,天下之重,在尔心中,几何之!”

“天下之重,重如泰山!”

丁原闻言,眸光闪烁不定,胸膛有些泄气了,说到底,他已经把自己的把柄送出去了,而且他还战败了,此事不是并州军负责,何人能负责。

半响之后,丁原看着幽幽的道:“给吾三日时间,三日之后,吾会给牧元中一个交代,不让朝廷为难,不让天下动乱!”

他丁建阳可败,可死,可不能成为朝廷的千古罪臣。

第二百四十七章 丁原的舍生取义 下

当王允离开了执金吾衙门的时候,已经是天亮,一轮红日,沿着天边的海平线,冉冉升起来,晨曦的阳光,驱散了天地的浓雾,照耀了雒阳的天空。

已经得到一些消息的吕布,张辽,张杨三大并州军将领返回执金吾衙门的后院,面见丁原。

“义父,听说朝廷要迎牧山入京,放弃我们并州军,而且以你为替罪羊,消除牧山怒气,是吗?”

吕布匆匆而来,眼眸之中透着一抹煞气。

“奉先,如此慌乱,成何体统,难道为父教你的东西,你都已经忘记了吗?”

丁原正在喝一碗小清粥,那一日他被气的溢血昏迷,身体还很虚弱,如今不过只是勉强支持而已,他看着吕布气冲冲的样子,微微皱眉,冷然的道。

“义父从小教导某,但凡成大事者,非莽夫,而是勇夫,勇可行,莽撞不可要,遇事要冷静,上了战场更要冷静,做人不可狂妄,做事不可冲动!”

吕布连忙低下头,喃喃的说道。

他从少年时期独自在草原上生活,心灵有些孤独,养成了天生天养的傲气,但是自从拜入丁原门下之后,一直被丁原器重,更是开堂收为螟蛉义子。

丁原教导他,也压制过他,打过他,也为他上过药,从不曾夸张他半句,却无数次在人前引他为骄傲,罢免过他的兵权,也压迫他读书认字,这些年怨过,恨过,但是那是对父亲的一种怨恨。

他对丁原,心中一直很尊重,从不敢有丝毫不敬之心。

他出生草原,自由自在,狂野成性,天不怕地不怕,连匈奴王庭他都敢独闯,谁也不曾让他有半点畏惧,唯独丁原,丁原一发怒,他总感觉心慌意乱,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自此尚不能学会冷静,日后如何能托付大事,你若有文远半分稳重,某就算自此合上眼,也算是瞑目了!”丁原乃是一个纵横沙场的统帅,并州军的主将,一怒之下,气焰之中煞气爆发,整个大堂之中都有些冷寂。

“义父,奉先只是担心你!”

张辽这时候站出来,拱手说道。

“哼!”

丁原冷哼一声,这才消消气,淡然的道:“为父有何可担心,尔等不过只是听了一些市井流言,怎可揣摩朝中重臣的心意,为父为朝廷而战,又岂会被朝廷所弃,你们多想了,都回军营吧!”

“义父,虽为市井流言,可不可不防,王允司徒深夜来访,必有所图,义父不说,吾等也能猜的一二,吾等战败至此,朝廷必不为引为依靠,若是城外有人咄咄逼人,恐怕这朝廷,要吾等并州儿郎为其扛罪而已!”

张辽站前一步,沉声的说道。

丁原闻言,面容有些惊异,他微微抬头,眸光复杂,看着张辽,半响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沉声说:“吾之门下,奉先勇而不思,谋而不断,稚叔沉而不稳,定而无锐,东明坚如磐石,却个性执着,唯你而聪慧不失自我,沉稳不失进取,最为期望!”

他麾下有三营四将,武猛营,朔方营,飞骑营,张杨,吕布,张辽,高顺。

吕布是他最为爱惜和器重的,这才是他引为儿子的继承人,所以用心更多。

张杨是文吏,是谋士,是他的副将。

而高顺,高东明,一个闷葫芦,是武猛营的副将,却不显山,不显水,是整个并州军最容易忽略的一个人,即使连张杨平时也有些忽略他。

可是此子却是他身边性格最坚韧的一个,可为盾而用,夕阳亭之战,他虽没有力挽狂澜之厉,可也因为他,才让武猛营保存了实力。

三人各有长短,唯张辽一人,乃是全才,他年少聪慧,与吕布乃是八拜之交,他收吕布为义子之时,同把张辽收归门下,细心教导,却越发感觉张辽的可造型,这是一个全能型的战场人才。

“义父厚爱,辽有愧也!”

张辽一听,立刻俯跪而下,行子之礼。

“为父器重你,乃是你的本事所致,你若能继续历练数年,足以担当重任也,成朝廷栋梁,平天下动荡,惜,为父已无时间为你护航了!”丁原幽幽的道。

他这一句话,让三人神容变色。

这就代表了流言不假。

“义父,我去拿下他们的头颅!”吕布一脸萧杀:“义父为他们血战无数,他们居要义父之命,实属可恶,吾倒是看看,谁敢伤义父分毫!”

“你站住!”

“义父?”

“奉先,不是他们要吾死,雒阳城中,吾手握数万并州儿郎,最为强大,他们能要我的性命吗?”丁原淡淡的道:“要我命的是我自己,是这雒阳城之中无奈的局势,这是已经稳不住的一个僵局,是这雒阳城之中万万千千人想要安稳,就算你去杀了他们又能如何?”

“最少某能护义父杀出雒阳,大不了我们返回并州!”吕布停下脚步,咬着牙说道。

“然后呢?”

丁原再问。

“然后……”吕布有些答不上来了,脸颊涨红。

“文远,你说,然后呢?”丁原转头,看着张辽,再问。

“然后……”张辽低下头,喃喃的道:“我们并州军会成为通传天下的朝廷叛军,朝廷声讨之下,必有勤王之师追杀,届时即使逃回并州,亦难有安生之日,而且……天下会乱!”

这才是丁原宁可死,不愿走的最重要原因。

“哼!”

吕布咬着牙,自信的道:“只要返回并州,某必可保义父太平,并州儿郎,可战万军!”

“奉先,为父之你勇武不可挡,可你知道吗,若是逃了,为父这一生的清名就毁在你手中了,自此之后,为父就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遗臭万年在历史之上,列祖列宗引为羞耻,祖庙不得立!”

丁原斜睨他一眼,眸光复杂,多少带着一点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

吕布之勇,堪比霸王,有万夫莫敌之猛,可终究少一份担当,少一份眼光,日后……恐怕波折难免,能否成熟起来,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自己求的是什么,他看不清楚,但是张辽看的清楚。

相对生死。

他更在意名声,生前身后名,青史有记载,他决不能因一己之私,得万世骂名。

“可是义父留在雒阳,乃是死路一条!”吕布双眸赤红。

“司马公曾说,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何为泰山,何为鸿毛,汉室之重,就重于泰山,吾之生命,轻于鸿毛,吾可为汉室,奉献一切!”

丁原神色平静,生死早已经在他南下的时候,已经置之度外,此战既已败,他愿意承担一切,而不是让朝廷来担当,他为汉臣,就得为汉室而忠,这个忠字,他必须背负起。

这是他的大义。

他可以舍生取义。

从他夕阳亭的战败开始,他就已经有了这个心里准备,所以即使逃回来了,他也没有太过于高兴,老天爷终究负了他,负了他的忠义之心,不能平雒阳之乱,实为遗憾。

“义父!”

“府君!”

吕布张辽张杨三人跪膝而下,神色悲愤。

“此事吾心已决!”丁原挥挥手,道:“汝等不用多言!”

“义父,辽有一策!”

张辽跪膝上前,抹去眼角之泪:“吾等战败于牧山之手,牧山不依不饶,无非就是就是显露他的强硬,要一个台阶而已,要我并州军的一条性命,辽可认出兵奇袭之责任,可保义父之命……”

他还没有说完,丁原就打断了他:“文远,你虽聪慧,可不是所有人都愚笨,你能想到了,王子师早已想到,他与为父乃是之交,他何尝不想如此,保为父一命,稳并州军心,可为父不行,吾丁原,一生光明磊落,岂能让尔等为吾而顶罪,出兵是吾的决定,汉室安稳是我的执着,吾自当一力承受!”

言毕,他挥挥手,道:“吾已说了,此事不可再议论!”

三人跪膝,沉默不语。

“稚叔!”

“在!”

“你回上党吧!”丁原仿佛在交代后事,道:“京中皆为虎狼,你若是留下,唯恐性命堪忧,上党你为太守,可保性命!”

“府君?”

“去吧!”丁原道:“吾已护不了你了,武猛营仅存六千士兵,你带走一半,回到上党,亦可保命,日后若有机缘,或还有名扬天下之日!”

“属下遵命!”

张杨含泪而应,行三跪九叩之礼,然后起身离去。

厢房之中,丁原面前,就剩下吕布张辽,两大义子。

“奉先,文远!”

“在!”

“自并州起兵,南下而来,吾并不在意生死,只是忧这数百年汉室的未来!”

丁原眸光幽幽,沉声的道:“吾败,吾死,吾认命,可吾不甘心,不甘心看不到天下安稳,看不到汉室未来,所以吾需要尔为吾做一事!”

“请义父吩咐!”

两人双手拱起,放在额头,行礼叩首而下,毕恭毕敬的道,声音之中还带着一丝丝的哽咽。

“局势已经到了这一步,吾要是去了,那么并州军也是不可能立足京城之上,必会被分崩瓦裂,这京城之上,唯二人拥兵,一乃是牧山,二乃是董卓!”

丁原分析当前局势:“可我不相信他们,无论是牧山,还是董卓,我都不相信他们能为汉室忠臣,所以我要你们带着我的头颅,挟并州之军,降与他们,盯着他们,若他们能为汉室振兴,为天下安定,汝等可效忠,可若是他们乱我汉室,图谋天下,汝等必杀之后快!”

“义父,吾为人子,怎可如此?”

两人闻言,很是惊慌。

“吾这一点的执念,难道你们都不愿意为吾完成吗?”丁原道。

吕布张辽闻言,已经是泪流满面。

终究拗不过丁原,两人跪膝叩首之后,含着泪应了下来:“义父吩咐,粉身碎骨,必完成!”

“很好!”

丁原笑了,笑的灿烂,道:“一夜执勤,防备城外之兵,必然疲劳,尔等去休息半日,午膳我们一起进,这些日不必去军营,就在府中陪伴为父数日吧!”

“诺!”

两人绷不住情绪,拱手离开。

“他们走了,你出来吧!”

半响之后,丁原转过头,看着窗台上的一道人影,开口说道。

“府君!”这是一个高大的身影,高顺,高东明。

他声名不显,存在感薄弱,不引人瞩目,却始终是丁原身边最坚固的一面盾,所以他始终在。

“该听到的,你都听到了!”丁原道:“日后你可随了奉先,亦可随了文远,他们都是我的儿子,吾一生无后,唯二人可托付!”

“府君,没有第二条路吗?”高顺问道。

“没有!”丁原摇头。

“文远乃是府君义子,不可顶罪,可某行……”

“我说了,没有!”

丁原果决的打断了他的话:“他们是我看着长大了,你也是,虽无父子之名,亦有父子之义,在我心中,你们都一样!”

“府君!”

高顺虎眸含泪,这是第一次丁原承认,他也可以成为丁原的义子。

“是奉先,还是文远,你自己拿主意吧!”

“我愿意跟随奉先!”

“为何?”

“府君心中虽认为文远更加有未来,可放不下的人始终是奉先!”高顺道。

“唯你知吾心!”

丁原长叹一生,道:“奉先性格如此,不可能冷寂天下,这战场才是他的归属,可猛如霸王,也会自刎乌江,他日后难免波折,始终不如文远之稳重,吾之心,难安也!”

“有某在,某不死,决不让吕奉先伤得分毫!”高顺坚决的说道。

“那我就放心了!”

丁原站起来了,他的目光仰视天空,从窗台上看,天空一片蔚蓝,他的神情很是平然,喃喃自语的道:“若吾一人之头颅,可让雒阳安稳,吾亦无憾也!”

……

……

雒阳城被围城的第四日,中午。

牧山军营。

营中大帐,暴熊众将与南阳众将皆然汇聚一堂,看着案牍之上,摆着的一颗人头,久久不言。

“牧太傅,不知道这个交代,可以吗?”种劭冷着眼,盯着牧山。

“丁建阳!”

牧山叹了一口气,喃喃的叫出了这颗人头的名字,然后问:“谁杀的?”

他是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

“他乃是自刎而死!”

种劭回答道。

“自刎?”

牧景站在旁边,眸光栩栩,面容有些苍白:“怎么会这样?”

他突然有一丝罪恶感。

如果是袁逢他们下的手,或许他还不会有这种感觉,可自刎,那需要多大的信念和勇气啊!

是为了大汉朝廷而舍生取义吗?

好一个丁原!

“好一个壮士!”

牧山闻言,对着人头,行鞠躬之礼,道:“送回去,让他们并州军的将领厚葬!”

他不可惜,毕竟丁原想要他死。

但是他敬佩,能有人居为大义走到这一步,不得不让他敬佩。

丁原可逃,亦可战,可他偏偏选择了,死!

“诺!”

左右亲卫,走上来,拿走这一颗人头。

“牧太傅,太子可归朝?”种劭冷声的问。

“传令,一个时辰之后,众将奉太子而归朝堂,入雒阳而平天下之乱!”牧山站起来,道:“如今陛下驾崩多日,太子也该登基了!”

丁原一死,这雒阳之乱,也算是有了一个定局。

第二百四十八章 新帝登基,年号光熹!

中平六年,五月三十日。?随?梦?.lā

这一天,天沉沉,漫天乌云已经把那一轮红日遮盖起来了,那压抑的气息仿佛要把雒阳城的所有人压的喘不过气来了,这悲哀的气氛之中,东汉第十一位皇帝,天子刘宏下葬。

刘宏,时年三十三,十岁继位,在位足足二十三年,曾以权谋之术稳固朝堂,立西园之兵稳军方,虽有瑕疵之缺,可也算是为这摇摇欲坠的大汉江山做出的贡献。

死后,谥号孝灵皇帝,葬于文陵。

史记为灵帝,汉灵帝。

灵帝驾崩,天下大哀,雒阳城之中,大街小巷,白灯笼正在悬挂屋檐门前,全城缟素,人人披麻戴孝。

太子刘辩亲自扶棺出北邙。

皇子刘协自动请缨守陵三月。

这一代皇帝,自此之后彻底的消失在历史之中,大汉的历史也即将进入一个新的篇章之中。

……

……

六月三日,上午。

距离刘宏下葬已有五日,这也是天子丧礼之后,第一次朝会,朝会其实很简单,商议的乃是太子登基之事,朝中如今以三公为主,太傅牧山掌军,并州牧董卓此之,保持这明争暗斗的局面。

太子登基,势在必行。

但是如何登基,却是一个很讲究的事情。

牧山逼死丁原,强势进入雒阳城,麾下兵马震慑雒阳城内外,乃是如今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一个十分忌惮的人。

他掌朝政,自然有大把人不服。

也有不少人想要趁着这个登基的机会,削弱牧山的兵权。

“太常卿!”

朝会上,司空袁逢站出来,看着一个四十出头的官吏,问道:“今先帝已下葬,天下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何事登基乃是黄道吉日?”

太常,乃是九卿衙门之之。

太常卿,秩俸中二千石,银印青绶,掌宗庙礼仪。

“禀报司空大人,三日之后,六月六,乃是最合适的日子!”太常卿很低调,他有问必答,却从不多言,微微拱手,道:“属下已在宫中建好了祭坛,可供太子登基所用!”

“太傅大人认为如何?”袁逢转过头,眸光微微闪烁,看着牧山。

“司空大人是不是问错人了?”

牧山虽然粗狂,小事糊涂可大事不糊涂,他淡然的道:“太子登基,时辰之事,太常所决,至于登基之事情,当问皇后娘娘和太子的意愿,某乃汉室之臣,自当应汉室之应,不可逾越!”

他的这一句话下来,倒是让文武百官都松了一口气。

最少牧山如朝堂之上,没有彰显那种不可一世的嚣张,这一点还是让他们有点欢喜的,他们不怕争,不怕打,就怕那种的得势不饶人的莽夫,祸乱朝廷,一群秀才,说不过一个兵啊。

“启禀太子殿下,今先帝已下葬,天下必有动荡,还请殿下早日登基,以稳天下之心!”

袁逢深深的看了一眼牧山,这样的牧山让他感觉更加棘手,不过此时此刻也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拱手对着高台之上,沉声的说道。

高台上,龙椅旁边,太子刘辩坐在一张椅子上,他的身后,珠帘垂下,一道风姿绰约的身影若影若现。

“母后?”刘辩有些不知所措。

“司空大人所言甚至!”

何皇后从珠帘之后,发出幽幽声音:“太子登基,乃是关乎天下的大事,本宫不过一个妇道人家,自不可多言,还请诸公共勉!”

“请皇后娘娘放心,吾等必竭尽全力!”

众臣跪膝,俯首表忠心。

一场朝会,其实早已经是有了章程,都不过只是走一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之后,诸臣从南宫的宫门而出,三五成群,讨论事情。

袁逢和王允也走到了一起。

“袁司空,太子一旦登基,牧山会不会摄政朝堂?”王允颇为担心的说道。

袁逢低声的道:“现在顾不上这里多了,雒阳之乱,已乱天下,陛下驾崩,会造成局面动荡,若是太子不能及时登基,恐怕各郡就有了起兵的理由!”

勤王看起来是两个字,确是天下动乱的根源,大多数的乱,都乱在勤王之上,他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刚刚收到消息,皇甫嵩已经率关中军,入河南地界了!”

太尉卢植,走上来,对着两人说道。

“来着太晚了!”袁逢道:“若是早些时日,反而尚有一拼,如今南军被击散,并州军群龙无首,仅凭皇甫嵩的关中军,不仅仅对付不了牧山,还会造成更乱的局势!”

“来了也好,最少能影响一下牧山!”

王允道:“牧元中手握兵权,若是肆意妄为,便是朝廷之祸,有皇甫嵩压制一下,反而让他投鼠忌器!”

“牧元中手中的兵权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此人看起来并非莽夫,日后若是……”袁逢所忧的,反而是牧山的心性,牧山若是莽夫,还是能收拾的,但是牧山之沉稳,让他感觉有一丝不安,权臣之路,强势入昔日的大将军窦武,何进,皆然败在狂妄之上,可牧山不一样,他掌军却还稳得住,这就有些棘手了。

“牧山所依仗,除了麾下兵马,不过就是西凉军,若非西凉之军,夕阳亭一战建阳也不会落得一个如斯下场,若是能间隔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

王允眯着眼睛,眸光闪闪,脑海之中已经形成了一个反间的计划,低声的对着二人道:“皇甫嵩一人压不住牧元中,若是加上董仲颍,他牧元中区区南阳之兵,何足挂齿!”

“或许也是一个办法!”

卢植和袁逢对视一眼,点点头。

三人边走着,边商议……

……

……

六月六,这一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

一场登基仪式正在南宫举行。

少年刘辩,头戴平天冠,身穿黑底金龙袍,在文武百官的拥簇之上,封禅天地,继位大统,定年号光熹,传召州郡,大赦天下。

自此开始,光熹帝为天子。

自日开始,史册进入了光熹元年。

封禅登基之后,光熹帝免去太傅牧山的西鄂侯之位,加封牧山为明侯,领县侯之位,世袭之,赐南阳舞阴万户为封地,名副其实的万户侯,另外兼领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县侯,已经是爵位的极限。

王公,乃是刘氏皇族所属,这是汉室四百年来了规矩。

牧山封为明侯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对,毕竟以牧山如今的地位,封万户侯实乃正常的事情。

尔后,光熹帝加封明侯世子牧景为景平中郎将,领景平军,驻扎雒阳东部,汜水关。

这一年,牧景十四岁,得朝廷授官职,比二千石之职。

这一点倒是引起朝廷之上不少人的弹劾。

牧景毕竟年幼。

算起来父子二人,一个万石秩俸,一个比两千石的军职,实乃少见。

光熹元年,六月二十一日,已经登基的光熹帝再一次下旨,自日起,朝廷罢免大将军职务,不建大将军之府,重建大司马府衙,天下兵权,以大司马与太尉同领。

这一个旨意倒是引起朝中不少人的猜测。

六月二十三日,光熹帝第三次下旨,并州牧董卓就救驾有功,加封为大司马,加节,赐斧钺、虎贲,更封郿侯,令千户。

在不少人看来,这就是一个西凉蛮夷的登堂入室。

但是在朝中文武百官看来,这将是一场战争……

……

……

太傅府。

这一个伟岸的府邸建立在南宫不远的地方,以昔日西鄂侯府为根底,征辟左右前后十来户的房舍,打通周围长廊,重新修建了一番,建立四方角楼,然后挂上了太傅的牌匾。

这就变成了雒阳城之中着手可热的太傅府邸。

太傅府邸自开府之日,中开大门,迎客天下,门前算得上是车马如流水,络绎不绝。

毕竟今时今日的太傅府,可算得上是雒阳城之中权势最盛的府邸。

“赵平,我已经上表朝廷,封你为暴熊中郎将,统暴熊军!”

大堂之上,牧山跪膝而坐,眸光一扫而过,看着麾下众人,嘴角扬起一抹宽心的笑容,他抿了一口小酒,才看着嘴角的心腹爱将赵平,沉声的道:“暴熊军乃是某主力,会常驻雒阳,无论是兵力还是战斗力,都不可拉下,这将会是我们立足雒阳的根本!”

自然他如今乃是太傅,必在朝堂之上,不可再领军,暴熊军自然就放出去了,但是暴熊军乃是他嫡系,必须要让他的嫡系接掌。

他有四个心腹兄弟,乃是自昔日蘑菇山当土匪的时候所倚重的左膀右臂,四个心腹兄弟之中,雷公已经战死,张谷沉稳是沉稳,可少了点决断,成罗好谋,有军师之才,却非统兵之人,唯赵平可依赖。

“请主公放心,某定不会让主公失望!”赵平拱手道。

“黄劭,南阳军要增兵改编!”

牧山看着黄劭,道:“我已经上奏陛下,加封你为左将军,统南军!”

“南军?”

“对,南军!”

“遵命!”黄劭明白了,点点头。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牧山自南阳起勤王之军,这可是冒着很大风险了,这些将领跟着他一起进京,也是冒着杀头的危机,如击功成名就了,自然要大为封赏手下。

当然也并非人人都出于一个兴奋的心情之中,还是有人很冷静的。

“主公,这些日陛下突然加封董卓为大司马,恐怕意图吾等!”蒋路跪坐一侧,对着牧山,拱手的说道。

“并非陛下所意!”

牧山摇头:“无非就是朝中有人看某家不爽,想要制衡某家的兵权而已!”

“可陛下应了!”蒋路道。

“他只是一个孩子,并无主意,还没有景儿的决断力,他还不至于要与对付某家,这应下来的是太后娘娘!”牧山眸光闪烁,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灼热光芒。

那身影一眼难忘,总是在他脑海之中盘旋,可他是牧山,他记得自己要做的事情,所以他拼命的在压制。

“太后娘娘?”蒋路双眸爆出一抹冷芒:“难道她想要垂帘听政?”

“谁说得准,或许太后娘娘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某家而已!”

牧山淡然一笑,道:“气势这些都不重要,西凉军入京,岂能没有点收获,某如果反对,等于破坏了和西凉之间的默契,如今我们还不能让西凉军成为敌人,姑且让董仲颍高兴一下,我们要做的稳住军权,收了并州军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稳得住雒阳兵权,董卓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并州军自从丁原死了之后,撤出了雒阳,驻扎在黄河岸边!”

蒋路点头,认为牧山说的是对的,兵权那才是最重要的:“并州军三部,已经分崩瓦裂,丁原死后,张杨逃回上党,吕布和张辽已经翻脸,至于原因,并不是很清楚,而且西凉军也在了拉拢他们!”

“这一点万万不可!”

牧山沉声的道:“决不能让西凉军拿下并州军!”

“我会亲自去见见他们!”

蒋路点头说道:“若是不能收缴他们,那就必须出兵迁灭,吕布此人,勇冠三军,不可让西凉军得之!”

“我会率军应对!”

旁边黄劭也点点头:“得了武库之后,我们有足够的装备,狙杀猛将!”

有两人筹码,牧山也放心很多。

“对了,北邙那些残兵如何?”牧山问。

夕阳亭大战之后,西园兵马逃喘北邙,而且南军也在最后一战被西凉军击溃,向着北邙防线逃喘,最后被袁绍和曹操相救,但是听说皇甫连已经战死,南军残兵,皆被袁绍和曹操吞没。

这一股残兵的实力不是很强的,但是多少会影响雒阳局势。

“两人并不同路,我可以尝试一下分隔!”

蒋路道:“打一个,收一个!”

“有把握吗?”

“他们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路!”

“可以去试一试,西凉军我不管,但是除了西凉军,我不希望雒阳城继续还有我掌控不住的兵马,兵马之强,才能稳住权势,才能让各州郡蠢蠢欲动的人不敢勤王!”

牧山进入雒阳之后,越发沉稳起来了,他眸光栩栩,神容沉着:“我们虽入雒阳,可我感觉这雒阳就是一个囚笼,得步步谨慎,一步错,前功尽弃!”

“主公放心,某定当竭尽全力,为主公的稳定这朝局!”

蒋路神色有一抹的激动,寒窗多年,苦读多年,隐匿多年,终到了一展所长的时候了,读书为官,宰执天下,这就是每一个读书人的包袱,能实现平生包袱,他的心情是激动了。

“这里还有一个消息!”

牧山递给他一份文卷,道:“已经好些天了,你看看!”

“皇甫嵩?”

“嗯!”

牧山点头:“关中军,实力不弱!”

“必须让他们离开雒阳!”

“我也是这么想!”

牧山道:“但是就怕朝廷之上,有人想要的关中军留下来!”

“主公,他们留不下来!”蒋路冷笑,道:“主公此事必须强势,董卓之事,已是主公给了他们面子,若是关中军继续留在雒阳,会制衡主公的权势,兵权之事,不可假手于人!”

“我会的!”

牧山双眸爆出一抹的凌厉的目光。

“对了,景儿这些天在干嘛?”牧山突然问。

入了雒阳之后,太忙碌了,重整暴熊军和南阳军,收拾战场局势,和朝中那些大臣斗智斗勇,他还顾不上牧景,现在松了不少心,倒是想起儿子了。

“世子好像还在夕阳亭,整顿他的景平营!”

成罗小声的道。

“一直在夕阳亭,他像是这么安分的人吗?”牧山有些疑惑。

第二百四十九章 景平军武略调查统计司衙

雒阳郊外,夕阳亭上。

景平营扎营寨。

“出矛,刺!”

“举盾,挡!”

“弓箭手必须要学会灵活应对,所有弓箭手绕着校场十圈!”

“战场上,必须要学会无畏无惧,闻鼓必进,鸣金必退!”

“我们景平营是一个讲究军纪军令的地方,军纪大于天,军令重于山,犯军纪者,必受军规,无视军令者,斩立决!“

“……”

周围的平原上,好几个临时建立的校场,这些校场上,景平将士正在操练,盾兵,长矛兵,弓箭手,骑兵,一个个兵种在互相配合,一个个方阵在不断的演练,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兄长,那些战场上夺回来的俘虏最近表现如何?”

陈到和骆应两人正在周围巡营,走到了俘虏营的地方,看着那些被俘虏的士兵,陈到开口问道。

今时今日的陈到已经不是那个黄巾少年了,从汝南到关中历经多战,战场上的磨炼让褪去的稚气,越发的成熟,已经颇有一些领军气度,身披战甲,手握佩剑,更是气度不凡。

“经过这些天的说降,已经有些士兵愿意归顺我们了!”

说起这个,骆应不得不对麾下的一些士兵赞赏:“这还要归功那些出身景平武备堂的少年,他们的说降能力不错,轮番上阵,喉舌莲花,倒是说降了不少北军将领,其实当初我还以为世子是在安插眼线,对于这些少年多少有些的防备,可如今我才知道世子何等目光长远,这些少年认字识文,颇有武略,当初缺少一点战场经验,才没有显得出色,可如今历经不少战役,倒是让他们一个个表现出来了,因为他们的在,才让我们的将士变得更加强大,他们不经意带来的一些习惯,改变了我们很多将士,现在军中气氛让我感觉很舒服!”

“说的不错,所以这些人,我们要重用!”陈到亦有这种感觉,比如他麾下的张石就是景平武备堂的佼佼者,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平日他即使是军务牵涉全营,无暇管理本部曲的琐事,张石也能为他处理的妥妥当当。

这些才是人才。

言归正传,陈到的目光看着俘虏营里面一个个神情不一的北军士兵:“这么说,可以放他们出来,一起做操练了?”

这些俘虏足足有将近三千将士,一旦和景平营完成融合,景平营可有五千兵力,恢复寻常默契,必然让景平营的战斗力节节攀升,但是前提是要他们之间完成操练上的配合,然后在战场上培养互相之间的默契,才可能形成战斗力。

所以陈到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暂时可能还不行!”

骆应闻言,却摇摇头,说道:“还是有不少死硬不愿意屈服,还鼓动一些士兵想要哗变,杀了几个,稳定下来了,可暂时来说,他们对我们还是有些抵抗力的,强行糅合,得不偿失,我认为在暂时还不宜结合训练,否则会拖垮我们整个营的战斗力,甚至会形成一些变故!”

“居然有人想要哗变,倒是有胆子!”

陈到闻言,停下脚步,斜睨好几个站在俘虏营中的北军将领,眸光很是凌厉,北军的校尉死的差不多了,能活下来的将领都是军侯职务,但是相对来说这些军侯的分量不弱,要是平时遇到地方兵马,即使校尉级别的将领也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影响力很大。

可景平营的战斗力,看守他们绝无问题。

想要哗变,根本不可能。

陈到的目光栩栩,看着这些将领,冷冷的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需要太客气,朝廷刚刚下了圣意,主公被封为明侯,赏赐万户,领骠骑大将军,世子也被加封为景平中郎将,中郎将可统一军,我景平营自然也被破格提升编制为军,一军之下,扩编是必然的,我们几个也有军职,皆为校尉,不能继续这么等下去了,告诉所有人,尽快攻陷那些死硬将领,实在不行,杀,景平营已经变成了景平军,必须尽快完成整顿!”

“可是这需要时间!”

“恰恰好我们少的就是时间!”陈到很强硬。

“世子如何说?”骆应想了想,问道。

“世子自圣女殿下回来之后,就闭关亭中,让亲卫曲戒备左右,除了黄忠霍绍两人,所有人不得进出,昨日我想要去和他商议的时候,霍余传他军令,景平军暂时全权让吾代理。”

陈到拳头握紧,眼眸之中有一抹激动:“既世子下令,让我代理军务,那我就不能让世子失望,所以必须尽快完成景平军的整顿和重新编制,还请兄长助我!”

“小到,你一直是我们几个之中最有才能的一个!”

骆应对于陈到其实多少有些嫉妒的,自从归降牧景之后,牧景对陈到的另眼相看,所有人都看在眼中,岂能没有一点点的嫉妒心,但是他本性并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陈到有出息那是因为陈到的才能,不是因为陈到的谄媚。

“既然世子如此器重你,吾当竭力助你!”骆应拱手的道:“我会尽量想办法说服他们,说服不了就杀几个,三日之内,让他们加入景平营的训练!”

另有一点,牧景如今可不是昔日那个名声不显的小家伙,他麾下人才济济,文有戏志才,武有已经渐渐的扬名天下的猛将黄忠,他们这些将领虽是嫡系,可终究实力不足,所以想要得牧景继续倚重,就必须有人独当一面,陈到就是他们之间唯一有能力让牧景器重的人。

“多谢兄长!”

陈到松了一口气,一直以来,骆应都是在扮演他兄长的位置,所以他很珍惜这一份感情,并不想因为在景平营地位超过了骆应才骆应对自己有的隔阂。

……

在夕阳亭的亭宇之中。

这里已经被竹席和麻布冲周围的间隔开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厢房,厢房之中,摆着屏风,屏风遮挡之下,一阵阵的水雾萦绕在上面。

“呼!”

牧景从一个浴桶之中缓缓起来,吐出了一口浑浊的气息,然后才走出来,用浴巾擦干身上水迹,这些水有些墨绿色,他擦了几次才擦干净,然后穿上了一套的白色长袍,从里面走出来。

“感觉如何?”张宁一袭男装长袍,英姿飒爽,大步迎上来,紧张的问道。

她不仅仅问,一边问,还一边直接搭手在牧景手腕经脉之上你,细细的查探他体内的经脉情况。

“我很好!”

牧景脸庞上露出一抹的灿烂的笑容:“那种经脉之中隐隐的刺痛感觉已经消失了,而且能感觉体内气息运转圆滑!”

自从夕阳亭的战役结束之后,暴熊军和南阳军相继入城,但是景平营留在的城外,牧山忙着稳定朝政,牧景也没有掺合进去,甚至连新帝继位都没有去,不是他想要偷懒,是他不得不安静下来。

因为张宁找到了能调理他练武留下创伤的草药,这些天一直在为他的调理身体。

“这太平经文之中流传下来的古方果然是有效!”张宁能感觉牧景体内的脉络跳动恢复如常了,她松了一口气,为了寻这一幅药材,她可是冒险去了河东一趟,还差点暴露行迹,让白波黄巾的人追杀,能把牧景治理好,不留下练功的隐患,这就是最好的安慰了。

武者,向来短命。

那就是练功的问题,武者练功,多为激进之辈,容易伤了经脉内府,因此即使功力强势者,也难享用常人之寿。

只有一些方士,不求功力强大,以养生练功,才能以功力维持生命,得长寿之命。

“谢谢你!”牧景嘴角微微扬起,道。

“哼!”

张宁冷哼一声,并不领情:“如果还有下次,看我治不治你!”

言毕,她白了牧景一眼,风情万种的扭着小蛮腰离去。

牧景无语的摇头:“女人心,海底针,真难猜啊,刚才还一脸担心的要命,说翻脸就翻脸!”

历经两世,他自认为心智强大,可女人这个课题,始终是谜题,解不开的谜,也是的迷人心智的迷,总能让你迷失。

“世子,你总算出来了!”当牧景走出亭宇的时候,霍绍急忙迎上去。

这些天,牧景谁也不见,所有人都被挡在了张宁之下,连戏志才黄忠等人都进不去,可朝廷的消息不断的传来,众将自然是急的不得了。

“发生什么事情了?”

牧景看了看太阳,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舒心的笑容。

“五日之前,新帝继位了!”霍绍连忙禀报:“年号光熹!”

“光熹帝?”

牧景闻言,笑了笑,这一点他并不意外,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雒阳已定,新君继位是必然的。

但是这些天他躲起来养伤,的确对如今朝廷发生的事情并不了解,他想了想,道:“让戏志才和谭宗来见我!”

“诺!”

霍绍领命而去。

一刻钟之后,亭宇之中已经重新布置了一番,之前的屏风浴桶都撤去,地上铺上了竹席,还有一些草团,摆着几个案桌。

牧景跪坐上位,戏志才和谭宗所有列坐。

“嘿嘿,圣女殿下果然是国色天香,能让我们的牧世子沉沦其中,今日能看到世子终于从温柔乡里面的出来了,实在是荣幸啊,不过看你这面色发白,双脚发软了,少年,可悠着点!”戏志才调笑起来了。

现在的牧景虽然体内旧伤已除,可的确有点伤元气,需要进补数日,所以看起来面色有些苍白,体魄有些虚弱。

“滚,老子是调理身体,没你想的这么龌蹉!”

牧景没好气的给了他一个刀子眼,道:“人都说,心灵上的龌蹉,才是龌蹉,也只有龌蹉的人,才会把一件很好的事情想的龌蹉,没想到翩翩风度的戏志才也如此龌蹉,世风日下啊!”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可能是近来近的某人多了,这思想也受到影响了!”戏志才一本正经的反驳。

“谭宗,说说朝廷的事情!”

牧景开始转移话题,和戏志才斗嘴,他就没赢过,自虐的事情他可不想做。

“诺!”

谭宗眼观鼻鼻观心,这两人斗嘴他可不能掺合进去,所以巍然而坐,听到牧景的命令,才站起来回答:“六月六日,太子刘辩封禅南宫,登基为帝,文武百官皆然拥簇,尔后,主公被封为明侯,正式领太傅职务,兼骠骑大将军!”

“骠骑大将军?”

牧景眯眼:“大将军何人?”

汉室军制,大将军为主帅,统帅汉室所有兵马,堪比三公职权,大将军之下,就是骠骑大将军,车骑大将军,卫将军,皆然可与九卿相提并论。

“大将军之职已被朝廷罢免!”

谭宗回答:“另设大司马之职权,西凉董卓被加封为大司马!”

“董卓?”

牧景瞳孔之中爆出一抹凌厉的精芒:“居然压不住他!”

“倒不是压不住他,估计是朝廷之上有人想要利用董卓来制衡太傅大人的军权!”戏志才淡然一笑,解析说道。

“西凉军吗?”

牧景道:“看来是不得不防啊!”

“也不用这么担心,董卓虽被封为大司马,可他还是明白一荣俱荣的重要性,当日就备一份大礼,亲自上太傅府与太傅大人促膝长谈!”

“有点意思!”牧景一听,道:“他可不是这样的人!”

“可他麾下有韬光养晦的人!”

“李文优!”

“不可小觑此人啊!”

“谭宗,日后盯紧他们,西凉军中,只要是领兵主将,哪怕是校尉级别以上,但凡有任何动作,都汇报上来!”牧景对于西凉军还是有很大的忌惮。

如今的历史,已经被他们父子两人打的支离破碎,牧山代替了董卓,成为了这一场皇权交替之下最大的赢家,可西凉军的实力始终是一个麻烦。

“明白!”谭宗点头。

“继续说!”牧景摆摆手,说道。

“是!”

谭宗继续汇报一些朝廷上动向,最后才说到了牧景如今的待遇:“陛下亲自下旨意,封世子为景平中郎将,比两千石军职,领景平军,镇汜水关!”

“汜水关?”

牧景手指悄然而动,眸光迷离,思绪躁动起来了:“驱逐我离京吗?”

“应该不是!”

戏志才摇摇头:“汜水关距离雒阳不远,快马之下,一日可至,没有这个必要!”

“陛下我认识,不一定有太深的心思,我倒是认为,这是太后的旨意!”

“为什么?”

“我哪知道了!”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

“圣旨已下,不可不尊,毕竟附近我们需要稳定朝局,不能落下把柄,让他们肆无忌惮的攻击父亲!”牧景耸耸肩,道:“不过景平军去可以,汜水关也算是一个军镇,更好的让景平军能操练出来了,但是我还得留在京城一段时间,我要替父亲稳住这朝政!”

牧山入住雒阳,掌权是必然的,可风波不停,根基太浅,一个不小心,那就会翻船的,稳朝政容易,稳天下人的野心,那就太难了。

他可不想董卓历史上的遭遇,会落在父亲身上。

“理由倒是不难找,抱病一段时间,以如今太傅大人的震慑力,也不会有太大的阻碍,可不能太久,久则变,变则乱!”戏志才道。

“嗯!”

牧景想了想,目光看着谭宗:“谭宗,你在京城布局如何?”

“需要时间!”

谭宗道:“京城之中,盘根错节,一步错,步步错,需小心谨慎,请世子给我点时间,我会保证这雒阳城在主公的掌控之中!”

“谭宗,蘑菇山下来,你和雷虎算得上是少年一辈的佼佼者,一直以来,你在身后为我所做,居功甚伟,可是却默默无闻,我始终也没有给你一官半职,即使父亲也不知道你手中有多少力量,因此小看了你,不如器重雷虎那厮器重你。倒是有些委屈你了!”牧景站起来,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道。

“能为主公效劳,为世子效命,乃是谭宗之荣,谭宗从来不委屈!”谭宗闻言,顿时眼眶红红,声音沉沉。

他不过只是一个少年,虽心性沉稳,可还是有些少年情绪,雷虎如今为先锋营主将,名声天下,为主公麾下其中的少年猛将,可他认为功绩能力不在雷虎之下,却寂寂无闻,连暴熊军,南阳军,甚至景平营,能认识他的人不多,心中岂会没有委屈。

“今日,吾就在景平军之外,另立一部,由你亲自统帅,等同校尉,直接向吾负责!”

牧景握着谭宗肩膀,道:“至于名字……”

他想了想,随口言:“那就叫!”

自从他用谭宗开设了情报网的那一天,他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建立一个情报机构势在必行。

之前忙着立足,根本没有时间,而现在,就是实行的时候了。

俗话说,大军拔营,粮草先行,双方开战,谍报为先,情报,永远都是一场战争之中最重要的一环。

第二百五十章 并州军的分裂

情报这方面的事情牧景其实会的不多,比如什么情报分类,情报收取,情报分析,情报传递,这里面的学问大的去了,他顶多只是耳濡目染之下的,学了一点皮毛。

但是不可否认的这一点点皮毛知识已经涉及了一个超时代的情报概念。

放在这时代,牧景自认为足可当情报界的教父了。

谭宗就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情报人才。

谭宗如今很年轻,从蘑菇山下来,经历杀伐也算不少,可今年也不过只是十七岁而已,如果是一个普通少年,正在求学探讨的时期,可经历让他变得成熟,让他的智慧迅速磨炼,同时也是腐蚀他的心性。

他的心性偏黑暗,也是牧景挑选他成为支持情报网的原因,在情报界混,没有强硬而冷漠的心态,是难成大事的。

这两年来谭宗在牧景的授意之下,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个情报网。

从南阳到汝南,遍地开花。

整个荆州地区,也小有成效。

甚至南阳以北,直至关中,都有不少闲暇的探子眼线,为的就是能收拢各方消息。

但是牧景一直没有给谭宗一个定义。

现在也是时候该给他一个定义了。

景平军武略调查统计司衙。

景平军就是如今的景平营,景平营上了编制,就是景平军,牧景目前最大的权力就是在景平军之中设置机构,所以必须挂着景平军的名义。

武略,说白了就是行军布阵,文韬武略,所谓武略,其实直面的解析,就是武力的韬略,也就是军事上的布置。

调查统计司衙,效仿的是民国时期的军统。

有调查,才能统计,统计出来的消息,才是最接近真实的消息。

“景平军武略调查统计司衙?”谭宗闻言,眸光湛然而亮,他俯首而下,毕恭毕敬的向着的牧景磕头行礼:“宗定不会让世子失望的!”

“谭宗,你是我最器重的人!”

牧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把他扶起来,道:“你的才能不在任何人之下,而且我相信你,我的后背向来不会露给任何人,如今我愿意交给你来守护,我建立是因为我看不到太平的希望,战争总有一日还是会降临,的存在就是希望日后我们能在乱局之中得到先手,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世子之器重,属下愧不敢当,日后当兢兢业业,壮大景平军武略统计调查司衙,为主公收取各方信息,为世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谭宗颇为感动,声音沉沉而坚决。

牧景笑了笑,并不在意,他不相信这些空洞的语言,他更在意日后谭宗的表现,他能不能撑住这个盘子,牧景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接下来的几个时辰,牧景和谭宗在商议的大致编制,发展方向,不算不清楚,一算吓一跳,虽然刚刚成立,但是其实底蕴还不算很薄弱。

有南阳汝南之地发展起来,覆盖荆州数个郡域,已经有了一个情报网的雏形,不过一直以来牧景用放养的方式来建立这个情报网,所以各方面的情报汇报是混乱了。

如击要做的就是形成一个系统性。

“如今才刚刚开始发展,所以可以适当的放松一些界限,可一旦发展起来,你必须要学会自己培养情报人才,不能单单依靠那些钱财收买的地方游侠!”

牧景嘱咐的说道:“还有,景武司的存在必须要藏起来,不能引人注目,所以宁缺毋滥!”

“是!”

谭宗听的很仔细。

旁边的戏志才也对这种新颖的情报收集方式感兴趣,不时之间还插上了几句话:“各方消息,因为地势的关系,距离的遥远,想要迅速的汇聚起来,恐怕很难,我建议依靠当地的一些驿站为发展中心!”

“驿站?”

牧景眯眼:“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方向!”

“可是这恐怕很难!”

“不必要掌控,渗透便可!”戏志才道:“我们可以以驿站里面的一些人为发展根基,有些消息对他们来说并不是很在意,他们也感觉不出异常,若是让他们随手送出来能增加他们的收入,相信没有人拒绝!”

“属下会努力的去尝试一下!”

谭宗拱手说道。

牧景戏志才在说,牧景拥有超时代的概念,戏志才有举一反三的智慧,两人配合之下,你一句,我一言,倒是把未来的发展方向给定下来了。

谭宗自然是在不断的记录,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收录起来了,然后慢慢揣摩,他自认智慧不如两人,但是他愿意花上十倍的时间去努力理解,这就是他的优点之一,好学。

一直到了傍晚,谭宗才意犹未尽的离开了亭宇。

“你好像对情报这方面的发展很在意?”亭宇之中,戏志才目光看了一眼正在喝茶的牧景,道:“景武司虽然挂在景平军属下,可按其发展趋势,已经概括了太傅麾下所有的势力,本身就有些超乎寻常,难不成你想要做一个黑冰台出来!”

秦朝时期,有一个恶名昭彰的官方组织,黑冰台,这就是历史上第一个有了谍报概念的组织,但是黑冰台的存在是牵涉秦朝太多的暴戾,更是直接参与了焚书坑儒的事情,被儒家定位的罪恶。

“秦朝一统六国,黑冰台亦居功甚为,有何不可!”牧景淡然的道。

“你可想清楚了,这会让你遗臭万年的!”

“我只在意眼前了,至于未来的,我想不到这么远!”牧景摇摇头,他看着西边落下的夕阳,那余晖看起来的是璀璨,可终究会消失:“在这人命如草芥的乱世之中立足,所谓底线就是没有底线,我必须要学会不择手段,才能保我牧氏父子的安全!”

“你很悲观!”

戏志才道:“若是太傅能稳住局势,这大汉朝还是能恢复盛世太平的!”

“我相信父亲,可父亲也不可能救得了这汉室江山,自从黄巾乱起,汉室必亡!”牧景沉声的道,这是他第一次坦露对未来的预测。

“大汉四百年底蕴,未必没有机会!”

“我从来不怀疑汉室底蕴,可黄巾起义,对汉室的破坏并非八州之地的乱局,而是一个信号!”

“什么信号?”

“汉失其鹿,天下共逐!”

牧景斩钉截铁的道:“这天下最可怕的是有心人,打开了已经被禁锢起来的野心,谁也收不起来,即使我父亲能稳得住朝廷,也镇不住天下!”

戏志才闻言,无可辩驳,神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久久不语。

“算了,这些事情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情,未来自有见证,我只是提前做好的准备,准备应对这乱世局面而已,或许如你所说,大汉足足四百年的底蕴,能压得住天下人的野心!”

牧景摆摆手,转移话题,放弃了这个有些沉重的话题,而是转向了并州军的话题之上:“并州军如今在黄河南岸,孟津一带驻扎,整个雒阳北境还是被他们覆盖,特别是他们的飞骑,引而不发,倒是有些麻烦!”

“他们如今群龙无首,分而取之,并不是很困难!”戏志才道:“太傅大人的权势渐渐的稳住了雒阳局势,并州军如果不想退出雒阳,就不惜依靠一方!”

“可就算能如此,也未必会依靠父亲,要知道,是我们逼死了丁原!”

牧景手指敲动案桌,思绪转动起来了。

“全部拿下估计是不可能,但是拿下大部分,还是有希望的!”

戏志才道:“生死之间,仇恨自灭,他们想要存活,自然要妥协,当然日后也需要慢慢安抚,目前最重要的是不能让西凉军拿下他们!”

“父亲现在忙着朝廷之事,恐怕此事也无暇兼顾!”牧景道:“明日你我北上,试探一下他们的心思!”

“也行!”

戏志才点点头。

……

……

黄河南岸,河水奔流不息,重重叠浪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平原上,并州军扎营。

整个并州军都在缟素,披着素白麻布,并非为了先帝驾崩而送行,更多的是为了他们的主公丁原而悲伤。

营中。

吕布跪坐,伟岸的身躯散发冷冷的气息。

跪坐左侧的是一个青年。

“李肃,你居还敢入我军营,难道你就不怕某斩了你的头颅!”

吕布一脸萧杀。

青年穿着长袍,头戴玉冠,颇有礼仪:“奉先,吾乃是念在与你同乡之义,方前来说降,如今并州军数万儿郎,已经濒临绝境,还请奉先三思!”

“呵呵,西凉军助纣为虐,联袂牧山贼子,逼死我义父,居然还想要说降某家!”吕布冷厉的声音杀意枕着:“某自当与他生死为敌!”

“奉先,何必呢!”李肃沉声的道:“逼死丁原的不是我家主公,乃是太傅牧山而已,牧山势强,吾等也不得不从之!”

“休要多言!”

吕布冷冷一挥手,道:“念在你我幼年一起长大的情谊份上,某不杀你,立刻滚出去,再敢多言一句,某立杀不赦!”

“你……”

“你想要尝试一下某之刀刃锋利与否!”吕布瞪眼,眼眸深处,杀意显露。

“奉先,您会后悔的!”

李肃站起来,拂袖而去。

当李肃离开之后,营帐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了一个身影,他看着李肃已经消失的背影,道:“没想到当年销声匿迹的李肃,去了西凉,吾还以为他已经葬身狼腹之中了!”

这个人正是如今并州军之中的两大主将之一的张辽,张文远。

“我也没想到!”

吕布说道:“不过有他为幌子,倒是能顺利很多,义父遗愿,某就当粉身碎骨,亦会完成!”

“所以你准备投董卓?”

“看时势吧!”吕布道:“牧山逼死了义父,我若有第二个选择,绝不投之门下,西凉军虽不如牧山的强大,可是亦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们可以利用董卓!”

“可牧山不会罢休的!”张辽皱眉。

“若是西凉军足够强大,他就不得不承认!”

“我并不看好如今的董卓能应对得上牧山,要知道雒阳城都在牧山的掌控之下,牧山还掌朝政,他要是让新君颁旨意,定为并州军为反叛,恐怕董卓也保不住我们!”

张辽摇摇头。

“你的意思是想要投牧山麾下?”吕布怒目环瞪。

张辽不言。

“文远,你忘记义父死的何等憋屈了吗?”

“我记得,但是我更记得义父临死的嘱咐,一刻不敢忘!”张辽平静的道。

“我绝不愿意投牧山麾下!”吕布决绝的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并州军仅存的一点点实力被碾压的一点不剩下来!”张辽据理力争。

营中,气氛冷寂起来了。

……

……

大营不远的地方,数百西凉兵扎营在山谷之中。

“禀报大人,吕奉先表现的很决绝!”

李肃站在李儒面前,毕恭毕敬的行礼。

“说清楚!”

李儒一席青衣长袍,站在大树之下,双手背负,看着山中的景色。

“诺!”李肃把说降吕布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

“他吕奉先倒是有几分硬骨头啊!”李儒冷笑。

“大人,如何是好?”

“继续说降!”

李儒道:“另外查一查,吕布有什么喜好,他麾下的并州飞骑,乃是骑兵之中的精锐,必须收归主公麾下!”

“听闻吕布喜爱良马,少年时期,曾得一匹汗血宝马,却被匈奴人狙杀在草原上,他一怒之下,不顾生死,直接杀入草原深处,直入匈奴王庭,杀了那个斩他保宝马的匈奴猛将!”

“宝马?”

李儒眯眼,道:“之前白马羌是不是送给主公一匹纯种的汗血宝马?”

“确有其事!”

一个将士站出来,拱手回答:“这匹马主公爱不惜手!”

“随我回雒阳!”

李儒翻身上马,带着数十亲随,向着雒阳返回。

……

这时候,牧景和戏志才在黄忠和霍绍率领的亲卫营护送之下,已经抵达了吕布军营之外。

“直接去,有些不妥!”

牧景勒马,看着黄河的河水。

“你害怕吕布!”

“怕倒是不怕,只是莽夫做事,不经脑子!”

“这倒是有可能!”

戏志才点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并州军的分裂 二

三日之后,并州军营。

营中,这是吕布正在来回踱步。

“曹性,粮草如何?”

“最多三日,我们就维持不下去了!”曹性是一个二十有余的青年,善用弓箭,算是吕布麾下比较的勇武的将领,是飞骑营的军侯,颇得吕布其中。

“三日?”

吕布眉头之间,皱成了一个川字:“上党方面,没有丝毫的回应吗?”

“我已派出三拨人去求粮食!”

曹性道:“可是都没回来,可能是……”

有些话他不敢说。

“不可能,张杨他怎敢如此!”吕布瞳孔之中爆出一抹的森冷的杀意。

三拨都没有回来,音讯全无,可以排除意外的说法,更多的不是被张扬给扣下了,就是让张扬给杀了。

“将军,上党对我们戒备颇严,在黄河岸边都设营了,恐怕张太守已心生离意!”

“混账东西!”

吕布咬着牙,冷冷的道:“没想到义父刚刚死,他张稚叔就心生叛意,他在找死!”

他是丁原义子,本该承受丁原的一切,可如今看来,人心并不服他,无论是张杨,还是张辽,都有自己的想法,并州军面临着分崩瓦裂之危。

“将军,西凉使者李肃求见!”

“李肃?”

吕布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传进来!”

“诺!”

士兵领命离开,不一会就把李肃带上来了。

这已经是吕布第三次接见了李肃,对于李肃这个少年时期的好友,他的心中没有太大的友情,就算有,也给岁月磨灭了,不过只是看在西凉军的份上,接见他而已。

并州军必须有一个出处,无论是为了丁原的遗愿,还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他都不能带着并州军灰溜溜的回到并州去。

想要留在京城,投靠一方是必然的事情。

他属意西凉董卓。

一个是因为他终究丁原之死,他放不下对牧山的仇恨。

第二个原因,那是因为西凉军和并州军一样,都是边塞之军,共同的语言还是有些,他自然为西凉军必牧山麾下的暴熊军还有南阳军更加好混一点。

“肃,见过奉先!”

李肃进营帐,先拱手行礼,微微鞠躬,礼仪方面,十分得当。

“李肃,我说过,我不会归降的!”

吕布傲然的说道。

他虽属意西凉军,但是为了自抬身价,他必须要矜持,沉得住气,才能让西凉军对他更加的器重。

他本就是不甘寂寞的人。

他信奉的是一句话,男儿在世,不五鼎而食,便五鼎而烹,轰轰烈烈,不能平庸。

“奉先,何必拒人千里之外,我今日乃是代表我家主公来送礼的!”李肃笑着说道。

“送礼?”

吕布眸光一闪,神色萧冷:“我吕奉先岂会是钱财能收买的!”

“奉先不用如此忌惮,先看看我这礼物如何!”

李肃拍拍手,让人把礼物送进来。

红布包裹之下,显露出一匹马形的物件。

“这是何物?”吕布沉声问道。

“战马!”李肃道。

“战马?”

吕布眼眸之中,略过一抹轻蔑之光,道:“我并州毗邻北漠草原,还会缺乏战马吗,区区一匹战马,也能让我吕奉先喜欢,你也太小看某家了!”

“奉先何必先看看再说!”

“也好!”

吕布直接上前,揭开红布,露出了原型,那是一匹赤红色的战马,战马向来黑马白马,斑马,还有棕红色的战马也有不少,可赤红色的战马,向来少有。

唯传说之中的汗血宝马,才会体现赤红色的马身,流汗如血,方为汗血宝马。

“这是……“

吕布是一个喜马之人,看到这匹马第一眼,他就移不开眼睛了。

“好马!”相马方面吕布也是行家,这一匹战马不仅仅是汗血宝马,还是上乘的汗血宝马,比他昔日战死的那一匹马资质还要好上几分,天下少见。

“此乃我家主公自西凉而得,宝马配英雄,看在奉先武艺绝世,却无一匹良马相配,实属可惜,今送出此马,聊表心意!”李肃笑眯眯的说道。

他自然知道这匹马董卓对它的喜爱,也不知道李儒是如何说服董卓的,董卓能把这一匹战马送给吕布,在李肃看来已经不是器重那么简单了。

吕布的眼眸已经沉寂在这一匹汗血宝马之中,有些移不开眼睛,一直到旁边的曹性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过神,眸光很是复杂的看了一眼李肃。

“董卓倒是算准了某家的心态啊!”吕布沉声的道。

他可以拒绝很多东西,但是这匹马,他拒绝不了。

“我家主公还有第二礼!”

李肃拍拍手,外面进来两人。

“禀报大人,所有东西已经搬入营中!”

“好,你们下去吧!”

“什么东西?”吕布问道。

“不如奉先自己派人去看看!”李肃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报!”

外面一个士兵闯入进来:“禀报将军,外面有人送来的粮草!”

“粮草?”

吕布看了一眼李肃,顿时明白了。

“一千石粮草,聊表敬意!”李肃道。

粮草恐怕就是如今整个并州军最为缺乏的东西了。

这时候送粮草,等于雪中送碳。

“此事我要考虑,明日我会给你们一个答复!”吕布深呼吸一口气,沉声的说道。

无论是汗血宝马,还是粮草,如今都是他无法拒绝的,若是他是在不愿意归属,还能推卸一二,可如今他的确有心归属一方,倒是让他变得犹豫了。

“那吾就恭候奉先佳音!”

李肃拱手行礼,转身离去,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

……

翌日,风和日丽,黄河荡荡的水势激流万丈,拍打在河岸边的礁石上,激起重重浪花,能让并州军营的所有将士都感受得到天地之力的伟岸。

营中,吕布下令,召集各方将领,汇聚营中。

“义父已死,我并州儿郎如同无主之奴,任人宰割,所以吾已决议,自此之后,我并州军将会归属西凉董卓麾下!”

吕布眸光扫过众将,开口说道。

经过一夜的考虑,他已经下定了心态,做事情不能悠游寡断,既然他已经属意了西凉,就当行动,拖得越久他认为越是危险。

“奉先,为何?”张辽站出来,眉头皱起来,眸光之中有一丝不满。

如此大事,怎丝毫没有与他商议。

“文远,你可有异议?”吕布眯着眼眸,眸光凝视张辽。

“我反对!”

张辽沉默半响,响起了那个少年在他面前喋喋不休的言语,心中的天平终究是倾倒了,他沉声的道:“我不愿意归属董卓!”

“你想要反我?”吕布缓缓站起来,身上带着凌厉的煞气。

“我反对的是你的决定!”张辽不轻不重的说道。

“与反我有何区别!”

吕布冷漠的道:“你若离开此营,你我兄弟之间,情谊当尽!”

“奉先,你何必咄咄逼人!”

“义父虽死,可我吕布不会容许并州军分崩瓦裂!”吕布坚定的说道。

“你有你的决定,我有我的选择!”

张辽摇摇头,拱手鞠躬:“自此之后,还请奉先日后好好保重!”

言毕,他转身离去,留下一个背影。

吕布眸光沉沉,看着那个决绝的背影,神色之间有些阴沉不定起来了,他的拳头握紧,指尖划过掌心,血一滴一滴的留下,如同的他心情。

“将军……”吕布的一个将领郝萌走上来,对着吕布做了一个动作。

“滚!”

吕布瞳孔一收,冷喝一声。

兄弟终究是兄弟,哪怕日后要分道扬镳,他不可能做到这么绝,他还下不了这个手。

半响之后,营中静悄悄的,随着张辽的离去,不少朔方营的将领也一一离去,吕布眼神冷漠的看着他们走出去,然后才问道:“还有何人不愿追随我吕布,可离去!”

“末将遵循将军决定,日后当为将军鞍前马后!”

高顺的眸光扫过众将,看着他们犹豫不绝的神情,暗叹一声,跨步走出来,俯首在下,拱手道。

“吾等愿意追随将军!”

有了高顺的表忠心,众将放下了最后的忌惮,纷纷拱手而下,行忠义之礼。

丁原战死之后,并州军其实效忠何人的心一直都在摇摆不定,吕布也算是有些人格魅力,而且他还是的丁原最器重的义子,所以算是嫡系继承人。

这是一直没有一个说法,大家就这么拖着,如今吕布挑明了出来,算是收复了除了朔方营之外所有人的忠心,名副其实的并州军主帅。

当日中午,代表董卓的李儒在李肃的带领之下,走进了吕布的营帐之中。

“吕将军,你乃是并州主帅,方能得朝廷之上的人信服,可若是朔方营离去,恐怕吕将军在天下人眼中的威慑力就大大的减弱,将军可三思!”

李儒得知上午的事情之后,笑着说道。

“文远终究是吾之弟,吾对他下不了手!”吕布皱眉,叹声的道。

“吕将军重情义是好事,可吕将军可知道他率朔方营投靠何人?”

“投靠何人?”

“自是牧山了!”李儒平静的说道:“雒阳城中,除了我家主公,唯牧山敢收留他们!”

“他敢?”吕布神色微微一冷。

“其实吕将军不愿意对张辽将军下手,亦情有可原,可并州军乃是一体,吕将军岂能如此让他们离去,不如吕将军可留下并州儿郎,让张辽将军独自离开,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李儒循循诱导之下,吕布动摇了。

“曹性,郝萌!”

“在!”

“传令飞骑,包围朔方营!”

“诺!”

两人领命,飞骑尽出,奔走四方,把朔方营给包围取来了。

朔方营中。

张辽正在面对的戏志才和牧景,两人在三日之前其实已经抵达他营中,当他们道明身份,说明来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就已经有杀人之意。

但是最后被戏志才和牧景的两张嘴给说服了。

无他而已。

就两个字,生存。

生存大过仇恨,生存打过一切。

“不好了,飞骑把我们给包围起来了!”一个将士慌慌张张的进来禀报。

“传令,朔方营所有将士列阵,戒备飞骑!”

“诺!”

传令兵立刻下去擂鼓传令。

牧景微微眯眼:“看来吕奉先是不想让你离开!”

“奉先向来霸道,不过也不至于要杀我!”张辽面无表情。

“你这么自信?”

“牧世子想要说什么?”张辽看着这个少年,眸光有些冷。

“多说无益!”

牧景耸耸肩,道:“只要你履行我们之间的协议便可!”

“我张文远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辽站起来,看着遥远的天际,道:“义父已死,我也时候该离去了,此一去,日后是敌是友,就看命了!”

最后面这句话明显是对着吕布说了。

……

……

平原上,两营对垒。

高顺的武猛营将士立足在后,等待军令,他独自策马上来,拱手对着吕布,低声的道:“奉先,朔方营毕竟是文远心血,他不可能留下,必是血战,你不在考虑一下吗?”

“东明,并非我愿意如此,只是我们并州军本来就是残兵,若是在分裂,恐怕影响力越发薄弱,任人宰割,我绝不容并州威势坠落!”

吕布骑马披甲,手握方天画戟,冷冷的道。

这时候的朔方营,冷寂无声。

张辽也策马缓缓的军阵之中走出来,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的远处吕布,问:“奉先你意欲何为?”

“文远,我不为难你!”

吕布扬起方天画戟:“你要与我分道扬镳,我认了,但是今日并州儿郎,你带不走!”

“是吗?”

张辽嘴角微微扬起:“奉先,你认为你能留得下我吗?”

“要不试一试!”吕布傲然的道。

“我朔方营虽非强兵,但是也算是的血性儿郎!”张辽长啸:“儿郎们,可愿一战!”

“战!”

“战!”

槊方营乃是重甲战兵,最注重防守,声势非一般兵马能震慑。

“文远,你一定要执迷不悔吗?”吕布阴沉着眼眸。

“奉先,你还是看看自己的身后吧!”张辽道:“我朔方营可与你一战,可此战之后,再无并州飞骑!”

“身后?”

吕布猛然一惊。

“将军,十里之外,出现大量兵马!”斥候来报。

“是何兵马?”

“牧字战旗!”

“牧山!”吕布咬牙切齿,眸光如火,瞪大的看着张辽:“文远,你居归降了牧山此贼,你对得起义父吗?”

“我对不对得起义父,自有义父而论!”

张辽淡然的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路,要么血战!”

“李肃,西凉军何在?”吕布有些犹豫不绝,他担心被牧山一网打尽。

李肃看了看笼罩在斗篷之中的李儒。

李儒却摇摇头。

“奉先,西凉军还在西面,恐怕一时三刻无法增援!”李肃低声的道。

吕布皱眉,没有西凉军增援,面对张辽的朔方营,还有后面出现的牧山大军,他即使有万夫莫敌之勇,恐怕也要折戟沉沙在这里了。

“文远,你好自为之,日后战场相见,我定不会再念昔日之情!”

吕布终究让路了。

“奉先,你也是!”

张辽策马而过,两人之间的擦身,代表着各自走向越来越远的距离。

牧景起码在张辽身后,眸光斜睨,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他,李儒!”

“原来是他,牧景!”

李儒也看到了他。

两人目光一对,各自带着森冷的笑意。

第二百五十二章 曹操与袁绍 一

雒阳北郊,邙山东侧。

平原上。

牧景张辽率并州朔方营南下。

而在东南方向等待的黄劭和蒋路亲自也率兵迎上去。

两军汇聚。

“世子,你怎可如此冒险?”蒋路上去看到了牧景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劈头就是大骂起来了,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并州将士与吾等乃是血仇,你深入并州军营,若是有何差错,吾等还如何去见主公啊!”

他和黄劭奉牧山之命率军北出,意图收缴并州军,但是他们迟迟没有找到接洽的机会,就在已经差不多失去耐心,准备武力收缴的时候,牧景突然传令消息让他们率兵接应。

这倒是惊慌了两人。

他们没想到牧景居然在并州营中。

牧景的身份如今可是今非昔比。

牧山是被封为明侯的万户侯,还是当今太傅,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牧景作为牧山独子,自然是尊贵无比的。

得消息之后,他们迅速率兵而出。

“嘿嘿!”

牧景跳下马背,讪讪一笑:“蒋夫子不必生气,没有点把握,我岂会进入并州军营,我这不是平平安安的出来了吗?”

“哼!”

蒋路冷喝一声,面青如铁,很直白的表现出他的不满。

“世子,情况如何?”黄劭岔开了话题,微笑的问道。

“西凉军插一手,吕布那厮被西凉军争取去了,大部分主力也落入西凉军手中!”牧景的眼眸顿时有些发冷了起来:“他们动作太快了,李儒亲自出马,岂会不成事!”

“主公有令,决不能让并州军残兵落入西凉手中!”

黄劭拳头一握,道:“我南阳军已经做好准备,全军在此,而且调遣了京城武库之中所有的重型弩床,还有长弓也全部拿来,可以一战!”

“我可以让暴熊军调遣部分主力北上!”

蒋路阴狠的道:“想必如今的并州军早已经粮草不继,我们只要围住他们在黄河岸边,必可功成!”

“西凉军呢?”

牧景闻言,心中考虑了一番,问道。

他自然不愿意让吕布投靠董卓,毕竟吕布可是天下第一武将,这个足以可以改变任何一场战役的武将举足轻重,如果是在得不到,那就毁掉它。

现在动手他们还是有机会的,并州军乃是的残兵,哪怕实力保存不少,可是主公丁原已死,逃喘北上,士气低落,惶惶不安,军心不稳,打起来一定很吃亏。

但是如果让吕布和西凉军汇聚一堂,那他们就没有机会了。

“西凉军?”

蒋路脸庞上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容,道:“就看他们有没有胆子对我们出手,董卓虽被朝廷封为大司马,可如今尚未立足雒阳,还需要主公的扶持,他如果强行出兵,对抗我们,就是翻脸,一旦翻脸,我们或许有伤损,或许会被朝中那些老臣压制,可他一定会被驱逐出雒阳,那就看他是选择并州军,还是放弃立足雒阳的机会!”

“打,还是不打?”

牧景闻言,微微眯眼,眸光闪烁,手指搓动,考虑此战的可行性,他想起了一些历史,喃喃自语:“董卓和吕布,这可是会产生化学效应的!”

“牧世子,你可答应过辽,只要辽愿意降了你们,你可以放过并州军他们所有人!”张辽突然站出来,拱手对着牧景,不卑不亢的说道。

“张辽,刚才他可是要杀你!”

牧景看着张辽:“即使是如此,你的心中还念着与他的兄弟之情?”

“辽唯此请,还请世子允可!”张辽俯首跪下,一字一言的道。

“好!”

牧景看着张辽坚决的神情,沉思再三,答应下来了:“只此一次,张辽,我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可不要忘记了!”

吕布和张辽,他会选择张辽。

因为吕布虽好,却是双面刃,用了会自伤其身。

张辽就不一样了。

他或许没有万夫莫敌之勇,可他有统帅万军之才,论能力,他还在吕布之上。

“世子放心,我张文远对天发誓,日后与他吕布战场再会,必生死为敌,绝不留手!”

张辽松了一口气,举手起誓,道。

“世子……”

黄劭和蒋路闻言,微微皱眉,他们对视一眼,走上去,想要劝牧景。

夕阳亭一战,并州军最出彩的就是吕布,三军包围之下,八千飞骑横空杀出,连挑三军,救并州军水火之中,扬长而去,震慑整个战场,却无人追击,绽放了猛将之风采。

在他们看来,并州军之中,只有吕布值得招揽,吕布若不投降,那么并州军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顾忌的。

为了一个张辽,放过吕布,这样值得吗?

“吾得文远,天下可定!”

牧景摇摇头,坚决的道:“区区吕布而已,不过一莽夫而已,不及文远之才,他既心属西凉,那就由他去,不必强求!”

张辽闻言,猛然抬起头,看着牧景的眼神复杂了很多。

无论是的并州军,还是天下人,都认为吕布才是最杰出的武将,而他籍籍无名,可是牧景却愿意为了他放弃吕布,哪怕这里面有其他的原因,也足够他的欣慰了。

“世子,可是主公之命?”蒋路还是想要劝劝牧景。

“父亲那里我会亲自说明!”

牧景摆摆手,示意蒋路不用再说了:“此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听到牧景这么说,蒋路和黄劭对视一眼,不再说什么。

他们反而对张辽高看了几眼。

牧景如此做,难道就是因为张辽。

能得牧景如此看重,此人不凡。

牧景可不是一般的孩子。

他在牧山阵营之中的举足轻重,他的话分量很重,绝对可以堪比牧山,而且牧景的眼光向来不错,能在无数人之中发掘出一个又一个的人才。

“志才,你先和张辽率朔方营,汇合景平军,然后立刻离开雒阳,快马加鞭,东去汜水关,安顿下来!”牧景低声的对戏志才道。

“现在?”戏志才眯眼,看了牧景一眼。

“夜长梦多!”

牧景眸光扫过前面两人,意味深长的道。

这朔方营乃是并州而出的百战精锐,虽然经历了夕阳亭一战,连连受挫,仅存兵马不多,如击那也不过是只有四千余将士,可每一个都是杀出来的老兵,要是能并入景平军之中,必让景平军实力暴涨。

“明白了!”

戏志才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道牧景防备的是何人。

当戏志才率领离去,黄劭和蒋路也在低声的商议。

“并州军之中,虽朔方营不如飞骑营,可是也都是精锐之兵,快去请示主公!”蒋路道:“可入南阳军,届时南阳军整顿为南军,那就轻松很多。”

“就怕世子不放手!”

“主公只要下令了,世子不放手也不行!”

“我这就派人去!”

“你自己亲自去!”蒋路道:“速度快,才有机会,要是让槊方营离开京城,那就完全没有机会了!”

“我这就去!”

黄劭一急,就要动身前去。

“叔父去哪啊?”牧景岂不知道两人在商议点什么,岂会这么容易让他们离开,他拉出了黄劭。

“此事已了,我去禀报主公!”

“不用这么急!”

牧景必须牵绊住他们,道:“父亲让你们北上,恐怕不单单是为了并州军吧!”

“这个?”

黄劭闻言,这事可关乎主公命令,说不得谎,有些无奈之下,只好全部道出来:“主公让你我们北上,除了收拢并州军之外,还有一个任务,那就是分化和收缴在邙山之中的残兵,毕竟这北邙屯兵也不能让他们屯在这里,京城残兵太多,不利治理!”

“邙山残兵?”

牧景眸光一亮,道:“是当初的西园精兵,袁绍和曹操从夕阳亭逃出来之后的残兵?那我们得从长计议!”

他开始拉着黄劭从长计议。

旁边的蒋路看了看,有些摇摇头,无奈苦笑了几声,喃喃的道:“这朔方营是有去没回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曹操与袁绍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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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邙山里面的这支残兵有多少人?”

“兵力的具体数量目前还打探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我们能知道的是这个统兵之人乃是曹操与袁绍二人,昔日他们从夕阳亭上背弃何进,逃入东北,直入北邙,因此保存了不少实力!”

“是他们?”

夕阳西落,残阳映照,牧景站在一个山岗之上,高挑的身躯笼罩在晚霞的光芒之下,身影倒是显得有些萧瑟,他眸光看着前方的北邙山脉,瞳孔幽幽:“当日一战,恐怕他们所剩兵力无几了吧!”

夕阳亭一战,打的何等惨烈,何进麾下的兵马,几乎是全军覆没,能逃出去的也就是见势不利,迅速撤出的曹操和袁绍二人。

“不!”

蒋路沉声的说道:“如果仅仅是西园精兵,的确所剩无几,但是加上他们后来趁着战场混乱,把南军从战场上救了出去,收缴了南军兵力,如今虽是残兵,可亦有数万之多,不可小觑!”

“南军?”

牧景闻言,瞳孔微微变色。

雒阳城中,如果不算后来皇帝刘宏建立的西园体系的兵马,那么就只有南北二军捍卫京都,北军精锐,向来对外,的确小有名声,可南军在内,战斗力亦然不差。

当初的牧景,就是被南军追的几乎走投无路。

没想到这一支兵马居然被曹操和袁绍给趁乱收编。

这两人果然是未来的乱世枭雄,如今即使尚未发迹起来,身上亦负有大运气,大魄力,能搅动天下的大局,这倒是让牧景心生杀意。

那一股幽幽杀气,冉冉而起,瞬间覆盖整个胸膛,让双眸都变得赤红起来了。

“他们现在盘踞在哪里?”牧景问。

“应当在这一带!”

蒋路打开一份舆图,圈了一个范围,然后道:“斥候能打听到的是这么多,但是八九不离十,他们也走不到那里去!”

“父亲什么意思?”

“两人背后皆有朝廷势力支持,能拉拢还是以拉拢为主!”

“若不能拉拢呢?”

“驱逐!”

“驱逐?”

“嗯!”

蒋路点头,道:“如今时势,能以太平解决的事情,绝不开战,除非万不得已,雒阳需要太平,掌朝政的变成的主公,他们可以乱,主公不能乱,这就很考验主公的掌控能力,一旦主公掌控不住朝政,自然会遭遇他们的反噬!”

“这么说父亲坐在的太傅的位置,倒是束缚手脚了?”牧景舔一舔嘴唇,这政治上的事情,他终究还是有些的经验不够,哪怕曾见识过无数的争斗,还是有些无法理解在其位谋其政的深刻涵义啊。

“古今往来,皆如此!”

蒋路道:“马上打天下,马下治天下,主公如果想要更进一步,必须掌更大的权势,得一步步的蚕食这大汉的江山,他需要把手脚皆然束缚起来了!”

“如果我想要强行吃掉这一股兵马呢?”牧景有些不甘心。

“世子为何如此执着?”蒋路不明白,反问道:“区区残兵,根本无法撼动主公的地位,若其波澜,反而让朝廷的人认为主公咄咄逼人,这可对主公的声誉不好!”

“我就是不想放过二人!”

牧景道:“能斩下他们的头颅,我不会选择只是伤了他们!”

“世子三思!”蒋路俯首,拱手请求。

“先接触他们,看情况而论!”

牧景长叹一声,现在没有人会理解他对二人的忌惮,他也无从说起来。

……

……

夜色幽幽,笼罩北邙,巨大的北邙山脉仿佛一条无上巨龙在星空之下的悄然的盘起来,那轮廓是若隐若现,气势伟岸。

山中,一支残兵扎营。

这一支残兵乃是当初的西园精兵为主。

夕阳亭大战的当日,何进败亡,两人向着东北方向逃喘,强行杀出了一条血路,倒是让他们突围出来了。

之后丁原率兵奇袭牧山大军,反被西凉军伏击,并州军,南军,虎贲军连续大败,其中南军为主,皇甫连率大军放弃阵地,突围而出,差点就杀不出来了,最后还是曹操和袁术给救下的。

但是皇甫连虽突围出来了,可战斗之中伤势太重,没有三日就不治身亡,而留下的南军残兵反而便宜的曹操和袁绍令人,蚕食了南军的他们,迅速恢复了不少实力。

不过接下来的局势变化让他们的进退两难,唯有躲在这北邙山中,静待消息。

“这山里面能找到吃的东西,都已经找来了,将士们虽在打猎,可盐巴这些必须之品却十分欠缺,根本维持不了多少时间啊!”

“我也知道,可如今时势,我能如何?”

曹操和袁绍站在一团篝火之前,烧着火,在低声的商讨自己的处境和未来了。

“联系上雒阳了吗?”曹操折断柴火,丢进了火堆之中。

“袁氏之人,对我当日出兵相助何进的事情颇有怨恨,如今是迟迟没有回复我的求援!”

袁绍摇摇头:“就算他们能出手接应我们,恐怕这一次我也要被家族给放逐了,一个世家,不能出现两个继承人,这是铁的规定,也是世家豪门的生存之道!”

与袁术争斗多年,他就是想要证实自己的能力,让袁氏的所有人看到他比袁术出色,可成为袁家的家主,可是如今却兵败在此,一想到多年努力,即将付之一炬,他就有些心不甘,他的心仿佛有一团火在灼烧着。

“我也好不了你多少,我父亲是有心无力,当今朝廷,祖父留下的那点余荫,早已经烟消云散,我又成了何进同党,自然是人人喊打了!”

曹操苦笑,如今他们倒是成了真正的难兄难弟。

“谁能想到,这雒阳风云变幻,本以为何进即使败了,亦有余地,可是却杀出一个的牧山!”袁绍眸光猎猎:“此人居能在乱局之中颠倒乾坤,杀的各方败退,连丁原都逼得自杀而死,独揽朝权,倒是有些能耐,就是不知道他还能稳得住这朝政多久时间!”

世家人脉广阔,消息最为灵通,袁绍还是袁家子,各方都会给面子,即使困在这北邙之上,也时时刻刻有消息传回来,雒阳的事情,他倒是知道了一清二楚。

“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曹操对于这一点,反而没有太过看好,他沉声的道:“新帝登基,地位不稳,各方的诸侯隐隐而动,益州牧和幽州牧乃是宗室,而且手握益州和幽州两州军政大权,若是不认同,发起勤王之兵,或许这太平之局,根本就稳不住多久!”

“报!”

一个将士走上来,正是曹操的心腹大将,族弟曹仁。

“子孝,何事?”

“主公,东南方向,距离我们的十里之外,发现兵马屯营,正对我军方向缓缓推进!”

曹操和袁绍闻言,对视一眼。

“不会是西凉军,他们现在忙着站稳脚步,招惹我们,乃是不智!”

“只能是牧山的兵马!”

“他已经扶持太子登基,就等于可以腾出手了,所以准备收拾我们!”

“必然的,这雒阳城乃是天子脚下,非掌权之人,不可扎营驻兵,他初掌大权,岂能容得下我们这些残兵卧榻在侧!”

两人站立起来,眸光看着东南方向,神色之间变得有些的萧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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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四章 曹操与袁绍 三

夜,黑沉沉的天空,一轮明月高挂映长空,繁星点点照天际。

北邙山脉,寂静无声。

一支兵马进来之后,扎营在山涧之中。

“我们现在距离他们的位置已经不远了!”黄劭摊开一份山脉之中的舆图,指着几个位置,道:“斥候在这几个位置都碰上的敌人,一番纠缠之后,伤亡不少,看来他们就在这个范围之内!”

“要不现在派人去接洽一番?”

蒋路道。

能用洽谈的方法解决,他不想交战。

“不用!”

牧景却摇头:“就地扎营,我们等!”

“等什么?”黄劭和蒋路有些糊涂。

“等京城之中的博弈!”

牧景伸一伸懒腰,眸光猎猎,道:“我也是刚刚想明白,其实他们这些兵马军心崩溃,战斗力十不存三,不难处理,可是处理他们并非我们能处理了,说到底还是要看朝廷上各方的态度,出一发而动全身,要是因为他们,让如今局势变幻,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得对!”

蒋路闻言,顿时也醒悟过来了:“还是要看主公和司空袁逢他们之间的能不能谈妥!”

“要是不能谈妥呢?”黄劭问道。

“那就等于谈崩了,自然打!”蒋路回答。

“谈妥了,我们就不用这么费力了!”牧景笑着说道。

……

……

夜色凉凉,可是距离南阳军扎营的山涧不远处,曹操和袁绍却始终戒备起来了。

“没有动静?”

曹操眯眼:“他们不敢夜色作战?”

“未必!”袁绍摇头:“也许他们是在等!”

“等?”

曹操的政治智慧也很敏锐,他眸光一动,领悟过来了:“等雒阳城之中的博弈结果?”

想到这里,他有些悲凉。

自己的命运,最终只能寄托在被人的身上,而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在在这里等着,担忧着。

“如今我们兵马疲惫,粮草殆尽,战无战意,斗无斗心,逃都未必能逃得出去,只能等!”袁绍的背影在月色的映照之下,也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未来争夺中原的两大枭雄,如今却是等待抉择命运的棋子而已。

……

……

翌日。

雒阳城中,当一轮明月冉冉升起,早朝也开始了,朝会之上的一个个大臣口沫横飞,争的不可开交,一直到中午十分,才结束。

当牧山回到了太傅府,已经是下午了。

府邸之中的书阁,阳光从窗台上映照进来,映照着牧山高大如熊的身躯。

牧山跪膝而坐立,手中处理的好几个奏书,这些奏书的内容让他的面色越发严峻,他喃喃自问:“宗室之人,不可不防,幽州牧可以暂且不顾,毕竟幽州在北地,防备北疆鲜卑乌桓之异族,他不敢举兵南下,可益州不一样,兵精粮足,他刘焉若有心,会不会动呢?”

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把握不好。

因为他对刘焉这个人一点都不熟悉。

这个昔日上奏天子刘宏提议以宗室之人牧守各州的汉室嫡系宗亲,是当朝改刺史为州牧之后的第一个州牧,益州牧,这些年他在益州可是风生水起,已经掌控了整个益州军政。

益州乃是一个天府之国,易守难攻,鱼米充足,也是昔日汉高祖的龙起之地,出兵可北上关中,一旦突破关中,必会长驱直入,届时……免不了一场大战。

“长安必须让一支兵马镇守!”

牧山在政务上处理的确有些不足,很多时候都会手忙脚乱,但是在军略之上,还是颇有眼光的:“可如今我们的兵马决不能离开长安!”

“主公,其实还有一支兵马可以镇守长安!”居于下方有十余文士,正在协助牧山处理奏本,为首的文士正是李严,他听到了牧山的言语,走出来,拱手说道。

“正方!”

牧山闻言,眸光一亮,道:“你说说,何兵马能守住长安!”

李严是除了蒋路之外,牧山你最信任的谋臣,用于军旅,乃是无奈之举,如今处理朝政,自然就从军中调遣出来了,若非有他相助,牧景可谓忙手忙脚的。

“皇甫嵩!”李严回答。

“皇甫嵩?”

牧山一拍脑袋:“我怎么把他给忘记了,此人的确有能耐,若是防备长安,倒是能稳得住益州局势,即使他刘焉敢举兵北上,也会被挡住,届时我们还有时间收拾他!”

可很快他的心中又有些担忧起来:“不过此人如今乃是朝中老臣的兵权支柱,也是他们准备用来制衡我手中兵权的一个手段,他可不会轻易的为我所用!”

“主公,其实此事倒是不难!”

李严拱手,出谋说道:“只要主公在朝堂上正式提出来,陈说其中的厉害关系,强硬的表明自己的态度,相信此事能成,毕竟防备这些宗室起兵勤王,恐怕是当今朝堂,一致认可的事情!”

普通人举兵勤王,只能为权臣。

很难越过这一道鸿沟。

可是一旦有宗室皇亲来举兵勤王,那么他们必是志在九五之尊的位置,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区别。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信心了!”

牧山闻言,灵光一动:“不过我还需要一人相助!”

太后娘娘,想必你也不想让这宗室皇亲起兵勤王吧。

想到如此,他心中有一丝丝的火热。

不过作为当朝太傅,手握天下大权的权臣,他的心智已经变得越发沉稳,他再也不是那个蘑菇山上的土匪大汉,他是当朝太傅,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冷静的也很快。

“北面局势渐稳,昊明还没有消息回来吗?”牧山有了一箭双雕既能解决皇甫嵩的尴尬位置,还能稳住关中局势的手段,当下松了一口气,沉声问道。

他如今变得有些依赖蒋路。

蒋路在,他很多事情都不用这么费劲,有蒋路来为他处理,蒋路处理政务,面面俱到,这是一个旷世大才,能收之麾下,是他牧山的福气。

李严成罗他们虽然不错,但是李严终究很年轻,出仕途时间不长,沉积世事也不多,有些经验不足,而成罗虽然也有点才学能耐,可见识不多,处理事情狭隘,小农思想,难成大事,所以两人处理事情始终没有蒋路那厮的面面俱到和圆滑手段。

倒是还有一个刘劲能用,可现在南阳后方还需要刘劲镇守,他暂时还不能调遣刘劲北上。

所以他现在十分想直接把蒋路叫回来。

“禀报主公,蒋长史已经回消息,处理好了并州军!”李严说道。

“并州军处理好了?”牧山有些意外:“结果呢?”

“吕布被西凉军拿下,大部分将士也归于西凉,我们只招降了张辽和张辽麾下的朔方营!”

“什么?”

牧山声音萧冷起来了:“这叫处理好了!”

“蒋长史倒是想要发兵平之,可世子就在哪里,世子不肯,他收之张辽,宁可放过吕布,意为张辽更胜吕布一筹!”李严拱手说道。

“牧龙图那臭小子不是在夕阳亭吗?”牧山糊涂起来了。

“世子好些时日就已经抵达北邙了!”

“哼!”

牧山冷哼一声:“某就知道他没有这么安分!”

他想了想:“既然他想要张辽,放了吕布,必有他之所想,由他去吧,这朔方营某倒是有些记忆,当日以一抗我三倍兵力的强攻,却还能的稳得住,的确是精兵,得知亦是好事!”

“可是朔方营已经被世子带回了夕阳亭,而且汇合景平军之后,连夜拔营,正在向着汜水关而去!”一个文士小声的汇报说道。

“混小子!”

牧山顿时气的有些面容涨红:“就知道他出手没好事!”

“要不主公下道军令,让景平军暂停行军!”

“下命令有用吗?”牧山斜睨了这个出谋划策的小谋士,道:“那厮的景平军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认他不认我,我要是下令了,受了还好,不受老子的脸不就被丢尽了吗?”

大堂之上,众人顿时噤如寒蝉。

“算了!”

牧山摆摆手:“朝廷下令,让他镇守汜水关,有防备关东之意,让他充实一下实力,也未尝不可!”

他这话一出,堂上一个个面面相窥。

“主公对世子可谓是宠爱有加!”

众人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那北邙残兵解决没有?”牧山虽然有些气,但是对并州军也没有太过于志在必得,暴熊军已经自成体系,就算招兵,也不太想用俘虏,宁可招揽普通青壮,亦不想让其他俘虏带着地域差别的思想来影响暴熊军的思想。

“还没有!”

“他在担心什么?”

“应该是担心朝廷之中的一些人不愿意放手!”李严说道:“毕竟无论是袁绍还是的曹操,在朝中都颇有影响力,乃是昔日雒阳城之中的最为飞扬跋扈的青年,无论是袁氏,还是的一些老臣,对与两人颇有关注!”

“我们递给司空府邸的帖子有了回音没有?”

“暂时没有!”

李严摇摇头。

“这么说那个老家伙是不准备放弃袁绍,要救袁绍吗?”牧山眯眼,眼眸之中寒意深深的凝起来了。

……

……

司空府。

就算如今太傅牧山权倾朝野,袁氏权势颇有影响,袁家家主袁逢依旧是当今司空,三公之首的大臣,历经数朝,依旧得新君其中的权臣,整个司空府也是雒阳城之中也算是门前车马如流水的繁荣府邸。

夜色之下,灯光通明。

司空袁逢,盘膝而做,看着手中名帖,脸上有一抹犹豫不绝的神情:“本初,你还真是如此不甘心吗,某该如何的对你啊?”

他乃是数朝老臣,宦海老狐狸,眼光并不差,岂会看不出来自己的血脉之中,袁绍其实比袁术更有能力吗?

只是这就是世家。

嫡庶之间,天坠之别,即使他也改变不了。

他不能让四世三公,赫赫数百年威名的袁氏最后落的一个内部分裂的局面,一切的强大,都会建立在团结之上,子弟之间的争锋可以,但是不能的过分了。

袁绍的野心太大,他一旦得势,必主宰袁氏,袁术心高气傲,也不会妥协,届时必然让整个袁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兄长,本初无论如何说,都终归是你的血脉,是我袁氏之子!”

袁隗近些时日恢复了不错,他已经可以下床歇息了,坐在袁逢旁边,他低声的道:“不可让天下人看我袁氏笑话!”

“可我若是保本初,皇甫嵩必不能驻京之中!”袁逢所考虑的无非是这一点。

牧山要驱逐皇甫嵩,他的态度很重要。

一旦他表态,那就是一场朝争。

牧山虽以扶持新君登大宝之位,而夺得朝廷大权,可终究根基不稳,如今一旦有朝争,必不会是他们这些老臣的对手。

所以他们还是有机会留下皇甫嵩的。

“就算兄长不保本初,难道皇甫嵩还有机会驻扎兵马在京城之上吗?”袁隗却摇摇头,他这些时日虽然卧榻在床,少管理朝政,却能以局外人的眼光看的更加明白,他沉声的道:“牧山在朝廷上的确弱势,所以他必须独揽兵权,他如今还能容得下西凉军,是因为西凉军昔日助他站稳脚步,他还不愿意让自己落得一个凉薄之名,可除了西凉军之外,这雒阳城不可能还有第三支兵马,有之必战!”

袁隗目光看着袁逢阴沉的面容,并没有就此停住,而是补充一句:“你若是强硬,那就是逼迫他与你们翻脸,到时候的雒阳,恐怕又要血流成河了!”

“血流成河?”袁隗喃喃自语:“他敢?”

“他敢!”

袁隗用肯定的语气说道。

“来人!”袁逢终究不敢在这个问题上赌一把,所以他最终考虑再三,也是妥协了。

“在!”

外面守着的府兵走进来。

袁逢收起了名帖,长长松了一口气,然后从案桌一摞一摞的文案之中,取出一物,递给走进来的府兵:“你连夜出发,速速送去了北邙,亲手交给袁本初,另外……以吾之名嘱咐他一句,好自为之!”

“诺!”

府兵双手拱起,接过此物,转身离去。

“什么东西?”袁隗问道。

“朝廷任命新渤海太守的任命书!”

“你要发配他?”

袁隗瞳孔微微变色。

渤海之地,乃是河北最荒凉的地方。

“为了袁氏,我不得不这么做!”

袁逢闭上眼睛,眼角有一抹润意,说到底袁绍也是他的亲生儿子,他也不想这么做,可现在也只能这么做,半响之后,他睁开眼睛,书信数封,然后让人送出去,道:“冀州牧韩馥是我袁氏门臣,必会照看他,冀州主簿荀湛乃是我至交好友,我去信一封,让他好好照看,冀州的关系我也为他疏通一二,能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日后如何,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曹操与袁绍 四

北邙山上,丛林密布。

风和日丽的景色之中,却是两军对垒,杀机四起。

牧景这时候倒是很悠闲,反正急也是急不来的,在等消息之余,他不忘记给自己来上一顿美餐,北邙山上什么不多,猎物最多,让士兵们打个野兔野鸡野猪什么的,一点不成问题。

此时此刻,他正在进行牧氏烧烤。

“唧唧,好香,自然的环境,原始的烧烤,就是少了点孜然的味道!”

牧景问一问这烤兔,有些感叹的道:“如果再来一点辣味那就爽了!”

可这个时代调味料太单调了。

“世子,君子远庖厨,此乃圣贤之道!”

蒋路坐在旁边,眉头皱起,看着牧景这自娱自乐的,有些不喜。

在他看来,牧景日后乃是要承受父亲牧山打下来的雄图霸业,当自律为为,凡事讲礼仪,给天下人留下一个好名望,不可授之以柄。

“蒋夫子,君子和做饭有关系吗?”牧景撕咬了一口烤兔,斜睨他一眼,懒洋洋的问道。

“这个?”

蒋路回答不上来了。

君子行事方刚,心性为上,可和做饭还真没有太大关系,只是这千百年来儒门典籍所载之事,早已经深入每一个士子之心。

“吃不吃?”

牧景递给他一个兔腿。

蒋路哽咽了一口唾沫,扭过脸去,很有骨气的道:“不吃!”

“不吃拉倒!”

牧景招呼起来了:“忠叔,别全部干掉了,给我六点!”

“世子,这个好吃!”黄忠这大胃王下场,牧景就只有当烧烤工人的份了。

“世子一点都不担心吗?”

蒋路眯眼,看了看牧景。

“担心何用?”

牧景吃着烤兔,回答说道:“是战还是谈,哪要看父亲的意思,况且区区残兵,不足以威胁我们的地位存在!”

他也想通的一些事情。

一直以来他知道未来的历史而背负着一种沉重的压力,让自己喘不过气来了,可是雒阳之乱,让他看清楚了一些事情,原来有些人的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这汉末的历史,早已经在他的降临开始,已经走向了一条未知的道路。

未来还是未来。

只是这个未来,未必就是世人所知的那个三国未来,牧山不是董卓,汉室会不会乱,三国的历史会不会重复的出现,这谁都不知道。

所以他也不用太忌惮一些人。

古往今来,成大事者,皆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如果有一个小蝴蝶煽动了翅膀,搅动了历史的风暴,哪里历史上那些绝世大枭雄还能不能成就雄图霸业,那就不好说的。

“好香啊!”

这时候亲自巡逻营寨外围的主将的黄劭走上来了,闻着烤肉的香味,立马坐下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来上一块,毕竟军营的那些米饼干粮太难吃了。

“黄将军,他们的情况如何?”

蒋路连忙询问。

“按兵不动!”

黄劭啃了几口烤肉之后,才回答:“我已经让斥候打听清楚了,他们在距离我们不足五里的小树林扎营,北面悬崖,悬崖峭壁,走不通,西面深山,遁入深山,生死未卜,唯东南出路,南面已经为我们所堵,他们要走,只能走东面突围,可是东面走出去就是一片平原,等于直接暴露在我们的进攻视线之下,他们根本无路可逃!”

“那他们也在等!”

“等死呗!”

牧景冷笑,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要活活把他们都打死,一了百了。

曹操袁绍啊。

怪就怪这两个名字太响亮了。

“世子,主公派人来了!”

霍余走上来。

“谁?”

“李严!”

“李正方?”

牧景蒋路还有黄劭三人对视一眼,心中顿时明白,恐怕雒阳已经有了决策。

……

……

远处小树林。

袁绍站在树木之后,一个袁氏府兵正在对着俯首跪膝,双手供着送上一封文卷。

“被重兵包围的地方你都能来去自如,不愧是家主身边的死士!”袁绍看着这个府兵,阴沉沉的说道。

袁氏乃是四世三公之名的天下第一世家。

底蕴之深厚,他自然知道。

豢养的兵马不说,家主之内还有一些的训练出来的死士,一个个的武艺都很强,而且这些死士对袁氏家主的忠义乃是绝世无双的。

“这是什么?”袁绍看着府兵手中的东西。

“这乃是家主给公子的东西!”

府兵沉声的道。

“给我的?”

袁绍打开了,看了看,眸光一沉,神色有些阴霾,这是一份朝廷的任命书,上面有天子玉玺的印监,货真价实。

“渤海太守?”

袁绍眼眶不禁变得润湿起来了,双手握着铁拳,青筋凹凸,神色冷厉阴狠,自嘲冷笑起来了:“原来要把握发配边疆啊!”

渤海,在哪里啊?

河北之北,靠近大海,号称中原的荒芜,人口少,经济落后,历代太守都是毫无斗志的养老之辈,去了渤海,还能有什么的出息吗?

“公子,家主让我待他传你一句话!”府兵道。

“什么话?”

“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袁绍闻言,不由得有些仰天长叹:“我没有资格怪他,这份救命之情我承了,日后我与袁氏,各不相欠!”

当这个府兵离去之后,袁绍握着这一份任命书,站在大树底下,想了很久很久,才回过神来了,自言自语的道:“渤海我去,可我一定会回来的!”

一刻钟之后,袁绍回到了营寨之中。

他和曹操碰面了。

“朝廷上有了决断!”

“什么决断?”曹操眸光一热,赶紧问道。

“皇甫嵩将军已经率兵返回雒阳!”袁绍说了一句无关他们自己的话。

“什么意思?”

曹操心中一突,有些不安起来了。

“朝廷那些老臣想要皇甫嵩驻兵雒阳,制衡牧山,所以……”袁绍摇摇头:“他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明白了!”

曹操苦涩的自嘲起来了:“我们成了弃子!”

“所以我要突围!”

袁绍斩钉截铁的道:“必须要突围出一条活路,我绝不坐以待毙!”

“对!”

曹操点头,他们都是心志坚定之辈:“宁可战死在这北邙山上,我们也绝不束手就擒!”

“向哪里突围?”曹操问道。

“南面!”

“正面突围?”

“东面乃是平原一片,走出去就会被歼灭,看似机会,却是死路一条,唯有正面突围一个口,借助丛林,杀出去之后,沿路向西北方向,西北有西凉军,西凉军就算不帮我们,也不会协助他们,反而给我们机会,只要汇合南面的皇甫嵩将军,我们就有机会了!”

袁绍分析的头头是道。

“好!”

时至如今,曹操也想不出第二条路来,他同意了这个决定。

两人既然有了决定,很快麾下的兵马就开始调动起来了。

“快!”

“战甲穿好!”

“我要突围了!”

“儿郎们,他们要至之我们死地,我们要拼命才能生存!”

战前的振奋军心是难免的,一声声洪亮的声音在树林之中回荡。

“各营准备!”

“第一营向东!”

“第二营第三营准备正面对抗!”

当他们动起来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南阳军也很快惊动了,各营之间的兵马也开始调动起来,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舆图!”

军阵之前,黄劭低喝一声。

黄劭是一员帅才,难得的帅才,他昔日能在汝南差点布局围杀南阳汝南九江等兵马,足以说明的他的军事能力,而且他善用奇兵,对着舆图,他开始分析起来了:“如果他们突围,我认为肯定是东面,只有东面才最有希望突围出去!”

“那可不一定!”蒋路却不认同这个说法。

“为什么?”

牧景看着蒋路,问道。

“如果是全军突围的话,我自然是认为黄劭将军的说法没错,可如果只是袁绍突围呢?”

“袁绍?”

牧景双眸一瞪,低声的道:“你是说袁绍会撇下曹操!”

“人心叵测!”蒋路笑而不语。

“袁绍府兵,无孔不入,我们既然接到雒阳密令,他应该知道雒阳的决定,所以他有了免死金牌,干嘛要冒险!”黄劭皱眉,他擅在军事上布局,可不善于政治上博弈。

“因为他不仅仅想要一个人脱身,他还想要带走他麾下的兵马!”牧景眯着眼,说出了袁绍的目的。

如果袁绍一人,自然可来去自如,雒阳有了共识,牧景也不敢破坏这本来就有些的被动的和平,所以不会对他如何,可收缴他麾下的兵马确是义不容辞的。

“所以……”

蒋路冷冷的道:“他需要一个挡箭牌,为他争取之间,只要他出了北邙,我们就不能追了,毕竟估计朝廷之上的眼线!”

“可怜的曹孟德!”牧景讥笑起来,他知道曹操要被卖了,被袁绍给卖了。

大战已经打起来了,在这一篇树林之中,在一条一条狭小的山道之间,两军将士开始厮杀着。

“杀过去!”

曹操身先士卒,率兵强行攻打南阳军的铁阵。

“主公,不好了!”就在这时候曹仁飞奔而来:“袁绍他……”

“怎么了?”

曹操一刀劈开一个南阳将士,血溅全身,问道。

“他率军脱离战场,从东面出去了!”

“什么?”

曹操环视混乱的战场之上,果然看到东面人影卓卓,只剩下背影了。

这一刻,他全明白了。

自己成了弃子。

“袁本初!!!!”他声啸怒吼,却于事无补,南阳军丝毫没有在意离去了袁绍部,反而着重的包围了他的兵马。

西园之兵和南军将士本来就是的残兵,士气不足,还被袁绍带走了一半,顿时军心溃败,战意熄灭,所以在不足一个时辰,战斗落幕。

“孟德兄,我们又见面了!”

萧瑟的战场上,牧景上前,看着已经为沦为阶下囚的曹操,淡然的道。

“呵呵!”

曹操就是曹操,哪怕被背叛,哪怕落败成为了砧板上的鱼肉,他依旧是那个曹操,洒脱,大气,丝毫没有妇人姿态,亦不会求饶乞怜,他抹去脸上的血迹,笑着道:“昔日某执剑要杀了龙图兄,今日龙图兄执剑在前,某却已为阶下囚,是想要杀,还是想要刮,某家只能悉听尊便!”

“我是真想杀了你,不过现在,我得让你活着!”

牧景也笑了,笑的有些狰狞,他的杀意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曹操如果死了那就太可惜了,乱世之枭雄,但是前面不是还有一句,盛世之能臣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没有选择

雒阳城,太傅府邸。

“给我跪着!”院落中,牧山一脸严肃,眸光冷冷,看着牧景。

“爹,这么严肃干嘛?”

牧景跺着脚,看着父亲严肃的神情,不禁有些好笑,好些时日没有面对严肃的父亲的,他顿时调出来了,笑呵呵的道。

他才刚回来,还没有怎么着,就被罚跪了。

“你别给我在这里打哈哈,你跪不跪?”

牧山抬头,一双冷厉熊眸爆出利刃般的光芒,扫视他一眼。

“跪!”

牧景怂了,二话不说跪下去了。

他老子越来越大的威势了,即使是他这个最熟悉的儿子面对他的时候,都有一两分的恐惧感,这是权势和杀戮之间的形成的威势,不由人不臣服。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吗?”

“不知道!”牧景摇摇头。

“殿下都已经都全部和我说了,你的身体如今才刚刚好,这段时日需要静养,你到处乱跑什么,你真当你老子我离开你之后就活不了的是吗?”牧山阴沉的道。

他刚刚知道牧景身上有内伤的时候,还真是怒火冲霄,这厮的居然还敢去北邙那深山野林里面的折腾,简直是在挑战的他已经不多的耐性。

“靠,这个大嘴巴,嘴真快!”牧景闻言,顿时明白牧山为何如斯生气了,有些撇撇嘴。

他受伤是自己作的。

如果不是他强行突破武道境界,急于求成,也不会造成这么严重的内伤,但是内伤是内伤,非武道行家而不能察觉,在外人面前他与常人无异。

所以这事情没有引起很大的波澜。

可没想到他擅自离开夕阳亭倒是惹怒了张宁,张宁这事情捅到了父亲牧山这里,那就是轩然大波了。

“你抱怨什么!”

牧山一听,压制的怒火汹汹焚烧,大发雷霆起来了:“人家殿下为了给你治病寻药,数日之间奔走一千四百里,好些时日不眠不休,还在摘药的时候差点被西境最凶狠的毒蛇给咬了,你居然还不领情,狼心狗肺啊,我牧家的人就这么不懂事,教你不好是我这个父亲的错,你这非逼我抽你是不是!”

牧山教子,向来只有一招,不打不成器,说着他就要论起大巴掌往牧山身上抽。

“别,爹你的巴掌多大劲啊,我可是病人!”牧景有些慌了。

“病人?”

不说牧山还不气,越说他就越气,直接就要抽起来了:“你不说我还想不起来,刚刚要养养身体,就怕你按耐不住,我帮帮你,打折你两条腿,看你还能不能到处乱跑!”

牧景连忙跳起来:“爹,冷静,一定要冷静,你想想,你现在可是当朝的太傅,一等列侯,乃是文武百官敬仰的目标,是天下官吏追求的目标,怎能如此的粗暴,你一定要做好的自身榜样,太傅要有太傅的形象,要注意素质,不能让天下人对你这个太傅失望啊!”

“小兔崽子!”

牧山闻言,连忙收敛凶气,不得不说,现在当的大官的,早已经不是那个蘑菇山上大咧咧的土匪了,他自内而外都有了不少改变,最少能懂的压制情绪了,但是看着牧景这样子他还是恨得牙痒痒的:“要是换的以前,老子非抽死你!”

“爹,你消消气,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安心躲在家里面的修养,绝不给你添堵!”

牧景讨喜的说道。

“哼!”

牧山冷哼,压了压怒气,道:“待会你去给殿下认个错,要知道殿下可是金枝玉叶,这一次可是为了你的事情,走深山野林,日晒雨淋,受了多少罪,张火那厮都要的活剐你了,你还不领情,还偷偷溜走,惹人家生气,真是不懂事,所以认罪的态度要诚恳一点,知道吗?”

“我知道了!”牧景连忙应下来。

“还有一点,以后你练功必须要小心!”牧山想想有些后怕,他也是武者,还是当今顶级的武者之一,对于武道自然必寻常人更加明白其中的凶险:“武者之路,自古以来就不是一帆风顺的,其中颇为凶险,勤练是必须的,可也要注意其中的分寸,急于求成的武者,最后都走上了魔道,不是把自己练的不人不鬼,就是折寿早逝,为父虽然让你必须练武,可从来不求你有万夫莫敌之勇,只是希望你练武能保护自己,所以你不必急于求成,这一次幸好殿下在你身边,为你调理身体,若是殿下不早,你出了点什么事情,让为父如何活下去!”

“爹,我错了!”

牧山俯首下来,低声的认错:“日后我定小心谨慎!”

“景儿,如今不同往日了,我们没有必要这么拼命!”牧山语气深重。

“我知道你了,父亲!”

牧景重重点头。

只有在如此严肃的时候,他才会称谓父亲之名。

牧山拍拍他肩膀,道:“我们这些年,从南阳起,战汝南,打雒阳,风里去,雨里来,风风雨雨闯了这么久,几经生死,得到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可打江山守江山难,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我牧氏能有今日的权势,付出多少没有人知道,可是想要取而代之的人不计其数,我可在前面挡住明枪暗箭,只要你平安无事,为父天塌下来都无惧,可你若是出现什么,为父就没了希望,懂吗?“

他把自己一辈子都压在了儿子身上,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他有多少雄心壮志,是因为他要为儿子挣一个未来,为了这个未来,他可倾注一切,包括生命。

“父亲,你放心,孩儿懂父亲的希望!”

牧景闻言,眼眶有些润润的。

牧山还是那个牧山,即使他做的当朝太傅,光熹朝的第一个权臣,一人之上,万万人之下,他始终是那个蘑菇山上的山大王,南阳的一个土鳖,根本没有雄图霸业的野心,他不过是在为自己而张开了凶狠的爪子,抓碎了一个个挡在面前的敌人,走到今时今日地步。

这一份父爱,深沉如山,让两世为人的牧景的都感觉自己有些承受不了。

“地上有些凉,起来吧!”

牧山看了他一言,一想到他伤势刚刚好转,又有些心软了。

“哦!”

牧景麻溜的站起来了,贼兮兮的走上来,双手捏着牧山的肩膀:“爹,这些天应付朝中那些大臣,肯定疲惫了吧,我给你按摩一下!”

“你要是少气我一点,我会舒心很多!”

牧山倒是很享受,如果放在其他的达官贵人的家庭之中,父父子子,礼纲所在,恪守本分,可没有这么多温情,不过牧家,半路起家的家族,可没有这么多讲究。

“其实我最近还是很安分的啊!”

牧景小心翼翼的捏着牧山僵硬的肩膀。

“呵呵,安分?”

牧山睁开眼睛,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样,道:“槊方营怎么回事?“

“这个!”牧景讪讪一笑:“人家自愿跟着我走,我有什么办法!”

“黄劭之所以这么出工出力,那就是想要收了并州军,壮大实力,能在改编南军的时候不至于丢脸,结果倒是让你给截胡了,一个不剩,朔方营让你一口气带去了汜水关,全进你景平军的口袋里面了!”牧山道:“这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你让我怎么处理!”

“后面一战,他不也俘虏了不少西园精兵和南军禁卫的吗?”牧景道:“他就是眼红我景平军的实力!”

“也就是你,要是换了第二个人,他还能这么好说话吗!”

牧山斜睨他一样,淡淡的道。

牧景在牧山麾下的存在有些特殊,是少主,也是主将之一,这一份尊重并非单单说他是牧山的儿子,更多的是他在沙场上的征战,政治上的布局,都赢得了各方主将的尊重。

所以这事情才不了了之。

“爹,这关中军还没有撤吗?”

牧景岔开话题。

“今日早朝,太后上朝,垂帘听政,金口玉言下了懿旨,直接晋升皇甫嵩为卫将军,直接调遣皇甫嵩麾下的关中军南下长安,众臣无话可说,圣旨也就紧接着下了!”

说起这个,牧山眯着眼,道:“如今就看他皇甫嵩甘不甘心而已!”

西凉军可以慢慢稳住,可这关中军决不能留在京城,关中之将,在河南尹这个地方,有地理优势,关中儿郎千千万万,随时可以兵围雒阳,不可不防。

“太后?”

牧景闻言,微微蹙眉,太后就是当初的何皇后,当今光熹帝刘辩的母亲,她这是要垂帘听政?

……

……

雒阳东南,郊外五十里。

关中军营。

中营主帐之中,主将皇甫嵩跪坐首位,目光看着案桌上那一张明黄帛书上的圣意,一字一言,让他的心中微微发寒。

“将军,朝廷怎可如此待吾等!”

“我们千里迢迢勤王而来,难道就这个下场?”

“定是牧山狗贼把控朝政,我们必须要发兵平了此狗贼!”

“……”

众将列座左右,一个个也是愤愤不平。

“传令!”

半响之后,皇甫嵩狰狞的面容变得冷静下来,幽幽的道:“各营收拾,一个时辰之后,拔营南下!”

“将军?”

众将有些不甘心。

“你们有什么异议?”

皇甫嵩掌军数十载,身上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而且这些关中子弟兵都是他的嫡系,对他更是的先天性的臣服,被他眼神一扫而过,顿时一个个噤如寒蝉。

“没有异议,那就去执行军令!”

“诺!”

众将乖乖的领命。

只有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守和皇甫郦留下来,皇甫郦有些按耐不住:“爹,我们就这么离开雒阳?”

“不然呢?”

“其实我们可以联系董卓的西凉军,一举击败牧山!”

“坚寿,你认为呢?”

皇甫嵩淡然的看着次子,问道。

“兄长,爹不是不想战,是未战先败,我们如今根本没得选择!”皇甫坚寿虽然必皇甫郦年幼数年,可性格上倒是沉稳很多,看事情也必皇甫郦长远:“圣旨已下,朝廷就已经做出决定,留在雒阳,我们要打了就不是的牧山一人,是整个朝廷,西凉军更不会与我们为伍!”

“郦儿,你向来聪慧,却性情跳脱,不得沉稳,看不到很多事情的背后深意,日后当与坚寿好好的学习!”

皇甫嵩目光看着皇甫郦这个从子,也是他意为的长子,轻声的道:“吾乃是朝廷将领,恪守朝廷之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臣去长安,臣就要去,这是没有选择的权力的,你明白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李儒的劝谏

皇甫嵩的关中军撤兵南下的消息让朝廷上下议论纷纷。

司空府。

“终究是我负了皇甫义真!”袁逢暗流眼泪,长叹而悲:“义真忠肝义胆,我却选择了妥协,愧对这关中义士!”

“司空大人已经尽力了!”

司徒王允盘坐旁侧,沉声的道:“如今的雒阳,早已经不堪负重,若是战乱再起,我大汉皇朝就彻底的乱了,为了太平之局,牺牲一些,无可奈何!”

“老夫就怕义真撤兵反而让牧元中肆无忌惮了!”

卢植担心的说道。

“哼!”

王允冷哼:“他牧元中若是忠心为汉室江山,吾等尚可忍他一二,他若敢乱我汉室,我必不让他好过!”

“牧元中势大,不可硬碰,还需从长计议!”

卢植道:“最重要的是我们要有兵权,若是京城无兵权,势必勤王,勤王之势一旦起了头,这江山就永无太平之日了!”

“并州军的事情尔等都知晓了,你们认为如何?”

袁逢终究是数朝老臣,情绪很快就恢复正常,回归正题,眸光变得有些的睿智起来了。

“有些出乎意料!”

王允道:“这西凉军收缴了大部分并州将士,倒是让某始料不及!”

“两虎相争,方有余地!”

卢植道。

“要不派人和董卓联系一下,我们支持董卓!”袁逢想了想,道。

“不可!”

王允却摇头:“逼得太紧,并不见得好事,西凉军入不得城,而牧山麾下数万精锐都是城中,君子不立桅樯之下,不可硬来,需徐徐渐进!”

“说的有道理!”

“如今倒是有一个机会!”卢植突然道。

“什么机会?”

“执金吾卿!”

“这个位置?”

袁逢和王允对视一眼。

这可是的一个能拥兵的位置,执金吾的缇骑虽不多,可在雒阳来说,也算是一股兵力,有总比没有强啊。

“就怕牧山不愿意放手!”

“有一个人出面倒是可以试一试!”

“何人?”

“太后娘娘!”卢植说道。

……

……

“他们撤了?”

南宫宫城的开明殿,位于东南角,是一个偏殿,这里已经被牧山征辟为太傅办公大殿,他的军令都是从这里传出去的,此时此刻牧山正在处理朝廷公务,听到传回来的消息,嘴角微微扬起:“这个皇甫嵩对朝廷还真是忠义无双!”

如果换的他,他绝不选择撤兵。

这是一个立场问题。

皇甫嵩执着效忠朝廷,效忠君主,所以对于皇命,他不得不从,从来就不会选择违抗。

而牧山不一样,他可没有这么尊重皇权。

“主公,皇甫嵩一撤兵,京城之中的局势就明朗了,如今唯我们太傅府独大,可西凉军也不得不防,一旦董卓和那些老臣勾结起来了,对我们还是有很大的威胁!”

蒋路作为太傅长史,绝对是牧山麾下无论政务还是军务的首席谋士,他的职责就是为主公分忧。

这时候可不能松懈。

“西凉军!”

牧山微微眯眼:“大司马的位置刚刚坐稳,他董卓恐怕也不敢造次,如果我是他,我可不敢联系那些老臣!”

“的确!”

蒋路点头:“可是难保他们不会暗中联系起来了!”

“是要防备一下!”

牧山考虑了一番,道:“西凉军我可以让他们留在京城郊外,可决不能进入京都,京都之中,必须让暴熊军还有南阳军彻底掌控,这是原则问题!”

“明白!”众人点头。

大殿之中,除了太傅牧山之外,还有大大小小几十个的谋士文吏,都是太傅府的嫡系,从南阳走出来的班底。

“正方!”

“在!”

“你调遣去南阳军,协助黄劭,整顿南阳军,尽快改编成捍卫京都的南军禁卫,我需要南军禁卫的名号来稳定京城的局势!“牧山道。

“诺!”李严领命。

“如果兵力不足,可以从南阳征召,尽可能的不要在京城召集,短时间之内恐怕我们难得京城人心,我们需要保持麾下将士的忠心,兵权是我们立足的根本,万万不可有问题!”

“是!”

李严点点头。

“对了,南阳方面情况如何?”

牧山北上勤王,也留下了后手,阳山营一直负责后勤,也负责镇守南阳之地,这可是他们最后的退路,阳山营的刘劲目前就是代理的南阳太守。

“之前我们北上消息传出去的时候,荆州和汝南都有些蠢蠢欲动,刘劲打了两仗,勉强稳住局势,但是也很是危险,不过我相信京城的消息传回去之后,必然能让南阳安稳!”

“南阳不可不稳!”牧山道:“派人密切注视,如果荆州有异动,就拿荆州开刀!”

“诺!”

蒋路双眸闪烁一抹的寒芒。

“丁原死了之后,执金吾卿空缺,朝廷意欲补上,可这人选倒是成了问题!”牧山翻开一份文卷,沉声的说道。

“袁司空他们恐怕也在盯着这个位置!”

蒋路眸光栩栩而亮。

“那是必然的!”

牧山笑着道:“这千余将士我倒是不是很在意,可也不得不防啊!”

“那主公不妨等他们出招!”

“说的也对!”

牧山闻言,点点头,道:“我倒是要看看,他们能举荐何人!”

……

……

大司马府邸。

这一座府邸建立在的西城之中,远离公卿贵胄所在的正阳街道,虽也算是车马如龙,可终究显得有些的孤零零的被排斥在的雒阳的权贵圈之外。

府中,大司马董卓大殿之上,召集众将,设宴款待,赏歌舞,饮美酒,这雒阳城的繁华,让他这个来自西凉的大老粗有些大开眼界。

“主公!”

李儒一席青衣,迈步而入,拱手行礼。

“文忧来了,你观我这歌姬之舞,可美否!”董卓大口饮酒,得意洋洋的道。

“主公,属下有事情禀报!”

李儒低声的道。

董卓闻言,双眸之中爆出一抹幽幽的光芒,仿佛沉睡之中的狂狮,一下子苏醒过来了,浑身的汗毛都是树立的,森冷冷的杀气能荡然数米之外。

“都下去吧!”董卓挥挥手,歌姬舞者都鱼贯而出,离开大殿。

他虽享乐,可终究没有迷失,头顶上压着一个牧山,反而让他时时刻刻的冷静沉着,保持在西凉荒芜之地征战时候的战斗之心。

“文忧,安抚好吕布了?”董卓问道。

“已经安抚好了!”

李儒点头:“并州军桀骜不驯,我还需要吕布在营中镇守一二,待并州军彻底稳下来之后,我会让吕布入城面见主公的!”

“那就好!”

董卓点头:“某家这一匹汗血宝马总算没有白费!”

得并州飞骑,他实力大进,再加上的如今西凉飞熊军已经从进入河东之地,随时可以进入京城,让他更有底气了。

“文忧,你说我要是提议调遣西凉军入城,朝廷会不会允许!”

董卓虽入雒阳,得大司马之职务,可京城之中,兵权尽归牧山所有,他又身陷京城,缺乏安全感,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的调兵入城。

“主公,万万不可!”李儒摇头,道:“调兵入城,无疑是触及牧山底线,等同翻脸,此时此刻,我们尚未站稳雒阳的脚步,在城外我们可以挑衅一二,即使拿下了并州主力,牧山也不会贸贸然与我们翻脸,可是一旦在城内,我们就必须要俯首称臣,不然恐怕大战必起!”

“如今我收拢并州精锐,还有飞熊军之兵,足以应对,何不敢战!”

董卓冷冷的道:“我西凉儿郎,可敢战一场!”

“战!”

“有何不敢!”

“主公所言甚是!”

西凉众将,士气颇高,一个个怒喝起来了。

“主公可知,一旦我们和牧山激战起来了,后果是什么吗?”

“是什么?”

“鱼死网破,还可能是鱼已死,网却不破!”李儒苦口婆心的道:“我们实力虽强,可先手已失,牧山的京城为后盾,有南阳增援兵力,只需要拖战三月以上,便可让我军不战而败,此战万万不可动!”

“文忧,你为何涨他人志气,灭我西凉之威!”

董卓皱眉,微微不满:“难不成我董卓一辈子都要被他牧山骑在头上吗?”

他西凉军之强,他自有信心,让李儒如此的贬低,总感觉有些不甘心。

“主公,欲成大事需忍让!”

李儒俯首在下,一字一言的道:“牧山如今虽主京城,可不得人心,主公若能忍让一二,助长他之威势,让他得意忘形,让他狂妄自大,他必遭众愤,届时我们便可暗中联系朝中之臣,一举推翻这厮!”

对于朝中局势,他看的很明朗,牧山主政已是必然,三公威望虽强,可手中无兵,是无法忤逆牧山的权势,新君继位,威望全无,也无法主政朝政,唯有牧山,可主朝堂。

这时候如果西凉军强行忤逆牧山,必遭狙杀,届时就得不偿失了。

“某向来信你,此事就按照你所言!”

董卓考虑了很久,才愤愤的道。

他如今也知道,入了雒阳,有得有失,能名正言顺的立足京城,可也必须受制在牧山旗下。

“主公,你显露臣下之臣的态度,谦卑在牧山之下,时常在府中享乐,消息传播出去,让牧山觉得你乃是一个西凉莽夫,享乐之辈,他必不会防备你!”李儒眸底闪过一抹睿智的精芒,声音沉沉的说道。

第二百五十八章 长秋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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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夏日炎炎,雒阳的天气十分炎热,家中有地窖都已经开始藏冰块了。

北宫。

昔日这里经历前后数场的战乱,不少的宫苑都已经被打成一片废墟,不过终究是辉煌数百年的皇家园林,不少保存下来的宫苑还是显露昔日风景。

长秋宫,位于北宫东侧位置,是一个保存非常好的宫苑,如今也是太后娘娘的寝宫。

寝宫之中,铜镜之前,仪态万千的何太后正在梳妆打扮。

“小雀儿,咸儿找到没有?”

何太后看着铜镜之中那一张精致的俏脸,有些怜惜可叹,风华正茂,却沦为寡妇,她只能自怜自叹,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旁边的一个少女身上。

“娘娘,已经找到了!”

少女黑衣,亭亭玉立,芳华十八,美艳非凡,她恭谨站立,显露谦卑。

这是一个何家的死士。

何家乃是军旅而起,虽何进已死,可麾下仍有不少死士暗藏其中,如今都归在了何太后的麾下。

“在哪里?”何太后闻言,微微一喜,问道。

“在牧山手上!”

少女小雀儿低声的道:“大公子虽侥幸不死,可也沦陷在了暴熊家手中,被困大牢之中,由暴熊重兵在看守,我在外围曾观察情况,三次想要闯进救人,但是都不敢出手,其中恐有重弩暗藏!”

何咸,何进之子,夕阳亭一战之中,他侥幸逃得一命,但是也沦为俘虏。

“兄长已死,唯剩此一血脉,无论如何,本宫都要的保住他!”

何太后凤眸狭长,声音坚决。

“娘娘,要不我召何家所有死士,闯一次的地牢!”小雀儿低声的道。

“不用了!”

何太后摇摇头:“以如今何氏死士的实力,想要在暴熊军之中救人,根本不可能,想要救咸儿,如今唯一之法,只能伸手向牧山要人!”

“他会给吗?”

“也许会吧!”

何太后芊芊玉手牵动垂落的发丝,自言自语的说道,仿佛在回答,又仿佛在拷问自己。

“禀报娘娘,太傅大人殿外求见!”

这时候一个中年宫女迈着小碎步而入,躬身行礼,禀报说道。

“好!”

何太后站起来了,一袭暗红色的长裙,裙摆拖得很长:“领他去偏殿,就说本宫马上就来!”

“诺!”

中年宫女领命而去。

“娘娘,牧山贼子,粗坯之辈,唯恐伤了娘娘凤体,不如我随着!”小雀儿低声的道。

“不必!”

何太后摇摇头:“他乃武将,要动手,我整个长秋宫都挡不住,你去替本宫做一件事情!”

“请娘娘吩咐!”

小雀儿俯首在下,拱手待命。

“辩儿虽登基,可有人尚未心死,有些事情辩儿做不出来,唯哀家替他处理!”何太后低声在小雀儿耳边,道:“永乐宫那位可一直都不太喜欢辩儿,她更属于刘协来做这九五之尊,虽已失势,不可不防,你去……”

她轻轻的做了一个动作,整个屋子之中顿时有一股寒意丛生,让气温都降落的几分。

“遵命!”

死士是不问缘由的,小雀儿恭谨领命。

永乐宫的那一位,自然就是董太后,如今太皇太后,当初跟着刘协被十常侍挟持逃亡北邙,后来被虎贲接回,虽虎贲军能北邙被牧景奇袭,夺取刘协,但是董太后还是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雒阳城。

这可是先帝的生母,在朝廷之上也有不少分量。

“还是别要她命!”

何太后想想,还是谨慎点:“吓唬吓唬她,最好让她自请返回河间修养,辩儿登基不久,不能留下把柄!”

“是!”

小雀儿领命而去。

何太后看了看铜镜,镜子里面倒影出来的那一张俏脸让她很满意,她深呼吸一口气,高高的胸脯起伏,姣好的身段显露出来了,迈着碎步,款款而出。

偏殿之中。

牧山跪坐,神色凛然,有些巍然而坐的气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多了一丝丝的紧张,这是很多年都已经没有的事情了。

“太后娘娘驾到!”宫女的声音响起。

牧山连忙抬头,映入眸底的那一道倩影让他的瞳孔微微的失色,一晃神佳人已至身前,他赶紧行礼:“臣,牧山,拜见太后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牧太傅不必多礼!”

何太后伸出手,虚扶了一把,虽是虚扶,可双手已经接近的牧山的手背,温玉的倩手让牧山手臂僵硬,仿如触电,半响才回过神,他赶紧站起来。

“牧太傅,坐吧!”何太后笑着说道,她的一颦一笑都映在了牧山的眼眸深处。

何太后盘坐首位,牧山跪坐侧位,偏殿之中静悄悄的,几个宫女太监在何太后的示意之下,也退了出去,一股微弱的气氛忽然的升起。

“牧太傅,哀家此次请你前来,其实是应朝臣之请,想要和太傅商议一下执金吾的人选!”半响之后,何太后也微微有一丝感觉不对劲了,迅速开口,打破了那一丝不该有的气氛。

“执金吾?”

牧山闻言,脑袋一下子醒过来了,抬起头,虎眸灼热,斜睨了一眼何皇后,然后才深呼吸一口气,安耐住自己有些紧张的心情,恢复权臣的强势:“太后娘娘,执金吾统京城秩序,定雒阳的安稳,不可不慎也!”

“哀家也知道!”

何太后点点头,她的嗓音带着一丝丝的柔弱,道:“可新君继位已有时日,天下尚且不论,可这雒阳必须要安稳,但是执金吾衙门却迟迟没有恢复,这不利安抚朝臣之心,哀家也是的心切陛下的处境啊!”

“不知太后娘娘属意何人?”

牧山眯眼,眸底倒影那一张如花似玉的脸庞,他总有有些按耐不住的狂热。

“并非本宫属意何人,乃是何人能让雒阳的太平!”

何太后幽幽的道:“皇上年幼,而且刚刚继位大宝,本宫由是一个柔弱女子,这孤家寡母的,也谈不上掌什么权力,只希望能平平安安!”

“太后娘娘放心,有牧山在,谁也伤不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牧山一场热血表忠心。

“有太傅在,哀家自当放心!”

何太后狭长的凤眸闪烁一抹的亮芒:“太傅与哀家乃是同乡,自当同气连枝,太傅能稳住朝廷,哀家方有太平之日,不过朝堂老臣,终究影响不凡,太傅初入雒阳,不可太强硬,哀家不想看到太傅吃亏!”

“娘娘的意思,让臣不管此事!”

“并非如此!”

何太后摇摇头:“哀家自是希望太傅能退一步,算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莫让那些老臣面子上太难看了,朝臣不合,最难受的还是皇上啊!”

“臣明白太后娘娘的意思了!”

牧山垂下头,收回目光,他怕自己再看下去,心中那一股火热的气让他按耐不住,他是臣,坐在面前是当朝太后,这是一道鸿沟,不能越过去,一旦越过去了,什么后果连他自己都无法预测。

他深呼吸一口气,平静的道:“此事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臣任由他们做主,只要能保证雒阳的秩序,臣没有意见,不过臣丑话说在前,执金吾若不能定雒阳秩序,休怪臣翻脸不认人!”

牧山退一步了。

这一步退的很彻底,即使何太后都有些吃惊,她本来只是希望调和一下关系,能争取就争取一下,倒是没想到牧山居然一口气放弃了。

“太傅深明大义,哀家代表陛下,谢谢太傅了!”

何太后站起来,款款行礼,那波涛汹涌让牧山的双眸瞬间赤红。

“娘娘,臣有事,先告辞!”

牧山吞咽了一口唾沫,起身行礼之后,转算离去。

他必须要离开,再不走,可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作为一个顶级武将,还是一个权势滔天的武将,疯狂起来了,可不指定能做出什么。

何进执掌大权的时候敢弑君。

他难道就不敢……

宫殿之中,何太后微微一愣,凤眸看着牧山落荒而逃的背影,她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之后她才想的有些明白,顿时噗嗤一笑的笑了出来,俏脸上的笑容比花还要的鲜艳。

“这呆子!”

她想着刚才牧山那不堪的神态,顿时忍不住叫出来了,仿佛十八少女,洋洋得意着自己的魅力。

数次的接洽之下,牧山和她之前想象之中的权臣不一样。

怎么说呢?

这个人说到底其实还是一个南阳土鳖,他根本没有适应当朝第一权臣的身份,最少在她面前的牧山没有一点点嚣张跋扈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娘娘,我看到刚才那牧太傅走的很慌忙,甚至有些的心虚,他是不是他轻薄你了!”一个心腹中年宫女走进来,有些的愤怒的道。

“嬷嬷,你胡说什么!”

何太后摇摇头,俏脸不禁有些绯红,有些的烫烫的,忽然之间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连忙正色的嘱咐说道:“嬷嬷,太傅乃是当朝重臣,是陛下的肱骨之臣,这些话日后不许再说!”

“是!”

中年宫女点点头。

“嬷嬷,你去告诉袁逢他们,执金吾的事情,太傅已经应了下来,让他们提名上来,让陛下过目便可!”何太后很快恢复了太后的严谨,沉声的说道。

“诺!”

中年宫女点点头领命,转身离去。

“牧山,希望哀家没有信错你!”

站在宫殿窗台之边,何太后那栩栩墨瞳看着遥远的湛蓝天际,嘴角微微扬起,她的笑容如画,自言自语的道:“你若能辩儿的江山稳固,哀家什么都可以忘记,何家的仇,哀家可以忘记,先帝的情,哀家也可以忘记,你牧山想要什么,哀家都可以给你,包括……哀家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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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执金吾丞

七月中旬,正值梅雨的季节,雒阳城的天空之上,一片片的乌云密布之中,雷鸣电光,暴雨阵阵,倾洒而下,仿佛想要冲刷这雒阳城内外那一股股浓浓的血腥气味。

早朝刚过,不少文武百官从南宫的城门鱼贯而出,在仆人的撑伞遮雨之下,走上了自家的马车,离开了南宫。

牧山也回到了太傅府。

回到太傅府之后,他来到了书阁,看到牧景的身影盘膝而做在蒲团之上,手中正在握一卷书籍细细阅读,神情之间也算是欣慰了不少。

这段时日牧景还算听话,在府中修养,安心读书,没有强行练武,也没有到处去瞎逛。

最好的一个消息就是圣女殿下说他的身体已经渐渐的恢复了八九成,已无大损日后寿数,这对于牧山来说自然是一个好消息,值得高兴的消息。

“爹!”牧山连忙站起来:“怎么这么快下朝回来了!”

“走一个过场而已!”

牧山坐下来,拍拍身上的水珠,微笑的道。

“过场?”

牧景不出门可知朝中事,他可知道今天的朝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并非简单过场,他从火炉上拿出一壶茶,给牧山倒上之后,才疑惑的道:“爹,今日朝议,不是要决议执金吾人选吗?”

“嗯!”

牧山点头:“没错,但是人选已经有决断,卫尉杨彪晋升执金吾,而黄劭补上卫尉的位置,刚好名正言顺的统帅南军!”

“杨彪?”

牧景闻言,瞳孔微微变色:“父亲就没有反驳吗?”

南军已经重编,全部都是南阳军补充进去的,主将是黄劭,卫尉卿杨彪虽九卿大臣,如今却如同空壳,本可去那些世家大臣的一臂,却杨彪没想到摇身一变,变成了执金吾。

仕宦当作执金吾。

娶妻当娶阴丽华。

这可是光武帝当年的旷世名言,也是励志本朝无数人,执金吾这个职务在本朝来说更是着手可热,可掌控京城秩序权力,担负京城内的巡察﹑禁暴﹑督奸等任务,属官有中垒﹑寺互﹑武库﹑都船四令,麾下有缇骑兵,执戟士,可达数千编制的兵马,放在后世,那是一个警察部门。

这个位置在朝堂来说可大可小,也许比不上南军北军,可也算是一方兵权,就算争不过,也必须要争一争。

“为父其实早已应许了他们!”

牧山的淡然回答牧景的问题:“这个位置此事由他们亲自提名,只要陛下应允,为父就不管,这个位置其实已经为父让出去了,所以就是一个过场!”

“为什么?”牧景顿时不明白。

“景儿,为父毕竟是初入京城,扶持新君继位,掌控朝政大权,可终究是根基不稳!”牧山面容抽搐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道:“执金吾这个位置说大不大,让出去就让出去了,数千兵马我还不放在眼中,可如果把他们逼得太紧,为父就怕他们会狗急跳墙,这些前朝老臣,没有一个吃素的,蒋先生最近嘱咐为父,行事可以强势,可做人还是需低调一点,毕竟我们还没有彻底站稳脚步!”

“这话倒是没错!”

牧景闻言,仔细的想了想,也算是认可,毕竟如今的局势,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维持平衡而已,影响力是需要一步步的增强的,而不是一蹴而就。

牧山松了一口气,总算把这浑小子糊弄过去了,他可不敢说自己被何太后糊弄几句就丢了一个执金吾的位置,那在儿子面前有些太丢脸了。

“不过爹,执金吾衙门我们可不能全部放弃!”牧景沉思半响,眼眸之中划过一抹闪亮的光芒。

“可如今木已成就!”牧山皱眉:“圣旨已下,若是为父忤逆圣意,岂不是受人以柄!”

“执金吾的位置让出去了,不是还有执金吾丞的位置吗?”牧景笑着说道:“执金吾乃是中二千石的官吏,执金吾衙门这么大,也不可能一人独大,执金吾丞在这个衙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不少,若有一个手腕独到的人,不是不能掌控执金吾数千兵马!”

“执金吾丞?”

牧山眯眼:“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可就算如此,我如今手下之中也没有太多能用的人!”

这是他的一个短板,在京城之中毫无人脉,文武百官靠上来的都是溜须拍马之辈,哪怕有一个好的位置都没有一个信任的人能顶不上去。

他的嫡系都在掌兵权,无论是暴熊军还是正在从南阳军整编为南军的兵马,都是他立足在京城的根本,所以他的所有人才基本上都倾注在这里面,朝堂之上,不是他不想插人,而是他根本无人可插进去。

“未必是要用我们自己的人!”

牧景摇头,双眸闪烁睿光,道:“无论是谁,这个位置上的人只要用得好,对我们来说就足够了,毕竟我们并不在意这点兵马,只是希望这点兵马不要给我们捣乱,是吗!”

“倒是说的没错!”

牧山点头,他看着牧景神采奕奕的神情,心中顿时稳了很多,问:“你有人选了?”

“倒是有一个,就看爹敢不敢用!”

“谁!”

“曹孟德!”

“曹操?”

牧山思绪之中迅速回想关于这个人的一切:“就是那个宦官之后,当初统领西园精兵,后来叛十常侍追随何进,在北邙山上被袁绍摆了一道的青年!”

“就是他!”牧山道:“我想,这时候他已经对那些世家豪门恨得牙痒痒,特别是袁氏!”

“昊明说,这个人不简单,用不好就是双面刃,伤了自己,所以我才一直压着不用!”牧山道。

“蒋夫子倒是没说错,双面刃倒是对的!”

牧景点头:“可用得好,能伤人!”

“你有把握?”

“在我们眼皮底下,我就不相信他还能有三头六臂不成,用得好,可制衡执金吾衙门,用得不好,大不了就是最坏的打算,平了这执金吾衙门而已!”牧景冷笑,他就是要用这个千古枭雄,他从不怀疑曹操的能力,只要给曹操一个舞台,他终究会爆发出来的,这雒阳的这趟浑水既然蹚了,越是浑浊,越是好。

“好吧!”

牧山都有些被儿子的霸气给影响了,道:“我这就去拟奏本,立刻递上去!”

他刚想起身,又想了想,道:“不过曹操会怎么温顺,任由我们摆布,此人我照面一二,是个硬骨头!”

“他会的!”

牧景自信的道:“这是一个不甘寂寞的人,他不会等死!”

……

……

下午,执伞而行,在雨水纷飞之中,牧景走入了暴熊军营的东侧营房。

“属下邓洪,拜见世子!”

平山营主将平山校尉邓洪亲自出营迎接。

暴熊军是牧山嫡系,如今由暴熊中郎将赵平为主将,右中郎将周仓为副将,两人统帅暴熊七营。

赵平执掌暴熊营,雷虎执掌先锋营,周仓统领飞骑营,弓弩营主将成罗和重甲营主将李严在进入雒阳之后已经被调遣进入太傅府任职,两营目前皆有周仓代理统帅,邓洪掌控平山营,为平山校尉,刘劲掌阳山营,目前坐镇南阳。

如今暴熊军也在扩军之中,毕竟镇守京城,这点兵力不足,不过扩军还需要时日,并非从雒阳征兵,乃是从南阳征兵,需要阳山营把新兵运来雒阳,才能开始训练。

“去地牢!”牧景进来之后,淡然的道,黄忠紧跟在后,魁梧的身躯如同钢铁,眸如冷鹰,扫视牧景身边周围数米的环境,不放一丝一毫的动静。

“诺!”

邓洪领命。

暴熊军的军营之中有一个地牢,是几个地窖打通形成的地牢,这里的周围已经成为了暴熊军扎营的校场,这些地窖自然就被暴熊军征辟,建城地牢之后,成为了暴熊军关押一些俘虏将领的地方。

牧景不是第一次来地牢了,前前后后也来了两次,亲自说降了一些的夕阳亭大战时候俘虏的北军将领。

他走过一个牢房之后,突然停下脚步:“这里怎么空了,关了不是北军中侯何咸吗?”

“的确!”

邓洪点头:“但是几天之前,主公下令,把他放了!”

“放了?”牧景闻言,微微眯眼,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杀的人家爹,始终要防着人家报仇,这么随随便便就放了,有些说不过去啊,他老子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算了,这事既然是他老子下命令的,必有原因,他也不相去管的太多。

牧景继续往里面走,走到了一个牢房,看着牢房里面的青年:“孟德兄,这些时日,他们没有怠慢你吧?”

“好吃好喝,倒是不错的享受!”

曹操沦为阶下囚,可丝毫没有掩饰他的风采,一袭布衣,披头散发,却笑的开心:“龙图兄今日来主动看我,是准备想要杀我了!”

“非也!”牧景打开牢门,走进去,也没有坐下来,这地面铺着草堆,但是还是有些脏兮兮的,他站着对曹操道:“我是来放你出去的!”

“放我?”曹操闻言,倒是有些惊喜,他坦然的说道:“这倒是让某有些惊喜啊!”

“我不仅仅放你出去,我父亲还准备举荐你为执金吾丞,你意为如何?”牧景道。

“执金吾丞?”

曹操双眸爆出一抹的闪亮的光芒,打量了一下牧景,道:“这执金吾恐怕不简单吧!”

“杨彪!”

“弘农杨氏的家主,也算是历经数朝的大臣,关中的顶梁柱,世家的支柱之一!”曹操反应敏捷无比:“你们想要用我来搅乱执金吾的兵权?”

“没错啊!”

牧景丝毫没有的隐藏意图的意思:“我们牧氏父子在京城根基全无,朝中三公九卿无一嫡系,自然玩不过这些老家伙,得借力!”

“你就不怕我不应?”

“你甘心吗?”牧景反问。

“不甘心!”

曹操冷冷的回答。

他整了整衣袍,看着木栏之外,淡然的问道:“我是不是现在可以出去了?”

“随时都可以!”

牧景做了一个恭请的手势。

“即使离开这里,我未必臣服在牧山旗帜之下的!”曹操跨步走出牢房之前,开口说了一句话:“不怕的得不偿失吗?”

“未来的事情,我们谁说得准!”

牧景平静的说道:“正所谓志同道合者,可为盟,可道不同,自然就不相为谋,我现在放了你,是因为我们需要你,你身后还有不少力量能为我们所用,而且我也想要看看,我们之间的道,是同,还是不同!”

曹操,历史上的一个千古枭雄,掘的大汉坟墓,可有一点历史其实是很真实的,他在乱世到来之前,也只是一个希望在自己百年之后的墓志铭上,雕刻着“大汉曹征西之墓’的热血青年而已。

第二百六十章 光熹朝

光熹元年,七月下旬。

雒阳城的局势随着执金吾和执金吾丞两个人选的定下来,也算是走过了最乱的时期,渐渐平稳下来,哪怕只是暂时的平稳,也算是有了一段安稳期。

但是先帝驾崩,新君继位,君主之间的交替,影响的可不仅仅是雒阳关中一地,更多的是整个天下,光熹帝能不能稳住天下,就看天下人认不认可。

新君登基,天下改元光熹的消息,早已经通过官文同发下去,消息传播已经将近两月时间,就算是边疆之地,各方州牧,刺史,太守,纷纷有了反应。

益州。

绵竹城。

这是一座大城,在益州来说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城池,这城池明显没有多久之前经历一场大战,城墙上有血迹斑斑,箭矢插入的痕迹,城中的不少房舍也被毁于一旦,无数民夫正在修筑。

城头上,一个中年男子身披战甲,披风猎猎,身躯提拔,站立在上,目光远眺,遥看着雒阳城的方向而去。

他的眸光悠长深邃,仿佛能看到雒阳帝都那雄伟的雄伟壮观,不禁有些喃喃自语的声音只能让自己听到:“雒阳之乱,何进之死,各方勤王,好一场大戏啊,如今辩儿继位,牧山执太傅之位,西凉董卓高居大司马之职,三公大臣毫无军权,君弱而臣强,我大汉江山又要风雨飘零了!”

这就是益州牧,刘焉,大汉宗室,汉鲁恭王之后裔。

他不仅仅拿到了朝廷公文,也已经拿到了雒阳之乱前前后后所有的消息。

其实刘焉在宗室之中不算是出色,向来低调,以宗正之名,扶持汉室,但是他的四个字掘了四百年的汉室江山,没错,就是‘废史立牧’四个字。

刺史,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监督的权力。

但是州牧,却掌一州军政大权,可算是掌一方之地,为诸侯之相。

正因为他的提议,他也因此受益。

中平五年,益州刺史郤俭在益州大事聚敛,贪婪成风,被告上朝廷,天子震怒,正是接受了刘焉‘废史立牧’的建议,拜刘焉为监军使者、益州牧,被封为阳城侯,命其前往益州逮捕郗俭,整饬吏治。

刘焉南下,入驻益州,正式掌益州军政的军政。

“主公!”

一个文士走上来,拱手行礼。

这是益州从事贾龙。

刘焉入益州的道路其实并不是很顺利,益州刺史郤俭倒不是很大的问题,可是益州黄巾的渠帅马相却趁着这空隙,在中平五年起事于绵竹,连破益州、犍为、巴郡等,杀了益州刺史郤俭,控制益州大部。

刘焉那时候步伐才刚刚从南阳接道进入汉中,行至汉中,听到消息,被迫停下脚步。

就当他犹豫不绝还进不进益州的时候,益州从事贾龙起兵对抗马相,迎刘焉入益州。

刘焉顺势而入,以益州牧的身份,召益州各部,出兵平乱。

历经将近一年时间的平乱,总算平掉了马相的黄巾之乱,马相更是被贾龙率军亲自斩杀,刘焉才得意入住绵竹,彻底的掌控益州之地。

因此说刘焉入驻益州,最大的功臣就是这个贾龙,因此刘焉对他很是信任,推心置腹。

“伯康,这是新君诏文,你看看吧!”刘焉把手中的一份官文递给他,沉声的道。

贾龙,字伯康,虽有军武之才,但他可是一个文吏出身,善于文政,所以刘焉无论军政,皆与之讨论,对他是甚是依仗。

“光熹元年?”

贾龙看看官文开头,眉头微微一动。

“当朝光熹!”刘焉道。

贾龙继续看下去,眸光越发深沉,半响之后,才拱手说道:“主公,当今朝廷,新君虽继位,可朝政仍掌在权臣之后,太傅牧山,大司马董卓,皆非善类,恐有大祸!”

“那你认为某该如何应之?”

刘焉问道。

他本意欲去交州避祸,可当初董扶劝告他,益州有天子之气,他才下定决心来益州,野心他也有,同为汉高祖之后,大汉宗室,为何就不能为帝。

他的眸光闪烁一抹凌厉的光芒,平了益州,他有兵马十万以上,坐拥益州天府之国,只要能出蜀道,入关中,他未必不是第二个汉高祖。

当年的汉高祖刘邦,就是从这里走出去,成为天下之主的。

“天子已死,太子登基,乃是正统,无可厚非,勤王更无所说,不为天下人所认同,主公万万不可出头,今益州战乱刚平,疲惫不堪,当修养生息,蓄势以待!”

贾龙劝谏的道。

“刘辩不过乃是黄口小儿,如何稳这大汉万里江山,不过是让旁臣篡权而已,我乃是汉室宗亲,何不能北上!”刘焉冷厉的说道。

“主公,汉室根基尚稳,太子登基,名正言顺,你若是起兵北上,非勤王之功,乃是叛乱之罪,届时天下攻伐,不知主公能挡否!”贾龙苦口婆心的劝谏。

“这个……”刘焉闻言,想到那场景,顿时不寒而栗,他抖了一个冷颤,道:“是我太得意忘形了,还是伯康劝谏的对!”

“主公,当朝光熹,大势已定,不可逆转,我们需应朝廷之号令,派遣使者入京,表益州忠心,安朝廷之忧,方能稳住我益州之势!”贾龙说道。

“若是天子下令,夺我州牧之位,命我北上归京呢?”刘焉担心的道。

“主公之子,除了三公子之外,皆在京城,相比可安朝廷之心,只要主公向朝廷表露忠心,阐述益州局势,朝廷只要不想益州乱局,终不会免主公之职!”

贾龙想了想,道:“若是朝廷真的忌惮主公,龙还有一策,可为主公效命!”

“说!”

“汉中太守苏固虽拥护主公起兵,可终究有些跋扈,主公可用张鲁率兵平之!”

“张鲁?”

刘焉眯眼:“五斗米教的张鲁!”

他记得此人,因为他在汉中的时候,得一美人,这美人就是的张鲁的母亲,少妇美艳,迷得他神魂颠倒,让他难以自拔,所以既是寡妇,亦强收之后宅。

“正是此人!”贾龙道:“主公,此人虽年纪不大,可擅弄民心,野心勃勃,若去汉中,必乱汉中之地,届时主公便可以汉中之乱为理由,断了与朝廷之间的消息互往,安心稳固益州了!”

“那岂不是丢了汉中?”

“丢一汉中,可得益州,孰轻孰重,主公应当明白!”贾龙乃是益州士族,他拥簇刘焉,乃是益州士族的决定,他低声的道:“而且张鲁成事不足,主公用之可用,平之可平,不过用他来应对朝廷,有何可惜!”

“自古成大事,不拘小节!”

刘焉道:“此事就按你所言行事,你去安排吧,另外命键为太守任岐,整顿俘虏残兵,征召各方流民,送来蜀郡,某要重整益州军全年,建立一支强大的军队,就叫东州军吧!”

他没有等贾龙应可,转过头看了看这绵竹城,道:“绵竹破旧,不宜为益州治所,准备南下成-都城,立足成-都城,方能观益州之局!”

“诺!”

贾龙眸光深深的看了一眼刘焉,刘焉要亲自执掌兵权,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他想了想,也没有反对。

……

……

幽州。

蓟城。

城中,一座府邸雄伟壮观,上匾,幽州州牧府。

府邸之中,一间大殿,儒雅的男子跪坐首位之上的,手握一卷文卷,神色显得有一丝丝忧郁,他的眼眸深沉如渊:“皇兄还是去了!”

他是幽州牧刘虞。

刘虞和刘焉不一样,刘虞与天子刘宏感情更加深厚,血脉来说同为光武帝之后更加亲近,论辈分他是刘宏的堂弟,也就是当今天子刘辩的皇叔,名正言顺的皇叔。

“大人,新君继位,恐天下不安,如今发下诏文给大人,难道是要罢免大人之职乎?”白马中郎将公孙瓒拱手问道。

这时候的公孙瓒受刘虞节度,刚刚平了中山的张纯张举之乱,独自率三千白马义从,北击乌桓骑兵三百里草原之外,逼迫乌桓首领丘力居归降刘虞,大获全胜,声势正盛,而他也还没有和刘虞翻脸,乃是刘虞麾下最强悍的武将。

“罢职不至于!”

刘虞温厚,微笑的道:“新君虽继位,可天下尚未认可,如今的北疆局势更是隐隐而发,陛下只要不糊涂,还不会罢免吾之职务,他还需要吾为他镇守幽州,不过制衡一二倒是有的!”

“大人,恐怕朝廷所想,不过是大人对新君的认可!”

文士阎柔站出来,作为幽州牧府的长史,他乃是刘虞嫡系谋士,他拱手说道:“今张纯张举之乱已平,可我北疆之局依旧处在乱势之中,大人此时正应对鲜卑和乌桓之势,已无法应对朝堂之局,此时还需奉承新君,让吾等无后顾之忧!”

北疆之乱,从黄巾起义开始,就没有的消停,中平四年,前中山国相张纯、前太山太守张举与乌桓大人连盟,发动叛乱,进攻到蓟城之下,烧毁城郭,虏略百姓,杀护乌桓校尉箕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部队达到十余万,屯住在肥如。

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传书到各州郡,说要代替汉朝。张纯又使乌桓峭王等五万人部队,进入青、冀二州,攻破清河、平原,杀害吏民。

中平五年,都骑尉公孙瓒连战不利,天子才下令刘虞为幽州牧,统帅幽州军政,平幽州之乱。

刘虞入驻幽州之后,整顿军政,召集青壮,大举练兵,让麾下文臣阎柔出使鲜卑,说服鲜卑出兵,南北夹击,先后平了张纯张举之乱,又使公孙瓒率骑兵北击乌桓,才压住了局势。

可如今的幽州,还并没有太平下来,无论是乌桓三王部,还是鲜卑各部落,都在蠢蠢欲动。

“光熹帝!”

刘虞脑海之中浮现出昔日刘辩那软弱之相,不禁长叹一声:“太子登基,乃是正统,某乃汉臣,必有所士,安朝廷之心,放稳幽州之局,让刘和为幽州使臣,入京面圣!”

刘和,乃是他独子也。

让他独子入京,不仅仅是对朝廷表忠心之意,也是这代表了他刘虞对新君光熹帝的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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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 虎牢

光熹元年,八月。

夏日闷闷,雒阳城虽走出了梅雨的季节,但是每天都是一轮红日高挂天际之巅,把大地映照的通红,空气之中都带着炎热的气浪,让人有些烦躁。

不过朝廷之上的文武大臣心情还是比较好的,不管是牧山,还是袁逢卢植他们,这时候的心情都不错。

自从益州牧和幽州牧相继向新君表态之后。

紧接着豫州牧黄琬,荆州刺史王睿,徐州牧陶谦,扬州刺史陈温……等等纷纷向朝廷派遣使者,恭贺新君继位。

当这些一方封疆大吏都动起来了的时候,天下各郡的太守自然也沉不住气了,顿时的都派出自己的心腹使者遣送使者入京,恭贺新君继位。

光熹一朝,算是暂稳天下局势。

当天下稳定,朝廷之上也显得平静很多,牧山现在正忙着理清楚三公九卿的门门道道,不是执掌兵权就能玩得开朝政的,这里面的弯弯曲曲的事情可多了,对于他这个大老粗来说,就算有蒋路李严等人辅助,还是很吃力。

而董卓现在自然是忙着韬光养晦,一边阿谀奉承牧山,一边联系太尉卢植,准备联合太尉,插手天下兵权,稳住自己大司马的地位。

而袁逢王允他们乃是治理朝政的骨干,在揽权的时候也忙着处理各地呈报上来的政务,比如赋税情况,土地争执,官吏晋升等等等等,稳定朝政没有他们还真不行。

所以说现在的朝廷,难得的迎来了一段自从何进之乱后的安稳时光。

朝廷安稳了,牧山自然就忙碌很多了,也顾不上牧景了。

牧景很幸运,他终于被解禁了。

为了修养身体,他被牧山足足禁在府中有将近一个月了,差点就把他给闷坏了,被解禁之后,他倒是没有在雒阳城里面到处瞎逛,而是准备马车,直接离开了雒阳城,去了汜水关。

他不是很放心景平军,所以终究要自己去看看,才能放心。

“你不是说我身体已经差不多好的完结了吗,就去几天的而已,你干嘛不放心啊?”景平亲卫营的护送之下,一辆马车向着雒阳城郊东面的方向而去,马车里面,牧景盘膝而做,目光有些郁闷的看着坐在对面的张宁。

“我也是景平副将,我去巡视一下我的儿郎,不行吗?”

张宁还是一副男装打扮。

老实说,牧景有时候还真不想和她同框,这丫头男装打扮的时候的确少了一份刚阳之气,多了一份阴柔,可架不住他的国色天香,那叫俊的不像话,后世那些什么小鲜肉,九成九都给他秒了,两人同框之下,完全就没有他牧景存在的余地。

“行!”

牧景很自觉的说道:“你说什么都行!”

“和你说一件事情!”张宁道。

“说!”

“火叔向我告辞了,他想要重开景平武备堂!”

“回南阳?”

“应该在京城,他也不舍得立我太远!”张宁撩动了一下发丝,一双墨玉美瞳闪闪发亮。

“我安排一下!”

当初景平武备堂是牧景建立的,但是牧景知道张火对景平武备堂投入的心血最多,可是因为战乱关系,第一批学子匆匆忙忙的就送上了战场,牺牲了不少,不过存活下来的都是景平军的主力军官,是如今整个景平军的骨架,正是有他们的存在,才让牧景的景平军即使打废了无数次也可以重建战斗力。

现在也算是稳定下来了,重开景平武备堂,培养景平军官的事情可以继续进行。

马车前进的速度不是很慢,约莫一天一夜的时间,他们就赶到了汜水关。

汜水关,位于雒阳东侧的荥阳城境内,从荥阳汜水镇西行,过汜水河,就是汜水关,是雒阳东部的屏障关隘,古名为成皋关,因为关城一侧还连着成皋县城,另外又名为虎牢关,因当年周穆王在此牢虎而得名。

汜水关这个名字是如今关城的官名,但是后世的可能知道的人不多,可是虎牢关这个名字在后世就是人尽皆知,虎牢关前三英战吕布,那是流芳百世的事情。

其实历史上到底有没有三英战吕布不可而知。

但是此关之雄伟险峻就是牧景亲自所见。

关城之中,周围的城墙高厚,城墙高起码四五丈开外,如同一座军镇,四面皆险要之地,南连嵩岳,北濒黄河,山岭交错,河流急喘,自成天险,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好一个虎牢关,虎牢之势,稳如泰山!”

这一天的中午,阳光照耀之下,牧景一袭白袍,挺拔的身躯站在汜水关的关城之上,环视周围的地势,他不得不感叹说道。

没有亲自来到汜水关,还是感受不到这种险峻和伟岸,难怪历史上董卓能以一己之力挡住关东多路诸侯,此关在手,可保关中太平。

“虎牢虽险,可若无强兵,亦无用处!”

戏志才儒袍猎猎,站在牧景旁边,沉声说道。

“所以我们需要一支强兵镇守在这里!”牧景豪气万千的道:“终有一日,我会让天下人知道,景平军在此,天下不可越!”

“好志气!”

戏志才微微眯眼,他看着少年牧景身上哪一种张扬狂傲的气质,微微有一丝异动。

“目前景平军整顿的如何了?”

牧景走在关墙之上,边走边问,进入了这一次来汜水关的主题。

景平军南下汜水关之后,牧景就托付给戏志才了,有戏志才在,加上陈到的能力,自然不怕张辽反水,现在就看把朔方营收拾了怎么样了。

“张文远很有主见!”戏志才道。

“什么意思?”

牧景闻言,停住脚步,眸光凝视着戏志才。

“他说服我了!”戏志才耸耸肩,道:“所有我没有拆分朔方营!”

当初他们说好的计划是,来到汜水关之后就尸解了朔方营,添补各营的力量,同样也可以免去朔方营给景平军带来的后患。

“说说看!”

牧景知道戏志才不会无故放的,不过张辽能说服他,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

“朔方营不是骑兵,是重甲步卒,重防御,比较注意阵型配合,训练出来不容易,拆分了,虽然可以免去朔方不忠的隐患,可也等于自废武功!”

戏志才道:“留住槊方营,未必不是好事,我们只要牢牢掌控张辽,就能保证朔方营的忠诚!”

“你有信心?”

“没有啊!”

“那你可说的真好听!”牧景撇撇嘴。

“对于并州军的信心虽然不多,可是我认为张文远还是能用的!”戏志才道。

“感觉?”牧景眯眼。

“直觉!”戏志才笑着道。

“你是让我相信你的直觉!”

“你也可以不相信啊!”

戏志才对于这一点不要求:“现在瓜分了也不晚,只要你一声令下,景平所属,哪有不听命的!”

牧景深深的看了他一样,道:“你都有了主意了,我自然相信你,听你的,留着他槊方营!”

下午,牧景巡视各营的操练,目前景平军一共有六营将士,其中五营嫡系,一营为朔方,各营的战斗力还算恢复了不少,就算是槊方营有大量的药草医治,战场上留下的伤不少人都恢复了。

“现在我军有多少将士?”

晚上,关城之中,一个营房,这里是景平军建立的议事厅,牧景正在翻阅手中的景平军花名册。

每一个将士成为了景平军将士,都会登名造册,写上名字,标明地域,添上年岁,还有番号,然后发放军牌,军牌是牧景想出来了,是一块铁牌,正面是名字番号,背面面是景平标志,黑色曼陀罗花图案。

“九千七百六十七个将士!”

霍余毕恭毕敬的禀报说道。

他负责景平内务,麾下建立一个景平内务营,负责军卒的后勤工作,还有各部的统计,伤亡抚恤之事事皆归他管理,这些事情自然最清楚不过。

“我要扩军!”

牧景道。

“扩军?”

营房之中,戏志才这个军师,张宁这个副将,陈到张辽这些校尉,听闻牧景此言,顿时面面相窥。

“会不会太急了!”

戏志才皱眉道。

现在景平军都没有整顿好,要是扩军,那就更需要长时间恢复战斗力了。

“汜水关的情况你也看了,以我们景平目前不到一万之数的兵马,你认为能完成对整个汜水关的布防吗?”

“恐怕不行!”戏志才摇头。

“所以我们扩军势在必行!”

牧景眸光猎猎,神情之间有一抹执着,道:“我总有一种感觉,日后这汜水关之上,始终有一场血战,景平军既然镇守在此,必首当其冲,我们要未雨绸缪,所以必须要扩军,要有足够的兵力镇守,才能稳如泰山!”

“朝廷给景平军的编制只有五千,现在收了槊方营我们都超出了一半编制不少,朝廷肯定可不会供应我们军备粮饷,甚至会被一些人作为把柄,攻击太傅大人!”

“那我就自己来养!”

牧景自信的说道:“多的不说,养兵两万,我还是这个能耐的,在南阳有个工坊,可提供我们武器装备,至于其他的,慢慢来!”

他身后有整个景平商行,多了不说,两三万兵马绝对没有问题。

“你想要足足扩多一万多的兵马?”戏志才倒吸一口冷气。

“嗯!”牧景点头。

“可是世子,我们从哪里招兵?”霍余皱眉,低声问道。

“最好自然是南阳,可南阳距离关中太远,而且父亲的暴熊军,黄劭麾下的南军,都准备从南阳之地征兵,南阳青壮,都让他们拿走了,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就地取材,关中不可取,那就去陈留,东郡,重金之下,必有勇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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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张辽

“世子,我还是认为你太急了!”

关于景平军扩军的事情,足足开了两天军事会议,才订下了章程,但是戏志才一直反对,即使已经订下的纲领,他还是想要劝谏牧景,:“景平军有很好的军纪,有不错的军中氛围,朝气勃勃,军心稳固,可终究嫡系太少,先是收缴了夕阳亭战役的俘虏,然后是兼并了并州军朔方营,一下子步伐迈的太大,恐怕嫡系影响力就会降低,甚至会被反客为主,届时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戏志才心中其实也知道如今的形势并不是很好,看起来的太平不知道能维持多久,景平军的兵力还是太少了,连一个汜水关都布防不足,所以扩军势在必行。

但是凡事都要一步步的来,一口吃不了大胖子,反而会被噎死。

现在扩军,景平军的步伐就跨的太大了,一个不小心,有可能全面崩溃,昔日骁勇善战的景平军会沦为普通地方兵马的战斗力。

“志才,你说的都对,而且这些也是我如今所担心的!”

牧景不得不承认戏志才对于景平军考虑的很全面。

军队的氛围本身是一个大熔炉,一些个别的人总会被军中的那一股大势给融化,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但是这个大势是什么,就很难说了。

景平军之前的思想造诣很高,景平武备堂出来的莘莘学子影响了不少将士,让军中氛围变得很好,有上进心,有战斗力心,讲究军纪,对于服从命令更是尊为天职。

但是景平军毕竟是历经数战,收了越来越多的外来兵将,其中有兵痞,有桀骜不驯的兵王,也有懦弱贪生怕死的怂兵,一旦融合训练,日常之间生活在一起,谁会影响谁,就很难说了。

不过牧景依旧坚决自己的决定:“但是我们的扩军是必须的!”

牧景道:“有困难我们可以克服,有麻烦我们也可以解决,可这一步如果我们不迈出去,那就跟不上时局的脚步,我相信我的兵,这些将士他们能在战场上的出生入死,本身就是意志坚定之辈,即使有些新兵加入,他们不会被轻易影响!”

他想了想,继续说:“这种情况我们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拌饭,主要是看将领们如何处理,我们可以在军中强化一下军纪,军纪就是一支兵马的根本,只要能维持好军纪,战斗力就出来了,所以我决定成立一个军法处!”

“军法处?”

戏志才闻言,微微眯眼,考虑一番:“这倒是可以,严肃的军纪,应该能震慑新兵!”

“我现在考虑,何人合适来当这军法处的主将!”

牧景在营房之中来回踱步,这个人选不好挑。

军法执行,可不是一个好做的活。

做得好得罪人。

做不好那就是得罪了他。

恐怕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做。

“让张辽兼任如何?”戏志才提议说道。

“张文远?”

牧景闻言,眸光一亮,但是有些担心:“就怕他乃是降将,多多少少会有人不服!”

“要的就是他们不服!”

戏志才沉声的道:“军法处必须严谨,不能徇私,景平各营之间关系密切,互相互持,这一点在战场上是很好,可是军法处理上,是会私相授受的,届时我们建立军法处一点作用力都没有了!”

“你的意思是得罪人的事情让张文远去做!”

牧景打量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张文远被排斥出景平军之外,成为孤立之将,到时候可不利于双方之间的默契!”

战场上,主将之将的默契很重要。

“这就要看张辽的本事了!”戏志才道:“你如此器重他,我也想要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如果连和同僚之间的关系都处理不好,如何当得了帅才之名!”

主帅,可不是猛将,猛将可以独自杀入敌军阵型之中,万军之中取敌将人头,但是主帅,必须要统帅全军,想要调度各营,就必须让各营主将心甘情愿的听命,这就要维持好与各方主将之间的关系,这是重中之重。

“你想要看看他的本事,我也想,此事就这么决定了!”

牧景直接拍板了。

下午。

牧景亲自找张辽谈话了,这算是张辽归降景平军之后,牧景与他单独的一次的谈心吧,总要谈谈,才知道张辽现在是什么样子的心态,这一点很重要。

“文远,槊方营将士的身体恢复的如何?”火炉上烧着一壶水,牧景提着水壶,给直接倒上一杯,然后给张辽倒上的一杯。

张辽该做牧景对面,有些拘谨:“军中大夫很上心,朔方将士大部分都康复了,只有小部分伤势过重的,还在修养之中,但是不出一月,便可恢复全部战斗力!”

“那就好!”

牧景抿了一口清茶,这茶叶可是很少有了,从益州上贡,然后被他截胡下来的贡品:“中原和并州不太一样,所以你要和将士们多多沟通,我不希望因为两地差异的生活习惯,闹什么误会,朔方营虽入我景平军,就是景平将士,任何一个景平将士都是我牧景的兵,我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人,任何人犯错,我都会处理!”

景平军在战场上受的伤恢复好了,如今整个景平军已经开始的进行各营之间的配合训练,整个配合训练其实还是出了点差错,谢羽营和朔方营都差点打起来了,将士们的沟通存在很大的地域性问题,并州将士过于桀骜不驯,景平嫡系过于倨傲,都是很大的问题。

“请世子方向,我会尽可能的约束麾下将士的!”张辽沉声的道:“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问题了!”

“你错了!”

牧景摇摇头,目光栩栩,凝视张辽,道:“我这么和你说,有争议并非坏事,我也并非袒护嫡系,让你选择去让步,让朔方营受委屈,我是想告诉你,我所在介意的从来只有一点,那就是你们槊方营不把自己当成景平军的儿郎,这是我介意的,当然,我也明白,你们才刚刚进入景平军,有些事情非一朝一夕能做到的,所以我给你们时间,友军之间,打闹一下不是问题,心态才是的根本!”

“心态?”

张辽明白牧景所指的意思,归属心,现在的朔方营对景平军没有半分归属心,才会酿造这种冲突和矛盾。

“事情你自己处理好就行了!”牧景道:“既然你能说服戏志才,让朔方营保持原型,我也选择相信你,只是你不能让我们失望,明白吗?”

有些事情点到即止,他相信张辽的智慧,其实戏志才说的对,并州军看似强大,可只要稳得住张辽,那么并州军根本不可能跳的出牧景的掌控。

“明白了!”张辽闻言,深呼吸一口气,为了维持朔方营没有被分割开来,他的确用了不少心思去说服戏志才,同时他也明白这让会让人忌惮。

“其实这一次找你来,是有两件事情和你说的!”牧景敲打了他一番之后,才进入正题。

“请世子吩咐!”

张辽毕恭毕敬的拱手说道。

“第一,因为朝中一些关系,日后这段时日,我都只能呆在京城,恐怕难以直接盯着景平军的操练和军务,景平军务日后会交给陈到统领,陈到虽然能力不错,但是经验不足,所以我希望你能好好扶持!”

牧景递出一面景平令:“这是代表我景平军的军符,一共有两面,两面合并,就是景平虎符,能调度全军将士,一面我给了陈到,这一面我就给你了!”

“世子,属下终究是降将,万万不敢当!”

张辽有些惶恐。

“给你,你就守着,只是这个东西不好拿,你可要小心了!”牧景道。

“不好拿?”

张辽看着手中的景平令,瞳孔微微一变色,顿时明白牧景这句话的意思。

“汜水关距离雒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如果有什么变数,我在雒阳,鞭长莫及,需要灵活应变!”

牧景语气深长的说道:“陈到是我挑选好,日后执掌景平军的主将,但是他还是差点火候,论起战场应变,绝比不上你这个年纪虽不大,却已经在并州打了不下百战的边军将领,我需要你扶持他,当然,我也需要你去盯着他!”

“属下遵命!”

张辽看着牧景那平静如水却深入暗渊的目光,他知道了,这将是牧景对他的第一个考验,日后能不能站稳景平军的脚步,就看这次考验能不能通过,所以他接下了这一面的重若千斤的景平令。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我在景平军中建立的军法处!”

牧景道:“执掌军法处的司直,我准备让你兼任!”

“我?”

张辽皱眉:“可我本身统帅朔方营,恐怕不妥吧!”

“没有什么不妥的!”牧景道:“你最合适!”

“可是……”

张辽还想说什么,直接让牧景打断了。

“没有可是,军令如山,这就是军法第一条!”牧景轻声的道:“你准备成为军法处第一个执行的对象吗?”

“属下不敢!”

张辽连忙惶恐的说道。

“军法束缚,才能让将士们的明白军纪的重要性,才能让他们在战场上做到令行如一,才能增强他们的战斗力,所以军法处很重要!”

牧景拍拍他的肩膀:“能不能做得好,想不想去做得好,这都是你需要考虑的,而我,只看结果!”

张辽没办法,他知道这个军法处他不接也要接下来了。

……

……

牧景在汜水关呆了五天时间,就启程返回雒阳了,他不能离开雒阳太久,雒阳的安稳维持起来不容易,一个不留神,出来搅动风雨的人就多了,他老子一人独自面对风风雨雨,有些势单力薄,所以他必须尽快回去。

不过他还是让戏志才留下来,其实他想要戏志才返回雒阳的,毕竟戏志才的智慧,和能朝堂上的那些老臣玩心眼的,有他在身边,牧景会安心很多。

不过景平军扩军的事情还是需要有一个人来主持,牧景张宁都不在,那只能是戏志才了。

路上,马车缓缓前进。

“现在军中很缺乏将士吗?”张宁闲聊的时候问道。

“嗯!”

牧景道:“不仅仅是我景平军,暴熊军要扩军,南阳军已经整编为南军,建立禁卫和御林系统,也需要扩大兵马,京中我们缺乏民心,也难以征兵,只能从南阳而来!”

“兖州之地其实藏着不少黄巾军,我可以去招降!”张宁道。

“别!”

牧景摇摇头:“现在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会认可你这个太平圣女的身份,黄巾军中多少渠帅想要成为大贤良师的继承人,你这个圣女就是众矢之的,想要挟持你的人不在少数,我可不想让你再去冒险,不用担心现在的情况,有些事情慢慢来就行,接下来应该有些时日的平稳,只要能渡过这段时间,恢复强大兵权的震慑,天下是可以稳得住的!”

“哦!”

张宁低下头,有些失落。

轰轰!!!

马车突然有些颠簸起来了,牧景的身体一个不稳,一下子扑在了张宁身上,右手刚刚好按在了一处柔软的地方,他还本能的捏了一捏。

“你!”

张宁俏脸一红,看着他的咸猪手,一下子给了他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登徒浪子!”

“冤死我了!”

牧景捂着清晰印着五个指印脸颊,不敢在这事情上说道理,看着即将发飙的张宁,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车厢。

“霍绍!”牧景怒气都发飙在了亲卫身上:“你怎么赶车的!”

“世子,这段是山路,有些崎岖,对不起啊!”

霍绍连连赔罪。

“前面是哪里啊?”牧景不敢再进车厢车厢里面了,他看着周围,问道。

“世子,前面是黄亭渡口!”

霍绍回答:“渡过洛水,就能进入雒阳范围了!”

“嗯!”

牧景点点头:“尽快在今晚天黑之前,赶回雒阳!”

这时候前方空旷的地方突然之间有一阵躁动混乱。

“小娘子,别走!”

“嘿嘿,这么如花似玉的小娘子,算是便宜我们了!”

“走开,你们都走开!”

山路上,本来人不多,抬头一看,只看到前面远处的地方,几十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围着一个马车,然后就是一阵阵的粗言传出来,混乱之中还有一阵阵少女尖叫的声音传出来了。

“前面怎么回事?传令亲卫营所有将士停下来,然后派人去打听一下情况!”牧景站在马车上,环视一眼,微微眯眼,低声下令。

现在局势看起来虽稳定了很多,可他丝毫不敢放松警惕,难保有人不会在他身上做文章,来对付他父亲。

“世子,前面那些人看起来是山贼,但是有几个武艺应该不错,可能是游侠!”

黄忠亲自去打听了一番,然后才策马走进了马车,对着牧景汇报,道:“他们截了一辆马车,杀了几个人,马车的主人应该是两个少女,这些山贼打算把马车里面两个小姑娘带走,劫财劫色!”

“这雒阳附近居然有山贼?”

牧景闻言,微微眯眼,有些诧异,道:“既然遇上了,那就不能当见不到,先把人救下来!”

“诺!”

黄忠点头,他本身也做过游侠,有些见义勇为的血气,直接上去挑翻了那些山贼,然后救下了那一辆马车里面的两个少女。

第二百六十三章 被截胡的英雄救美

黄忠出马,无需长刀万石弓,无需良马战甲,手中只要一柄剑,足可一个顶百,一刻钟的功夫而已,前方已经被扫了一个彻底清净,那一辆马车旁边,唯黄忠一人站立,其余的山贼,都已经躺下了。

待黄忠确认,在这里周围已无埋伏之势,这时候亲卫营才继续前进。

亲卫营赶上去之后,牧景坐的马车就停下,兼任马夫职责的牧景这时候终于得以解放了,他走下马车,缓步上前,冷厉的眸光在地面上一扫而过。

地面上,血迹点点,刀剑洒落,到处都躺着一个个山贼,姑且把他们算是山贼吧,一个都没死,但是他们轻则伤了手脚,重则被挑的手筋,一个个正在捂着自己的伤口哀嚎着。

其实黄忠对他们的下手还算是轻的,这里毕竟不算是战场,战场上自然是非死既亡,没有任何仁慈所言,而行侠仗义的时候他还是控制好功力的。

不然就这么一点人,他一个来回能全灭了。

“雒阳城郊,光天化日,居然还有山贼?”

牧景站立那一辆马车的旁侧,看着地面上一个个山贼,眸光如刃,轻轻扫过,最后定格在那个似乎是山贼首领的汉子身上,冷冷的问道:“说吧,你们都是什么人?”

雒阳毕竟是帝都,大汉就算羸弱之境,也会顾忌脸面,在雒阳方圆百里的范围之内,都是忌惮有土匪山贼出没,但凡有出现,必剿灭,以京城兵力,一个月之内扫荡十次八次。

在这里混饭吃,山贼土匪都没有前程了。

没有前程的活,谁都不会去干,就算是山贼土匪也不可能走绝路啊,天下这么大,不一定非要在雒阳附近混的。

因此这里有山贼土匪的出没,牧景才会感觉诧异。

“你又是何人?”

山贼首领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汉子,应该是善用一柄缳首刀,但是右手手筋被挑了,血染出来,左手正在捂着伤口,眼神阴狠的看着牧景。

牧景闻言,眉头一挑,摇摇头。

咔嚓!

霍绍作为牧景亲卫,他武艺不是很强大,但是甚是懂的牧景的心意,观其言行,便可知其心意,直接拔剑,剑出锋芒,寒芒一闪而过。

山贼首领人头落地。

“让你好好回答问题,你不干,你就不用说了!”牧景斜睨了一眼,早已见惯战场血腥的他,已经不会在对着一幕反胃了,平静而淡然的说道。

“碰上硬茬子了!”

“怎么办?”

一股寒意不由自主的从地面上数十个山贼的背脊冉冉而起,一言不合就斩杀,这是一尊杀神啊,他们看着牧景的眼神都变得的恐惧起来了。

“现在有人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牧景幽幽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催促。

“我说,我们是玉龙山的!”一个山贼被吓破了胆子,一口说出来了。

“玉龙山?”

牧景眯眼。

“应该是距离我们不足十里的一个山岗,山岗临河靠崖,也算有几分险峻之势,传闻昔日黄巾乱起的时候,哪里有一股山贼盘踞,想要占山为王,但是立足不足十日时间,就被已经被雒阳郊外的偃师县的县兵给剿灭了,没听说有残余势力!”

黄忠挑一挑眉头,低声的说道。

他也曾经是游侠,在关中游历也算是有点见识,很快就玉龙山的底细给翻出来了。

雒阳东郊出来就是偃师县,就是牧景脚下这块土地,偃师县不大,虽为一县,但是属于雒阳管辖范围,一般被认为雒阳境内了。

牧景的眸光凌厉起来了,看着这个山贼,淡然的道:“玉龙山早就没有了,你拿着来糊弄我是吗,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您们到底是何人?”

“我们真的是玉龙山的!”

这个山贼是二十出头的青年,也是山贼首领的弟弟,他真的胆怯了,就差发毒誓了,逼急的终于爆出一点有用的东西,他指着被斩杀的山贼首领:“那是我兄长,当年虽然我们被官兵剿灭了,但是兄长带我们几十个兄弟逃出来了,在洛水的一些渡口当挑夫,是他们找到了我们,让我们来……”

他的声音才刚刚响起,突然骤然而断,众人目光之下,只看旁边一个普普通通的山贼用手中的短刃刺入了他的喉咙。

“世子小心!”

霍绍大喝一声,连忙抢在牧景面前,手握剑柄,戒备突发情况。

“好胆!”

黄忠勃然大怒,这是在他眼皮底下杀人灭口,他一剑出,这个山贼被抹掉了脖子,血溅三尺。

“他们?”牧景找到了些许有用的信息,眸光一冷,果然是有诡异,他倒是有兴趣起来了:“全部看押起来了,一个个审讯!”

“诺!”

霍绍刚刚要动手,但是一群受伤的山贼之中,突有四人,七孔流血而死,这让牧景的眼神有些阴郁起来了。

“他们都死士!”

黄忠上前检查,道:“口中藏毒,只要有任何情况,便可咬破毒囊,见血封喉,必死无疑!”

“死士?”

牧景目光看着那几个七孔流血而死的山贼,嘴角微微扬起:“有点意思!”

死士的培养很艰难的,哪怕是现在的牧山父子都培育不出死士来。

死士的第一条件,那是对主人的无条件忠诚,第二条件,无视死亡,无惧生死,第三条件,没有自己的思想,唯主人之命而行之,无道德包袱。

牧山父子现在也算是大权在握,可底蕴不足,也养不出这样的死士。

死士一般是从小养起,十年方有些成果。

天下只有世家豪门,才会培育死士。

这时候被山贼劫持的马车上,两个惊魂未定的少女,终于回过神了,她们缓缓的走下来,一个看起来姿容不是很出色,十三四岁左右,彩色长衬,丫鬟打扮,有些活泼。

另外一个,一袭青色襦裙,白纱蒙脸,发簪已经在挣扎之中掉落,三千青丝垂落,有些凌乱却不失风采,她站立在哪里,有一种出尘超俗的气质,可仔细感觉,她身上的知性气质更胜一筹,有一股书卷子气,仿佛是坠落凡间的谪仙,没有高高在上,染上了红尘。

“小女子多谢义士相救!”

青裙少女提着裙摆,躬身行礼。

“是你?”

“公子认识小女子?”青裙少女一双玉瞳闪着光芒,打量了一下牧景。

“我们应该见过,但是在哪里呢?”牧景眸光猎猎,打量了一下青裙少女,这个少女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所以他才会脱口而出‘是你’两个字,他肯定见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别胡说八道,我家小姐乃是太学祭酒的千金,谨遵女戒,长年在闺阁,你们怎可见过,难不成你也看我家小姐美貌,想要效仿劫匪之事!”

小丫鬟有些戒备的说道。

“荷儿,不得胡说!”青裙少女连忙低声斥喝。

“我记起来了!”

牧景顿时想起来了:“太学,我们在太学见过!”

那是一面之缘,牧景带着两个皇子逃学,在的长廊上的撞上了一个少女,那个少女也是蒙着面纱,却给了他很深的印象。

“太学祭酒的千金,你是蔡邕的女儿?”

牧景这时候才领悟小丫鬟吞咽了一口唾沫,眼神有些灼热起来,看着青裙少女的眸光不禁有些的变了,蔡邕的女儿,那不就是千古才女蔡琰,蔡文姬吗?

在这里居然碰上了千古才女蔡琰,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蔡琰的马车,那可是带着太学标志,州府通关都没有人敢拦截一二,谁会去劫杀呢?

“小女子蔡琰,拜见明侯世子!”青裙少女在此行礼,这一次的礼数有些不一样,同窗之礼。

“你认识我?”

牧景闻言,微微眯眼。

他父亲是明侯,封邑万户,名副其实的万户侯,作为牧山独子,他自然就是独一无二的明侯世子。

“听家父说过一二,也并不曾忘记牧公子逃学之事!”蔡琰记忆不错,她见过牧景,自然记得,后来牧景带着两个皇子逃学,更是闹得沸沸扬扬,让她知道那个和她撞了一面的少年就是把太学闹的天翻地覆的牧景,牧龙图,其实第一眼她就认出了牧景。

“呵呵!”

牧景讪讪而笑,在太学,他太多黑历史了,随便翻出来一两个,都能让他无地自容。

踏踏踏!!!!!

这时候远处,一阵阵马蹄声飞奔而来了,看起声势,足足有上百骑兵在奔走。

“亲卫将士,纵五横三,四方军阵,戒备!”

霍绍远眺一下,大喝一声,亲卫二百兵,列阵如铁桶,四方起盾,长矛树立,数十弓箭手挽弓拉箭,护牧景等人在中央,四面戒备。

“驭!”

上百骑兵面对军阵,顿时止步,为首一人,乃是一个青年公子,一席白衣,面容俊朗,偏偏如玉,他勒住马缰,眸光看着军阵,有些皱眉,难道事情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心微微一沉。

“昭姬,你可安好!”

白衣公子看着军阵之中的马车,叫起来了。

“小姐,是卫家公子!”小丫鬟叫起来了。

“是卫师兄?”

蔡琰也松了一口气,轻轻的拍拍胸脯。

“卫仲道,是他?”

牧景看着那个马背上的白衣青年,再看看他率骑兵风驰而来的声势,然后再看看地面上那些死士,心中顿时有了答案。

好一场自演自导的英雄救美。

本来蔡琰遇袭的事情就蹊跷,其中还牵涉世家死士。

卫仲道在这个时机赶来,太巧合了,还这么风骚的出场,在想想历史上蔡琰是嫁给的谁,很多答案就已经不言而喻了。

可惜,这场大戏被他截胡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牧龙图,你等着!

山道上,百余骑兵声势浩荡,拥簇之下,一席白色儒袍,温温如玉的公子卫仲道显得是更加的风姿卓越。

“昭姬……”

卫仲道策马上前,目光栩栩,穿过军阵一个个将士的身影,终于看到了那个穿着青色襦裙的少女,那个自己心仪的女子,这里本是一件喜事,但是当他看到站在蔡琰身边的少年,顿时脸黑如炭。

“牧龙图?”

他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他怎么在这里?”

对于牧景,卫仲道自然是一点都不陌生,曾几何时,他把牧景视为心腹大患,在太学同窗的时候,更是时时刻刻的针对,煽动无数世家学子却排斥牧景,都是他的手笔。

可出了仕途之后,他就变得沉着很多了,手段也高明的不少,但是对牧景的忌惮却更强三分,如今的牧景作为当今太傅之子,更是这个雒阳少数人之中他根本招惹不起的一个少年。

“卫仲道,居然来一出英雄救美,你可真是好打算啊!”

牧景站在军阵之中,微微眯着眼眸,看着那个温温如玉的白衣公子,嘴角有一抹讽刺的笑容,心中抽搐了一下:“这要是放在后世,你丫的绝对是一个有手段的情场高手!”

英雄救美放在后世,那就是一个烂到已经掉牙的梗而已,但是放在这年代,民风朴素,可没有这么多泡妞的手段,卫仲道这就是自学成才。

“牧公子,卫师兄应该是来接我的!”

蔡琰抬头,明亮的眸子看了一眼两军紧张的对持局势,连忙对着身边的牧景躬身,解析说道:“他并没有恶意,还请牧公子手下留情!”

“蔡姑娘,我想要问一下,你从哪里返回京师呢?”牧景回过神,目光斜睨了一眼少女蔡琰,问道。

蔡琰,不说她的历史地位,就说一点,他是当今太学祭酒蔡邕的独女,这个身份的分量就不轻了,谁若是娶了她,就等于得到了蔡邕的影响力。

“小女子回家祭祖,刚从陈留而归!”

蔡琰闻言,虽有些不解为什么牧景这么问,但是为了不失礼数,她还是正正经经的回答。

前段时间,外藩兵马不断入京,京城的局势越发的动乱,父亲蔡邕本身就在旋涡之中,根本走不开,可是对她这个女儿,始终是在有些不放心,所以让她以祭祖的名义,回老家陈留避一避。

她为了不让父亲担心,遵从了父亲的提议,只是她回到陈留之后,一直放心父亲,待听到朝堂之上的局势没有这么紧张之后,不得父亲诏令,就擅作主张,从陈留急忙返回,也因此没有调动蔡氏府兵护送,身边只有五六个仆人,才遭遇如此境况。

“那不知道除了姑娘之外,还有何人知道姑娘从陈留而归的行程?”牧景再问。

“这个?”

蔡琰心中微微一动,道:“小女子擅做主张,从陈留返回,未得父亲允可,动向也只有一两个家族长辈得之,路途更是无人知晓!”

“就连祭酒大人都不知晓,卫兄却来的这么及时,难不成蔡姑娘独自派人给卫兄报信了?”

“怎么可能!”蔡琰连忙摇头,虽卫仲道出身蔡邕门下,他们关系也颇好,可这关乎女儿家生命的事情,她可丝毫不能马虎:“还请牧公子慎言!”

“那就奇怪了!”

牧景意味深长的说道:“蔡姑娘可知道,雒阳城乃是帝都,方圆百里,但有劫匪,都会被强兵清扫,无一幸免,可偏偏姑娘归途就碰上了,其中还有些许的死士,姑娘也应该知道,死士可并非一般劫匪所有!”

“或许只是凑巧而已!”蔡琰美眸闪闪,扫过地面上那些劫匪的尸体,微微蹙眉。

“那可就真凑巧了!”

“牧公子定然是多想了,卫家兄长多年对小女子爱护又加,绝非小人!”

蔡琰本身是聪慧之才女,之前遭遇的劫匪,惊魂未定,才有些转不过思绪,如今听牧景这么一说,轻纱之下的面容顿时的有些的怀疑起来了,不过她本性善良,不愿意把人想的更坏,有些勉强的说道。

“可能真的是我多想了!”

牧景笑了笑,有些事情不需要挑明,蔡琰不傻,总会想到的,说的太多反而不美了。

他挥挥手:“霍绍,让开,让卫兄进来!”

“诺!”

霍绍挥手,号令众将,让开前路,但是保持军阵状态。

卫仲道从外面策马走进来,跳下马背,径直走上来,目光关怀的看着蔡琰,担心的说道:“昭姬,你可还安好?”

“谢谢师兄关心,幸得牧公子救援,琰并无大碍!”

蔡琰袅袅娇躯,躬身行礼,但是看着卫仲道那一张脸庞,却不由自主想到的牧景说道话:“师兄怎知道琰在此遇险?”

“陈留的长辈来信,说昭姬返回雒阳了,老师寝食难安,所以遣我来迎!”

卫仲道心中一慌,连忙道:“我在前方渡口听说,最近雒阳周边的山道上有匪类出没,所以就带着家中护卫沿路赶来了!”

他的这个解析错漏百出,不能让蔡琰信服,但是蔡琰乃是聪明人,不会当着牧景的面子,多问什么。

“牧兄,多谢你救了昭姬!”卫仲道松了一口气,转过身去对着牧景拱手,要真诚有多真诚,可他眼角的那一抹怨恨之光,却没有些许瞒得住牧景。

“卫监令领着朝廷官职,不在造印监当差,千里迢迢赶来,可真是对蔡姑娘关心又加!”

牧景微笑的说道。

“牧兄说笑了,仲道这两日休沐在家,所以得老师之命来迎接师妹!”

卫仲道拳头握紧,恨得牙痒痒的。

这些时日以来,作为卫氏嫡子,名誉京师的才子,还掌控着造印监这个官衙,卫仲道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爽。

当初何进兵变入宫,控制宫闱,囚禁天子,而牧景在这一次动乱之中被罢去了所有的官职的,包括他的造印监令的官职,戏志才也因此被举荐为造印监令,代替牧景的位置。

造印监作为被瓜分势力的对象,除了戏志才这个新监令之外,下面官吏也大清扫了一遍,而卫仲道同样代表世家豪门的实力,被举荐出仕途,任职造印监丞的位置。

造印监衙门乃是新生衙门,监令不过秩俸六百石的官职,而造印监丞作为副官,官职更小,不过只是四百石的官职。

但是造印监可是代表这活字印刷术的出现。

这是牧景建立的心血,是推动时代文化前进的一个标志性的官衙。

也许造印监在最近朝廷的一系列动乱之中微不足道,但是在士林之中越发的地位高尚起来了,造印监制造出来的纸张,造印监印刷出来的书籍,都是风靡士林的存在。

戏志才识破牧景藏兵北邙的事情之后,被牧景困在侯府,自动罢职,而卫仲道顺理成章的晋升为造印建令,年纪轻轻,掌官衙大权,他自然志筹得意。

雒阳大乱,可乱不至各个官衙,外面打外面的,里面做里面的事情,这些官衙除了牧山率大军入京的时候惊慌的一阵子,很快就照常运作了。

作为造印监的监令,背靠河东第一世家,朝堂大局的动向对卫仲道的日子并没有受到影响,而官职也没有变化,在士林之中更是名声鹊起。

可是在牧景面前,他依旧没有强硬的本事,出仕途之后更是稳重很多,没有太多意气之争,姿态表的很低。

“昭姬此遇,多劳牧兄相救,日后仲道当设宴款到,老师心急昭姬,某就先护送昭姬返回雒阳,就此告辞!”卫仲道想要拉着蔡琰离开。

“卫兄此言差异!”

牧景摇头,左右士兵上前,堵住去路:“蔡姑娘乃是我救下来的,我自当负责到底,就不劳卫兄了,不然某日后可无颜对蔡祭酒了,卫兄请回吧!”

“牧兄,莫要太过分!”

“卫兄,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留下来处理一下这些山贼,不然他们要是说几句悄悄话让我听到了,大家面子上可就过不去了!”牧景对着地面上的几个死士和一些山贼,淡然的说道。

“你……”卫仲道瞳孔微微变色,他自然知道那些死士的身份,要是暴露出去,那就完蛋了。

“蔡姑娘,请上马车,某当亲自护送你返回雒阳,一路上保证畅通无阻!”牧景躬身,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师兄,既然有明侯世子护送,琰当无碍,琰先返雒阳!”

蔡琰审时度势了一下,她知道不能让这种对持下去,卫仲道的百多骑兵对上牧景的亲卫,她可看不到胜算,所以她走上了马车,顺应了牧景的请求。

“霍绍开路,挡我者,杀无赦!”

“诺!”

亲卫营开路,杀气腾腾,卫氏府兵根本不敢阻挡,只能看着两辆马车扬长而去。

“牧龙图,你敢坏我大事,你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卫仲道站在原地,眸光阴沉如冰水,冷冷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却不敢异动,拳头纂的死死地,手背上青筋凹凸。

当初他继任造印监令时,春风得意,曾让家族长辈去蔡氏提亲,可当时的蔡邕估计当朝局势,拖延了下来,所以才有了今天的这一出大戏。

他的计划很好。

半路安排山贼截道,自己英勇救美,再乱中取其贞洁,遭逢此事,关乎女儿家的声誉,自然不会宣扬出去,届时蔡邕唯有把女儿嫁给他,让他得偿所愿,他还能得美人之心,一举两得。

可是谁想到杀出一个牧景来了。

“公子,我们家族的死士全死了,应该没有泄露出去!”一个心腹骑兵上前禀报,然后问道:“这些山贼怎么处理!”

“全杀了,一个不留!”

卫仲道冷冷的下令,然后翻身上马,向着牧景的方向追了上去。

第二百六十五章 算计世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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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景的亲卫营有足足二百精锐将士,一路上自然是通行无阻,他们顺利渡过洛水之后,前面的路就太平好走了,只要半日功夫,就已经抵达雒阳城了。

他们本来应该从东面的城门而入城,但是最后他却绕道去了南城,然后才自南城的城门而归。

主要是为了路过太学学府。

蔡府虽然在城中。

但是蔡邕长年坐镇太学,早已在太学学府之中安家了。

当他们一行人抵达太学学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日落西山,天边挂着一轮坠落的太阳,散发出来的光芒穿过云朵,宛如一片片火烧之云,十分绚丽。

“牧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日后禀明家父之后,必有所报!”太学府前,蔡琰走下了自己的马车,然后对着牧景款款行礼,她虽挂着面纱,可那独特的气质还是让人欲罢不能,温和清润的嗓音更是有一种独特的韵味。

“蔡姑娘客气了!”

牧景微笑,道:“吾昔日求学太学之中,也是算是曾受恩于祭酒大人,既然遇见了,就不能当看不到,不过这种事情遇到一次就好了,我可不想有第二次!”

“牧公子这话何意?”蔡琰闻言,微微皱眉。

第二次?

还能有第二次?

“没什么!”

牧景想到了一些历史记载,心中微微有些阴沉,当下有些含糊的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一下蔡姑娘,日后如果不想遇到这种事情,最好还是谨慎有点,行程需缜密,可不要什么人都去相信!”

“多谢牧公子提醒,小女子日后铭记在心!”

蔡琰闻言,心中一动,顿时明白牧景所指。

她的神色虽显得平静,但是不可能心中一点怀疑都没有,不过她把所有怀疑都压下来了,在牧景面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政治智慧足够的成熟。

“既然姑娘已经到家了,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牧景没有拖泥带水,而是直接拱手告辞。

“牧公子既已经到了门口,不进去拜会一下父亲吗?”蔡琰有些诧异,这可是一个让蔡邕欠人情的好机会,牧景千辛万苦把她送回来,居然连他父亲的面都不见?

“我倒是想要进去!”

牧景抬头,目光看着太学的牌匾,道:“可祭酒大人对我误会太深了,他可能不太愿意见到我,与其让他看到我生气,还不如就此离去,先告辞!”

言毕,他直接上了马车,亲卫营拥簇着,向着城门口奔走而去。

“连父亲的人情都不要,你想要的是什么呢?”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蔡琰站在太学府前,一双墨玉美瞳闪闪发亮,这少年是第二次让她感到好奇了,第一次是他带着皇子逃学的时候,她越发的有一种想要了解这个名誉京城的少。

“小姐,卫公子追上来了!”

小丫鬟突然低声的道。

蔡琰抬头,只看到东面方向,马蹄声音轰轰而响,烟尘滚滚,黄沙漫天。

“我们进去吧!”蔡琰沉默了一下,转头迈步而入。

“不等卫公子了?”

“进去!”

蔡琰冷冷的说道。

“诺!”

小丫鬟紧跟在后。

当她们走进太学之后,卫仲道就抵达了太学面前,他的目光还能看到蔡琰消失在长廊里面的背影,却始终没有停下一步,这让他的心微微一沉。

师妹向来聪慧,恐怕有些事情糊弄不过去了。

“事已至此,恐怕有些事情不能等了,夜长梦多!”

卫仲道一咬牙,调转马头,没有进入太学,反而是入城而去。

“公子,我们去哪里!”

“去司空府,我有事情要和司空大人商议!”卫仲道咬牙切齿的道。

牧景打算了他的计划,他不得不走最后一步棋,无论是在公,还是在私,蔡琰都必须嫁给他。

……

……

马车过了城门,就缓慢了很多。

“过门而不入,不像你的所作所为,你不是一直想要缓和与蔡祭酒之间的关系的吗?”马车里面,张宁打趣的说道:“怎么大好机会都不要了!”

救了蔡琰,对于讨好蔡邕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牧景放弃这大好机会,倒是让张宁很意外。

“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

牧景苦笑:“我要是进去了,那就是弄巧成拙,那老狐狸多精明啊,哪有蔡琰这少女这么好糊弄,你翘起尾巴,他都能知道你想什么,有时候清高一点,反而能引起他的关注!”

别看蔡邕蹲在太学,仿佛置身朝廷之外。

可他在士林之中,在朝堂之上,都有很重的影响力,这可不单单靠做学问做出来了,论起政治智慧,这些都是老狐狸。

最重要的是他的确不敢进去,这太学之地,对他来说,就是一个地狱,都是一些不太好的回忆啊。

“传言蔡家姑娘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乃是京城第一才女,才貌双全,还是蔡祭酒的千金,你刚才救人的时候就没有一点心动?”张宁问道。

“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姑娘,可惜就是遮住了脸,看不到那月色花容!”牧景眸光迷离,有些遗憾的道。

他记得最深刻的是蔡琰身上你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气质。

张宁本身就是美的不可形容的女子,天天在他面前晃,他都已经有些免疫了,但是和张宁打扮起来那种超凡脱俗不吃人间烟火的仙女气质,蔡琰更加的让人动心。

“色胚!”

张宁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白眼,心里面莫名有些不高兴,讽刺的说道:“难怪你一路上三番两次挑拨蔡琰和卫仲道之间的关系,我可听闻他们之间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呵呵!”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神色之间有一抹若有冷意的笑容,道:“就算他们有婚约又如何,早晚我会给他搅和了!”

卫仲道想要娶蔡琰?

他配不上。

历史上蔡琰嫁过去不到一年时间就守寡了,然后就被扫地出门,这个短命鬼硬生生的耽误千古才女的一生命运,甚至间接的导致了她日后悲惨的一世。

这和牧景喜不喜欢蔡琰没关系,牧景和蔡琰之间不过是两面之缘而已,虽感觉上有些惊艳,气质的印象很深,但是还谈不上一见钟情的地步。

牧景阻止这一桩姻缘的原因两个,一个就是可叹蔡琰这个千古才女的命运,他尝试的想要改变这命运。

第二,当然是趁着这个机会,算计一把世家,他可不想让世家阵型得到蔡邕的名望,这一点直接关乎当前局势。

牧山是新崛起的权臣,世家门阀是老牌的朝廷势力,早晚要过一场,所以现在世家豪门准备积累实力,这一点都不意外,可牧景也不会这么轻易让他们得手。

特别是蔡邕的支持。

这至关重要。

而想要得蔡邕支持,最好的一条捷径,那就是娶了蔡琰,蔡邕嫡下无子,女婿既是半子,虽然把一生的人脉政治资源都给了自己的女婿。

“毁人姻缘,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啊!”张宁可管不了这么多政治上的事情,她是一个女子,就算有政治智慧,在这种事情面前,考虑的始终是感性的问题,顿时冷冷的道。

“就算天打雷劈,那也是我们一起受!”

“滚,谁和你受啊!”

“你不和我受,谁和我受啊!”

“爱谁谁,与我无关!”

“……”

两人温馨的斗嘴光景之中,天色开始昏暗,城中的街道纷纷戒严起来了,半个时辰之后,他们终于返回了太傅府邸。

……

……

夜色笼罩,太学内府,一个庭院之中。

蔡邕阴沉这脸容,跪坐在窗台前的竹席上,灯光映照之下,他那一张面孔不仅仅阴沉,可以算得上的是狰狞了:“他们好胆子,居然算计老夫的女儿身上!”

“爹,或许这只是巧合!”

蔡琰温婉的玉手拿着布巾,提起火炉上的温酒,给蔡邕倒上一杯之后,才轻声的道:“我自陈留而归,行程上即使父亲都不知道,他也未必能知道的!”

她自知有些事情不能瞒着父亲,所以回来之后,一五一十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父亲了。

“他想知道,总能知道,恐怕陈留蔡氏也有不少他们的眼线!”

蔡邕摇摇头:“若非有心,此事岂能这么巧合!”

他双眸闪过一抹寒芒:“这一次可不是牧龙图凑巧碰上了,恐怕为父就陷入被动之中,届时就算不愿意,也要愿意,只能把你嫁给他卫仲道了!”

“父亲是说,卫师兄他……可卫师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蔡琰俏脸的脸庞有些不自然起来了。

“他终究是世家之子,自然难道世家之影响!”

蔡邕叹了一口气,道:“老夫只是有些为他惋惜,他聪慧非凡,才学城府他皆有,却少了一份眼光,可做学问,不宜如仕途,搅在这京城朝局之中,他早晚会自取灭亡!”

其实蔡邕知道,自己恐怕不可能在这太学清净太久了,这朝堂的局势,终究要牵连出来了的。

“他想要做什么,很快就知道了!”蔡邕很了解卫仲道,他冷冷的道:“他只要不甘心,总会有行动了,老夫不想冤枉他,可此事若是真与他有关联,老夫绝不会放过他!”

“女儿让父亲的担心了!”蔡琰有些的惭愧,都是她要从陈留返回,才弄出这么多的事情。

“不关你的事情,为父在这旋涡之中,躲不掉!”

蔡邕道:“对了,牧龙图虽救了你,这份情为父承了,但是日后这牧龙图你也不要太接近了!”

“父亲担心牧太傅会趁势招揽父亲?”蔡琰心中微微一动,道。

“老夫不担心牧山,此人虽为权臣,可尚有章法!”

蔡邕冷笑的道:“老夫防的是牧龙图,他必卫仲道的城府可深的多,行事没有章法,谁也不知道他在算计点什么,为父可不能让你再有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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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商行三巨头进京

雒阳城中。

太傅府邸。

清晨,一轮红日从东面的海平线冉冉跃起,朝阳的光芒映照大地,驱散浓雾,清晰的照耀在了太傅府的校场之上,一道少年身影矫健跳跃,手舞长剑,剑法灵动而急速。

“鱼跃龙门!”

“腾蛇盘空!”

这是牧景,他一袭劲装,手握青铜古剑,正在修炼剑法,一招接着一招的剑法,飘逸而凌厉,剑芒撕裂空气。

他的身体经过太平圣女张宁的亲自调养,内伤已经痊愈了,而且在无数珍贵的药力渗透之下,功力还更进一步,内劲或许尚且无法贯通全身,但是已经可以从泥丸宫里面感受到。

现在的他,已经彻底迈入二流武将的境界,不过战斗力还是远远不足那些真正的二流武将。

武道的修炼在两方面,一个是功力,一个是招式。,

功力是根本,招式是爆发力。

牧景已经有了二流武将的功力,却没有二流武将的爆发力,对上任何一个二流武将,他都是很吃亏的,所以最近他在勤练习剑法。

拳不离手曲不离口,练武必须要勤奋,在武道上的任何成就,都离不开汗水的滴滴答答,这方面牧景还是明白了。

当然,刚刚痊愈的身体,他也不敢太过勉强,只能修炼一些健身的剑法,那一柄战场上所用的武器,暗金色的盘龙槊他暂时还不敢使用练习。

只要剑法练习的出色,他在战场上同样能得到保命的本事。

“忠叔,我的剑法如何?”牧景舞动长剑,快如闪电,脚步踏虚空,身影旋转,也许是因为功力大涨的缘故,颇有点骄傲起来了。

“不行,剑还要再快,但是手要更稳!”

黄忠站在旁边,淡然说道。

他乃是一个武艺的名家,虽善用刀法,绝于箭法,但是武艺到了他这个地步,一法通万法明,任何武器粘手就来,对于剑法,他也熟悉:“你的剑法太虚了!”

“太虚了?”牧景收剑,对于不明所以然。

“通俗一点,花架子!”

黄忠面无表情的说道:“能看,但是不堪大用,哪怕我与你功力不相伯仲之间,我一剑可破你的所有剑招!”

“靠!”

牧景就知道他没好话说,不过忠言逆耳,他还是听得进去了,所以虚心的问道:“那忠叔,我该如何去练习!”

“太平武经上记载的剑法有七八套之多,皆是上乘剑法,但是你现阶段不宜修炼剑法,练剑,需根基,你的根基还不稳,就要扎实根基,最好是修炼普通剑招!”黄忠道。

牧景手上的可是太平圣女张宁的孤本,比天下人手中的要高档很多,上面有很多武道的记载,不仅仅是内功心法的修炼,其中枪法,刀法,辫法……不计其数,而剑法记载的更多,任何一套放出去,都是惊动无数游侠存在的上乘秘籍,即使黄忠这种武道大家都大开眼界。

但是现在的牧景,根本练习不了这种上乘的剑法,任何绝世剑法,都需要扎实无比的根基,才能修炼的。

“明白了!”

牧景是一个知错能改的好孩子,乖乖的放弃了耍帅的剑法,老老实实的修炼最基本的那些剑招,比如斩,刺,横等等这些简单无聊到蛮力地步的剑招他练了一上午。

时间很快的到了中午。

太傅府的人丁稀少,除了仆人之外,只有牧氏父子二人,和张宁三个算是主人公。

牧山这个太傅忙起来根本脚跟不着地,他这段时间朝会不少,所以一直在南宫里面的常驻,少归府邸,连昨夜牧景返回都不知道,这时候也还在南宫之中。

所以午膳也是牧景一个人吃的,至于张宁,病人太多了,神龙见首不见尾啊,最少黄忠的儿子黄叙就是她一直在料理,这种心漏病在当今时代来说,是绝症,引起了张宁很大的挑战,这可是一个细水长流的活,所以三五天不见人也很正常。

吃完午膳之后,牧景去了书阁,他现在身上的职位也不少,朝廷赋予的就有两个,景平中郎将,鸿都门学祭酒,另外他还是景平商行的大掌柜,自然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的。

“世子,昨日卫仲道返回雒阳之后,连夜去了司空府,在司空府一直待到半夜,才离开!”书阁之中,谭宗汇报。

谭宗最近在布局景武司在京城的消息网,刚好接到牧景的吩咐,立刻开始试验一下最近的在雒阳城的布置成果如何。

“就这点消息?”牧景懒洋洋的坐在了竹席上,双膝盘坐,身躯微微斜过去,很舒服的姿态。

“能打听到了消息,只知道他和袁逢亲自商议大事,其他的打听不清楚!”

谭宗有些羞愧:“景武司目前能打入司空府的探子太少了,只能在外围打听消息,进不了核心内院!”

“万事开头难,慢慢来!”

牧景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不过卫仲道那厮居然去找袁逢,这就有意思了,卫家是卫家,袁氏是袁氏,同气连枝正常,可不是一家人,他不去找卫家长辈,偏偏去找袁逢,呵呵,看来是沉不住气了!”

是他吩咐谭宗盯紧卫仲道了。

这是一个突破口。

说不定还能让世家吃一个大亏,也利于他父亲在朝廷上的所作所为。

“盯紧卫仲道!”牧景嘱咐的说道:“任何风吹草动都汇报给我,另外给我查一查卫氏年轻一辈的情况,特别是和卫仲道过不去的那些,或许郁郁不得志的那些!”

“诺!”

谭宗领命。

“景武司注重隐秘,所以不能心急,宁缺毋滥!”牧景有和谭宗商议了一番景武司的事务:“你可以招揽游侠高手,可培育的一定是心腹,明白吗?”

“是!”

“手上可有心腹?”

“有几个,但是尚需考察一番!”

“待你决定可用,带来见我!”

“是!”

“另外景武司不应该继续局限在了京城,南阳这些地方,该撒出去的暗子,也该撒出去了,天下之大,景武虽小,可需要蛇吞鲸之心,方能行大事,你是我的眼睛耳朵,我想要知道天下动向,唯景武可用!”

“属下不会让世子失望的!”

“我自然相信你!”牧景道:“不过培养心腹并不是简单的事情,世上应该没有什么必师徒关系更加密切,你可以效仿一下张火,张火建立了景平武备堂,你也可以以景武司的名义,办几个简单的培训班,亲自培育一些人出来,应当可用!”

这是历史上军统的生存方式,军统一个个培训班,形成了它们一个个站点的人才输出。

“培训班?”

谭宗闻言,眸光一亮,心中有了些许的动向。

两人继续商议了景武司日后的发展方针,半个时辰之后,谭宗匆匆离去,他可比牧景还要忙碌了。

……

……

下午,约莫傍晚十分。

一支数十马车组成的大兴商队出现在的太傅府邸之外,三个穿着长袍的男子从商队的马车上走下来,站在太傅府的门第之前,仰望着这一座雄伟壮阔的府邸。

“太傅府!”

景平商行首席执行掌柜张恒微微抬头,眸光栩栩,看着那一张金漆红木的门匾,心中思绪万千。

“谁能想到,当年不过只是小小的舞阴县尉还要冒名而行事,不足两年光阴,却步步高升,直入青云之巅,手掌乾坤,独断天下!”商行第二巨头许林也心有所感,宛如隔日光景。

“这就是我们的幸运!”

执行掌柜孙郝比较年轻,血气更胜,他热血沸腾的道:“当初我们投靠的大掌柜是为了生存,而如今,有大掌柜在,我们景平商行必能成天下商首!”

景平商行,三大巨头联袂进京,可不是普通游历来的,他们足足携带这景平商行之中的三万金的本钱,气势汹涌而来了,为的是在京城之中搅动风云。

第二百二十七章 商行战略 上

翌日,清晨。?随?梦?.lā

太傅府。

府中院落很多,前院是正殿,中院是主院落,而第三进院落在左侧,是从正门而入,过了左侧长廊,走过一道弧形拱门,就能看到上悬门匾‘景平’。

这是景平院,也就是的牧景所在的正院。

朝阳的光芒从外面映照进来了,宛如一层薄薄的黄金,轻轻的铺上的上面,让这些古朴的木建筑显得栩栩如生。

“吾等拜见大掌柜!”院落之中,三人对着牧景行礼。

三人便是景平商行三大巨头,张恒,许林,孙郝,他们昨日傍晚进京,当他们拜会牧景之后,已是夜色降临,天色已晚,牧景就没有接见他们,但是留着他们府中休息一夜,待今日梳洗之后,他们就赶着来与牧景商议大事。

“三位不必多礼,都坐吧!”

牧景一袭白色长袍,盘膝而坐。

看着三人,他有些恍如隔世。

当初他在舞阴用尽手段才把三人收归旗下,但是他也没想到三人会取得今时今日的成就。

如今景平商行早已非昔日的小猫两三只,而作为执掌商行的三大巨头,三人已不同数年前,数年前景平商行初步创立,底蕴全无,他们说到底他们只是一个舞阴土鳖。

可现在,景平商行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足以独霸南阳,还渗透进入了荆州各郡,已有一个庞然大物的雏形,他们的身家也水涨船高,已有商贾豪门的趋势。

只要再给他们一点机会,他们会成为汉末时代之中的商贾豪门。

“诺!”

三人闻言,连忙找位置坐下来。

“奉茶!”牧景挥挥手,几个小丫头上来,为几人泡茶。

牧景这院落里面的婢女有四个,春夏秋冬来命名,这四个丫头约莫十三四岁,她们都是太平后裔,基本上都是张宁教出来的心腹,不仅仅对牧景忠诚,而且多才多艺,琴棋书画,必有一会,还每一个都有武功在身,这才是最重要的,是张宁给牧景培育出来的替身丫鬟。

“茶?”张恒看着这淡绿色的茶水,道:“大掌柜,这东西很少见啊!”

“这茶可是贡品!”

牧景道:“从东治送上来的一些贡品,甘醇茶香,是如今整个雒阳很多读书人都梦寐以求的好东西,品尝一下!”

如今时代,品酒多过品茶。

茶道其实还没有崛起,不过在一些文人雅客之中,也颇有市场。

“味道很好!”

许林抿了一口,道:“甘醇,别有味道!”

“或许可以拓展一下茶的买卖!”孙郝三句不离本行,若有所指的说道。

“哈哈哈!”

牧景大笑:“还是孙掌柜的做生意意识强啊,只要是买卖,都能做,这茶的买卖,也是能做的,不过能不能让景平商行来做,那就需要你们自己商议了,成本,渠道,销售方向,都是很重要的!”

“呵呵!”孙郝有些不好意思的讪讪一笑,挠挠头,道:“在大掌柜面前卖弄,倒是让大掌柜笑话了!”

他们尊牧景为大掌柜,但是牧景自从进京之后,很少管理商行的事情,可他们一如既往的相信牧景,那是因为牧景不仅仅在商行决策上给他们方向,还教会了他们资本的力量。

生意越做越大,他们对于资本的认识越来越明确,这就让他们对于一般的商贾,已经有了超脱的境界,而这一切,都是牧景教给他们。

“无碍!”牧景摆摆手:“要的就是你这种卖弄,起码能让我看到你们在进步!”

“谢谢大掌柜的夸张!”孙郝有些洋洋得意起来了。

“大掌柜,这是近两年来,景平商行的一些账务,还请过目!”

张恒是一个很责任的执行掌柜,牧景这些年在京城,他执掌景平商行,但是面面俱到,在账目上从没有一点让人非议的地方,就已经是他的成功。

他让人抬进来的是足足一大箱的账本,这还是古代用‘壹贰弎肆’写出来的账本,牧景只是翻了一叶,就有一丝丝不寒而栗起来了。

“张恒,你是打算让我把它们看完吗?“牧景斜睨了一眼张恒,眸光焰火,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大掌柜,你乃是我们景平商行之首,岂能不知景平之账,我景平商行如今足足有二百三十三家商户加盟,方方面面生意无数,涉及财帛数不胜数,积聚之财力,可想而知,此些都需要大掌柜亲自过目!”

张恒站起来,拱手行礼,然后沉声的道:“我们商行上下,皆唯大掌柜之马首是瞻!”

他在表忠心。

毕竟牧景这些时日长年不在景平商行,商行之中有些蠢蠢欲动,对他这个大掌柜颇为质疑,张恒是一个聪明人,他深刻的知道一个道理,一旦景平商行离开了牧景,什么都不是,不说牧景如今的背景,单单是牧景那一份商才,就不在昔日先秦时代的以商贾之身成就宰相之位的吕不韦了。

所以他不能让牧景误会自己,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他绝不会去做。

“吾等商行上下,皆唯大掌柜马首是瞻!”

许林和孙郝也连忙拱手说道。

“行了!”

牧景摆摆手:“我们之间,不必如此,我既然信任尔等,就不会怀疑尔等,以后这种事情,不必在做,小心翼翼,难成大事,放开你们的顾虑,我还不至于没有容人之量!”

“多谢大掌柜信任!”

三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牧景不在,他们的权柄的确大了一点,就怕牧景对他们有忌惮,牧景的态度反而让他们变得轻松了不少。

“这些我就不看了,不过商行终究是商行,规矩不可破,你们让我查账,我自然就要查一查,我会安排一些账房先生,查一查账目!”

牧景让人,把这些账目抬下去,然后对着三人说道:“你们大致的和我说一说,最近两年,商行的发展情况,我终究行军太久,有些忘本了!”

天才商人牧龙图,行商才是老本行啊。

“诺!”

张恒点头,他先来说了一说:“昔年太傅大人入住南阳郡,执掌全郡,景平商行自然趁其权势,顺势杀入南阳中心宛城,遇到了不少阻碍,可我们紧急大掌柜的教诲,以资本开路,足足用了一年时间,我们才立足宛城,然后拓展整个南阳各县,目前我们垄断南阳的丝绸市场,南阳茶楼市场,南阳大部分市场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下,不过唯有粮食市场,终究要与士族平分!”

景平商行财大气粗,又依靠太守府,能开拓很多市场,可唯独粮食市场,天下土地,十之六七,皆掌在士族乡绅的手中,货源受制,这方面还是被士族压着。

可对于张恒他们来说,这已经是一个最好的结果,往日他们连和士族争雄的心都不敢有,如今能在粮食市场上,让士族忌惮,这就是资本的进步。

“粮食终究是根本!”

牧景眯眼:“商行想要和士族在资本上较量,这个是必须掌控的!”

乱世之中,粮食比黄巾。

谁掌的粮食,谁就能在战争之中崛起,在乱世之中立足。

“我会想办法,尽可能的以商会名义,控制南阳的粮食!”

张恒点头。

“大掌柜,目前我们在舞阴建立的景平交易所目前规模渐成,舞阴的来来往往的商队远远比宛城还要多,南来北往形成了一个交易市集!”

孙郝继张恒之后,开始禀报,他是负责在舞阴经营这个交易所,这个交易所看起来是单一项目,可只有他们景平商行的人才知道,这个交易所目前给他们带来的是多大的利益:“目前交易所制衡各方物价,吸引了不少西川,中原,徐州的商队,就连河北幽州一些商队南下,准备去西川的,也在这里路过,甚至在这里得到了他们想要去西川进购的货物,从而节省了路费,所以吸引越来越多的商户,规模是越来越大了,舞阴之地,虽地理位置可以,可能最近已经有些负荷不过来了,所以我想要请求大掌柜,另劈地域,重建交易所!”

“舞阴做舞阴的,可以在南阳西部在建立一个!”

牧景想了想,说道:“或许在荆州建立一个,长江水道,才是至关重要,在舞阴,地势上终究有点不足!”

“荆州?”孙郝道:“恐怕我们会别排斥!”

“排斥的是士族,荆州也有商贾!”牧景沉声的道:“学会和他们合作,行商不一样,不需要独大,只需要双赢!”

“双赢?”

孙郝有些明白牧景的意思了。

“大掌柜,目前我们在南阳建立的造纸和印刷工坊有四个,宛城一个,舞阴一个,西鄂一个,还有一个在新野,四大工坊按照大掌柜提议,足足五百长工的规模!”

许林负责的是工坊,他更善于军械制造,造印工坊只是其一,更多的是在掩盖军工厂:“另外我利用的商行资金,已经建立的两个大型制造武器战甲的工坊,可还需要时间,我们最缺乏的是工匠,许家的工匠连半个工坊都撑不住,无论是造印工坊,还是许家的军械工坊,都缺乏工匠!”

“哪里都缺乏工匠!”

牧景苦笑:“你找我,我也给你不了什么工匠!”

第二百六十八章 商行战略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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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家工坊,之前就是舞阴的一个地方工坊,还是私营工坊,规模也打不到那里去,许家虽世代为冶铁工匠,可家族之中的工匠并不多。

当许家把炒钢法和灌钢法这些冶铁工艺吃透一二的时候,想要扩大工坊规模,自然而然就是缺乏工匠。

另外牧景把造纸工坊和印刷工坊在南阳重建,这也牵涉工匠的问题。

缺少工匠,这可是一个大难题。

千万别把古人看的愚昧,这年头,精明的人多得是,现在的大汉皇朝,看似已经太平局势到底有多么摇晃,能看得明白的人不少,为了迎接乱世到来,暗中做准备的人更是不少。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道理会的人就更不少。

所以能制造武器的工匠,早已经被各方给笼络了,豪门世家,郡守州牧,纷纷能出手,如今就算京城,也找不到什么多余的工匠,不然牧景早就下手了。

“世杰,有些事情急不得!”

牧景手指悄然敲动起来,思绪越发清晰:“工坊的事情慢慢来,主要是稳,第二个是要隐,稳是稳得住内部,用人方面,你自己掂量,宁缺毋滥,毕竟许家的工艺,如今足以屹立在冶铁工艺的巅峰,不得不防有人心生想法,而隐是隐秘,必须隐秘,瞒得住外界,毕竟制造武器战甲,列入朝廷法规,那可是死罪一条!”

“我明白!”

许林点头。

他虽为商行管事,可是嫌少管理商行之事,但是在商行之中地位却丝毫不必孙郝和张恒差,那是因为他执掌武器装备方面的制造,是牧景最为依仗的人。

“至于工匠的事情,我会尽量想想办法!”牧景考虑了一下:“吾父终究执掌朝廷,应该能找出一匹,到时候就看能不能偷龙转凤,瞒过朝廷,送回南阳!”

“多谢大掌柜!”许林感恩戴天。

“商行目前在南阳的布局已经完成!”

牧景眸光一扫而过:“你们三个联袂上京城,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我这个大掌柜,是想要立足京城!”

“大掌柜明察秋毫!”

张恒拱手,沉声的道:“目前商行在南阳上已经完成的掌控,南阳市场,被我们占领了四成左右,忌惮士族反扑,我们缓慢了脚步,而在荆州,我们也遇到很大的阻碍,主要是因为南郡蔡氏,南郡蒯氏,江夏黄氏,这些荆州世家牵头,狙击我们,我考虑了一下,目前不宜和他们硬碰硬,所以打算资本北上!”

“资本北上?”

牧景嘴角扬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我虽在京城有些布局,可京城水深,宛如深海,可比荆州还要恐怖,就怕我们景平商行在京城淹死啊!”

景平商行看似一个庞然大物,集合了南阳大部分的商贾,财帛上绝对充裕,可想要蹚浑水,还是有些不够底蕴。

雒阳为京城,京城向来是帝国的政治经济的中心。

这里的商贾,数不胜数,而且大型商贾背后都有不少的世家豪门作为依靠,路过的商队自然相安无事,可景平商行不是路过,而是想要立足,那就是等于在分他们的蛋糕,那就一定会有战争。

“大掌柜,我们带来的足足三万金,另外我们在南阳不影响景平商行运作的同时,还筹备的两万金,有足足五万金之多,为的就是打开关中的路,站稳雒阳的脚步!”

孙郝道:“这雒阳虽水深,可未必能淹死我们的景平商行。”

张恒和许林也神色坚定,明显是经过数次讨论,已经坚定自己决心了。

“本想等多几年时间,待我脚步稳定之后,再来巩固商行在雒阳的根基!”

牧景斟酌了一番,也没有反驳他们,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们心急,那就试一试!”

如果按照历史,雒阳终究会变成废墟。

一旦雒阳被焚,景平商行的投入都会成为泡沫,所以牧景才不想他们这么早入场,等到雒阳重建的时候,反而更容易趁虚而入。

不过如今的历史,早已经改变的轨道,未来,谁有能耐清楚,他可不能因为历史的问题,畏首畏尾。

现在,他也需要景平商行在雒阳为他扩大影响力。

士农工商。

商道位列末座,可商道也有商道的影响力,资本,什么时代都不会过时,就算不是主流,也是能影响大局存在的因素,终究能让在朝廷上举步维艰的父亲得到助力。

“景平商行如果想要立足京城,那就要打出名号来!”

牧景看着三人,沉声的道:“一战成名,才能震慑群雄!”

商道之战,也是一场战役,这是一场以钱财为兵的战役,还是牧景最擅长打的战,战前布局自然就是他的拿手好戏。

“可雒阳的市场太大了,以我景平商行一家财帛,根本撼动不了!”

张恒作为景平商行的执行掌柜,他这些年来能执掌景平商行的发展,自然有几分能力,他善于谋而后动,他既然敢入雒阳,就做了不少功课。

景平商行的财帛可雄踞南阳,威慑荆州,可在雒阳来看,只能居上,不能独掌。

“所以我们要挑!”

牧景道:“挑一行,占一方!”

行商物件很多,丝绸行当,粮食行当,饮食行当,行行都赚钱的,只要赚钱的,都是生意,景平商行顾雒阳整个市场自然是不足的,但是挑一行来对付,是没有问题的。

“绸缎布匹?”张恒眸光一亮,这可是景平商行如今最为出色的一行。

“不好!”

牧景摇头:“南阳的布匹绸缎,没有丝毫名声,而且雒阳之地,集聚各方丝绸布匹,蜀缎,吴绸,丝帛,我们顾不上这么多,而且这一份市场太大了,未必吃得下!”

“不如粮食!”

孙郝道:“粮食所在,乃是四方关注,必可一战成名!”

“可雒阳之中,世家多如牛毛,那一个世家没有一亩三分地,他们家的藏粮,多的你根本无法的估算,无疑是鸡蛋碰你石头而已!”

牧景再一次摇头。

“景平书斋已经立足京城了,不如就以书籍为主!”许林提议。

“现在的景平书斋都已经徒长非议了,士林之中老顽固多的不得了,他们最反感的就是把神圣的儒家典籍和商贾铜臭牵连在一起,要是惹出几个来,恐怕我们就成为众矢之的!”

牧景苦笑:“这生意能做,却不宜扬名立万!”

这时代的儒家思想,传统封建,牧景可还不想把整个士林都得罪了,那对他父亲立足朝廷很不利的。

三人顿时沉默了。

“我们要做的生意,首先,必须要有影响力,也就是说,是普通百姓必须之物!”

牧景道:“其次,要不能太火热的,毕竟我们的资本就算不错,可在雒阳城不够看,太火热的市场,承受不住!”

“我倒是想到一样东西!”

“说!”

“盐巴!”

张恒道。

“盐巴?”

牧景眸光微微一亮。

盐是必需品,家家户户都需要,可贩盐缺需要的官家文牒,所以盐一直很紧缺,普通百姓用的大多是劣质的粗盐,上好的盐巴更难求了。

“渠道呢?”

“我们可以从东海贩运!”孙郝道。

“东海?”

牧景道:“来回需要时间,而且风险很大!”

“此事本非一朝一夕之事!”张恒道:“只要能打开雒阳的市场,我们愿意冒风险!”

“那就盐巴!”

牧景拳头一握,有了决断,心中很快就模拟一个计划出来了,开始布置战略起来了,道:“孙郝!”

“在!”

“你去清查雒阳的盐巴市场,包括整个关中的盐巴情况,还有各大盐商的底细,我会派人协助你,一个月之内,必须要有一个结果!”

“遵命!”孙郝领命。

“张恒!”

“在!”

“你派人去蜀川,东海,江东,联系那些盐商,最好是私盐的商贾,出高价能收多少是多少,我会给借给你五百精兵,伪装城运盐队伍,保证安全!”

“是!”张恒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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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求贤令

入夜,星空璀璨,夜色撩人。

太傅府外。

马车停下,牧山揭开门帘,从里面走出来,拖着沉重而有些疲乏的身躯走进府邸之中,最近的日子太难受了,他宁可去沙场去征战一天一夜的时间,也不愿意和朝中那些老狐狸斗心眼。

“爹!”

牧景听到霍绍汇报,说牧山回来了,他连忙从里面迎出来了。

有些天没有见他老子了。

虽然大家都在一个府邸,可事情多了,你忙你的我,我忙我的,忙得倒是有些的生分了起来了。

“景儿,你吃晚膳没有?”牧山抬头,目光看着一脸欢喜的儿子,疲倦的脸色倒是挂上了一抹笑容。

“还没有,想等爹回来一起吃!”

“正好!”

牧山一抹慈祥的笑容绽放在脸上,他伸出手拍这牧景的肩膀,道:“在这宫里面设宴,那些老狐狸都在欺负为父,为父也无心晚膳,肚子也饿了,你就陪为父吃一点吧!”

今夜是宫中设宴,宴请文武百官,主人家是当今天子,作陪有他这个太傅,还有董卓这个大司马,另外司空,太尉,司徒,九卿大臣,一应聚在。

宴会倒是热闹,可勾心斗角之下,他连一口饭都没吃成,就早早退席了。

“是!”

牧景点头。

晚膳很快就传上来了,太傅府乃是当今天下的第一权势之府,可保持比较简朴的生活习惯,或许活还没有适应豪门的奢华,无论是牧景,还是牧山,都是从苦日子之中走出来,从不浪费。

四个小菜,两碗小米饭,加上一壶温酒,父子二人倒是吃的津津有味。

“爹,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

晚膳之后,父子二人在后院凉亭之中品茶,牧景询问。

最近时日,牧山早出晚归,几乎就扑在了宫中,这倒是让他有些多想了起来了。

“麻烦倒是没有,四方州牧上表忠心,新君继位顺应大势,天下还稳得住,朝堂之上,为父和他们几个是有点默契的,他们也不敢随随便便就与为父开战,这点自信,为父还是有的!”

牧山摇头,沉声的道:“只是执掌这朝堂大权,为父感到很吃力!”

“吃力?”

牧景眯眼,有些不解。

“为父终究不是什么天生奇才,侥幸入了京,凭借着麾下兵马,尚可压得住他们,可朝中事情,天下奏本,赋税度支,官吏提拔罢免,土地争议……”

牧山苦笑:“这太多太多的事情,都会呈报我太傅官衙,可为父根本处理不来,而为父从南阳带出来的班底,基本上都是莽夫,能用了就是蒋路,李严,成罗数人而已,处理这些事情,可太吃力了,蒋昊明已经足足三日不曾归家,若非有他在支持,为父恐怕根本掌不住这朝政,可即使是他,虽然有才能,也让缺乏朝堂上的斗争经验!”

他补充了一句:“这个月之内,为父已经让袁逢那厮算计了好机会了,本来属于为父执掌的官衙,让他挑了好几个,为父就算有心抵抗,可无人可用,只能捏着鼻子忍着,实在是憋气啊!”

说到底就是人才不足。

这就是寒门一跃成权臣,和世家豪门之间一步步登顶朝堂之巅的区别。

没有人脉。

也没有人才储备。

注定要吃大亏的。

就算牧山强势,他有决议职权,能决议九卿一下的官吏,独掌乾坤,亦然在所不惜,可有一点很尴尬的,他无人可指派,有这个权力也没用。

牧景闻言,顿时明白牧山的苦恼了,他能理解牧山此时此刻的困境。

以南阳那点班底,在朝堂上来说,只能被欺负的份,牧山麾下,能用了就是聊聊几人而已,能独当一面的恐怕就蒋路一人,成罗太有悠游寡断,能力也不足,李严倒是有天分,可太年轻,处理事情没经验,还是还有一个可用,如今代理南阳太守的刘劲,可刘劲要在南阳守住老巢,还不能动。

他沉思了半响,道:“父亲也不必太过忧心,此事其实也不难解决,父亲手下的确无人可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可朝中有的是人,未必所有人都是袁逢之狗腿,世家豪门之徒,我们可以用一些人来对抗一些人!”

“怎么说?”牧山顿时来兴趣了,他最近最烦躁的事情就是的无人可用,如今牧景这么说,倒是让他有些惊喜。

“三公之中,并非铁板一块!”

牧景摇头:“王允卢植等人,与袁逢虽同道,却非一路人,卢植刚强,对事不对人,只要能得他之认可,比可引之为盟友,王允虽孤傲,可一心为汉室,若能迎合他之心,即使不能拉拢,亦不会树敌,便可暂解父亲之困!”

“至于用人!”

牧景眯着眼,继续说道:“朝中其实也还有一些闲置在家的清流人才,比如太学祭酒蔡邕,此人学富五车,昔日为先帝上奏治国良策,心有天下,而且执掌太学多件,桃李天下,只要用此人,便会竖起一面旗帜!”

“蔡伯喈!”

牧山苦笑:“为父倒是想要用他,可他性子之孤傲,雒阳人尽皆知,昔日连何进都请不出他,为父何德何能,能让他为之效命,恐怕又是笑话一状!”

这等士林大儒,哪怕他牧山没读过几本书,都对他的生出敬仰之情,这是名声之利。

“无需他为父亲效命,只需要他从太学走出来便可!”牧景道:“蔡邕这等人,性情之上洒脱非凡,心有大无畏之勇,可为天下而亡,收之麾下,不过徒添烦恼,何须如此!”

“这样可以吗?”牧山有些犹豫。

“就好像父亲用曹操一样!”

牧景道:“如今曹操依旧不是父亲麾下的部将,可他在执金吾衙门之中,可让杨彪头疼,也让世家豪门恨得牙痒痒的,难道这不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吗?”

曹操到了哪里都不是省油的灯,他到了执金吾衙门,还带着不少部将,一下子把执金吾麾下的兵力掌控了一大半,即使是杨彪也奈何不了他。

你说他大气,他也大气,你说他小气,他可也很记仇的,袁绍出卖之情,他发泄在世家豪门身上,这大半月的时间,雒阳肃严,执金吾缇骑四出,世家豪门的公子哥,在大街上被执金吾缇骑丢尽执金吾衙门的已经不计其数。

“为父想想!”

牧山是真的在考虑起来了,不过就算要用,也要谨慎,这是双面刃,要是用起来给自己添麻烦,他可就不甘愿了。

他沉声的道:“就算能如此,为父手下无人可用,亦是事实,长久下去,必收所迫!”

“父亲,其实这个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牧景倒是想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怎么解决?”

“求贤令!”

牧景一字一言的说道。

历史上,曹操这一招,可是让他坐稳的中原霸主的地位。

现在曹操还在小心翼翼的挣扎,自然还没有用到这一招的时候,牧景不介意拿出来用一用,最少能缓解一下牧山如今的困境。

“求贤令?”牧山眸光闪闪,看着牧景,等待他的解析。

“父亲,求贤令的意思,就是宣告天下,唯才而举!”牧景道:“天下权柄,十之八九,为世家豪门所掌,世家用人,看起出身,看其道德品性,因此郁郁不得志之人,多如牛毛,若是父亲能以太傅之名,唯才而举贤,比能让天下落魄之才,聚之麾下!”

第二百七十章 损招

光熹元年,九月。

夏日逝去,金秋来临,这炎热的气温也开始渐渐的降落,天地之间,一阵阵凉凉的秋风挂过,黄金般的落叶在大街小巷之中的缓缓被刮起。

北宫,开阳苑。

与显阳苑不一样,这皇家庭院看起来了并非很壮观,但是颇有韵味,亭台楼宇都经过刷新,假山流水的布置却显得一丝丝的江南的风味。

“臣,牧景,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湖泊的亭宇上,牧景对着天子刘辩,毕恭毕敬的行礼。

今日早晨,他就接到圣意,入宫面圣。

这还是刘辩登基之后,第一次私人场合召见他,这倒是让他心中有些的猜测,刘辩到底是什么意图,但是不管如何,如今尊君刘辩,他作为臣子,就要领命,所以他换上了冠服,独自入宫朝圣。

“龙图无需这么多礼,起来吧!”

刘辩一席明黄锦袍,头戴玉冠,双手背负,对着湖泊,目光正在观看这湖泊之中的红鲤鱼,听到牧景行礼的声音,转过头来了,看了一眼牧景,虚扶一下,道。

登基数月时间,历经数次朝议,在朝臣压力逼迫之下,这个少年天子已经有了一丝丝为君之风,不过他在气势之上,比之先帝刘宏,差的太远了。

昔日牧景在先帝刘宏面前,那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息。

刘宏当年登基不多时,就强行夺权,灭了扶持自己登基的两大权臣,从朝臣之中收回了权柄,不管是杀伐果断的性格,还是兵行险要的气魄,或是谋略天下的胸襟,都不是刘辩能比得上的。

刘辩,他也是一个少年君主,可性格上本身柔弱很多,自从登位以来,并无国策出手,宫闱之中有何太后执掌,朝堂之上老臣扶为傀儡,权柄落空,威严全无,只能靠花架子撑着,

他给人感觉虽然有一丝丝君主之势,可更多的是外强中干,毫无畏惧之感。

“谢陛下!”

牧景闻言,拱手行礼,才站起来。

礼数还是要做的。

“牧龙图,朕如今看着你,倒是想起了昔日的一些往事,你在太学的学府之中,带着朕和皇弟逃学的光景,那恐怕是朕这一辈子唯一做过最大胆的事情!”

刘辩温和的笑容倒是显得有些温温如玉,他看着牧景的眼神也很复杂。

从他父皇身死,何进叛乱,雒阳大变,他就在风雨飘零之中的随波逐流,他甚至想过自己会死在半路上,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如此方式登上皇位,拥簇自己的居然是他看不起的牧氏父子。

“臣昔日不懂事,胡闹之下,至陛下的声誉有损,罪该万死!”

牧景闻言,连忙俯首领罪。

当初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算准了刘宏的心态,可如今不一样了。

今时今日的刘辩,已不再是那个能跟着他一起逃学的少年了,他是当今君主,是天下人的皇,是朝廷之上的九五至尊,形象太重要了。

当年逃学的事情,已经严重的影响了这个少年君主在士林之中的名声,要是论罪起来了,牧景首当其冲。

“请罪?这样的牧龙图还真不是当初朕所认识的那个牧龙图!”天子刘辩的淡然的道:“当初朕所认识的牧龙图,可不是一个动不动就请罪的人,他的胆子之大,无法无天!”

“昔日吾与陛下乃是同窗,同窗之情,尚可嘻闹,可如今陛下是君,龙图是臣,君臣之间,当恪守礼纲!”牧景一本正经的道。

他倒是不太像这么一本正经,主要是内内外外太多眼睛盯着他们牧氏父子了,任何不忠之举,都会影响朝廷格局。

现在朝堂很多人按兵不动,并非应为牧山强权镇压,而是他们在观望,观望牧氏父子的图谋,观望牧氏父子的品性,只要牧氏父子显露出一丝丝‘以牧代汉’之心,必遭声讨。

大汉四百年的根基,哪怕已经折损了一大半,可还是能让汉室屹立一些年头,忠臣依旧存在的。

“或许你说的对的!”

刘辩脸上有一丝丝的失落:“如今朕已经是皇帝,是天下之主,当谨言慎行,可朕总有点不高兴,朕自自从登基之后,就连皇弟也疏远了很多,他主动请缨守陵,朕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本就聪慧,自然会多想,可朕从不曾想过这些!”

“陛下,或许陈留王也是为了与陛下之间的这份兄弟之情!”

牧景看着刘辩,心中微微一软,这少年也不过与他年纪相仿,终究只是一个还没有及冠的少年而已,他敏感的心灵被皇权给阴影了,所以他才会赶到失落吧。

“不是,是因为他恨朕!”

“啊?”

牧景皱眉,一脸懵逼。

“太皇太后死了!”

刘辩突然道:“她请反归老家,但是在归返河间的途中,却服毒自杀,对外称,年终而逝!”

牧景闻言,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想明白了。

太皇太后,就是董太后,先帝刘宏的亲母,她向来扶持陈留王,如今刘辩登基,自然就有人为刘辩除掉一些的隐患,比如宫中那个独掌后宫大权的何太后。

她的死,并不出奇。

可却因为她的死,刘辩和刘协兄弟两个再也不可能无所介怀了。

“陈留王与陛下乃是亲兄弟,他当明陛下之心,亦明白陛下不会如此做,或许他不会怪罪陛下!”

牧景低声的道。

陈留王本身就是董太后养着长大的,不然在这宫中,如何能逃得过当年还是皇后的何太后之辣手,他对董太后的感情,自然非同一般。

可这件事情,未必是刘辩做的。

“朕知道,这是母后做的,但是母后是为了我好,这就应该是朕该背负的责任,朕从此失去了一个兄弟!”刘辩今日不知道为什么,憋住了话,却和牧景放开心声了,或许就是因为牧景曾经解放了他那么一瞬间的被约束的心灵,让他本能的信任起来了:“他守陵三月便可返雒阳,可如今已九月,他是不想回来了,或许他宁愿与皇陵为伍,亦不愿意见到朕吧!”

“陛下一道圣意,他必返雒阳!”

“朕不想逼他!”

刘辩摇摇头:“由他去,朕相信,终有一天,他会回来的!”

对于这唯一的兄弟,刘辩心中的感情还是很深厚了,他不想强行逼迫刘协回来,因为这只会适得其反。

“陛下估计兄弟之情,乃是人伦大幸!”牧景拱手,赞誉的说道。

“牧龙图,若是有一天,你坐上了朕的位置,你会如何?”刘辩说话,飘忽不定,上一句还是兄弟情深,可下一句话出口,让牧景顿时心中一寒,背脊都有些冷汗了。

“陛下明察,臣从无不臣之心!”

牧景连忙俯跪而下,叩首行礼。

“呵呵,朕和你开玩笑而已!”刘辩扶起牧景,笑着说道:“牧太傅对朕之忠心,朕岂能不知!”

“陛下,这玩笑可不能开,要是传出去了,臣有十条命,都不够大汉律法的裁决!”

牧景在刘辩的扶着之下站起来,可看着刘辩的眼神微微的变了。

这个少年天子或许性格不够刚强。

可他绝不傻。

天下局势他看的明白,朝廷的局势他也了然心中,他只是没有机会。

这不是一个甘心的傀儡。

终有一天,他或许会爆发。

历史上,董卓一定要背上一个弑君之名,也要扶持刘协,代替刘辩的皇位,也许就是因为,他发现了,根本掌控不住这个少年天子吧。

“其实朕今日召你前来,是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商议一下的!”把牧景吓了半日之后,刘辩这才开始进入正题。

“请陛下吩咐,臣万死不辞!”

牧景拱手道。

“御林军捍卫北宫,朕的生死都捏在了御林之中,对于御林军主将刘范,朕倒是信任,可御林新兵,朕却有些担心!”

刘辩沉声的道:“需要一个监军!”

御林重建,捍卫北宫宫闱,这乃是何太后主导的,亦是朝中老臣想要看到的,牧山没有反对,而且他也不认为御林这点兵能挡得住自己的大军。

毕竟目前暴熊军和南军都在扩建之中,渊源不断的南阳新兵正在入城,一旦兵力过十万,训练出来,战斗力恢复,掌京都之权,绝无问题。

“监军?”

牧景斜睨了一眼刘辩,看着他神情之中的果决,明白了一二,他打算把这一支兵马掌在手中,而不是何太后手中。

至于他为什么用自己来作为监军,这就需要考量一下了。

不过这个任务,牧景还是接下来了:“臣谨遵圣命!”

……

……

从皇宫里面走出来之后,牧景摸一摸额头之汗,这秋天时分,居然还能出冷汗,这让他自嘲起来了:“当初算不过他老子就算了,居然还让他儿子给吓出冷汗了,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倒是有点小瞧他了!”

“世子!”宫门前,霍绍架着马车上前迎接。

“回家!”

牧景上了马车,沉声说道。

“诺!”

霍绍点头,架着马车,向着太傅府邸而去。

马车之中,牧景盘膝而做,心思开始转动起来了:“天子,何太后,争兵权,这不应该啊,当今局势,刘辩看得清楚的话,他就明白,在宫中,能依靠的唯有他的母亲,除非何太后想要垂帘听政,难不成何太后还有效仿四百年前吕后的志气,又或者刘辩根本就是试探我,可这如果是试探我,这代价也太大了,御林军,这可是他们能在京城之中,唯一可能掌控的兵马!”

刘辩这步棋,他看的不是很透彻。

……

……

开阳苑之中。

亭阁之上,天子刘辩,站立伟岸,他手中拿着鱼的食物,正在给湖泊之中的鲤鱼撒去。

“陛下!”

一个老宦官飘忽自然,站立在身后。

“查清楚没有?”

“太后娘娘已经第三次召见牧山了,还屏退了宫女!”老宦官毕恭毕敬的道:“他们商讨些什么,一无所获,毕竟牧山也是强大的武者,我们的人只要靠近,都会被他的气血感觉得到!“

“知道了!”

刘辩挥挥手,道:“撤掉母后身边所有的耳目!”

“陛下?”

“照做!”

“诺!”

“还有,你们是父皇留给朕最后的力量,不到万不得已,朕不会用你们,这段时间,任何人都不许冒头,在这宫中也好,在朝堂之上也好,该回去皇陵的就回去,该藏下来的,就藏下来,朕还没有能力对抗朝中的那些人,不能功亏一篑!”

“是!”

老宦官点点头,转身退下了。

刘辩蹲下来,一颗鱼食丢下去,一条鲤鱼跳上来,被他反手一抓,抓在了手中,他盯着那条鱼,手中用力,活生生的把鱼给捏死了,喃喃自语:“父皇,或许,我明白了你的话,原来诱饵这么好用的,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这大汉的江山,既然已经交到了我的手中,就不会在我手中没落,为此,吾可舍一切,包括母后的声誉,所以父皇,你也别怪我心狠!”

……

……

牧景回到太傅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坐在景平院的书阁之中,他眸光凝视这窗台外面,西边的那一片落日余晖,半响之后,提笔写信,写好一封密函之后,朱漆封存起来了,然后招来霍绍。

“送去汜水关,交给戏军师!”

戏志才目前是代理景平军的主将之权,自然是有一个名头,军师校尉。

“诺!”

霍绍拱手点头,领着密函而离开。

牧景长叹了一口气,把宫中那一幕丢在脑后,他可还有太多事情要做了,无论是景平商行正在筹备之中的一场商战,还是他向父亲提议的‘求贤令’计划,都需要他亲自来筹谋。

半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几乎快要没落在天边了,谭宗匆匆而来。

“世子,查清楚了!”

“说!”

“卫仲道这些时日东奔西走,拜访关中不少世家的家主和士林的大儒,还请出了袁司空,执金吾杨彪,雒阳令司马防等人,打算联合逼迫蔡邕承认昔日卫氏与蔡氏的婚约!”

“这婚姻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蔡祭酒被十常侍陷害入狱,被折磨的几乎身死,是卫氏前家主,当初了九卿大臣,大司农卫深四方奔走,拼命相救,卫深为此丢了官职,尔后蔡祭酒流放江东,临行之前。与卫氏订下的口头婚约,以蔡家女,配卫氏子!”

谭宗细细的道:“不过蔡邕回雒阳之后,只是收了卫仲道为弟子,对此婚约,止口不提,并非情愿!”

“不是不情愿,是他不想委屈女儿,这浑水他看的明白,嫁给卫氏,必受牵连!”

牧景冷笑:“卫氏方面呢?”

“卫氏现任家主,卫仲道的兄长,卫觊已经抵达京城!”

牧景闻言,嘴角微微扬起:“来的好,这么一出好戏,怎么能没有我掺和一下你,谭宗,你去替我做一件事情!”

“请世子吩咐!”

“附耳过来!”牧景挥挥手。

谭宗乖乖把耳朵伸过去。

牧景在他耳边,细细的说了几句话,只能让他一个人听到的声音。

“这个……”谭宗看了一眼牧景,有句话不好意思说出来。

“太损了是吗?”

“嗯!”谭宗连忙点头。

“损是损了点,但是保证管用!”牧景笑眯眯的道:“这蔡琰,要是嫁给了卫仲道,那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我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

“世子要是喜欢,其实可以让主公出面,上门求亲,如此一来,必能抱得美人归!”

谭宗贼兮兮的说道。

“滚!”牧景斜睨了他一样,没好气的说道:“我说的事情,马上去做,要是做不好,我收拾你!”

“我马上去做!”

谭宗无条件的执行牧景的命令。

第二百七十一章 好戏开场了

雒阳城中,天一酒肆。

这是一座酒楼,三层木楼,无论膳食还是的美酒,都是雒阳一等一的,地理位置更是在南宫正门的街道之外,自然客似云来,热闹非凡,哪怕不少达官贵人,上朝下朝的时候,都会在这里小酌一杯。

“伯觎兄,请!”

雅阁名厢中,竹席铺地,珠帘四垂,一张案桌,佳肴名酒,纷纷上桌,牧景跪坐当前,手握一盏美酒,对着眼前的青年,拱手说道。

“请!”

卫觊神色有些勉强,但是手中的酒盏还是对嘴而空。

酒过三巡,两人方开始言谈。

“伯觎兄好像很拘谨?”牧景微微一笑,道。

“觊一介白衣,向来少理会朝政之事,今天突然得扬名雒阳的明侯世子宴请,心中有些受宠若惊,还请见谅!”卫觊接任河东卫氏的家主已经有数年之光景,年纪虽不大,可见识颇多,自然不是什么紧张,更多的是忐忑。

河东卫氏,自当年皇后卫子夫,名将卫青而立足河东,风风雨雨数百载,关中世家之中数一数二,天下士族之中也是的名列前茅。

可是自从父亲死了之后,叔父辈皆无出息,青黄不接,逐渐失去了河东第一世家的风光,如今颇有日落之势。

想必权倾朝廷,独掌乾坤,宛如煌煌烈日的牧氏来说,卫家恐怕只剩下一个名声了。

这时候牧家少主,赫赫朝堂的明侯世子突然之间的下帖宴请自己一个即将没落的世家家主,怎么看,都是的一个鸿门宴,可这宴他不来也不行。

这个面子,他必须给,今时今日你的卫氏一族,得罪不起牧家。

“我曾仰慕卫氏,当年的卫大将军何等骁勇,杀得异族血流成河,捍我汉室子民太平,可惜,今时今日的卫氏,只剩下一群儒家子弟!”牧景的声音颇为可惜。

卫觊闻言,心中微微一痛,看着牧景的眸光阴狠了三分,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正常了,笑着说道:“先祖之本事,吾等不孝子孙,十不能领悟一二,实在羞愧!”

“好心性,好一颗忍让之心!”

牧景眯眼,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卫觊,心中暗道:“世家之中虽有狭隘之法,可不愧领天下之流,对外虽有苛刻,可对家族子弟的培养,可谓是的不遗余力,族中子弟,怎会没有英才,卫觊此人名不如卫仲道才名扬天下,可他能成为卫氏家主,绝非他是嫡长子的缘故,此人忍让坚韧,他日若是展露獠牙,必让人畏惧!”

世上不缺才能辈出的人。

但是心性上能坚韧到这个地步的人,却很好。

他发现自己有点小看这个郁郁不得志的卫氏家主了。

“某听说伯觎昔年得河东儒者举荐,曾出仕安邑县主簿,可只是三月时间,就致仕归家,到底何之缘故?“牧景问道。

牧景自然想要和他聊聊,怎么可能不起了他的底细。

卫觊的一切,都在他脑海之中。

“觊才少力薄,不堪担当县中的主簿之职。”卫觊平静的回答:“所以觊辞去官职,安心在府中的研读书籍!”

“是吗?”

牧景笑眯眯的道:“我之前曾经有人这么说过一些话,不知道真假,传言河东大儒,卫家前任家主卫深的亲弟弟,卫氏行气的卫湛,今年五十有四,乃是河东郡中,名气非凡,德高才具之辈,在卫氏之中更是能影响老一辈的存在,可惜他偏爱卫仲道,一心认为,这卫氏当在卫仲道的领导之下,方能绽放昔日荣光,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纯属恶意诽谤!”

卫觊面无表情,摇摇头,道:“牧世子,你说笑了,我七叔的确是河东数一数二的大儒,但是他为人敦厚,行事赏罚分明,对觊更是关爱有加,此言不过是流言罢了,离间我们兄弟之情而已,世子不可人云亦云!”

“我想也是!”

牧景耸耸肩:“卫仲道要提亲,伯觎兄千里迢迢从河东而来,必然是兄弟情深!”

“那是自然的!”

卫觊的神情深色的三分,眸光越发的冷。

他的心更是忐忑。

牧景这个少年,越发的让他有些摸不透了,他只能如此应付着。

“不知道伯觎如何看当今天下的时局?”牧景亲自给卫觎倒上一杯温酒,话语之风突然转变,从家族兄弟之情,一跳,跳到了天下时局,看是闲聊的话题,却让卫觊冷汗滴落。

“回禀世子,觊如今不过只是一介白丁,不敢言朝政之事!”

卫觊稳住心态,继续应付了一句。

“随便说说而已,伯觎兄不必介怀!”

牧景举起酒盏,抿了一口,仿佛很悠闲的状态,倒是让气氛缓和了一些:“伯觎兄其实也无需在小弟面前如此拘谨,小弟比伯觎兄年幼,本就是儒家学子,今不过以儒家学礼而宴请伯觎兄而已,小弟牧景,字龙图,还请伯觎赐教!”

“龙图兄谦虚了!”

卫觊看牧景如此说,当即改了称呼,而连忙还礼。

儒家有儒家的规矩。

牧景用这规矩,他作为儒家学子,自然也不能丢了规矩。

他想了想,还是开口接洽了牧景的话题:“龙图兄此言根本无需问我,当今天下,权柄已尽在令尊手中,天下如何,当看令尊之能而已!”

“伯觎当真是如此看的?”牧景眯眼。

卫觊面容微微正色起来了,有些事情可以装糊涂,有些事情必须要明立场,他知道,牧景在审视着他,所以他不能胆怯:“强兵,既可强国!”

“说的好!”

牧景笑了:“伯觎兄无疑就是再说,吾父手握强兵,可镇得住朝堂天下,可景却不这么看,有强兵仍不足,需有民心所向,方可让天下安稳!”

“那龙图兄认为,何为民心!”

“有人说,民心即使天下民众的归心,民心不可强求!”

“你不就是在强求吗?”卫觊终究压不住心中的锋芒,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缓缓抬起头,眼眸凝视着牧景,没有丝毫刚才的战战兢兢,刚毅而无畏。

他已经猜透了今日牧景宴请他的目的,自然就不需要唯唯诺诺了。

“哈哈哈!”

牧景闻言,不得不承认,他再一次小看的卫觊,卫觊才学如何,他不敢说话,但是智慧和反应,绝对是一流的,这是一个人才,他当之大笑起来:“可惜我牧龙图,就是想去做做不到的事情,谁说强求就不得,我今天还真是想要强求一番了,伯觎兄认为如何!”

他身上有一股煞气,冉冉而起,把整个厢房都笼罩其中。

两人之间,有一股微妙的气场在的对碰。

“天下世家多如牛毛,我们卫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是安安分分的为朝廷效命,可为什么是我们卫氏?”良久之后,卫觊开口说道。

“柿子也要挑软的捏,关中有影响力的世家之中,也只有卫氏是软柿子了!”

牧景毫不遮掩的道:“也只有卫氏,才有让天下世家的刮目相看的底蕴!”

“子孙不孝,居让卫氏落的如此境地!”

卫觊长叹。

他河东卫氏,数百年的峥嵘,却不曾想到也会有的被逼得无路可走的一天,成为了一个寒门土鳖口中的软柿子,这可等的悲哀啊。

“即使如此,我依旧不相信你敢动手!”

卫觊抬头,眯着眼眸,眸光死死地看着牧景:“你不敢!”

关中世家,一荣俱荣,他卫氏就算是烂船终究还有三分钉,他不认为牧景敢对卫氏下手。

“我敢!”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萧杀的声音冷厉响起,道:“为了父亲能稳坐朝堂之上的地位,我敢做一切不能做的事情,如果伯觎兄敢赌一把,明天我就以莫须有的罪名斩了卫屈,断了卫氏一臂!”

卫屈,卫氏在京城之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人物,京城乱后,他也算是侥幸,如为雒阳县尉,执雒阳县兵。

卫觊闻言,面容阴沉不定,他不敢赌。

如今的卫氏,早已经青黄不接,能用的人少之又少,还能在京城之中有影响力的更少了,如今卫屈算是唯一的门面,要是折了,卫氏就只能全面退出京城,局限河东一地,然后逐渐没落。

“传闻牧氏行事霸道,当真如此!”卫觊拳头握紧,额头上青筋凹凸,却只能硬生生的忍住心中一口怨气。

“我们牧氏父子起于草莽,行事自然没有那么讲究规矩!”

牧景承认这一点,只是淡然一笑。

“你就这么肯定,我就一定会顺从你了吗?”卫觊看着牧景,眸子之中,划过一抹不甘的光芒。

“你会,因为我能感觉你心中的不甘!”

牧景自信:“我们之间如果合作是双赢,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卫氏的未来,不能寄托在的世家之间的互相扶持之上,想要卫氏恢复昔日荣光,你只有和我们合作,这也是伯觎兄心甘情愿的来赴宴的原因之一吧!”

“就算我应了,卫氏势弱,未必能帮得上你!”

“河东卫氏,能雄踞关中多年,我相信你们的底蕴,加上我父亲的影响力,还有我们的运作,足可让关中世家被撕裂一道缺口,已是足够了!”

“……”

当两人之间暗中达成的一点默契之后,酒宴的气氛就变得的诡异很多,他们举酒盏而言谈,一直到傍晚,卫觊与牧景才分别离去,但是有些事情,他们已经心照不宣了。

……

……

金秋十月,凉风阵阵。

雒阳城中。

洛水河畔,蔡府。

蔡府其实并不是什么伟岸的府邸,但也是一个三进三出大院落,临近洛水之巅,环境优美,而且府中布置,假山流水,借鉴江东风格,颇有韵味,让人走进来自然而然的感觉一股书香气息。

大殿之上。

蔡邕一袭儒袍,危然跪坐,面容冷厉如冰,他的眸光森冷如刃,凝视着眼前的故友,冷冷的道:“子师兄,你这是何意?”

“伯喈兄,人不可言而无信!”

王允轻轻的道:“这可是你昔日与卫深公订下的契约,你要反悔吗?”

蔡邕闻言,面容顿时阴沉不定。

王允是来提亲的。

为卫仲道提亲。

本来区区之事不应该劳烦到当朝司徒出面,可卫家面子大,卫仲道求到了袁逢,又求到了王允,总会有人会因河东卫氏的面前而出面。

按道理说,士林中人,立足与一个信字,他必须要守信,才能保得住在士林之中巨擘般的地位。

可是这关乎女儿蔡琰未来的一生。

他膝下吾儿,唯一女蔡琰,视之如命,哪怕赌上他一声的名誉,他也不会让女儿受到半点的委屈,这方是他纠结之处。

“仲道!”蔡邕眸光猎猎,看了一眼卫仲道。

“老师!”

卫仲道行出半步,拱手行礼。

“你没什么与老夫交代的吗?”蔡邕冷冷的问道。

“老师,学生所做的一切,虽有些不齿,可皆是为了卫蔡两族多年的情谊,即使学生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可学生对昭姬的一片赤诚之心,天地可表,还请老师明鉴!”

卫仲道恭谨的说道。

有些事情,他可瞒得过蔡琰,但是绝对瞒不住蔡邕,所以他索性承认了。

“好,好,好!”

蔡邕怒急而笑,一连三个好,冷冷的道:“卫仲道,你很好,这么多年,我蔡伯喈也算是对你用心,能教给你的,都已经教给你了,可惜终究没有能让你继承你父亲的风骨,是老夫的错。”

他的至交好友卫深,虽然世家骁楚,可行事大度,光明磊落,强权面前不曾折腰,一身正气,凛然天下。

可惜卫仲道虽年少聪慧,可继其才学,却不能继其风骨。

“老爷,明侯世子递上名帖,正在府外求见!”

这时候,一个蔡氏仆人从外面匆匆的走上来,给蔡邕递上名帖,低声的说道。

“牧龙图?”

蔡邕闻言,瞳孔微微变色:“他怎么来了?”

“学生牧景,拜见蔡祭酒!”

牧景已经带着亲兵走进来了,这蔡府,还真的拦不住他,他迈步而进之后,麾下亲卫止步门外,守着这大殿,而他走进来立刻躬身给蔡邕行礼。

“牧龙图,你来做什么?”

蔡邕凝视一眼牧景,眉头皱起来了。

“牧龙图?”

王允和卫仲道对视一眼,还有为卫仲道助阵的十来个朝中官吏世家名儒,此时此刻的神色都变得凝重起来了。

“蔡祭酒,我是来答谢一下祭酒大人昔日在太学对学生爱护又加之情!”

牧景笑眯眯的道:“还听说仲道兄今日上门求亲,就来看看热闹!”

这好戏要开场了。

他自然要上场了。

这会是一场很好的大戏。

第二百七十二章 好戏一场

蔡府后院。

湖泊上,柳树旁,一座石亭屹立,四周轻纱垂落,隐隐可见亭宇之中的一道娇俏身影。

“叮咚,叮咚!!!”

琴声悦耳,从石亭里面,缓缓的张扬出来了。

“小姐!”小丫鬟站在旁边,眸光有些心痛的看着自家小姐,终究忍不住了,轻轻上前,劝声道:“你已经弹了一个多时辰了,不如休息一会吧!”

“铛~”

一道弦音悠长高音,确是戈然而止。

盘膝而坐在竹席上的少女,一席青色长裙,秀气的俏脸洁白无瑕,仿佛白玉雕刻出来的精品,那一双墨玉黑瞳,更显气质,她的朱唇小嘴轻轻张开,道:“一首曲,一个音,父亲总是教我,把自己的情感都能投入曲调之中,才能弹出好的曲音,我以前一直不明白,现在倒是明白了!”

“小姐,其实卫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卫蔡两氏又有姻缘只约,他还请动了当今司徒,上门提亲,这是好事啊,为什么小姐如此的忧郁?”

小丫鬟荷儿是蔡氏家生子,从小跟在了蔡琰身边,是蔡琰贴身丫鬟,不仅仅是下人,又是知心姐妹,她想不明白,这一桩好姻缘,小姐为什么会如此的抗拒。

“你不懂!”

蔡琰臻首轻摇,墨玉黑瞳闪烁一抹复杂的光芒:“这不是一场婚姻,是一场交易,而我,只是想要简简单单,可惜,终究事与愿违!”

为了父亲的名誉,这婚约她不能违,不管如何,必须嫁。

“小姐!”一个中年仆妇快步走进亭宇。

“林婶,是不是前堂发生什么事情了?”小丫鬟荷儿赶紧问道,今日卫仲道上门提亲,带了不少人,是她让这个仆妇去盯着前堂的动向。

“前堂又来客人了!”中年仆妇说道。

“又来客人了?”

蔡琰有些嘲笑:“师兄还真是不遗余力啊!”

“不是!”

中年仆妇道:“好像是来捣乱的!”

“捣乱的,何人?”

“名帖上署名,明侯世子!”

“明侯世子?”

蔡琰的美眸闪过一抹光芒:“牧龙图?”

……

……

“来看热闹?”蔡氏大殿之上,蔡邕眸子有些冷,他的目光如利刃般锋锐,阴沉的看着牧景:“你倒是好闲情啊!”

“仲道兄乃是名誉京城的才子,蔡娘子也是祭酒大人独女,我大汉朝少有的才女之姿,如此结姻缘之好,修百世之情,可是一件大事!”

牧景笑的牙齿雪白,少年模样,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让人感觉又多真诚,就有多真诚:“我乃是特意来恭祝的,诸位不用管我,我就在旁边看看,学学儒礼便可!”

言毕,他环视一眼大殿,找了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直接坐下去了。

大殿之中,众人面面相窥。

他们都有些难以理解牧景的意图了。

王允深呼吸一口气,终究是当今司徒,养气功夫了得,眸光斜睨了一眼牧景之后,移开目光,装作浑然不顾,低声的道:“不理会他!”

“嗯!”

卫仲道点点头,但是他的神色还是阴沉几分,心情也显得沉重不少,他刻意不去在意牧景,但是还是对牧景有所忌惮,所以想要快刀斩乱麻:“老师,当日你与家父之间的约定,可还作数?”

“仲道,你在逼老夫?”

蔡邕缓缓站起来,有些瘦弱的身躯之上却显露风骨峥然,他一双鹰眸锐利能破冰,死死地看着卫仲道。

他其实并不反对把蔡琰嫁给卫仲道。

他和卫深之间的约定,那是一个和死人的约定,他可负活人,可不能负一个死人,这会让他的良心过不去,会让他后半辈子郁郁而终。

但是就算他愿意,也绝对不是这个时候。

一直以来,他考验的是卫仲道的心性,卫仲道无论是才学,城府,皆为上等,可终究出了仕途,太心急了,反而在他面前原形毕露。

“学生不敢!”

卫仲道有些惶恐,蔡邕的眼神仿佛能让他的心灵都颤抖,太可怕了,他的脚都有些的发抖,不过他终究稳住了,俯跪而下,毕恭毕敬的道:“学生仰慕师妹良久,此生愿得一知心人,当尽此生之能,好好的保护她,还请老师成全!”

蔡邕看着跪膝面前的卫仲道,面色越发阴沉,他看这卫仲道一步步的把自己逼入这无路可走的地步。

他不能违背诺言。

可他也不能用自己的女儿一生的幸福,来捍卫自己的声誉,他做不出来。

王允四平八稳的坐在这里,面无表情,但是足以显露威力。

他可见证两个选择。

今日蔡邕若是履行诺言,皆大欢喜。

可今日蔡邕要是拒绝,那他就等于名誉扫地。

“咳咳!”

在这阴沉的气氛之中,突然出现两声咳嗽声音,打断了整个压抑的氛围。

一双双眼睛顿时瞪着咳嗽声的源头。

角落处,牧景显得有些无辜:“最近天气变冷了,得抓一副药来吃一下,这喉咙都有些上火了,诸位不好意思,你们继续,我喝茶!”

说着他拿着案桌上一盏清茶品尝起来了。

卫仲道咬咬牙,他酿造点气氛容易吗,就被牧景三两下就破坏了,现在他杀了牧景的心情都有了,但是他还得忍,他只能拼命的压抑怒火,告诉自己,不可因小失大。

而蔡邕,松了一口气之余,却深深的看了一眼牧景,他并不认为牧景只是上门看热闹的,这坏小子,必憋着坏招,他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了。

“老爷,外面来的一姑娘,跪膝门府之下,哭泣求见老爷,请老爷为他做主!”

就在这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走进来,拱手禀报说道。

“吾府乃是清闲之府,又如何为人做主,让她去雒阳府衙,或者执金吾衙门!”蔡邕皱眉,挥挥手,说道。

“可是她说,只有老爷才能为她做主!”

管家道。

“那就请她进来!”蔡邕顺坡而下,沉声的道:“子师兄,不介意老夫今处理一些小事情吧!”

“伯喈兄随便!”

王允心中有一丝不安,但是他安耐住了。

“司徒大人?”卫仲道有些不甘心。

“是你的,走也走不掉,稍安勿躁!”王允摇摇头,压住卫仲道,声音低沉而自信,当代读书人,信行天下,他相信蔡邕不会为了这事情而让自己在儒林之中的清名尽毁。

这时候,一个红裙女子,年方二十,看起来颇有姿色,虽然不如张宁气质超凡脱俗,也不如蔡琰知性柔美,可她也算得上一个美女,脸上梨花带雨,迈着小碎步,跟着管家走进来。

“小女子窦七娘,拜见祭酒大人!”

红裙女子款款行礼,颇为柔弱。

“窦娘子,吾府乃是普通府邸,某也不过是太学祭酒,可管太学事宜,不管雒阳之事,你若有冤情,当寻府衙,让他们为你做主!”蔡邕和气的说道。

“祭酒大人,此事唯有大人方能做主,小女子要状告之人,乃是太学子弟,更是你门下弟子!”

“那你要状告何人?”

蔡邕面容肃严起来了,他治学严谨,对门下学子要求严格,所以此事不可推脱,必须要问清楚。

红裙女子一双眼眸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了,仿佛一头的母狼般,盯着卫仲道,她狠狠的道:“小女子状告卫公子薄情寡义,始乱终弃!”

她声音一出,大殿之中,一双双眼睛顿时看着卫仲道,而卫仲道当下就楞了,有些不知所措。

“你说何人?”蔡邕声音微微一冷,斜睨了一眼卫仲道之后,看着红裙女子。

“小女子要状告之人,就是卫公子!”

“卫仲道!”

“老师,我愿望,我根本不认识此人!”

“给老夫闭嘴!”

蔡邕一拍案桌,冷喝一声,然后对着红裙女子道:“窦家娘子,你细细道来,此事若是属实,老夫当为你做主!”

“诺!”

红裙女子跪膝在地面上,一边哭泣,一边声诉:“小女子本是洛水河畔的渔家女,少时度过一些书籍,算得不得有才学,可向来仰慕才子,对卫公子更是仰慕有家,一日卫公子行之洛水河畔,偶然相遇,对他更是倾慕,许是卫公子看小女子有几分姿色,便吟一首,小女子便……“

说道此处,她哽咽的说不出口。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卫仲道已是大失风度,就要上前冲打。

牧景举茶盏而自饮,丝毫不顾殿上之乱,眸光不时之间略过,心中暗暗的道:这女子的戏不错,放在二十一世纪,可以去做影后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第二百七十三 一环接着一环,应接不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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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住他,不可失了礼数!”

“此女子居心叵测,污蔑卫公子声誉,当真好大胆子,送去县衙!”

“没想到学富五车,才学不凡的卫公子居是如此之人!”

“……”

大殿之上,除了王允蔡邕等人,其实还有不少朝中官吏,士林儒者,都是卫仲道花费卫氏关系,请来助阵的,这时候成了最佳的吃瓜观众,有人拉着卫仲道,有人要拉着红裙女子离开,有人窃窃私语,场面混乱。

“啪!”

蔡邕面容铁青,掌心狠狠的摔在了案桌上,眸光冷厉一扫而过,阴沉的道:“都给老夫安静,待她说下去了,此事老夫自有公断,谁若插手,就是不给老夫面子,休怪老夫翻脸无情!“

他蔡邕,乃是士林大儒,一怒起来了,就是当今天子在场,都不会畏惧,风骨峥嵘,威慑力不凡。

场面之中,顿时安静下来。

“老师,学生冤枉!”卫仲道慌了,他连忙俯跪说道。

“窦家娘子,你继续说,若是你说的乃是真话,老夫必为你做主,若是你敢撒谎,也休怪老夫让你去尝尝大汉的律法!”蔡邕面无表情,理都没有理会一下卫仲道,只是看着红裙女子说道。

“多谢蔡祭酒做主!”

红裙女子哽咽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的悲伤:“当初小女子见识浅薄,又为之倾心,在卫公子的花言巧语之下,失了身子,可无礼数之娶,小女子虽委屈,可奈何倾心在他身上,无怨无悔,可不曾想到,他居如此薄情,为娶蔡家娘子,要抛弃小女子,小女子心悲,本想当这洛水之面,一了百了,可终有不甘,于是前来求祭酒大人做主,若是大人能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方有一线活路,小女子虽家贫,可亦是良家之人,不可不清不白的活在这世界上,若是祭酒大人不能为小女子做主,小女子唯有了断在这洛水之中!”

“贱妇,某从不曾见过你,你为何要污蔑本公子!”

卫仲道要疯了,他发誓,他真的从不曾见过此女子,虽在家中有歌姬舞女寻欢作乐,可他向来对名誉看的慎重,不敢在外显露半分。

“窦家娘子,你说的,可有证据?”

蔡邕声音微冷。

“此乃卫公子送小女子之定情之物,可昔日山盟海誓,却比不过名利之求!”

红裙女子送上一块玉佩。

“卫氏狼骨佩!”蔡邕眸光一定,一字一言,声音沉沉的叫出来。

“卫氏狼骨佩?”

众人面面相窥,低声叫出了这一块玉佩的名字。

“什么,这就是卫氏狼骨佩?”

“原来这就是卫氏的传家至宝,传言当年卫青大将军从匈奴大打了胜仗之后,从草原上取回一副狼骨,乃是一个部落供奉圣物,洁净无瑕,以战利品贡与我大汉武帝!”

另外窃窃私语,低声的说出这一块玉佩的来历:“我大汉武帝命最好的工匠,将其雕琢一块玉佩,上刻卫字,以纪念卫青大将军的功劳,后送给卫氏,卫氏引以为圣宝,代代相传!”

“我也听说了,当初卫深公过世之后,这块玉佩就送给的最疼爱的儿子卫二公子卫仲道!”

“传闻卫二公子须臾不离,决不让玉佩离开腰间半步!”

“看来此事不虚啊!”

“这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卫家的公子居是如此之人!”

众人看着卫仲道的眼神多少有些鄙视起来了。

翩翩公子平日聚会饮酒,探讨学问,商议朝政,必有歌舞相伴,宠幸一二歌姬舞女很正常,可背不得始乱终弃之名。

“仲道,你又什么话可说?”

蔡邕瞪着卫仲道,冷厉的声音如寒冰。

“老师,学生真的冤枉!”卫仲道道:“学生也不知道,这玉佩怎就落在她的手中!”

“你太让老夫失望了!”

蔡邕摇摇头,声音有些长叹:“卫兄,老夫无能,不能为你管教好仲道啊!”

“伯喈兄,事情不可以一而论,还需要查清楚方好!”王允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关键时候,卫仲道在品性上崩盘,这可就麻烦大了。

“那子师兄的意思是该如何查呢?”蔡邕的眸光有些冷,就连昔日的好友王允,他也不该面子了。

“伯喈兄!”

王允摸摸额头,虽知道今日之后,两人情谊当裂痕在其中,可为朝廷之局,他必须如此做:“你昔日应了卫深公的话,可需要守住诺言,你为之士林所有学子敬仰之儒道大贤,难不成要食言否!”

“你……”蔡邕勃然大怒。

王允的意思就是,不管卫仲道品行如何,这诺言,蔡邕要么违背,要么尊重,没有第三条路。

“老爷,府外又有人求见!”

管家又来了,他也不想来,可往日显得凉风阵阵的蔡府,今日不知为何,居客似云来。

“何人?“

“卫家家主,卫觊公子!”

“呵呵!”

蔡邕冷笑:“都来了也好,这事情今日到底要说一个清清楚楚!”

很快管家把卫家家主卫觊请进来。

“晚辈卫觊,拜见蔡叔父!”卫觊沉稳,谦谦有礼,进门之后,对着蔡邕,立刻行晚辈之礼。

“伯觎,为何而来?“

“家父已不在了,长兄如父,晚辈其实代家父,提礼而入,希望蔡氏和河东卫氏,两家能结姻亲之好!”卫觊拱手的说道:“此乃礼单!”

河东卫氏出手的聘礼自然不凡。

“此事不急,当下有一事,需要伯觎来做决议!”蔡邕平静的道:“这到底是卫家的事情,老夫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了!”

当下,有人把刚才在堂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卫觊。

“什么,居有如此之事!”

卫觊十分气愤:“仲道,你怎可如此?”

“兄长,我是冤枉了!”卫仲道有苦说不出来了,周围的一双双的眼睛,那鄙视的眼神,他心中有些发寒。

“哼!”

卫觊冷哼一声,对着蔡邕拱手说道:“我卫氏管教不言,失了礼数,是我们不对,此婚约某也无颜提起,想必家父在世,恐怕也无颜对叔父了,此约,就此作罢,我卫氏理亏,日后当给蔡叔父一个交代!”

“兄长,怎么能这样!”卫仲道大喝起来。

他从来不把兄长放在眼中,突然被这样定了自己的事情,当下反驳起来了,丝毫不顾兄弟之间的脸面,赤裸裸的把卫氏兄弟之间不合的传闻坐实了。

“给我闭嘴!”

卫觊斜睨他一眼,平日柔弱之势尽去,显露出来的是刚硬和阴冷,他冷哼:“卫氏的脸,你丢的还不够多吗,你是不是让天下人都知道,我卫氏之儿,始乱终弃!”

“我……”

“给我安分一点,此事我当有决议,你若敢再说,我立刻开祖祠,除你族名!”卫觊大义凛然的道:“我卫氏儿郎,上承祖辈,决不能始乱终弃,你既有了窦家女,蔡氏之亲,就此作罢!”

场中一片哗然。

可王允终究是王允,他开始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目光注视在了整个大殿最安静的角落上:“是你?”

之前所有一切,理所当然,他都相信了一半。

可卫觊的表现,让他忽然明白了一切都是局,唯一有可能做局的人,只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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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四章 佳人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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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处,牧景静静的品茶,仿佛一切都事不关己,当他感受到来自王允的目光之后,微微抬头,直视而对,目光仿佛在坦坦荡荡的告诉王允——这就是我做的。

王允心中一沉,面容有些难看,喃喃自语:“小辈猖狂!”

“老家伙倒是敏锐!”

牧景心中冷笑。

他也算是见过王允数次,不过很少打交道,这个历史上靠着搞死董卓而名留青史的司徒大人绝非一个善类,如果可以,他不想成为他的敌人。

但是如果一定要成为敌人,牧景也不会手软,该对付的,还是要对付。

“可惜,你现在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牧景耸耸肩,并不担心今日的事情,筹谋多日,若不能一招功成,那他就白费了这些日的辛苦布局。

“圣旨到!”

府邸之外,一个宦官,带着宫中卫士,径直走了进来,尖锐的声音响亮整个大堂:“太学祭酒蔡邕,请接旨!”

“臣在!”

蔡邕闻言,面容微微变色,连忙上前,招呼蔡府家仆:“快,摆上香案,门前迎圣意!”

迎接圣旨,在儒家来说,是一个神圣的动作,要焚香拜案,举府而迎。

“圣旨?”

大殿之中的人都有些懵了。

“居然在这个时候来圣旨,不好!”王允面容顿时发冷,浑身有些抖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学祭酒蔡邕学富五车,忠勇果敢……”

宣读圣旨的太监摊开一份明黄色的帛书,站在香案之前,开始好像背书一样,把上面的内容读出来,后面一连串赞誉的话,用了一刻钟才读完,这才继续:“今加赐封蔡邕高阳乡侯,领尚书之职,钦此!”

“尚书?”

圣旨之下,众人面面相窥。

昔日卢植的官职,卢植当上太尉之后,一直悬空,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可是怎么会是蔡邕。

“臣领旨,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蔡邕俯首,双手迎上,毕恭毕敬的接下了圣旨。

“好一个牧山,好手段!”

王允拳头握紧。

这是一场博弈,一场三公大臣和当朝手握比兵权的牧太傅之间的博弈,谁都想要争取蔡邕的人脉,可是他们算是败给了当朝牧山。

这个圣旨下来了,蔡邕出仕是难免的,而且也会被烙印上的牧山的烙印。

“恭喜蔡祭酒!”

这时候牧景上前,双手恭贺,道:“现在不应该叫蔡祭酒了,是蔡尚书,日后还请尚书大人多多关照!”

太学祭酒,虽为官职,但是性质乃是在野,而非朝堂之上。

尚书职位,也不算是什么巨头职务,比不上三公地位,但是那也是天子近臣的位置,性质之间差别太大了。

“世子说笑了,应该说日后牧太傅对老夫多多关照才对!”

蔡邕深深的看了一眼牧景。

蔡邕不傻,他有学识,也有智慧,只是性格上有些的执着,可这不代表他不懂政治,在政治上更是有敏锐的触觉,只是平日他并不是很想要掺合进去。

可如今被压上门来了,他是不选择一条路,根本走不出这旋涡之中。

王允他们欺人太甚。

他唯有接手着官职,才能自保,不然恐怕连在士林之中的地位,都会被削弱的一干二净。

“伯喈兄,你可想清楚了!”王允阴沉着眼眸,看着蔡邕,这数十年的老友,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他不想,却无可奈何。

“子师兄!”

蔡邕行礼,面无表情,说不出来愤怒,也说不出来欢喜,有的只是无奈:“吾本欲专注学识,教化小辈,可到了这一步,根本由不得吾,日后朝堂上,各为其主,还请见谅!”

“某明白了!”

王允拂袖而去。

他明白了,蔡邕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成为牧山的爪牙,或许有他们逼迫的原因,或许有其他的原因,但是到了蔡邕这个心境的人,早已心如磐石,非一般事难以改变心智,日后的对立,已是难免。

“尚书大人,我们先告辞了!”

“尚书大人,有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日后当上门赔罪!”

一个个朝中大臣和士林儒者看到王允都走了,主心骨当即离去。

“司徒大人,别走啊!”卫仲道顿时慌了,想要叫住王允。

“仲道!”

蔡邕突然叫住了卫仲道。

“老师!”卫仲道一慌,连忙停下脚步,低下头,不敢直视。

“你我师徒这些年,我自然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能教的,我都已经教你了,自今日开始,你我师徒之缘分已断,日后两不相欠!”蔡邕淡淡的说道。

他可以容忍很多东西,但是有一样,他不能容得下卫仲道以如此卑鄙的手段来对付他唯一的女儿,这是他不允许的。

念在昔日卫氏的情分,他可以就此罢休。

可他的门下,已经容不下卫仲道了。

“老师,你不能这样!”卫仲道竭斯底里的叫起来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泣起来:“学生知错了,学生只是鬼迷心窍,日后一定改,还请老师收回成命!”

在儒家之中,尊师重道乃是核心,被扫出门外的学子,都会的名誉大跌,也就是自此之后,他在士林,已经失去了立足的根基。

“来人!”卫觊招招手,招来两个卫氏护卫:“把二公子带回去!”

“卫伯觎,你敢动我!”

卫仲道阴狠的盯着兄长。

“带走,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诺!”

护卫上前,一边一个手,把卫仲道直接拖走。

卫仲道即使被拖着,也在撕心裂肺的大喊:“卫伯觎,你敢这样对我,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的声音,在殿堂之中的回荡。

“蔡叔父,我卫氏与蔡氏之间的婚约,自此罢休,此事既然是我卫氏之错,我卫氏当把此事公告天下,我们卫氏犯下的错,卫氏亲自承担,绝不影响叔父的名声!”

卫觊躬身行礼:“还希望蔡叔父见谅!”

“伯觎!”

蔡邕目光看着卫觊,有些不合话题的问了一句:“值得吗?”

“就如同蔡叔父别无选择,我卫氏,在这乱局之中,也别无选择!”卫觊坦然的说道。

“你好自为之吧!”

蔡邕长叹一口气。

“侄儿先告辞了!”

卫觊走了,也带走了那个红裙女子,带走了卫家所有的护卫。

这一下子,蔡府算是安静下来了。

“牧龙图,你果真是好手段!”堂上,就剩下牧景和蔡邕了,蔡邕眼神深邃,看着牧景有些背脊发凉。

“小子不太明白蔡尚书的话!”

牧景讪讪而笑。

“回去告诉牧山,只要是为了大汉的太平声势,我蔡邕可任劳任怨,无怨无悔!”

蔡邕冷厉的声音说道:“但是我的这一双眼睛会在他背后牢牢的盯着他,他千万别对朝廷有二心,不然,别怪老夫翻脸无情!”

“蔡尚书的话,小子保证带到!”

牧景沉声的道。

他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自此之后,牧党有了士林之中的盾牌,也算是的有了读书人之间的号召力。

“滚!”蔡邕毫不犹豫的下了逐客令。

“小子先告退!”

牧景连滚带爬的走出了前堂,这老家伙不好惹啊。

牧景向外走去,正沿着长廊而离开蔡府,突然被一个中年仆妇给拦住了:“牧世子,可否稍等片刻!”

“可有事?”牧景问道。

“我家小姐希望你能去一趟后院!”中年仆妇道。

“你家小姐?”

牧景脑海之中的浮现一道若影若现的娇俏身影,心跳微微加速了一下:“前面带路!”

“请!”

中年仆妇带路,牧景穿过几个走廊,沿着一道拱门,走进了一个花圃,花圃之后就是一个湖泊,很小的湖泊,湖泊之上,有一座石亭,石亭四周,珠帘垂下,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里面的身影。

那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正在弹琴,她的琴音很独特,能引动人的情绪,即使牧景,也不知不觉的走进了她的琴音的世界之中,微微有些失神。

“牧世子,请!”中年仆妇伸手说道。

牧景顿时醒悟过来,迈步沿着石亭的石桥走过去,越是靠近,越是能感受到一种莫名而急促的心跳声音。

他揭开了珠帘,目光凝视。

这是他第一次的看到的蔡琰的容貌,蔡琰年龄还在张宁之下,但是容貌绝对不在张宁之下,和张宁算是伯仲之间,张宁算是牧景看过的绝世容颜,而蔡琰,牧景更在意的不是她的容颜,而是气质,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空灵。

“你的琴音,我不是很喜欢!”牧景开口说道。

“为什么?”

蔡琰纤纤玉指按住了琴弦,琴音戈然而止,她白皙的俏脸扬起,墨玉的瞳仁闪亮,看着牧景,幽幽的反问。

她向来自傲的一点,那就是在琴道之上,能追的上父亲的脚步。

“太悲伤的情绪能影响听得懂琴音的人!”

牧景直接坐下来,看着案桌上摆着的香炉,还有左边的火炭上烧了茶水,他翻出一个瓷杯,拿着布条,提起水壶,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就好像这里就是自己家一样的随意。

蔡琰看着这一幕,却并没有感觉反感,她摆开了手中琴,若有深意的看着牧景:“你能听得懂我的琴音?”

“听不懂!”牧景直接上来一句。

蔡琰被梗了一下,多少翩翩公子在她面前的卖弄,不懂的也会装懂,牧景这号,她还真第一次见。

“就是有点感觉!”

牧景补充了一句:“反正我感觉到伤感的传递!”

蔡琰展颜一笑,她的笑容让刹那间的空气仿佛都有些静止了:“你真有趣!”

“蔡娘子可不会因为我有趣而想要见见我吧!”牧景懒洋洋的道。

有美女当前,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但是蔡琰让他进后宅,未必是好事啊。

“小女子只是想要多谢一些牧世子!”

蔡琰一直让人关注前院的一切,自然知道事情的起伏,所以她才会想要见一见牧景:“牧世子让父亲不会因为小女子的事情而左右为难,小女子感激不尽!”

“听说蔡祭酒膝下无子,所以尽心培育一女,其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还熟读了蔡氏府中藏书,是一个的才学出众的女先生!”牧景抬头,若有意味的看着蔡琰:“向来你也不笨,不会猜不到我这样做的目的,你还来多谢我,你不应该好像你父亲那样,让我滚出去吗?”

“父亲的决定,从来没有人能改变,以前不行,以后也不行!”蔡琰平静的说道:“他会接下这道圣旨,会有一点点是我的原因,但是更多的原因,他早已决定好要和太傅大人共辅朝政!”

“果然是一个老狐狸!”

牧景眯眼,有些愤愤不平:“这死老头非要等我出手才顺坡而下,本以为算计了他,可谁算计了谁还不一定,真想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总感觉和这些老家伙斗,三个心眼都不够。

看如今场景,是他刻意的安排之下,才让蔡邕无路可走,最后走进了牧山阵营之下,可是事实,那就未必,更大的可能,这老家伙心中不知道在算计什么,所以才接下了这个尚书之位,成为牧党的一份子。

蔡琰有些傻眼的看着牧景,这前后之间的对比太明显了,前一刻,牧景还算是一个翩翩公子,可是后一刻,这破口大骂的有点好像一个街市混混。

“牧世子,父亲一旦入了这朝堂,日后恐怕就没有安稳之日了!”

蔡琰深呼吸一口气,低声的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心中有愧!”

“当我的父亲入驻这京城之后,朝廷的博弈就已经开始!”

牧景闻言,恢复了正色,抬头斜睨了她一眼:“蔡尚书早已经无法之神之外,他早晚都要进场,要么就是成为王允袁逢他的盟友,要么成为我父亲的盟友,他根本就逃不开,这一点,他懂,你应该也懂!”

“对!”

蔡琰平静的神色微微一动:“可我担心!”

“所以呢……”

“我想要知道牧太傅的心志!”蔡琰目光变得锐利,这不像是一个闺房女子的目光,反而有点好像的一个女王:“他想要做的是王莽,还是霍光?”

“我父亲?”

牧景知道了蔡琰的意思,蔡琰了解自己的父亲,所以她才会急着确认牧山的心志,不是一路人早晚都会翻脸,牧景想了想,最后摇摇头:“你问我,我其实也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如果有一天他反了,那是因为我们已经真的没有任何活路了,没有人想要打仗,我们只是想要活着有尊严而已!”

在这乱世之中,不是所有人一开始就想要成为王。

他们都是在求生存。

从南阳打到京城,也是在求生存。

如果有一天,这京城的人也逼迫到他们的根本没有生存的空间,那他们就会不惜任何代价,反抗这一切,包括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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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剑圣与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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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

太傅府中,牧山爽朗而张扬的笑声络绎不绝,回荡在府邸之中的每一个角落:“今日真是太畅快了,景儿,你是你没看到,今日朝堂之上,那些老家伙的面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老子在这朝堂上憋屈了这么多日,这怨气都差点压死老子了,今日算是全部发泄出来了!”

今日上朝,商议的事情并不是很重要,但是蔡邕的出手,让朝廷上的顶梁支柱,九卿大员之中两个反水,直接投于牧党旗帜之下,一下子让不少人傻了眼。

就算是袁逢卢植等人也面色十分难看,他们知道蔡邕在士林之中的地位,但是低估了蔡邕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

蔡邕出手,让牧党彻底的稳住了朝堂之上的根基。

如果说之前牧山这太傅地位只是来自于军权,那么这一刻,牧山已经在文官之中的杀出了一条血路,他已经开始走上的掌控朝政的道路。

“爹!”

牧景在火炉上温酒,把温好的米酒为牧山倒上一盏,这才说道:“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们算是在朝堂站稳的脚跟,但是我们不能因此而放松,这朝堂之上,我们的影响力其实也只有十分之一而已,想必那些根基牢固的派系来说,还差的很远,蔡邕,这可是一柄双面刃,用的好,自然能为让父亲权倾朝野,可是用不好,伤自己!”

蔡邕这个老狐狸,和他们未必一条心,或许说,他只是终于朝廷,终于汉室,一切利于汉室的事情,他都会去做,一切有违汉室江山的事情,他都会去反对。

现在蔡邕愿意和牧山结盟,出山相助,并非他忠心牧山,更多的可能,他想要天下的太平,或许他认为牧山能镇得住这乱局,所以他不顾名声,依然相助。

“主公,世子说的没错!”蒋路跪坐旁侧,拱手说道:“蔡尚书出言相助,等于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局面,在读书人之中,我们,再也不是无根浮萍,我们应当借助这股大势,拉拢朝中那些的大臣,彻底的扩充属于我们嫡系的影响力!”

“你们啊!”

牧山的笑声戈然而止,虎眸斜睨两人,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心腹谋臣,非要这么扫他的兴致,让他有些不爽的道:“这高兴的时候,就不能让某高兴一下,非要这么扫兴吗?”

“呵呵!”

牧景笑了,他举起酒盏,酒盏之中只有半盏的温酒一口而尽:“倒是我们的不好,今日无论如何,父亲都算是旗开得胜,这一盏酒,当祝贺父亲能掌天下之权!”

“说得好!”

一个越是有成就,自信就越是澎湃,昔日那个谨小慎微的牧山,如今也壮志豪情起来了:“终有一日,我们牧氏能掌控大汉的权柄!”

从一个小山贼走出来,牧山步步艰险,但是却成就越来越高,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在蘑菇山上苦苦求粮的山贼了,他现在是大汉江山最巅峰的权臣。

他的志气,也变得的高涨起来了。

……

……

京城卫府,这是一个普通院落,但是布置的也颇有韵味,处处都透露着深门大院的规矩。

“叔父,有什么想要问我的,那就问吧!”

堂上,卫觊跪坐当前,淡然如斯。

“伯觎,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你可知道了?”卫屈目光栩栩,看着卫觊,神色之间有一丝阴沉。

“嗯!”

卫觊点头:“少府丞覃嵩代理少府卿的位置,是我亲自出手相助,说服了原少府卿而举荐的!”

卫仲道因为蔡府一事,名誉大跌,也被袁氏等人舍弃,已经免去了官职,而造印监令的位置还是卫氏的,但是接掌的是卫觊。

为了这个位置,卫觊也付出了不少代价。

“这么说,市井传言属实,你已经投靠了牧山!”卫屈的眸光变得凌厉起来了。

“没错!”卫觊点头。

“家主,你可知道我们河东卫氏会面临什么样的局面!”卫屈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了。

背弃关中世家,必会被关中几个世家的围剿,河东卫氏,弄不好就会成为历史上的一个记载而已。

“知道!”

“知道你还去做!”

“不破不立!”

卫觊看着卫屈,沉声的道:“叔父,家族中那些老人长居河东,看不懂京城局势,自以为河东卫氏屹立不倒,你可不一样,你乃是我卫氏立足京城的根基,你长居京城,也经历了何进叛乱,牧山入京的一场一场战役,你应该比我更加明白,我卫氏如今面临的局势,我若是不动,明日恐怕就没有河东卫氏了!”

“事情没有你说的这么严重吧!”

卫屈皱眉。

“只怕比我说的还严重!”卫觊冷笑:“卫氏早已经在父亲病故的时候,日落西山,关中世家,关东世家,何人会把我们放在心上,我们想要立足,只能另劈道路,投靠牧山,乃是逼不得已,但是当今朝堂之上,唯牧山而稳天下,我问心无愧!”

“你是家主,你既决议,我当一心遵照!”

卫屈躬身行礼。

他不是河东那些卫氏长辈,目光短浅,作为京城之中,唯一一个身居高位的卫氏族人,他其实看时局还是看的明白,只是无可奈何,作为世家一员,只能随波逐流而已。

“多谢叔父支持!”

卫觊松了一口气。

“可二公子他?”卫屈有些担心。

“仲道还没有长大!”卫觊摇摇头:“他太心急了,以卑劣的手段对付蔡娘子,已经触动了蔡尚书的底线,如果做成了,蔡尚书自然无话可说,只能捏着鼻子承认他这个女婿,可此事不成,必然惹怒蔡尚书,卫蔡数十年的情谊,不能让他毁掉,让他收到一点挫败,也不是什么坏事,他天资聪颖,日后能成我河东卫氏的中兴之主,但是在这之前,他得把他的心性给历练出来,不然,他只会给我们卫氏带来灾难!”

“就怕他不动家主的苦心!”卫屈低声的道:“他在家族之中,甚得宠爱,若是那些家族长辈听他怂恿,恐怕会对家主不利!”

“无妨!”

卫觊眯着眼眸,嘴角微微扬起:“我敢入京,自然就有把握能让河东那些长辈不敢动我这个家主之位!”

夜色渐渐莅临,卫府的一个偏院之中。

灯光之下。

卫仲道俊朗的脸庞呈现一脸狰狞:“牧龙图,卫伯觎,你们等着,我必让你们不得好死!”

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对着一个老者,躬身行礼:“王老,还请出手!”

“卫二公子,你可想清楚了?”

一袭灰色布衣,老者消瘦,额骨高高突起,鼻梁尖锐,满头的发丝呈现白银般的色彩,散落在肩,自然垂落,双手背负在后,身上散发这很自然的气息。

“王老,我就一个要求,我要让他们死!”卫仲道不傻,他只要静下心来深想,就不难发现其中的一些的猫腻,自然也会想通为何卫觊会出现的如此即使,这就是一个局,一个让他身败名裂的局。

他恨牧龙图。

他更恨卫觊。

因为他们,作为京城第一才子的他,如今已经成为了京城的一个笑话,士林更是誉其为欺辱,他已经被毁掉了名声,失去了一切。

“我不会对付卫家子弟!”

布衣老者淡然如斯,声音萧然:“这是我对你父亲的承诺!”

“那就杀牧龙图!”卫仲道阴狠的说道:“此事你总算能做到吧!”

“可以!”

布衣老者深深的看了卫仲道一眼,他即使归为一代剑圣,可终究是人情债难还,此事若能把他欠下当年卫深的承诺给换掉了,水深火热他也会去闯一闯:“此事之后,老夫不欠卫氏分毫,你我不用再见!”

言毕,他飘然而去,消失在黑暗之中。

“桀桀!”

房舍之中响起卫仲道森冷的笑声:“当今天下第一剑圣出手,天下无人可逃,牧龙图,你这一次必死无疑!”

……

……

雒阳西郊。

夕阳亭上。

昔日的战场,虽已经被清扫了一遍又一遍,那些尸体不在了,那些断落的兵器也被回收的,但是那一片废墟依旧在,上面深红色的血迹隐隐可见,告诉世人,这里曾经经历过一场血战,无数人陨落的血战。

这一日,日落时分,夕阳的光芒映照之下,一个老者,自北方而来,风尘仆仆,一席蓝色长袍,背脊背负一杆长枪,银白色的头发束起,行走之中,步伐如风。

走进了夕阳亭之后,他停下了脚步,环视一眼,眸光如冷鹰,轻轻的扫过这一片战场。

“师弟,我来了!”

蓝袍老者静静的站在哪里,身影显的孤独而绝世,良久之后,他才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你放心,无论你曾经做过什么,你都是我的师弟,我是不会让你寂寥的死在这里!”

他缓缓的拔除背后长枪,一双眼眸迸射出的锐箭般的光芒,浑身的战意森然而起,看着雒阳方向,直接喊出一个名字:“黄汉升,你的刀杀了我的师弟,我以手中之枪起誓,一会折断你的刀!”

黄汉升在夕阳亭一战,刀斩当今天下的强者何进,一战成名,在游侠的世界,也尊其为刀王。

但是他有资格说这句话。

因为他乃是前朝大将军何进的师兄,神枪门的门主,游侠之中的王者之意。

他叫童渊。

天下人称,枪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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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六章 盐商之战 一

金秋十月,天气骤然开始变得冷起来了,雒阳城中,大街小巷落叶纷飞,到处都是一片秋风阵阵。

景平商行。

这座大宅曾经被人攻破,焚为一片废墟,后来经过翻修之后,形成了如今的格局,前院,中院,后院,三大院落,占地有十余亩左右。

前院是门院,有商行的护卫驻扎其中,捍卫商行府邸正门,左右两侧的偏厢是的府中仆人的驻所,而中院是正院所在,乃是商行办公之地,后院是一片仓库和地窖,囤积物资。

这一日,中院大殿,一个装饰雅致的议事厅。

议事厅很大,上尊一个案几,左右两列,坐着不少人,为首的是景平商行的两大执行掌柜,张恒和孙郝,另外还有商行在雒阳铺面的十余掌柜。

牧景一袭长袍,盘膝而坐,细细的翻阅手中的文卷,而跪坐在他左侧后面的是谭宗,景武司的老大。

牧景看着这些资料,他有些不满的说道:“孙郝,雒阳的盐商,资料只有这么一点吗?”

“大掌柜,目前我们能拿到的只有这点信息!”

孙郝闻言,有些羞愧的道。

“谭宗!”

牧景抬头,目光看着心腹爱将谭宗,微微皱眉。

商行中人,在消息打探方面有些的短板,所以牧景让谭宗派出了不少人给孙郝来用,目的是要更详细的资料。

“世子,景武司目前专注朝中各方大臣的关注,还有准备在各地建立消息网,所以在这方面有些薄弱,临急之下,也只能找到这些资料,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更多的信息!”

谭宗惶恐的说道。

“算了!”

牧景摆摆手:“景武司在雒阳的根基本来就不稳,要是因为这点事情而导致各方关注,得不偿失,在能力范围之内,你们尽力就行,至于其他的,无需太在意!”

景武司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个秘密,是他为日后打算的一个先手动作,如果为了这点事情,暴露在各方眼皮底下,必遭围剿。

牧景宁可输了这一战,也不能让景武司有所伤损。

“诺!”

谭宗闻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如今景武司本身正处于一个的筹备的状态,消息网的根基都在南阳,在雒阳之地根本就是从头开始,能稳得住已经不错了,再把精力放在这里,那很多项目就功亏一篑。

“雒阳五大盐商,他们的资本我就不说的,但是他们身后每一个都有通天的关系!”

牧景继续看这些文卷,其实这些文卷也打听的很仔细了,上面有一个个盐商的商铺情况,买卖情况,还有一些列出了背后的入货渠道,他把这些资料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之后,才说道:“全部抗住的话,我们会很吃力的,甚至会惊动朝堂之上,一旦上了朝堂上,必会惊动无数人,届时我们的优势不存在了,所以得分化一下!”

雒阳城很大,作为京都,这是天下第一城,城中有数十万户,将近二百万的人口,哪怕这些时日雒阳之乱导致人口流失,可也最少有一百五十万人口以上。

盐巴本来就是生活的必需品,这样一座大城,消耗盐巴是很重要的。

庞大的一个盐巴市场,大大小小的盐商无数,可是能主宰市场的却只有五大盐商。

城西严家。

城东刘家。

城北方家。

城南姚家。

洛水何家。

这都是的雒阳城之中最著名的五大贩盐商户。

这年头,贩盐本身就需要官府文牒,能成为盐商的多多少少都在官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五大主宰雒阳盐巴市场的盐商,他们更是有通天的关系,才能稳得住盐巴的市场。

“大掌柜,雒阳盐市已经平静的很多年,他们是不会轻易挑起战争的,我们该如何分化?”张恒问道。

“雒阳的盐巴市场的确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了!”

牧景合其了卷宗,眸光划过一抹精芒:“但是不代表就平静,如果突然有人动了的话,他们的第一猜想,未必就会想是外人入场,更多的是他们互相之间的猜度,正所谓同行就是冤家,同样经营盐巴,他们之间,可不会这么和气,谁不想独霸这雒阳的盐市,想要挑起来一点事情,并不艰难,不过他们能成为雒阳盐市的老大,可都是人精,不会这么容易上当,只会在暗中猜测,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们把之间的猜测变成事实!”

“大掌柜的意思是,让他们内斗起来,然后我们在出手!”

张恒眸光光亮的闪烁起来了。

“嗯!”

牧景点头:“另外在动手之前,你们还要做一件事情!”

“大掌柜,什么事情?”孙郝问道。

“秘密收购雒阳附近城池的盐巴!”牧景道:“断了他们的后路,把战场圈在雒阳城中,他们的人脉有多广,我们都不清楚,但是只要把雒阳周围的盐巴给拿下,就算他们想要从外面运货归来,也需要时间!“

“明白了!”

孙郝站起来,拱手说道:“此事我去做!”

“嗯!”

牧景点头:“能拿下多少,就拿下多少,但是不能做的太扬,打草惊蛇就不太好了!”

“是!”孙郝点头。

“童七,林宏,王邦!”牧景点将。

“在!”

三人都是从南阳调上来的掌柜,本身也是南阳之地的商户,后来加入了景平商行,如今也算是商行的中坚力量。

“你们随孙郝去把此事办的妥妥当当!”

“是!”

三人点头。

他们离开之后,张恒才继续汇报:“大掌柜,东海方面我没有找到盐商,当地盐商很抱团,而且他们有自己的供货渠道,据我所知,大多私盐,暴利之下,行事缜密,有自己固定的供货商户,嫌少与陌生人行商,不过我在广陵倒是结交了一个,不是盐商,是当地世家,掌当地大部分事宜,可能提供我们三千石的盐巴左右,开价五千钱每一石!”

“雒阳的盐价到了什么地步?”

“八千左右!“

别看五千和八千之间的单价暴利,可是雒阳到广陵近乎万里之遥,中间的危险大多数的盐商都不愿意走,这里面能赚的并不多。

“他们是广陵什么人?”牧景问道。

“广陵陈家,听说在广陵的口碑很好,嫌少行商贾之事,唯一沾上的是粮食和盐巴的买卖!”

“陈家?”

牧景想了想,脑海之中倒是想到了一个陈家,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他沉声难道:“接了,让他们尽快运来京城!”

“遵命!”

“不过三千石的盐巴是不够的,雒阳市场这么大,如果没有三五万石存货以上,根本无法敲动雒阳的市场,难道西川方面没有收获!”

雒阳人口这么多,消耗力很大,三十,五十万的盐巴,都会被消耗掉,这是一个庞大的市场,没有点资本,撼动不了。

“我派出了不少人,但是没有回应,恐怕一时之间是找不到能为我们供应盐巴的盐商!”张恒长叹:“我之前也认为这本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这一行他们做的是熟人生意,倒是我疏忽了这一点!”

“既然找不到货源,那只能虎口夺食了!”

牧景沉声的道:“我们要做好打一场硬仗的准备!”

商场上有货源归边,也有以买为卖,只是后面这个就比前面那个更好资金,动起来了一个不慎,所有资金都会压上去。

“要不我再从南阳调来一些资金!”

“暂时还不用!”牧景摇头:“虽立足雒阳是必须的,但是也不能伤了商行在南阳的根基,说到底我们还需要依靠南阳,南阳若是不稳,开辟出京城的市场,也是得不偿失!”

“属下明白了!”

“你这些天去接触一下这家人!”牧景摊开文卷,指着其中一份:“目的就先别挑明,就是试探一下他们,以供货人的身份,看他们能吃得下多少,我想要知道他们背后的供盐渠道!”

“洛水何家?”

张恒目光定格在了这一份文卷上的标题上,瞳孔微微一遍。

第二百七十七章 夜街刺杀

夕阳之后,晚霞渐渐消失在天边。

夜幕降临,天地一片黑暗。

雒阳城之中的夜色显得很安静,在全城宵禁的情况之下,大街小巷之中只有执金吾缇骑和雒阳县兵在巡逻的脚步声,鲜少有嘈杂的声音在回荡。

这时候,一辆马车,正在慢悠悠的向着太傅府邸而去。

“世子,造印监那边传来消息,卫觊上任之后,解职了不少人的职权,用了很多新人,还有不少是昔日世子留下的人才!”马车的车厢很大,布置一番,就是一个厢房,牧景大马金刀的坐在背侧,作为牧景的心腹秘书职责的霍余正跪坐左侧,正在汇报一些公务。

“卫伯觎是一个聪明人!”牧景静静的听着,细细的眯着眼眸,嘴角微微扬起,悠然的道。

卫家这步棋他算是走对了。

卫觊的投诚对关中世家,甚至在整个世家体系都会是巨大的影响,他们算是有资格在朝堂之上的和袁逢等人扳手腕了,不是以势欺人的那种,是规矩体系之内真正的较量。

“另外还有些事情需要的世子处理的,鸿都门学这些时日也正常教课,可师博士等人还是希望世子能抽出点时间,前去指导一番,毕竟鸿都门学的祭酒是世子!”

“我知道了!”

牧景点头,这段时日他是太忙的,入了雒阳忙的好像一条狗,根本顾不上鸿都门学,他怎么说也算是鸿都门学的祭酒,开创的鸿都体系,鸿都门学如今招收的第一批学子如今正在欣欣向荣的学习之中,这将会是未来的才人摇篮,不能不管啊。

“还有一事,景平武备堂的选址已经完成了,就地征房舍,倒是没有大动干戈,只要修饰一下,应当可以在年末之前的重开!”

“在哪里?”

“汜水关!”

“汜水关?”牧景有些意外:“张火那老头同意吗?”

张火自诩为张宁护卫,之前不太愿意离开的张宁身边太远,所以一直有意把景平武备堂建立在雒阳城之中。

“经过戏先生和圣女殿下的规劝,他已经同意了!”霍余道。

“那就好!”

牧景点头:“这方面的钱财不要节省,尽可能的做好一点,景平武备堂第一批武学子早就的景平军今时今日的精神,日后景平武备堂是我们军中的人才摇篮,对我们将来很有用处!”

“是,不过……”

霍余点头,他突然有些为难起来了。

“不过什么?”

“世子,我们最近财力有些短缺!”

霍余轻声的道:“最近每一样都是的开销太大了,景平商行筹备对雒阳的盐巴之战,尽其所能的筹备资金,对我们肯定供应不够,在加上景平军扩军如火如荼之中,开销更大,各方各面,已经造成了我们现在财力上很大的缺口!”

“这方面我再想想办法!”牧景叹气,钱永远那都是不够用的。

他在考虑,是不是开创另外一个的生意体系,吸金的点子他还是有了,之前就是没有安定下来,现在有机会,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日后方方面面还需要更多的资金来支持自己的事情,景平商行虽越来越大,可终究是一个商户联盟,不是牧景的提款机,临时调用没问题,提款太多会失人心的。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

霍余作为牧景的秘书文案,手上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事情禀报:“之前世子让我在京城找几个合适条件的儒者,我已经找到了几个人选,都是比较落魄,但是有些名声的人,你什么时候见见!”

“过几天吧!”

牧景闻言,顿时响起了招贤令的事情,想要把招贤令的事情办的妥妥当当,还需要一个途径,这个途径就是他正在筹备之中的途径,他捏捏鼻梁:“最近我得盯着盐巴市场,景平商行首战能否开局顺利,这至关重要!”

景平商行自南阳而起,如今强势的进军京城,只要站稳京城的脚步,就有可能会成就一个未来巨大财阀的根基,所以站稳京城的这一战至关重要,他要亲自盯着。

“轰隆!”

就在这时候,马车突然的打了一个滑,马车底部一声响亮的声音,停了下来。

“发生的什么事情?”霍余揭开门帘,问外面。

“回禀大人,车盘的转轴断裂了!”

正在驾车的两个将士沉声的道。

“转轴断裂了?”

霍余闻言,皱眉:“世子,看来我们要骑马回去了!”

这时代的马车,车轱辘依靠转轴转动,都是木制产品,称重力本身不是很好,转轴很容易就会断裂,这一点都不意外。

“嗯!”

牧景点头,他起身从马车里面走出来,拉伸了一下懒腰,看着周围幽静的夜色,多少有些感叹:“万恶的古代,别说手机电脑,连个路灯都没有,晚上太坑了!”

“牧景,小心!”

突然,在身后传来了黄忠急促的一声大喝。

“什么……”

牧景正想要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的瞳孔之中,一道寒芒穿透了黑幕,如幻如电,瞬间就到了他的身边。

“世子!!!”

关键的时候是身边的霍余,平日里面文绉绉手无缚鸡之力的霍余不知道哪里来了勇气,以血肉之躯,挡在了这道冷芒之前。

咔嚓!

这一道闪烁的寒芒穿透了霍余的身体,直推这霍余的身躯,余势未消,抵达牧景身上,的透出来了一丝寒意直接没入了牧景的右边胸口。

“有人刺杀我?”牧景低头,眼睛愣愣的看着胸口,这是一柄剑。

细如薄翼,锋锐无双,一剑穿透两人的身躯。

而这个握着剑的人,牧景也映入了直接眸底,那是一个六旬以上的老者,布衣长袍,银发飘飘,飘逸之中的有一丝狠辣的气息在绽放。

“贼子,好胆!”

黄忠怒了,他是真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底下行刺得了牧景,能在他十米之中瞒得住气息已经是恐怖,还能速度比他更快,那就更了不起,可正是如此,让他更加愤怒,他从后面赶上来,含恨出手,反手拔腰上了的长剑,一剑穿刺而来。

挡!

布衣老者拔除穿透霍余和牧景两人身体的细剑,挥剑格挡,两柄剑的对碰之下,空中的气浪仿佛在翻滚起来了。

“给我退下去!”黄忠怒喝,力入重山,狠狠的劈杀下去。

“噔噔噔!”

布衣老者感受这强悍的劲力,连退三步,步步都把脚下的青砖给的踏碎了。

“围上去!”

亲卫营校尉霍绍看着这一幕大怒,他指着布衣老者,大喝一声:“盾兵围,弓箭手准备,强弩竖起!”

陷入重围之中的布衣老者丝毫不惧,反而有一丝丝的可惜:“还是差一点!”

他知道,那一剑虽穿透了牧景的胸膛,可并没有能如期的刺入心脏,所以他没有把握这一剑能杀的了牧景,因此才感受有些可惜。

“薄如蝉翼,剑如丝,你是王越!”

黄忠回剑,以剑为横,身法如风,整个人挡在了牧景和霍余面前,眼眸冷冷的看着距离自己的刺客,幽幽的道:“没想到啊,堂堂的燕山剑圣居然也做如此鸡鸣狗盗之事,让人为耻!”

他认不得这人,但是认得这剑,还有这剑招。

而且天下能在他黄忠的眼皮底下行刺牧景的人,屈指可数,想想就能知道此人是谁了。

游侠之王,一代剑圣。

王越。

“南阳刀王什么时候也用剑了!”王越眸光明亮,栩栩生辉,看着黄忠,道:“老夫想要领教一下你的刀法!”

“如你所愿!”

黄忠心中的怒火汹汹而起,从马背上解下长刀,双手握刀如战神,劈山斩石势无双:“斩!”

牧景居然在直接的眼皮下被行刺,生死不知。

他必须要杀了王越,才能洗掉自己的耻辱。

“剑破!”

王越的剑很细,他没有正面迎上黄忠的刀,但是的他的剑意很锐,以点破面,反而扰动了黄忠的刀势,让黄忠这一刀劈空了。

“再来!”黄忠怒吼,浑身罡元力鼓动,身法配合刀法,出刀之快,天下少有。

“好重的刀劲!”

王越微微有些吃力了,他还是感觉自己低估了黄忠的实力。

两人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众将把牧景给团团围住了。

“中恒!”牧景感受到胸口剑伤带来的赤赤的痛处,但是他现在却顾不上,他双手抱着霍余,血染全身,不禁有些慌起来了:“挺住,一定要挺住!”

如果不是霍余即使为他当下了这一剑,这本来是刺穿他心脏的一剑。

“世子!”

霍绍赶上来,小心翼翼戒备四方。

“快回去,找张……张宁!”

牧景的声音有些微弱了,血从胸口溢出,他感觉头晕眼昏,意识越来越模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四方暗涌

黎明之前,黑暗依旧笼罩天地,雒阳城周围都是的蒙蒙一片,寂静无声。[随_梦]ā

司空府。

“家主,家主!”重重的拍门声音响起。

“什么事情啊?”

袁逢披着一件长袍,从后院的厢房之中走出来,神色有些阴沉,看着面前拍门的中年。

“家主,属下无心打扰,但是出大事了,必须尽快禀报家主!”这个中年是袁家文士,袁逢的心腹谋士,也是他的管家,大小事情皆由他禀报袁逢,他拱手说道。

“有什么大事!”

袁逢年纪来了,睡眠本来就不好,昨夜还熬到了子时才入睡,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说话的语气也冲了很多:“非要现在说吗?”

“家主,明侯世子昨夜在安远街被刺杀,如今生死未卜!”

中年文士沉声的道。

“什么?”

袁逢浑身一颤,睡意消失,面容正色起来了:“你确定吗?”

“已经确定了!”

“什么人做的?”

“目前不清楚,当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安远街周围的几个街道都被暴熊军给围起来了,暴熊军还把雒阳城门给接防了,另外正在整顿之中的南军也动了!”

“牧景情况如何?”袁逢强迫冷静下来,问道。

雒阳的安宁,也在就在这少年的生死之间,若是他死了,谁也不知道雒阳城会发生什么事情。

“还不清楚!”

“那还不魁岸派人去打听牧景的情况,必须要清清楚楚的知道了情况如何!”袁逢道

“诺!”

“另外去召集杨彪司马防,我有要事要和他们商议!”

“是!”

安排了一番之后,袁逢转身走进后院,换了一套衣袍之后,才走出来,直奔前厅而去……

……

……

司徒府。

“什么,牧景在街上被行刺?”

王允跪坐上位,瞪大眼睛,看着一个手下走进来汇报:“此事可真?”

“禀报司徒大人,此事已经确认,的确有这事情,还有人看见牧景是浑身血被抬回了太傅府之中!”

“什么人居然这么大胆?”王允面容阴沉。

“如今刺杀现场被包围起来了,我们的人进不去打听,当时也只有的牧景的亲卫在身边,事情如何,还不得而知!”

“派人去太傅府周围守着!”

王允沉着应对,道:“任何消息,几时汇报!”

“诺!”手下拱手领命而去。

……

……

太尉府。

“什么人居然能如此大胆!”卢植来回踱步,他阴沉的面容仿佛能滴出水来了:“这不是逼着牧山杀人吗?”

现在的雒阳城,根本没有任何兵力能和牧山抗衡。

如果牧山发飙起来,整个雒阳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大汉好不容易才维持下来的一份太平很容易就会崩溃。

他不能允许这事情发生。

“必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卢植把心一横,,喃喃自语:“雒阳城中,能用之兵,非牧而董……”

“来人!”他大喝一声。

“在!”

“备马车,我要出门!”

“是!”

……

……

大司马府邸。

董卓宿醉未醒,被人硬生生的叫醒过来了,浑身散发这的狂暴的气息,让周围的一个个人都有些的不寒而栗,不敢直视他的眼眸。

“文忧,到底什么事情?”董卓冷冷的问道。

“主公,牧景昨夜在雒阳城被人刺杀!”

李儒拱手说道。

“被人刺杀?”

董卓神色微微一动,倒是收敛了不少煞气,平静的问道:“情况如何?”

“生死不明!”李儒道。

“牧山好像就独子一个!”董卓沉声的道。

“嗯!”

李儒点头:“牧山膝下,唯独子牧景!”

“若是牧景死了,那牧山……”

“恐怕会大动干戈!”

李儒拱手,靠上来,低声的说道:“届时就是主公的最好机会,我们必须要做好打算!”

“先派人去盯好!”

董卓考虑了一番,道:“还有,文忧,你准备好出城的路!”

“遵命!”

“主公,府邸之外,有人递来名帖!”

“何人的名帖?”

董卓看了看名帖:“当朝太尉?”

“主公,卢植恐怕是来求援的!”李儒拱手说道。

“求援?”

“他担心牧山失控,会血洗雒阳,所以准备让我们西凉军提前准备!”

“那我该如何应他!”

“敷衍!”李儒高深莫测的说道:“卢太尉一心为的是大汉,生死无畏,此乃大气魄,吾等不如也,然我们不一样,不到最后时刻,决不可和牧山翻脸,西凉军在城外,暴熊军和南军在城内,地势之上,与吾等不利,名声上,进牧山统朝政,乃正统,吾等民心不足!”

“明白了!”

董卓点点头,然后对着手下说道:“快请太尉大人进来!”

……

……

北宫。

长廊之上,一个少年的身影站立,他的眸光悠长,看着天边一轮即将升起来的红日,喃喃自语:“我大汉的江山,还能如同这一轮朝阳般生气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心中也没有。

这也是他的忐忑所在。

父皇死了。

雒阳乱了。

一夜之间,他经历了无数,他开始成长起来了,可他终究只是一个少年,这刘氏的江山,压在他的肩膀上,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陛下,出大事了!”一个中年宦官脚步冲冲而来。

“朝中大小事情,皆有太傅大司马和几位老臣做主,宫闱之中还有母后做主,能发生什么大事!”少年闻言,淡然一笑,声音显得有些讽刺。

没有人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中,包括母后,他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坐在龙椅上的傀儡而已。

“陛下,真的是大事!”

中年宦官直接说了出来:“昨夜在雒阳城中,有人行刺明侯世子牧景!”

“什么?”少年面容微微一颤,道:“你是说,昨夜有人行刺牧龙图?”

“嗯!”

“牧龙图情况如何?”少年急切的问道。

“暂时不清楚!”

“去查!”

少年冷厉的道:“朕必须要尽快知道牧龙图的情况!”

“遵命!”

中年宦官领命而去。

少年双手背负,眸光闪烁,思绪开始转动:“到底是什么人动的手!”

这时候,朝廷上下,所有人都需要太平的局势,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傻,居然去牧山,还是的用牧景的性命来了,这不是逼迫手握权柄的牧山疯狂起来吗?

“来人!”

少年想了很久,突然的事情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一点原则,如今的局势之下,这时候的牧山不能疯,所以他需要有人出面安抚牧山的情绪。

“陛下!”几个小宦官还有宫女鞠着身子走上来。

“朕要去母后那里,摆驾!”

“诺!”

众人领命。

第二百七十九章 醒来

太傅府。

府邸之中,各个院落都布置上了重兵,长廊庭院之处,三步一岗五步一稍,每一个士兵手中都是拿着轻弩,紧张兮兮的环视四方,风吹草动都不放过。

景平院。

厢房的门口上,牧山背负双手,来回踱步,神色一片阴霾,但是他丝毫不敢走进厢房里面,不敢打扰张宁的治疗。

“主公,雒阳周围的城门已经关闭!”

蒋路走上来,拱手禀报:“周仓将军亲自率军,封锁城门,不得进出!”

“传令黄劭,南军尽出,全城搜捕!”牧山道:“不管如何,决不能让伤了景儿的人逃出去,无论是谁,只要发现终究,格杀勿论!”

“诺!”

蒋路领命。

踏!

这时候,一道身影落下,从外面而回,落在牧山前面,这道身影魁梧,但是浑身染满血迹,他手握一柄长刀,血腥味之下,更显得的杀伐。

“黄汉升,你怎么了?”牧山连忙上前,目光看着黄忠,神色有些诧异。

他第一次看到黄忠受伤如此严重。

黄忠有多强大,他这个亲身领教过的人自然明白,在他看来,这世界的武者,与黄忠境界相当的还有,可超越黄忠的,绝没有几个。

“受伤了!”黄忠一步一血印,走进来,肃严的面容有一抹冷意:“世子情况如何?”

“你先管好自己,来人!”

牧山大喝起来了,数个医者本来正在静候厢房里面的情况,听到牧山叫喝,这时候赶紧上前,牧山沉声的道:“快给他检查一下!”

“诺!”几个医着开始为黄忠包扎伤口。

“都是外伤,只要包扎一下,就好了,并无大碍!”

黄忠微微苦笑。

他身上虽然看起来有些的惨烈,但是并没有伤到根基。

几个医者联手为他止血包扎,一刻钟之后,才算是的为他身上的伤口包扎好。

“你抓到凶手没有?”

牧山这时候松了一口气,一双虎眸阴冷起来,问道。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在雒阳城被刺杀,如今还是生死未卜,这牵动了他的神经线,他有大开杀戒的怒火,但是还是冷静了下来。

这时候他必须要找出那个刺杀他儿子的凶手。

“追不上,我身法不如他,而且在追到半路的时候,突然就被人拦下了!”黄忠摇摇,道。

昨夜一战,他和王越厮杀了数百回合,双方武道境界之上算是相差无几,都已经走到了元罡境界的巅峰,但是因为可走的路数不一样,招式和风格也相差太远。

他乃是一个沙场悍将,可在沙场上杀伐无双。

而王越,他是一个剑客,也是一个刺客。

单打独斗之上,王越占据了上风。

王越最后不仅仅脱离了他的纠缠,还在的景平亲卫营的包围只杀,杀出了一条血路,趁着黎明最后一抹黑暗的压盖之下,利用雒阳巷子多的地势逃走了。

他自然要穷追不舍追。

可没想到有人拦住了他。

“谁人能拦得住你?”

牧山面色微微一变。

“神枪门门主,枪神童渊!”黄忠沉声的道:“我追到洛水河畔,遇上了童渊,他是来找我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总之他挡住了我,我们打了一场,不分胜负,但是我被他枪劲所伤,不敢追击下去,就折返会了!“

昨夜在街道上,他与王越一战。

今日凌晨,在洛水河畔,他与神枪童渊一战。

两战下来,负荷太大。

他还庆幸一点,两人都是倨傲之辈,没有联手出击,不然即使是他,恐怕都要饮狠其中了。

“剑圣王越,枪神童渊!”

牧山脸上有一抹煞气:“都来和某家作对,某看他们的活着不耐烦了!”

游侠之人,向来少于官府作对,因为面对官府这种庞大的国家机器,一个人的力量太薄弱了,哪怕强如当年天下第一武者的张角,最后都会死在万箭穿心之下。

无论是王越还是的童渊,虽不曾会面,但是他都略有耳闻,面对这个游侠界之中的王者,昔日他也颇为敬佩,可如今,两人已经成了他必杀之人。

“你先去修养一番,需要什么药材,直接告诉下人,我会让人办的妥当!”牧山对着黄忠沉声的道。

“世子他……”

黄忠看着前方的院落,有些担心。

“你放心吧!”牧山这时候没有和黄忠斗气,平和的道:“某家在这里,这府中某已安排了不下十个军中杀阵,还布置的弩床重器,强如剑圣枪神,闯之必死!”

他补充了一句:“你还是好好养伤,待你伤好之后,我们再做打算,这一次我们算是吃了亏,不能就这么算了,某要让他们的十倍奉还!”

“嗯!”

黄忠的眼眸之中也带着煞气。

他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

黄忠下去修养了,牧山在门外来回的踱步,神色越发的急躁:“还不出来的!”

昨夜牧景抬回来的时候已经剩下半条命了,张宁独自给他医治,在这厢房之中不许任何人打扰,已经过了四个半时辰了,可还没有结果。

“主公,世子从小到大,虽病痛无数,也凶险过数次,但是每一次都是化险为夷,他福大命大,这一次不会有问题的!”张谷站在旁边,低声的说道。

年少了时候牧景身体就不是很好,牧山会入太平道,最主要的还是太平道的符水曾经救过牧景一命。

“吾儿命苦!”

牧山脸上悲愤:“长大了,练了武艺,好不容易才身体好一点,却不曾想到遭遇如此凶险的刺杀!”

咯吱!

厢房的门被左右推来了,少女张宁,穿着彩色锦裙,带着面纱,暗淡的明眸展现出她疲倦的精神。

“殿下!”牧山二话不说走上去,有些希冀的问道:“景儿他……“

“没事了!”

张宁有些脱力,扶着门匾,缓过一口气之后,才幽幽的道:“剑虽入他的左胸,伤了他的内脏,但是幸好没有刺的太深,所以伤势不是很重,我已经处理了,接下来只要修养一段时间,应该能康复如初!”

“那就好!”牧山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主公,太后娘娘来懿旨,让你进宫一趟!”

李严快步走进来,拱手禀报。

“现在吗?”

“对!”

“吾儿才刚刚出事,你们就这么急,真当我牧山没有脾气是吗?”牧山一双眼眸阴沉不定,拳头攥紧,不经意之间露出一抹浓烈的煞气。

“主公,另外还有一事,西边屯兵的西凉军看到城门关闭之后,开始有些蠢蠢欲动!”

“传令雷虎,率先锋营,镇上西门!“牧山下令:“另外派人盯紧大司马府,有任何异动,立刻禀报!”

“遵命!”

“殿下,景儿就先交给你,我已经让张火从汜水关赶回来坐镇!”

牧山沉声的道:“我先进一趟宫!”

太后娘娘既然邀他入宫,这宫他还得入,他不怕城外面的人,也不怕宫里面的人,就怕宫里面的人和城外的人联合起来,这样他多少会有些麻烦。

至于太后娘娘让他入宫是什么事情,他也猜想到了十之八九。

“好!”张宁点头。

“张谷!”牧山入宫之前开始布置府中防御。

“在!”

“府中一切交给你了,日夜戒备,任何人进出都要的警惕!”牧山道:“我不希望这种事情再出第二次!”

“请主公放心!”

张谷坚定的道:“我绝不会让世子受到任何伤害!”

……

……

傍晚,一抹夕阳的光芒从窗台上映照进来。

嘤!

牧景一声喃喃的叫声,从黑暗之中的苏醒过来,当他醒过来之后,睁开眼睛,扫视周围,这里是自己的厢房,顿时的放心了不少。

“你醒了!”这是张宁那轻柔而灵动的声音。

她走过来,端着一碗苦药:“我算算时候,你也该醒过来了,先把这一碗药喝下去!”

说着,她拿着一个木勺,一勺一勺的给牧景喂药。

牧景吃完药之后,精神才好了一点:“我躺了多久!”

说话的时候他感觉胸口有些刺痛。

“已经一天了!”张宁道:“你现在最好少说话,你伤了肺腑,我虽为你处理了伤口,但是需要修养,你说话会牵动内部的伤口!”

“霍余呢?”牧景轻轻的问。

那个已经人到中年的文弱书生,前半生一事无成,不过只是一个小镇碌碌无为的书生而已,跟了他之后也没有大智慧,每天只是为他处理杂事,性格还偏向软弱,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勇气,能在那种紧张的关头,毫不犹豫的挡在自己的面前。

张宁闻言,有些迟疑。

“死了?”牧景看了一眼她的神情,心中一颤。

“没有!”

张宁摇摇头:“但是他为你挡了必死了的一剑,自然不会好过,剑刺入的时候偏了半寸,他活下来了,但是剑还是穿透了他的肺叶,剑气搅动他的脏脏,给他留下的很重的伤势,就算我能为他治好了,日后恐怕也会有无法痊愈的病根,身体会变得十分羸弱,寿元必大减,不能享用常人之寿,而且平日也不能动气,不能操劳,不然都会引动肺腑之伤!”

“只要活着就好!”

牧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应该是他醒过来之后,听到最好的一个消息了。

第二百八十章 这一剑,是要还的!

三日之后,进入十月的下旬。?随{梦}小◢.1a

光熹元年的冬天来的很快,秋天还没有完全过去,代表寒冬的冷雪就已经在天空之上飘动,光熹元年的第一场雪,下的很猛烈,不足半个时辰,就已经给雒阳城裹上一层银装。

太傅府邸,景平院。

院殿的雅阁之中,四周都升起了好几个火炉,几个丫鬟正在火炉上添火炭,袅袅的火焰散发出浓浓的暖气,让整个雅阁都充斥着温暖的气息。

“最近天冷了,你先盖上!”

张宁走上来,把一张虎袄铺在牧景身上。

“我只是受伤而已,身体没这么金贵!”牧景盘膝而坐,双手放在的火炉上烘烤,微笑的说了一句,虽然这么说,但是他不会拒绝张宁关心,还是把虎袄裹在身上。

“现在你是病人,最好听话,不然别怪我不客气!”张宁冷着脸道。

“好,我听话!”

牧景耸耸肩。

病人可不能和医生斗气,特别是张宁这种圣手,有一百种手段能让他欲生欲死。

“但是我现在真有点事情处理!”牧景哭丧着脸说道:“很快就处理好了!”

“一个时辰!”

张宁退让了一步:“只能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我来给你施针!”

说着她就起来,转身离开了雅阁。

当张宁离开的雅阁之后,张火正面上来:“殿下!”

“火叔,你有没有师叔祖的联系方法!”

“殿下想要做什么?”张火闻言,微微皱眉。

张宁的师叔祖,那就是张角的师叔,太平道南华老仙的师弟,仙人于吉。

“哼!”

张宁俏脸上的一片寒霜,杀意凛然:“一个燕山剑圣,既然出手了就要付出代价!”

“可师叔祖长年云游天下,行踪不明!”

“昔日有人说,他在江东,可对?”张宁问道。

“是有这么样的传说!”

“派人去江东找!”

张宁道:“传太平信,升太平号,整个江东找他,就说我张宁在找他!”

太平道自然有太平道的信号。

“我这就派人去做!”

张火点点头。

……

……

“圣女殿下的话还真是有杀伤力啊!”雅阁之中,戏志才坐在旁边,笑眯眯的说道:“果然是一物治一物,还真有人能治得住你啊!”

“幸灾乐祸!”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道:“现在我的生死都被她捏着,我能不听话吗?”

寒暄了几句之后,两人才开始入正题。

“怎么回事?”戏志才是从汜水关赶回来的,对事情并不是很清楚,所以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事情的始末。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运气不太好,走到半路的时候,一柄剑杀出来,差点就要了我的名!”

牧景轻描淡写的道。

“黄汉升将军不在身边?”

“在!”

牧景道:“就在黄忠的眼皮底下!”

“那这个刺客就不简单了!”

“当今游侠之王,剑圣王越!”

“这个名头我倒是有点印象!”戏志才面容凝重起来了:“燕山剑圣,传闻当年在北漠之上,他孤身一马一剑,杀入鲜卑一个部落,斩其头领,扬长而去,后被鲜卑七部围剿在草原之上,却凭借一柄剑,杀出了血路,自此扬名天下,号燕山剑圣,为天下剑客的王者。”

“若非此人,何人能在黄忠的眼皮下刺杀某!”牧景冷笑:“燕山剑圣,哼,那又如何,这一剑,我定当归还。”

“这种游侠,倒是麻烦之极!”

戏志才眯眼:“除非能引他出手,不然凭借他的功力,雒阳之大,如何寻之!”

“寻其根缘!”牧景道。

“你是说……”

“他不会无缘无故的行刺某的!”牧景道:“必有根源!”

“你最近得罪什么人?”

“我得罪的人可对了!”牧景揉揉鼻梁:“身在雒阳城,怎么不得罪人,而且有时候你妨碍了别人的利益也不知道,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记恨!”

“太傅大人下令,雒阳各大城门已经关闭!”

戏志才低声的道:“这三天,南军将士挨家挨户的搜查,可把雒阳城翻了一个底朝天!”

“没用的!”

牧景道:“雒阳这大,怎么可能搜得出堂堂一个燕山剑圣呢!”

“那你还不阻止!”

戏志才皱眉:“这回让太傅大人得一个嚣张跋扈的声明!”

“父亲因此事积累了无数的怒火,必须要发泄,我不能阻止,而且这事情很玄妙,我也想要看看谁人心虚,谁人想要搅动风浪!”牧景沉声的道。

“一旦你生死未卜,朝中必然有人忌惮你父亲会不会癫狂起来了不管一切,所以必有布置,你的还真是心眼多!”戏志才道。

“我牧氏父子如今的地位,能不留一个心眼吗?”牧景冷笑:“今天是我被刺杀,明日可就说不准了!”

“可这事情这样下去也不行啊!”

戏志才道:“闹的雒阳人心煌煌,终究不是好事!”

“所以我刚才已经派人请求父亲,撤回兵马,打开城门!”牧景道:“我死不了的消息估计已经传出去了,也引不出多少心思,封城三日,全城大搜捕,父亲心中的那一口怨气也发泄了七七八八了,是时候恢复正常了!”

“那你就白白受了这一剑?”

“当然不是!”

牧景现在说话都有些的心肺刺痛的感觉,他的眼眸之中的闪烁一抹杀意:“这一剑,他王越必须还!”

“你打算则么办?”戏志才问道。

“引蛇出动!”

牧景道。

“你有把握他还会出手!”戏志才皱眉:“如果我是他,恐怕这时候赶着离开的雒阳!”

“不一定!”

牧景摇摇头,道:“我感觉他对我有必杀之心,如今就看他有多大的决心想要杀我!”

“对了,黄汉升将军乃是天下无双的战将,在他眼皮底下,你被行刺,是挡不住他吗?”戏志才很好奇这一点。

“黄忠和他不相伯仲,只是双方的路数不一样,悍将对上刺客,还是吃亏的!”

牧景道:“而且黄忠追杀他的时候,被人挡住了!”

“谁!”

“童渊!”

“神枪门的枪神童渊!”戏志才皱眉:“你招惹的多少游侠啊!”

“我也不知道啊!”

牧景耸耸肩。

“那你可小心了!”

“我还死不了!”牧景嘴角微微扬起,冷笑的道:“要是随随便便就能拿走我的命,那我的命就太不值钱了!”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戏志才低声的道:“当年秦始皇,身边强者多如云,还是防不住一个刺客,你可不能不小心!”

荆轲刺秦,那是先例。

“我自有分寸!“

牧景有些疲倦了,他沉声的道:“既然你回来了,刚好最近有些事情,需要你替我筹谋一下!”

第二百八十一章 盐商之战 二

“二公子呢?”卫觊从造印监匆匆赶回府中,二话不说,直问卫仲道的下落。

“在后院!”

管家拱手,低声的禀报。

卫觊直入后院的一个院落之中,提开门就直接冲进去了:“卫仲道,你想死是吗?”

“我不明白兄长的意思!”

卫仲道一袭白袍,跪坐竹席上,手握一卷书,看的入迷,当看到卫觊的时候,他的神色很是坦然。

“看看这个!”卫觊把手中一份朝廷通缉榜文扔给他。

“通缉王越?”

卫仲道神色微微一沉:“牧景居然没死!”

“果是你!”卫觊咬牙切齿的道:“你好大的胆子!”

王越和卫氏之间的情谊,天下知道的人并不多,他恰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牧景被刺杀,他一开始也只是担心而已。

可是当听到游侠之王燕山剑圣王越刺杀牧景的消息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是的慌乱,王越不会无缘无故的刺杀牧景,必有其缘由。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卫仲道否认说道。

“哼!”

卫觊阴沉的冷眸凝视着他:“你自己找死可以,但是你居敢拖累整个卫氏,你就该死,从今日开始,你不得迈出家门一步,好好静心反省!”

他要的是一个答案,而不是卫仲道的承认,他也不可能扭着卫仲道去牧景面前的认罪。

他有了答案,也有了应对。

“你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卫氏家主!”

卫觊大喝一声:“来人!”

“在!”

卫家护卫从外面走进来了。

“传我命令,卫府上下,不得进入二公子的院落,自今日开始,二公子不得出庭院一步!”卫觊下令之后,拂袖而去。

“遵命!”

几个护卫面面相窥之下,拱手领命。

在世家之中,家主的命令,高于一切,包括的朝廷法规。

“卫伯觎,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卫仲道竭斯底里的叫喊着,但是这一个院落的大门被关起来了,仿佛他被革在了一个的冷宫里面一般。

卫觊返回自己的庭院之中,来回踱步,开始考虑对策:“王越应该逃了,只要他没有被抓住,那就还有机会!”

“可是他要是被抓住了……”

“该死的卫仲道!”

卫觊瞳孔之中的情绪变化越来越快,这一下让他十分被动,这未必会暴露,可是一个隐患,一旦牧景知道卫仲道指示刺杀的,恐怕卫氏就单大难临头了。

“还是先去看看牧龙图的伤势如何!”

卫觊不敢拿着这事情和任何商议,带着几个护卫,带上一些珍藏的药草,架着马车,去了太傅府。

……

……

牧景被人刺杀的事情在雒阳城闹的沸沸汤汤,让整个雒阳城各方的实力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但是最后还是悄然无声的寂静下来了。

当牧山下令,四方城门重新打开,暴熊归营,南军收军,各方实力就已经意识到,当今天下最金贵的权二代牧景这一次应该是死里逃生了。

有人感到庆幸。

也有人感到一丝丝的遗憾。

各种心情的人都有。

但是雒阳城算是恢复的平静。

当然所谓的平静,只是在面子上的平静,牧景被刺杀,牵动了麾下太多人的神经了,这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的简简单单的过去了。

城中,一个普普通通的院落,靠在东市旁侧,正中四方的街道口,显得隐秘,却又有四通八达的出口。

这是景武司的据点。

景武司的建立根基在南阳,但是在雒阳并非只是浮萍而已,终究是布置了有点时间,多多少少也有了不少的人脉力量,也已经掌控了一些底下力量,发展了不少的暗子。

可这一次的失职却让谭宗无颜面对的牧景。

谭宗很年轻,但是他的心思很阴沉,这一次的牧景被刺杀,让他感到了耻辱,是自己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才会让牧景的遭遇的生死之劫。

“莫凡,查到什么没有?”所以谭宗开始疯狂起来了。

“禀报大人,目前没有发现任何踪迹!”

这是一个雒阳游侠,被谭宗以战兵强弩围剿俘虏之后,以重金诱惑,投靠了景武司,作为雒阳地头蛇,莫凡的蛇形剑在雒阳也算是小有名气。

“燕山剑圣莅临雒阳,雒阳的游侠一点消息都没有?”谭宗的眸子很冷,眸光凝聚两道冷刃,仿佛想要穿透莫凡的胸口。

“大人,燕山剑圣乃是游侠的王者,他行踪飘浮不定,能为人所知了不多!”

莫凡道:“不过天下有传言,他在近年来了一直有行迹雒阳附近,其缘由是因为他收了一个弟子!”

“弟子?”

谭宗眸子之中闪烁一抹精芒:“从这里入手查,把他弟子查出来,我就不相信,他能躲到狗洞里面去!”

“诺!”

十余游侠的拱手领命。

……

……

刺杀的事情落幕了,但不过牧景这一次算是受罪大了,被刺了一剑,伤了肺腑,必须在床榻上的修养一个月以上,这一个月万万不能操劳啊。

不过他也是一个坐不住的人,天天在哪里躺着,骨头都快要生锈了。

只是他现在不太敢忤逆张宁的懿旨,谁让自己的小命都捏在了张宁的手中,在极度无耻的死缠烂打之下,他总算在张宁苛刻的休养条件之下,拿出了两个时辰的自由时间。

两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做很多事情了。

“你真的想要动一动雒阳的盐市?”雅阁之中,戏志才正在整理一下资料,上面有一篇篇对这一次盐巴战役的策划,很多都是出自牧景之手,让他大开眼界。

他从来不知道,低贱卑微的商贾之间,也有如此多的手段。

“景平商行已经是势在必行!”

牧景懒洋洋的坐在窗台旁边,裹着一层虎袄,晒着阳光,道:“他们想要打开新的市场,想要试一试雒阳的水,虽然有些冲动,但是我还是同意的,这雒阳的商户,是一股力量,不能呢为之所用,那就取而代之,早晚都要动一动!”

“就怕盐价一乱,会惊动朝廷!”戏志才担心的道:“盐巴可是比较特殊的一个商品,生活之中必须用到,却供应不多,而且朝廷一直很注重盐巴贩卖,少允许私盐的出现!”

“正因为如此,盐市对整个市场才至关重要!”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动一动吧!”

戏志才耸耸肩,道:“我看了一看,景平商行的底蕴不低,集合了这么财帛,应该可是试一试,就怕他们在雒**基不够,所以此事还是别抱太大希望!”

“这一点我知道,所以我才让张恒去接洽一下洛水何家,如果有洛水何家应对我们,那就有希望独霸雒阳盐市!”

“雒阳盐市有五大户,为什么是何家?”

“因为这何家是外来户!”

牧景回答说道:“我已经查过了,其他四家盐商起码立足雒阳二十年以上,每一个身后都和世家豪门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说到底就是走狗,而何家崛起不过数年,乃是外来杀进,能在盐市之中取得一方地位,必有些依仗!”

“何家后面肯定也有关系,不然他们无法立足雒阳的盐巴市场!”戏志才道。

“我自然明白!”

牧景点头:“我也在查这个情况,不过我相信他们就算你和世家之间有关系你,关系没有这么牢固,可以为我所用!”

“希望如你所愿!”戏志才道。

他知道牧景放养的时间不多,所以转移了另外一个话题:“王越童渊在这雒阳城之中销声匿迹,你怎么看!”

“只能说他们不傻!”

牧景苦笑。

“可宗室让他们在暗中,也不是一回事!”

“一时半会逼不出他们来!”牧景摇摇头:“就算我愿意以身犯险,我父亲恐怕也不愿意!”

“说起太傅大人,我倒是有些奇怪!”

“奇怪?”牧景眯眼,斜睨了一眼戏志才:“有什么奇怪?”

“太傅大人的性格,我也算是摸出来了一二,按道理这事情闹的这么大了,太傅大人没有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他却很快就是安静下来了,我怀疑和宫中有关系!”

“你的意思是宫里面给他施加压力了!”牧景皱眉。

“不一定是压力!”

戏志才道:“之前你给我写信,说来的几件事情,我考虑了一下,光熹天子有城府,值得关注,可更应该关注的是太后娘娘!”

“何太后?”牧景有些糊涂了:“为什么?”

“她好像有利用太傅大人稳定朝纲的意思,这本是好事,可就是她所用的手段,我有些琢磨起来了话,那就……”

戏志才不说出来的话,让牧景有些烦躁了。

“你丫的到底想说什么?”牧景低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不可能!”

牧景晃动脑袋:“那可是何太后,我父亲有这样的胆子!”

“谁知道呢!”戏志才淡然一笑。

牧景面容一沉。

两人不在这儿话题说下去了,他们心中都明白,如果戏志才的猜测成为的事实,那这事情就复杂了。

“景平军的扩军如何?”牧景吐出一口浑浊之气,转难话题。

“目前很顺利,扩军已经完成,就看接下来的训练磨合!”

戏志才回答:“张辽的确是一个帅才,陈到还是太嫩了,他能在短时之间之内,完成陈到几个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无论是招兵,练兵,手段和才能远远在他们几个之上!”

“不然我会这么器重他!”牧景得意的笑了起来了。

“就怕他心中有所想!”

“无妨!”

牧景自信的道:“他暂时还在我的掌控之中,短时间都不会脱离我的掌控,至于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

……

……

进入十一月,寒冬凛然来袭,飘雪笼罩雒阳。

洛水河畔。

一个赏心悦目的木楼之上。

“何掌柜,请!”一壶温酒,几个小菜,两个中年对立而坐,举起酒盏的张恒,他敬一杯眼前这个锦袍中年。

“张掌柜客气了!”

何宇微笑回应,一口而尽盏中的温酒。

“最近盐市上的动静,何掌柜可有什么感想!”张恒笑眯眯的道。

“盐市不是一成不变的!”

何宇很真镇定,微笑的道:“价格上有点变故是正常的!”

“三天之间,从均价七千八百每石涨到了九千一百钱每石,这也是正常吗?”张恒笑眯眯的说道。

“张掌柜倒是很了解这市场的动向!”何宇抬头,眸光直视张恒。

“我既然想要贩盐,当然要了解一下了!”

张恒耸耸肩。

“我倒是看不出来张掌柜有贩盐的志向!”何宇平静的道:“南阳的景平商行,可不是贩盐的行家,南阳也没有盐可贩卖吧!”

“哈哈哈!”

张恒大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何掌柜!”

“张掌柜费尽心思而来,我自然也不能当一个傻子,所以小小的打听了一下!”何宇坦然的道。

“何掌柜知道我为何而来?”

张恒眯眼,审视了一番何宇,他已经接触了三次了,从前两次的试探,到如今即将摊牌,这个男子让他有很大的忌惮,有一丝丝摸不透的感觉。

“就怕会让张掌柜失望!”何宇道。

“那未必!”

张恒道:“我不相信何掌柜会安于现状!”

“我家业不大,也不敢折腾啊!”何宇耸耸肩。

“不是朋友,就是敌人,在这一场战争之中,能绕的出去了,那是没有分量了盐商,我们景平商行既然敢来,就已经做好的万全的准备,雒阳的盐市,我们志在必得,我们身后的是何人在支持,想必何掌柜心中也明白一二!”

张恒面容渐渐正色起来了,看着何宇,冷冷的道。

何宇瞳孔微微变色:“张掌柜何必咄咄逼人!“

“我并非咄咄逼人,我是不相信雒阳五大盐商之中,何掌柜会甘心何家永远屈人而下!”张恒道:“

“此事太大了,我一人难以做主!”

何宇道:“张掌柜给我三日之间,三日之后,是敌是友,我何宇定给你一个答复!”

“好!”

张恒也没有继续压迫:“我给你三日!”

他站起来,转身离开,离开之前,还留下来一句话:“何掌柜,希望我们下一次喝酒不会是你死我活的场景!”

阁楼之上,何宇缓缓站起来,看着外面的飘雪,长叹一声:“这风雪来了这么快,终究躲不开!”

“大兄,公子来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之后,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快步走来上,在何宇耳边低声的说了一句:“正在府中恭候!”

“哈哈哈,来的正是时候!”

何宇闻言,愁云密布的脸色一下子张开了笑容,眸光一亮,自言自语的说道。

如此大事,若无公子执掌,他还真下不了决定。

第二百八十二章 盐商之战 三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了。

景平商行之中,张恒安静的等消息,他必须确认何家的态度,才能下第二步棋,这一战势在必行,无论何家站在什么立场,都改变不了景平商行的战略部署。

“禀报掌柜,何家送来的书函!”

中午时分,府邸之外,一个护卫送上来一份密函。

张恒打开朱漆,看了看,绷紧的脸容渐渐的舒张开了,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你倒是贪心啊!”

这上面只有三个字,四六开。

意思就是此战成了,景平商行得利六成,而何家要分割四成的利益。

“好!”

张恒回信,就一个字,然后让人送去了何家。

得到何家的应允之后,景平商行开始四面出击了。

“在半个月的时间之内,我要屯盐八千,盐价必须上到一万五,所有人,开动!”张恒霸气的下令。

“诺!”

景平商行筹备多时的一场战役,彻底的离开了帷幕。

……

……

时间悄无声息,渐渐的进入光熹元年的十二月。

寒冬腊月,大雪封天。

雒阳城在冰雪覆盖之下,看似平静,却到处暗流潮涌,而对于商贾来说,他们更多的注重最近市场上的盐价,雒阳盐价被几大盐商把持着,一直很平静,升跌不是很明显。

但是最近却出现了意外。

不知道什么力量暗中居然强出手,一个月之内,雒阳的盐价突然飙涨,从当初了七八千钱每一石,到如今,已经上涨了一万三千一石左右。

这巨大涨福已经让不少盐商开始的变得有些疯狂起来了,很多人看到了是利益,而看不到利益后面难道风险。

“看来今年的盐市要大赚啊!”

“屯盐!”

“现在是寒冬腊月,运盐更加麻烦,从现在开始继续涨的话,最少能涨到一万八一千!”

“传令所有店铺,囤积盐巴!”

不少盐商开始疯狂的屯盐。

当然也有一些触觉敏锐的盐商看到了不同寻常的盐价波动带来的危险,开始担忧起来了。

“难道有人想要一统雒阳的盐市?”

“谁这么大胆,居然在几大盐商眼皮底下强行拉高盐价!”

“盐价波动如此高调,这到底是为什么!”

谨慎的盐商开始小心翼翼的应对,不敢大规模屯盐,也不敢把手中的盐放的太快。

城西,一个大宅之中。

严府。

严家是盐商之中的代表之一,立足雒阳已经近乎百年,一直是贩盐买盐,资产也颇为丰厚,不仅仅是盐市,在雒阳商贾之中也颇有分量。

严家的家主是一个六旬男子,严鸿,严昌平。

此时此刻,严鸿正跪坐堂上,细细的看着手中的账本,这是严家的盐铺一个月以内的账目,他看了很仔细,时而皱眉,时而眯眼,神色却一直沉着。

“父亲,今日盐价已经上涨到了一万三千五钱一石,但是还是供不应求,其中必有人大手购买盐巴!”说话的是严鸿的长子,严峰,严正道,他四旬出头,方方正正的大脸有些愚厚的气质,是严家盐铺的大掌柜。

“正道,那你认为何人在大量购买盐巴?”

严鸿合上账本,抬头,目光看着长子,和声的问道。

“父亲,此人如此高调的收购盐巴,无非就是想要屯盐,屯了足够盐,自然就能控制整个盐市,这是想要一家独大,有如此魄力,又无惧盐市反扑,未必是外人,外人对雒阳的盐市不了解,就算有心,也难以集合这么财力杀进来,我怀疑是雒阳盐市的人!”严峰沉声的道。

“雒阳乃是帝都,雒阳盐市承上启下,收东西之盐,可供北漠,这一份市场大的不可思议了,有人居然敢一口吞下来!”严鸿眯着眼眸,眸底闪过一抹怀疑。

雒阳的盐市场可不简单,不仅仅是供应雒阳百万人的食盐,还关乎北面并州上去,整个西北地区的食盐,多少商队南下,至雒阳而停,从雒阳这里购盐北上。

这份市场之大,严鸿心中明白,所以他才感觉诧异。

“爹,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野心!”

严鸿二子,严勇站在右侧,听到严鸿的话才开口:“雒阳盐市以我们五大家掌控,就算是我们严家也有独霸盐市的野心,哪一家不想要独霸雒阳盐市,有人动手,不足为奇!”

“那你们认为,哪一家动的手?”严鸿沉思半响,问道。

“姚家和我们向来共同进退!”

严峰想了想,道:“洛水何家根基不稳,有心无力,能动手的,我认为不是方家就是刘家!”

雒阳盐商,不下百户,可是有能力动手的也就是掌控市场的五大家,除了他们城西严府之外,城南姚家和他们是姻亲,更是盟友,共同进退多年,早已经一荣俱荣,应当不可能,至于洛水何家,这个新崛起的盐商虽凭借着背后巨大的盐源站稳的了雒阳市场,但是无论影响力还是市场份额,都不足挑起战役,也只有城北方家和城东刘家最有可疑。

“爹,我们和方家斗了这么多年,一旦他们做大,必然会对我们下手,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严勇走上来,低声的道。

“我们盐仓还有多少盐!”

“不足八百石了!”

“八百石?”

严鸿瞳孔微微变色,这个份额很容易会造成缺货,导致失去市场份额:“西川方面什么时候运盐来!”

“现在是大雪封天,蜀道不好走!”

严峰道:“老三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但是现在还是音讯全无,恐怕岁末之前,都未必能回得来!”

严家背后的货源,来自西川的盐商。

“屯!”严鸿果决的下令:“从方家和刘家下手,抢夺市场的盐巴,调动我们的去北漠的商队,以北漠的名义去购买,拿下他们的库存!”

“诺!”

严峰和严勇拱手领命。

……

……

雒阳城北,西北角,北宫的西侧宫门对出约莫一里左右,没有多远的一条街道,有一座颇为雅致的府邸,方府。

方家也是雒阳盐商的代表。

方家的掌舵却是一个三十出头的青年,方绍,方伯明。

方绍很高大,长的也彪悍,要是以印象来看,像是一个打猎的农夫多过一个商贾,但是雒阳城的商贾之中,他可是位列前茅的危险人物。

“有意思!”

方绍听着心腹的掌柜汇报最近商铺情况,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危险的笑容:“看来雒阳盐市平静了这些年,终究是有人按捺不住了!”

“兄长,肯定是严家那些混蛋!”方韬是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身材如兄长般魁梧,身上还有一丝丝狂野的气息:“他们想要吃掉我们方家!”

“没有查清楚,不要轻易下结论!”

方绍摇摇头,他的眸光之中闪烁一抹睿智:“严老头即使有心,他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能力,以严家的能耐,吃不掉这雒阳的盐市,况且一些人也不会让他一人独大!”

他们说起来是盐商,风光盐市,可终究是一些人的走狗而已,如果没有背后的人允许,谁也不敢轻易动雒阳的市场。

上面的人是不会让一家独大的。

这不利于他们的掌控。

所以方绍很怀疑,如果是严家做的,严家哪里来的底气。

“家主,已经查清楚了,昨日购买我们八十石盐的北漠商队,确认是严家的人,他们根本没有离开雒阳,虽在城外转了一圈,可盐还是进了严府的盐仓!”

一个中年男子走进来,拱手禀报说道。

“我就说的!”

方韬拍案而起:“一定是严家那些混蛋!”

“安南,你继续盯着严家的人!”方绍眯着眼眸,眼眸深处划过一抹寒意,道:“尽量不要打草惊蛇,摸清楚他们的盐仓再说!”

“诺!”

“方索!”

“家主!”这是一个文士,三十来岁,形象有些儒雅,也读过一些书籍,算得上读书人,也是方家族人,但是地位尚在方绍亲弟弟方韬之上,乃是方绍最依仗的左右手。

“把这事情和刘家通通气!”方绍微笑的道。

“明白了!”

方索目光一亮,点点头。

他想了想,道:“如果刘家不上钩呢?”

“上不上钩无所谓!”

方绍摇摇头:“让他们戒备起来就行了!”

他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他不想这么快就动,就怕弄成两败俱伤,有人渔翁得利,所以他打算让刘家去试一试严家的动向。

当然刘家不动也无所谓,只要有了戒心,严家想要继续屯盐,就难了。

“大兄,我们不屯吗?”

方韬不甘心的问道。

“别急!”

方绍沉声的道:“这事情看稳一点好!”

……

……

景平商行。

“严家出手了?”

张恒盘膝而做,正在检阅手中的账目,听到一个掌柜汇报,嘴角微微扬起:“终究是忍不住了吧!”

“但是方家好像没有要动的意思!”

徐朝是张恒征战宛城商界的时候,收拢的爱将,也是张恒左右手之一,他拱手的禀报道:“严家四面出手,屯盐不少,盐价还被拉高了到了一万五左右,但是方家好像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家家主,方绍!”

张恒眯着眼眸,脑海之中响起了方家的资料,方绍,这个十二岁接替方家家主,把一个没落的方家重新登上盐商之手的南宁人,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啊,看来还要加把劲才行。

第二百八十三章 盐商之战 三

经过大半个月的修养之后,牧景的伤势好了不少,就连霍余也能正常的走动了。

“中恒,你的伤势刚好,不得操劳!”

书阁之中,目光合上一卷书籍,目光看了一眼正在整理一些文卷的霍余,沉声的道。

“世子,我伤势已经好了差不多了!”

霍余轻笑的道:“这点小事,刚好活动一些气血,并无大碍!”

“我让你回南阳去修养,你不去,我让你在后院静养你也不做,你非要来书阁,好了,我允了,你又如此不爱惜自己,你是非要逼我禁足你吗?”牧景凌厉的道。

霍余伤的根本,日后就算养好的身体,也不能过度操劳,牧景着手,想要给他求个爵位,然后送他回南阳修养,但是他脾气倔,就是不愿意。

“世子,余碌碌无为半辈子,好不容易遇上世子赏识,能在世子身边,做些许事情,证明自己毕生所学乃是有用之功,此乃余之幸,余恳请世子,不要让余回南阳去,余不想后半辈子就此寂灭南阳!”

霍余跪膝而下,真切的说道:“余愿一直陪伴世子身旁,至死不悔,还请世子成全!”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见。

多少人背负一身才学,却寂灭山林荒野之外。

霍余也算是一个读书人,他读的半辈子书,只是才学不及,名声全无,寒门出身,按道理这辈子都难走出中阳山那一片困牢,可是他遇上了牧景。

当初牧景把他们带出来,让他们见识了天地的广阔,带着他们会了一个个才学出众之人,这是他们一辈子都不敢想了。?

他知道自己的才学不是很好,也没有什么睿智之智,但是在牧景身边,他的每一件事情都做的很好,牧景给了他机会,他当以全力而不负牧景的知遇之恩。

这是他一展所长的地方,他不愿意离开。

哪怕再来一次,他还会以身而挡,为牧景挡住这一剑的必杀。

“你啊!”

牧景长叹一声,他无法拒绝霍余的请求,对于霍余,他是带着惭愧的心的,能满足霍余的条件,他都会满足,他想了想,说道:“留在雒阳可以,但是你要保证,日后每日不得忙碌超过四个时辰!”

“世子……”霍余还想说什么,要知道作为牧景身边的文吏秘书,他有太多东西要处理了,一天四个时辰,六个时辰都不够,平日他最少每天工作八个时辰。

“就这么决定了!”

牧景道:“日后我身边的大小事情还是你来亲自决议,但是我会给你多招募几个手下,你用心培养一下,笨人动手,精人动口,你要学会用人!”

以他目前的身份,手中的事情,成立一个秘书处是必然的,霍余这种人,心志坚定,让他回南阳恐怕也是郁郁不得志,就留在身边,知根知底好用一点。

“属下遵命!”

霍余唯有拱手领命。

“已经下午了,你今日还有一次行针,先去找张宁行针,要是她待会看不到你,肯定杀过来找人,可会拿我出气的,这些天你也尽量不得忙碌,修养身体为第一要务,只要把身体养好了,日后想要如何忙碌都行!”牧景道。

自从他受伤了,小命都握在张宁手中,可不敢在张宁面前嚣张。

“是!”

霍余放下手中文卷,行礼之后,转身离去,去了景平院的西厢。

不多时,戏志才匆匆而回。

他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才走进书阁之中的,盘膝坐下来,双手放在火炉上取热,一边取热一边抱怨的道:“你倒是的好享受,我可就跑断腿了!”

“呵呵!”

牧景笑了笑:“现在我也就只能使唤一下你而已!”

“最近盐市的情况听汇报没有!”戏志才问道。

“还没有!”

牧景摇头:“今天没有奏报来了!”

“今天恐怕景平商行上下都没空搭理你了!”

“怎么了?”

“张恒玩崩盘了!”戏志才沉声的道:“盐商方家,家主方绍,太敏锐了,让他顺藤摸瓜,摸到了景平商行去了,出手也够狠辣,数千金一下子砸下来,把景平商行砸了一个楞头了!”

“方绍?”

牧景闻言,微微眯眼:“居然有这么敏锐的触觉,倒是少见啊!”

“不能小看雒阳这些商贾,能在雒阳的市集上打滚了,绝对没有一个善茬!”戏志才说道。

“那就麻烦了!”

牧景站起来了:“去景平商行!”

“现在!”

“商场如战场,既然有了变数,就要尽快出手,宜早不宜迟!”牧景披上一件虎袄,走到门口,把暖靴穿起来了。

“圣女殿下会让你出门吗?”

戏志才走上来,打趣的说道。

“速去速回,应该没问题吧!”牧景没有多大自信,说的很勉强。

但是不管如何,他还是出门了,他和戏志才两人,霍绍黄忠亲自率一百余精兵护送,直奔景平商行而去了。

“闷了快一个月了,都快闷死我了!”

马车上,牧景揭窗帘,看着街道上落下的雪花,吐出了一口气浑浊之气。

“你说我要是把你的行踪公布出去,会不会引人上钩啊!”戏志才坐在车厢里面,笑眯眯的道。

燕山剑圣王越踪迹全无,他还是有些担心,如果可以,他倒是想要为牧景解决这个麻烦。

“呵呵!”牧景笑了:“我就怕其他人不上钩,我老子先上钩了,到时候知道你是的馊主意,那就完蛋了,我也保不住你的小命了!”

“这倒是一个问题!”

戏志才有些讪讪的道:“传闻太傅大人的性情暴躁,南阳一暴熊,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耐心,我还真怕被他五马分尸了!”

太傅府距离景平商行也就半个时辰的路程。

当牧景赶到景平商行的时候,景平商行在京城之中的掌柜,除了瘸子许林之外,基本上都已经齐聚一堂,一个个面带愁色,苦闷忧郁。

“大掌柜来了?”

张恒看到牧景走进来,连忙站起来了行礼。

“拜见大掌柜!”

“大掌柜安好!”

一众掌柜也纷纷站起来行礼。

“愁眉苦脸的,遇上麻烦了?”牧景大马金刀的坐下来,目光斜睨了一眼了张恒。

“恒不才,有负大掌柜期望,我们景平商行尚未进入战役状态,就已暴露了踪迹,现在被方家严家两大盐商里联手打击,半月苦功,几乎一朝丧!”张恒跪膝而下,羞愧的说道。

“商场上,怎么可一帆风顺!”牧景丝毫不惊,淡然而霸道的声音开口,冷绝的道:“上山打猎,不可能只遇到野鸡野兔,遇上老虎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既然有虎拦路,那我们就打虎!”

他霸气的话,倒是让殿堂之中本来士气有些低落的景平商行一众掌柜振奋了不少了。

“大掌柜说的对!”

“我们景平商行齐聚了南阳商贾的力量,我就不相信还应对不了一个雒阳的盐市!”

“就和他们干到底!”

“……”

众掌柜的斗志渐渐的恢复。

牧景满意的笑了笑,商场如战场,战场要的就是士气,这股士气还算不错,这一战,他们还有希望,他压压手,让众人平静下来,这时候才问:“目前的情况如何?”

“方家对我们景平商行的几个商铺动手了,然后严家反应过来了,现在景平商行立足在雒阳城之中的商铺,都被两家盯死了,特别是我们新开设了五个盐铺,被孤立了!”

张恒细细的道:“主要是方家动手太快,我反应不足,此乃我之错,还请大掌柜责罚!”

“这么说大部分的盐巴还掌控在他们手中!”

“嗯!”

“何家的事情进展如何?”牧景敲动指头,思绪转动了很快。

“何家已经答应了,但是我们只是口头协约,这种状况,我怕何家会的反水!”

“反水?他们有动静没有!”

“暂时很安静!”

“那就不一定会反水!”牧景眯着眼,道:“现在破局,就破在何家!”

“可是他们不可靠了!”张恒犹豫。

“商场上要拼,就要冒险!”牧景果决的道:“你再去找何家,告诉他们,利益五五开,景平商行冲锋在前,何家只要从旁协助就行!”

“诺!”张恒点头。

“从现在开始,所有资金盯着刘家打,刘家的商铺所有盐巴全部拿下,不惜任何代价,五天之内,我要让刘家商铺全部关门,无盐可售!”

“城东刘家?”

“没错!”

牧景道:“雒阳盐商百户,能做主了只有这四五家,一口气打下去会很难吃力,那就单打,我要看看,人心是不是这么团结!”

“为什么是刘家?”旁边的戏志才突然问道,他虽聪明绝顶,在军事和政治上哪都有敏锐的触觉和智慧,可商界,他终究没玩过,多少会有些看不透根本。

“因为刘家和方家是盟友啊!”牧景道:“方绍破局了,我就给他在设一个局,我倒是要看看,他有没有魄力以方家资金去为刘家挡刀!”

“又是攻心为上!”戏志才明白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盐商之战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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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何家。

洛水指的是洛水河,之所以会称之洛水何家,那是因为何家的府邸居住在洛水河,那是一艘楼船,三层大楼船,长年停泊在洛水河之上。

楼船上层,这是一个很大的船舱,装饰的很雅致,竹席铺地,四周书画挂着,中间香炉焚烧,袅袅轻烟,笼罩其中。

“公子,景平商行提出五五开的利润分配!”何家家主何宇跪坐左侧,对着中央案桌之前坐着的青年毕恭毕敬的行礼汇报。

“五五开?”

这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一袭蓝色锦袍,头戴玉冠,年约二十出头,俊朗的面容,阔人的气度,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闻言,眯着眼眸,笑着道:“看来景平商行是铁了心要动雒阳盐市,这倒是有些出乎我们意料之外,本以为他们被方绍打了一下闷棍之后,会放手撤兵,现在看来,他们有死战到底的决心啊!”

“公子……”

“答应他们!”蓝袍公子平静的道。

“公子,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不如我们先撤吧!”

何宇连忙上前,低声的道:“之前我还有些期望,可是方家和严家联手之后,雒阳盐市会被他们掌控一大半,我不认为景平商行撼动得了雒阳盐市!”

“舅舅,第一,我们已经结盟了,半路弃盟约,乃是不齿之事,第二,这事情才刚刚开始,还不到最后,谁领先,谁落后,都不要情谊决定!”

蓝袍公子摇摇头:“而且这个景平商行很是不简单啊!”

他查过这个商行,对他们在南阳的运营十分好奇,特别是舞阴成立的景平交易所,那种行商的方式让他有一种想要深入揣摩的冲动。

何宇闻言,顿时沉默下来,静静的想了一想,虽然还是不太认可,但是对于公子的话,他向来信任,所以不再言语。

“舅舅,你现在能争取多少盐商?”蓝袍公子问道。

“最多十余户左右!”

何宇道:“我们立足雒阳不足五年时间,当初以低价盐巴打开了市场,亏本销售的方式站稳脚步,连续五年都没有怎么赚钱,按照你订下的方针,拓展关系为主,但是雒阳盐商始终对我们外地来了看不上眼,所以虽我何家位列五大盐商之一,可也只是位列末尾而已,影响力不大!”

“这些年为了能站稳雒阳,我做的很多事情,从粮食,布匹,矿石,铁器,战马……方方面面动手,最后才在盐市上打开了缺口,可是这些年过去了,始终没有太多进步,如今有一个大好机会,不动一动,心有不甘啊!”

蓝袍公子眼眸之中爆出一抹的闪亮的光芒。

“可是景平商行实力太弱了……”

何宇还想要劝谏一下。

蓝袍公子道:“舅舅,此战势在必行,就算我们战败了,我最多就不要雒阳的这一份家业,我糜家行商二百载,积累财富无数,雒阳盐市积累的这点财帛,我输得起,大不了我就全部撤出雒阳,可有些机会一去不回。”

他继续补充了一句:“传言景平商行背后的是明侯世子,明侯世子的背后是太傅府,牧太傅如今权倾朝野,如果能连上线,也是一件好事!”

“公子不在考虑一下?”

何宇皱眉,政治的事情他不是很敏感,但是他敏锐的感觉,掺合进去未必是好事。

“其实当之前我们和景平商行联盟的之后,我就已经下令从东海运来八千石的盐巴,另外还有一万金!”蓝袍公子幽幽的道:“我不做无用之功!”

“看来公子已经决议要打这一战!”

何宇顿时明白蓝袍公子的决心,他俯首而下:“属下当从公子决定,请公子吩咐!”

“等!”

蓝袍公子平静的道:“就算要战,我也是想要知道,我的盟友有多少能耐,如果景平商行连开始都撑不住,我何必出手!”

“明白了!”

何宇点头:“我会牢牢地盯住盐市动向!”

……

……

盐是生活的必需品,这不仅仅是调味,更多的是一种营养,缺盐的生活,是畸形的成长,所以用盐是每一个家庭都必须的,特别是雒阳城的百姓,普遍生活水平都基本靠近温饱阶段,用盐就更加普遍了。

盐价自然就是家家户户都关注的事情。

“今天的盐价又提了!”

“哎,这日子则么过了!”

“本来可以买一两盐的前,现在连半两都买不到了!”

“什么,一万七千钱一石,那就要一千七百钱才能买到一斗,我这钱最多只能买半斗了!“

“……”

开门做生意,买卖是必然的,有卖就有买,卖的价格,买的价格,就是商战的根本,而盐价在几家人争夺市场的时候开始不断的拉长起来了。

如今已经提升到了一万七千钱一石的单价,这个单价已经创立的雒阳三十年以来最高的盐价。

……

城东刘家,也是雒阳盐商之一。

刘家的盐铺布满了整个雒阳东城,雄踞雒阳东部的盐市,在盐市之中的影响力更是覆盖全城,和城北方家更是共同进退的盟友。

刘家的当家是刘庚,一个四十岁出头的中年人。

刘庚此时此刻的面容惆怅,神情仿佛能滴出水来了:“今天的情况如何?”

从昨日开始,他名下店铺的盐巴开始疯狂的被人抢购,不是大手,可是散户却积少成多,不断的消耗存货,如果是平日这种情况,他自然乐见其成,做生意就是想要生意好。

但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却开始忧心起来了。

“家主,今日比昨日还要疯狂!”

大殿之中,刘家十余掌柜齐聚一堂,其中一个店铺掌柜拱手说道:“一个上午的时间,就我们轻水里店铺,已经销售了八十七斗!”

盐以斗算,十斗为一石。

八十七斗,将近九石,这还只是一个店铺而已,何家麾下最起码有二十余的盐铺,这消耗起来,以刘家存盐,根本撑不住多久。

“我不是说的吗,大手买卖暂停,商队购买暂停!”刘庚阴沉着脸。

“家主,都是一些普通人来买的,分量不多,半斗一斗!”

店铺掌柜苦笑:“今日进出的人,都快把店铺的门槛踏平了!”

“家主,看来是针对我们的刘家!”

另外一个掌柜沉声的道。

“景平商行!”

刘庚咬着牙齿:“看来他们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啊!”

这些年天下商贾对雒阳市场盯着的不值一两个人,盐市也不是的平静的,比如前几年盐市只有四大家,可是洛水何家强势的杀入来,分去了一部分市场。

如今景平商行要强势杀入盐市,不是什么秘密了,遇到这种情况,自然是联手打击,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之前方家还牵头,教训了景平商行一番,从后面抄了景平商行一把,不仅仅逼迫景平商行的几个盐铺关门大吉,还吃掉了景平商行的不少财帛。

本以为景平商行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景平商行居然这么大胆,暴露之后,并没有收敛起来了,反而主动出击。

“家主,他们好像刻意针对我们,我查了一下,这种情况局限在我们刘家的盐铺之上,我们必须要尽快应对!”

有一个掌柜站起来,拱手说道:“以目前我们刘家的仓库,继续下去,根本撑不住三天时间,到时候我们将会没有盐巴卖!”

市场上讲究的是人脉关系,你开盐铺十余年,积累下来不少顾客关系,很多人愿意来你这里买盐,但是突然之间你没有盐可以卖了,必然会遭遇客源流失。

开盐铺,连盐都没有得买,只能关门大吉。

一旦如此,刘氏盐铺在盐商之中必然地位大减,就算日后他们用再多钱,想要重回掌控雒阳城东的盐市,都不可能了。

“刘禀,江东的盐商什么时候能把货运来雒阳?”刘庚问道。

“家主,现在关中已经大雪封天,豫州兖州的路也不好走,恐怕……”

刘家的一个管事摇摇头。

“家主,我们可以限制购买!”有人低声的道。

“不行!”

很快就有人反驳了:“这样以来,外人必然以为我们刘氏盐铺已经没盐了,到时候还是买家流失,甚至和我们合作的北面一些商队也会认为我们没有实力贩盐了!”

“可这样也比最后被迫挂牌空售好啊!”

“家主,其实可以拆借!”

又有人开口,提议说道:“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拆借过了,只要渡过难关,我们可以加倍奉还!”

“就怕现在人心煌煌,没有人愿意以手中存盐来援助我们的刘家啊!”

不少人闻言,不禁苦笑起来了,商贾向来遭人看不起,重利而轻义,导致市场上已经形成了一种风气,利益为先,可没有太多的情谊。

“限购不太现实,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愿意走这一步!”

刘庚站起来:“我去方家看看,能不能和方家拆借一批盐巴,你们也去找一下城东的各个盐商,看能不能拆借一下!”

“诺!”

众掌柜拱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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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五章 围杀 上

寒冬腊月,雒阳的天空之上,大雪纷纷扬扬落下,那一片雪花在空中舞动着各种姿势,或飞翔,或盘旋,或直直地快速坠落,铺落在地上。

司空府。

自从当朝太傅牧山掌了朝政之后,司空府的权势大不如前,门前也清冷的些许,不过作为当朝三公之首的权臣,司空府依旧是司空府,巍峨而严肃。

厢房之中,袁逢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眸似睁不睁。

他病了。

数朝老臣,年纪来了,他身体之上终归比不上壮年时期,天气骤然变凉,没有注意防寒保暖,冻一冻,身体还是有些的欠恙,不过也不是什么大病痛,只是小小的风寒而已。

“老了,身体大不如前,区区风寒就已经扛不住了!”

傍晚,袁逢醒过来,吃完药之后,有些感叹的说道。

人到老年叹垂暮,这是老人的心态啊。

“大兄,不许说这些话,太医已经说了,你身体并无大恙,不过只是风寒侵体而已,这几天只要好好养病,不用三五日便可痊愈,朝中的事情就交给为弟吧!”

袁隗坐在旁侧,轻声的安抚说道。

他自从那一场火之后,全身被烧伤不少地方,经过调养,身体上倒是康复了不少,但是终归是毁容灭相,失去了立足朝廷的根本。

这年头,读书人讲究的是仪表堂堂,所以他已无复出之机。

这些时日,他一直躲在府中,为袁逢出谋划策,虽烧伤了,可他终究是一个朝堂老手,政治触觉敏锐,处理事务手脚麻利,能把袁府上上下下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还能在袁逢身后为他出谋划策。

“次阳!”

袁逢躺在病榻上,面容很是苍白,或许是吃了点药,看起来昏昏欲睡,可心有所忧,精神始终绷紧,睡不着,所只好安排一些事情:“这些时日有些流言蜚语,你可知道?”

他虽有风寒在身,但是脑子还是很清楚了,响起了昨日下朝的时候,和几个王允卢植同僚交谈的一下话,他眼眸之中有一丝阴沉。

“流言蜚语?”

袁隗闻言,若有所指的问道:“大兄所指的是关乎太后娘娘和牧山的事情吗?”

这是宫里面传出来的流言蜚语,有人说,牧山夜宿北宫,有人说清晨看到牧山进出太后的宫殿……

“嗯!”

袁逢眸光阴霾,道:“空虚不来风,是真是假,查一查便知道,我大汉朝讲究礼义廉耻,在当朝之上,是决不允许如此事情发生!”

“明白了!”

袁隗面容肃严,点点头。

“这时候公路也应该回到汝南了吧!”袁逢说了几句话,精神反而好了不少,心中想到了一些事情,突然问道。

“上个月他就已经回到汝南,带走了他麾下数千虎贲,加上如今汝南军,只要给他点时间整顿一下,以我袁氏财力,应该可以招募出一支劲卒出来!”袁隗回答道。

自从牧山以太傅之名入住雒阳之后,掌朝堂之权,袁氏的权势不说一落千丈,也大不如往日般权倾朝野了,袁术在夕阳亭一战之中留下的把柄,根本无法立足雒阳,只能夹着尾巴离开雒阳的。

当然,以袁氏的能力,还是为他谋取了一个后将军的职位,虽是虚职,可后将军也有开府仪同三思的权力,可立足汝南之地。

袁氏乃是四世三公之名,号称天下第一的世家,不缺名望,关系,财帛,权力等等,而如今少的就是军队支持。

盛世之中,即使没有军队,凭借权势,袁氏能逼死一个手握兵权的大将。

但是如今的大汉,已经隐隐的走进了一个规矩崩溃的乱世之中。

自从夕阳亭一战之后,作为当今司空的袁逢就已经迫切的感觉到,他的地位需要一支兵马来支持,不然就算四世三公的袁氏也会没落。

所以他让在雒阳没有立足之地的袁术返回了汝南,借助汝南之地,练出一支可以支持他京城权势的兵马来了。

“咳咳……你送一封信去,让他盯着南阳!”袁逢咳嗽了一下,才幽幽的道:“南阳是牧山老巢,说不定我们什么时候就和牧山翻脸了!”

“好!”

袁隗点头,他想了想,道:“兄长,最近雒阳市集上盐巴的价格出现大的升跌,这事情你可知道!”

“略有耳闻!”袁逢说道:“不过商贾之事,我鲜少关注,盐引掌在少府官衙之下,凉他们也不会翻出什么浪来了!”

见识决定眼光。

眼光决定格局。

袁逢他并非没有见识,也不是没有眼光,只是他传承的知识,他见识过的经历,商贾永远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行当,所以他从来不放在眼中。

“可是这里面有牧龙图参与进来了!”

袁隗每日在府中,琐碎之事传回府中,他第一时间过目,所以这事情他一直有关注:“南阳的景平商行背后就是牧龙图在指使,他们想要吃掉雒阳的盐市,有些盐商担心牧山权势,所以求到了不少世家的头上!”

“牧龙图侥幸不死,却还不知道收敛,早晚他会栽跟头!”

袁逢冷笑,他对牧景的怨气必弟弟袁隗有时候还要深。

“现在我们该如何应对?”袁隗问道。

“他们如果动用关系镇压,我自然不能任由他们的气氛本地商贾,但是如果他们用商贾的手段竞争,我们也不能插手!”袁逢虽有些头晕脑胀的,但是还是很冷静:“牧山得蔡伯喈的支持,大势已成,如今不宜为敌,非必要时候,某还是不想与其碰撞!”

“好!”

袁隗点点头:“我这就回了他们!”

……

……

十二月过的很快,还有三天时间,就是岁末了。

这些天牧景一直在盯着盐市的情况。

商场如战场,战场讯息万变,如今景平商行可是投进去的大把大把的金子,能不能独霸雒阳盐市,彻底的站稳在雒阳市集的脚步,就看这一战了。

“大掌柜,刘氏名下盐铺,限购五日之后,全部空售!”张恒禀报的说道:“至今日上午,他们的盐铺已经全部的关门大吉,以目前的情况,就算他们想要运来货源,都要二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么说刘氏算是扫地出门了!”

牧景盘膝而做,翻阅手中一个个消息,走马观花的看一看,然后听着张恒他们的亲口汇报:“方家,严家,姚家都没有出手?”

“没有!”

张恒摇摇头,道:“听说刘家家主刘庚亲自去方家借盐,但是方家拒绝了!”

“这时候,死贫道不死道友啊!”

牧景冷笑:“如此甚好,他们要是团结一致,我还真无法下手,既是一盘散沙,那就注定这盐市的买卖是我们的景平商行的!”

“那接下来……”

“接下来缓一缓!”牧景道:“打蛇打七寸,擒贼擒贼首,接下来我们对付方家和严家!”

“一起!”

“不能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起杀过去!”牧景眼眸之中闪烁睿智:“方绍不是一个简单的商贾,此人反应力很强,此战不容有失,不能给他反应的时间,如果他彻底反应过来,联合雒阳整个盐市对抗我们,我们就得不偿失了!”

“我就这去准备!”

张恒点头说道。

“这个年,看来雒阳商界要过的不太舒坦了!”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的笑容。

景平商行来势汹汹,虽从盐市切入,可声势之强,必然会让各方忌惮起来了。

“谭宗拜见世子!”

这时候景武司的谭宗穿着一身斗笠,迎着风雪从外面匆匆走进来,在门口之上把身上的雪花抖落之后,才行至牧景面前,俯首行礼。

“怎么找到这里来了?”牧景这几天都在景平商行,也算是颇为清净,倒是没想到谭宗找到这里来了。

“你不在太傅府,我只好来这里找您!”谭宗如实说道。

“有要事?”

“王越的踪迹有些眉目了!”

“说!”牧景双眸绽放一抹的冷厉如如刃的光芒。

第二百八十六章 围杀 下

夜,渐无声息的降临。

“给我围!”

雒阳南郊,寂静的村落,一座宅院之外,牧景身躯挺拔,站立在前,眸光幽幽,仿佛燃起汹汹烈火,凝视前方的院落:“一个苍蝇都不能飞出去!”

“是!”

暴熊军先锋营主将雷虎亲自领兵,从先锋营抽调的三百精锐士卒,瞬间出击,队列整齐,手握弩弓,军阵严谨,把整个宅院里里外外都围起来。

踏踏踏!!!

一阵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带着死神的气息,一下子把这个愿你罗方圆两三里的人家都惊动起来了。

“那是什么啊?”

“好多的兵卒啊!”

“那不是史大叔的家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这个小村怎么会有这么兵来啊!”

“……“

这个距离城郊不远的小村落,周围都有不少人家,约莫一百来户,此时此刻不少人被惊动,走出了自家的门口,顿时看到的火把光芒映照之下,那肃严萧杀的兵卒,顿时吓得的说不出话来了。

被围困的院落之中。

一个青年推门东厢的门,走到院落中,眸光环视院落周围,右手紧紧的握着剑柄,那火光映红半边天,隔着围墙篱笆,他都能感受到庭院外面那密密麻麻的身影,神色顿时阴沉起来了:“看来走漏消息了!”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布衣老者。

老者布衣长袍,双手背负,临阵不惊,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声,声音有些萧瑟:“该来的还是来了!”

“儿啊,这到底是咋了!”

两个老农,是一对中年夫妻,他们从西面的堂屋,样子唯唯诺诺的走出来了,看着自己的房舍被火光包围,都吓破了胆子。

“爹,娘,你们先去睡吧,没事的,儿子会好好处理的!”青年安抚了一下,他虽为游侠,可父母乃是普通农户,不曾见过大场面,他知道这事情会吓着父母。

“元鸣,你们都别动!”

王越跨步,对着庭院正门:“他们是为老夫而来了,老夫出去便可!”

“不行!”青年名为史阿,字元鸣,二十出头,他是一个游侠,在江湖上也算是年轻一辈之中骁楚的青年剑客,为人仗义,一手剑法快如闪电,颇有声明。

史阿低声的道:“老师,不管他们是怎么摸到这么来的,他们不一定知道你在这里,只要他们找不到你,我就可以推脱的一干二净!”

“老夫的事情,老夫自己解决!”

王越摇摇头:“岂能拖累你!”

“老师,你若是出去了,岂不是坐实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届时我依旧难逃干洗,只要你逃了,他们没有证据,奈何不得我!”

史阿沉声的说道。

“他们可不会讲道理,要不老夫带尔等从后山杀出去!”王越想了想,道。

现如今恐怕只有这一个方法了。

“不可!”

史阿道:“弟子尚不能学的老师十分之一的剑法,父母也是普通人,老师一人,尚有机会趁着夜色冲出去,可带着弟子和弟子的父母,根本不可能杀出去的!”

王越面容阴沉起来了,他知道史阿说的是老实话,如今阵仗,就算他一人,以绝顶轻功身法,在夜色的协助之下,也只有五层的把握能逃出去。

要是带上他们,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老师,你先逃,只要你不被他们发现,弟子自有办法脱身!”史阿恳请的说道:“为了我们所有人,还请老师速速动身离开了!”

“好!”

王越看着弟子一脸真挚,他还是应下来了,身影飘动,直跳上房梁之上,如鬼魅一般,从庭院后面的地方略过。

……

……

庭院外面。

牧景神色平静,浑身却充满肃杀的气息。

“世子,后面有些动静!”雷虎目光凝视庭院后面,哪里发出轻微的打斗身影。

“是王越那老家伙!”

黄忠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走出来了:“他的身法太快了,一剑伤了七个士兵,打开缺口,向着后山去了,我追不上!”

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身法之间的差距,哪怕一点点,都是相差很大的,况且黄忠擅长进攻,战场杀伐天下无双,可是比起身法轻功,与王越多少有些差距。

“真的是他?”牧景眯眼。

他今夜来,也只是抱着一半一半的希望,现在看来,希望成真了。

“应该没错!”

黄忠说道:“我看到他的背影了,而且有如此轻功的人本来不多!”

“确定是他就行,既然追不上,那就不用追了,我相信,他会回来的!”牧景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容,他的笑容在火把的光芒下,显得有些阴森,让人有不寒而栗的感觉。

咯吱!

庭院的大门被打开了,一个青年从里面走出来,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淳朴的农户,仿佛被周围的兵将吓破的胆子,唯唯诺诺的道:“各位军爷,不知小的有什么得罪!”

“你是史阿?”牧景上前,眸光沉沉,看着这个青年。

对于王越这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他要是不亲自现身,牧景就没抱希望过能找到他。

可是人就有软肋。

王越无妻儿家小,这让他在变得更加危险。

不过谭宗从江湖上下手,最后查出了他有一个弟子,这景武司在雒阳布局不深,但是在游侠之中倒是布置了不少消息网,然后顺藤摸瓜,摸到了这个史阿的身上。

这真是找到了王越。

对于牧景来说,这是意外之喜。

王越既然现身了,他就别想要逃,那一剑,怎么也要让他还掉才行。

“公子,小的正是史阿!”

史阿抬头,看了一眼牧景,很快就收回的眼神,表现出一个农户的淳朴和胆怯:“不知道公子有何吩咐!”

“王越在哪里?”牧景问。

“公子,小的根本不知道什么王越!”史阿一副小农民表现,急躁的说道。

“不说是吗?”

牧景笑了,挥挥手。

霍绍亲自率人,在庭院之中翻了一个遍,然后带着史阿的父母走出来:“世子,庭院里面没有其他人了,就他们一家三口!”

“看来王越还真是一个独行客啊!”牧景看着史阿:“他应该只有你一个弟子吧!”

“小的不知道公子说什么!”

史阿的心中沉入了冰窖之中,浑身发冷,今日,恐怕难逃一劫了。

“现在知道我在说什么了吗?”

牧景拔剑,剑刃架在了史阿身上。

“公子饶命啊!”

“小儿他什么也不知道,公子饶命啊!”

旁边的史家夫妻两个一看这阵仗,顿时被吓得跪下来了,不断的叩头求饶。

“公子,小的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小的也不认识王越是谁!”

史阿咬着牙口,沾沾发抖,却始终坚定自己的说法。

他的命早在几年前就应该丧在漠北的草原上,是王越捡回来了。

王越待他如亲子,传他独门剑法。

他不能出卖老师,宁可一死,不可弃意。

“师徒情深,宁可自己死,也不会出卖老师,不错,不错!”

牧景淡然的道:“我敬佩你!”

他上前,拍拍史阿的肩膀,和声的说道:“不过既然自古以来,你想要坚持一些道义情谊,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有一句话这么说的,忠义两难全,不知道你父母在你心中的分量重,还是王越那老不死在你心中分量重!”

“你想要做什么?”史阿面色巨变。

“抓起来!”

牧景挥挥手!“

“是!”霍绍带人,把史氏夫妻都抓起来了。

咔咔咔!!!!

一柄柄长剑架在了史阿和他父母的脖子上。

“救命啊!”

“军爷饶命啊!”

史家夫妻二人都是普通农户,已经被吓得没有了半天命。

“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杀我史阿,但是祸不及妻儿父母,牧龙图,你不能这么做!”史阿竭斯底里的叫起来了,他想要挣脱,可左右魁梧的士卒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双臂。

“看来你是认识我了!”

牧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蔑视的笑容:“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牧景有恩不还,有仇必报,而且向来行事,不讲规矩,我不介意杀人,甚至不介意杀什么人,只要能达成目的!”

“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吧!”史阿怒目圆瞪,怒喝起来了:“你若敢动我父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杀不杀我很随意,不过我现在想知道,你的老师会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一家三口为他丧命!”

言毕,他退后一步,运气行功,仰天长啸,以功力震动声波,让声音传递更远的地方:“王越,你听着,某家给你十息的时间,你束手就擒,他们可不死,你若逃了,今日史家三口,必死无疑!“

“一!”

霍绍配合,开始数声:“二!”

“三!”

“四!”

“……”

就在这时候,电光火石之间,被压制的史阿身如柔躯,宛如一条柔滑的小鱼,脱离了左右压制,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刃,身法一闪而过,直奔距离之间不足五步的牧景而去:“吾与你同归于尽!”

他瞄准这个机会已经一晚上了,就等这一刻,宁可一死,也要为老师解决这个麻烦。

“轰!”

夜空之中,黄忠身影如山,挡在牧景面前,一脚踏出,力如重山,还没有靠近牧景的史阿就已经被踹出去了,重重的跌落地面,口吐鲜血,瞳孔萎靡。

“怎么会这样?”史阿嘴角的血染红了衣领,艰难的爬起来,不甘心的看着牧景。

“龙生龙,凤生凤,刺客教出来的,也是刺客!”牧景从黄忠身后走出来,目光看着史阿,讽刺的道:“我吃过一回亏,还会吃第二回亏,你也太小看了我,我早就防着你了!“

“八!”

“九!”

霍绍神情之中煞气凛然,一双瞳孔闪烁着浓浓的杀意,他的族兄霍余因为这一次刺杀,伤的根本,他心中的愤怒早已经压制不住了:“举刀,准备,十——”

“等等!”

他的声音没有落下,一个声音从黑暗之中打断了。

“老夫在这里!”

王越的身影从夜空飘然而下,他的轻功出神入化,踏着屋檐,借力滑翔,凭借着强大的功力,强行滞空,在夜空之下,仿佛就是从天而降。

降落在的先锋营的包围圈之中,距离牧景不足二十步的地方。

第二百八十七章 岁末

星空下,夜色凉。

小院之前。

王越孤身一人,手握剑柄,自从屋檐而下,飘飘如仙,出现在的所有人面前,在重重叠叠的包围圈之中,没有丝毫的畏惧,淡然如水,那一抹风采不负燕山剑圣之名。

“老夫在此!”王越的目光,穿透人影重重,落在牧景的身上:“你找老夫而已,何必牵连无辜!”

“王越?”

牧景伸手,扒开前方挡在面前的霍绍和雷虎,目光若有趣味的看了一眼王越,上一次他没有看清楚,这一次他算是审视的很清晰,一袭普通的布衣,瘦弱,淡薄,银发如丝,如果不说,还真没有感觉出他居然是游侠之王,一代剑圣。

“某家想找你真不容易啊!”牧景眯着眼,冷声的道。

“现在你不是找到了吗?”

王越神色很是平静。

“其实你不应该收徒弟!”牧景看了看王越,眸光又斜睨了一眼史阿,幽幽的道:“你是一个绝世无双的剑客,更是一个神出鬼没的刺客,你不应该有软肋!”

他能找到王越,因为王越还有软肋,若是王越是一个独行客,他这个仇,可能一辈子都没希望了,以王越的武功,以王越的剑法轻功,找到也抓不到。

“有徒如斯,老夫不曾后悔!”

王越神情的看了一眼爱徒,平静的说道。

半响之后,牧景开口询问:“剑圣王越,纵横北境,可以从漠北草原上杀出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初入王侯相府,无数游侠敬仰的强者,可你为什么偏偏来招惹我,我牧景自问与你无冤无仇?”

王越神色沉默,他没有回答牧景这句话,不想回答,也不愿意回答,因为答案会让整个天下都陷入动荡之中,他背负不起这个罪名,也不能对不起一些死去的人。

“无所谓了!”

牧景摇摇头,他心中有了一些答案,想要求证不难,而且他知道,王越这种人能修炼武道到如此境界,必经历无数苦难,意志之坚定,早已经非常人所能想象,他不想说的事情,问了也是白问。

所以他没有再问这个话题。

他只是笑眯眯的说道:“那你猜一下,今天你还能从我的面前逃得出去吗?”

就算不算上黄忠这个绝世武将。

在如今不到三十米的包围圈之内,三百将士手握长弓短弩,已经把方圆这狭小的地形给封死了,王越主动落在了这包围圈之中,就注定了他的命运。

“一人做事一人当,放了他们,老夫束手就擒,任尔宰杀!”王越看了一眼史阿和史氏夫妻,声音变得坚决冷厉:“不然……”

“不然如何?”

牧景站前一步,目光注视王越,嘴角微微扬起,问:“你现在已为砧板上的鱼肉,你还能杀了我吗?”

“你有了防备,老夫自然是杀不了你了,但是今夜总会有几个人替我们陪葬的,你要尝试一下吗?”王越手握剑柄,蓄势以待,自信的说道。

“好一个剑圣,死到临头还这么自信!”

牧景眯眼,他不能否认王越的自信。

以王越的功力,身法和剑法,的能耐,如果执意反抗起来,今日就算能围杀得了他,恐怕也要付出不少代价,功力到了他这种境界,在如今的时代来说,就算不是原子弹,也是一颗导弹的震慑力。

“王越,你太自负了,上一次让你逃了,这一次,我的刀不会再让你逃了!”黄忠握刀,大步踏出,眸光猎猎如虎狼,身上煞气重重,浑身的气势凝成一点,直逼王越所在。

王越瞳孔微微收拾,若是平日,他并不畏惧黄忠,可如果局限在包围圈之中的战斗,他是不如黄忠,他们打过一场,对彼此都有些的试探,他知道黄忠是战将,一往无前,而他自己是游侠,游斗可以,直面对抗,必不如黄忠。

“我的剑可以杀你!”

王越即使明知道环境不利自己,可他并不畏惧,他的剑,也是一往无前的剑,浑身气息凝聚一柄长剑,破开了黄忠的气势压迫。

“那就试一试!”

黄忠怒喝,举长刀而爆气势。

两大武道强者,身上的气势冉冉待发,一缕一缕的剑意和刀气已经的碰撞起来了。

两人的气焰太强了,单单是气势的对决,就已经形成了一个战斗领域周围的将士都忍不住后退半步。

牧景眸光扫过,沉默片刻,道:“忠叔,不必与他斗气!”

黄忠闻言,冷哼一声,收敛气势,退后半步。

“王越,他们我可以放,但是你必须束手就擒!”牧景冷厉的说道。

“老夫如何信你!”

“你也可以选择不相信!”牧景笑着说道:“我牧景一言九鼎,以信义立足天下,为你一个小小的游侠而破的原则,你还不配!”

王越目光看了看爱徒,握着剑柄的手,松了一松。

“老师,不要!”史阿虽然被制衡住了,但是一双眼眸爆出火焰,怒喝起来:“你别管我们,自己杀出去,日后为徒儿报仇便是了!”

王越充耳不闻,他目光淡淡的看着牧景:“我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如何能制衡住一个高手!”牧景眯着眼,问道。

“我会!”

张宁一袭男装长袍,即使夜空之下,亦遮掩不住风姿卓越,她安然的站在牧景,目光潇潇,看了一眼王越,冷然的道:““锁住琵琶骨,钉住身上任督二脉,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

“忠叔!”牧景可不敢亲自上前,没有彻底判断王越失去了反抗能力,他要是敢走进王越五步之内,黄忠也救不了他。

“哎!”

黄忠虽战意冉冉而升,但是看到一代剑圣落的如此境遇,颇为有些兔死狐悲的感觉,游侠,终究是伤不了台面。

他亲自以铁钩锁住了王越的琵琶骨,然后以银针封住王越的任督二脉,王越顿时失去战斗力。

这时候牧景才敢上前,从王越腰间,拔出长剑:“你欠我一剑!”

他的剑刺出,穿透了王越的小腹。

血沿着小腹而流出来。

王越硬气,只是皱皱眉头,吭也不吭一声。

“不要!”

史阿看着那鲜血之流,顿时凄凉的叫了起来了。

“带走!”

牧景挥挥手,沉声的道。

这一剑不是要害,不会要了王越的命,只是牧景为了泄愤而刺出的一件,这时候杀了王越没有意义,他需要从王越的嘴里面知道一些东西,印证一下猜想。

“老师!”史阿悲愤,他知道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不是因为自己一家子人,王越不会如此束手就擒。

“我言而有信!”

牧景走上来,拍拍他的肩膀,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笑容看上去如同一个恶魔:“你自由了!”

史阿抬头,目光怨毒,死死地看着牧景。

“吾欣赏你的眼神,但是在没有能力之前,最好不要这么看着我,因为我会忍不住你杀了你!”牧景淡然的道。

“你最好杀了我!”

史阿倔强的抬着头,咬着牙齿:“不然,日后我定让你后悔!”

“我给你机会!”

牧景若有所指的说道:“你的老师我不会轻易的杀了他,他还有利用价值,但是我会慢慢折磨他,如果你想要为你的老师做点什么,可以来找我!”

言毕,牧景扬长而去。

周围将士也收兵而归,院落之中,只剩下静静的几滴血迹,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

……

光熹元年的岁末终于到来了。

天子下诏,休朝十天。

忙碌了一年的时间,总算能有一个休闲的日子。

在雒阳城之中家家户户都在置办新衣袍,屯冬粮的时候,太傅府也红红火火的准备岁末之节。

岁末之夜,宫里面举行的宴会,天子亲自设宴,宴请文武百官,这历来都是缓和君臣关系的一个习惯,这宴会歌舞欢唱,也算是昭示光熹朝的歌舞升平吧。

牧景父子都参加的宴会,宴会上和大臣们敬酒言谈,仿佛朝堂之上的矛盾都消失在这几盏酒水之中。

宴会之后,牧氏父子返回太傅府。

按照岁末之礼,是要祭奠祖先的。

牧氏先祖的灵位倒是摆在太傅府的后院祠堂之上,比不上什么大家族,但是也有好几尊,都能追溯到了牧景太太祖父的那一代。

“景儿,如今我们牧氏也算是立足京城了,有些事情为父也想要和你说说!”

祠堂重地,外人不得进入,只有牧家父子二人,牧山在灵位面前有些感叹的说道:“我牧氏是有族谱的,只是当年被焚村的时候丢了,为父找了很多年,虽没有找到族谱,但是族人倒是找回来不少,为父当初勤王北上,生死未卜,就把他们安置在了南阳西鄂,西鄂是祖地,可立足,但是为父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了,不能亏待族人,年后为父想要让他们来京城,我们牧氏,终究是人丁太少了!”

“族人?”

牧景眯眼,他倒是没想到牧山还能找到牧氏主人,中华几千年的历史,都是家国天下,家在前,国在后,所以牧山这么做,并没有任何不妥。

“一切听父亲的!”

牧景躬身说道。

“过了今岁,你也十五了!”两人在此跪拜的祖先,点燃了代表一年昌盛的长明灯之后,才并肩走了出来宗祠,突然牧山停下脚步,好像想到的留什么,目光看着牧景,道:“为父有意你娶亲,你意下如何!”

“娶亲?”

牧景闻言,微微苦笑,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十五岁,放在现代,初中生啊,这就娶亲生子,他的思维有些拗不过来。

“爹,太早了点吧!”

“成家立业!”

牧山严肃的道:“不成家,如何立业!”

第二百八十八章 光熹二年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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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成亲这个话题,太沉重了,牧景认为能拖就拖,便随便那个理由糊弄了一下他老子,岁末这么喜庆的时日,牧山自然也没有逼迫的太紧。

所以这事情算是搁置在一旁了。

不过牧山可没有牧景心中以为的就此罢休,第二天,也就是光熹二年正月初一,新岁第一天,一大早他就把心腹第一谋士蒋路给请来了。

“昊明,景儿今岁已十五,可适婚龄!”两人在庭院的雅阁互相祝福新岁,寒暄一番过后,牧山才只能进入正题,询问的道:“你可有建议!”

“主公,世子如今好像和太平圣女颇为情投意合!”

蒋路小心翼翼的道。

牧山手下的几个心腹,谁不知道太平圣女张宁就住在太傅府,而且和牧景算是形影不离,牧景连老子牧山都不惧,就独独对张宁有些畏惧。

他们也乐见其成,毕竟太平圣女背后可是太平道的力量,太平道是日落西山,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太平底蕴还是很强大的,他们也希望这一股力量能齐聚牧山麾下。

另外牧山麾下兵马,大半来自黄巾军,不管是如今掌控南军的黄劭,还是代理暴熊军的周仓,或许是驻守了汜水关的景平军,兵将多半是黄巾出身。

“殿下当然是要娶,而且必须娶,只是殿下身份,始终见不得天下!”牧山叹声的道:“我们今时今日的地位,来自朝廷,虽权势无双,可也关乎所有人的生死存亡,若是让朝廷中人知道,景儿娶了太平圣女,娶了当年大贤良师的女儿,恐怕天下人都会反我!”

自从进了朝堂,掌握的一言定生死之权势,牧山的心态变了不少,倒是不说他忘恩负义,只是原则性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烈了,他已学会了妥协两个字。

当今天下,还是大汉朝廷的天下,如果牧景执意要娶一个反贼之女,牧氏将会被群起而攻之,届时不少聚集在牧氏旗下的朝臣都会反水。

“那主公的意思是?”

“联姻!”

牧山沉声的道:“自从进了这朝堂之后,某如履薄冰,总感觉身边一个个人都想要某的命,某知道,这是某在朝堂之上毫无根基的缘故,某不希望景儿日后也是如此!”

“联姻亦是不错的决定!”

蒋路顿时明白牧山的意思了,他沉思半响,道:“但是主公,此事还得和世子通通气,世子行事果决不可欺,若是瞒着世子,到时候被世子知道了,恐怕世子没这么好说话!”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牧山强势的道:“此事某做主了,你今日去物色一下人选,他就算有怨也得给某压下去,哼,此事由不得他了!”

蒋路闻言,微微苦笑,跟着这强势的父子,还真不是什么好事,他不想忤逆牧山的决定,也不想日后牧景埋怨,只好错开了话题:“主公,其实说起联姻,我们和荆州蒯氏可还有一份姻缘待结,如今也局势也算是有点稳定下来了,不如主公先与蒯氏结为姻亲,蒯氏乃是荆州士族,得蒯氏支持,主公在士族之中,也不算你是孤立无援!”

“蒯氏?”

牧山眯着眼眸,眼神你有些复杂。

不曾来京城,他不介意与谁家联姻,得利便可。

可是来了京城。

那一抹倩影,梦牵魂绕,不得所忘。

“此事缓一缓!”半响之后,牧山缓缓站起来,双手背负,看着窗外飘雪,轻声的道:“在南阳的时候,或许蒯氏还有意与某联姻,地位相通,共进退,可如今局势不一样了,蒯氏未必愿意依附在下!”

“不过联姻之事,可宣扬出去,某要试探一下士族的反应!”

这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他或许只是想要知道,当自己要联姻荆州蒯氏的时候,宫里面的那个人,她是否会有一丝丝的在意。

……

……

牧山忙,牧景也很忙,过了岁末之后,他们可就没有休闲的时间了,盐市上的动向牧景要盯着,如今快到的双方决战的时候,之前差点翻船了,现在可要盯紧,另外他还要日日审讯王越。

因为他想要从王越的嘴里面敲出一些东西了来。

暴熊军校场,地窖牢房之中。

“杀了老夫吧!”此时此刻的王越,已没有了剑圣风采,他囚服之下,浑身的血迹,眼神也失去了神采。

“告诉我想要知道了!”

牧景坐在远处,淡然如斯:“饶你不死!”

“杀了老夫吧!”

王越还是那一句话。

“那就继续!”

牧景嘴角微微扬起,眸光之中透着一抹狠辣,对着身边几个人说道:“记住了,就这么耗着,我要他日夜不得眠!”

“诺!”

几个景武司调来的审讯高手领命。

牧景起身,走出了地窖,抬头看看飘雪:“新岁的雪,飘得好!”

“怎么样?”戏志才从外面走上来,问道。

他可不想进入那阴森潮湿的地窖,所以在外面恭候。

“老家伙,骨头硬!”

牧景撇撇嘴。

“已经好几天了,一刻都没有让他休息吗?”戏志才问道。

“第一天,第二天,被抽断了好几条鞭子,接下来就这么耗子,我就让他们这么耗着他,不要让睡眠,我倒是想要看看,他的精神能扛得住多久!”

牧景走在风雪之中,声音都变得阴冷起来了。

“你想要知道什么?”

戏志才有些不解:“其实你心中应该清楚,能派出王越行刺你的,并非普通人,九成是来自世家豪门的人!”

“就是想要印鉴一下心中一个想法!”牧景说道。

“想法?”

戏志才眯着眼,看了一眼牧景的背影,还是想的不太明白。

“还记得虎贲中郎将吗?”牧景一边走,一边反问。

“袁公路!”

戏志才跟上来,道:“他不是被逼回汝南了吗?”

“不是他!”

牧景摇摇头,道:“虎贲之名,非同寻常,历来少有空缺,在袁公路之前,也有人领虎贲将军之职,可我查阅了一下案集,上面根本没有这个人的任何资料!”

“虎贲将军,你不会认为……”

“王越就是在袁公路之前,领虎贲将军之位的那个人!”牧景道。

这是他从记忆之中的推算出来的。

历史上描绘王越,以官迷为形象,曾有这么一段记录——桓、灵二帝在位期间,王越为虎贲将军。因为擅长剑术,而在京师有极高名……

所以牧景认为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那就复杂了!”戏志才吞咽了一口唾沫,低声的道:“难道是先帝?”

“不知道!”

牧景道:“在王越身上,恐怕没有什么突破口了,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把!”

“坑谁?”

“谁跳的最欢,就做他!”牧景冷笑的道。

“世子,这个人说要见你!”

牧景走到校场上的马车旁边,在上马车之前,谭宗突然带着一人,上来求见。

“史阿?”

牧景眯着眼,看了一眼这个青年:“你想清楚了吗?”

“我能为你做什么!”史阿阴沉的说道。

“会有人告诉你的!”

牧景满意的点点头:“我牧景一言九鼎,你来帮我,看在你的情分之上你,我自不会杀他,不过我也说了,我不会让他好过了,至于他日后能过的如何,就取决你有多大功劳了!”

“我能见见老师吗?”

史阿有些急促的问道。

“可以!”牧景并没有拒绝,他挥挥手,对着谭宗道:“带他去见王越!”

在景平军营之中,不要说一个史阿,王越功力恢复也逃不出去。

“诺!”

谭宗点头。

牧景和戏志才上了马车,马车向着景平商行的方向而去。

“如果史阿为你效命,你真的会放过王越?”戏志才问道。

“会!”

牧景道:“王越老了,他即使功力强大,剑法通天,他也活不了多久了,他身上的价值并不大,但是史阿是人才,他能得王越如斯其中,可见天赋异禀,为其师能不顾生死,可见品性,这种人,收复了就是一辈子!”

“可也标明了这种人心智坚定,不同心的情况之下,留在身边,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反咬你一口!”

“这是一个挑战!”

牧景自信的笑容挂在脸上:“我希望这样的挑战!”

……

……

一个时辰之后。

景平商行。

牧景盘坐高位之上,目光猎猎,看着雒阳市集分布的一张舆图,而左右是商行的一个个掌柜,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紧张起来。

“十天之内,我要拿下雒阳的盐市!”

牧景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是光熹二年,他要用这一场盐市的胜利作为开端,告诉整个天下,光熹朝,将会是他们的牧氏父子说了算。

“遵命!”

一众掌柜众志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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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九章 盐商之战 六

商场上,无论古今,买和卖永远都是主流,卖的高,买的低,这是制胜的法则,赚钱始终才是商战的最终目的,不过赚钱也看长线和短线之分。?随{梦}小◢.1a

雒阳的市集自然不能和未来的市场相提并论。

这个时代,即使是雒阳这种帝都,拥有十余个大型市集,还有几个覆盖全国的巨型市集,市场都是带着很大的局限性,在这种局限性的市场上,商战才是最费脑筋的。

卖和买之间,都需要时机和手段。

而景平商行挑起的是盐价的战争。

盐市上价格的波动已经覆盖了整个雒阳市场,很多敏锐的商户都能感觉得到,盐市即将迎来一场的巨变。

而作为盐市上的当家商贾,方家和严家第一次碰了头。

两家已经在盐市场上争了上百年的时间,双方都形成世仇,一般情况之下自然不可能让他们释怀,可面对生死之境况,他们的当家人多冷静如斯,撇开了恩怨,聚在了一起。

正月初三,新岁的气氛之中,方家家主方绍和严家家主严鸿,雒阳北郊的一个十里亭上相聚。

“严叔父,景平商行来势汹汹,严叔父乃是盐商之中的巨擘,不知道可有应对良策?”石亭之中,竹席铺地,方绍跪坐蒲团之上,目光笑吟吟的看着严鸿。

其实他心里面杀了严鸿的心都有,当年他的父亲,就是在和严鸿的争锋之败落,赔上的方家大部分的资产,割据了方家一半的市场,让方家从此一蹶不振,最后被活生生的气死在病榻之上。

这可算是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了。

“方贤侄说笑了!”

严鸿一袭长袍,白发梳理的很整齐,看起来很有精神,他跪坐方绍正对面,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显得有一抹虚伪的慈祥:“老夫不过年长方贤侄几岁而已,可不敢在方贤侄面前倚老卖老,而且我们严家这些年也日落西山,当不得盐商巨擘之称,盐商之事,最后还需看方贤侄的!”

严家这些年陆陆续续在方绍手中也吃了不少亏,别说京城市场上的争锋,就算外销,北境最重要的两条商路,一个是匈奴,一个是鲜卑,都被方家堵得死死地,让严家这些年在北境的影响力大减,也让严家盐商之首的称谓名不副实起来。

对于方绍这个年轻人,严鸿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其实当年他就不该心软,直接一棍子打死方家,或许就没有后来的方绍逆袭,几乎让严家的市场丢了一大半。

但是当年的他,还是一念仁慈,看着跪在直接面前的一个少年,心软了下来,在势头最盛的时候,没有选择把方家一棍打死。

这才让方绍这个天纵奇才在短短的五年之内,把方家带回了盐商的巅峰。

要是仅仅如此,他并不畏惧,严家底蕴更深厚。

可最重要的是方绍如今还年轻,而他严鸿已经老了。

他扛不住严家几年了,他手下的几个儿子,守成尚可,但是开拓能力不足,就算三个绑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方绍精明,他有些时候害怕,自己要是故去之后,严家会被方家弄死。

“严叔父,闲话就不多说了!”寒暄之后,方绍并没有摆高姿态,他也很清楚,两家要合作本来就是一件艰难的事情,没有人退步,终究成不了大事,为了方家,他当年可以咬着牙跪在严鸿面前卑躬屈膝,现在也可以撇下仇恨。

他面容凝重,声音沉沉:“景平商行出手狠辣,一出手就打残了刘家,如今刘氏盐铺基本上都关门封铺,城东市场已经被所谓景平盐铺给霸占了,我们要是再继续的内斗下去,恐怕这雒阳,就在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如果可以,他并不想和严家联合。

毕竟严家和方家之间,那是演变成为世仇的关系,两家族人见面都要斗一斗,就好像他会在北漠上出钱让匈奴人截杀严家商队,严家也会同样的手段对付方家,不死不休。

可如今关乎的是生存,什么都要放在一边。

“老夫并不畏惧景平商行,只是景平商行背后的明侯世子不好招惹啊!”严鸿低声的道,盐商来说,他并不畏惧一个外来的景平商行,但是自古以来,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需要看官场的面色做人,他们赚了钱,大部分都贡献上去了,开拓关系,自己能留下三四成已经是不错了,特别是盐商这一行,官府掌控盐引,盐引如果都被断了,盐商就等于活活憋死。

“我自然知道明侯世子不好惹,可是如今我们要是不抵抗,不出十天,这雒阳城的盐市场,就没有你我两家立足的之地了,难不成严叔父准备把严家的盐铺就这么贡献出去,灰溜溜的离开雒阳,去一个普通的城池重新开始吗?”方绍淡然的道。

“老夫自不会放弃我严氏的百年基业,明侯如今虽权倾朝野,可他也不知道只手遮天的,明侯世子想要进这盐市,也要小心翼翼!”严鸿是老狐狸,老狐狸有老狐狸的智慧,见识多,经验足,想法也老道:“法不责众,对抗景平商行可以,但是必须雒阳的盐商上下一心!”

“小侄正有此心!”方绍点点头,他和严鸿这个老狐狸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不能和景平商行大掌柜牧景相提并论,牧景是明侯牧山的嫡子,牧山势必无条件支持,而他们,只是一些世家可有可无的依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抛弃。

所以只有团结,才能形成在政治上的影响力,才能抵抗在官府带来的压力。

“雒阳盐商,十有七八都在我们两家的影响之下,你们同时出面游说,并不难团结起来了,但是也有例外的,比如洛水何家!”严鸿眯着眼道:“要是他们反戈一击,我们多少会麻烦一点!”

“何宇立足根基不稳!”

方绍想了想,道:“想要他帮我们不容易,但是如果让他中立,让他坐享渔翁之利,想必他不会拒绝吧!”

他想的很好,摸准了何宇的心态,可惜一点,他没有猜对了何家当家人的身份,差之毫厘,自然就会谬以千里。

“现在还有一件事情!”严鸿道:“大雪封路,雒阳周围的道路都基本上难行,我们货源不足啊,景平商行储存了多少盐巴,你我都不清楚,要是最后货源上斗不过他们,我们就一败涂地了!”

这场战争,是市场之争,他们可以费尽钱财,但是不能让市场丢失,一旦你丢失的市场,景平商行将会让他们无立足之地,市场争锋,货源为根本。

“想要从西川巴蜀之地运盐,恐怕要开春以后!”方绍道:“方家商队,了无音讯,估计是被堵在了西川!”

二月二,龙抬头,龙抬起头之后,才算是一年开春,也就是说,他们最少要等到二月之后,才有可能从西川运盐。

“江东,还是广陵?”

“太远了,关键是我们雒阳的盐,向来不走江东的路!”方绍摇摇头。

“那就剩下东海和齐鲁之地了!”

严鸿眯着眼眸:“我倒是认识一个东海盐商,可以试一试!”

“那就有劳严叔父了!”

方绍拱手说道。

“不客气!”严鸿抬头,看了一眼霍绍:“不曾想到,老夫还能与你有联手的一日!”

“我也不曾想到!”方绍长叹一声,世事变幻,始料不及。

……

……

光熹二年,正月初五。

新岁的喜庆气氛已过,休沐的也开始收拾心情,准备新一年的拼搏,雒阳城之中大大小小的市集也开市,一个个市集之中的商贾重新开门迎客,当这些人打开自己的铺面的大门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在不起眼的地方,突然多了一个铺面。

景平盐铺。

景平商行在整个雒阳,金市,南市,东市,十余个大型市集之中,一口气开始了一百个盐铺,这可是直接重金丢了下去,遍地开花,正是开始的对整个雒阳盐市的争锋。

雒阳城虽不小,可是雒阳的盐市场就这么大,远远的谈不上饱满,可也一口气塞不下太多的盐巴销售,突然多了上百个盐铺来争饭吃,自然会有盐商没饭吃。

不少盐商想要联合抵制,可是他们还没有动手,景平盐铺就开始反夺了对整个盐市场的强烈的进攻。

“景平盐铺大酬宾,今日购我们景平的盐巴,皆五折!”

“景平盐铺开业大赠送,买一送一!”

“景平精盐,上好细盐,绝对正品,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牧景再一次使用了传单攻势,景平盐铺的传单开始全城纷飞,声势之浩大,让雒阳城的家家户户几乎在不到一天的时间之内,就已经知道了。

“盐巴五折?”

“买一送一!”

“快去看看!”

盐是无数人生活的必需用品,不可缺的一个调料,前一段时间的盐价飞涨倒是让不少人抱怨起来了,现在突然之间的有这么好的事情,当下很多人都涌入了景平盐铺。

第二百九十章 盐商之战 七

经过前期的较量,景平商行大量收购盐巴,囤积货源,盐价的价位已经拉上了足足一万八千钱左右,超出了数十年来雒阳城盐价的最高。

这个盐价多少已经弄得天怒人怨的地步,继续发酵下去,自然会引来朝廷的制衡。

但是就在这时候,盐价跳水了。

景平盐铺卖的盐价格均价定在了一万七千八百钱一石左右,但是以买一送一和五折销售为噱头,一口气把盐价拉下了一半,真正算起来,也就七八千钱一石。

这已经与昔日盐价没有抬升之前相差不远。

在盐价飙升的时候,突然之间有这么一间店,自然能引得无数人关注,不管是普通百姓,还是雒阳城之中达官贵人的管家采购,或者是一些外地购盐的商队,纷纷走进了景平商铺。

“这客官,这里有海盐井盐,精盐,粗盐……等等,你要哪一种?”

“一斗粗盐!”

“我们店铺的是买一送一,一斗粗盐一万四千钱,买一送一,就是两斗!”

“真的每一送一?”

“本店信誉第一,说一不二,这里是两斗盐,你先收好!”

“太好了!”

……

“请问谁是掌柜?”

“鄙人就是本店铺的掌柜,不知道客官有何要求!”

“我想要采购一批盐!”

“客人不像是中原人!”

“我乃是西凉羌人!”

“原来是羌人,不知道客官要多少盐巴!”

“五十石,有吗!”

“当然有,我先给客官介绍,鄙店铺有各种盐巴,来自江东的盐乃是上好的海盐,细盐,还有一些粗盐,另外我这里巴蜀之地的井盐,这些盐都是好的盐,绝不会滥竽充数,不过这价格就不一样了……”

“我们没有这么多金子钱帛,可以马匹代替吗!”

“可以,可以……“

……

景平商行上百盐铺,客似云来,进进出出的都变得拥堵起来了,仅仅只是三日的时间之内,售出了足足三千石的盐巴,几乎压制了雒阳一个个盐铺喘不过气来了。

盐巴是调味品,并非粮食这种消耗品,三千石盐巴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概念,这几天雒阳对内对外,销售盐巴的交易,百分之九十,都是在景平盐铺成交的。

这就是抢夺市场。

雒阳的盐商开始乱了,大大小小的盐商干着着急,他们手中只有一两个盐铺,想要对抗景平商行这等庞然大物,只能把目光聚集雒阳的几个大盐商身上。

正月初九。

这一场盐市决战已经进入第五天的时间,五天的时间,让雒阳大部分盐铺都丢失了三分之二以上的客源,每天吃西北风的盐铺让他们沉不住气。

即使是方绍和严鸿也沉不住气了,他们聚集了大部分盐商,开始的商议应对。

“何家主没来?”

方绍扫视一眼,雒阳大部分盐商都聚集在这里了,唯独何家,还有以何家为首的十余个盐商,都没有出现。

“何家向来以洛水河为市集,与我们之间交际不大,来不来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城南姚家的家主皱眉一下,然后淡淡然的说道。

当初何家强势杀入雒阳盐市,姚家是损失最大的,所以一直对何家心怀怨恨。

“算了!”

严鸿打圆场:“当务之急是压制景平商行!”

“此言说的对!”

众家主连忙点点头。

“诸位,如今的情况想必诸位也有了解,也该明白到了这个境地,我们如果不能团结起来,恐怕就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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