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国之梦魇》 第一章 楚江与少年 楚江感觉自己的头很疼。 这让他感觉很奇怪。 死人怎么会感觉到头疼呢？ 因为奇怪，所以楚江终于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湛蓝的天空。 当然，如果这片天空中没有那近在咫尺的几抹烽烟就更好了。 楚江如是想。 他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原来躺在一个小堡中。只是这处地方似乎已经被人攻占了，阵阵狞笑与哭喊声传入楚江耳中。 所以，自己其实没死？ 不过很快楚江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这明显不是自己原来的那一具身体。 楚江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 这还只是个孩子？ 在楚江的判断中，自己这具身体，不过六七岁大小。 所以，自己是又投胎了？ 不过，为什么自己已经这么大了？ 摇了摇头，楚江开始打量这个已经陷入了烽火的小堡。 不远处的地面上，楚江依稀可以看到几具尸首。 看着那几具尸首的着装，楚江嘴角抽了抽。 这种衣着打扮，莫非自己是死后穿越了？ 前一世，闲着无聊的时候，楚江可没少看各种网文。甚至在临死之前，楚江还刚刚看完了一本。这种剧情简直不要太熟悉。 摸了摸鼻子，楚江有些犹豫了。 自己这么穿越的话，是不是太不给别人活路了？ 他可以感觉得到，虽然身体已经不是他前一世的那具身体了，但是那份依托于灵魂的力量却依然存在。现在却穿越到了这么一个古代世界…… 人形自走挂？ 楚江腼腆的笑了笑，这是不是有点过分了？自己这么强，让这个世界本来的主角怎么办呢？ 唉！ 不过，楚江很快就发现自己现在似乎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 “@#*&￥%…………” 一阵嘈杂声从楚江耳边传来。一队面相凶狠的骑着马的应该是马贼之类的人从小堡里面走出，马上或多或少的都驮着一些细软财物。 现在，那伙马贼显然是发现了站着的楚江。 不过，为首的那个马贼指着自己说的话，楚江很尴尬的发现自己听不懂。 不过，虽然听不懂，但是楚江也知道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这从他说完就有几个马贼提刀下马朝自己走来就知道了。 看来，应该就是这伙人攻打了这座小堡。至于堡中的人，也多半都被他们杀了——至少沐风并未感觉到除了这伙人之外的活人的气息。 最后几个活人的气息已经在刚才消散了。 而此刻这伙人应该是洗劫完毕，准备离开了。 看着下马提着刀朝着自己走来的一名马贼，楚江摸了摸鼻子，自己这具身体，应该是这座小堡中的人吧？ 或者说，是这个少年在马贼攻打小堡的时候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死在了这里，所以自己就占据了他的身体。 想了想，楚江看着这伙马贼。 既然如此，那么，就当是占据这具身体的报酬吧。 顺便，还可以了解一下情报。 ………… 楚江离开了小堡。 很遗憾，最后那伙马贼居然没一个人会说汉话。 所以楚江只好麻烦他们一起整整齐齐了。 只是自己动手搜寻记忆真的有些麻烦。 但好在有所收获。 从那伙马贼的记忆中，楚江了解到，现在是熹平五年，也就是公元176年，汉灵帝刘宏在位。 自己所在的地方叫吕家堡。 那伙马贼是鲜卑人。 这一年鲜卑大肆南下掠夺，这伙马贼就是其中一支小队。 也就是说，自己穿越到了汉末。 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更有意思的是，通过那伙马贼的记忆，楚江了解到这个汉末和自己了解到的历史上的汉末有些不一样。 虽然历史大致相同，但是这个汉末，或者说这个世界，有许多和自己一样拥有奇特的力量的人。 草原上的人称这种力量为长生天的恩赐，而中原则把这种力量称之为天命。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天命，有普通的野兽，如狼，虎，豹之流；也有各种传说中的神异之兽，如龙，如凤；也有周天星宿，如七杀，破军，紫薇，甚至还有以植株为天命，比如梧桐，竹子，莲花。 但是能够觉醒的人却很少。 因为天命，代表着强大的力量。一旦觉醒了天命，就会根据你的天命而拥有不同的能力。 其中，最广为流传的就是横扫八荒的秦始皇嬴政的太古祖龙命，汉高祖刘邦的赤霄黄龙命，以及汉光武帝刘秀的紫薇星命。 天命越强大，能力也就越强大。 这三者中秦始皇嬴政的太古祖龙命和汉高祖刘邦的赤霄黄龙命的能力十分神秘，流传下来的很少，但是汉光武帝刘秀的紫薇星命，作为万星之首，却把他那强大的能力**裸的展露在世间。 紫薇星者，万星之首。 紫薇星命最广为人知的能力就是召唤陨星。 大魔法师刘秀可不是闹着玩的。 陨星之下，王莽数十万大军也只能灰飞烟灭。 别的不说，仅仅只是这一个能力就足以证明刘秀紫薇星命的强大了。 除此之外，像汉初三杰中算无遗策的谋圣张良的白泽命，秦武安君杀神白起的七杀命，也都流传甚广。历史上名垂青史的英杰背后，几乎都有一个强大的天命。 除此之外，天命还会出现一种特殊的情况。 每个人都有一个天命。但是总会有人与众不同。 历史上，曾有数人出现过双天命的情况。 其中流传最广的就是项羽。 七杀，破军。 这就是项羽的天命。 巨鹿之战，项羽便完美的向天下诠释了这双天命在他手中所能发挥的威力。 战神的称号也因此而来。 虽然最终项羽兵败于一代兵仙韩信手中，但是正如他自己所说。 天要亡我，非战之罪也。 亥下之战，兵仙韩信以出神入化的指挥，布下兵家至高战阵之一的十面埋伏大阵，以百万汉军围追堵截，方才击败项羽率领的的十万楚军。 这是国力的碾压，政治的碾压，人心的碾压。 项羽，终究不适合成为帝王。 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原因，十万军规模以下的战争，项羽无敌。 只是虽然项羽败了，但是也已经向世人展现了双天命的强大。 而事实也证明，历史上少数拥有双天命的几人，无一不是一世之杰。 最近的一位便是霍去病。 封狼居胥，仅此四字便已经道尽其伟业。 关于天命的信息在脑海中飞快的闪过，最终，轻轻一笑，楚江觉得这样也挺好。 至少，并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有特殊能力的话，这次穿越就不会显得那么无趣了。 汉末三国，无疑是一个英才辈出的时代。毫无疑问，随之出现的也将会是各种强大的天命。 这一刻，楚江不禁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只不过，随后，楚江就不得不考虑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现在，该往哪走？ 犹豫了一下，楚江随便的选了一个方向。 不过，楚江并不知道，就在他离开吕家堡的时候，在距离吕家堡很远的地方，一名身穿布衣，眉目英武的健壮少年正纵马往着吕家堡赶来。 少年不断的催着身下的马儿，但是马儿的速度却已经早已达到了极限，任由少年如何催促，都无法再快一分。 虽然心中知道马儿已经尽力，但是少年眼中还是闪过一抹暴虐与担忧掺杂的复杂神色。 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照常去县城买些村落所需的盐巴等必需品，竟然正好赶上了鲜卑南下。 希望不要出事吧。 少年心中祈愿着。 只是，当村落终于出现在了少年的视线尽头的时候，少年的一颗心却是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远处，在那熟悉的地方，视线的尽头，依稀可见几缕散尽的烽烟。 村子已经出事了。 少年身上的暴虐之意在这一刻几乎化作了实质。 重重一鞭子抽在了胯下的马儿身上，少年心底安安祈祷着。 阿江，你可千万千万，不能有事！ 临近村子，传入鼻子的刺鼻的血腥味让少年的一颗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有人死了。 很多人死了。 离村子越近，鼻间的血腥味也就越强烈。 不知不觉间，少年紧紧握着缰绳的手骨节已经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泛白，丝丝鲜血从少年掌心溢出，然而少年却恍若未觉。 下一刻，少年连人带马，速度丝毫没有减缓的冲进了村堡中。 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老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女人的。 一具具的尸体被少年找到，然后，少年就看到了村堡中央的那一伙鲜卑游骑的尸体。 看着那些面带微笑，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却全然没有了半分生机的鲜卑骑兵，少年微微一愣，本来已经逐渐死寂的内心不禁泛起一丝希望。 下一刻，少年顿时加快了速度，发疯似的在村堡中搜了起来。 小半日后，少年终于把村堡里里外外搜了个遍。 整个吕家堡，除他之外共有一百三十九口，然而他只找到了一百三十八具尸体。 少的那一个人，正是他要找的相依为命的弟弟，阿江。 没有发现弟弟的尸体，在联想到那些鲜卑人诡异的死法，少年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能想到两种可能。 要么，是阿江觉醒了，杀了这些鲜卑人，逃了出去。 要么，就是有人救下了阿江，把他带走了。 少年觉得后者可能比较大。毕竟，如果是阿江自己做的，那么他没有理由不留在这里等自己回来。 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总而言之阿江有很大几率还活着。 想到这里，少年暗暗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的松懈了一点。 虽然吕家堡中的其他乡亲们都死在了这次鲜卑游骑的劫掠中，但是在少年眼中，虽然这会让他有些伤感，但是远远不及弟弟阿江重要。 在村堡中休息了一会儿，少年不禁开始考虑以后的出路。 阿江是一定要找的。 只是现在村子没了，自己一个人在这莽莽北疆寻找阿江也不太现实。 想到这里，少年突然想起了上次遇到的那个开口招揽自己的人。 那人似乎是个大官。 如果他能帮自己寻找阿江，那么一定会更快的找到阿江的。 想到这里，休息够了的少年站起身来，一把火焚化了村堡，连带着乡亲们的尸体。 做完这一切，少年牵着马，慢慢的往天边走去。 远处的夕阳照在少年身上，将少年的身躯染的艳红，如血一般，似乎是在预示着什么，直到这一人一马，消失在了天边。 第二章 这波不亏 楚江发现了一个问题。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他饿了。 吕家堡中肯定有粮食，即使没有，那些鲜卑游骑的马上也一定有。 可是他都没拿。 原因也很简单，他忘了。 所以，现在，他不但饿了，而且还没吃的。 上下打量了一番自己这幅瘦弱的身躯，楚江叹了一口气。 远处，如血的残阳已经掩去了半个身子。 感受着腹中空空如也的饥饿感，楚江干脆坐下不走了。 反正，走，他也不知道该走去哪里。 并没有得到这具身体主人记忆的他，仅有的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便是来源于那几个鲜卑游骑。 暮色渐渐降临。 一阵车轮辗轧道路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百无聊赖的正在数草根的楚江突然抬起了头。 他看向的，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一辆正在行驶的马车中，一名半眯着眼睛的和蔼中年人也睁开了眼睛，隔空看向了楚江的位置。 他有一种被人看透了的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只遇到过一次。 而那一次他还有一多半是自己装出来的不舒服。 那一次，他遇到的人是当世大儒，蔡邕，白泽天命的拥有者，一双眼睛几乎可以看穿天下所有天命。 被人看穿天命，当然会不舒服。 尤其是对他这种人来说。 不过当时的不舒服却有一多半是他装给蔡邕看的，因为他很确定，最终，蔡邕也只是看到了他想让他看到的。 但是现在，他却是真的很不舒服。 马车近了。 最终一脸和蔼的中年人还是开口了。 “停车。” “是，老爷。” 老车夫轻轻地应了一声，马车缓缓的停下。 “路边是什么人？” “回老爷，有一个男童，估计是和家人走散了。” 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中年人打开了车帘，然后，他看到了一双澄澈而又天真的眸子。 那种感觉消失不见了。 完完全全的消失，彻底的让中年人都怀疑刚才是不是错觉。 走下马车，中年人来到楚江身前，和蔼的问道：“小娃，你怎么一个人呆在这里？你家里人呢？”——他一直都很和蔼，无论是对谁。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看着眼前中年人和蔼的面容，楚江有些想笑。不过，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 一脸天真的看着眼前的中年人，楚江脸上露出一抹十分纯稚的神色，同时还有一分恰到好处的紧张：“我没有家人。” 听着楚江的话，在看着他身上略显破旧的布衣，中年人并不奇怪。 在这北疆之地，无父无母的孤儿太多太多。每天饿死的人也是不计其数。 如果是平时，路边有这么一个孤儿根本不会引起他的注意。只是，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童纯稚的面庞下，隐藏着一些什么。 毕竟，刚才他那种感觉的来源，就是这个方向。只是，如果说那种感觉的来源就是这个男童的话，有些事情又解释不通。 眼前这个男童也不过六七岁的样子，这种年纪，莫说觉醒天命，就算他是天纵奇才觉醒了天命，也不可能控制的如此纯熟，能够收发自如。 所以，他很疑惑。 左右看了看，四处都是空旷的原野，中年人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想了想，中年人对着楚江道：“小娃，如果你没有家人的话，正好诩缺个书童，你可愿意做？” 闻言，一边的老车夫眼中闪过一抹讶然。 自家老爷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老爷什么时候转性了？ 而听到中年人这么说，楚江恰到好处的在眸子中表现出一丝雀跃：“真的吗？那你会给我东西吃吗？” 说完，楚江又略显羞涩的垂下头：“我好久没吃东西了。” 不过，虽然表面的楚江是这幅表现，但是内心的活动只有楚江自己清楚。 诩？ 本来只是想要骗一顿饭，但是现在，好像是遇到了一个不得了的人了呢。 也对，拥有那种命格的，怎么会是个无名之辈呢？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个老狐狸。 而看着楚江的表现，中年人愈发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这种表现，全然就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不过，最终，他还是道：“如果你做诩的书童，那么诩自然不会饿着你。” 他也想开了，一个小童，即使没什么特别之处，养着，也就养着了。他不差这点粮食。 听到中年男子这么说，楚江连忙点了点头：“我愿意。” 微微颔首，中年人道：“那就上马车吧。” 说完，中年人转身上了马车，楚江嘴角微微勾起，随即消失不见。 然后，他跟在中年人后面，爬上了马车。 随着老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再度启动。 马车是单人马车，所以里面的空间并不是很大，但是却布置的很精致。只不过，楚江现在的身体只不过是个孩童，所以即使多了个他也不显拥挤。 进了马车之后，楚江如同一个正常的孩童一般好奇而又略有些怯怯不安的打量着马车内部，目光稍有和中年人碰到就会立马避开，这种表现落在中年人眼中，确是让他更加困惑。 莫非，真的是自己感觉错了？ 摇了摇头，中年人不再思考这件事。 一个孩童而已。 想了想，中年人一脸和蔼的开口道：“以后你就是诩的书童了，你可以叫我先生。” 楚江很是配合的怯怯的点了点头：“是，先生。” 点了点头，中年人继续道：“既然你做了诩的书童，自然不能对诩一无所知。诩乃凉州姑zāng rén氏，之前举孝廉为郎，如今辞官归乡。没想到却在归乡的路上遇到你这么个乖巧的小娃。如此说来，你我也算有缘。” 一边面带微笑的说着，中年人一边暗暗的观察着楚江，然而，让他失望的是，楚江只是静静地听着，并无丝毫异色。 察觉到中年人的目光，楚江心中暗暗撇了撇嘴。 看什么看。 如果是面对别人，他也许还会卖弄一些小聪明，但是，现在他已经猜到了这个一脸和气的中年人的身份，那么还是先缩着为好。 见状，中年人只能主动开口问道：“小娃，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氏？今年多大了？” 闻言，楚江这才轻声地的开口回答道：“回先生，我叫楚江。不知道是哪里人氏，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 说着，楚江脸上还露出了一丝伤感的神色。 与此同时，一阵古怪的声音恰逢其时的从楚江肚子中传来，打断了中年人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也许自己是想多了。 摇了摇头，中年人打开手边的一个小匣子，取出一个包裹递到了楚江面前：“先吃些干粮吧。” 见状，楚江眼中露出一抹惊喜之色：“谢谢先生！” 说着，楚江连忙接过中年人手中的包裹，打开拿出其中的饼子低头小口吃了起来。 饼是肉饼。味道还很不错，至少对于很饿的楚江来说是这样。 看着楚江埋头吃饼的样子，中年人又伸手递了个水囊过去。 包裹里有两块饼，很快，一块饼就进了楚江的肚子。 楚江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但还是把另一块饼包了起来，放到了一边。而这落在中年人眼中，又俨然是一名经常挨饿的孩童好不容易得了一些食物舍不得一次吃完的表现。 心中的怀疑又淡了一分，中年人轻笑道：“想吃就吃完吧，快到家了。既然做了诩的书童，自然不会让你饿着。” 闻言，楚江眼中再次流露出一抹喜色，将包裹打开拿出里面的最后一块肉饼又低头吃了起来。 微笑着看着楚江吃完，中年人道：“吃饱了就休息一会吧。赶路还要些时辰。” 说完，中年人半倚在车厢上，眯上了眼睛。 见状，吃饱喝足的楚江应了一声，也靠在了一边的车厢上，闭上了眼睛。 不过，心底下，楚江却是撇了撇嘴——跟这个老狐狸演戏，真累。 通过眼前中年人的自称，以及刚才的自我介绍，再结合现在的时代，眼前这个一脸笑呵呵的微胖中年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贾诩。 除了这只老狐狸不会再有其他人。 当时坐在路边的楚江只是察觉到了一股特殊的气息靠近，觉得应该是这个时代觉醒了天命的存在。而这种存在一般肯定混得不错。因此，楚江便利用自己的能力窥探了一下。 当然，被发现是必然的，也是楚江想要的——因为他想骗顿饭吃。 觉醒了天命的人，肯定不差一顿饭。 不过，楚江没想到的是，他在这个时代遇到的第一个觉醒了天命的人，居然会是贾诩这只老狐狸。 无论是历史上对于贾诩的评价也好，还是楚江切身的体会也好，他都不觉得贾诩很好骗。 所以，当那个“诩”字出现在楚江耳边之后，楚江就果断怂了。 先怂住再说。 猥琐发育，别浪。 没有卖弄任何东西，楚江只是把自己完全伪装成了一个六七岁的无父无母的孩童。 不过，唯一让楚江比较欣慰的就是自己还是混到了饭碗。 所以说，这波不亏。 第三章 书童的第一课 当楚江一觉睡醒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 揉了揉眼睛，马车外，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看到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睁开眼睛的贾诩，楚江乖乖的叫了一声：“先生。” 点了点头，贾诩一脸温和：“醒了？喝点水醒醒困，待会儿我们就到地方了。” 点了点头，楚江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后探头往外看了看，远处，一座黑黝黝的城池的轮廓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中。 等老车夫驾着马车来到城下时，城门已经关闭了。 不过，老车夫却毫不介意。 把马车停到城门口，老车夫直接扯着嗓子冲着城楼上喊了起来：“王二，开门！”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楚江耳边响起，这让楚江诧异的看了老车夫一眼。没想到这老车夫看似一大把年纪，力气倒是挺足。 老车夫中气十足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开，很快，一缕火光就在城楼上亮起，与此同时，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也从上面传了下来：“叫什么叫？哭丧呢！想进城，等明早儿再说！” 听声音，却应该是城门口的守夜人。 闻声，老车夫直接开口大骂道：“王二你个小王八犊子，骂谁哭丧呢？赶紧给县丞大人开门，否则回头有你好受的。” 老车夫似乎和城楼上的守夜人很熟悉，言语间毫不客气。 而此刻，城门楼中，一名中年汉子被老车夫这么一骂，正想倒头再睡的他顿时清醒了几分，这才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他正是此处城门的守夜人，王二。 仔细一想，王二顿时想起来刚才那是县丞的车夫老吴的声音，当下连忙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拎着灯笼走到了城墙边，试探着喊道：“老吴？” 闻声，老吴笑骂道：“不是我还能有谁？快开门，县丞大人等着呢。” 此时，借着灯笼的火光，王二也终于看到城墙下面城门口处的那辆马车，以及坐在马车上的老车夫。 确认了城门外来人的身份之后，王二语气顿时客气了许多：“嘿嘿，原来是县丞大人回来了。老吴，你等着，我这就叫那几个小崽子给县丞大人开门。” “动作麻利点！” 车夫老吴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那肯定的。”陪笑着回了一句，王二走下城楼，看着城门洞中倚着墙的几个睡得跟死猪似得卫兵，没好气的一人屁股上给来了一脚：“睡睡睡，就知道睡，县丞大人回来了，赶紧起来给大人开门。” 被王二这么一踹，几名卫兵都醒了过来。 虽然对王二这几脚很不满，但是王二乃是这里的头儿，他们最多也只能心里骂几句，就合力打开了城门。 顺着半开的城门，马车终于进了小城。 等到马车进了城，王二一边吩咐着卫兵把城门关上，一边熟络跟老车夫打着招呼：“老吴，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 “有些事情耽搁了点时间。”一边说着，老吴一边熟练度从怀中掏出一吊钱，扔向了王二：“大半夜守门挺辛苦的，一点小钱拿去买酒喝。” 这种琐事，贾诩不会出面，作为车夫，他自然是要处理好人情世故。 接过老吴扔过来的一吊钱，王二嘿嘿一笑：“这多不好意思。” 不过，嘴上说着不好意思，王二还是麻利的把钱塞进了怀里。 见状，老吴不禁笑骂道：“知道不好意思那就下次开门麻利点。” 说着，老吴就驾着马车往城内驶去。 “那一定的，老吴慢走啊！”说着，王二一回头，看到几名卫兵看过来的目光，没好气的一挥手：“看什么看，睡觉去，老子哪次买酒少了你们几个小崽子的。” 闻声，几名卫兵也是一阵哄笑，随后都去睡了。 见状，王二也一边笑着一边嘟哝着什么回城门楼中睡觉了。 夜已深，城中人家都已经睡下，除了偶尔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外，小城中寂静无声，使得马蹄踏在路上的声音显得特别清脆。 马车中，老神自在的依在车厢上的贾诩估摸着到自己的住处还有段路程，无聊之余看着坐在车厢里的楚江，心中微微一动，当即开口道：“江儿——诩这样叫你可以吧？” 见楚江点了点头，贾诩这才继续道：“江儿，方才在城门口你也看到了。你可知为何那王二一开始不愿开门，后来又开了门呢？” 楚江故作沉思的想了想，这才道：“回先生，方才我听他们唤先生大人，想必是因为先生是个大官，他不敢得罪先生，所以他才给先生开门。” 微笑着点了点头，贾诩道：“你这样说倒也不错。诩乃是此县县丞，算是县令之下第一人，在此地说是个大官倒也没错。” 顿了一顿，贾诩又继续道：“那么江儿，诩乃是此地县丞，那王二只是个卫卒，给诩开门乃是本分。你可知为何最后老吴还要给那王二一吊钱呢？” 看着贾诩笑吟吟的模样，楚江一脸天真的挠了挠头：“回先生，江不知。” 见状，贾诩也没有生气，毕竟，一个普通的六七岁的孩童不懂人情世故十分正常。 他只是微微一笑解释道：“江儿，诩下面的话，你要记住了。你既然做了诩的书童，诩自然就要教导你一些东西。这是诩给你上的第一课。” “俗世众生皆趋利而行。大多数人一生所求不过一个利字。若要以他人为己用，以势压人乃是下策，以利诱人方为上策。诩为县丞，让那王二开门，即使半分不赏他也不能说什么。但是一次两次可以这样，若是长此以来，那王二即使嘴上不说，心中也必定有所怨气，诩若有事差他，难免会消极怠慢。反之，他为诩开门，诩赏他一些钱财，虽然不多，但却让他知道为诩做事有利可图。这样他日诩若差他，他必定会尽心尽力。诩这样说，你可明白？” 听到贾诩这么说，楚江心中撇了撇嘴，表面上却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先生，我明白了！” 贾诩本是想着离家还有段路程，闲来无事说上几句，实际上也没真指望楚江这么个六七岁的小童能听懂什么，此时听到楚江这么说，不禁微微一愣，随即饶有兴致的看着楚江，笑道：“哦？那江儿你倒是说说看。” 闻言，楚江当即开口道：“吴爷爷刚才说，让那王二下次开门麻利点，先生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不赏那王二，那么虽然他下次还是要给先生开门，但是却会拖沓，若是先生赏了他，那么他下次给先生开门就会麻利许多——先生是不是这个意思？” 听到楚江这么说，贾诩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不管转念一想又自嘲的笑了起来——差点忘了这只是个六七岁的小童了。 一个六七岁的小童，能够根据自己那番话就事论事，已经实属极为聪慧了。 看来，即使之前那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捡了这么个聪慧过人的书童，倒也不亏。 点了点头，贾诩笑道：“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不仅开门这件事是这样，其他很多事也都是这样。这个你日后长大就会明白了。” 闻言，楚江乖巧的点了点头：“是，先生。江记住了。” 看着楚江有板有眼的乖巧模样，贾诩轻轻一笑。 前面，却是到了他在城中的府邸了。 第四章 变化与来人 五原郡，乃是并州九郡中北方三郡之一，郡治在九原县，比邻云中郡与朔方郡。 安阳县，便是位于九原县东的一座隶属于五原郡治下的小城。 小城不大，人口不过万户，整个小城加起来也不过几万人。 根据秦律，万户以上之县的主官为县令，正九品，万户以下为县长，从九品。 汉沿袭秦律，所以安阳县的主官便是一名从九品的县长。 除此之外，安阳县中还设有县丞一名，负责文书库狱，县尉一名，负责治安捕盗，二者协助县长治理百姓，也都是从九品的官衔。 安阳县的县长叫蔡承，县尉叫陈升，再加上县丞贾诩，便构成了这个小城的官僚阶层。 县长，县丞，县尉，官虽然都是芝麻官，但若你因此就小瞧了他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事实上，无论是县长，还是县尉，县丞，那都是掌握着真正实权的。 尤其是在类似于安阳县这种远离朝廷的地方，一县百姓的生杀大权可以说都掌握在这三者的手里。 这一日，安阳县，城南，十里亭。 从秦时起，官道上每隔十里设立一亭，供行人休息。到了汉朝，也依旧沿袭了秦时的做法。 其中，靠近城池处的十里长亭，一般情况下也就变成了送别与迎客的地方。 此时，安阳县南的十里亭外，停着三辆马车。 十里亭中坐着三个人。 如果此时有安阳县的官吏看到这亭中的三个人，那么一定会惊讶万分。因为这坐在长亭中的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安阳县的三位主官。 县长蔡承，县丞贾诩以及县尉陈升。 看三人的架势，却是在等什么人。 那么问题来了，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安阳县最有权势的三个人齐齐出城来迎接呢？ 这种人为什么又会来安阳县这种偏远的地方呢？ 作着一身书童的打扮，楚江站在贾诩身后，也很好奇。 从当初为了混一口饭吃跟着贾诩来到了这安阳县开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经过这一年多的相处，相比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的，楚江和贾诩之间的相处方式已经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楚江也算是想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这就是一道天然的保护伞。只要自己不作死暴露出来太多东西，即使自己表现出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也多半会被归结于天赋异禀——没人会往借尸还魂、穿越上面想——除非再有一个穿越者。 因此，在贾诩面前，楚江也放心的展现了一点自己的能力。 贾诩闲暇时教导的东西他总是能很快的掌握。 面对贾诩举的一些例子他总是能举一反三。 而事情的发展也的确不出楚江所料。 一上来，贾诩只是教导他一些浅显的东西，随着楚江逐渐表露出来的不凡，贾诩开始教导他更多的东西。 《孙子》《六韬》《吴子》…… 每一部在外面都是千金难求的珍贵书籍，然而在贾诩这里楚江却可以随意翻看。 事实上，最珍贵的还不是这些书的本身，而是这些书中的注疏。 有些是贾诩自己的注释，心得，有的是不知道什么人留下的感悟。 这些书的本身也许其他世家大族那里也有，但是，书中的心得体会却是独一无二的。 在古代，真正用来衡量一个世家大族底蕴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财富，而是藏书的数量。 所谓的藏书，并不是仅仅指的那些书的本身。 书本身并不珍贵，珍贵的是书中留下的一个家族祖祖辈辈不知多少代rén liu传下来的心得体悟，这才是一个世家大族真正的底蕴。 只要这份底蕴没有丢失，那么即使家族一时衰败，也能凭借着这些再度培养出优秀的人才从而振兴家族。 虽然这个世界出现了天命这种**丝逆袭的神器，但是，事实上，纵观整个历史，世家大族中出现强大天命的几率，要远远高于寒门。 谋圣张良，出身韩国贵族。 战神项羽，出身楚国贵族。 兵仙韩信，虽然出身贫寒，但是师承尉缭子。 纵然是汉高祖刘邦，也并非贫民出身，能做上一方亭长，显然不是普通的贫民能做到的。 武威贾家并不是什么世家大族。 贾诩严格来说也算是寒门——虽然古代读书人中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qiong rén——因为真正的qiong rén是读不起书的——在古代，书籍才是最贵的东西，但凡能找到几本书读的人家，绝不会是真正意义上的qiong rén——所谓寒门，也只是相较于那些世家大族而言罢了。 但是贾诩的藏书却并不少，甚至可以说很多。 而且，很多藏书都是一些听名字就十分孤僻的珍本。 按理说，以贾诩的身份不应该有那么多珍贵的藏书。 不过，管他呢？ 楚江可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习惯。 虽然严格来说他已经窥探过一次贾诩的底细。 但是现在来说，很显然，相比较于追究贾诩的这些藏书哪来的，不如多看几本书。 不得不说，虽然楚江其实对于像《六韬》之类的被大多数人视若珍宝的兵书并不感兴趣，但是贾诩的藏书中还是有很多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的。 比如关于天命的。 在贾诩的藏书中，有很多书都详细的记载了一些历史上关于天命的事情。 相比较于楚江从那一批鲜卑游骑的记忆中得到的讯息，贾诩藏书中对于天命的记载无疑是要详尽了许多。 不过，看着贾诩藏书中那些关于天命的故事，楚江总有一种正在看前世的玄幻小说的感觉。 藏书中记载了许多历史上强大的天命的事迹。 比如说西楚霸王项羽破釜沉舟，最终七杀破军双天命觉醒，以两万楚军击破秦军二十万。 比如谋圣张良利用白泽天命看破时间，知晓未来之事，然后急流勇退最终得以善终。 比如说汉光武帝刘秀，施展超复合禁咒——实际上是紫微星命觉醒，使得天降流星，狂风，暴雨。雷霆大作，一举击败王莽数十万大军。 而像这种例子还有很多。 纵然楚江本身的能力亦是极为诡谲而强大，但是看到这些天命的威力之后还是不禁咋舌。 而对于楚江看什么书，贾诩是不管的。 他这一脉，到他这里本就是随性而为，并无太多规矩。 对于楚江逐渐展现出来的异于常人之处，贾诩是很高兴的。 贾诩有三子，贾穆，贾访，贾矶。在贾诩眼中，三人却是无一人可以继承自己所学。所以，在楚江逐渐展现出来自己的不凡之后，对于自己捡来的这个书童，贾诩是有把他当做自己的传人来培养的想法的。 贾诩的这种想法楚江自然也感觉得到，对此，他自然不会排斥。 能够继承贾诩的衣钵，即使对他来说也绝对是难得的机遇。 因此，两厢情愿之下，这一年里，贾诩和楚江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发展迅速。 贾诩尽心尽责的教导楚江，而楚江也无需整天想着怎么隐藏自己。 不得不说，在消除了两人之间的隔阂之后，楚江和贾诩之间的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 最重要的是，两个都是懒人。 所以，总会有一些共同之处。 今天一大早，却是贾诩早早地把楚江喊了起来，说要出城去迎接一位故人。除此之外，却是不说故人是谁。 等楚江跟着他坐着马车来到这十里长亭之后，才发现县长蔡承和县尉陈升居然也在这里。 这让他更加好奇了。 这个时候，来安阳县的大人物，会是谁呢？ 第五章 萝莉有三好，咳咳！ 贾诩等人在十里亭等了小半个上午，一辆马车终于从远方的官道上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见状，楚江不禁精神一振。 跟着贾诩在这十里亭中等了小半天，再不来人的话，他都要睡着了。 不过，随着马车渐渐近了，楚江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惊讶的神色。 虽然贾诩没有说他要来接谁，但是楚江却能猜到，来人是一个大人物。 从家里出发时，贾诩说是来接一个故人。但是，当楚江跟着贾诩来到十里亭时，才发现县长蔡承和县尉陈升都在这里。 楚江并不觉得事情会这么巧，来人既是贾诩的故人，也是这两人的故人。事实上，虽然同在安阳县为官，但是正所谓仙不与人聚，龙不与蛇居，贾诩这种老阴比自然不会和这种小角色有什么交情。即使有些来往，也都是场面应付罢了。 既然如此，那么县长蔡承和县尉陈升来这里迎接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来人身份很不一般，所以他们这两个安阳县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才会一大早的跑到十里亭来等候。 只是，看着已经来到长亭外的马车，楚江却是有些犹疑。 这是一辆很普通的马车，甚至有些老旧，车上没有什么装饰，处处可见岁月的痕迹。 拉车的也是一匹老马，一如这辆马车。 如果在平时，这辆马车出现在任何一处街道上，楚江都不会感觉到奇怪。 因为它实在是太普通了。 但是现在，它却出现在了长亭外。 楚江之所以觉得它不该出现在这里，是因为来人的身份。 一如后世，一辆豪车，足以表明其主人非富即贵的身份，同样，在古代，一个人的车架同样是身份的象征。 和两晋时期世家大族喜好牛车不同，秦汉时期崇尚的马车。 在秦汉时期，马车的种类十分复杂，名目繁多，各种不同身份的人都有不同的马车。 如皇帝乘坐的玉辂，皇太子与诸侯王乘坐的王青盖车、金钲车，其余的诸阶级的官员也都有属于自己的车架。 “贵者乘车，贱者徒行”便是秦汉时期出行的真实写照。 所以，在秦汉时期，出门乘车与否，彰显着人们的身份与地位。而乘哪种车，有多少骑吏和导从车，又表明了乘车者的官位大小。 汉代不同等级的官吏都有相应的座驾。这些车虽然名称各异，但外形基本相似，有差别的只是构件的质地、车饰的图案、车盖的大小和用料、马的数量等。 另外，除了官吏本人乘坐的主车外，还规定了导从车和骑吏的数量。 如三百石以上的官吏，前有三辆导车，后有两辆从车;三公以下至二千石，骑吏四人;千石以下至三百石骑吏两人。骑吏皆骑马佩剑在前开道。 而除了官吏，其余世家大族的车架虽然没有这么严格的规定，但是一般来说，身份地位越高的人，所乘车驾自然也越是豪华。 眼下，长亭外来的只是一辆孤零零的马车，并没有导从车与骑吏开道。 如果这还可以用来人并非官员来解释的话，那么眼下这辆马车的华贵程度，却也明显和来人的身份不符。 外面这辆马车，就是简简单单的一辆最为普通的老马车。 贾诩，蔡承，还有陈升都站了起来，走出了长亭。这让楚江明白马车里的确就是他们要等的人。 楚江也跟了上去。 他很好奇，乘坐着这样一辆马车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能被贾诩称为故人的，想必不会是个简单的人物。 众人迎出了长亭，马车车帘被从里面打开，一名清隽的男子从马车中走了下来。 男子看上去约有四十来岁的样子，整个人从里到外透着一股温文尔雅的气质。虽然两鬓微白，但是却仍不失为一个美男子。 只是，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个中年气质美男，楚江下意识的就看向了贾诩。 看着贾诩那富态的身形，楚江撇了撇嘴。 嗯，果然，有对比才有差距。现在看上去，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中年男人更帅了。 贾诩无端的感觉背后一寒，不过看到中年男人从马车上下来，也就无暇细究，当即和蔡承，陈升一起迎了上去。 “伯喈兄，好久不见。” “文和，和上次相见时相比，你却是胖了许多。” 没想到这么有气质的一名中年美男居然会来这么一句，只听“扑哧”一声，却是楚江忍不住笑了出来。 回头瞪了楚江一眼，贾诩没好气的道：“笑什么笑？” 撇了撇嘴，楚江嘟哝道：“只许你胖，不许我笑，却是什么道理？” 闻言，贾诩不禁一阵气结。 看了中年男人一眼，贾诩摇头叹道：“伯喈兄，许久不见，什么时候就连你这种大儒嘴都这么损了？” 中年男子轻轻一笑，没有说什么，不过楚江方才的话却是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文和，这是？” 瞥了楚江一眼，贾诩道：“诩的书童，也算是半个弟子。” “哦？”听到贾诩这么说，中年男人不禁对贾诩身后这个男孩来了几分兴趣。 贾诩这么说，以他对贾诩的了解，多半这个男孩就是贾诩选中的传人了。 不过，中年男人对楚江起了兴趣，但是贾诩却显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不动声色的挡住了中年男子看向楚江的视线，贾诩道：“伯喈兄此番来此，却是孤身一人吗？” 见状，中年男子也就把注意力从楚江身上收了回来：“邕此番被贬，因不放心琰儿，所以连她一起带着了。琰儿，出来见过你贾伯伯。” 随着中年男子一声“琰儿，”马车车帘再次从里面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起：“琰儿见过贾伯伯。” 声音软软糯糯，又带着几分稚气，瞬间就把楚江的注意力从那名中年男子身上给拉了过来。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从马车上走下来，站在中年男人脚边的，居然是一个一身白衣，大概只有四五岁大小的粉嫩粉嫩的小萝莉 萝莉 萝莉 萝莉 第六章 反差萌——小萝莉蔡琰 正所谓萝莉有三好，咳咳咳，不小心好像暴露了什么。 粉嫩粉嫩的白衣小萝莉一出现，尤其是在楚江猜测出了中年男子的身份之后，顿时就对他形成了极大的吸引力。 之前贾诩称中年男子“伯喈兄”，那么伯喈多半就是这个中年男子的字了。而且，贾诩让自己喊他蔡伯伯，这么一来，中年男子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蔡邕蔡伯喈，历史上有名的书法家，文学家，同时精通乐理，历史。 当然，他最有名还是生了个女儿，那就是历史上惊才艳艳的才女，有名的悲＂qing ren＂物，蔡琰蔡文姬。 ps:［虽然实际上应该是蔡昭姬，但是，文姬流传较广，也更顺口，所以就用蔡文姬了］。 而且，在历史上，正是大概在这个时期，蔡邕因为为人正直，受到中常侍程璜与将作大匠阳球诬陷，从而被汉灵帝刘宏流放到北疆，时间也对的上。 综上所述，虽然不知道贾诩怎么会和蔡邕有交情，但是眼前这个中年男子，应该就是蔡邕蔡伯喈无疑了。 而既然中年男子的身份已经猜出来了，那么再结合眼前这个白衣小萝莉自称“琰儿”，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一提到才女蔡琰，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印象肯定是才气满满，书卷气十足的知性御姐，然而现在出现在楚江面前的却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粉嫩小萝莉，只能说反差萌什么的真是太棒了！ 看着只是介绍了一句就再次和贾诩聊了起来的中年男子，以及站在中年男子身边的小萝莉，楚江不禁有些蠢蠢欲动。 正好在这个时候，趁着贾诩和蔡邕谈话的空隙，县长蔡承终于得空插话道：“蔡公，亭外风大，我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闻言，县尉陈升也是连忙附和道：“是啊，蔡公，进去说话。” 贾诩与蔡邕有旧，因此得知蔡邕要来安阳所以才来迎接。他们两个与蔡邕并无交情，此时前来迎接蔡邕也只是出于功利的目的。 毕竟，蔡邕乃是当世大儒，名望颇高，一手飞白体更是名扬天下，伯喈听琴更是成为一时美谈，这种人物，即使是如今被贬，也不是他们这种小官可比的。如果能够和蔡邕扯上点关系，那么对于他们的名声肯定大有好处。 对于两人的这种心思，蔡邕自然是心知肚明，不过两人毕竟为了接自己在这里等了许久，他倒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道：“也好，文和，我们进去说话。” 见状，贾诩也是道：“伯喈兄先请。” 眼看着几人就要往亭中走去，蔡琰小萝莉也拉着蔡邕的衣袖正要跟进去，楚江灵机一动，上前一步喊道：“蔡伯伯！” 听到楚江突然开口道，蔡邕一愣，转头看了过来：“江儿，有什么事吗？” 他却是有些讶然，不知贾诩这个小弟子突然喊自己做什么。 看着看向自己的蔡邕，以及其他人，还有蔡邕腿边也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的蔡琰小萝莉，楚江一脸纯真的说道：“蔡伯伯，你们大人谈论的那些东西太无聊了，不如你们进去谈，我带琰儿妹妹在外边玩吧？” 听到楚江这么说，贾诩一脸怀疑的看着楚江——经过一年多的相处，对于这个经常装出一脸天真样子的童儿贾诩也是基本摸清了——总而言之一句话，小狐狸一只。他可不信楚江目的会这么单纯。 不过，怀疑归怀疑，贾诩却是什么都没有说——这又不管他的事。 如果让楚江知道贾诩的想法的话，肯定会鄙视的说一句——反差萌什么的你是不会懂得——其实从贾诩的表情楚江已经基本能猜到这个老狐狸的想法了，毕竟一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相处了一年多，彼此的性格还是摸得十分清楚的。 但是，贾诩清楚楚江的性格，蔡邕却不清楚。 虽然蔡邕觉得贾诩选的传人定有其不凡之处，但是现在的楚江毕竟还只是个六七岁大孩童，所以看着一脸纯真的楚江，蔡邕并未多想，只是当小孩子贪玩，于是便低头问道：“琰儿，你是跟爹爹进去还是和江儿在外面玩？” 闻言，蔡琰小萝莉看了一眼对面那个盯着自己，眼中放光的男孩，怯怯的低下了头：“琰儿听爹爹的。” 见状，蔡邕也就没多想，随意道：“既然如此，江儿也算是有心，那你就和江儿在外面玩一会儿吧，莫要乱跑。” “嗯，知道了，爹爹。” 看到第一步计划完成，楚江心中暗笑，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依旧是一脸纯真的走了过去，伸手道：“琰儿妹妹，我们去玩吧。” 看着楚江伸过来的手，蔡琰小萝莉迟疑了一下，还是伸出bái nèn可爱的小手，任由楚江拉住，往一边走去。 见状，蔡邕呵呵一笑：“好了，孩子们去玩了，我们也进去吧。” 那边蔡邕几人进了十里亭，这边，楚江却是拉着蔡琰小萝莉来到了贾诩的马车边。 “琰儿妹妹，外面风大，我们到马车里去吧。” “嗯。”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和陌生人呆在一起的缘故，蔡琰小萝莉明显有点拘束，楚江说什么她应什么。 而看到楚江和蔡琰过来，车夫老吴也是把马车上的车凳搬了下来，让两人好踩着车凳上车。 见状，楚江先踩着车凳上了马车，又把蔡琰小萝莉拉了上来，这才道了一句：“老吴，谢了啊。” 闻言，老吴没好气的瞪了楚江一眼：“要叫吴爷爷，没大没小的。” “知道了，老吴。”楚江笑嘻嘻的应了一句。 蔡琰好奇的看着一脸笑嘻嘻的楚江，不知怎么的，她觉得现在的楚江和方才在父亲面前那个乖巧的男孩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就在这时，楚江和老吴说完话，又看了过来：“琰儿妹妹，我们进去吧。” 正偷偷打量着楚江的蔡琰小萝莉突然见楚江看了过来，本能的一慌，下意识的就低下了头，轻声应道：“嗯。” 楚江挠了挠头，这个动不动就紧张的小萝莉，真的会是以后那个惊才艳艳的才女蔡文姬吗？ 不过正是有反差才萌啊！ emmmm 第七章 诱拐计划开始 进了马车，楚江随意的坐下，小萝莉蔡琰则是拘束的坐到了车厢的一角。 见状，楚江自然是明白小萝莉在陌生人面前还有些放不开，所以也没着急。 轻车熟路的打开车厢里的一个小匣子，楚江拿出一个小包，递到了小萝莉面前。 蔡琰微微一愣，不禁抬头看向了楚江，然后就看到眼前的男孩露出了一个阳光而又纯真的笑容：“琰儿妹妹，给你的，好吃的。” 犹豫了一下，小萝莉伸出bái nèn的小手接过小包，然后声若蚊蝇的开口道：“谢谢楚jiāng gē哥。” 小萝莉蔡琰的声音濡濡糯糯的，这一声“楚jiāng gē哥”顿时让某人的某种心理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嘿嘿一笑，楚江道：“琰儿妹妹，打开看看。” 小萝莉犹豫了一下，打开手中的小包，里面却是一颗颗大小均匀的肉粒。 “这是羊肉粒，可是哥哥自己做的哦，琰儿妹妹尝尝。” 作为一个吃货，楚江穿越后的这一年多时间，除了用来了解这个不同于历史的世界，还有研读贾诩的那些藏书外，其余时间基本上都花在弄什么吃上了。 不过，安阳县毕竟只是个小县城，食材有限，所以楚江也没弄出太多东西来。 但是，身处北疆，别的不说，牛羊却是不会少的。 所以，在找到了这个时期的一些调料之后，什么羊肉火锅，羊肉粒，涮羊肉，烤全羊，楚江可是吃的不亦乐乎。 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北地，大冷天吃个羊肉火锅或者涮羊肉，简直不要太舒服。 其实本来楚江还想弄牛肉吃吃的，比如什么牛肉粒，五香牛肉之类的，奈何在这个时代不光屠宰耕牛是犯法的，就连吃牛肉也犯法，所以这个想法只能暂时作罢。 不过，蔡琰小萝莉显然是不知道什么是羊肉粒。 看着小包中那黑乎乎的肉粒，小萝莉有些纠结。 虽然跟着父亲一路车马劳顿，现在的确有些饿了，但是，这个东西，真的能吃吗？ 只不过，看着楚江笑吟吟的样子，小萝莉虽然对这个东西能不能吃抱有一定的怀疑态度，但还是伸出bái nèn的小手，略显纠结的从小包中拈起一颗羊肉粒，认命一般的放进了樱唇中。 看着小萝莉蔡琰那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楚江不禁有些无语。 虽然这羊肉粒看起来的确不怎么样，但是，正所谓人不可貌相，食物是用来吃的，可不是用来看的。 再说了，我亲手做的东西，会难吃吗？ 果然，虽然小萝莉因为不忍拂了楚江的好意，一副慷慨就义的样子拈了一颗羊肉粒放入了口中，但是羊肉粒一入口，小萝莉如临大敌的试探着嚼了一下之后，顿时，小萝莉那双明媚的眸子就幸福的眯了起来。 “好吃。谢谢楚jiāng gē哥。” 这一声“楚jiāng gē哥”和一开始的那一声相比，无疑就真切了许多。 所以，一声楚jiāng gē哥，却是让楚江无比的满足。 果然，这个年龄的小孩子，无论是什么身份，都隐藏着一个吃货的属性～ 要知道，这羊肉粒可是楚江专门挑拣的上好精瘦的羊肉，切成肉粒，然后用他好不容易才在这个时代找到的一些调料腌制，去掉膻味，最后再烹制，晾干，方才做成。 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别的不说，就连贾诩都吃上了瘾，没事就拿着一包羊肉粒，时不时地拿几粒嚼嚼，现在拿来对付一个小萝莉还不是手到擒来？ 得意的笑了笑，楚江道：“好吃的话，琰儿妹妹就多吃一点，不够的话，哥哥这里还有。” 说着，楚江自己也从小匣子拿出一包羊肉粒吃了起来。 这种羊肉粒，他当零食吃，贾诩也要吃，自然不可能只准备一小包。 悠闲地依在车厢上，时不时地往嘴里丢一颗羊肉粒，看着坐在那里的小萝莉蔡琰，楚江开始筹划下一步的攻略计划。 第一步，先留下个好印象已经通过羊肉粒完成了，那么第二步该怎么办呢？ 一边观察着蔡琰，楚江心里一边寻思着。 不得不说，虽然年龄尚小，但是蔡琰小萝莉已经初显大家闺秀的气质，这从她吃东西时就能看出来。 每一次，小萝莉都只是从小包里拈起一颗羊肉粒，然后轻轻地放入樱唇里，细细的咀嚼着。 咀嚼的动作很轻，没有半分急迫感，给人一种十分从容不迫的感觉。 等到将口中的羊肉粒细嚼慢咽的完全吃下之后，小萝莉才会再拈起一颗羊肉粒放入口中。 楚江一颗颗的往嘴里扔着羊肉粒，嗯，学不来，学不来。 也许是因为有些饿了，也许是因为楚江做的羊肉粒的确好吃，最后，一小包羊肉粒全都进了小萝莉的肚子。 将最后一个羊肉粒吃了下去，小萝莉看着空空如也的小包，脸蛋微微一红。 将手中的小包整整齐齐的叠好，小萝莉这才把小包又递给了楚江：“楚jiāng gē哥，琰儿吃好了。” 听着小萝莉已经颇为熟稔的叫着自己楚jiāng gē哥，楚江顿时觉得自己这包羊肉粒没有白费。 接过蔡琰小萝莉手中的布包，楚江随手放到了一边。 他突然觉得，完全可以从美食方面入手来攻略这只小萝莉。 作为一个穿越者，想要通过美食来攻略一个还处于小吃货阶段的萝莉简直不要太简单好不好。 想到这里，楚江看着乖巧的坐在自己面前的小萝莉，伸头朝着外面道：“老吴，我饿了，你帮我把那个小炉子搬出来。” 从刚才小萝莉的表现来看，可能是因为随着蔡邕长途跋涉，旅途劳顿，小萝莉明显是有点饿了，刚才那一包羊肉粒虽然因为良好的教养而吃的十分斯文，但是楚江还是能够看出来，小萝莉明显是有些饿了。 蔡琰小萝莉饿了，而现在蔡邕正在和贾诩几个人在那边不知在谈些什么，显然短时间内没时间照顾她，所以，这不是正是趁虚而入……呸呸呸，这不正是自己表现的好机会吗？ 第八章 美食攻略 伸头对着外面喊了一声，确认车夫老吴已经听到了之后，楚江就缩回了车厢里。 迎着蔡琰小萝莉好奇的眼神，楚江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哥哥给你弄好吃的。” 听到楚江说是好吃的，小萝莉明媚的眸子微微一亮，正好被楚江捕捉在眼中。 心中轻轻一笑，楚江静静地等着老吴把炉子拿来。 炉子自然不会是这个时代的炉子，也是楚江鼓捣出来的东西，为的当然是吃。 毕竟，在这个时期，如果要去什么地方，坐个几天的马车可以说是常事，楚江鼓捣出来这么一个东西，就是为了能在马车上吃吃火锅，涮涮羊肉什么的。 老吴的动作很快，没多久，就把楚江要的炉子从马车后面搬了出来。 熟练的给炉子生上火，放足了炭火，老吴把炉子递进车厢里，又顺带着给了楚江一盆木炭：“碳火不够了自己放，小心别烫着。” 从老吴手中接过小炉和那盆木炭，楚江笑道：“谢了，老吴。” 老吴一声不吭的又拉上了车帘。 把炉子在车厢里放好，楚江先伸手把车厢两边窗子上裹得严实的帘子给打开一道缝。 虽然这样做会导致有些冷风钻进来，但是总比被烟熏好。 虽然以贾诩的身份用的肯定是上好的木炭，但是还是难免会有少许烟气，打开帘子无疑会好上一些。而且，有个炉子在车厢里，带来的暖意也足以弥补这一点。 做完这一切，楚江看着一脸好奇的看着眼前这个奇怪的炉子的蔡琰小萝莉，不禁轻轻一笑。 炉子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炉子，而是楚江参考后世弄出来的下面是炉子上面是锅的在这个时代看起来怪模怪样的一个东西。锅里放的自然是早已准备好的汤底。 伸手拿过一柄小扇子递给了一脸好奇的蔡琰小萝莉，楚江道：“琰儿妹妹，帮我给炉子扇扇火，让火再旺一些。”——他自然不会让蔡琰小萝莉就这么在一边坐着看着他做，有些事情，要参与进去才能感受到更多的乐趣。 果然，听到楚江要她帮忙扇火，蔡琰小萝莉不但没有丝毫不乐意的神色，反而是颇为活跃的接过小扇子，对着小炉子扇了起来。 见状，楚江也开始有条不紊的从车厢里的小匣子依次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些东西——切成薄片的上好羊肉，装在小碗里的事先用葱、姜、蒜等调好的酱料，还有用来佐汤的粉丝，菠菜等。 而看着楚江麻溜的动作，蔡琰小萝莉明媚的眸子也睁的越来越大，虽然她现在还不懂怎么做菜，但是就是莫名的觉得楚jiāng gē哥好厉害的样子！ 随着楚江把食材还有佐料什么的一样样的取出来，在蔡琰小萝莉卖力的扇风之下，炉子中的炭火渐渐变的旺盛了起来，锅中的汤底也渐渐热了起来，开始散发出一股股诱人的香气。 闻着面前炉子上的小锅中传出来的阵阵香气，蔡琰小萝莉的鼻翼微微翕动了几下，粉嫩的小脸上不禁流露出一抹期待的神色。 闻起来就这么香，那么一定很好吃吧？ 想起刚才的羊肉粒的味道，下意识的，跟着父亲长途跋涉后的确有些饿了的蔡琰小萝莉偷偷的咽了一口口水。 然后…… 她就看到楚江刚好看了过来。 于是，刷的一下子，蔡琰小萝莉瞬间低下了头，bái nèn的脸蛋直接红透了，就连圆润的耳朵尖都透着淡淡的粉色。那可爱的模样，让楚江很想伸手捏一捏那粉嫩的小脸。 不过，最后，楚江还是只是伸手摸了摸蔡琰小萝莉的头：“别急，很快就能吃了。” 声若蚊蝇的应了一声，蔡琰小萝莉此时正羞得恨不得把头埋进胸膛里，哪还有心思管别的？ 见状，楚江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等着锅里的汤底彻底烧开。 炭火很旺，所以没过多久，锅中的汤底就开始沸腾，散发出来的香气也愈发浓郁。 看到汤底已经差不多烧开了，楚江拿起筷子，夹着一片羊肉在锅中涮了一下，然后蘸了点酱料，送到了仍在害羞的蔡琰小萝莉面前：“琰儿妹妹，你先尝尝？” 楚江的动作蔡琰小萝莉自然是看在眼中的。此时见到楚江只是把羊肉在锅里涮了一下就拿了出来，不禁有些迟疑。 虽然她年纪还小，但是也知道羊肉正常要煮许久才能熟的，现在楚江却只是涮了一下…… 但是，看着楚江那温和而又阳光的笑容，再想起刚才吃的羊肉粒，蔡琰小萝莉还是听话的张开了小嘴，把楚江递过来的羊肉吃了下去。 羊肉入口，鲜嫩腻滑，不膻不腻，而且暖暖的，再加上精心调好的酱料所带来的味蕾上的ci ji，蔡琰小萝莉瞬间就幸福的眯起了眼睛：“好吃！” 宠溺的笑了笑，楚江又夹了一片羊肉放在锅里涮了几下，蘸好酱料送到了蔡琰小萝莉的嘴边：“好吃就多吃一点。” 虽然马车里准备了当然不止一双筷子，但是楚江并没有给蔡琰小萝莉也拿一双——让小萝莉自己吃，哪有投食来得有趣？ 就这样，楚江一边给蔡琰小萝莉投食，偶尔自己吃上一口，外面冷风呼啸，马车里却是暖融融的。 等到蔡琰小萝莉差不多吃饱了，楚江又拿出一个小碗给蔡琰小萝莉盛了一碗加了白菜、粉丝的热汤，然后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涮羊肉吃完，再美滋滋的喝上一碗白菜粉丝汤，解腻不说，浑身上下更是暖洋洋的，真是不要太舒坦。 尤其是在这北方苦寒之地。 这从蔡琰小萝莉的表现就能看出来。 喝完汤之后，蔡琰小萝莉bái nèn的小手摸着小肚子，明媚的一双眸子幸福的眯着，略显迷蒙的依在车厢上：“楚jiāng gē哥做饭真是太好吃了，琰儿吃的好饱！” 见状，楚江微微一笑：“琰儿妹妹要是喜欢的话，以后哥哥一直做给你吃。” “真的吗？” 听到楚江这么说，蔡琰小萝莉眼前一亮：“楚jiāng gē哥要说话算话哦！” 第九章 蔡邕的算计 而就在楚江带着蔡琰小萝莉吃饱喝足的时候，蔡邕这边的应酬也到了尾声。 等到县令蔡承和县尉陈升两人离开后，蔡邕与贾诩两人便结伴走出了长亭。 “伯喈兄，今朝被贬，方知诩当初言之不虚否？”一边走着，贾诩一边淡淡的开口道。 方才蔡承和陈升在场，有些事情不方便说，但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便没了那么多顾忌。 听到贾诩这么说，蔡邕微微叹道：“如今天下，宦官当道，蒙蔽圣听，致使忠义之士郁郁不得志，百姓生灵涂炭。正因如此，我辈更需加倍努力，以求剪除宦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越是在这种时候，朝廷就越需要文和你这种大才。不知文和以为然否？” “宦官当道，蒙蔽圣听？”贾诩嗤笑了一声，道：“伯喈兄莫要诳我。当今天子若真是有道明君，又怎么会被区区宦官蒙蔽？哼。卖官鬻爵，施行党锢，宠信宦官。如此下去，大汉，恐……” “文和慎言！” 看着蔡邕一脸严肃的神色，贾诩毫不在乎的笑了笑：“好好好，反正当初诩辞官归乡，就没打算再入朝为官。这些事也与诩无关。伯喈兄开心就好。” 无奈的叹了口气，蔡邕道：“文和，大汉是不会这么轻易就亡了的。” “呵呵。”轻笑了一声，贾诩道：“伯喈兄，诩有一言放在这里，十年之内，天下必乱，伯喈兄信否？” 说完，贾诩也没有理会蔡邕的反应，直接朝着马车走去。 看着贾诩的背影，蔡邕沉默良久，最终怅然一叹。 也罢，也罢。 八尾极凶，虽不愿匡扶汉室，但是这般性子，倒也不至于祸乱天下。 暂且就这样吧。 想开之后，蔡邕当即跟了上去。 等到蔡邕跟着贾诩走到马车边的时候，却发现贾诩不知为什么没有上车，而是一脸古怪的神色站在了马车边。 见状，蔡邕不禁有些奇怪：“文和，怎么……” 见到蔡邕过来，贾诩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伸手指了指马车，示意蔡邕自己听。 看到贾诩这幅神神秘秘的样子，蔡邕不禁有些好奇的走到了马车旁，竖起了耳朵。 然后，他就听到楚江还有蔡琰小萝莉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楚jiāng gē哥，你的厨艺是和谁学的啊？你做的饭比琰儿家里的厨娘做的都要好吃呢。” “琰儿妹妹管这么多做什么，方才哥哥不是说了吗，琰儿妹妹要是觉得好吃的话，以后哥哥一直做饭给你吃就好了。” 听对话，大概是方才蔡琰小萝莉饿了，然后楚江就带她来到马车里做了些东西给她吃。 蔡邕不禁有些奇怪——这也没什么啊？ 虽然这个时代的人提倡所谓的君子远庖厨，但是蔡邕身为一代大儒，自然不会这般迂腐。 那么，为什么贾诩刚才的反应会那么奇怪呢？ 看着蔡邕奇怪的神色，贾诩没有解释什么，只是示意蔡邕继续听下去。 见此，蔡邕也就耐心的继续听了下去。 只听马车中，蔡琰小萝莉道：“可是，楚jiāng gē哥的家在这里，琰儿的家却不在这里。以后琰儿若是离开了，不就没法吃到楚jiāng gē哥做的饭了吗？” 一直到这里，都还没什么，然而接下来楚江的话确让蔡邕有些目瞪口呆了。 只听马车之中楚江轻笑道：“那琰儿妹妹长大之后嫁给哥哥怎么样？这样哥哥就能做一辈子的饭给琰儿妹妹吃了。” 且不提马车里蔡琰小萝莉听到楚江这么说一张粉嫩的小脸顿时变成了一个红苹果，就说马车外面，蔡邕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怪不得贾文和这厮神情那么古怪，合着他家那小子正想要拐跑自己的宝贝闺女啊！ 伸手指着贾诩，蔡邕一时哭笑不得：“文和啊文和，你的这个弟子……” 见状，纵然以贾诩老狐狸的城府也不禁有些尴尬。 毕竟，自家弟子诱拐人家闺女不说，还被抓了个正着。 “伯喈兄，小孩子说话，莫要当真，莫要当真……” 然而，听到贾诩这么说，蔡邕却是一吹胡子，眼睛一瞪：“文和，你这意思，莫非是我家琰儿配不上你那弟子不成？” 这下子轮到贾诩傻眼了——这什么个情况？怎么突然扯到配不配上面来了？ 然而，看着蔡邕不似开玩笑的神色，贾诩思绪微动，随即也反应过来。 “伯喈兄，你这有些不地道啊。” 见状，蔡邕知道自己的目的多半是被贾诩看穿了，但是他也不遮掩，而是正色道：“文和，你与邕也算知己，而且，邕观江儿那孩子聪明伶俐，且本性不坏。现在，这两个孩子相处的挺好的，因此，若文和你没有意见的话，邕倒是有意让这两个孩子结个娃娃亲。” 轻轻摇了摇头，贾诩笑道：“伯喈兄，你就不怕做了笔赔本买卖？” ［本来想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是一想想时间线还是算了。］ 轻轻一笑，蔡邕道：“文和的弟子，定非池中之物。纵然他日不能如邕所想匡扶汉室，至少不会让琰儿受苦。” 听到蔡邕说的这么直白，贾诩只能笑道：“伯喈兄既然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了，诩还能说什么呢？” 听到贾诩这么说，蔡邕哈哈一笑：“那就多谢文和成全了。” ——蔡邕的想法很简单。 眼下，贾诩他是很难说服了。不过，他没法说服贾诩为大汉效力，但是楚江作为贾诩的弟子，将来必定成就不凡。如果长大后让楚江娶了蔡琰，那么借着这层关系，他可以说服楚江为大汉效力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退一步说，正如他自己刚才说的，就算他无法借着这层关系说服楚江为大汉效力，但是蔡琰嫁给楚江，至少不会吃苦。 蔡邕的想法贾诩自然是看出来了，不然他刚才也不会那么说。 只是，想到这一年多的相处中楚江所表露的种种，贾诩不禁暗暗摇头。 伯喈兄，你的打算，多半是要落空了。这小子，可不是一个良善之辈。本质上，他可是与诩一样自私的人呢。 第十章 狡兔尚有三窟 蔡邕被贬北疆，并未指明具体的地点，因为贾诩在安阳县，所以蔡邕最终决定就定居在安阳。 以贾诩在安阳县的身份，为蔡邕找一个住处自然是不难。 当天，蔡邕便在安阳买下了一个小院作为住处，至于地点，则是就在贾诩的院子隔壁不远处。 对此，楚江自然是乐得见到的——毕竟，离得近了，找蔡琰小萝莉玩也方便不是？ 跟着贾诩帮着蔡邕父女二人安顿了下来之后，贾诩还有楚江这才回到家中。 进了大堂，贾诩坐到了椅子上，楚江自觉的拿起茶杯给贾诩倒了一杯清茶。 端起茶杯，看着一边的楚江，贾诩淡淡道：“江儿，今日伯喈兄和诩闲聊时，说看你不错，想要和诩结一门娃娃亲，你觉得如何？” “蔡伯伯要让琰儿和我定下娃娃亲？” 听到贾诩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个消息，说实话，楚江微微有些惊讶。 轻轻抿了一口清茶，贾诩点了点头：“没错。伯喈兄和诩提了一下，江儿，你觉得如何？” 楚江没有正面回答贾诩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先生觉得呢？” “诩应下了。”贾诩淡淡道：“不过，诩还是想问问你自己的意见。若你不愿，诩就帮你辞了。” 轻轻地，楚江露出了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琰儿妹妹那么可爱，我怎么会不愿意呢？” 无奈的摇了摇头，贾诩淡淡道：“别和诩扯这些没用的。伯喈兄的用意，诩不信你没看出来。” 尴尬的摸了摸头，楚江笑道：“先生不也看出来了吗？” “伯喈兄可是很看好你呢。” 撇了撇嘴，楚江道：“先生这话就有些有失偏颇，要说，也该说蔡伯伯很看重先生吧？” 虽然楚江没有说完，但是贾诩却已经知晓了楚江要表达的意思。 别装了，人家要嫁女儿给我，还不是因为我是你的弟子？ 笑着摇了摇头，贾诩突然觉得，也许有一个太过聪明的传人，压力也蛮大的？ “你可知道伯喈兄是什么人吗？” 没等楚江回答，贾诩就继续自顾自的说道：“伯喈兄，乃是当世大儒，学识渊博，一手飞白体让无数人追捧，在乐理上的造诣亦是鲜有人能及。但是，伯喈兄还有一点也极为出名，那就是识人。” “识人？” “对。” 贾诩点了点头：“识人。这一年里，你在诩这里读了这么多书，关于天命应该也有所了解。虽然说一个人的天命不一定就决定他的未来，但是，一个强大的天命，却无疑会让人变得不凡。伯喈兄的天命便是极为稀有的一种天命，神兽白泽。” “历史上拥有白泽天命的人不多，每个人所体现的能力也不同。而白泽天命所赐予伯喈兄的能力，便是能够看透别人的天命。这种能力在配合伯喈兄渊博的学识，所以，在识人上，当世鲜有能与伯喈兄相比者。” 闻言，楚江轻笑道：“如此说来，蔡伯伯这么厉害，却又这么看重先生——先生这一波不着痕迹的自夸，却是让我佩服得紧呢。” 听到楚江这么说，贾诩愕然之余又有些哭笑不得——为啥你总能从这么刁钻的角度来找到切入点呢？ps：［同样是九年……］ 无奈的摇了摇头，贾诩继续道：“不要转移话题。所以，鉴于伯喈兄的这种能力，所以诩现在很好奇，伯喈兄到底是仅仅因为你是诩的弟子的身份，才做出了这种赌博似的觉得，还是因为伯喈兄从你身上看到了什么。” “换而言之，你是否已经觉醒了，天命？” 楚江只是轻笑着，没有说话。 贾诩也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可知道当初伯喈兄是如何评价诩的？” 楚江摇了摇头：“不知，不过我很好奇。” 一抹回忆之色在贾诩眼中闪过，只听他淡淡道：“八尾极凶，若为官可匡扶社稷，若为祸则祸乱天下。” 想了想，楚江点了点头：“虽不准确，但很恰当。” “伯喈兄自然是想劝诩为国效力的，只是，最后诩选择了辞官归乡，在这安阳县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丞。” “不过，诩没有想到，伯喈兄居然这么快就被贬到北地，然而，这也正说明了诩的选择没错，不是吗？” 楚江想了想，道：“蔡伯伯一定没有把对先生的评价传出去吧？” 点了点头，贾诩说道：“伯喈兄乃真君子。” “那先生的选择，的确是挺符合先生的性格的。不过，我却是觉得，先生做的还不够。” “哦？”贾诩挑了挑眉。 轻轻一笑，楚江道：“狡兔尚有三窟，何况九尾狐乎？一条路，未免太少了。” 贾诩沉默了一瞬间，道：“你果然已经觉醒了。” 楚江没有否认，但是补充了一句：“不过蔡伯伯没有看出来。”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贾诩道：“看来伯喈兄这次注定是要吃一个大亏了。” 楚江摇了摇头：“因祸得福，尚未可知？琰儿妹妹，我可是喜欢的紧。” 赞同的点了点头，贾诩道：“这一点你与诩很像。或许自私，但却并非薄情寡义。也正是因为你并非天性凉薄之人，诩才会选择了你。否则……” 贾诩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楚江却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自私，并不代表无情无义。 就像贾诩，虽然历史上的贾诩可以说是把自保一道贯彻到了极致，但是对于对他好的人，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贾大爷还是挺好的。 就比如张绣，可以说是对贾大爷言听计从，所以纵然最后贾诩投了曹操，但是也为张绣谋了个富贵前程。 张绣投奔曹操之后，最后官至破羌将军，封宣威侯。 闻言，楚江不置可否，而是道：“我想，蔡伯伯应该也想到这一层了吧？” 贾诩点了点头：“关于这件事，伯喈兄和诩坦言，并没有什么隐瞒。纵然日后你并未因为与伯喈兄的翁婿关系而如伯喈兄所愿为大汉效力，但至少伯喈兄把女儿许配给你，你也不会亏待了她。” “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要拒绝呢？” 贾诩端起茶又喝了一口，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十一章 迟暮 这一年，是公元一七七年，汉历熹平六年，已经步入迟暮的大汉朝发生了许多事情。 蔡邕被贬，只是发生在年初的事情。 熹平六年四月初，汉灵帝刘宏下诏，严打各地的贪官酷吏，又有一批大臣被贬，其中就包括曾经构陷蔡邕的将作大匠阳球。 所谓帝王心术，莫过如此。 也许前一刻你尚是殿前宠臣，但下一刻，便会成为弃子。 而关于汉灵帝刘宏的这一次大动作，最为开心的莫过于各大家族。 一大批朝臣被贬，也就意味着空出了更多的位子。而这些位子，自然将由他们来瓜分，填补。 汉灵帝刘宏也很开心，因为对他来说，官位，就代表着钱财，而有了钱财，他就可以享受更奢华的生活。 皆大欢喜，莫过于是。 只是，当整个帝国上层都在享受着这一场狂欢的饕餮盛宴的时候，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名为“太平道”的庞然大物，已经在这个迟暮的帝国身上生根，发芽。 同年八月，汉灵帝刘宏因为近两年鲜卑连年犯边，故而命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各率骑兵万余人，分别从高柳、云中郡、雁门郡出塞，分三路进攻鲜卑，欲效仿昔日汉武帝北击匈奴壮举，同时为自己的皇帝生涯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汉军出塞两千里，最终大败于鲜卑首领檀石槐之首，辎重全失，战死者十有**，最终只有三名将领各率几十骑狼狈逃回关内。 蔡邕被贬是年初，但是，以汉代的交通，当他抵达北地的时候已经是三月。 六月份，汉灵帝下诏严打贪官酷吏，阳球被贬的消息传到北地，这位对大汉忠心耿耿的文人着实是高兴了好一阵子，认为当今皇上终于开始变得贤明了。为此，这个机会很少酗酒的文人还高兴地大醉了一场，和贾诩以及楚江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久，大概就是圣上贤明，何不入朝为官之类的。 然而，对此，无论是贾诩还是楚江都不置可否。 虽然他们没有出口打击蔡邕，但是，相比较于对大汉忠心耿耿的蔡邕，无论是贾诩还是楚江无疑能以一种更为冷静的目光来看待这个迟暮的巨人。 八月，因为云中郡比邻五原郡，所以汉灵帝刘宏下令出兵塞外北击鲜卑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阳。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蔡邕又是找贾诩大醉了一场。 每一个文人心中总是少不了有一些浪漫主义色彩。 所以，从汉灵帝刘宏最近的这些决策上，蔡邕仿佛看到了大汉重现汉武帝时期四海臣服，万国来朝的风采的希望。 然而，对此，贾诩还有楚江依旧没有说什么。 事实上，也不需要他们说什么，因为乌桓校尉夏育，破鲜卑中郎将田晏、匈奴中郎将臧旻兵败，三万余骑兵全军覆没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安阳。 这个对大汉忠心耿耿的文人沉默了好久，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然后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就再也没提过让贾诩入朝为官的事情。 不过，这些事情虽然对蔡邕影响很大，但是楚江却不怎么关心，对他来说，与其关心汉灵帝刘宏做了什么，还不如想想弄什么给蔡琰小萝莉吃——毕竟，这可是他将来的老婆qaq。 事实上，自从品尝过楚江的手艺之后，蔡邕带着蔡琰小萝莉来贾诩家混饭已经是常态了。 而对于楚江来说，这种平淡的生活其实他并不讨厌。 毕竟，现在才熹平六年，一切还早，他也才刚刚七岁，贾诩这里，他仍有许多东西要学。 只不过，在这对于楚江来说平平凡凡的一年里，却还是有一个对于他来说并不平凡的消息。 并州刺史丁原，在并州九郡四处寻找一个名为吕江的少年。 据说，那名少年乃是丁原新近招揽的一名名为吕布的部将走失的亲人。 少年，姓吕，名江。 种种巧合，不禁让楚江想到了很多东西。 比如，那个被鲜卑游骑杀戮的，名为吕家堡的小村落。 自己这具身体，应该是那个小村堡唯一的幸存者。 只不过，楚江并没有声张什么。 毕竟，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话，那么在不久的将来，在那场大乱之中，他将有机会获得一手足以左右乱局的伏手。 吕布，虽然历史上褒贬不一，但是，有一点却是公认的。 这是一个很护短的人。 家人，可以说是他唯一的软肋，也是他最在乎的东西。 而这一点，恰恰是最容易利用的一点。 ………… 平凡的日子最难熬，但平凡的日子亦是过得最快的。 或许是因为被鲜卑打醒了，这一年的最后一段时间，汉灵帝刘宏并没有再有什么大的动作。 熹平六年，就这么过去了。 公元一七八年。 大概是因为上一年发生的不顺心的事情有点多，所以汉灵帝刘宏想要改个年号换换运气。 熹平七年三月，汉灵帝刘宏下诏，该年号为“光和”，是为光和元年。 同年大赦天下。 蔡邕自然也在赦免的名单里。 消息传到安阳，按理来说，蔡邕应该很高兴，但是，一同传来的另外一个消息，却让蔡邕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汉灵帝刘宏于西园开置邸舍，将卖官鬻爵的勾当摆到了明面上。 如果说，以前你有钱还不行，还需要有门路把钱送出去才能做官的话，那么现在，只要你有钱，就能买到官。 听到这个消息，纵然蔡邕对大汉再忠心，他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大汉，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 对汉灵帝刘宏失望透顶的蔡邕，放弃了继续为官的打算，而是准备带着蔡琰小萝莉回老家陈留。 依旧是那座十里长亭。 不过，当初是相迎，如今是送别。 长亭中，贾诩与蔡邕相对而坐。 一年的时间，或许是北地苦寒的缘故，蔡邕消瘦了许多，也消沉了许多。 纵然是当初被诬陷，放逐北地的时候，他亦未曾这般消沉。 第十二章 别离 琴声悠扬，在十里长亭回荡。 长亭外，马车中，少年一身黑色的汉服，斜斜的坐着，身旁趴着一个白色的小狐狸，膝上置着一张古琴。 琴声便是由此而来。 此琴通体黑色，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 琴名绿绮，便是昔日司马相如所有的名琴。 穿越至这个时代仅仅年许，如此名琴，自然不是楚江所有，事实上，这张琴，乃是蔡邕的珍藏，而他的琴，也是蔡邕所教。 学琴，自然不是因为无聊。 众所周知，天命，尤其是那些强大的天命，都具有着十分强大的力量。但是，并不是所有天命的力量都能直接表现出来的。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些媒介来发挥这种力量。 琴，便是其中一种。 虽然楚江前世自有方法来使用自己的力量，但是，当他了解到这个时代的主流之后，却是觉得，前一世的方式，实在是太没有，风［逼］度［格］了。 试想，就比如一个能够操控火焰的天命者，放在前世，一把火烧过去，哪有现在这种，弹指间，千军万马灰飞烟灭的潇洒？ 当然，楚江绝对不是因为这种方式容易耍帅才学琴的，他只是觉得学琴能够沟通自然，陶冶情操，开拓胸襟而已。 但是，不得不说，学琴这种东西，还是需要天赋的。 就比如蔡琰小萝莉，便是极具音乐天分的天才，虽然才只有五岁，但是一手琴却已经弹得有模有样了。 至于楚江，无论从什么方面来说，他显然都是天才，而且还是最顶尖的那种——虽然这很无奈，但这的确是事实。 仅仅只是跟着蔡邕学了一年琴，他的琴艺就已经达到了让蔡邕为之惊叹的地步。 这也是蔡邕狠得下心来把绿绮送给楚江的原因——在他看来，这张琴放在楚江手里，起码不会辱没了。 当然，这张琴此外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便是楚江和蔡琰的信物。 对于蔡邕的这种买一送一赔本大甩卖的做法，楚江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所以这张名琴绿绮，便到了他手中。 只是，有些时候，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尽如人愿。 楚江都还没有好好和蔡琰小萝莉培养一下感情，蔡邕就要走了。 虽然在他的印象中蔡邕被贬之后没过多久就被赦免，但他也没有想到赦免会来的这么快——短短一年，甚至严格来说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就迎来了大赦天下。 惋惜归惋惜，蔡邕要回老家陈留，楚江总不能拦着，至于让蔡琰小萝莉留下来，更是无稽之谈——人家才五岁，你想干嘛？ 就算想干嘛，你也才八岁而已。 所以，便有了这长亭送别。 蔡邕和贾诩在一边告别，楚江就在外面弹弹琴，陪陪蔡琰小萝莉。 蔡琰小萝莉双手托腮，趴在车厢中，一双澄澈的眸子一动不动的好奇的盯着少年放在琴上的那双手，少年白皙的手指在琴弦上灵动的跳动，弹奏出一个个柔和的音符，让人听了很舒服，有一种懒洋洋的想睡觉的感觉。 有时候蔡琰小萝莉就会很疑惑，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楚jiāng gē哥这么厉害的人呢？ 饭做的好吃，还会讲故事，书看的那么多，什么都懂，琴弹得也这么好 不过，听爹爹说，楚jiāng gē哥和自己定了娃娃亲 想到这里，小萝莉粉嫩的脸蛋不禁有些红扑扑的。 然后，伸手轻轻在一边的小狐狸头上拍了一下。 小狐狸迷惑的抬起头，一脸无辜的看了蔡琰小萝莉一眼，不明白小主人为什么打它——这只小狐狸是在楚江一次弹琴时出现的，然后就死活不走了，其实，楚江本相尝尝狐狸肉好不好吃的，可是蔡琰小萝莉觉得小狐狸毛茸茸的很可爱，所以便留了下来。 长亭中，蔡邕和贾诩听着耳边传来的琴音，都没有说话。 良久，蔡邕摇了摇头，叹道：“可惜了。” 贾诩轻笑，没有说话。 蔡邕继续道：“如果江儿能够专注于琴，那么必然能在短时间内超过邕，即使是达到传说中司马相如那般境界亦未尝没有可能，只可惜，邕在他看向琴的目光中，没有看到哪怕一丝的感情。” 贾诩轻轻摇了摇头：“因为琴对于他来说，只是工具而已。既然如此，以他的性子，又怎会带有感情？” 蔡邕再次长叹：“如果在以往，有人和邕说一个对琴没有丝毫感情的人可以将琴艺勘破三境，邕肯定嗤之以鼻，但是，现在邕却不得不承认唉，文和，你似乎是收了个不得了的弟子啊！” 听到蔡邕这么说，贾诩眼中闪过一抹回忆，最终赞同的点了点头：“江儿，的确是个小怪物呢。不过，他也是你的女婿不是吗？” “小怪物？”蔡邕哑然失笑：“能让你贾文和称为小怪物，邕还真是期待他长大之后会是何等风采啊！” 贾诩没有再说话。 他甚至没有告诉蔡邕楚江已经觉醒了天命。 他和蔡邕谈了这么多，已经是看在蔡琰的份上了。 他看得出，这个小狐狸似乎挺喜欢那个小丫头的。 但是，他和蔡邕说的，也就仅限于此了。 而随着贾诩的沉默，长亭中也一时沉默下来。 良久，蔡邕洒然站起，看了一眼亭外，道：“时候不早了，邕也该启程了。” 贾诩也跟着站了起来。 蔡邕朝着亭外走去。 走出长亭，蔡邕突然停住了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只是道：“文和，大汉，真的要没落了吗？” 贾诩没有说话。 蔡邕也没有再问，直接朝着一边的马车走去。 “琰儿，该走了。” 车帘打开。 楚江一手牵着蔡琰小萝莉，一手抱着小狐狸，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蔡伯伯。”楚江微微颔首见礼。 蔡琰小萝莉在一边拉着楚江的衣袖，洁白好看的小巧贝齿轻轻咬着粉嫩的下唇，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是分别。 轻轻摸了摸小萝莉的头，蔡琰小萝莉这才慢慢的走到了蔡琰身边，然而目光却仍然不时撇向楚江。 看到蔡琰小萝莉这个样子，蔡邕本来情绪还有些低沉，现在却忍不住哑然失笑。 第十三章 废后 “琰儿，这么舍不得江儿的话，你干脆留在这里得了。” 轻轻抚着胡子，蔡邕半开玩笑的说道。 闻言，本来还有些伤感的蔡琰小萝莉不禁小脸一红，轻轻地拉着蔡邕的衣角，低声道：“琰儿跟着爹爹一起走。娘亲不在，只有琰儿能陪爹爹了。” 听到蔡琰小萝莉这么说，蔡邕不禁有些感动。 轻轻摸了摸蔡邕小萝莉的头，蔡邕安慰道：“好了，琰儿，分别只是暂时的。你们迟早会再见面的。” 说完，蔡邕才又把目光放到了楚江身上：“江儿。” 楚江微微颔首，表示自己认真在听。 “江儿，其他的邕不敢断言，有文和在也无需邕操心，但是你是邕见过的最有琴道天赋的少年。邕离开之后，希望你能勤加练习，莫负了你的天赋还有那绿绮。” “蔡伯伯，江儿知道了。” 欣慰的点了点头，蔡邕长叹道：“好了，时候不早了，琰儿，和江儿道个别吧。” 闻言，蔡琰小萝莉像一只小鹿一般偷偷的抬起头看了楚江一眼，然后又飞快的低下了头。 小萝莉毕竟还小，初尝别离滋味的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情感。 见状，楚江不禁心中好笑，但是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琰儿妹妹。” 听到楚江温和的声音，蔡琰小萝莉这才怯怯的抬起头，入目的，便是楚江那阳光而又温暖的笑容。 “琰儿妹妹，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 看着眼前带着一脸阳光的微笑，感染力十足的少年，蔡琰小萝莉眼眶微红，不过却强忍着不舍，颇为懂事的重重点了点头：“嗯！” 车轱辘声渐渐远去，蔡邕的马车渐行渐远。 楚江抱着小白狐，站在马车边，目送着那辆马车远去。 “怎么，舍不得那个丫头？” 不知什么时候，贾诩走到了楚江身后，打趣道。 收回目光，楚江微微一笑：“先生。” 看着楚江毫无波澜的笑容，以及没有丝毫分辨的意思，贾诩不禁摇了摇头，嘀咕道：“跟你这种小狐狸交流真没意思，一点没有少年该有的朝气。” 依旧是轻轻一笑，楚江抱着小狐狸朝马车里走去。 贾诩摇了摇头，也进了马车。 吆喝声响起，车夫老吴赶着马车，缓缓朝着安阳县行驶而去。 楚江jing zuo在马车中，手掌轻抚着怀中的小狐狸。 这样平静的日子，还能享受多久呢？ 虽然自己误入了这个时空，改变了一些东西，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贾大爷最后还是会到董胖子手下的吧？ 只不过，虽然楚江已经料到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但是他也没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光和元年十月，已经步入了迟暮的大汉朝又发生了一件震惊朝野的大事。 皇后宋氏，被污蔑以巫蛊之术害人，被汉灵帝刘宏罢免后位，打入冷宫。 当这个消息传到北地的时候，已经接近年关。 贾诩还有楚江这两个吃货正在准备着过年的吃食。 当这个消息传到二人耳中的时候，楚江第一次从贾诩那张无论什么时候都处变不惊的圆乎乎的胖脸上，看到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紧接着，他便看到贾诩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这让楚江有些奇怪。 他不明白，为什么贾诩会对这个消息如此的敏感。 废个皇后而已，而且是一个毫无根基的皇后——在废后之前，权势滔天的渤海王刘悝已经伏诛，王妃宋氏，也就是宋皇后的姑母也受牵连而死。废后之后，宋皇后的父亲执金吾宋酆和兄弟都受到牵连，下狱被诛杀。 如此一来，这个皇后废就废了，有什么好纠结的？ 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女人而已。 “先生？” 看着紧皱着眉头，有些出神的贾诩，楚江轻声唤道。 闻声，贾诩方才回过神来。 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贾诩叹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居然在这个时候。看来，大汉真的要气数已尽了。” 听到贾诩略带唏嘘的叹息，楚江想了想，道：“那宋皇后背后还有什么势力？” 摇了摇头，贾诩道：“没有。宋皇后被打入冷宫之前，渤海王便因为权势过大，遭天子忌惮，被设法铲除了。而宋皇后被废之后，其父执金吾宋澧以及一众兄弟也被天子借故下狱诛杀，宋氏一族，仅存宋皇后一人。” 楚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既然如此，天子废后，先生何故” 轻轻摇了摇头，贾诩道：“江儿，你觉得，宋氏一脉因何而起？” 闻言，楚江眉头不禁皱的更深了。 也许，在后人看来，这是一个很好回答的问题。 因为宋皇后做了皇后，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宋氏一脉因此飞黄腾达，这是很简单的问题。 但是，如果深入了解了这个时代之后，你就会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么的荒谬。 皇帝选你做皇后，首先，你背后的势力一定要足够引起皇帝的重视，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刘氏皇族，说白了便是这天下间最大的世家而已。 因此，所谓的一朝得天子垂青，飞上枝头变fèng huáng不说，还使得整个家族因此飞黄腾达——这听起来可能很美好，但是在这个时代却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谓的皇后，其实不过是大世家与皇室联姻的产物罢了。 发现楚江久久不答，贾诩自然是猜到了他的想法。 轻轻摇了摇头，贾诩道：“也许，绝大多数皇后都是如此，但是，这一位，却是一个特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无论是宋氏一脉的荣华，还是渤海王刘悝的权势，皆是由宋皇后而起。” 楚江不禁有些意外。 “先生请明示。” “江儿，你也觉醒了天命，你觉得，如果天命的力量被发挥到了极致，会如何？” “一人成军，一人敌国。” 点了点头，贾诩道：“那你觉得，世间拥有强大天命的人虽不算多，但也不在少数。那么，大汉为什么能压制住这些天命者，统治着天下，直至今日呢？” 第十四章 客人 为什么？ 以贾诩的性格，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显然不会是无的放矢。 想了想，楚江道：“这和宋皇后有关系？” 看到贾诩居然真的点了点头，楚江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色。 大汉四百载江山，在这中间出现过的拥有强大天命的人杰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其中被心存不良者利用的也不在少数，现在，贾诩却说，在无数强大天命者存在的情况下，稳固了大汉四百载江山的秘密居然和一个皇后有关？ “其实，稳固大汉四百载江山的，说穿了不过两个字，国运。” 看着楚江疑惑的神色，贾诩淡淡解释道：“然而，国运虽然切实存在，终归是太过虚无缥缈的东西，因此，需要有一些东西来作为载体，发挥国运的力量，庇佑大汉。那个载体，便是天命。而拥有那足以承载国运天命的人，便是大汉的守护者。” “比如，光武帝时期，光武帝自身便是大汉的守护者，因为他的紫薇星命便是承载了那一代大汉国运的天命。否则的话，你难道不觉得光武帝的天命有些太过强大了吗？” 听到贾诩这么说，楚江目光不禁有些闪烁：“先生的意思是说，光武帝的紫薇星命之所以那般强大，是因为承载了国运的力量？” 贾诩点了点头：“正是如此。只不过，大汉四百载江山，以帝王之尊承载国运，成为大汉的守护者的，却只有高祖与光武帝二人而已。” “除却高祖和光武帝，成为大汉的守护者的要么是权臣，要么是郡王，要么是，皇后。” “昔日长平侯便是大汉的守护者，而冠军侯之所以英年早逝，也和一些人不想看到连续两代守护者都出自一家有关。” 楚江挑了挑眉。 长平侯卫青，冠军侯霍去病。 所以说，世家呵。 不过，贾诩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楚江若是再不明白贾诩之前动容的原因，那就未免太过迟钝了。 “所以说，宋皇后是这一代大汉的守护者？” 贾诩点了点头：“没错。宋皇后幼时，天命冰羽白凤觉醒，为国运所钟，于是才被选入宫中。先封贵人，最后登上后位。宋氏一族，甚至还有渤海王，也因此飞黄腾达。” “可以说，宋皇后，不是天子选的，而是国运逼着天子选的。” 楚江轻轻笑了笑。 照这么说，刘宏这一次废后，就很有意思了，也怪不得贾诩会失态。 废后，然后这个皇后还是稳固大汉江山的最重要的角色，对于刘宏此举，除了作死，楚江一时真的找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摸了摸怀中的小狐狸，楚江道：“天子很讨厌皇后？” 也许只有这么一个解释。 贾诩看了楚江一眼：“你说呢？身为天子，没法自己选择自己的皇后，而且，这个皇后的权势甚至要超过自己这个天子——换你你会喜欢吗？” “权势？” 轻轻摇了摇头，贾诩道：“看来你并没有真正明白守护者的意义。” 顿了顿，贾诩道：“守护者，承载大汉国运。因此，在洛阳城内，国运辐射的范围内，她可以说是无敌的。” “换而言之，若不是因为国运本就是为了庇佑大汉江山才选出了守护者，否则，就算是想要杀当今天子，对于她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怪不得。”楚江点了点头：“一个能掌握他人性命的人，的确便是最有权势的。只是，既然如此，她又怎么会被废？甚至，宋氏一脉也被连根拔起？” 闻言，贾诩嘴角浮现一抹讥讽之色：“因为她不争。” “不争？”楚江愕然。 贾诩点了点头：“太上忘情道。她是道家的人。因此，对于那些权势，她毫不在乎。所以，无论是宋氏一脉，还是渤海王一脉，其实只是狐假虎威。她本身并没有这些想法。” “因此，一开始，天子对她是又敬又怕，但是等到摸清了她的性格之后，便有了今日之祸。” 楚江的表情很奇怪。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此时的感受。 “很可笑，不是吗？”看着楚江一脸古怪的样子，贾诩道。 楚江点了点头。 的确，可笑。 这个词，大概是最恰当不过。 一个本该是天下间最有权势的人，国运所钟，大汉的守护者，却因为不争，落得了今天的这般境地，除了可笑，还能用什么来形容？ 而且，此事过后，纵然宋皇后不能直接杀了刘宏，但是指望她再辅佐刘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刘宏此举虽然成功打压了宋氏一脉，让他个人的权利达到了顶峰，但是，一个失去了守护者庇佑的大汉，真的能强盛吗？ 况且，卖官鬻爵，荒淫无度，除了在这一次的争权夺利上表现出了一些手段，其他的，刘宏可丝毫没有一个明君的样子。 大汉出了刘宏这么一个皇帝，又何愁不没落？ 摇了摇头，楚江不再去想这件事。 刘宏如何，大汉如何，现在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眼下，还是过年比较重要。 不过，相比较于楚江，贾诩却想的更多。 发生了这种事情，想必有些人可能要坐不住了吧？ 日子就又这么平静的过去了几天。 不管洛阳那个大汉的权利中心会是怎样的风起云涌，在这种偏远的小城，日子该怎么过，还是要怎么过的。 然而，就在除夕这一天，贾诩家中却是又迎来了一位客人。 “师兄，别来无恙？” 站在屋子里，楚江看着院子里那个一身黑袍，翩然潇洒的青年，不禁眨了眨眼睛。 师兄？ 歪过头，然后楚江就看到门前的贾诩苦笑着摇了摇头：“师弟，你果然来了。” 见状，楚江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好奇之色。 直觉告诉他，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故事！ 那黑衣青年轻轻一笑：“师兄，师弟我来都来了，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贾诩道。 闻言，那青年也是毫不客气的跟着贾诩走了进来。 第十五章 李儒 一进门，青年就看见了厅中坐在一边的楚江。 青年在看着楚江，楚江坐在那里，也在看着青年，那眼中的意味，让青年有些疑惑。 他转头看向了贾诩：“师兄，他是？” 贾诩已经坐下。 如果能坐着，他是肯定不会站着的。 这一点，一老一小的想法是惊人的一致。 “楚江。”贾诩道：“诩的弟子。” 这一次，贾诩没有再说楚江是他的书童。 然后，贾诩看了一眼楚江，又道：“李儒，诩的师弟。” 介绍完，贾诩就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哦？”李儒轻咦了一声，他此行本是为了贾诩而来，然而现在得知贾诩居然收了弟子，注意力便不由转移到了楚江身上。 自己这个师兄的性格他是再清楚不过。虽然胸怀大略，他自愧不如，但是又懒又懒［不用怀疑，没打错］，懒到自己拿着剑在他面前逼他，他都不愿意和自己在这天下间较量一番的地步。当时李儒就想，好在师傅已经仙去，否则一定会被自己这个师兄气死吧？ 鬼谷一脉，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懒货呢？ 然而，就是这么懒的师兄，现在你告诉我他收了一个弟子？ 迎着李儒的目光，楚江淡然的站起身来微微躬身，道：“江儿见过师叔。” 一只老狐狸，一只毒鸟，还真不愧是师兄弟呢。 一段古籍之中的文字浮现在楚江的脑海中。 瑶碧之山有鸟，状如雉，恒食蜚，其羽紫绿，黑身赤目，沾之即死，其名曰鸩。 看着面前这个温雅的少年，李儒很想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有何特殊之处，居然能让贾诩另眼相看。 只是，最终，李儒还是没能从面前这个始终微笑的少年身上看出什么来。 转头，李儒看向了贾诩：“师兄，你居然会收弟子？” “不行吗？”贾诩喝了一口茶，淡淡道。 在贾诩对面坐下，李儒摇了摇头：“当然不是说不行，只是，觉得挺奇怪的。儒还以为，以师兄你的性格，这辈子都不会收弟子了呢。” 一边，楚江走过来，拿起茶壶给李儒也倒上了一杯茶，然后又抱着小狐狸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坐下。 贾诩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道：“你来找诩，恐怕不是为了看诩收没收弟子吧？有什么事，直说吧。”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李儒摇头：“师兄，儒的来意，你应该很清楚。既然如此，何必再问？” 沉默了半响，贾诩道：“董仲颖要有动作了？” 李儒轻轻一笑：“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主公纵然不想动，也不行啊。只是，还需要等一个机会，不过儒相信不会等太久的。” 沉默了一会儿，贾诩突然道：“不去行吗？” 李儒莞尔：“你说呢，师兄？” 闻言，贾诩苦笑一声，叹道：“唉，真是想安生一阵子都不行啊，摊上你这个师弟，也算是诩倒霉。罢了，罢了，诩便跟你走一趟吧。否则，下次来请诩的，怕不是就要换成那飞熊军了吧？” 听到贾诩这么说，李儒只是喝着茶，笑而不语。 轻轻一叹，贾诩道：“不过，师弟，你真的觉得董仲颖的想法可以实现吗？” 李儒沉默了。 最终，李儒没有正面回答贾诩的问题，只是道：“士为知己者死。足矣。” 摇了摇头，贾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年关了。你与诩许久未见，过完年再走吧。” 李儒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这是楚江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三次过年。 不知不觉，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快要有三个年头了。 在这三年中，他遇到了贾诩，遇到了蔡邕，当然，还有蔡琰小萝莉，现在他又遇到了李儒。 从李儒和贾诩之间的对话，楚江可以很轻易的推测出，贾诩，接下来便要和李儒一起前往董卓麾下了。也就是说，那个波澜壮阔的三国，即将正式展开。 一边吃着饺子，楚江一边想着。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饺子，或者说，饺子并未普及开来，毕竟，相传饺子就是张仲景发明的。 反正，在北地，是没有饺子这种东西的。 而作为一个吃货，楚江怎么会放过饺子呢？ 毕竟，好吃不过饺子。 所以，就如同羊肉火锅一般，饺子也被楚江搬上了餐桌。 而就在桌子另一边，李儒一边涮着羊肉，时不时地吃上一口饺子，亦是吃的不亦乐乎。这让楚江不禁怀疑——贾诩是吃货，李儒是吃货，自己也算半个吃货，莫非吃货属性才是鬼谷一脉的真正传承？ 就这样，楚江来到这个时代后的第三个年，就这么过去了。 第一个年，他是和贾诩一起度过的。 第二个年，除了贾诩之外，又多了蔡邕和蔡琰小萝莉。 如今，这第三个年，蔡邕和蔡琰小萝莉都离开了，却又来了一个李儒。 而楚江也很清楚，李儒的出现，也就意味着他将正式和这个时代的主角们，产生交集。 董仲颖吗？ ………… 光和二年初，受李儒之邀，贾诩辞官离开安阳县，前往凉州。随行的，除了楚江，便只有车夫老吴。 贾诩本就是凉州武威人，此时前往凉州，也算是返乡了。 不过，当初贾诩放着郎官不当，辞官归乡，然后却又不在凉州老家待着，反而是跑到并州一个小小的安阳县当县丞——这躲李儒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毕竟，李儒，或者说董卓，现在的大本营可就是在凉州。 董卓，正是现在的凉州刺史。 只是，李儒毕竟是贾诩的师弟，当他真的想要找贾诩的时候，贾诩还是躲不开，或者说，事已至此，已经没必要躲开。 灵帝废后，并且公开卖官鬻爵，这天下，已经要乱了。 面对这即将大乱的天下，纵然是贾诩，也需要为将来谋划一番了。 董卓，或许并非贾诩理想的归宿，但是，既然李儒已经来了，去看看也无妨，不是吗？ 而对于贾诩的心思，李儒说不知道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对于李儒来说，他也没真指望贾诩能帮他，只要贾诩别在他计划最关键的开始几年在别人的麾下给他捣乱，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放眼天下，除了自己这位师兄，说实在的，李儒并不觉得能有几人是自己的对手。 就这样，各怀心思的一行人坐着马车离开了小小的安阳县，朝着凉州而去。 第十六章 师母 凉州，与楚江之前所在的并州一般，亦是大汉十三州之一。 公元一七四年，也就是熹平三年，董卓因为平定羌人叛乱有功，故而被封为凉州刺史。 时至今日，董卓已经在凉州做了四年多的刺史了。 四年多的时间，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人来说，已经足以让他在一个地方扎下根来，培育出属于自己的嫡系来。 董卓从来都不是一个庸才，更何况在他手下还有李儒这般毒士辅助。 所以，这些年来，以凉州治所所在的武威郡为中心，张掖郡，北地郡，安定郡，汉阳郡这五郡都已经落入了董卓的掌控之中。董卓亦是在这凉州培养出了一支精锐的西凉铁骑。 贾诩是武威郡姑zāng rén氏，而姑臧城，不但是武威郡治所在，亦是凉州的治所。 董卓的刺史府便在姑臧。 只不过，在一行人从东城门进了姑臧城之后，李儒并没有急着带贾诩去见董卓，而是选择让贾诩先回家，他自己去见董卓。 对此，贾诩也没有什么异议——许久未见妻儿，此番回来刚好可以一家团聚。 因此，贾诩与楚江二人便暂时和李儒分开了——贾诩回家，李儒则是去见董卓。 贾家乃是西凉大族，贾诩的祖父贾衍曾经是兖州刺史，到了他父亲这一辈，方才迁回祖籍。 贾诩乃是家中次子，还有一个哥哥，叫做贾彩。 不过，贾家的产业按理来说自然是由长子贾彩继承，而且贾诩少时便外出游学，因此和家中并没有多少联系。 事实上，对于贾诩来说，他在姑臧唯一的牵挂便是自己的妻子以及三个儿子——长子贾穆，次子贾访以及幼子贾玑了。 如果硬要说，最多再加上一个从小就待他十分不错的长兄贾彩。 至于家族，根本没有放在贾诩心中。 之前为了躲避李儒前往安阳县的时候，贾诩乃是孑然一身，并没有带着妻儿，眼下被李儒找了回来，却是正好可以一家团聚一阵子了。 因此，入了姑臧城，在和李儒分开之后，车夫老吴便轻车熟路的驾着马车朝着城北而去。 姑臧城虽然是凉州治所，但是边塞之城自然是没法和中原繁华之地的大城相比的。因此，马车从城东来到城北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 不过，马车停下之后，楚江看着眼前的院落，确实有些微讶。 贾家乃是西凉大族，贾诩虽然不是家主，但是却有着一个当家主的长兄，而且从贾诩不经意间表露出来的信息还可以看出来这个长兄对贾诩还不错，按理来说，贾诩在姑臧城中的住处不应该这么普通才是。 可是，现在出现在楚江面前的，却俨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院，如同一般的人家无二。 轻轻摇了摇头，楚江没说什么。 既然和家境无关，那就只能归咎于性格了。 贾诩从来都不是一个爱显摆的人，能藏拙他绝不会露白。只要想想在安阳县的时候他这个堂堂县丞亦是住在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院中，楚江也就能明白为什么贾诩在姑臧的家会是这样的了。 “老爷，到了。” 车夫老吴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楚江也收回了投向车外的目光，车厢中假寐的贾诩也睁开了眼睛。 “到家了，江儿，下车吧。” 贾诩嘴角微扬，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下了马车。 看得出来，到了家门口，贾诩的心情亦是不错。 见状，楚江也是跟在贾诩身后下了马车。 小院不大，因此院门外的动静屋内的人自然不会听不到。 刚走下马车，楚江就看到院子中房门打开，一个妇人走了出来。 妇人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裳，长相也十分普通，但是一双眼睛却十分明亮，而又不失温和。 看到贾诩，那妇人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只是迎了上来，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老爷回来了。” 而看到那妇人，贾诩微胖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微笑，走上前去握住了妇人的手：“夫人。” 两人双手相执，双目相对，目光中没有炽热的爱意，却满是淡淡的温情。 看到这一幕，楚江突然就想到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几个字。 他突然对这个初见的师母挺感兴趣的。 三国时期著名的谋士有很多。 贾诩，李儒，荀彧，郭嘉，诸葛亮，司马懿，周瑜…… 但是，这些谋士纵然流传千古，但是他们的夫人出名的却不多。但是，已知的诸葛亮之妻黄月英，还有司马懿之妻张春华，却无一不都是绝世奇女子。 然而，除却这两人之外，其他的却都鲜为人知了，即使还有一个小乔，也只是周瑜的妾而已，并非正妻。 但是，虽然她们并不出名，然而能拴住这些绝代谋士的心的，又怎么会只是普通的妇人呢？ 所以，楚江现在很好奇，能拴住贾诩这只老狐狸的心的，又会是怎样一个奇女子呢？ 虽然妇人的确长相很普通，谈不上漂亮，但是，仅仅是那双眼睛，却已经说明了她不普通。 愚夫愚妇，是不可能有这么明亮的眼睛的。 而就在楚江打量着妇人的时候，那妇人也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楚江。 把手从贾诩手里抽了出来，夫人看了贾诩一眼，轻斥道：“没羞没躁的，边上还有人呢。也不给妾身介绍一下？” 说着，那妇人就看向了楚江。 这一看，妇人不禁眼前微亮。 门前少年怀中抱着一个白色小狐狸，身披白色狐皮大氅，脸上带着一丝很难让人生出恶感的干净的微笑，以及那人畜无害的面容。 好一个翩然美少年。 被那妇人斥责，贾诩也毫不着恼，只是哈哈一笑：“倒是为夫忘了给夫人介绍了。那是江儿，为夫新收的弟子。江儿，还不快过来见过你师母？” 早在贾诩开口的时候，楚江就已经缓步朝着院子里走去，等到贾诩说完，楚江刚好走到两人面前。 微微一笑，楚江施施然行了一礼：“见过师母。” 第十七章 董卓 “好孩子，快起来。既然是夫君的弟子，那就是一家人，不必多礼。” 那妇人伸手扶了一下楚江，见状，楚江也就顺势起身了。 见此，那妇人微微一笑：“好了，也都别在外面站着了，先进屋吧。” 闻言，贾诩只是微微一笑：“夫人说的是。” 不知为什么，楚江心中突然冒出气管炎三个字。 摇头轻笑了一声，楚江也就跟在两人身后进了屋中。 屋子并不大，只摆了一个桌子，几张凳子，一旁还有一个小柜子，还有一扇小门通往里间，估计是休息的地方。 一进屋子，妇人就把一张凳子拿到桌边，招呼楚江道：“江儿，先坐，师母倒茶去。” 说完，便走了出去。 另一边，贾诩也是自己搬了一张凳子在桌边坐下，笑道：“还是回到家里舒坦。无官一身轻，现在倒是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听到贾诩这么说，楚江轻轻一笑：“怕是师叔不会让先生这般清闲呢。师叔好不容易找到先生，总该会给先生找点麻烦不是？” 闻言，贾诩神色顿时垮了下来：“你呀你，小小年纪，怎么净说实话呢？” 自家师弟的性格，贾诩自然是要比楚江更清楚的。就算没事，那个师弟恐怕也会故意给自己找点事。 唉，谁让自己当初一走了之把师门中的事情都交给了那位师弟呢？也许这就是报应吧。 不过，虽然心中这么想着，但是贾诩脸上却没有丝毫担心的神色。 师弟，毕竟还是那个师弟。 不过，随后，贾诩好似想起了什么，瞥了一眼屋外，小声的对着楚江道：“这话别在你师母面前说。” 看着楚江疑惑的样子，贾诩补充道：“你师母是文优的姐姐。” 楚江愕然。 李儒的姐姐？ 历史上，对于贾诩的妻子，并没有记载，所以这事楚江还真不知道。 楚江突然想到了历史上董卓死后贾诩诱使李傕郭汜进攻长安的事情。 所以，是报复吗？ 摇了摇头，楚江笑道：“知道了，先生。” 而在楚江和贾诩说话间，李氏也端着一壶茶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们师徒俩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没什么。” 狐疑的看了两人一眼，不过李氏也没有再问。 走到桌边，李氏先给楚江倒了一杯茶：“江儿，喝茶。” 见状，楚江站起身来接过了茶杯：“谢谢师母。” “一家人客气什么，快坐下。” 看楚江坐下之后，李氏才走过去继续给贾诩倒茶。 “夫君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听到李氏问及这件事，贾诩摇了摇头：“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文优把为夫给拉回来了。” 李氏闻言，不禁抿嘴一笑：“你们师兄弟啊，从小就这样，没想到都这么大的人了，现在还这样。妾身可是还记得当初小弟他信心满满的想要找夫君比试一番，结果发现夫君竟然偷跑了，小弟当时可是气得不轻。” 听到李氏就这么在楚江面前就把他的老底给抖出来了，贾诩不禁老脸一红：“夫人，江儿还在呢，能不能给为夫留点面子？” 李氏轻轻一笑：“你还知道丢人啊？妾身还以为夫君脸皮能挡飞矢呢。” 贾诩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能道：“夫人，为夫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清楚，只要我们一家相安无事，这世道，是乱还是太平，又与我贾文和何干？对了，夫人，穆儿他们呢？为夫这次回来，好像没见到他们。” “穆儿去学堂了，访儿和玑儿出去玩了，估计要晚些时候才能回来。江儿，穆儿年纪和你差不多大，到时候你们倒是可以好好相处。” 前半句话李氏是在回答贾诩，后半句话却是对着楚江说的。 闻言，楚江自是微笑着点头应下。 贾穆，贾诩的长子吗？ 有父如此，其子，定然也非庸碌之人吧？ 且不谈贾诩归家，与夫人团聚。另一边，李儒在和贾诩分开之后，便直接奔着凉州刺史府而去。 李儒来到凉州刺史府，便径直走了进去，沿途的侍卫认识李儒，自然是不敢阻拦，只是纷纷行礼道：“李主簿。” 点了点头，李儒也算是和这些士卒打过招呼了。 进了刺史府，很快李儒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董卓所在的房间外。 “主公在里面吗？” 闻言，守在门外的侍卫连忙道：“回主簿，大人正在接见羌人的使者。” “羌人？”李儒皱了皱眉。 凉州乃是边远之地，而在这种地方，最大的问题往往都是异族。 凉州，便是羌人。 事实上，自从董卓做了凉州刺史之后，很大一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处理羌人的问题上。不得不说，在结交羌人方面，董卓似乎有着天生的才能，在有些问题的处理上连李儒都不得不惊叹于董卓的想法。再加上有李儒在一旁出谋划策，所以说现在的凉州，羌人对于董卓来说已经不仅不是麻烦，反而成为了一大助力。董卓麾下的骑兵的兵源和战马很大一部分便是来自于羌人部落。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羌人都和董卓关系良好，但是却已经无伤大雅。 只是，这个时候，羌人派使者过来，会有什么事呢？ 想了想，李儒还是决定先等等，等董卓接待完了羌人的使者再说。 不过，李儒也没等多久，就看到一名羌人面带喜色的从里面走了出来。 皱着眉头看着那远去的羌人一眼，李儒这才走了进去。 “主公，儒回来了。” 房间里，一个身材雄壮的粗犷汉子正坐在桌案后面看着一册书简，正是董卓。 听到李儒的声音，董卓也没有意外——在这刺史府中，能够不经通禀就直接进来的也就只有李儒了。 “文优啊，怎么，这次外出，可有所获？” 点了点头，李儒道：“承蒙主公挂心，儒这次却是找到了要找的人。不过，主公，羌人在这个时候来人，又有什么事？莫非又有人闹事？” 第十八章 年轻 摇了摇头，董卓道：“没出什么乱子，刚才那个是北宫的人。” “北宫玉？” 董卓点了点头。 得到了董卓肯定的答复，李儒不禁皱起了眉头。 北宫玉，乃是凉州羌人中实力最强的几股势力之一，与董卓交好。董卓能够整合凉州大部分羌人的势力，北宫玉在这中间也是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只是，现在凉州又无大事，北宫玉这个时候派使者来干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李儒的疑虑，董卓解释道：“北宫他欲要向咱家求亲。” “求亲？”李儒一怔，紧接着便不禁眯起了眼睛：“看来，这北宫玉还是对主公不放心啊，因此才会用这种方式想要加深和主公的联系，以免他日主公待他无利用价值之时便抛弃了他。” 听到李儒的分析，董卓不禁嗤笑了一声：“这北宫，咱家本来还觉得他是个人物，没想到竟这般小家子气，咱家岂是那种过河拆桥之人？” “那主公答应了没有？”李儒问道。 不过，虽然是询问，但是想起方才那羌人使者高兴的神色，李儒心中其实早已经有了答案。 果然，听到李儒询问，董卓看了李儒一眼，道：“那北宫虽说有些小家子气，但终归也是一方豪杰。所以咱家便答应他了，芳儿年纪也不小了，嫁给北宫，也不算委屈了她。” 董卓有三个女儿，大女儿董芳，二女儿董兰，三女儿董慧。他口中的芳儿，便是大女儿董芳。 听到董卓这么说，李儒轻轻摇了摇头，劝道：“主公，儒却是觉得，主公此举却是稍有不妥。主公交好的羌人豪杰何止北宫玉一人，若是今日主公答应了北宫玉的求亲，万一他日其他羌人首领也纷纷效仿，若是拒绝，有今日之事在前，他们必定会心怀不满。可若是不拒绝，主公又哪来这么多女儿去嫁？” 听到李儒这么一说，董卓顿时觉得很有道理，只是…… “文优啊，虽然咱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是咱家都已经答应了，还能反悔不成？” “这……” 董卓这么一说，反倒是李儒有些为难了。 不得不说，董卓能在西凉立足，虽然有各方面的原因，但是不得不说诚信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放眼西凉谁不知道董仲颖是一个说一不二的主？若是失去了这块招牌，难免得不偿失。 不过，李儒正为难间，却见董卓突然一笑。见状，李儒不禁问道：“主公为何发笑？” 看了一眼李儒，董卓道：“文优啊，你方才和咱家说你这次出去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了是吧？” 李儒点了点头，却是一时没有想明白这和眼前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正在李儒疑惑间，却见董卓笑道：“文优啊，咱家常听你言及你那位师兄，说其才胜你百倍。说实话，咱家是不信的。如今正好有这件事摆在面前，不如文优叫你那师兄来，让咱家看看他的手段如何？” “这……”李儒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事情居然这样发展了下来。 看到李儒迟疑的样子，董卓故作不悦道：“怎么，莫非文优之前是在诓骗咱家不成？” 闻言，李儒只好道：“儒不敢。只是师兄方才回归故里，此时正与家人团聚，却是不好打扰。” 董卓挥了挥手：“无妨，反正不管嫁还是不嫁都不缺这两天。如果真是文优所说的那种大才，这两天咱家还是能等的。” 听到董卓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李儒也只能点了点头。 其实，即使董卓不说，贾诩他迟早也是要带到董卓这边来溜一圈的——虽然他很清楚想让这位师兄给董卓卖命是不可能的，但是万一对上眼了呢？ 谁知，没等他先提，董卓就主动要见贾诩了，只是中间却掺和了北宫玉这么一档子事。 李儒也不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了。 又和董卓讨论了一些关于接下来的计划的事情之后，因为天色不早了，所以李儒也就起身辞别了董卓，离开了刺史府。 而另一边，贾诩的长子贾穆，还有次子贾访，幼子贾玑也回到了家中，一家人自然是其乐融融。 此时在房中，贾诩正被几个孩子围在中间，左手抱着贾访，右手抱着贾玑，贾穆则是站在一边，父子不时说说话，俨然一个富态的富家翁，丝毫看不出这是一名算无遗策的毒士。 而楚江则是静jing zuo在桌边——干吗？当然是等着开饭喽。 虽然在安阳县的时候很多情况下都是他来做饭，但是现在有李氏在，自然是轮不到他来动手，因此楚江就如愿进入了混吃等死的状态。 不过，混吃等死归混吃等死，楚江还是没有忘记仔细观察一下贾诩这三子。 贾诩三字，长子贾穆十一岁，次子贾访六岁，幼子贾玑四岁。 其中，贾访还有贾玑年纪尚幼，暂且不做评价，但是对于贾穆，楚江的第一印象便是“稳重”二字，其次便是“谦恭”二字。 虽然贾穆年龄只有十一岁，但是从楚江方才在贾穆回家时第一次见到他开始，一直到现在，除了严谨甚微四字，楚江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个少年。 毫无疑问，和贾诩相比，这位少年更像是一个君子。 这种人，即使没有超凡绝世之能，但是只要是中人之资，无论在哪一方势力中都可以成为最坚实的骨干。而若是天资过人，难说会不会成为又一个荀文若。 只能说，这种性格，的确无愧于贾诩为他取的一个“穆”字。 毕竟，若是以贾诩的世界观来看，生存才是第一要义。如此一来，贾穆之所以会养成这种性格也就不难解释了。 当然，这些念头在楚江耳中也不过只是一闪而过罢了，毕竟，贾穆年方十一，而他，也才堪堪九岁而已，虽然，贾诩并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九岁的孩童。 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也不过光和二年而已。 时间还早，他还小。 第十九章 见解 当李儒赶到贾诩家中的时候，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看到李儒，李氏连忙站了起来：“阿儒来了，吃了吗？没吃的话坐下一块吃点吧。” 阿儒？楚江听到这个称呼，不禁有些莞尔。 不过，显然李儒已经习惯了这个称呼。 点了点头，李儒应了一声，在自家姐姐面前，也不客气，找了张凳子就坐了下来。 和贾穆几人以及楚江分别打过招呼之后，李儒这才看向了贾诩。 “师兄。” 贾诩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稀饭，道：“文优，又出什么事了？诩可是刚回来。” 李儒也没有绕弯子，直接道：“儒这次去找师兄回来，主公是知道的。眼下有些小麻烦，儒本可以解决，但是主公却要见师兄，相询解决之道。” “董仲颖要见诩？”贾诩挑了挑眉，道：“什么事，你先说说看。” 正当李儒要把白天在刺史府他和董卓谈论的事和贾诩说明时，方才去给李儒拿碗筷的李氏却是已经回来了。 盛了一碗稀饭，递到李儒面前，李氏道：“阿儒，不管有什么事，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见状，李儒连忙唯唯诺诺的住了嘴，从李氏手中接过稀饭，又拿了一块饼吃喝了起来。 看到李儒在李氏面前一副乖宝宝的模样，贾诩轻笑一声，也不再言语，专心吃起饭来。 大概是小孩子吃饭总会快一些，没过多久，贾穆，贾访，贾玑便纷纷吃完了饭，贾访还有贾玑直接回房去休息去了，而贾穆则是去书房温习功课，桌边就只剩下了贾诩，李儒，李氏，还有楚江。 又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吃完了饭，李氏收拾收拾了碗筷，出去了。没多久，却又端着一壶热茶走了进来：“阿儒，你有什么事找夫君姐不管，不过大冷天的，别熬太晚。阿江，你看着点他们。” 最后一句话，却是冲着坐在一边的楚江说的。 闻言，楚jiāng zhu动站起来接过李氏手中的茶壶，轻道：“师母放心，江儿知晓了。” 点了点头，李氏这才走了出去。 楚江笑了笑，端着茶壶给贾诩和李儒分别到了一杯茶，然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坐到了一边。 喝了一口热茶，贾诩满足的眯了眯眼睛，半躺在椅子上悠悠道：“文优，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也是喝了一口茶，李儒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北宫玉师兄知道吧？” “北宫玉？”贾诩点了点头：“湟中义从胡的统领？” 李儒点了点头：“就是他。对于凉州的局势，师兄想必也有所了解，主公之所以能在凉州立足，很大程度上要归结于主公和众多羌人首领的良好关系。而这北宫玉，就是其中实力最强的一名羌人首领。” “今日儒回到刺史府的时候，刚好碰到了北宫玉派来的使者。事后，儒询问了主公北宫玉派使者前来的目的，结果却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那北宫玉，居然是派使者提亲来了。” “董仲颖答应了？”听到李儒这么说，贾诩便差不多猜到了下面的剧情。 李儒点了点头：“嗯。等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主公已经答应了。” 又喝了一口茶，贾诩悠悠道：“其实答应了也没什么不好。如果董仲颖真舍得嫁女儿给那北宫玉，想必那北宫玉定然会对董仲颖死心塌地，这样一来，董仲颖对羌人的掌握想必会更上一层。” 点了点头，李儒道：“这一点儒亦知晓，只是，儒就怕其他羌人首领得知此事后也纷纷效仿，到时候难免会有人说主公厚此薄彼。况且，以主公在羌人之中的威望，本来就无需以此来收拢人心。” “只不过，主公虽然被儒说动，但是毕竟之前他已经答应了使者，现在反悔，恐怕有损主公名望。况且，若是直言拒绝，儒怕那北宫玉会心生不满，他日恐生祸患。” “然后董仲颖就要见诩？” 点了点头，李儒无奈道：“是的。本来此事虽然有些许麻烦，但是儒想要解决亦不是难事。只是不知主公为何非要见师兄，说要见识一下师兄的手段。” 轻笑了一声，贾诩没说什么，反倒是看向了楚江：“江儿，你觉得此事如何？” 听到贾诩这么说，李儒微微一愣，他没想到贾诩会询问楚江。 在他看来，楚江虽然被贾诩收为弟子，定有其不凡之处，但是毕竟年纪尚小，还需磨炼。可是现在听贾诩的语气，似乎不是他想的这般？ 可是，此子只有九岁，就算再天资聪颖…… 心中想着，李儒也不由看向了楚江。 感觉到贾诩恶趣味，李儒审视的目光，楚江叹了一口气：“先生所指何事？是董刺史要见先生的事情，还是那北宫玉的事情？” 楚江此言一出，李儒神色就微微正色了几分。然后他就听到贾诩笑道：“且都说说。”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楚江表示我只是想咸鱼一会儿都不行吗？ 不过，看着贾诩和李儒的目光，楚江知道自己不说怕是不行了。 “先说说北宫玉吧。最简单的方法，只要董刺史没见过那北宫玉的使者此事不就没了吗？这边塞兵荒马乱的，少个把两个人再正常不过了吧？” 听到楚江这番话，李儒神色微微一变，看向楚江的目光又变了一分。 有道是最简单的方法往往是最有效的。楚江此法看似简单粗暴，但是细细想来，却又无懈可击。 的确，只要那使者死了，此事自然就迎刃而解了。至于那使者怎么死，正如楚江所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死个人不是很正常吗？ 所以，此法虽然不能利益最大化，但是的确干脆利落，快刀斩乱麻，亦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不过，不同于李儒的凝重，听到楚江这么说，贾诩脸上更多的则是无奈。 相比较于李儒，他无疑是更了解楚江。所以，他很清楚楚江之所以提出这么干脆的办法，而不是重重算计，根本不是什么快刀斩乱麻，纯粹是他太懒了，懒得去想那些麻烦的解决办法，所以选了一个最简单的。 贾诩的想法李儒自然不会知道，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也没有放在贾诩身上。他现在很感兴趣眼前这个师侄对于主公召见师兄这件事上又会发表出什么样的见解。 毕竟，说实在的，李儒也有点想不明白，为啥主公突然这么急着要见师兄呢？要知道，自己在主公面前提到师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主公可并没有对师兄产生太大的兴趣啊。 第二十章 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想到这里，李儒不禁问道：“那江儿你觉得主公为什么非要指名让师兄来处理这件事呢？” 看了李儒一眼，楚江道：“师叔是不是经常在董刺史面前提到先生，大概还说了一些先生之才胜师叔百倍之类的话？” 闻言，李儒一愣：“这有什么问题吗？” 楚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董刺史对师叔很看重吧？” 听到楚江这么说，李儒眯了眯眼睛。 “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倒是儒给师兄惹的麻烦了。”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楚江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如果李儒还想不明白那他也就不配是那个天下有数的智者李文优了。 对于一名合格的主公而言，你既然是我的谋士，便是天下最好的谋士。 且不说董卓日后如何，但是就目前而言，董卓仍是那个雄才大略的董仲颖。因此，听多了李儒对贾诩的评价，虽然李儒没那个意思，但是让董卓产生为难贾诩的想法却是在所难免——毕竟，在董卓眼中，李儒便是这世间最好的谋士，因此，几次三番听到李儒夸赞贾诩，董卓对于贾诩自然会有点儿意见，之所以要为难贾诩，自然是想要证明，李儒比贾诩强。 李儒叹道：“没想到主公对儒如此看重。儒何德何能，唉，唯有鞠躬尽瘁，以报主公知遇之恩。” 不过，感叹之后，李儒看向楚江的目光又变得慎重了一分，楚江刚刚在这两件事情的分析上所展露出来的眼光，已经让李儒难以把他当做一个孩童看待了。 看了贾诩一眼，李儒叹道：“师兄，这又是你从哪里找到的妖孽？” 贾诩呵呵一笑：“诩如果说是在路边捡的你信吗？” 李儒撇了撇嘴：“不想说就算了。不过，师兄，不管如何，明日你还是要随儒去见一见主公。” 闻言，贾诩暗暗摇头——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相信的吗？ “见便见吧。正好，诩也想见识一下能让你李文优信服的主公会是何等的人物。” 李儒自信一笑：“想必不会让师兄你失望的。” “但愿吧。”贾诩不置可否的说道。 和贾诩说完明日去拜访董卓的事情之后，李儒并没有在贾诩家中多留，很快就离开了——作为董卓麾下的首席谋士，每日李儒需要处理的事情可以说是数不胜数，自然没有太多空闲。 而李儒离开后，房中就只剩下了贾诩和楚江二人。 “江儿，董仲颖这个人，你怎么看？” 目送着李儒离开，沉吟了一会儿，贾诩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 轻轻摸着怀中小狐狸毛绒绒的脑袋，楚江轻笑道：“莫非先生心动了？” 贾诩摇了摇头：“心动倒不至于，但是能让文优心服的人，想必定有其不凡之处。而且，据文优所说，这董仲颖，可谓是魄力非凡。” “先生何出此言？”楚江品了一口茶，饶有兴趣的问道。 “你可知那董仲颖志向如何？” “愿听先生详言。” 顿了顿，贾诩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文优曾与诩言及过，董仲颖，与他一般，亦是寒门出身。” “年轻时的董仲颖，亦是一个爱行侠仗义之人，后来参军之后，无论是在当年的匈奴入侵时，还是后来的羌人作乱，董仲颖都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朝廷之中，升迁之途皆被世家大族把控，所以董仲颖纵然立下了天大的功劳，亦是难得重用，最终只被打发到广武做一个小小的县令，而董仲颖在担任广武令期间，世家大族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最终只是因为他得罪了当地的一个大族，便被罢免了县令之职。” 静静地听着，楚江脸上不禁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真是熟悉的剧本呢。 果不其然，楚江就听到贾诩继续说道：“从那以后，董仲颖就想明白了，只要世家大族还在一日，寒门子弟便永无翻身之日，大汉也只会在世家大族的把控下日渐腐朽。所以，他便立誓要扫平天下世家，还大汉一个朗朗乾坤。所以，他苦心经营，最终花钱买了一个凉州刺史的官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遇到了文优。” 听着贾诩平静的语气，楚江道：“所以师叔觉得董刺史的志向与他不谋而合，所以，士为知己者死，师叔便一心一意的投到了董刺史的帐下？” 贾诩点了点头。 见状，楚江笑道：“连师叔都觉得董刺史乃是一个明主，那先生呢？难道不觉得董刺史的志向很值得追随吗？” 贾诩没有回答，只是看了楚江一眼：“让你选，你会选择董仲颖吗？” 楚江摇了摇头。 贾诩白了他一眼：“连你都明白董仲颖的局限所在，诩为何要选董仲颖呢？” 楚江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的笑了笑。 说到底，他和贾诩其实都是一类人。 没错，董卓的志向的确很好，他要做的事情也的确很伟大，但是，不管怎么看，与天下世家为敌，楚江都不觉得董卓会有太大的胜算。 也许，有心算无心，还有李儒在一旁出谋划策的情况下，天下世家在一开始没想到会有人有这么大胆子的时候会被董卓占到先机，但是，天下世家，底蕴却是摆在那里。 而既然董卓要走的注定是一条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路，那无论是贾诩还是楚江，自然都没有选择他的道理。 即使，李儒已经站在了董卓的阵营中。 也许，李儒是那种为了自己的信仰可以献出一切的狂热的殉道者，但是贾诩不是，他也不是。 他们只是两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所以，虽然贾诩现在还没有见到董卓，但是，结局却早已经注定。 虽然，因为李儒的原因，贾诩可能会暂时留在董卓帐下，但是，想要指望着贾诩会诚心诚意的投到董卓帐下，却是几乎没有丝毫的可能。 “明日刺史府，你也随诩走一趟吧，权当见见世面。” 楚江点了点头：“听先生的。” 继贾诩，蔡邕，李儒之后，又一个将在这汉末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人物。 董仲颖吗？ 第二十一章 继续咸鱼 第二天一大早，李儒就带着贾诩还有楚江来到了凉州刺史府外。 对于贾诩要带着楚江这件事，李儒虽然有些意外，但是也没有反对的意思。毕竟，在他看来，即使难以把贾诩拉到董卓的阵营中来，但是如果能把楚江拉过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楚江现在只有九岁，但是经历了之前的事情之后，李儒可没把他真当成一个孩童来看待。 “李主簿！” 看到李儒，守在大门外的侍卫连忙行礼。 动作齐整，精气饱满，精锐二字，至少现在的凉州精兵当之无愧。 “刺史大人已经吩咐过，李主簿若是带人来访，无需通报，直接进去就行了。” 点了点头，李儒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带着贾诩还有楚江往刺史府里走去。 三人在正厅见到了董卓，并没有楚江想象中的那么凶残，挺和蔼，看上去挺好说话的一个胖子。一见面，大概是因为夹杂着一层胖子何苦为难胖子的情分在里面，董胖子很客气的给贾胖子和李儒一视同仁的看了座。 当然，以楚江的身份自然是只能在贾诩身后站着。自然，接下来也没他说话的份。对此，楚江也乐得自在——本来贾诩就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了，他之所以跟过来，只是为了见见世面罢了。 然后，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出乎意料的和谐。 首先是双方照常的客套话，然后董胖子就询问了贾大爷关于北宫玉一事的看法。 贾大爷也是懒得真实，直接就把昨晚楚江的说辞一成不变的托了出来，然后董胖子当即拍板表示就该这么干，之后董胖子身边一名身高足有两米的黑脸汉子就转身出去了。 事后楚江才知道，那黑脸汉子的名字就叫华雄。 谈论完了北宫玉的事情，接下来双方的对话就更和谐了。 最终，董胖子给了贾大爷一个主簿的闲职之后，贾大爷就带着楚江离开了。 从始至终，没有爆发丝毫的矛盾，一切都是异常的和谐。 出了刺史府，上了马车，贾诩方才轻轻一叹：“董仲颖，是个聪明人呢。” 楚江点了点头。 之前，董卓表现出要把北宫玉一事交给贾诩来处置的意思时，自然是有为李儒压一压贾诩风头的意思。但是，从今天董卓的表现来看，他也仅仅只是为了表达一下这个意思而已。实际上，今天的会面，董卓丝毫都没有要为难贾诩的意思。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为了表明一种态度罢了。 只能说，现在的董卓，的确不失为一位豪杰。 “所以，先生心动了吗？” 贾诩淡淡一笑：“再看看吧。董仲颖给诩这个主簿之职，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主簿，说白了，只是掌管文书的佐吏，权利皆来自于主官。 因此，一名主簿，可能权势滔天，也可能只是个闲职。 就像李儒，虽为主簿，但实际上却是西凉董卓之下第一人。 董卓给贾诩这个官职，便是这个道理。 选择权，在于贾诩自己。 对于贾诩的回答，楚江也不意外。 像他这么一只老狐狸，怎么可能轻易下注呢？ 狡兔三窟，这一次，贾诩之所以如此轻易的便随李儒回到了凉州，也只是本着这种想法而已。虽然他不看好董卓，但是，万一董胖子真的逆天改命了呢？ “所以说，即使是从安阳县回到了姑臧，该咸鱼的还是要继续咸鱼吗？” 小院中，抱着小狐狸，楚江躺在椅子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感慨道。 旁边，贾诩同样躺在一张躺椅上，微微的眯着眼睛道：“怎么，咸鱼不好吗？” 一开始，贾诩还有些不明白楚江口中的咸鱼的含义，不过时间长了，自然而然也就懂了。 歪头看了楚江一眼，贾诩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要是觉得无聊，正好最近文优忙的不可开交，你可以去帮帮他。” “别。”楚江很干脆的拒绝了：“能划水，为什么要干活呢？” 听到楚江这么说，贾诩又看了楚江一眼，其中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那你还埋怨什么？ 轻轻一笑，楚江也就安心晒太阳，不再说话。 虽然自从和贾诩来到了姑臧之后，两个人都很咸鱼，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人对整个西凉局势的了解，毕竟，掌握着董卓麾下所有情报的李儒从来都不避讳在贾诩以及楚江面前谈及这些。因此，他们自然是很清楚作为董卓麾下的首席谋士的李儒有多忙。 又要应对凉州各方势力，又要发展董卓麾下的军队，又要想办法处理凉州的政务，李儒可以说是军政外交一把抓。而对于贾诩，李儒似乎只是想要把贾诩看在自己面前一般，现在目的达到了，李儒便没有丝毫想让贾诩帮他的意思，对此，贾诩自然也是乐得清闲。 只是，不得不说，越是了解现在凉州的形势，楚江就越是不得不感叹李儒的能力。 放眼董卓麾下，拿的出手的文臣，也就只有李儒一人了，也就是说，各个方面的事情都要李儒亲自过问，而就是在这种事事亲为的情况下，李儒硬是在马腾，韩遂，北宫玉，边章，李文候等凉州群雄手中把大半个凉州都收入囊中，楚江不得不说真不愧是三国最顶尖的谋士之一。 什么驱虎吞狼，离间，借刀杀人，李儒可以说是玩的不亦乐乎。 而且，在李儒的操盘之下，董胖子不但吞下了大半个凉州的地盘，而且还发展起来了，武威，安定，北地，汉阳几个完全在董胖子统治下的郡无论是经济还是民生都比董胖子来之前好了不知多少。至于董胖子麾下的军队，在李儒的不计成本的投入下，西凉铁骑也已经初现雏形。 而看到李儒这么卖力，楚江就忍不住会拿贾诩来对比一下——同门师兄弟，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像李儒这样的，即使放到后世也是妥妥的劳模典范，可是贾大爷 楚江忍不住摇了摇头——即使是历史上后来贾大爷投奔了曹操之后，貌似也没有谋划过几次吧？ 不过，楚江又看了看自己，得了，咸鱼何苦为难咸鱼呢？ 所以，果然还是划水比较舒服啊 第二十二章 族学 对于楚江的划水行为，贾诩虽然看在眼里，但是却也没说什么。 毕竟，在贾诩眼中，楚江虽然只有九岁，但是他的确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给楚江的了。理论上的东西该掌握的楚江都已经掌握，所缺的只剩实践而已。而这种东西，是不可操之过急的。 不过，虽然贾诩对于楚江的咸鱼生活表示不闻不问，但是李氏却是觉得楚江这么闲着也不是事，所以便让楚江和贾穆一起读书。 师母有命，楚江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也只有遵从。 再者，毕竟chi rén嘴短［这才是关键］。 以贾诩在贾家的身份，虽然贾诩并不热衷家族事务，但是有贾彩这层关系在，楚江想去贾家的学堂读书还是很简单的。因此，在李氏的要求下，贾诩和贾彩打了个招呼之后，第二天，楚江便可以和贾穆一起去贾家的族学上学去了。 像族学这种东西，基本上每个世家大族都会设立，只供家族子弟以及家族中一些附属的子弟上学。 虽然自从春秋时期孔子就开始提倡私学，讲求有教无类，但是事实上这么多年过去了，知识仍旧一直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世家大族的孩子年龄稍微大一些便能够去族学上学，而他们能够学到的东西，甚至那些他们不想学，厌恶的东西，却是很多穷苦出身的孩子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 这就是现实。 在这个时代，想要接触到这些知识，要么你本身就生在世家大族，要么就是你的家族是这些世家大族的附属，这样还有一丝接触到这些知识的可能，除此之外，在这个时代想要接触到知识，几乎没有其他途径。 也许有人会反驳，那那些寒门子弟又是如何成才的呢？ 门者，门阀士族也。 所谓寒门，本质上并不是指的真正的普通百姓，而是指落魄的门阀。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落魄，这些寒门亦远远不是普通百姓能比的。 在这个时代，能读得起书的，就没有qiong rén。 因为书，便是这个时代最值钱的东西。 在这个时代，衡量一个家族的实力，底蕴，从来都不是看钱财或者土地，而是藏书。 毫不夸张的说，随便一本书的价值，便足以让一户普通的百姓一辈子衣食无忧。 当然，如果你天资绝世，被什么游方老道，神秘老者之类的看上了，从小悉心教导培养就当我没说。 毕竟，老爷爷什么的，从来都不是常理可以解释的东西。 话说回来。 贾家虽然不是什么天下名门，但在西凉也是一方大族，因此族中自然也设立了族学。 在贾诩在外的期间，贾穆便一直在族学中学习。 贾诩回来之后，虽然贾诩偶尔会教导贾穆一番，但是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贾穆还是在族学学习——按照贾诩的说法，就是他的一身所学，没有多少适合贾穆的。 对此，楚江自然明白贾诩的意思。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贾穆楚江也算是有了初步的了解，如果硬要用四个字来评价的话，那就是中人之资。 简单来说，就是和贾大爷比是没法比的，可能一辈子都达不到贾大爷这个程度，想要继承贾大爷一身所学亦是不太可能。但是胜在勤勤恳恳，加上天资尚可，做一名治理一方的文官，保一方平安却是没有问题的。而这种人，毫无疑问放到任何一个势力中，作为顶尖谋士自然是远远不足，但是作为一方基石却是足矣。 对于楚江要和他一起去读书这件事，贾穆是十分高兴的，毕竟之前一直都是一个人去族学读书，现在有个年纪差不多的人陪着，对于这个年纪的人来说还是让人十分高兴的事情。 因此，第二天一早，吃完李氏准备的早饭之后，贾穆便兴冲冲的带着楚江出门了。 当然，这个倒霉孩子现在还不知道，他眼下要带去族学的，将会是一个怎样的dà má烦。 “阿江，我告诉你啊，族学里的几个先生里面就数秦先生最凶了，等你到了族学之后，一定要小心一点。” “阿江，我在族学还有几个朋友，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阿江，我和你说，等到了族学，有几个人是一定不能惹的。” “阿江” 前往族学的路上，看着平时那个严谨甚微的少年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似得变成了一个话痨，楚江不禁有些头疼。 怎么感觉，这个贾穆，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弟弟了呢？ 虽然按照年龄来说，自己就是个弟弟，但是 无奈的摇了摇头，楚江想说点什么吧，贾穆这边说的话又都是为了他好，不说吧，又只能听贾穆这么继续絮叨下去。 想到这里，楚江不禁有些咬牙切齿，不是针对贾穆，而是贾诩那个老狐狸。 当初李氏让他和贾穆一起到族学读书的时候，楚江本来是想要贾诩帮忙推脱掉的，然而贾诩却幸灾乐祸，火上浇油的补了一句：“夫人说的是，诩也觉得江儿该去族学打打基础了。” 然后，这件事就被这么敲定了下来。 问题是打基础？ 楚江一想到贾诩老狐狸当时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就有些郁闷。 李氏不了解他他人了，问题是他的底细，贾诩老狐狸还能不清楚吗？什么打基础，分明是贾诩老狐狸看他整天这么悠闲不爽，故意给他找麻烦来了。 问题是他还不能说什么。 难道让他和李氏直说什么族学教的东西太简单了我早就学会了？ 如果你一个九岁大的小孩敢对师母这么说，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在这个时代首先就要给你扣上一个恃才傲物，不敬师长的帽子。 所以说，年龄小咋了？年龄小就没人权了？ 不过，不提楚江在心底疯狂吐槽贾诩老狐狸，你还别说，当他一门心思在心里吐槽贾诩的时候，贾穆在耳边的唠叨似乎就没有刚开始那般聒噪了。 好在，楚江虽然没什么回应，但是贾穆说这些本来也不是打算让楚江给出什么回答，只是第一次有人和他一起上学，忍不住想要说一些话罢了，这是小孩子的天性。 就这样，贾穆在一边说，楚江在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两人就这么朝着贾家的族学一路走去。 第二十三章 宰予昼寝 “小家伙？”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江抬起头，却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老者。 此时，距楚江与贾穆一同上学已经过了小半个月。在这小半个月中，楚江可以说是给贾家族学中的这些学生完美演绎了什么叫做学霸。 真正的学霸，就是你上课当着先生的面睡觉，先生还拿你无计可施。 在这期间，贾家族学中的几个先生几乎都来找过楚江的麻烦，然而包括贾穆之前口口声声说的最凶的秦先生在内，每一个来找楚江麻烦的几乎都被楚江驳斥的哑口无言——身为一个穿越众，又把贾诩的藏书翻了个遍，对这个时代也有了足够的了解，楚江表示完爆几个教书先生还是轻轻松松的。 因此，到了后来，对于楚江上课睡觉这种事情，族学中的几个先生都是视而不见了。 毕竟，你懂的东西还没人家知道得多，人家不愿意听你讲课，也属正常。 所以，当楚江被面前这个老头叫醒的时候，是有些诧异的。 看了一眼身边的贾穆，楚江挑了挑眉，意思已经很清楚了——这是谁？ 见状，贾穆才反应过来楚江并不认识眼前人，于是连忙介绍道：“阿江，这是张先生，张先生只是偶尔才来族学中授课，所以你之前没有见过。” 而就在贾穆向楚江介绍眼前人的时候，整个学堂中几乎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这里。 对于楚江这位喜欢正面硬刚先生，而且还刚赢了的同窗，目前贾家族学中，可以说是没有人不认识的了。 听到贾穆这么说，楚江这才站了起来，对着眼前的老者标标准准，没有丝毫毛病可以挑出来的行了一礼：“学生见过张先生。” 看到楚江对老者行礼，学堂中的其他学生不但没有失望，反而更加兴致高昂起来。之前的教训让他们明白，面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家伙行礼可不代表着服软，之前的那几个先生再被这个家伙驳斥的哑口无言之前这个家伙也是对着他们行过礼的。 用这家伙的话说，行礼，就是看在你是先生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可是万一我礼都行了，你还要找茬，那就怪不得我了。 而看到楚江对着自己行了一礼，那老者笑了笑，并没有问为什么白天睡觉这种bái chi的话，只是道：“小家伙，《论语》有云：“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土亏也。’此言何解？” 听到老者没有直接兴师问罪，反而是开口考究，而且选用的还是这个典故，楚江嘴角不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张老先生，莫非未曾习《论语》？”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头是哪来的，但是单单是他从老头身上所感受到的精神力，楚江就不会把这个老头当成普通人来看。至少目前为止，在楚江见过的人中间，这老头的精神力虽然比不上贾诩李儒他们，但是比之蔡邕，也只是差了一点。因此，对于眼前这个老头，楚江也是升起了一点兴趣，因此才会说出这番话。 未曾习《论语》。 这句话放到古代，不异于现在你指着别人的鼻子说你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 要知道，放在这个时代，对于读书人来说，《论语》几乎都是必学的内容。 而楚江这句话的意思也就很简单了——你自己没学过吗你来问我？ 不过，听到楚江这么说，老者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是露出了一抹饶有兴趣的神色：“哈哈，小家伙倒是牙尖嘴利。那老朽问你，你既知《论语》，又为何要行这连圣人都厌恶之事？须知以子我之贤，昼寝尚且被孔圣如此斥责，莫非小家伙你自认为比子我还贤能不成？” 老者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楚江不禁摇了摇头——你看看，同样都是来找茬的，这找的多有水平。和这个相比，前几个教书先生简直弱爆了。 然而，楚江只是道：“子曰：‘于予与何诛？’”——关你什么事？ 这是《论语》中紧接着的一句话，全文出自《论语·公冶长第五》：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 大概的意思是说，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头不可以雕刻，用脏土垒砌的墙面不堪涂抹！对于宰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责备的呢？” 而楚江说这句话的意思也就很明了了——孔圣人都表示这种事情他管不了了，现在你来管我。莫非你觉得你比孔圣人还厉害不成？ 听到楚江这么说，老者微微一愣，脸上兴趣更浓了。 他刚刚才用宰予来揶揄了一波楚江，结果楚江转眼就用孔子来搪塞他一波，眼前这个少年，还真是才思敏捷。 轻轻一笑，老者道：“老朽自然不敢自比孔圣，不过，少年人恃才傲物，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闻言，楚江也是轻轻一笑：“张先生说笑了。恃才傲物，也要有才可恃。若是无才可恃，岂不悲哀？” 挥了挥手，老者道：“小家伙，老朽可不是来和你斗嘴的。不过，以你之才，在这学堂中的确也没什么可学的了。老朽之所以多嘴几句，只是不忍看你虚度光阴。若是你觉得在学堂里学不到有用的东西，大可游学一番，需知行万里路，读万卷书。当然，如果你真的无事可做的话，可以到老朽这来坐坐，老朽这里有些书你倒是可以看看。年轻人多读点书没坏处。” 楚江只是笑笑：“张先生之言，学生铭记在心。” 点了点头，老者也不管楚江是否真的听进去了，就这么转身离开了学堂。 老者离开之后，贾穆忍不住压低声音道：“阿江，你可真是大胆，居然敢和张先生辩论，要知道，就算是大伯对张先生都是客客气气的。” “是吗？”楚江应了一声，不过眼中却是闪过一抹思索。 就连贾彩都对这个老头客客气气的，看来这个老头的身份也不简单。 第二十四章 凉州三明 楚江后来才知道，那个老头的身份。 张奂张然明。 东汉末年，汉王朝衰落的因素有很多，统治阶级昏庸这一点自然不用说，要说其他原因的话，黄巾起义算一个，而另外一个就是西北的羌乱了。 西北羌乱，自184年与黄巾起义同时爆发，持续数年，期间大汉朝廷数次派军剿灭，皆是损兵折将，无所建树，羌军强盛时期甚至一度入寇三辅，侵逼园陵，更有数位太守，甚至是刺史死于羌乱。 可以说，西北羌乱，无疑是在摇摇欲坠的大汉身后又狠狠地推了一把。 但是，既然羌人势力如此强大，那么为什么在之前没有爆发出来什么大的sāo luàn呢？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到三个人，他们被称为凉州三明。 就是这三个人威压西北数十年，使得羌人不敢动弹。 甚至于，184年的羌乱，也是因为凉州三明的最后一人也在181年去世，所以羌人才敢叛乱，在此之前，羌人匹马不敢南下。 而张奂张然明，便是凉州三明之一。 这三人分别是皇甫规皇甫威明，张奂张然明，段颎段纪明。 如果硬要打个比方，日后威震北疆的白马将军公孙瓒便是幽州版的凉州三明。换而言之，凉州三明在羌人心中的地位，每一个都不会比公孙瓒在幽州胡人心中的地位低，就lián zhàn绩，三人中的任意一人都不会比公孙瓒逊色。一汉当五胡，在这几人麾下的军队中，从来都不是虚言。 要知道，当初贾诩辞官归乡的时候遇到了大队的马贼，因为懒的动手，所以他随口说了一句他是段颎的外孙，然后仅仅是因为这么一句根本无法证实的话，那些羌人马贼不但没敢劫掠贾诩，甚至充当起了保镖把贾诩护送回家——凉州三明在凉州的影响力，由此便可见一斑。 因此，可想而知张奂在凉州的地位。别说其他的，现在就算是董卓见到张奂都要恭恭敬敬的称上一声然明公。 不过，虽然知道了张奂的身份，但是楚江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最多只是对张奂口中的书起了点兴趣，因此倒是真去张奂那里蹭了不少书看，闲暇时和张奂再引经据典斗斗嘴，而张奂本就属于那种不拘小节的豪放之人，因此不仅没有介意之前之事，反倒是对楚江颇为欣赏。 当然，也因为张奂的缘故，楚江在贾家族学中更加肆无忌惮了虽然说他本来就没什么好忌惮的。 不得不说，张奂的藏书的确配的上他的身份，至少在张奂这里楚江已经看到了不少孤本珍本，还有不少贾诩那里都没有的藏书。因此，这一次到贾家族学来，到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对于此事，贾诩虽然知道，但是也没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除非是亲传，否则求学问道的老师可并不是只能有一个。 而楚江正是他的亲传弟子，是谁都抢不走的，随意到头来占便宜的还是他，所以他有什么好介意的？ 更何况，就算他是贾诩，在张奂面前也是个晚辈，只有被训示的份。 更别说楚江和张奂虽有师生之实，却无师生之名，两人更像是一对忘年交。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楚江的日子可以说是过得相当的悠闲。 不过，楚江虽然日子过得悠闲，但是他却不知道，悠闲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一匹快马早在几日前便从大汉帝都驶出，昼夜往凉州赶来，带着一个注定要在西凉引起轩然dà bo的消息。 楚江正躺在椅子上看书。 不过不是在贾诩家中。 自从张奂知道了有躺椅这种好东西之后，便让楚江帮忙找木匠做一个，然后楚江就让木匠做了两个。 至于为什么是两个 园子另一边，张奂也躺在躺椅上，不过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晒太阳。 相处的久了，楚江就发现，大名鼎鼎的凉州三明之一的然明公，其实就是个老无赖。 “阿江啊，你给老夫做弟子可好？” 正看着书，楚江就听到另一边的张奂悠悠道。 楚江翻了个白眼。 这句话张奂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说了。 虽然他也已经不知道拒绝多少次了，但是张奂总是时不时来上一句。 “然明公，先生视江如亲子，江岂有改投他人之理？” 听到楚江这么说，张奂也不意外，他只是说说罢了。 摇了摇头，张奂叹息道：“真不知道贾文和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唉！” 说是叹息，然而声音却并不小，显然是故意让楚江听到的。 对此，楚江只能表示对于这个老无赖他也很无奈。 还有，叫贾诩小子？ 楚江嘴角抽了抽，你别说，人家还真有这个资格。 过了一会儿，楚江又听到张奂道：“阿江啊，你说贾文和那小子会不会愿意拜老夫为师呢？若是愿意，老夫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答应他，这样阿江你岂不就是老夫的徒孙了？唉，人老了，心肠也软了。” 楚江表示无言以对。 倚老卖老也要有个限度吧？ 似乎是感觉到了楚江的无语，张奂扶着白须豪放的哈哈大笑了几声，也不再出言调戏，终于安静的晒起了太阳。 见此，楚江无奈的摇了摇头，又继续看起书来。 不过，仿佛上天都在和楚江作对一般，楚江还没安静多久，就见到张奂府上的老管家匆匆忙忙从园外走了进来。 “老爷，李主簿求见。” 闻言，不仅躺在躺椅上的张奂缓缓睁开了眼睛，就连楚江也被老管家的话吸引了注意力。 皱了皱眉，张奂坐起身来，问道：“李文优？这小子来干什么？” 老管家摇了摇头，只是道：“李主簿没说，只是说有急事找老爷。” “让他进来吧。”张奂随意的说道。 “是，老爷。” 老管家转身出去了，见状，楚江则是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张奂坐着接待李儒没什么，但是李儒可是他的师叔，他再坐着就不合适了。 没多久，在老管家的带领下，一身黑色儒衫的李儒便从园外走了进来。 第二十五章 破碎的“汉” “儒见过然明公。” 进了园子，李儒对着张奂先是行了一礼。 同时，楚江也对着李儒道：“见过师叔。” 不知为什么，楚江觉得李儒今天神色有些不对劲。 见过礼之后，张奂便直接道：“文优，你小子不在刺史府帮董仲颖，来老夫这里做什么？” 李儒轻轻一叹：“然明公，请节哀。” 看着李儒郑重的神色，张奂扶着胡须的手不由停了下来，苍老的面容上也是浮现出一丝威严。 “出了什么事了，说。” 楚江微微有些诧异的看了张奂一眼。 这一刻，张奂终于不再只像是一个老流氓，而是展露了属于凉州三明的气势。 见此，李儒也不犹豫，直接道：“主公在洛阳的探子传来消息，纪明公为宦官所诬陷，不愿为阉人所辱，于狱中zi shā了。” “你说什么？”张奂虎目圆睁，猛地从椅子上站起。 “然明公还请节哀。”李儒低头道。 “出去！都给老夫出去！” 张奂突然大喝道。 李儒一愣，接着轻轻一叹，对着张奂又行了一礼，退出了园子。 见状，楚江也对着张奂行了一礼，跟在李儒后面走了出去。 纪明公？当朝太尉，凉州三明另外一明，段颎段纪明吗？居然就这么死了呵。 楚江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西凉明明有董卓这头猛虎坐镇为什么还会在数年后掀起羌乱了。 来到凉州这么久，他也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董卓，可是被段颎一手提拔起来的啊！ 在李儒和楚江都出去之后，张奂一改之前的气势，颓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日薄西山的老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迟暮的气息。 他想起了当初因为政见不合他和段颎还有皇甫规经常破口大骂，甚至大打出手的日子。 但是尽管政见不合，他们还是好朋友，生死之交。 他已经忘了自己身上有几道疤是为了给段颎或者皇甫规挡刀子留下的了，同样，段颎身上也有很多疤都是为了给他或者皇甫规挡刀子。 当然，他们三人中，段颎实力最强，所以更多时候是段颎给他们两个挡刀子。 他还记得，当年匈奴，鲜卑联合羌人入寇，他们三人为了解边疆之危率千骑突袭匈奴王庭，要不是段颎临阵突破一刀斩了南匈奴王左薁鞬台耆，他们三个当初就死在那里了，日后的凉州三明也就不会出现了。 一桩桩往事在眼前浮现，不知什么时候，须发皆白的老人已经泪流满面。 “纪明啊，威明已经走了，你怎么也” 张奂呢喃着，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出，就这么倒在了躺椅上。 公元一七四年，皇甫规病逝，时隔五年之后的一七九年，段颎入狱身死。昔日的凉州三明，仅存一人。 凉州刺史府。 书房中，所有人都被董卓轰了出去，只剩下他自己。 此时的董卓，宛如一座小山一般沉默的站在书桌前，静静地看着墙上的一幅字。 或者说，一个字。 那是一个“汉”字。 走笔恣意，挥毫如龙，细微处可见写下这字之人的豪放与霸气。 这是段颎当初入朝为官前赠给他的字。 董卓明白段颎赠给他这个字的意思。 对于董卓来说，段颎是伯乐，是长辈，是恩师。 所以，他董仲颖可以不听任何人的话，但是绝不会不听段颎的话。 但是，现在。 董卓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扯下墙上的字，撕了个粉碎。 当李儒走进来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虽然被李儒看到了这一幕，但是董卓很平静。 “文优回来了？坐。” 董卓面不改色的回到几案后面，道。 李儒没有说什么，默默地坐到了一边。 作为董卓的心腹，他当然知道董卓刚刚撕掉的是什么，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但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无论是劝说，还是火上浇油，现在他都不需要做。 他需要让董卓自己想清楚，他董仲颖究竟想做什么。 沉默良久，董卓终于开口道：“然明公如何？” 闻言，李儒颔首道：“回主公，儒在告知然明公此事之后，就被然明公赶了出来，不过，听然明公府上老仆说，然明公似乎是吐血昏倒了。” 闻言，董卓又沉默了一下。 因为段颎的原因，他对张奂亦是尊敬异常，现在听说张奂也吐血昏倒，心里更不是滋味。 想了想，董卓道：“回头找几个医师去给然明公看看，切不能让然明公出什么事。” 李儒点头应下。 接着，又是一阵沉默。 良久，董卓终于再次开口：“文优，你说恩师他不但对大汉忠心耿耿，而且也曾经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如今更是官至三公，怎么就因为一阉人之言就被下狱至死了呢？” 李儒没有说话。 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有些事情只能让董卓自己想明白。 “只是区区一个阉人啊！”董卓长笑：“是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权利来诬陷当朝三公？” “是陛下吗？是陛下啊！” 董卓长笑，笑的眼泪都溢了出来。 “因为陛下相信那个阉人，所以堂堂三公就因为那阉人的一句话就像一条狗一样被下狱，然后死在了狱中。” “文优啊，所以说，恩师为了大汉辛辛苦苦一辈子，到头来连陛下身前的一条阉狗都不如吗？” “这个‘汉’字，是恩师当初离开时写给咱家的。”董卓指着地上的碎帛道。 “恩师的意思咱家知道，想必以文优你的才华应该也清楚，但是咱家现在把它撕了。” “文优啊，你明白咱家的意思吗？” 李儒缓缓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郑重的拜在了董卓身前：“儒原为主公效死。” 董卓站了起来，走到了李儒身前，扶起了李儒。 “文优啊，一切都拜托你了。好好发展，以后，我们只为了自己。” “咱家知道你和慧丫头两情相悦，回头挑个良辰吉日，把事办了吧。咱们不是那些世家大族，不讲那么多规矩。” “儒，多谢主公！” 第二十六章 各方反应 “纪明公死了？”听着楚江带回来的消息，纵然是贾诩，也不禁露出了一抹惊色。 点了点头，楚江的神色很平静。 至少，几年的时间，现在他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虽然这是一个迥异于历史上的灵异的世界，虽然这个世界有了他的到来，但是，整个历史的大势却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汉末三国并无多少差异。 对他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意味着他可以更轻松的在前期就完成想要的布局。 得到了楚江的确认，贾诩神色不禁变得有些严肃起来：“先是废后，如今三公之一居然就这么冤死狱中，这大汉，要变天了啊。” 当初蔡邕被贬安阳之时，他曾断言十年之内天下必乱，现在看来，以这种趋势，恐怕用不了十年，这天下就要乱了。 听到贾诩这么说，楚江轻轻一笑：“先生言重了。大汉变不变天，你我说了可不算。” 其实，楚江想要说的是，大汉变不变天，与你我何干？ 贾诩自然是明白楚江的意思。 轻笑着点了点头，贾诩道：“是啊，诩倒是杞人忧天了。不过，纪明公身死，董仲颖恐怕不会就这么算了吧？” 楚江摇了摇头：“至少现在董仲颖只要不傻就不会有什么动作。即使大汉如今已经日薄西山，但是四百年底蕴却摆在那里。如今这天下，依旧是刘氏的天下。他即使想要做什么，也只能等着。” “那你呢？江儿你对此有什么想法没有？”贾诩突然话锋一转，饶有兴趣的看着楚江道。 楚江轻轻一笑：“先生说笑了，江儿年仅十岁，又能做什么呢？” 实际上，他仅仅只有九岁，不过按照这个时代算虚岁的习惯，也算是十岁了。 贾诩看了楚江一眼：“甘罗十二岁拜相，诩可不觉得江儿你会比甘罗差多少。” 楚江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而贾诩也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楚江的心思已经转到了别处。 其实，很久之前他就在想，他应该以什么身份第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也许，在后面的乱世，不少人会只看能力不论出身，但是至少在现在，一个好的身份无疑可以让他省上不少力气。 至于贾诩的亲传弟子这个身份，如果是后世的人自然知道这个身份的分量，但是事实上，在这个时期，贾诩也只是一个无名之辈，除了少数几个人，根本没人知道天下间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而现在，无疑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摆在他面前。 凉州三明，在这个时代，绝对是属于那种名声能够影响天下的最顶级的名士。而在现在凉州三明三去其二，仅存张奂一人的情况下，张奂的影响力只会比以前更强。 最重要的是，张奂虽有三子，但却皆是庸碌之辈，而且，也并没有能够继承其衣钵的弟子。 所以，如果操作得当的话，他完全可以借张奂之口而扬名天下，甚至于，在不久之后张奂死后，如果操作得好，让天下人将他视为张奂的衣钵传人也未尝没有可能。 如果能得到这重身份，别的不说，即使他什么都不做，他的名声相较于历史上未出山的诸葛亮和庞统，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要知道，诸葛亮和庞统之所以能在出山之前就名扬天下，皆因水镜先生司马徽一句“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换而言之也就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好出身，而在这个时代，凉州三明的影响力，比之水镜先生司马徽，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水镜先生司马徽，虽然说亦是名扬天下的名士，但是真正的影响力实际上也只在荆扬数州，而凉州三明，可是货真价实的天下闻名。 毕竟，这三位可都是亲自操刀打的胡人不敢南下的主，在这个尊崇汉武荣光，视封狼居胥为最高荣耀的时代，这无疑是极大地荣耀。 甚至于，就连许子将，周孔和，朱建平这些名扬天下的异人，论影响力最多也只能和司马徽掰掰手腕，都没法和凉州三明相比。 而且，最重要的是，以他对张奂的了解，只要你有能力去做到，这种事情张奂并不会太过在意。甚至于，如果张焕看你顺眼，帮你一把也不是不可能。 恰好，张奂对于他还是很欣赏的，不然也不会明知不可能还三番五次的和楚江提起让楚江做他弟子的事情。 所以，这件事情的可行性还是非常高的，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利益最大化的问题。 不过，如果历史大势不变的话，张奂虽然因为段颎之死而备受打击，身体大不如前，但是还能再撑上两年，所以，暂时倒是不需要急着谋算这件事。毕竟，对于这个老头儿，楚江感官还是不错的。因此，在他还有两年活头的情况下就想着如何压榨他的剩余价值，倒是有些过分了。 这么想着，楚江也就不再继续考虑这件事，转而闭目养神起来。 以他现在的年纪，可正是锻炼天命，增强精神力最好的时期，所以，时不时的楚江都会修行一番。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修行体系，和他前世相比，倒也是各有千秋。 不过，段颎的死，虽然对于贾诩和楚江来说影响不大，但是还是在天下引起了轩然dà bo的。 不仅仅是董卓，天下间很多人都对此做出了反应。 冀州，巨鹿郡。 一名身穿麻布衣，手持节杖的面色苍老的中年男子看着手下传来的情报，不禁长叹：“汉帝昏庸，天下百姓深受其苦，如今就连段纪明这等英雄人物也冤死于宦官之手，看来这大汉国运，也快走到头了。二弟，三弟，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闻言，中年人下方坐着的两名男子齐声应道：“是，大哥。” 幽州，涿郡。 一名面相方正，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坐在家中，看着手中的来信，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师兄果然还是这般直性子。 第二十七章 垂危 摇头叹了一口气，男子把手中的信放在几案上，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如果不是师兄来信，他还真不知道居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纪明公，那可是即使是他的老师，天下有名的大儒卢植见了也要执晚辈之礼的人物，居然就这么死于宦官之手。 瞥了一眼几案上的信，男子想到信中一些较为激进的言语，摇头轻叹。 他知道师兄对于凉州三明只能用崇拜来形容，尤其是对于三明之中手段最为铁血的纪明公，现在纪明公含冤而死，师兄语气不当倒也能理解。 想到信中那些对刘宏毫不客气的话，男子不禁有些无奈。 还好这封信只有他能看到，否则传出去的话自己这位师兄恐怕免不了牢狱之灾，严重些人头落地甚至都有可能。 轻轻拿着信帛放在一边的烛台上点燃，男子眼中闪过一抹痛惜。 近些年百姓的生活本就已经十分艰苦了，现在居然又闹出这种事来，陛下啊，你究竟在想些什么？你又置天下百姓于何地呢？ 唉。 作为一名汉室子弟，他本不该腹诽天子。 可是作为一名心系苍生之人，他又不能无视这天下百姓的疾苦。 这种情况下，他不禁想起了幼时的豪言。 “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 如果让他来做，他是不是会做的更好呢？ 摇了摇头，男子甩去这个想法。 段颎的死在天下引起了很大的波澜，但是这天下终究还是刘氏的天下。 因此，段颎死了，也就死了。 纵然再不满，暂时也没人能做什么。无论是身在巨鹿的张角，还是身在凉州的董卓。 不过，不能做什么，却不代表着什么都不做。 且不说张角在这之后悄然加快了太平道扩张的速度，就说董卓这边，但凡稍微机敏一些的人都能感觉到，自从段颎的死讯传到凉州那日起，整个凉州的氛围便变了。 每个人都能看到西凉铁骑在凉州内部的调动变得频繁起来，而且不时会传来有羌人部落不服董卓号令而被夷为平地的消息。 和之前的扩张手段相比，李儒或者说董卓现在的手段，无疑是强硬了许多，也铁血了许多。 虽然羌人因为这骤然加大的来自董卓的压力出现了团结起来的趋势，但是，对于有着李儒辅佐的董卓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 如果说，以前董卓还有耐心慢慢去收服这些羌人的话，那么现在对于这些羌人部落，董卓只有四个字。 顺昌逆亡。 也就是在这种极为强硬的手段之下，整个凉州以一种极快的速度快速的纳入到了董卓的实际统治之下。武威郡，张掖郡，北地郡，安定郡，汉阳郡这五郡的统治迅速的稳固了下来，此外，酒泉郡，敦煌郡，也被董卓纳入掌控。凉州十郡，除了作为羌rén dà本营的金城，陇西，武都三郡之外，其余七郡已经全部纳入董卓麾下。 而这一年是光和四年，也就是公元一八一年。 也就是在这一年，凉州三明的最后一位，张奂张然明，生命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张府。 白发苍苍的张奂躺在床上，床前站着一群人。 董卓，李儒。 张奂的三子张猛。 贾诩，还有楚江。 此外还有一个中年人，后来楚江才知道那人也是西凉名士，阎忠阎守义。 此时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张奂，在场的所有人神色都有些肃穆。 今日，张奂再一次吐血昏迷，其子张猛急忙找来医师诊治时，却被告知张奂已经油尽灯枯，恐怕撑不过今日了。 看着房中众人肃穆的神情，反倒是躺在床上的张奂笑了起来：“一个个的，怎么都是这幅神情？老夫不是还没死吗？” 闻言，张猛连忙跪倒床前道：“父亲切不要这么说，好好休养些时日，父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挥了挥手，张奂示意张猛扶他起来。 张猛犹豫了一下，但是看着张奂眼中严厉的神色还是上前把张奂扶了起来，又把枕头放在张奂后面给他倚着。 张奂在张猛的搀扶下半倚半坐着，看着房间中的众人，淡淡道：“老夫的身体老夫自己清楚，这一次，恐怕老夫是要去见老朋友了。人终有一死，老夫活了七shi bā nián，又杀了那么些胡人，也知足了。所以尔等自可不必伤感。不过，老夫死归死，有些事情还是要交待的。仲颖。” 闻声，董卓当即上前一步：“然明公。” 看了董卓一眼，张奂道：“仲颖，今日这里也没有外人，有些话老夫一个将死之人也就不避讳什么了。当初纪明收你为徒的时候，老夫就和纪明说过觉得你将来必定能做出一番事来。现在看来，老夫的眼光还算不差。对于你，老夫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或者说，老夫的话你也未必听得进去。老夫只是想让你记住，无论如何，纪明一生，生食汉禄，死亦为汉臣。” 此言一出，房间中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张奂的意思，于是房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董卓没有说话。 张奂也没有逼董卓当场表态，挥挥手，张奂道：“你是凉州刺史，没必要在这里陪老夫一个将死之人，老夫言尽于此，你去吧。” 董卓沉默片刻，最终对着张奂行了一礼，带着李儒离开了。 见董卓离开张奂叹了一口气，他自然知道董卓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放下，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轻轻一叹，张奂的目光又投向了楚江。 这两年，他和楚江的接触很多。 对于这个少年，从一开始在贾家族学的接触，到后来的了解。 他张奂自认一生见过的才俊数不胜数，但是，除了妖孽二字，他实在是找不到还有其他什么词能够形容这个少年。 人焉有生而知之者？ 他不知道。 轻轻一叹，张奂道：“阿江，越是了解，老夫越是羡慕，为什么遇到你的是贾文和，而不是我张然明。” 对此，楚江只是微微躬身：“然明公过誉了。” 第二十八章 入京 摇了摇头，张奂道：“过誉不过誉，你我心里都清楚。老夫从未想过，居然有人能在一年之内将老夫毕生所学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学了个干净。不过如此也好，那些东西你学了去，总比被老夫带到棺材里要好。” 听到张奂这么说，贾诩倒没什么，一边的阎忠却是一脸见鬼的看向了楚江，满脸的不敢置信之色，然而这话是张奂说出来的，却由不得他不信。 楚江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话是张奂故意说出来的，在阎忠面前。 这两年的相处，他没有掩饰他所需要的，而现在张奂就要给他。 他给他名声，但是需要有人见证。 而西凉名士阎忠，毫无疑问是一个足以让张奂接下来的话传遍天下之人。 说完这句话，张奂看向了贾诩：“文和，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 听到张奂开口，贾诩上前一步，道：“然明公请讲。” “阿江现在还没有字吧？本来这取字之事，应当等日后文和你这个做师傅的给阿江取的，不过，老夫此生未能收阿江为徒，甚憾，不知文和可否将这取字之事交由老夫，也算是弥补了老夫的一桩遗憾？” 听到张奂这么说，贾诩自然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点了点头，贾诩道：“然明公有所求，诩自是无不应允。” 而楚江也是微微一揖：“请然明公赐字。” 见状，张奂不禁抚须而笑：“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阿江啊，老夫此生，从未见过如你这般堪称妖孽的少年。想我张然明与纪明，威明并称凉州三明，为大汉镇压四方数十载，守得大汉数十年安宁，然而老夫却觉得，大汉若得你辅佐，当安百年天下。如今老夫便为你赐字子玉如何？三明不如一玉，大汉若能得你辅佐，当远胜老夫三人。” 楚江，楚子玉。 楚江对着张奂深深一揖：“江谢然明公赐字。” 当然，楚江真正谢的是什么，他心中清楚，张奂也清楚。 哈哈一笑，张奂挥挥手：“老夫心愿已了，尔等去吧。猛儿，送文和他们。守义，好久不见，陪我这个将死之人絮叨絮叨。” ………… “然明公这是在给你造势啊。恐怕今日之后，天下将无人不知楚子玉的名号。啧啧，然明公倒是心大，也不怕弄巧成拙，把你捧杀了。” 出了张府，贾诩上了马车，感慨道。 跟在贾诩后面上了马车，楚江微微一笑：“先生知道学生想要的是什么。只要然明公的话传出去，就足够了。至于是否会捧杀，若是被捧杀了，也只能怪学生才疏学浅，也怪不得然明公。不过，然明公如此对学生，将来学生当保敦煌张氏一脉一世荣华。” 贾诩点了点头：“这倒是应该的。不过，然明公去世的话，有些人应该要坐不住了。” “是啊。”楚江亦是附和道：“不过，这不是正中师叔下怀吗？” 言语间，师徒二人目光深邃，仿佛透过了空间看到了那遥远的西南三郡。 ………… 光和四年五月，凉州三明仅存的最后一人张奂张然明逝世，享年七十八岁，遗令素服薄葬。 同年，经由凉州名士阎忠之口，张奂临死前对楚江的评价也是流传了出去，世人皆知凉州有一个楚江楚子玉，继承了然明公的衣钵，被然明公赞誉“三明不如一玉”。 与此同时，已经回到了陈留老家的蔡邕也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楚子玉，乃不世之材也。” 于是乎，同年，汉灵帝刘宏听闻楚江的名声，下诏宣楚江进京。 ………… “所以说，要我去洛阳？” 坐在椅子上，楚江看着坐在对面的李儒，一脸郁闷的问道。 “没错。旨意已经下达到凉州刺史府了。不过，一般来说只是走个流程，如果你想要养名的话，这对你只会有好处。当初师兄也被召进京过。”李儒淡淡道。 听到李儒这么说，贾诩也是点了点头：“没错。说起来，当初诩被召进京，也是因为阎守义。阎守义这位西凉名士，在天下士林中影响力还是挺大的。” 听到贾诩这么说，楚江也想起来了，贾诩似乎的确在洛阳当过几年郎官，后来才辞官归乡。 “不过……”贾诩话锋一转，满脸的幸灾乐祸：“当初诩只是得了阎守义的一言半语，现在江儿你可是然明公夸上天的人物，名气可不是诩当初能比的。要知道，当初诩虽然也是奉诏入京，但是实际上却是根本没见到陛下一面，现在你可是被陛下亲自下诏召进京洛阳，估计是要亲自面圣的。” “能不去吗？”楚江耸了耸肩。 相识数年，李儒难得看到楚江这幅无奈的模样，不禁开玩笑道：“抗旨不尊，死罪。” “所以说只能去喽。”楚江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的咸鱼生涯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原本他可是打算混日子到董卓进京的时候再搞一些动作的，现在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张奂的影响力了。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吧。 抬起头，楚江眼巴巴的看着李儒：“师叔，我要进京的话，你不会太小气吧？好歹给我点人手带着呗。” 见状，李儒顿时一脸警惕的看向了楚江：“你想要什么人手？带兵进京可是死罪。” “师叔，你看，姑臧距离洛阳那么远，这年头马匪什么的那么多，我带点护卫防身总行吧？想必师叔你也不想让师侄我半路被马匪劫了吧？”楚江可怜巴巴道。 虽然楚江这么说，但是李儒仍旧没有放松警惕：“你想要什么护卫？” 闻言，楚江腼腆的一笑：“师叔，师侄我要求也不高，让子健带千人送我去洛阳就够了。” “千人？”李儒袖子一甩：“楚子玉我跟你说，门都没有！子健可以让你带走，但是，最多给你五十人！” “五十人？”听到李儒这么说，楚江顿时不乐意了：“师叔，咱们做人要讲良心。西凉铁骑数以万计，师侄进京你就给我五十人当护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瞥了楚江一眼，李儒不屑道：“你要这么说我给你一千骑也行。只要不从飞熊军选人，别说一千，我给你三千骑都行。” “额……”楚江看到李儒这幅样子，只能无奈道：“那我们还是讨论一下人数的问题吧。师叔，咱们有一说一，虽然说飞熊军的底子是你打下的，但是要没有师侄我从然明公那里学来的练兵之法，飞熊军能有现在的战力？西凉铁骑能有现在的规模？所以说，五十骑是不是太过分了？我承认一千骑有点多，这样吧，打个对折，五百骑，不能再少了！” “还不能再少了？”李儒撇了撇嘴：“飞熊军一共才三千人，一下子给你五百？你想的倒美。最多一百，不能再多了。别忘了，子健我都让你带走了。” 楚江寸步不让：“师叔你别拿子健说事，子健当初可是我引荐给你的。” ………… 楚江和李儒在那边扯皮，一边贾诩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并没有任何干涉的意思。 他现在想的更多的是楚江入京这件事。 在他看来，这一次楚江入京，当是一次难得的历练机会。 ………… 和李儒扯皮了半天，最终两人把人数定在了两百。 对于这个结果，楚江已经很满意了，其实他原本以为能要到一百人已经不错了，两百人纯属意外之喜。 两百飞熊军，利用的好的话破坏力绝对不下于数千西凉铁骑——毕竟，如果说西凉铁骑是精兵的话，那飞熊军便是特种兵了。 两者完全不是同一个战术层面的。 至于人选，飞熊军有三名主将，李傕，郭汜，华雄，各领一千人。 反正这一次华雄要跟他进京，所以让华雄从他那一千人中挑两百人就行了。 刚才他和李儒提到的子健，便是华雄。 说起华雄，楚江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他第一次见到华雄，是在姑臧城的一家酒楼里。 当时华雄大摇大摆的在酒楼里点了一桌子好酒好菜，然后吃饱喝足之后，十分淡然的表示本大爷没钱，不过本大爷可以帮你们干活抵账。 当时那家酒楼的掌柜和小厮就傻眼了。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大酒楼，掌柜的即是东家又是大厨，小厮也只有一个，现在华雄大吃大喝一顿表示要干活抵账，问题是他们不缺人干活啊！ 于是，当时掌柜的就要扭着华雄去见官，但是他一个酒楼的掌柜的又怎么对付的了华雄这种武力值最少有a的家伙？ 好在华雄自知理亏并没有出手伤人。 最后，却是楚江觉得这家伙挺有趣的，而且以他的精神力一眼便能看出华雄的不凡，因此便出面帮华雄垫付了饭钱。 然后他才知道这家伙居然就是华雄。 不过，当时的华雄当然不是什么西凉第一猛将，而只是一个无业游民，而且是一个因为特别能吃，所以经常吃不饱饭的无业游民。 也正是因为吃不饱饭饿急眼了，所以华雄才会做出那种荒唐事来。 当时楚江帮他付了饭钱之后，华雄就表示看你挺有钱的，如果你能让俺吃饱的话俺就跟着你干了。 这可是华雄！ 虽然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够不够二爷一刀砍的，但是是一员猛将总没错了，居然管饱就行？ 然后楚江就把华雄引荐给了李儒。 接着华雄就凭着一身武力，再加上楚江的一些提点在西凉军中如鱼得水的混了起来，现在已经是李儒帐下数得上号的猛将。 当然，像华雄这种耿直的西北汉子自然是不会忘了楚江的恩情，如果楚江和西凉军起了冲突，华雄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站在楚江这一边。 对此李儒心里当然也清楚，不过他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楚江可是把从张奂那里得来的凉州三明的操练骑兵之法拿来帮他操练西凉铁骑还有飞熊军。 而且，最重要的是，短时间内，他并看不到楚江以及贾诩会有和董卓产生利益冲突的可能性。 而且，本着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的想法，李儒还给楚江交代了一些事情让他到了洛阳之后帮忙落实，对此，两人当然又是少不了一番讨价还价，但是飞熊军的人数都已经敲定，这些就都只是细枝末节了。 第二十九章 荒郊野店 圣旨难违。 所以，不管楚江愿不愿意，最后他都得带着华雄还有两百飞熊军启程了。 独自一人坐在马车中楚江不禁轻叹。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五年了。 从一个七岁小童，到成为贾诩的弟子，到现在借张奂之口而初步天下知名。 自己现在也算是个名人了呢。 不过，现在并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 自己藉由张奂之手出现在了天下人面前，所以才有了这一次的洛阳之行，虽然在这之前他没想到会有此行，但是既然来了，便要借此布置一番才是。 如果没有大变的话，那么距离黄巾之乱还有三年。 在这三年中，还是位于天下中心洛阳，他可以做很多事情。 正思虑间，华雄的声音却是从马车外传来：“公子，赶了一天的路了，前面有家野店，我们要不要歇息一晚明日再继续上路？”——入京，自然是不能带兵的。因此，无论是华雄还是两百飞熊军，身份都摇身一变，成了楚江的护卫。 “这种事子健自己做主就好。” 得到了楚江的答复，马车外的华雄当即大喝道：“全体听令，目标前方客栈，就地扎营。我们休息一晚再做前行。” “诺！” 一辆马车，两百精骑，动静自然是小不了的。 因此，当楚江一行人停在店外时，自然引得店中不多的几个行人频频注目，至于店家更是慌忙从店中迎了出来。 来到一看就是领头人的华雄马前，店家一脸谄笑的问道：“这位大人，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然而，华雄翻身下马，却是根本没有理睬那店家。 径直来到马车边，华雄拉开车帘，恭敬的说道：“公子，到了。” 点了点头，楚江抱着小狐狸在华雄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对等在一边的店家道：“给我这些护卫准备些吃食，再给马准备些上好的草料，肉管够，但是不能饮酒。” 前半句话是和店家说的，后半句话则是跟华雄说的。 闻言，华雄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放心，谁敢喝酒看俺不揍他。” 轻轻一笑，楚江继续和店家说道：“此外，再随便给我弄些吃食即可。” 说完，楚江便朝着店中走去，华雄紧随其后。 至于两百飞熊军，除了一堆人跟过来在店外守卫之外，剩下都就地扎营。 毕竟，这种小店是不可能解决两百多人的住宿问题的。 而听着楚江的话，店家哪里还不明白眼前这个少年才是主事人？当下满脸堆笑的在前面引路道：“好说，好说，这位公子里面请。” 小店不大，但是因为位置偏僻，所以除了往来的行人，也没别的客人，因此倒也不虞没有位置。 随便挑了张桌子，华雄连忙赶在前面把凳子给楚江从桌下搬出来。 见状，楚江微微一笑：“有劳子健了。” 华雄嘿嘿一笑，等到楚江坐下了，他才在一边也坐了下来。 店家去忙活着准备吃食去了，闲暇之余，楚江便把目光放到了店中的几人身上。 嗯，荒郊野店，所以说按照剧情接下来是不是应该有能臣良将送上门来了？ 不过，环视一圈，楚江很快就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店中的这几桌客人，显然都是一些普通的过往商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而且，显然这几桌客人因为楚江的到来显得有些拘谨。 很快，楚江这一桌的饭菜就被店小二送了上来，之后店家才开始准备外面两百人和两百匹马的吃食。 虽然马车中楚江也备了不少的东西，但是毕竟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饿了，因此当下也就和华雄吃了起来。 不过这一大桌子饭菜，楚江吃的其实并不多，更多的则是华雄在吃。 反正到目前为止，楚江认识的武将一个个基本上都是特别能吃的，华雄如此，像其他的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也都是这样。 不过，就在两人吃饭的时候，一阵喧闹声却是突然从店外传来。 楚江闻声看去，却见守在店外的十名飞熊军士卒正在与人对峙。 而这时华雄也发现了外面的情况，当下站了起来：“公子稍后，待俺去看看谁在闹事。” 想了想，楚江并没有制止华雄，只是站了起来：“正好我也吃好了。一起去看看吧。” 听到楚江说也要出去看看，华雄也没阻止，反正在他看来外面不管是什么人他都有把握保护楚江的安全。 当然，外面的动静店中的其他几桌食客还有店家自然不会听不到，只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而且楚江这一行人都带着兵刃，因此倒是没人敢出来看热闹。 带着华雄出了小店，外面，原本守在店门口的十名飞熊军士卒正把一名拿刀的汉子围在中间，不过，虽然是十对一，但是这十名飞熊军士卒却是面色严肃，并不敢轻易动手，反观那被围在中间的汉子却是一脸轻松写意，显然并没有把这十名飞熊军士卒放在眼中。 不远处，正在扎营的其他飞熊军士卒也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看着这边。 虽然身为飞熊军的士卒他们相信自家兄弟，但是也不会因此小觑敌人。 显然，如果这十人能处理的话他们也就只是看看，而一旦这边情况不妙他们就会立即赶过来支援。 更何况，他们的主将还在店里呢有什么好担心的？ 在这些飞熊军看来，像华雄这种biàn tài，一般人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看到这幅场景，华雄当即上前一步，喝道：“怎么回事？” 闻声，那汉子看了华雄一眼，并没有开口。 而守在外面的这十名飞熊军士卒的什长却不敢怠慢，当即回答道：“启禀将军，这汉子要带兵器进店，属下想着公子还在店中，就让他暂且把兵器放在店外。然而他非但不愿，还出口不逊，因此我们才和他僵持在这里。” 听到什长这么说，没等华雄说什么，那汉子便一脸傲气的说道：“某家行走天下，还没听说过进店吃饭要放下兵器的。” 第三十章 麴义 看着眼前的的汉子，华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凭着武者的直觉，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汉子的实力恐怕不会比他弱多少。 看到楚江并没有出面的意思，华雄上前一步，开口道：“汝那汉子，非是他们要拦你，只是我等负责保护公子安全，只是方才公子在店内吃饭，像你这般好手要带着兵器进去，他们自然会小心，得罪之处，还望见谅。” 想了想，华雄最终还是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虽然说如果真要动手他有把握配合飞熊军拿下这个汉子，但是如果没有必要，华雄也不愿意和一名与自己同一级别的武者动手。 毕竟，他此行的任务只是保护楚江而已，没有必要多生事端。 而且，最重要的是，华雄有自信即使这人在店内要对楚江下手，他也能将其拦下。 听到华雄这么说，那汉子脸上的神色才微微舒缓了一些，不过仍带着一丝傲气：“那现在某家可以进去了？” 华雄一挥手，围住那汉子的十名飞熊军士卒当即散开：“请便。” 见状，那汉子瞥了华雄还有楚江一眼，当即便朝着店里走去。 楚江饶有兴致的看着那汉子的背影，也跟着华雄又回到了店中。 而那十名飞熊军士卒则是继续在店外戒备。 那汉子进了店中之后，旁若无人的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大声道：“店家，来二十斤熟牛肉，再来十只烧鸡，十坛好酒。” 说起来这牛肉，楚江也是后来才知道，在这个时期，只有宰杀耕牛才是犯法的，而北方牧养的牛，几乎都很难成为耕牛，因此却是可以宰杀的。 那店家看到外面的冲突最终和平化解了，也是松了一口气。此时听到那汉子的声音，也是应道：“好嘞，客官您稍待。” 就在这时，已经坐回到桌边的楚江突然开口道：“店家，那位壮士的这顿饭钱算我的。” 说完，楚江对着那汉子轻轻一笑道：“权当算作方才的赔罪的。” 那汉子看了楚江一眼，然后又高声道：“那店家，再加十斤熟牛肉，五只烧鸡，十坛好酒。” 此言一出，小店中其他几桌商旅也都忍不住看向了那名汉子，说实话，他们还没见过这种人。 楚江微微一怔，随即不禁轻笑，倒是华雄想说什么，却也被楚江按住了。 “壮士尽管放开了吃，花销都算我的。” 那汉子又看了楚江一眼，然后喊道：“店家，那再多准备三十斤熟牛肉，某家要带走。” 此言一出，楚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华雄就已经拍桌而起，怒道：“汝那汉子，莫要不识好歹！” 然而，那汉子只是傲慢的瞥了华雄一眼，道：“是你家公子说某家的开销都算他的，现在你家公子都没说什么，哪轮到你说话了？” 楚江拦住了还要说什么的华雄，依旧一脸淡然的微笑看着那汉子：“敢问壮士尊姓大名？” “某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西凉麴义是也。” 麴义？楚江嘴角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 怪不得如此傲气。 当然，也的确有傲气的资本。 要知道，汉末袁绍与公孙瓒争夺北方霸权的时候，前期袁绍可是被公孙瓒用胡人之血练出来的享誉天下的强兵白马义从按在地上摩擦，直到界桥之战先登死士大破白马，方才扭转了攻守之势。 而训练出了先登死士这支大破白马的精锐的人，便是麴义。 此后，麴义带着先登死士，一路打进幽州，最终把公孙瓒围在了易京的还是这位。 可以说，原本兵强马壮压着袁绍打的公孙瓒，就是被麴义一手打废的。 要知道，公孙瓒可不是什么弱鸡，在那个时期的公孙瓒，就算被称为天下最强的诸侯也毫不为过。 然而这位傲气冲天的主打赢了公孙瓒之后，就飘了——你看看，天下第一诸侯都被我打废了有没有？什么颜良文丑，什么河北四庭柱，都是辣鸡。 谁能比我功劳大？ 然后这位就觉得袁绍太不够意思了，我帮你打赢了公孙瓒，你就给我这点封赏？ 觉得袁绍的封赏不够意思，所以这位爷就不高兴了，就直接把邺城给洗劫了。 没错，就是邺城，袁绍的大本营——既然你袁本初不肯给我更多的封赏，那我就自己拿呗。 然后这位就凉了。 袁绍设宴宴请麴义，以这位爷的傲气，当下就毫无防备的去了——你袁本初还敢对我下手不成？ 然后他就被袁本初砍了脑袋，一手训练出来的大戟士还有先登死士也被袁绍扔给了张郃还有淳于琼。 想明白了这些，楚江对于麴义现在的态度就更不生气了——虽然说他本来就没有生气。 酒肉上来，麴义就直接旁若无人的大口吃喝起来。 见状，华雄不禁闷闷道：“公子，真不知道您为什么对着家伙这么客气，依俺看，像这种不识趣的家伙让俺把他打上一顿就好了。” 华雄的声音并不大，但是对于他和麴义这种级别的武者来说，别说这种声音，就算是再小几倍，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听到华雄这么说，楚江眨了眨眼睛，小声道：“子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无冤无仇的，万一伤到别人就不好了。” 听到楚江这么说，华雄嘀咕了两声，也熄了把麴义打一顿的想法。 毕竟，楚江的话他还是听的。 不过，华雄却没有注意到，楚江说这句话时眼底的那一抹笑意。 虽然他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他知道麴义是一定能听到他说的话的。 如果说，华雄之前说的那段故意挑衅的话以麴义的高傲可能会不屑理睬，但是，他接下来这几句看似是为麴义考虑的话，以麴义的高傲，又怎么能忍住呢？ 果不其然，楚江话音刚落下没多久，那边麴义扔了块牛肉在嘴中，大嚼了几口吞下肚，又灌了一口酒，便拎刀站了起来。 见状，坐在楚江身边的华雄顿时就警惕起来，手第一时间已经摸上了一边的大刀。 第三十一章 臭味相投 “那汉子，我们打一场。” 麴义并没有像华雄想的那样要对楚江下手。 看着一脸傲气的看着自己的麴义，华雄眯了眯眼睛：“你要和某动手？” 麴义傲然的点了点头：“放心，某会手下留情的。” 听到麴义这么说，华雄怒哼一声，但还是先看向了楚江：“公子！” 见此，楚江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神色：“既然两位执意要和动手，切记要点到为止，莫要伤了和气。” “诺！” 麴义没有回答，只是径直朝店外走去，华雄应了一声，也朝着店外走去。 见此，楚江轻轻一笑也是走了出去。 小店外，官道旁林边的空地上，华雄和麴义相对而立。 华雄并没有骑马，虽然他的实力在马上才能发挥到极致，但是既然麴义没骑马，他的傲气不允许他占这种便宜。 而且，他也有自信即使不骑马也能痛扁面前这个一脸欠揍模样的家伙一顿。 当然，华雄觉得麴义欠扁，麴义也觉得华雄欠收拾。 方才楚江和华雄的对话他也听到了。 什么叫怕打伤了自己？ 虽然这话是楚江说的，但是麴义的骄傲自然不允许他对一个少年下手，因此这笔账自然只能算到华雄头上。 “麴义，麴正节，放心，某会手下留情的。” 华雄哼了一声，也是毫不客气的说道：“华雄，华子健，放心，某最多打你一顿，不会伤了你的。” 说完，几乎同一时间，两股气势分别从麴义和华雄身上升起，两rén dà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楚江站在小店外，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幕。 如果此时有人仔细看楚江的眸子的话，就会发现此时的楚江眸中正闪烁着一种琥珀色的奇异光芒。 从他的视角来看，那已经不是两人的对峙。 林边的空地上，一头凶焰滔天的吊睛白额猛虎，一头状若吞天的黑色巨狼正相对咆哮。 黑色巨狼楚江并不陌生，那是华雄的天命。而那头吊睛白额猛虎，便是麴义的天命了。 华雄的天命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冲击力，以及更强的防御，那么麴义的天命呢？ 楚江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 林边空地上，麴义与华雄已经战在了一起。 这个时代虽然无论是顶尖的文臣还是顶尖的武将依靠的都是天命的力量，但是还是有所不同的。 文臣的力量更多的体现在精神力方面，而武将则是另有一套修行体系。 最基础的便是炼体。 打熬身体，然后温养内息。 天下武者有jiu chéng以上都处在这个阶段。 之后便是真气化罡，将一身真气转化为更强大的带有个人特征的罡气。 如果说炼体阶段温养的真气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区别的话，那么真气化罡之后，每个人的罡气便会因为每个人的性格，以及天命，从而有了极为鲜明的个人特色。 而能够达到这一地步的武者，便已经算得上天下间少有的高手。 再往后便是罡气外放。 顾名思义，到了这个境界，罡气便不再局限于体内，而是可以放出体外进行一定程度上的远距离攻击。因此，罡气外放境界的武者，论杀伤力将要远胜于真气化罡境界的武者。 而这个境界的武者无论放在什么时代都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因为罡气外放，理论上便已经是武者的极限。 华雄的实力是真气化罡巅峰，而麴义再强也没达到罡气外放的地步，所以对于这一战楚江完全不担心华雄。 事实上，刚一交手，无论是麴义还是华雄都微微有些惊讶。 如果没开打之前对于对方的实力无论是华雄还是麴义都只能靠猜的话，那么交手之后彼此的实力便已经一清二楚。 真气化罡巅峰。 两人的实力都是真气化罡巅峰。 包裹在黑色罡气中的大刀和包裹在血色罡气中的大刀重重的撞在了一起，两人不约而同的产生了同一个念头。 原来这家伙这么强？ 但是，紧接着，察觉到对方的实力之后，无论是华雄还是麴义，都产生了同样的念头——这样的话把这家伙痛扁一顿才爽吧？ 一刀，两刀，三刀，四刀。 刀刀对攻，没有一个人退后一步。 麴义从来没遇到过能和自己打对攻的对手，而华雄也从来没遇到过进攻这么疯狂的人。 而这一切看在楚江眼中，他已经基本弄清楚了麴义的天命能力。 猛虎下山，有进无退。进则愈战愈强，退则有死无生。 轻轻一笑，楚江摇了摇头——这么说来，麴义和华雄，还真是冤家路窄呢。 摇了摇头，楚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意思。 当华雄和麴义两个可以说是风格相同的人遇到了一起，如果说两人实力有差距，那么分出胜负将会很快。但是现在好巧不巧两人都是真气化罡巅峰。 这种情况下，除非是生死相搏，否则他们是很难分出胜负的。 但是很显然，现在的两人，远远没有到生死相搏的地步。 楚江进了店。 麴义和华雄还在打，不过打着打着，麴义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傲气了，而华雄觉得麴义也没有之前那么讨厌了。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 总而言之，打了半天之后，最终麴义和华雄谁都不服谁，勾肩搭背的进了店中一边斗嘴一边约好了吃饱了再战，非要分出个胜负不可。 然后原本谁都看不惯谁的两人就开始称兄道弟了。 第二天在楚江一行启程的时候，队伍中便多了一个人。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和华雄还没分出胜负。 坐在马车中，楚江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嘴角勾起一丝轻笑。 出乎意料的顺利呢，甚至原本他准备的一些手段都没有用得上。 毫无疑问，华雄和麴义一架打的臭味相投，给楚江省了不少算计。 事实上，从麴义表露身份的那一刻起，楚江便想着该如何把麴义留下来。 毕竟，麴义的练兵统兵能力，可是在历史上得到过证明的。 至于麴义的历史遗留问题，他可不是袁绍。 不过，看了一眼马车外的华雄，又瞥了一眼华雄身边的麴义，楚江突然有个想法。 华雄率领着飞熊军，再加上麴义率领的先登死士大戟士，能不能打得过高顺率领的陷阵营呢？ 第三十二章 这就是bug啊！ 接下来的一路上，麴义和华雄走一路打一路，谁都不服谁。 可是抛开较量的时间，两人又一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所以说，有些交情，就是打出来的。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原本打算去冀州的麴义最终跟着楚江一行人来到了洛阳。 虽然说大汉好武风，带着武器的游侠儿随处可见，但是洛阳毕竟是天子脚下，楚江一行两百余人，兵甲齐备，自然会受到盘查。 好在楚江乃是奉诏入京，有圣旨在身，因此倒也没人敢为难，很快他们一行人就被安排住进了洛阳城中的官驿中。 接下来的几天，楚江哪也没去，就呆在驿站中。 刘宏就好像把他忘了一般，虽然因为张奂的一番惊人之语召他入京，但是却没有召见的意思。 对此，楚江也并不着急。 反正，呆哪儿不是呆呢？ 天子下诏征召入京，看似很威风，但是如果你了解这个时代，就会发现这其实就是走个过场——这种诏令，最大的作用就是表现出天子求贤若渴的一种态度，至于真的征召到什么贤才，倒是没人在意。 基本上，听说哪里的谁谁谁有名气了，天子便下一封诏书，不来也无所谓，来了就随便给个郎官养着——反正天家也不缺这几口粮食，重要的是一种态度。 而名气这种东西，谁说了算？ 所以说，时间长了，这基本上已经成了世家大族之间默认的一种进身的方式——成为郎官之后，往往都会有一些出任地方长吏的机会的。 曹操当年最早便是被征召入京为郎。 当然，当初少年时期的曹操是怀着汉征西将军的梦，因此才响应了征召入京为郎准备大干一场，像人家袁绍，四世三公，早有谋划，根本不在乎这点东西，因此在朝廷征召的时候袁绍就直接给辞了，然后就在洛阳隐居 啧啧。 所以说，所谓的郎官，其实就是一个世家大族给子弟镀金的地方，不然你以为两汉巅峰时期五千多人的郎官是怎么来的？ 不过，除了世家大族子弟之外，也不排除一些其他情况。 当初贾诩就是因为西凉名士阎忠的一席话被征召入京为郎。 现在楚江则是因为张奂的一席话。 虽然张奂的分量比阎忠要重一些，但是楚江估摸着自己多半也是个郎官，最多比贾诩强点——郎官也分议郎、中郎、侍郎、郎中四等。贾诩当初就是侍郎，而自己说不定能混个中郎当当。 至于议郎，想想就好了。 就算郎官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议郎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要知道，当初以曹嵩的权势再加上金钱铺路才给曹操弄了个议郎，现在楚江想要凭借张奂一番话就混个议郎当当，可以说是想都别想。 或许楚江现在在天下名士之中影响力会因为张奂以及蔡邕的原因比较大，但是不好意思，刘宏表示我这里只认钱。 而且，来到洛阳之后，其实相比较于能当上什么官，楚江对于另外一件事更感兴趣。 从进入洛阳的那一刻起，他就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从皇宫方向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压力。 楚江知道，那并不是在针对自己。 他朝着皇城的方向看去，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一只孤高的白凤，杳然一身的立在皇城之巅，漠然的看着世间。 第一次，楚江感觉到了可以抹杀自己的力量。 他想到了曾经还在安阳县城的时候和贾诩之间的对话。 所以说，废后，以及国运吗？ 还真是让人讨厌的东西啊。 第一次，楚江有些理解刘宏的做法了。 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能掌控你生死的人，即使那个人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不过，理解归理解，楚江还是觉得刘宏很蠢。 如果要动手，便要斩草除根。 像刘宏这般，既没有足够的耐心隐忍，又没有足够的实力除掉宋皇后，最后弄成了这种糟糕的场面，除了愚蠢，楚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刘宏。 摇了摇头，楚江刚想收回目光，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你能看的到本宫？” 楚江怔住了。 他抬头看向了皇城的方向，发现那傲立在皇城之巅的巨大白凤正朝着自己的方向看过来。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楚江终于明白贾诩的意思了。 相隔数十里，自己仅仅只是一撇便被察觉，而且还能跨越数十里的距离直接用精神力传音，这种力量，即使是借用了国运的力量，也太bug了吧？ 果然，这种力量，就不应该存在呢。 “你很讨厌本宫？” 那道声音再一次在楚江的脑海中响起。 隐约之间，楚江似乎听出了一丝困惑。 眼睛微微一眯，楚江收敛心绪，瞬间压下了所有情绪波动，恭敬地在脑海中回答道：“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你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你应该是第一次来洛阳吧？毕竟，如此强大的天命，如果之前便在洛阳，本宫没有理由会不知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会如此讨厌本宫呢？” “娘娘多虑了。正如娘娘所说，草民只是第一次见到娘娘，又何来厌恶之说？” “本宫讨厌有人说谎。”那道声音淡淡道。 “在这洛阳城中，虽说对于你这种强大的天命之人本宫并做不到读心的程度，但是单纯的好恶还是能够分辨的。在你看向本宫的时候，本宫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你的厌恶。” 楚江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 读心？ 所以说，这果然就是一个bug吗？ 或许是因为楚江的沉默，那道声音沉默了片刻，最终轻轻一叹：“你不想说就罢了。毕竟，这个问题本宫问过很多人，但是他们也都没有答案。” 没想到那道声音居然会就这么放弃，楚江不禁微微一愣。 迟疑了一下，楚江还是开口问道：“娘娘为何执着于问草民这个问题呢？” 似乎是没有想到楚江会问这个问题，那道声音顿了一下，最终怅然道：“本宫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第三十三章 入宫 “从本宫记事起，在本宫的记忆中，每一个在本宫身边的人，对本宫都是充满了厌恶，包括本宫的父兄。” “虽然他们自认为掩饰的很好，但是本宫却依旧能清晰的感觉到本宫身边每个人的厌恶。” “一个又一个，从本宫的父兄，到本宫身边的侍女，以及本宫入宫之后遇到的妃嫔，包括陛下。” “本宫没有和人说过本宫有看透人心的能力，但是，有时候本宫真希望本宫并没有这个能力。” “只是，为什么？” 楚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很好笑。 他完全可以想象出，那宛若小丑一般的人在这位皇后面前表演的情景。 “因为恐惧。”楚江突然开口道。 他突然发现这个掌控着天下最强大的力量的皇后其实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所以，他不禁升起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因为娘娘掌握着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他们恐惧娘娘，但是又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恐惧，所以便把这份恐惧转化成了厌恶，可悲的是，就连这份厌恶他们都不敢直接在娘娘面前表露出来。” “可是，本宫是大汉的守护者。”那道声音似乎更加困惑了。 轻笑着摇了摇头，楚江道：“这就是人心啊，娘娘。” 他突然想起了贾诩对宋皇后的评价。 不争？ 这哪里是不争啊，分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纸好吧！ 很难想象，这么一女人，如果不是拥有着那股力量，该如何在深宫中生存下去。 也许，原本那个没有走偏的历史上先受到诬陷被废，然后死于暴室，连尸体都是被几个太监宫女看她可怜凑钱给下葬了的才是她应有的结局？ “人心？”那道声音依旧困惑。 楚江甚至可以想象出她皱眉的样子。 毕竟，让这么一张白纸来理解人心这种东西，还不如让贾诩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来的简单。 想了想，楚江道：“人心，如果娘娘能够参透的话，便可以让所有人不再厌恶娘娘。” “你说的是真的？” 楚江甚至可以感觉到那话语间第一次出现的情绪波动，就连那无形的压力也重了一分。 “可是本宫并不懂你说的人心。” 随即那道声音的语气又落了下来，带着一丝失落。 楚江笑了：“娘娘，如果说论对人心的把控的话，草民可是很擅长呢。如果娘娘想学，草民可以教你。” “你愿意教本宫？”声音中带着一丝困惑。 “可是，你不是也厌恶本宫吗？” 楚江脸上依旧带着那一抹温和的笑意：“那是因为草民之前并不了解娘娘。不信的话，娘娘大可感知一下草民是否说谎了。” 如果说，有了防备之后这样一张白纸还能看透自己的心思的话，那么自己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那道声音再次沉默了。 她能够感觉到，楚江现在说的都是真心话。 只不过，她还是感觉哪里似乎有些问题。 但是，最终，心中的执念还是压过了那一丝直觉。 “明日，自会有人带你入宫。” 感受到那道精神力的离去，楚江脸上露出一抹意味难明的笑意。 这还真是，意外之喜呢。 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于这位废后并没有什么想法的话，现在看来，这却不失为一颗很好的棋子。 也许，这个时代的其他智者会因为宋皇后的身份以及她所背负的东西而难以产生这种想法，但是，对于楚江来说，纵然她是皇后，纵然她身上背负着国运，但只要是人，便可以利用。 更何况，宋皇后的性格，还正是那种最容易利用的人。 而这样一个大杀器，毫无疑问，在大汉国运彻底衰落前，都是有着极为可观的利用价值的。 所以，楚江决定要和这位宋皇后接触一下了。 虽然，这几乎必然会引起刘宏的不喜。 但是，这里是洛阳。 肩负着大汉国运的宋皇后要保一个人，纵然是刘宏也动不了。 而刘宏，楚江并不觉得自己有讨好这位天子的必要。 他并不打算现在就为自己谋取一个什么官职，好为以后早做准备。 在他的规划中，他现在并不需要这些。 所以，相比较于一个活不了多久的天子，毫无疑问是交好宋皇后这位大汉的守护者收益更大一些。 毕竟，当真正的乱世来临的时候，刘宏早已经驾崩了。而宋皇后只要大汉一日尚在，那么在大汉国运汇聚之地她便代表着天下至强。 退一步说，即使最终大汉国运散尽，宋皇后仅凭自己的天命亦是难得的助力。 所以，选择刘宏还是选择宋皇后，这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 至于交好宋皇后还不被刘宏发现这种事情，楚江却是并没有想过。 刘宏虽然不是什么英明神武之辈，但是也不是bái chi。这从他先夺窦武之权，后以党锢打压世家大族就能看出来。 对于宋皇后，虽然刘宏并不敢，也没有那个能力对宋皇后下手，但是既然他已经废了宋皇后，那么起码的监视自然是少不了的。既然如此，只要楚江接近宋皇后，就难免会被刘宏知晓。 第二天一早，楚江正在驿馆房间中吃早饭。 华雄在外面买的烧饼，豆浆，味道还不错。 不过，楚江还没吃好，才出去没多久的华雄便又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 “子健，怎么又回来了，还一副神色匆匆的样子。” 喝了一口豆浆，楚江好奇的问道。 按理说，给他买完早饭之后，华雄就应该拉着麴义去外面喝酒去了才是。 “公子，外面来了一个小黄门，说是要召公子入宫。俺不敢怠慢，所以特地来通知公子。” “哦，这么早？” 听到华雄这么说，楚江不禁微微有些惊讶。 虽然昨日宋皇后说今日会派人来带他入宫，但是他没想到居然这么早就有人来了。 “既然宫里来人了，那我们就去看看吧。” 说完，楚江便带着华雄往驿馆外走去。 驿馆外，一辆马车正停在门口。 第三十四章 宋后 马车在宫闱间不紧不慢的前进着，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什么阻拦——纵然是废后，宋皇后的马车也不是一般人敢拦截的。只要国运一日还在宋皇后身上，她便是大汉最有权势的人。 她不用这份权势，但却并不代表着这份权势就不存在。 马车从皇城南门进入，一路穿过了数座宫殿，最终才在一处偏僻的宫殿外停了下来。 这座偏僻的宫殿，便是宋皇后现在的寝宫——皇后被废，自然不可能继续居住在长秋宫。 当然，这座宫殿也不叫冷宫——打入冷宫也只是一个说辞，皇宫之中并没有“冷宫”这座宫殿，但凡是囚禁妃嫔的宫殿都可以称作冷宫。 这座宫殿的真正名字是胧月宫。 “公子，到地方了，娘娘就在宫中等着公子呢。” 停下马车，那带路的小黄门掀起车帘，对里面的楚江道，语气却是十分的客气。 毕竟，楚江乃是宋皇后亲自指名要见的人，他区区一个小太监，自然是不敢不客气。 下了马车，楚江对那小黄门轻轻点了点头：“有劳公公了。” “公子客气了，这是小人的本分。”那小黄门应了一声，就引着马车离开了。 至于楚江，自有别人引进宫去，却是与他无关了。 小黄门离开之后，楚江便直接朝着面前的宫殿走去。 水月殿。 殿门外，早有一名宫女候在了那里。 “你就是楚江？” 那宫女看到楚江过来，目光有些惊疑不定的上下打量着楚江。她有些不明白，娘娘为什么要专门召见这么年轻的一个少年。 似乎是没有看到宫女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只是微微一笑，应道：“正是。” 宫女看着面带轻笑的楚江，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少年郎笑起来倒是挺好看的。 甩去心中纷杂的念头，那宫女却没有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对于眼前少年的偏见却是少了许多——娘娘既然要见他，自然有自己的道理。 “随我进来吧。” 水月殿中，一名穿着素净的白衣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 然而，就是这么一名浑身着素，并无华贵衣冠的女子，当初将看到她的第一眼的时候，便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威势。 楚江很清楚，那并非是这个女子有意针对自己。 正所谓处其位，养其势。 宋氏做了多年的皇后，又身负国运，所以她的“势”说是天下至强亦不为过。此时楚江所感觉到的威势，其实只不过是宋氏身上自然而然所散发出来的而已。 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人心惊。 仅仅只是自然而然所散发出来的势便如此惊人，若是宋氏有意为之，恐怕放眼天下都难有几人敢在宋氏面前动手。 “娘娘，楚江带到。” 楚江思虑间，已经随着那宫女来到了宋氏面前。 那宫女对着宋氏行了一礼，便退下了。 抛开那些念头，楚江微微拱手，洒然道：“楚江楚子玉，见过皇后娘娘。” 在楚江感慨于宋皇后的势的时候，宋清也在打量着楚江。 虽然之前在她巡视洛阳的时候已经和楚江有过神念上的交流，但是她也没想到那个精神力十分庞大的人居然会是如此年轻的一名翩翩少年。 不知不觉间，宋清心中的警惕也弱了一分。 “无需多礼。本宫已经不是皇后了。秀儿，赐座。” “是，娘娘。” 一个清脆的稚嫩童音在后殿响起，很快，一名皓齿明眸的女童便从后殿走了出来：“公子请坐。” 楚江微微瞥了一眼，心中不禁微讶，该说这皇宫中真不愧是绝色云集吗？仅仅是一个女童，便有这般姿容，以楚江看来，却是不比同为小萝莉的蔡琰要逊色。 不过，此时毕竟是在宫中，因此楚江也仅仅只是一瞥罢了。 坦然就坐，楚江微微颔首道：“多谢娘娘。不过娘娘有一语江却是不敢赞同。娘娘亲与陛下共承宗庙，母临万国，历年已久，海内蒙化，过恶无闻。然而陛下却无故废除娘娘皇后之位，实乃不该。江相信，在很多人心中，这大汉的皇后，依然是娘娘。至于何氏，屠户之女，残忍善妒，又有何德何能能担当皇后之位？”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眼中闪过一丝恍惚，随即便是黯然。 “此事莫要再提。既然陛下已经废除本宫的皇后之位，那么本宫自然便不是皇后。其余诸事，莫要多言。” 见此，楚江微微一笑，正好这时方才那女童奉上了一盏茶来，楚江接过茶道了一声谢，也就不再言语。 有些话其实并不需要多说，想要改变一个人，潜移默化才是最好的手段。对付宋皇后这么一张白纸，楚江还是很有自信的。 楚江闭口不言，而宋清也因为刚才楚江那一番话心情略有些低落，因此也没有开口，一时之间，殿中却是沉寂了下来。 不过，虽然话题就此中断，但是楚江却没有再主动开口的意思。 他还是很有耐心的。 好吧，其实是那个女童又端来了一盘糕点，楚江早饭本来就没吃饱，所以见此便毫不客气的吃起了糕点 而等到宋清整理好情绪，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看到了楚江拿着糕点正吃个不亦乐乎 见此，宋清微微愕然，又不禁有些莞尔。 她没有想到，昨天那个和自己隔空侃侃而谈的少年居然会有这么一面。 不知不觉间，宋清原本低落的情绪变好了许多，原本打算开口的话也收了回去，而是静静地等楚江吃完糕点。 虽然已经察觉到了宋清的目光，但是宋清没开口，楚江也就当做没看到。 淡然的把最后一块糕点吃下肚，又喝了一口茶，楚江这才坐直了身子，对着宋清轻笑道：“正好江因为来得急，早饭没有吃饱，多谢娘娘的糕点。” 见此，宋清摇了摇头，清冷的容颜上却是不知不觉带上了一分笑意：“太早让人去叫你，却是本宫的不是。你要是没吃饱的话，本宫再让秀儿给你拿一盘。” “这倒是不必了。” 楚江笑道：“江已经吃饱了。接下来还是说正事吧。吃了娘娘的糕点，也要帮娘娘解决好问题才是。” 第三十五章 人心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盯着楚江看了一会儿，方才道：“你现在，似乎不再厌恶本宫了？” 语气之中，带着丝丝的不确定与不解。 “之前是因为江并不了解娘娘。而现在，江对娘娘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江觉得，只要了解了娘娘，没有几个人会真的讨厌娘娘。”楚江轻笑道。 这些他说的都是实话，倒也不怕宋清那近乎读心一般的能力。 一个实力强大，却又心性单纯容易利用的角色，没有哪一个智者会不喜欢。 这个时代的谋士或许会因为宋清的身份而忽视了这一点，但是，宋清的身份却影响不了他。 然而，虽然感觉到楚江的语气很真诚，但是宋清却并没有因为楚江的话而高兴起来：“可是，纵然是本宫的父兄，也并不喜欢本宫。”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宋清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那是她的父兄。 这般亲近的人都厌恶她，这让她如何能相信楚江的话？ 面对着宋清的质疑，楚江轻轻一笑。 这些问题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过了。 没有正面解答宋清的问题，楚江直接问道：“江有一事不明，敢问娘娘，娘娘可是大汉的第一位守护者吗？” 宋清摇头。 虽然不知道楚江为什么这么问，但是大汉四百载，每一代都存在着一位守护者。 如果硬要说大汉的第一任守护者，那便是吕雉。 正因为吕雉乃是大汉的守护者，国运加身，因此当初一代兵仙韩信才会被吕雉如此轻易的拿下。 见此，楚江笑了：“既然娘娘并不是大汉的第一位守护者，那么江敢问娘娘，大汉四百载，可有哪一位守护者为他人所厌弃吗？要知道，纵然是吕后，生前亦是无人敢言一句不满。” 听着楚江的话，宋清的神色愈发黯然起来。 “所以说，果然是因为本宫失德吗？” 失德？楚江嘴角泛起一抹讥讽。 “不，这是因为人心，娘娘。” “人心？”宋清困惑的看向了楚江。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从楚江口中听到了这个说辞。 她之所以召楚江入宫，也是因为这个。 楚江告诉她，只要能参透人心，就能让别人不再厌恶她。 “娘娘，江想问娘娘一个问题。且不提光武帝，江只问，不管死后如何，当吕后，长平侯，博陆侯他们在世的时候，世人对他们如何？” 宋清迟疑了一下，道：“敬畏。” 点了点头，楚江算是赞同了宋清的说法：“没错，敬畏。不管是敬多于畏，还是畏多于敬，但终归是敬畏。那娘娘可知，为何同为大汉的守护者，他们却不敬畏娘娘吗？” “本宫失德。”宋清的神色又黯淡了一分。 楚江笑了笑：“真的吗，娘娘？那江敢问娘娘，娘娘有何失德之举？” 宋清说不出话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讨厌她，她也不明白刘宏为什么会仅仅因为宦官之言便将她废弃。 因为不明白，所以她只能把这一切归咎于自己失德。 但是，自己究竟哪里失德？ 她不知道。 轻轻一叹，楚江道：“娘娘，敬畏，敬畏，敬与畏本就是不可分割的。娘娘说自己失德，但是娘娘比之吕后如何？然而纵然是吕后，在世之时亦无人不畏，盖因吕后诛梁王，戮淮阴侯，杀赵王，威势已经深入人心。故而不敢不畏。所以，娘娘明白了吗？”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神色有些恍惚。 “娘娘，以皇后之身肩负大汉国运，古今只有吕后与娘娘二人。而以女子之身掌握着这天下最大的权势，这才是他们讨厌娘娘的原因。他们因为娘娘的权势而恐惧，他们嫉妒娘娘能拥有这天下最大的权势，而当他们发现娘娘并不会拿他们怎么样时，这份恐惧与嫉妒便转换成了厌恶。这就是人心了，娘娘。” 宋清没有说话。 楚江的话无疑是颠覆了她心中一直以来的很多观念，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 她自幼便喜好黄老之学，一直以来接触的也都是清静无为之类的观念。 她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也知道这份力量如果滥用会造成多么大的危害，但是她没有想到过，自己的无为，都会成为别人讨厌自己的源头。 她的确很单纯，没什么心机，但是这却并不代表她傻。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是她明白楚江说的的确很有道理。 而看着宋清的神色，楚江继续道：“以娘娘的身份，纵然如吕后一般临朝摄政，也没人能说什么。但是娘娘却并没有这么做。甚至于，娘娘基本没有动用过这份力量，这才是他们不敬畏娘娘的根源。” “可是，本宫不揽权，他们不应该高兴才是吗？又为何会厌恶本宫？”闷闷的反问了一句，宋清眼中满是不解。 楚江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啊，娘娘。人的**总是无穷无尽的。当他掌握了一定的权利，品尝到了权利的滋味之后，自然就想要掌握更大的权利。就比如陛下。当初娘娘帮陛下剪除闻喜侯，可以说正是因为娘娘，陛下方才大权在握，可是随后陛下又待娘娘如何呢？所以，这并不是娘娘揽不揽权的问题，娘娘的存在本身，便是这天下最大的权势。只要娘娘存在，无论他们掌握了多大的权势，都仍会觉得被娘娘压在头顶，而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会愿意自己上面还有一个能掌控自己生死的人。” 宋清再次沉默了。 纵然她不愿意相信这一切，但是心中却明白楚江说的极有可能便是真的。 沉默良久，宋清看着眼前的楚江，这个明明只有十一二岁，却仿佛看透了人心的少年：“那你觉得，本宫该如何做？” “拿回本该属于娘娘的权势。”楚江没有半分迟疑，直接说道。 那清秀的面庞上，带着一丝轻微的，却又唯恐天下不乱的笑意。 “他们不敬娘娘，只因为娘娘太过清静无为了。敬畏敬畏，只要娘娘拿回本该属于娘娘的权势，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人，那么他们自然就会打心底的畏惧娘娘，从而尊敬娘娘。因为他们的生死掌控于娘娘手中，由不得他们不敬。” “可是你之前说了，因为恐惧，所以他们才会厌恶本宫。” “娘娘，那是因为他们的畏惧还不够啊。因为娘娘之前的所作所为并不能让他们感到真正的畏惧，他们所畏惧的只是娘娘所掌握的力量罢了。只要让他们感受到了真正的畏惧，那么他们自然便会敬畏娘娘。这便是人心。还敢厌恶，只是因为不够畏惧。” 第三十六章 择主 “你想让本宫做吕后？” 楚江摇头：“不是江想让娘娘做吕后，而是以娘娘的身份，纵然不做吕后，也不该如今日这般受人欺辱。娘娘可曾忘了淮海王一脉与娘娘的父兄是因何而获罪身死？” “姑母，父亲，兄长”宋清犹豫了。 即使父兄不喜欢她，但那终究是她的父兄，而淮海王刘悝的王妃宋氏，也就是她的姑母，更是家中唯一一个愿意和她亲近的人。 只是现在，他们全都死了。 古井无波的心中第一次出现了波澜。 楚江依旧在推波助澜：“如果娘娘仍然不做出改变，那么只会逐渐失去身边的亲近之人。的确，无论他们如何不喜娘娘，但是娘娘终归身负国运，他们不敢也没有能力真的对娘娘下手，但是，不敢对娘娘下手，他们却可以对娘娘身边的人下手。还望娘娘三思。” 宋清的眼中闪过丝丝挣扎。 她想起了自己入宫之后自己身边的那些亲信。 自从被贬之后，那些与她亲近的宫女侍卫便一步一步，逐渐的被从她身边调走，取而代之的是刘宏的亲信。 时至今日，还留在她身边的亲信可谓所剩无几，除了贴身的几个人，剩下的已经全部换成了刘宏或者其他人的眼线。 甚至于，就连这最后的几名亲信，她也不知道还能留住多久。 转头看着乖巧的站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宋清眼中的挣扎愈发激烈起来。 她想说服自己，可是 “可是，如果本宫现在出手duo quán的话，大汉，必然会陷入内乱的吧？”宋清直视着楚江，默默锁死了楚江的气机。 纵然楚江说的再好，可是，她毕竟不是吕后。 吕后是从一开始便抓权，因此最后大权在握可以说是顺其自然。 而她如果一开始便想要掌权的话掌握一部分权利自然不是什么问题，但是时至今日，权利已经被瓜分殆尽，她若是出手duo quán，必然会引起朝野动荡。 她并不傻。 所以，她不得不考虑楚江这番话究竟有什么目的。 虽然她并不讨厌这个清秀的少年，但是身为大汉的守护者，如果楚江想要祸乱大汉的话，那么职责所在，她只能出手。 楚江自然是感觉到了宋清的锁定，不过他并不介意。 坦然一笑，楚江道：“自然，江也未曾让娘娘直接出手duo quán。只是，不满娘娘，江觉得，以如今大汉的局势，陛下轻信宦官，卖官鬻爵，百官尸位素餐，几乎无人为天下万民着想，长此下去，天下必然大乱。而当大汉出现危机的时候，便是娘娘最好的机会。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届时只需要一些小小的谋划，娘娘不但可以挽救大汉江山，而且收揽权势也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松了一口气，也是默默地收回了对于楚江的气机锁定。 既然楚江并不是想借她之手祸乱朝纲，那么她就放心了。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真的不愿意对眼前这个少年下手。 不过，想着楚江口中的计划，宋清微微蹙起了眉头：“可是本宫并不懂这些。” 如果懂这些权谋策算，她也不会沦落到今日这番境地。 见此，楚江轻轻一笑，站了起来。 在宋清惊讶的目光中，楚江一摆衣袂，飘然下拜：“江不才，愿为娘娘谋。” 在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楚江想过很多出路。 咸鱼是肯定不会自己当主公的。那么就只有成为谋士一途。 楚江很自信，无论他投奔谁，以他的智谋，都足以一生无忧，所以到底投奔谁，自然是看谁顺眼投奔谁。 不过，综合汉末三国的形势，其实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那几个，或者说两个选择。 曹，刘。 因为只有这两位才有能够背负这整个天下的胸怀。 董卓与天下世家为敌，楚江并不看好。 至于吕布，虽然如果楚江没有猜错的话，自己的这具身体和吕布关系匪浅，但是这位就不是做君主的料。 可是，说实在的，无论是曹操还是刘备，楚江都不怎么感冒。 只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后楚江还是会从曹操还有刘备之间选择一个，但是，在见到宋清之后，他貌似找到了更好，也更容易走的一条路。 匡扶汉室。 当然，这个汉室自然不是天下人眼中的汉室，而是他的汉室。 大汉四百载，既然出过一个吕后，那为什么不能再出一个吕后呢？ 黄巾之乱，董卓进京。 如果谋划的好的话，凭借宋清的身份优势以及地利，未尝不能揽大权于一身。 而只要解决了大汉朝廷中的问题，纵然天下诸侯并起，但是大义在手，他也有把握威压四方，镇压天下。 而且，最重要的是，宋清本身是一个没有任何权利欲的人，他自信只要时间足够，他可以完全掌握她。 正因为综合了这种种考虑，所以才有了楚江这一拜。 看着拜倒在地的楚江，宋清却是有些惶然了。 虽然接触并不多，但是她却足以看出，眼前这个少年，虽然年轻，但是却拥有着堪称惊艳的才华。 而且，抛开才华不谈，通过一些渠道，宋清也知道了这个少年在天下名士之中所拥有的名声。 三明不如一玉。 得之可保大汉百年社稷。 楚子玉，乃不世之材。 张奂与蔡邕联手造势，其影响力在这个时代，只能用恐怖来形容。 而在这种情况下，可以说楚江无论到哪里，都会得到重用，即使楚江没有真才实学，仅仅是因为楚江的名声，也有很多人愿意以高位虚衔养着他。 这就是这个时代名士的影响力。 然而，现在楚江却要认她为主。 这和之前楚江为她出谋划策不同，这一拜之后，在这个信义为先的时代，除非她死了，否则基本上就已经杜绝了楚江再投他人的门路。 在这个君择臣，臣亦择君的时代，一旦选定了自己的主公，如无意外，便是一生追随。若是无故背离，必遭天下人唾弃。 所以，她不明白，楚江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 第三十七章 从心 “你为何会选择本宫？” 宋清静静地看着楚江，冷静的说道：“现在的本宫，并给不了你什么。” “正因为娘娘一无所有，所以江才选择了娘娘。”楚江毫不避讳的说道。 “娘娘觉得，以江的年龄，纵然然明公还有蔡大家为江造势，当今天下又有几人会真的重用江呢？” 看着眼前的少年，宋清轻叹。 没错。 楚江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到没有人会觉得他能有什么真才实学。 纵然有张奂和蔡邕为他造势，但是，造势这种东西，本就是天下名士之间玩烂了的把戏。 花花轿子众人抬，吹吹就罢了，但是名声这种东西从来都不能当才学来用。 “娘娘，锦上添花，永远比不上雪中送炭。只有在娘娘这里，江才能不为年龄所限，至于娘娘所顾虑的，纵然在娘娘眼中自己一无所有，但是，在江眼中，只要有娘娘这层身份在，一切便已经足够了。” “再者，恐怕娘娘还忘了一件事吧。” 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少年，宋清神色不禁有些恍惚，此时听到楚江这么说，下意识的便追问道：“什么事？” 轻轻一笑，楚江摇头叹道：“娘娘果真是不谙政事呢。娘娘岂不知，从江应娘娘所召入宫开始，江就已经不为陛下所容了吗？” 几乎是在听楚江说完的一瞬间宋清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眼前这个少年是被刘宏征召入京的，然而现在却被自己传唤入宫。这件事情，恐怕早已被刘宏安插在胧月宫的眼线禀报给了刘宏。 而以她对刘宏的了解，在刘宏得知这件事之后，眼前这个少年的仕途恐怕也到此为止了，甚至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两说。 刘宏从来都不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 沉默了片刻，宋清道：“这却是本宫没有思虑周全。不过，如果你是为了自保方才想要追随本宫，那么自可不必如此。本宫惹下的祸端，本宫自然会想办法解决。虽然本宫无法许你仕途，但是只要你尚在这洛阳一日，本宫当保你性命无虞。” “多谢娘娘体谅。”楚江谢了一声，不过并没有起身的意思：“不过，娘娘，江之所以愿意投效娘娘，自保只是微不足道的原因，更多的是，江的确觉得投效娘娘可以让江施展所学，从而真正扫除大汉百年积弊，从而匡扶汉室。” “匡扶汉室吗” 宋清喃喃了一声，看着面带微笑，满是自信与恣意的楚江。 “你真的想好了？” 楚江没有说话，但是所表达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既然楚江已经打定了主意，宋清也就不再说什么。 不过，示意楚江坐下之后，宋清好奇的看着楚江，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可否告诉本宫，你的自信从何而来？纵然本宫掌握着大汉的国运，但是，本宫所能掌握的，也仅仅只有这国运。” 淮海王身死，宋氏一脉被诛，她这个皇后早已成无根之水。若不是身负国运，恐怕早已死于宫中。 楚江轻轻拢了一下稍显散乱的发丝，淡然的喝了一口茶，轻笑道：“就凭辅佐娘娘的是我楚子玉。娘娘，这个理由，够吗？” 宋清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纵然少年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温润的笑容，但是宋清却不禁有了一种刺目的痛感。 锋芒毕露，不外如是。 缓缓站起，正视着眼前的少年，宋清缓缓点头：“足矣。” 事实上，楚江才进了胧月宫没多久，关于楚江入宫的消息就已经被呈到了刘宏面前。 后花园中，听着手下宦官的呈报，本来正在和美姬饮酒作乐的刘宏脸色顿时一点点的阴沉了下来。 “那个jiàn rén从外面召人入宫了？” “是的，陛下。” “是什么人？”将怀中的美姬推到一边，刘宏缓缓坐直了身子，面沉如水。 “是是” 看到那宦官犹疑的样子，刘宏大怒：“是什么？结巴了不成？” 说着，直接拿起一个酒樽砸在了那个宦官头上。 那宦官被青铜酒樽砸的头破血流，跌倒在地，但是却不但不敢有半分怨言，反而连忙求饶道：“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哼！”重重哼了一声，刘宏喝道：“还不快说！” 见此情形，之前被刘宏推到一边的美姬不知什么时候又凑了上来。 端起一杯美酒，那美姬倚到了刘宏怀中，娇嗔道：“陛下何必跟这些阉人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来快喝口酒消消气。” 张口喝下美姬奉上的美酒，刘宏这才觉得心口的气消了一些。瞪了那跪在地上的宦官一眼，刘宏道：“朕恕你无罪，说吧。” 闻言，那跪在地上的宦官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却依然不敢抬头，跪伏在地上道：“启禀陛下，娘娘召入宫的是一名叫楚江的美少年。” “美少年？” 听到这三个字，本来脸色有些好转的刘宏瞬间脸色再次变得铁青。 大汉有吕后这么一个豢养男宠的例子在先，此时又听说宋清召了一个美少年入宫，刘宏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方面。 一把就把怀中的美姬推到了一边，刘宏轰的一下子就站了起来：“来人，摆驾胧月宫！” “是，陛下。” 很快，刘宏的车辇便朝着胧月宫而去。 没有一个男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冷静下来。 虽然那只是一个他总共都没见过几次的废后。 但是，纵然是废后，也曾是他刘宏的皇后！ 然而，虽然刘宏一上来气势汹汹的朝胧月宫而去，但是还没走完一半的路程，当刘宏冷静下来之后，他就有些迟疑了。 冷静下来之后，刘宏已经想起了楚江这个让他略微感到有点熟悉的名字是谁。 楚江楚子玉，一名让张然明那老匹夫和蔡伯喈那个腐儒都称赞不已的少年，还是自己为了做做样子下诏召他入京的。算算时间也就这两日刚进京，宋清即使是豢养男宠也豢养不到他头上去。 既然如此，那么之前他的猜测就不成立了。 而既然不是这种事，那么刘宏觉得自己就没必要因为这种事就去胧月宫。 况且，他去胧月宫干什么？ 捉奸？ 质问宋清？ 别说他已经想清楚了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就算是真的，他敢吗？ 对于宋清，说实在的，刘宏一直都抱着一丝畏惧。 想了想，刘宏还是闷闷的开口道：“算了，不去了，转驾，回宫。” 听到刘宏说要回去，伺候在刘宏身边的老太监已经见怪不怪了，当下熟络的开口道： “转驾，回宫！” “传朕旨意，待那楚江从胧月宫出来的时候，把他带过来，朕要见见他。” “是，陛下。” 第三十八章 谈判 当晚，刘宏并没有见到楚江，因为楚江并没有出宫。 留宿宫中。 并且，当晚在宋清的旨意下，楚江从凉州带来的两百飞熊军在华雄的率领下进宫，接过了胧月宫的防卫工作。 得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刘宏再次暴跳如雷。 纵然他之前排除了那种想法，但是现在事实却让他不得不多想。 不过，经历了之前的冲动，刘宏现在虽然暴怒，但是却没有再产生去胧月宫质问宋清的想法。毕竟，他心中很清楚，无论宋清做了什么，他都不能拿她怎么样。万一这件事真的闹开了，最后丢人的还是他自己。 第二天一早，当刘宏心中仍然带着一丝愤懑从后宫嫔妃的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却是被一个消息惊到了。 “你说，那个楚江要见朕？” 刘宏身边的老宦官点了点头：“是的，陛下，那名叫楚江的少年求见陛下，此时正在殿外等候陛下的召见。” “哼！“刘宏重重的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来见朕，让他进来！“ 于是，楚江在来到了这个世界的第六个年头，终于在西宫的芳华殿中第一次见到了现在大汉的统治者，汉灵帝，刘宏。 当宋清接受了他作为谋主之后，当晚他就提出了两点建议。 第一个建议，是让华雄领飞雄军入胧月宫，接管胧月宫的防卫，把那些刘宏派来的侍卫逐出胧月宫。 第二个建议，便是由他来和刘宏谈一谈。 “草民楚江，参见陛下。” 拱手，行礼。 没有半分拘谨。 那份洒然的风姿，纵然是刘宏先入为主的观念让他有些不喜眼前的楚江，但是心中还是不由得赞了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 只是，越是如此，刘宏心中就越不舒服。 因此，冷着脸，刘宏看着站在殿中的楚江：“你便是楚江楚子玉？” “正是。”楚江轻轻颔首。 看着楚江那淡然的态度，刘宏冷哼了一声：“你居然还敢来见朕？” “哦？”故作疑惑的轻咦了一声，楚江道：“陛下此言何意？” 见到楚江故作不知，刘宏心中怒意更甚：“未经朕的允许擅入冷宫，留宿宫中，还有擅自带兵入宫，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罪？” 楚江轻轻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陛下无需试探了，草民此次前来，是代表娘娘想要和陛下谈一谈。” “谈一谈？”刘宏瞥了楚江一眼，毫不客气的说道：“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谈？” 听到刘宏这么说，楚江没有丝毫动怒，只是道：“陛下听明白了，不是草民和陛下谈，而是草民代表娘娘和陛下谈。” “娘娘？”刘宏哼了一声：“区区一个废后，就算是和她又有什么好谈的？” 听着刘宏明显有些言不由衷的话，楚江笑了笑：“陛下，娘娘代表着什么，其他人也许不清楚，但是陛下应该不会不知道。所以，这种掩耳盗铃的话陛下还是不要说了。” 被楚江戳破心思，刘宏恼怒的瞪了楚江一眼：“就算是她想要谈什么，也是她亲自和朕谈，你又有什么资格代表她？” 楚江也不恼，只是道：“陛下，容草民再介绍一下自己。草民楚江，现在忝为娘娘谋主。因此，这一次和陛下的谈判，草民的每一句话都可以全权代表娘娘。” “谋主？你？”刘宏一脸讶然的坐起身来，看着殿中的楚江。 楚江微微一笑：“陛下若是不信，尽可派人去询问娘娘。” 刘宏眯了眯眼睛，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这个消息的确让他有些惊讶。 虽然他知道眼前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有些名声，但是他也很清楚这名声是如何来的。 这天下名士玩的把戏他看的太多了，偶尔他也会配合一下，一起玩玩——有时候一封招贤令便是最好的推动。但是，他也很清楚这种名声往往并不能代表真才实学。 而现在，那个女人居然让这个楚子玉做谋主？ 她想干什么？ 既然她要招揽谋士，就代表着她可能终于想要争权了，但是，让这个少年做谋主？ 要知道，谋主二字，并不是只是说说而已！ 一旦说让楚江做谋主，那么接下来无论有什么人来投奔她，都只能位于楚江之下，而以楚江的年龄，以这个时代的那些名士的傲气，谁会愿意屈居于一个少年下面？ 可以说，如果宋清释放出想要招揽贤才的意图，原本天下间绝对会有不少名士会因为宋清的身份而投奔的话，那么一旦楚江做了谋主，可以说即使是原本那些愿意投靠宋清的名士十有**都会掉头就走。 因此，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宋清以楚江为谋士，无疑是自绝于这天下间绝大多数的名士。 刘宏有些看不明白了。 除非那个女人觉得一个楚子玉，比那些所谓的名士加起来都要强。 但是这怎么可能？ 虽然说那些所谓的名士多半都是些吹起了的家伙，但是在刘宏看来这个楚子玉又能好到哪里去？ 太年轻了。 如果不是张然名那老匹夫还有蔡伯喈，以及自己推波助澜的那封诏令，这天下谁知道楚子玉是谁？ 而且，他还注意到了眼前这个少年所用到的一个词。 谈判？ 一瞬间种种念头在刘宏脑海中略过，最后，刘宏冷冷的哼了一声：“谈判？你们有什么资格和朕谈判？” 楚江笑了笑，没有在意刘宏的话。 如果不了解宋清的话，的确会觉得刘宏说的没错。但是只要清楚宋清的身份，那么就会明白宋清本身就是最大的筹码。 “陛下何必明知故问？就凭娘娘身负大汉的国运，就凭娘娘一念可以决定洛阳城中任何一个人的生死。所以，放眼天下，纵然娘娘现在一无所有，但是娘娘却依然有和任何人谈判的资格。” 刘宏目光微冷。 这个少年果然知道她的秘密。 “是她告诉你的？” 轻轻摇了摇头，楚江道：“陛下应该知道，对于任何一个觉醒了天命的人来说，只要进入了洛阳，都不会感知不到娘娘的存在。” 听到楚江这么说，一抹骇然在刘宏眼中闪过，他终于第一次开始正视眼前这个少年。 “你已经觉醒了天命？” 第三十九章 所求 天命，是一种很神奇的力量。迄今为止，即使是那些所谓的仙人都无法解释天命究竟是什么。 但是，虽然无法解释天命，但是千百年来，世人对天命的了解还是随着慢慢的摸索变得越来越多，其中有一点更几乎是成为了公认的事实——一个人的天命觉醒的越早，那么这个人的潜力也就越大。 大器晚成，始终都是个例。 因此，当刘宏得知眼前这个少年已经觉醒了天命的时候，心中的惊骇可想而知。 要知道，据他所知，眼前这个少年年不过十三！ 天下间能够觉醒天命的存在本就是万中无一，而若是能够在加冠之前觉醒天命便可以称得上是天才，那么在十三岁时就已经觉醒天命的，该称为什么？妖孽吗？ 看着刘宏眼中的惊骇，楚江笑了笑。 觉醒？ 自己前世可是一出生便被视为不详而遭到抛弃的存在呢。 不过，这些事情楚江自然不会和刘宏说，因此，他只是轻轻一笑，并没有说什么。 但是，没有否认，本身便已经是默认了。 见此，刘宏终于有些明白宋清为什么敢以这个少年作为谋主了。 一个十三岁便觉醒了天命的存在，成长起来之后再弱又能弱到哪里去？ 要知道，那被誉为“王佐之才”的荀文若，十六岁觉醒了天命便已经被惊为天人，甚至于就算是刘宏极为厌恶世家，也不得不承认那荀文若的确有着不世之才。要知道，当初刘宏见到荀彧的时候，若不是为了打压世家，他当初都有召荀彧入朝为官的冲动。 而现在，他又见到了一个更早的觉醒的天命的少年，而且这个少年还不是世家大族出身！ 只是，一想想眼前这个少年明明是被自己下诏召入京的，最后却便宜了宋清，刘宏就不禁有一种郁闷非常的感觉。 明明是朕先的！ 不过，郁闷归郁闷，但是刘宏再怎么说也是帝王，因此还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但是经过了这一番波折，刘宏一开始对于楚江的敌意却是已经消失了，甚至还带着一分淡淡的欣赏。 “既然你是她的谋主，那么的确有资格和朕谈一谈。说吧，她想干什么。” 以楚江的敏锐，自然是察觉到了刘宏态度的变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毕竟人心难测，而且他也无需太过在意刘宏的想法，谈判，最重要的还是最终的利益交换，个人情感都在其次。 不过，楚江并没有正面回答刘宏的问题，而是道：“陛下应该很清楚娘娘的性格，所以，就算草民说娘娘想要duo quán陛下也不会信吧？” 听到楚江这么说，刘宏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纵然他不喜宋清，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认宋清的确是一个没有什么权利欲的人。纵然当初他为了打压宋清，先后诛灭了渤海王刘悝以及宋氏一脉，但那也只是出于帝王本身的揽权需要，并不是他真的觉得宋清会夺走他的权利，成为又一个吕后。 不过，也正因为当初他对于宋清的无故打压，所以他现在对于宋清始终怀着一丝歉疚。因此，这一次楚江代表宋清来找他谈判，他已经暗暗决定只要宋清的要求不太过分，他都会答应。 而看到刘宏认可了这一点，楚江轻轻一笑。 只要刘宏没有怀疑宋清想要揽权，接下来的事情无疑就会简单许多。 “其实娘娘想要的东西很简单。虽然当初渤海王还有执金吾宋酆宋大人获罪入狱身死，但是娘娘却是无辜的。而陛下这些年却因为渤海王和宋大人的事情迁怒于娘娘，不但废了娘娘的后位，将娘娘打入冷宫，而且还逐步剪除娘娘的身边人。既然陛下知道娘娘素无争权夺利之心，如此做法，是否太过了？” 刘宏默然。 楚江的说法很巧妙，让他生不起气来。 当初渤海王刘悝以及宋氏一脉究竟是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清楚，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清楚归清楚，却不能说出来，不然他这个天子颜面何存？ 现在楚江的说法，无疑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也说明了宋清并没有追究当nián de shi情的意思。 而楚江所说的一切，他自然也清楚。 现在的宋清对他的确毫无威胁，但是这些年来他却仍然不断地打压宋清，宋清身边的心腹也被他逐渐剪除，然后安插上他的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对宋清本能的畏惧。 那是接近于凡人对于神祇的畏惧。 在洛阳城中，大汉国运笼罩的范围内，宋清与神祇无异。 因为畏惧，所以他才会不断地打压明明已经没有了任何威胁的宋清。 而现在，楚江，或者说宋清，借楚江挑开了这一切，那么，就势必不能继续这么下去了。 纵然是再无欲无争的人，也会有自己的底限。 而现在宋清的动作，无不是说明她的忍耐已经接近了极限。 沉吟片刻，刘宏叹道：“她想要怎么样，直说吧。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朕都答应了。这些年，的确是朕做的有些过了。这就算是朕对她的补偿吧。” 听到刘宏这么说，楚江嘴角微微勾起。 一切，果然不出所料。 “其实娘娘想要的东西很简单。娘娘从来都没有热衷于权势过，娘娘只想有一个地方，可以护住身边的人便足矣。可是，渐渐的，娘娘却发现她连自己身边的人都要一个个失去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纵然是心腹，也不过只是些侍女下人而已，但是对于现在的娘娘来说，那已经几乎是她的全部。” 说到这里，楚江便闭口不言。 只要刘宏不蠢，再结合昨晚两百飞熊军驱逐了胧月宫本来的护卫，接管了胧月宫的事情，他自然就会知道楚江指的是什么。 缓缓点了点头，刘宏道：“好。朕答应了。从今往后，胧月宫中一切事务朕不再插手。她身边的人朕不会再动。还有其他的条件吗？” 听到刘宏答应了，楚江笑了笑，一拱手：“回陛下，如此足矣。只要身边的人无恙，娘娘别无所求。” 第四十章 先着 刘宏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宋清的要求居然只有这一个。 但是，随即他便不由感慨，这不正是他所认识的宋清吗？ 心中的歉疚不禁又深了一分。 “这就她想要的一切吗？唉，说到底，当初是朕对不起她。你回去告诉她，不但她的要求朕答应了，而且，从今往后，胧月宫的例钱还有一切用度皆与长秋宫无二，还有，胧月宫周围那几座闲置的宫殿也都归到胧月宫下面吧。这算是朕欠她的。” 听到刘宏这么说，楚江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既然如此，草民代娘娘多谢陛下了。” 长秋宫乃是皇后居住的地方。 长者久也，秋者万物成孰之初也，故以此命名。 宋清当初被废之前便居住在长秋宫。而现在的长秋宫却已经成为了何皇后的寝宫。 刘宏现在说以后胧月宫的一应用度还有宋清的例钱将会和长秋宫一样，看似没有什么，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要知道，长秋宫既然是皇后的寝宫，那么就自然不会是几座宫殿那么简单，事实上，长秋宫乃是一片仅次于南北二宫的宫殿群，里面有着自己完备的管理体系，各种侍卫宫女宦官加起来数以千计。 因此，长秋宫既要维持日常的开销，还要负责这些宫女，宦官，侍卫的俸禄，最后还要负责维护这么大一个宫殿群，每年的花销用度都是一笔天文数字。所以，何皇后到手的那一笔庞大的例钱在打点完这一切之后其实到最后根本剩不了多少。 但是，同样的一笔例钱，如果落到宋清手中，那结果可就大不相同了。 同样的一笔财物，如果给胧月宫的话，首先占地方面胧月宫总共也就那么几座宫殿，远远没法和长秋宫相比，其次在剔除了刘宏的眼线之后，整个胧月宫上下加起来也就十几个人，就算是加上华雄还有两百飞熊军一共也就两百来人，更是没法和宫中人口数以千计的长秋宫相比。 因此，胧月宫实际上每一年的开销用度可能连长秋宫的十分之一甚至更少都比不上。因此，如果宋清的例钱被加到了和何皇后一样的程度的话，那么几乎已经注定每年宋清都会剩余大量的钱财。这笔钱甚至用来供养一支数千人的军队都绰绰有余。 可以说，为了钱可以卖官鬻爵的刘宏，这次算是难得的大方了一次。 “如果陛下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么草民就回去向娘娘复命了。” “等等。” “陛下可还有事？” 刘宏看着眼前这个从进殿一来便一直不卑不亢，进退有度的少年，道：“你先前自称草民，应该是没有官位在身吧？这样吧，毕竟乃是朕从凉州征召你入京的，既然如此，朕便封你个议郎的闲职，如何？” 楚江微微一愣。 议郎？ 虽然说正常被征召入京都能混个郎官，但是实际上当楚江选择了宋清的时候，实际上已经默认放弃了这一条积累资历的捷径，但是没想到峰回路转，不但混到了郎官的位置，混到的还是郎官之中品阶最高的议郎。 只是，不知道刘宏是想向宋清示好呢还是想向自己示好呢？ 心中暗叹世事无常，不过楚江表面上自然不会忘了礼节：“谢陛下隆恩。” 挥了挥手，刘宏示意楚江可以离开了。 出了芳华殿，想着方才和刘宏谈判的结果，楚江脸上不禁露出了一抹轻笑。 昨晚在宋清面前许下的规划，可以说是完全超额完成了呢。这样一来，这位宋后，应该会多信任自己一些了吧？ 议郎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心中一边想着事情，楚江一边朝胧月宫而去。 好在因为昨日刘宏并未在长秋宫歇息，而是在西宫的嫔妃那里过夜，而胧月宫也在西宫，因此路倒也不远。没多久，楚江便回到了胧月宫中。 此时的胧月宫，巡逻防卫的工作已经被华雄手下的飞熊军接管，因此楚江进去，自然不会有人阻拦。 当楚江进了水月殿的时候，宋清正在殿中等候。 楚江和刘宏的谈判事关宋清现在身边最亲近的人的生死，面对这种事情，纵然是宋清，也难以完全心如止水。 因此，当看到楚江回来的时候，宋清几乎是同步站了起来：“子玉，如何？” 宋清可以冲动，但是楚江却不会违礼。 对着宋清拱手行了一礼，楚江方才轻笑道：“回娘娘，托娘娘的洪福，江此行幸不辱命。陛下已经答应了不再过问胧月宫的事情，而且，从今往后娘娘的例钱还有胧月宫的用度会和长秋宫的那位等同，而且，胧月宫周围那几座闲置的宫殿也都会归到胧月宫下面。”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站在殿中的楚江，宋清正色道：“子玉，这一次算是本宫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没有你为本宫出谋划策，本宫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保住秀儿她们。” “娘娘言重了。”楚江淡然道：“这只不过是江的本分而已。只不过，以后娘娘有了等同长秋宫那位的例钱，倒是可以借此打理一下胧月宫，毕竟现在胧月宫也太冷清了，连照顾娘娘的人都没几个，更别说接下来那几座归到胧月宫下面的宫殿也需要我们派人打理。”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这些事情就交给你了。本宫不懂这些，那些钱该怎么花，你看着办就好。” 楚江微微低头：“是，娘娘。” 如此轻易的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切，还真是简单呢。 虽然不可能大规模的发展势力，但是有了宋清作为掩护，以及足够的钱财支持，培养一颗足以在关键时刻影响洛阳局势的暗子却是足够了。 虽然现在距离黄巾之乱大概还有数年，距离刘宏驾崩更是还有很长时间，但是既然现在自己已经离开了凉州，来到了这大汉帝都洛阳，那就先落一子吧。 第四十一章 天下至坚 “正节，你觉得飞熊军如何？” 楚江站在窗边，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看着窗外繁华的洛阳街道，看似无意的说道。 这是洛阳城南一家酒楼的二楼雅间，就在楚江刚入洛阳时所居住的驿站旁边，也就是当初华雄和麴义闲来无事经常去喝酒的地方。 此时距离楚江代表宋清和刘宏达成协议已经过了不少时日，在拿到了刘宏答应的那笔钱还有供应胧月宫的物资之后，在这段时间里楚江已经基本上把胧月宫该布置的都布置的差不多了——当然，这也有刘宏大开方便之门的缘故。 在刘宏的默许下，楚江在近期新进宫的宫女之中挑选了一些人带到了胧月宫，这样一来，胧月宫虽然仍然没有其他宫殿那么多人，但也不至于像之前那般冷清，起码该有的人都有了。 而既然宫人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便是侍卫的问题。 现在胧月宫的侍卫，仍然是由楚江从西凉带来的两百飞熊军充当的，然而，飞熊军是不可能一直给胧月宫充当侍卫的。这时候，就需要给胧月宫从新训练出一支侍卫。 因此，楚江便想到了麴义。 雅间中，正坐在桌边旁若无人的大口喝酒吃肉的麴义淡淡道：“还可以吧，勉强算得上是精锐了。” 楚江笑了笑，没有介意。 只要你了解麴义，就知道他的这番评价已经很高了，要知道，就算是纵横天下的白马义从，到了麴义嘴里都成了不堪一击的弱鸡，楚江估摸着麴义这句勉强算是精锐都是看在这些天吃他的喝他的面子上的了。 估摸着在麴义眼中，除了先登死士和大戟士，这天下所有兵种都是弱鸡。 不过，楚江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坐在一边的华雄却是不乐意了：“正节，你这话俺可就不爱听了，要是连飞熊军都只能勉强算是精锐，那么这天下间有什么兵种能称为真正的精锐？要知道，在凉州，普通的西凉铁骑对上羌人都是碾压，以一当wu bu在话下，而飞熊军更是从西凉铁骑中选bá chu lái的精英训练出的强兵！” 听到华雄这么说，麴义撇了撇嘴：“子健，说出来不怕你生气，在某眼里，所谓的飞熊军甚至还比不上西凉铁骑。如果某猜的没错的话，飞熊军最初的定位便是亲卫吧？也许飞熊军单论战力的确要比同等数量的西凉铁骑强上一大截，但是，虽然出自西凉铁骑，但是被作为亲卫训练出来的飞熊军已经失去了西凉铁骑那一往无前的锐气。如果说，三百飞熊军对上三百西凉铁骑飞熊军可以完胜的话，那么三千飞熊军对上三千西凉铁骑即使胜也是惨胜，而若是兵力过万，西凉铁骑甚至可以碾压飞熊军，你信吗？西凉铁骑，从来都不是一个适合防御的兵种。只要数量足够，西凉铁骑可以踏碎天下任何敌人，但是作为亲卫训练出来的飞熊军却已经失去了这种锐气。而一个走错了路的兵种，某家并不觉得还能称得上是天下精锐。” 听到麴义这么说，楚江嘴角不禁浮现出一丝笑意。 该说不愧是麴义吗？ 飞熊军是如何而来的，也许华雄并不清楚，但是楚江却知道。 这是一个为保护董卓而生的兵种，组成飞熊军的每一名士卒，都是可以为董卓毫不犹豫赴死的西凉汉子——董卓给了凉州百姓安定的生活，而这些西凉汉子便愿意用生命来回报董卓。 所以，飞熊军存在的最大意义便是保护董卓，其次才是作为一支精锐兵种而存在。 因此，或许飞熊军的个人战斗力以及小规模战斗力的确是远胜西凉铁骑，但是在大规模作战中，飞熊军的确已经失去了西凉铁骑那种一往无前的锐气。 正如麹义所说，如果数量达到了一定程度，同等数量的飞熊军说不定还真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 但是楚江同样也清楚，如果你因为这个就小觑飞熊军的话，那就大错特错了。 虽然失去了西凉铁骑的大规模踏阵时一往无前的锐气，但是如果你真的小觑了飞熊军的话，那么这个为了报恩而生的兵种在小规模的作战中绝对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精锐，什么叫做视死如归。 一支由精锐中的精锐组成的兵种，就算是舍弃了曾经最强的长处，但是无惧生死的他们亦足以和天下任何一个精锐兵种抗衡。 在这个军队伤亡超过两成就有可能溃散的时代，这是一支真正可以做到战至最后一人而不退的军队。 尤其是，当董卓在场的时候，飞熊军，便是天下最强。 不过这些楚江并不会和麴义说，因为纵然是说了以麴义的骄傲恐怕也听不进去多少。 挥手止住了还要说些什么的华雄，楚江道：“那正节觉得，什么样的军队才算是天下精锐呢？” “攻则天下至锐，御则天下至坚！”当这十二个字从麴义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无论是楚江还是华雄，都可以清晰地看见麴义眼中的狂热。 也许华雄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穿越而来的楚江却是隐约有些明白，也许，亲手训练出先登死士和大戟士，并让他们在战场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璀璨，便是麴义此生最大的追求了吧？ “正节。”楚江看着麴义，笑道：“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一个，可以让你训练出你想要的精锐的机会。” 麴义抬头看向了楚江。 楚江淡然道：“这些日子江去做了些什么想必正节也有所了解。子健的飞熊军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胧月宫担当侍卫的，而胧月宫却需要一支侍卫。这个机会给你，如何？虽然因为是训练禁卫，无法训练你所说的天下至锐，但是，既然你觉得飞熊军并不是一支适合作为亲卫的兵种，那么，正节就让江和子健见识一下你口中的天下至坚如何？” 迎着楚江笑意盈盈的眸子，麴义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虽然他知道楚江的话有激将的意味在里面，但是一直以来都无法找到一个相信他，让他足以施展心中所学的主公的麴义，还是心动了。 第四十二章 无巧不成书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麴义道。 楚江笑了笑。 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就说明麴义已经动心了。 “过去近四百年，只要提起天下最强的戍卫，甚至天下最强的军队，天下人都只会想起一个名字。” 楚江看着麴义，说起了一个看似毫不相关的话题。 “羽林卫。”楚江道。 “而江希望，十年之后，当天下人提到最强的戍卫的时候，想到的只会是” “大戟士！” 最后的三个字楚江并没有说出来，但是麴义已经替他说了出来。 抓起桌上的酒壶，麴义一口气把壶中的酒喝了个干净。 他只觉得有一把火在心中燃烧。 天下至强，这是任何一个精于练兵的人都梦寐以求的称号，然而羽林卫，自从汉武帝时期创立起，便一直占据着这个称号。 大汉四百载，天下强兵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然而从来没有哪一支军队能把天下至强的称号从羽林卫头上摘下来。 因为羽林卫乃是禁卫，别的军队就算是再强也无法和羽林卫相比。 至于其他禁卫——大汉禁卫，有羽林足矣。 而现在，楚江给了他一个把这个称号从羽林卫头上夺来的机会，因为他将要训练的军队隶属于胧月宫，也在禁卫的序列之内。 这也就意味着，这支军队有了和羽林卫比较的资格。 将手中的酒壶重重摔下，麴义站了起来：“某家答应了！” 楚江嘴角微翘，他就知道，没有人能拒绝这个you huo。就算他是麴义也不行。 “五百人。”楚江道。 “这是极限，不能再多了。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麴义点了点头：“足够了！” 只要训练出第一批的种子，日后想要扩军，远比训练要简单的多。只要将新兵塞进去，训练一段时间，最多再打上几仗，那些老兵自然就会教会新兵该怎么做。 点了点头，楚江举起酒杯，道：“那江就等着见识一下正节口中的天下至坚，大戟士。” “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听到麴义改口称自己公子，楚江满意的笑了。 御书房。 一名宦官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陛下，您让老奴盯着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嗯。”书案后面，刘宏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他们从御lin jun中挑了多少人？” 御lin jun，乃是大汉帝都洛阳皇城的戍卫部队。当时刘宏承诺不再插手胧月宫事务之后，便表示胧月宫可以去御lin jun中挑选士卒组建侍卫。 不过，虽然刘宏当时表现的很大度，但是事后还是专门派人去盯了一下。 毕竟，虽然他觉得宋清应该不会duo quán，但是人总是会变的。身为帝王，他还是觉得应该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如果胧月宫借此机会从禁卫军中抽走了大量人手的话，那么他就需要重新评估胧月宫的态度了。 “回陛下，楚议郎带人在禁卫军中挑走了五百人。” “五百人？”刘宏闻言不禁有些惊讶。 不是觉得太多，而是觉得太少了。 要知道，在做出了这个承诺之后，刘宏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因为如果按照他所说的，胧月宫以后养一支数千人的军队都轻轻松松。 当然，他的心里底线是三千人。 只要胧月宫选人不超过这个数字，他都可以接受。 毕竟，宋清本是皇后，而负责戍守长秋宫的侍卫，便是三千人。 所以，这个数字刘宏觉得并不为过。 但是他没有想到胧月宫最后居然只挑了五百人作为侍卫。 摇了摇头，刘宏觉得自己之前真的是想多了。 以宋清的性格，怎么可能滋生野心呢？ 一想到这里，刘宏便觉得自己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想了想，刘宏道：“朕记得武库之中还有几百柄武帝时期留下的长刀吧？命人给送到胧月宫去。” 刘宏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宋清这么大气，就选了五百人，那么他也不能表现的太过小气。送些兵器过去，也能表示他对胧月宫并无防备之心。 大戟士。 麴义口中的天下至坚。 在麴义的理想中，大戟士应该是一支身披铁甲，携带大铁盾，手持大戟，不惧刀枪，可以碾压步兵，无视弓箭手，硬撼骑兵的最强防御兵种。 毫无疑问，这是一支重步兵。 在麴义的设想中，除了机动能力差一些，在其他方面，大戟士都将会趋于完美。 至于机动能力，作为一支注重防御的亲卫兵种，大戟士并不需要太强的机动能力。 而听到麴义对于大戟士的规划，楚江第一反应就是大戟士最合适的武器并不是大戟。 麴义之所以选择大戟作为大戟士的武器，目的只有一个——硬撼骑兵。 西凉出身的麴义，无疑能够深刻的明白冲锋起来的骑兵有多么的恐怖。所以他给大戟士选择了这种利于劈砍的长兵器作为武器——所谓大戟，可不是吕布那种方天画戟。 正常的大戟，乃是长枪枪头的一边多了一个月牙形的锋刃，从而在戳刺之外又多了一个劈砍的功能罢了。 至于吕布那种构造复杂的方天画戟，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得转的。 但是，听到了麴义的想法之后，楚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另外一种兵器，那就是陌刀。 陌刀，乃是在唐时大兴的长柄刀，是唐军步兵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武器。 手持陌刀的唐军精锐，可以将骑兵连人带马劈成两半。 因此，如果用陌刀来作为大戟士的武器的话，无疑是最合适的。可惜现在并不是唐代。 虽然说唐代的陌刀说是效仿古代的斩马刀，但是楚江在来到这个时代之后却并没有看到过这种对付骑兵的大杀器。因此，楚江也仅仅只是想想罢了。反正大戟也能用，最多是对骑兵的杀伤力弱了一点。 楚江可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专门去找工匠说出自己的想法然后看看能不能造出斩马刀来。 不过，正所谓无巧不成书。 有时候，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 就在楚江已经放弃了陌刀这种对骑兵的大杀器，甚至连提都没和麴义提之后，事情却出现了转机。 第四十三章 步入正轨 一开始，当楚江听说刘宏派人给胧月宫送了一批武备来的时候，并没有放在心上。 刘宏的想法他心中镜明。 正如他为了安刘宏之心只挑选了五百人作为胧月宫的侍卫一般，刘宏此举，也仅仅是为了表达他对胧月宫的态度。 不过，当楚江见到刘宏派人送来的那数百柄长刀的时候，整个人稍微有些懵。 这是陌刀？ 当然，说是陌刀或许不太恰当，因为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这个称谓，准确的说，应该叫做斩马刀。 楚江突然想起了《汉书》之中的两处关于斩马刀的记载。 第一处是在是在《汉书·朱云传》中：“臣愿赐尚方斩马，断佞臣一人头，以厉其余。” 第二处则是在关于王莽的记载中：“王莽使武以斩马挫董忠。” 当然，王莽这个疑似穿越者的家伙弄出来什么东西都不奇怪，因此不谈王莽，单说朱云那一处的记载，便说明了在西汉时期就已经有斩马刀存在了。 只是，斩马刀这种东西，虽然在特殊场合下威力巨大，但是终究不是一种普适性的兵器，因此逐渐被历史淘汰也属正常。只不过汉室居然还收藏有这么一批斩马刀，却是楚江没有想到的。 “楚议郎，这些利器可都是武帝时期留下来的神兵，陛下现在将它们赐给胧月宫，可以说是用心良苦啊，还望楚议郎不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才是。” 指挥着随行的禁军把那几百柄装在箱子里的斩马刀抬进宫里去，那领头的宦官笑着对楚江说道。 武帝时期？ 听到那宦官这么说，楚江心里想想也就明白了。 恐怕也只有在那种举国上下皆是为了击败当时的匈奴帝国而努力的情况下才会诞生这种专门应对骑兵的大杀器吧？ 不过，不管心中怎么想，楚江脸上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依旧带着那一抹温和的微笑，楚江对着那宦官道：“有劳公公了。劳烦陛下挂念，江深感惶恐。还望公公回去之后多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一边说着，楚江一边将一块价值不菲的美玉隐蔽的递了过去——他从来都不会小视这些宦官在宫中能够起到的作用。 而看到楚江的动作，那宦官脸上的笑容不禁更盛了一分。 “好说，好说。”悄然接过楚江递过去的那块美玉，那宦官道：“咱家郭胜，以后楚议郎在宫中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可找咱家。”——若是一般人，郭胜自然不会这么好说话。毕竟，美玉虽好，但是以他的身份，他还真没放在眼里。但是送这块美玉的人是楚江，这就不一样了。 美玉的价值虽然不算是特别高，但是却代表着楚江的一种态度，说明楚江并不像那些所谓的清流名士一般讨厌他们这些宦官。而这一点对于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毕竟，作为刘宏身边的红人，他对于什么人能惹，什么人需要结交拉拢还是很有心得的。 楚江现在虽然仅仅只是一个并无实权的议郎，但是他却代表着宋清。仅凭这一点，在刘宏和宋清关系有所缓和的现在，楚江便能够称得上是炽手可热。 毕竟，在刘宏不蓄意打压宋清的情况下，洛阳城中恐怕找不出第二个可以和宋清掰手腕的存在——纵然是他们也不行。因为他们的权势再大，也都是来自于刘宏。而宋清可是仅凭自身的权势便足以和刘宏抗衡的存在。 因此，在他看来，楚江毫无疑问便属于那种不能招惹需要结交拉拢的存在。 所以说，当楚jiāng zhu动表现出善意的时候，他并不介意表露出自己的善意。 郭胜的反应完全在楚江的预料之内，不过这个名字还是让楚江微微有些惊讶。 他想到了被刘宏派来做这种事情的一定是刘宏身边的红人，但是却没有想到居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也许，郭胜这个名字在历史上并不出名，但是他所在的那个群体在汉末三国那段历史上却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十常侍。 所谓的十常侍，其实有十二个，指的便是灵帝时操纵zhèng quán的十二名宦官，因为他们都担任着中常侍的职位，所以才被成为十常侍。 至于十常侍为什么有十二个，这不是常识吗？ 咳咳。 而楚江眼前的这个郭胜，便是臭名昭著的十常侍之一。 因此，当楚江知道自己眼前的这个宦官就是十常侍之一时，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惊讶的，不过更多的还是惊喜。 相比较于一个普通的宦官，身为十常侍的郭胜如果利用得好显然能够带来更大的利益，至于十常侍祸国殃民——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 想到这里，楚江脸上的笑容也不禁真诚了几分。 “公公客气了。江才来洛阳不久，还要仰仗公公多多照应才是。” “应该的，应该的。” 一番寒暄，最后当郭胜离开的时候，无论是他还是楚江可以说都是皆大欢喜。 目送着郭胜离去后，楚江便派人把这几百柄斩马刀给麴义送了过去。他相信只要麴义看到这几百柄凶器，自然知道该怎么做。对于麴义的练兵水平，楚江还是放心的。 不过，大戟士兵器的事情虽然阴差阳错的解决了，但是楚江现在却正在为另外一件事而发愁。 虽然刘宏并没有恢复宋清的后位，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宋清和刘宏之间的矛盾已经大大的缓和了。而只要和刘宏关系缓和了，那么以宋清的身份，不再受到刘宏打压的胧月宫注定便会崛起，成为权势可以媲美长秋宫甚至超越长秋宫的存在。而这么大的事情，洛阳城中那些消息灵通的世家自然不会没有察觉。 因此，面对着胧月宫的突然崛起，他们自然是想要知道胧月宫现在的态度。 是仍旧如往日那般与世无争，还是也想要在洛阳分一块蛋糕，还是什么？ 当然，这种事情他们自然是不可能直接去问宋清的，因此，摆在明面上的楚江变成了绝大多数势力的选择。 在开始的那段时间里楚江忙着打理胧月宫的一应事务时还好，那些势力即使想要找楚江也没有门路，可是当胧月宫的一切都逐步走上正轨，楚江也在洛阳城中有了自己的府邸之后，一封封请帖便源源不断的送上门来。 第四十四章 程阿 请帖很多，但是真正重要的却没有几个——毕竟，一有些风吹草动就急着出手的不是过河小卒，便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势力。真正的大家族是不可能这么心急的。 而且，这么多请帖，就算是都很重要，楚江也不可能全都去的。 在这个时候，楚江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刘宏肯定还在盯着胧月宫。而从刘宏的角度来说，自然是不希望胧月宫和各方势力有过多的接触。 其实本来楚江是打算一家都不去的，但是架不住这些请帖中有个比较特殊的存在。 东郡程家。 程家虽然在东郡有些声望，但也并不算是什么大家族。 之所以说程家比较特殊，却是和宋清有关。 现在朝廷的太中大夫程阿，便是东郡程家家主。 请帖便是程阿派人送来的。 不过，这里所说的程家和宋清之间的关系，却并不是什么亲密的关系，恰恰相反，程家，或者说程阿，和宋清有着极深的过节。 当初宋清被废除皇后之位，虽然说是刘宏的意思，但是真正站在台面上的人，一个是当时的中常侍王甫，另外一个便是太中大夫程阿。 当初，中常侍王甫和太中大夫程阿在刘宏的指使下诬陷宋清以巫蛊之术害人，从而使宋清被废。如今，宋清和刘宏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由不得程阿不担心。 毕竟，当初诬陷宋清的两个人，王甫已经死了，所以现在宋清如果想要报复的话，那么他必然是首当其冲的。 虽然当初那件事是刘宏指使他做的，但是他并不认为如果宋清真的要对付他，天性薄凉的刘宏会保他。 所以说，程阿的这封请帖，和其他请帖的意图是完全不同的。 别人是为了试探胧月宫的态度，而程阿则是为了请罪求活。 想了想，楚江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宋清处理。 虽然宋清说了胧月宫一应事务他皆可做主，但是现在牵扯到当初宋清被废的事情，楚江觉得还是先询问一下宋清的态度为好。 当楚江找到宋清的时候，宋清正带人在园中闲游。 自从通过楚江和刘宏达成了协议，再也不用担心身边的人被刘宏针对之后，宋清整个人就显得轻松了许多。 她是一个几乎无欲无求的人，只要身边的人不会受到伤害，她便别无所求。 “属下参见娘娘。” “是子玉啊。”看到楚江，宋清脸上露出一抹温润的笑容。 “都说了在胧月宫里和本宫无需多礼。” 闻言，楚江也就顺势收了礼节，笑道：“娘娘可以不在乎这些，江却不能不在乎。江乃是娘娘的谋主，上下有别，礼不可废。” “还谋主呢。”宋清轻轻一笑：“你才多大？做本宫的弟弟还差不多。” 虽然说楚江名义上是投靠了她，但是宋清心里却从来都没有把眼前这个少年当做属下来对待。 因为她心中很清楚，如果不是因为遇到了这个少年，那么现在她多半还要继续为刘宏所忌惮，然后身边的人也多半会被刘宏一点点的剪除，最后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正是因为楚江的到来才改变了这一切。 听到宋清这么说，楚江心中自然是很乐意见到这种情况的——毕竟，宋清对他越是信任，就越有利于日后他借用宋清的力量。 但是心中想归想，楚江表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露出来。 脸上故意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楚江看似无奈的摇了摇头：“娘娘还请不要拿江开玩笑了。江此次前来是有正事要和娘娘商谈的。” 宋清很想说自己并不是在开玩笑，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既然子玉有正事要和本宫说，那就去那边坐下再说吧。” 说完，宋清当先往园子里的一处石亭中走去，身边的侍从紧随其后。 见状，楚江也就跟了上去。 在亭中坐下，宋清看着随后而来的楚江，指着对面的石凳道：“坐下说。” “谢娘娘。”这一次，楚江却是没有推辞。 毕竟，任何事情都要把握好一个度。 看到楚江听话的坐下，宋清脸上这才露出了一分满意的神色，开口问道：“本宫不是说胧月宫上下大小事务皆由子玉你做主的吗，怎么还有事情来问本宫？” 看着宋清疑惑的目光，楚江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道：“回娘娘，娘娘和陛下的关系缓和之后，很多人都坐不住了，毕竟，胧月宫既然复起了，那么娘娘的态度就是许多人都要考虑的事情了。他们找不到娘娘，因此江作为娘娘明面上的谋主，便收到了来自各方的大量请帖。” “不过，虽然收到了大量请帖，但是一来江知道娘娘并没有争权的意思，二来这些早早投上请帖的也几乎都是一些小鱼小虾，再加上娘娘给了江独断的权利，因此江便打算把这些请帖全推了。只是，就在江准备这么做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份特殊的请帖，江不敢擅自做主，因此才来找娘娘决断。” “哦？”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不禁升起了一分好奇：“什么特殊的请帖子玉你居然不能决断，还要来找本宫？” “回娘娘，这一份，乃是太中大夫程阿的请帖。”楚江淡淡道。 太中大夫程阿。 听到这个名字，宋清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感慨，她明白楚江为什么不敢擅自做主了。 虽然宋清并不关注朝事，对朝中的官员也不熟悉，但是，对于太中大夫程阿，这个当初与中常侍王甫一起构陷自己的人宋清怎么会没有印象呢？ 看着宋清眼中的感慨之色，楚江漠然道：“当年此人与中常侍王甫无端构陷娘娘，致使娘娘被废除后位。如今中常侍王甫虽死，但是这程阿却还活着。只要娘娘开口，江自有手段处置这程阿。” 无端构陷吗？ 宋清眼中闪过一抹刺痛。 当初可不仅仅是她被废除后位那么简单呵，宋氏一门更是因此满门诛绝。 而宋清也很清楚，楚江既然开口了，那么只要他点头，楚江绝对能够让程阿万劫不复。 只是，何苦呢？ 第四十五章 东郡程家 “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宋清看着楚江，平静的说道。 “人死不能复生。宋氏一脉已经不在，就算是让程家为之陪葬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毕竟，他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看着宋清眼中的怅惘之色，楚江微微点头：“娘娘仁慈。” 事实上，楚江已经做好了对付东郡程家的心理准备。 只要宋清开口，即使程家有一个程昱，楚江也有把握让程家满门诛绝。 程昱虽然厉害，但是那也要给他施展的空间。楚江一旦对程家下手，必然是携大义而为之，不会给程昱留下半分反抗的机会。 毕竟，现在这天下还是大汉的天下。 只要刘宏不保程家，楚江要动手，没人能保得住程家。 但是他没有想到宋清居然放弃了。 不过，最终，楚江还是选择了尊重宋清的决定。 然而，尊重归尊重，宋清虽然不想追究程家，但是楚江却不会这么算了。 虽然要放过程家，但是程家也要表现出值得被饶恕的价值才行。因此，在从宋清那里离开之后，楚江准备亲自往程家走一趟——一为敲打程家，二为程昱。 程昱，程仲德，一个在历史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痕迹的一个人。 历史上的曹氏五谋，荀彧，郭嘉，贾诩，荀攸，程昱。 程昱可以说是存在感最低的一个人。 相比较于其他四人的智计百出，名垂千古，程昱最广为人知的事情恐怕就是以人肉充作军粮了，除此之外，你很难再想起他的其他事迹。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曹氏五谋其他四位留下的基本上都是各种好名声，而程昱就算用遗臭万年来称之也毫不为过。 但是，这却是楚江最欣赏程昱的一点。 既然能和荀彧，贾诩，郭嘉，荀攸四人并成为无谋，程昱的智计自然是毋庸置疑的，而以他的智慧，在用人肉做军粮的时候不会想不到后果，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当时乃是曹操和吕布交战最困难的时候，曹操基本上已经没有粮食了，因此，如果程昱没有办法快速筹集一批军粮的话，曹操很可能就会因大军缺粮而败亡——毕竟，吕布加上陈宫，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因此，明知道这么做的后果，但是为了曹操的胜利，程昱还是这么做了。 这就是程昱，一个一旦效忠，就会把主公的利益放在任何事情之上的人。 这是一个不掺杂任何个人理想，一切都为了主公而存在的谋士。而这样一个人，正是楚江所需要的。或者说，一个不怕背黑锅，又智计惊人的谋士，是任何势力都需要的，因为他可以背负一个势力所有不光彩的一面，将光鲜亮丽的一面全部留给他人。 不过，虽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但是楚江却没有急着去程家。 这种事情，还是先晾几天比较好。 洛阳，程府。 书房。 太中大夫程阿，好歹也是个秩比千石的大员，此时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书房中来回的走个不停。 见此，坐在书房中的一名中年文士不禁摇头道：“大兄，你在这里转来转去，转的昱头都晕了。” 闻言，程阿停下脚步，叹息道：“阿立，你让为兄怎能不急？当年之事，虽然是陛下授意，但是出言构陷那位的毕竟是为兄和王甫那阉人。现在王甫已死，那位复起之后，如果想要追究当nián de shi情，就只能找为兄了！以那位的权势，此次恐怕一个不慎我程家就要满门皆没，如果程家真的在为兄手上没了，为兄死后又有什么颜面面对列祖列宗？” 听到程阿这么说，那中年文士却是十分淡然的说道：“可是，帖子已经送出，在那边做出回应之前，大兄急也没用不是吗？” “是啊，急也没用啊！”听到中年文士这么说，程阿颓然的坐到了书房的一张椅子上。 看到已过耳顺之年的程阿颓然的神色，那中年文士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开口安慰道：“大兄也无需太过忧心了。帖子已经送出了数日，如果那位真的打算赶尽杀绝的话，恐怕早就应该有了动作。现在那边虽然没有回信，但是却也没有动手，可见并没有直接诛灭我程家的意思。既然那位并不打算直接诛灭我程家，那么事情就还有转机。” “真的吗？”听到中年文士这么说，程阿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阿立，你不会在安慰为兄吧？” “大兄，从小到大，昱可曾欺骗过大兄？” 程阿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阿立的话为兄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松了一口气的程阿，并没有看到中年文士眼底的那一抹阴翳。 这名坐在程阿书房中的中年文士不是别人，正是太中大夫程阿的弟弟，程昱。 程昱本名程立，后因梦中于泰山捧日，故而改名程昱，因此程阿才叫他阿立。 不过，程昱虽然嘴上安慰着程阿，但是实际上程昱心中也没底。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纵然程昱亦是智谋奇绝之辈，也没什么好办法——当对方的实力足够碾死你的时候，任何智谋都是虚妄。 事实上，程昱也不明白现在那边究竟是什么意思，既没有对程家动手，也没有对程阿的请罪帖有任何的回应。这种沉默不仅让程阿乱了阵脚，也让程昱有些捉摸不定那边的想法。 思虑良久，程昱最终长长叹了一口气。 该说盛名之下无虚士吗？ 一开始，当程昱听说那位以一名十二岁的少年为谋主的时候，其实是颇不以为然的。即使那名少年在天下士林之中已经有了不小的名声。但是现在看来，程昱却是觉得自己之前的确是小觑对方了。 所以说，能得到蔡大家和然明公两位享誉天下的人物的赏识的，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吗？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楚江收到的帖子也已经在这段时间里一一推掉了。 最后，就只剩下了程家的帖子。 第四十六章 李贵 楚江推掉了除了程家之外所有家族的请帖的消息自然不是什么秘密。因此，无论是关注着此事的刘宏还是程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对此，刘宏自然是又放心了一分，至于程家，刘宏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于，如果宋清真的要追究程阿，刘宏甚至准备做个顺水人情。 至于程阿这边，虽然他的请帖没有被退回，但是他的一颗心却依旧吊着——因为楚江虽然暂时没有推掉他的请帖，但是却也没有明确回复要来的意思。 对于自家兄长的这种提心吊胆的状态，程昱也很无奈，因为他知道只要此事一日未落下尘埃，自家兄长一日便无法放下心来。 其实说起来程阿也有些倒霉，本来楚江之前是已经打算去程家把事情解决了的，但是就在他准备去程家的前一天，李儒派来的人却是到了洛阳。 李儒派人来洛阳，这是在楚江来洛阳之前两人就商量好的。 其实很久之前李儒就想在洛阳铺设属于自己的情报网络，但是受限于董卓在洛阳并没有什么势力的缘故，因此李儒在洛阳的情报网络一直都没有展开。而这一次楚江入京，则是让李儒再次看到了在洛阳铺设情报网的契机。 对于楚江的能力，李儒还是清楚的。如果有楚江在洛阳亲自坐镇，想要在洛阳铺设一张情报网，无疑会简单许多。而楚江帮李儒在洛阳铺设情报网，作为交换，楚江也可以有一定的权利来动用李儒手下的情报网络。 不过，想要铺设一张情报网，自然是需要人，还有钱。 这一次李儒派人来，便是给楚江送启动资金来了，与此同时，李儒还要把他之前在洛阳布下的一些暗子交接给楚江，好帮助楚江更好地展开情报网的铺设——虽然在洛阳铺设情报网很难，但是洛阳作为大汉帝京，就算是再难铺设情报网，李儒也不会放弃这里。因此，虽然李儒在洛阳并没有铺设好完整的情报网，但是却也布下了不少暗子。 而与这件事相比，程家的事情自然就无足轻重了，因此也就暂时被楚江抛到了脑后。 楚府。 当然，这里曾经自然不叫这个名字，曾经这里叫做不其侯府。 至于不其侯，便是宋清的父亲，执金吾宋酆。 当初宋氏一脉被诛，这座不其侯府自然也被查封。 如今宋清和刘宏的关系缓和，这座侯府却是再次被刘宏赐了下来，然后又被宋清送给了楚江，成为了楚江的府邸。 此时，楚府的书房里，楚江正坐在那里看着一份名册。 而在楚江的书案前，一名普普通通的中年人正站在那里候着。 他叫李贵。 很俗气的名字，很普通的人。 然而，他便是李儒在整个洛阳情报系统的最高负责人。 而既然李贵出现在这里，那么楚江手中的名册是什么就不言而喻了。 楚江手中的名册，自然便是李儒在整个洛阳的情报人员的名单。 “你叫李贵？”略微扫了一下手中的名单，楚江便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眼前这个普通的中年男人身上，问道。 “回公子，小人的确叫李贵。” “嗯。”楚江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来找我，想必你也知道师叔的决定了。从现在我接手整个洛阳的情报系统，你没意见吧？” 听到楚江这么说，李贵恭顺的说道：“老爷说了，从今往后，洛阳城中自小人以下的所有探子都以公子的话为准。” “哦，是吗？”楚江笑了笑：“那万一我的命令和师叔的命令产生冲突了呢？那你们该听谁的呢？” 楚江似笑非笑的看着李贵，然而李贵的回答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回公子的话，老爷也说了，公子的才智丝毫不下于他，因此老爷相信公子能做得很好。因此，如果老爷他的命令和公子的命令产生了冲突的话，我们将优先执行公子的命令，因为公子身在洛阳，更了解这里的情况，老爷他相信公子的判断。” “这样啊。”楚江似乎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先一切照常，以后该怎么做日后我自然会派人通知你。” “是，公子。” 李贵下去了。 楚江并没有问他如果李儒来洛阳之后他们该听谁的问题，因为没有必要。 现在，李儒在洛阳的情报网只有一个雏形，接下来还要依靠他才能发展起来。所以，他只要现在这一批人能绝对的执行他的命令就行了。至于以后，如果他连自己铺下的情报网都不能掌控的话，那不如找块豆腐撞死得了——虽然现在貌似还没有豆腐。 不过，李贵走后，楚江便不得不考虑一个问题，那就是该如何发展这个情报网。 发展情报网这种事情，虽然他答应了李儒，但是他是不想亲自操刀的。因为没有必要，且风险太大——想要铺设情报网，自然就要接触种种潜伏在黑暗中的东西。而他给自己的定位，则是一个站在明面上的没有污点的谋士，自然不会沾手这种东西。 只是，如果不亲自操刀的话，他就要找一个人帮他发展这个情报网。只是，这样一个人却并不好找。 首先，这个人需要有绝对的忠心。情报网这种东西，如果被一个并不忠于自己的人掌握了，那么可能将造成的灾难性的后果，想想都吓人。 其次，这个人仅仅忠心还不够，还要有足够的能力。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根本无法把情报网铺设开来。 而这种又有能力，忠心又能保证的人，现在上哪找去？ 现在楚江身边可以用的人里面，麴义要练兵，华雄忠心是够了，但是让他负责情报这种东西，还不如杀了他来的痛快。至于宋清身边的那些亲信，只能忠心有了，但是能力，楚江还真没看到——毕竟，如果宋清的那些亲信有能力的话，之前宋清也不会混得那么惨了。 这么想来想去，楚江觉得貌似只有一个选择了。 第四十七章 梦 “子健。”楚江对着书房外喊了一声。 很快，守在书房外的华雄就走了进来：“公子，有什么事吗？” “让人给程府回个帖子，就说我明日将去拜访。” “是，公子。” “为什么要迟疑呢？” “动手吧，杀了我。” 青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仿佛将要死去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脸上明明带着一丝温雅的笑，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知道的，能杀我的人，只有你。如果这一次我没有死，那么包括你在内的所有人都要死，而只要杀了我，一切就都结束了。你们将建立起新的秩序，所以，你在犹豫什么呢？” 迎着青年温润的目光，那人缓缓低头。 “我知道了，师傅。” 睁开眼睛，楚江习惯性的眯了眯眼睛。 晨光并不刺眼，但是对于习惯了黑暗的人来说却已经足够明亮。 又做了那个梦呢。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每一天。 每一天他都要重温一次死亡的滋味。 每一次的死亡都是那么的真实。 那是被最亲近的人亲手送葬的痛楚。 楚江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自诩能够掌控他人的梦境与灵魂，结果却连自己的梦都无法控制，还真是讽刺呢。 缓缓起身，楚江已经压下了心中的杂念。 听到声音，侍女秀儿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担心楚江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在把这座府邸赐给楚江之后，宋清还特意派遣了几个身边的人来照顾楚江。之前楚江第一次见到宋清时伺候在宋清身边的那个叫做秀儿的小女孩便是被宋清给了楚江做侍女。 “公子醒了？让秀儿服侍您穿衣吧。” 楚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抬起胳膊，任由侍女帮自己把衣物穿上。不过，看着眼前的小女孩认真的帮自己穿衣的模样，楚江却是莫名的觉得有些可爱。 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秀儿的头，楚江看着她困惑的目光，忍不住笑了笑：“看你挺可爱的，没忍住。” 闻言，秀儿脸色一红：“秀儿去给公子准备清水洗漱。” 看着小女孩颇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楚江好笑的摇了摇头：“才多大就知道害羞了。” 不知不觉间，那个梦带来的心中的阴翳消散了许多。 等秀儿端来清水，楚江简单的洗漱一下，心态就已经恢复了正常。 今日，他还要去程府一趟。 坐上马车，楚江便出门了。 车还是上次他进宫时坐的那辆马车，驾车的人也还是上次的那个小太监。 和秀儿一般，这个小太监也是宋清身边的心腹，也是和秀儿一般被派过来伺候楚江。与此同时赐下的还有这辆马车。 这辆马车是宋清的座驾，小太监本是宋清的车夫。因为宋清久居宫中，几乎用不到这辆马车，所以干脆就直接连人带车一起送给了楚江——这样一来，楚江如果要做一些什么事的时候，也能方便一些。毕竟，这辆马车可是带着宋清的印记。有了这层含义在，楚江坐着这辆马车，可以说洛阳城中几乎没有他不能去的地方。 现在，他就要坐着这辆马车去程府。 程府。 当昨日楚江把今日要来程府拜访的消息通过华雄派人送进程府的时候，程阿和程昱依旧在等待着外面的消息。 因此，当程府的管家把消息传进来的时候，书房中，程阿和程昱对视一眼，皆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既然楚江要来程府，那么就说明无论宋清并不打算直接赶尽杀绝。 而只要宋清并没有对程家赶尽杀绝的意思，那么很多事情就都还有的谈。 至于怎么谈，程阿觉得，只要宋清能给程家留下一条生路，他觉得什么都可以谈，就算是让他以死谢罪都不是不可以。 因此，把姿态放的极低的程阿，第二天一早便早早地带人来到府外等候着楚江的到来。 所以，当楚江坐着马车来到了程府外的时候，一下马车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程阿。 而与此同时，看清了楚江的马车之后，程阿对于楚江则是又重视了一分——这辆马车，作为曾经的皇后的座驾，程阿自认为还是不会认错的。而宋清既然能把这辆马车都送给了楚江代步，可见楚江在宋清心中的地位恐怕比他原来想象的还要高。 想到这里，程阿脸上的表情又谦卑了一分。 “楚议郎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府上赴宴，老夫不胜惶恐。” 看着早早地就等在了府外的程阿，楚江心中已经基本有数了——程阿做出这般姿态，所要表达的意思可以说是再清楚不过了。 程家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来平息宋清的怒火的准备。 而既然这程阿如此知趣，那么事情无疑会好办许多。 不过，不管心中有什么打算，表面上的文章楚江自然不会忽视。 “程大人客气了。”轻轻一笑，楚江还了一礼，道：“江只不过是代娘娘行事而已。有些事情娘娘无暇处置，江作为娘娘的谋主，自然要帮娘娘处理好才是。” 听到楚江这么说，程阿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话已经说道这种份上了，程家算是保住了。接下来，就是看看程家能不能付出足够的代价的问题。 而对于程阿来说，只要能保住程家，一切都好说。 微微一拱手，程阿开口道：“外面风大，老夫已经备好了酒席，楚议郎里面请。” 见状，楚江也没有推辞，当先便朝着程府里面走去。 进了客厅，程阿再次开口道：“楚议郎请上座。” 见状，楚江也没有推辞，直接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主位上——如果是平时，去别人府上做客，即使你的地位比对方高一些，但是如果你坐了主位也难免会有些喧宾夺主之嫌，但是这次楚江代表的是宋清，因此这个主位他必须坐。 而看到楚江落座之后，程阿这才在陪座上坐了下来。而和程阿一起坐下的，还有一名一直跟在程阿后面的中年人。 等到三人坐定之后，程阿这才对一边的下人吩咐道：“开宴吧。” 第四十八章 墨竹 下人应声下去了。 “楚议郎能光临寒舍，老夫真是不胜荣幸，因此让人略备薄酒，还望楚议郎不要嫌弃。”吩咐完了下人，程阿非常客气的对着楚江微微拱手，道。 因为他心中很清楚，面前的这个少年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却是胧月宫那位的心腹，而且，那位连座驾都赐给了这个少年代步，可见这个少年郎在那位心中的地位。如此一来，程家这一次能否幸免于难，恐怕还要落到这个少年身上。 程阿的态度很客气，楚江自然不会盛气凌人。 “程大人客气了。大人乃是官场前辈，素有清名，乃是吾等晚辈的楷模，江在宫中时，就听娘娘提起过大人。” 楚江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却听得程阿冷汗都出来了。 强作镇定的站了起来，程阿对着皇宫的方向虚行了一礼，道：“劳烦娘娘挂念，下官不胜惶恐，不胜惶恐。” 只是虽然程阿强作镇定，但是楚江是什么人，又岂会看不出来？ 而楚江看出来了，陪坐在一边的中年人——也就是程昱，自然也看出了。 看着自家大哥惶恐不安的样子，程昱不禁暗暗摇头。 自己这个大哥，虽然并非大才，但也算是中人之资，只是一旦牵扯到家族的安危，就会不由乱了阵脚，唉。 看着站在那里，冷汗直冒的程阿，楚江轻轻摇了摇头，不管对付什么人，有时候敲打一番都是很有必要的。你看看，就算是这程阿，一开始自称老夫，还有着一丝倚老卖老的想法在里面。若是当时楚江开始和他谈正事，他就难免还会有一些讨价还价的侥幸心理在里面。 而现在，不过三两句话下去，这程阿便心中惶惶，口称下官，这时候如果再谈正事，即使条件苛刻了一些，恐怕这程阿也会乖乖答应。 不过，心中想着，楚江明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 微微一笑，楚江故作不解的问道：“程大人这是怎么了？娘娘赞誉大人，自有娘娘的道理。大人应该高兴才是。大人却说惶恐，莫非心中有鬼不成？不然的话，怎么会心中惶惶呢？” 听到楚江这么说，程阿冷汗冒的更厉害了：“楚议郎误会了。下官只是觉得下官愚钝，当不起娘娘如此赞誉，故而深感惶恐，还望楚议郎不要误会了。” “哦，是这样啊。”楚江露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温和道：“不过最近天气有些热，程大人还要当心些，若是因为流汗而着凉了，那就不好了。” 伸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程阿点头道：“楚议郎说的是，最近天气的确有些热，下官会注意的。” 听着程阿和楚江的对话，程昱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 光和四年已经过去了大半，此时已是九月，天气早已转凉。 轻叹了一口气，程昱站起身来，对着楚江微微一拱手：“楚大人，既然大人今日应兄长之邀来到了这里，想来是娘娘宽宏大量，并没有因为当nián de shi情对我程家赶尽杀绝的意思。但是，既然当年家兄他做错了事，程家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理所当然，想必楚大人今日便是为此而来的吧？既然如此，楚大人直接明言即可，又何必戏弄家兄呢？” “哦？”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刚毅的中年人，楚江微微一笑，终于忍不住了吗？ 不过，虽然猜到了眼前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但是楚江还是故作疑惑的冲着程阿问道：“程大人，这位是？” 看到程昱开口，程阿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对于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很有信心的，此时见到程昱开口，自然便以为程昱已经有了一定的把握。而这时有听到楚江开口，于是程阿连忙介绍道：“此乃舍弟程昱程仲德。” “程昱程仲德。”楚江笑了笑：“果然乃智计卓绝之辈。” “既然如此，那么程家就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活人总要比死人有用，不是吗？” 程昱看着楚江，他自然明白楚江为什么会这么说。 虽然说只有像蔡邕的白泽天命那般有数的几种天命才会拥有窥探别人天命的能力，但是同为天命者，如果双方都没有故意掩饰的话，那么在一定的距离内，也是可以互相感知到的，越是强大的天命，就越容易被别人感知到——这就如同任何一个天命者在洛阳城中都能感受到那皇宫之中那傲立于苍穹之上的白色fèng huáng一般。 此时，程昱虽然不知道楚江的天命是什么，但是楚江身上那强大的精神力即使是程昱都感觉到了阵阵的压力。因此，程昱可以断定，面前这位年仅十二的少年也已经觉醒了自己的天命了。 而既然他能感受到楚江觉醒了天命，楚江自然也能察觉到他也是一个天命者——特别是在他主动暴露出来的情况下。而既然他已经暴露出了自己拥有天命的事实，那么程家，或者说他，便仍然有着利用的价值。 正如楚江所说，活人总比死人要有用。 不过，程昱并不知道的是，即使他没有故意在楚江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能力，楚江也知道他的价值。只不过，程昱现在主动暴露出自己的能力，却是让楚江无需再找其他借口。 看着程昱身后那普通人并看不到的由精神力组成的墨竹虚影，楚江满意的笑了。 墨竹，这倒是和程昱的性格挺符合的。 竹者，节也。 正因为如此，一旦程昱归附，便不用担心受到背叛。 墨者，黑也。 这一点从程昱历史上用人肉充当军粮那件事就能看出来了。这家伙，从来都不是传统意义上那种爱惜自己名节的名士。只要能达到目的，就算是染黑了自己，他也在所不惜。 这正是他现在需要的人。 轻轻一笑，楚江对着程阿道：“程大人，江一早便赶来大人府上，可是连早饭都没吃呢，大人不会就这么让江饿着吧？” 闻言，程阿虽然不知道自己的弟弟和楚江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至少他还是能看出来程昱和楚江多半已经达成了协议。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程阿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这倒是下官的不是了。” 说完，程阿连忙对着已经端着菜肴候在厅外多时的下人道：“快，还不赶紧把东西都呈上来？” 第四十九章 甘霖宫 酒菜呈上，再谈起话来气氛无疑便融洽了很多。 举起一杯酒，程昱站起身来，对着楚江正色道：“楚大人，只要娘娘愿意不计前嫌，饶恕家兄之前的所作所为，从今往后，程家愿意唯娘娘马首是瞻。昱虽不才，亦愿为娘娘效犬马之劳。” 听到程昱这么说，虽说这就是楚江这一次来程家的目的，但是却也没有立即回复，只是看向了程阿。 毕竟，程阿才是程家的家主。 见状，程阿也不是愚钝之人，连忙站起来说道：“舍弟所说，完全可以代表我程家的意思。” 见此，楚江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程家什么的其实都是小事，程昱才是关键。 说到底，这一次能够收服程昱，也算是阴差阳错。如果没有当年程阿做的那件事，想要收服程昱这个级别的谋士，难度恐怕要上升不知多少倍。 毕竟，对于程昱这种人来说，若是他看对眼了，纳头便拜也不是不可能，若是他看不惯你，恐怕废再多心思也是白搭。而这一次程家生死皆掌握在楚江手中，程昱除了归附，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站起身来，楚江举起酒盏，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以后都是为娘娘做事，也算是同僚了。江在这里敬两位一杯。” 而看到楚江如此动作，程阿还有程昱也是应道：“不敢！” 说罢，两人皆是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接下来的宴席，倒也算是宾主尽欢。 当楚江从程府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在程府呆了这么久，自然不可能是因为宴席的原因。 事实上，上午的宴席并没有持续多少时间。 楚江之所以在程府呆了一天，是因为他要完成和程昱之间的交接。 从此之后，洛阳的情报工作，将由程昱全面负责。楚江不怀疑程昱投奔之后的忠心，更不会怀疑程昱的能力。因此，这件事交给程昱来做却是再恰当不过。 所以，当楚江从程府出来的时候，却是感觉一身轻松。 宋清守势已成，可以说，只要楚江他们不主动做什么，没人能撼动宋清现在的地位。 情报的事情自有程昱去负责。 十常侍那边也已经通过郭胜结了个善缘。 至于其他的，太过敏感，楚江现在不能碰。 因此，洛阳的布局，实际上楚江已经完成。棋子已经落下，接下来只要坐观天下风起即可。 黄巾之乱，如果楚江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光和七年，也就是一八四年年初。距离现在，还有两年多的时间。 想到这里，楚江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轻笑。 倒是可以清闲许久了呢。 上了马车，一直待在车中的小狐狸一跃跳到了楚江怀中。 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小狐狸，楚江淡淡道：“回府吧。” 洛阳皇城。 西园。 甘霖宫。 这是一处十分神奇的地方，并没有大的宫殿，而是四处分布着千余间屋舍。 屋舍之间，到处都是沟渠环绕，渠中清水流深，种植着大量的荷花。 鳞次栉比的馆舍前是玉石青砖台阶，台阶上铺满了葱绿鲜嫩的苔藓。阶下是宽阔的沟渠，渠中注满了清澈的水，渠水缓缓地流。彩船漂浮在清水上，阳光一照，五光十色，煞是好看。 这是刘宏在熹平三年命人所建的供其享乐的地方。 夏天的时候，沟渠之中都是清凉的清水，而冬天的时候，沟渠之中就会换成用西域进贡的菌墀香煮出来的热水，还美其名曰：流香渠。 而建造这么一个地方，刘宏自然不会是仅仅用来冬日洗澡夏日纳凉这么简单。 事实上，无论是冬日还是夏日，只要刘宏兴致来了，就会带着大量的宫女在这甘霖宫中嬉戏——而甘霖宫中的宫女，都是不准穿衣服的。 而这一日，甘霖宫中热气环绕，每个沟渠之中都被注入了香水，显然又是刘宏在里面享乐。 不过，刘宏是在里面享乐不假，但是如此一来却苦了张让了。 甘霖宫宫门外，守在门口的张让看着眼前的少女，满脸都是无可奈何的苦笑。 这是一名看上去差不多有六七岁大小的女孩，穿着一身精致的宫装，华贵的服饰显现出其不凡的身份。 女孩很漂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但是若是说最漂亮的一点恐怕就是女孩那一双漆黑的明眸了。在那双晶莹的眸子中，并没有本该属于这个年龄的女孩的天真懵懂，而是透着一丝极为深邃的睿智。 “张公公，父皇在里面吗？” 看着守在门前的张让，女孩淡淡道。 虽然是询问，但是语气中已然肯定。 一抹苦笑在张让脸上浮现，纵然他是权倾朝野的十常侍之首，但是在面对眼前这个女孩的时候却是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皇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在这个皇宫里，最不能惹的人是谁。 其中，排名第一的就是眼前这个女孩，其次才是刘宏。 惹恼了刘宏，还不一定会死，但是如果惹了面前的这个女孩，刘宏绝对会让你生不如死。 因为这个女孩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天子刘宏最为宠爱的公主，万年公主。 万年公主是刘宏的长女，其生母在生下万年公主之后就去世了，在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下，几乎没有人知道万年公主的生母是谁。 没有人知道刘宏为什么如此的宠溺这个公主，但是刘宏用事实告诉了所有人为了这个女儿他什么都能干出来——世人都知道如今后宫之中最为受宠的便是皇后何氏以及前不久去世的王美人，但是岂不知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恩宠还要在二人之上的丽妃。盖因当初那位丽妃说了这位万年公主一句没娘的孩子传进了刘宏耳中，然后那位前一天还备受刘宏宠爱的丽妃便被刘宏命人生生杖杀。 从那以后，皇宫之中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皇宫之中最不能惹的人。 “公主殿下，你就不要为难咱家了，陛下是真的不在里面。” 一边说着，张让一边悄悄地对着自己身后的小宦官打了个手势。 第五十章 万年公主 看到张让的手势，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了，所以那小宦官第一时间就明白了张让的意思，当下悄无声息就朝着甘霖宫里溜了进去。 事实上，张让和小宦官的动作自然没有逃过万年公主的眼睛。只是她却宛如什么都没看见一般。 “张公公，本宫就不说别的了，要么让父皇出来，要么本宫进去，你选一个吧。” 听到万年公主这么说，张让只能陪笑道：“公主殿下，陛下是真的不在里面。不如公主殿下去御书房看看？咱家记得之前陛下和咱家提及过今日要去御书房处理政务呢。” “是吗。”张让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万年公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本宫知道了。” 毫无感情的语气让张让冷汗直冒。 好在万年公主似乎并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 不过，没等张让松一口气，就听万年公主淡淡道：“半个时辰之内，本宫若是没有在御书房见到父皇，唯你是问。” 说完，万年公主直接转身离去。 看着万年公主转身而去的背影，张让下一刻便火急火燎的朝着甘霖宫里冲了进去。 这位小祖宗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张让毫不怀疑刘宏要是半个时辰之内真的没到御书房，这位小祖宗绝对会拿自己开刀。 张让火急火燎的冲进了甘霖宫，然后在宫人的指引下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屋舍前。 看着候在屋舍外的刚才自己派进来的小宦官，张让不禁急了眼：“小松子你怎么还站在这里，陛下呢？” 那小宦官看到张让这幅表情，下意识的缩了缩头，然后指了指屋舍，这时张让才注意到屋舍里传出来的阵阵和谐的声音，也明白了小宦官不敢叫刘宏的原因。 这种时候，谁敢去打扰刘宏的好事？ 张让瞪了一眼小宦官，不由庆幸还好自己不放心小松子，亲自进来看看，不然今天就要完蛋了。 要是等陛下玩腻了，小松子再进去通禀，然后陛下再赶往御书房，黄花菜都凉了。 深吸了一口气，在小松子惊骇万分的目光中，张让视死如归一般的上前一步，直接走到了屋舍门口，然后使足了力气喊道：“陛下，公主来了！” 屋舍中，刘宏刚吃了几粒进贡上来的灵丹妙药，此时正趴在一名年轻貌美的小宫女身上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此时张让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吓得刘宏一个哆嗦，本来还在努力进出的小刘宏顿时萎了。 从那名年轻的小宫女身上爬下来，刘宏的第一反应就是发怒。 这张让，平时不是挺机灵的吗，怎么今天这么不懂事呢？不知道朕最讨厌这个时候被人打扰了吗？ 不过，还没来得及发怒，渐渐回过神来的刘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张让方才喊什么？谁来了？ 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从刘宏背后流了下来。 “快，都还愣着干什么？快给朕穿衣！” 下一秒，刘宏就火烧屁股一般的对着房舍中伺候他的宫女怒吼了出来。 “快快快，手脚都麻利点！要是耽误了，朕诛你们九族！” 听着房舍中的动静，张让深深的舒了一口气。 看着一边已经完全看傻了的小松子，张让淡淡道：“看到没？以后学机灵点。天大地大，公主最大，明白吗？” 小松子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刘宏就已经穿好了衣服从房舍中走了出来。 一出来，刘宏便匆匆忙忙的对着张让问道：“万年呢？” 看到刘宏并没有发怒的意思，张让暗道自己明智的同时，也是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刘宏转述了一遍。 听张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刘宏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这一次你做的很好，回头朕一定赏你。准备一下，朕这就去御书房。朕今日下午要在御书房处理政务，方才只是在御花园散步，都记住了没有？” 闻言，刘宏身边的侍从纷纷应道：“是，陛下。” 北宫，御书房。 这里本应该是刘宏处理政务的地方，按理来说，除了刘宏没有人可以随便进来，但是万年公主显然不在此列。 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御书房，万年公主稚嫩的小脸上不禁浮现一抹无奈。 出于某些原因，她远比同龄的小女孩要成熟的多。所以，方才她清楚地知道刘宏就在甘霖宫里，也知道刘宏在干什么，但是之所以选择了来御书房等，只是为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对于刘宏这位父皇，万年公主的感情可以说是很复杂。 虽然一开始她并不认可这位父皇，但是几年下来，刘宏却用他那深沉的父爱感动了她。时至今日，她已经认可了这位父皇的存在。然而，她却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位父皇居然就是汉灵帝刘宏，而自己便是历史上那个最受刘宏宠爱的万年公主。 卖官鬻爵，造裸泳馆，轻信宦官。 除了对自己的宠爱，刘宏的其他做法亦是和历史上一般无二。 虽然她一直在尝试着利用刘宏对自己的宠爱来改变着一切，然而在刘宏眼中，她始终都只是一个小孩子，因此刘宏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每一次当面答应她之后，一转脸刘宏就把她的那些劝告抛到脑后去了。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万年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几名宫女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公主。” 侍女应声退出了御书房。 万年公主缓缓走到御书房中刘宏的御案后面，在那个只有刘宏才能坐的位子上坐下，随手从一边的书架上拿出一卷书，静静地看了起来。 她在等刘宏过来。 虽然她知道自己很难改变刘宏，就像当初无论她做了什么都无法改变那个人一般，但是，总要尽力试一下。 即使能让刘宏在这里处理半天政务，也是好的。 至于刘宏会不会来的问题，她并不担心。因为她很清楚，既然她说了半个时辰，那么刘宏半个时辰之内就一定会过来。 无论刘宏有再多的不是，但是对于她的宠爱这一点却是从来没有丝毫的改变。 第五十一章 张让的主意 因为张让的果断，所以刘宏还是在半个时辰之内赶到了御书房外。 看到刘宏到来，守在御书房外的侍卫侍女纷纷行礼道：“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守在御书房门口的万年公主的贴身侍女，刘宏问道：“万年在里面吗？” “回陛下，公主在里面。” 挥了挥手，刘宏对身边的张让等人道：“你们都在外面候着吧。朕自己进去就行了。” 说完，刘宏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对此，张让等人也都习惯了，因此也就应了一声，在外面候着。 进了御书房，刘宏走进殿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上面的万年公主。 看着坐在书案后面静静地看着什么的精灵般的女孩，刘宏脸上露出一抹宠溺的笑意：“万年，在看什么呢？” 一边说着，刘宏一边朝着万年走了过去。 “儿臣见过父皇。”见到刘宏，万年淡然的起身行礼：“儿臣在这里等父皇，闲来无事，故而看了一会《春秋左氏》。” 《春秋左氏》，即《左传》。只是汉时多称《春秋左氏》或《春秋内传》，《左传》多为后世的称呼。 “坐。”刘宏笑道：“吾儿甚是聪慧，不知观《左氏》可有所悟？” 一边说着，刘宏走到万年公主身边，坐在了一旁。 刘宏本是玩笑之语，毕竟在他看来万年公主就算是在聪慧，此时也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 然而让刘宏没有想到的是，听他这么说，万年公主却是正色道：“回父皇，儿臣观《春秋左氏》，确有所感。” “哦？”本来只是随意的一句玩笑话，但是听到万年公主这么说，刘宏却是来了兴趣：“吾儿说说，有什么感悟，让父皇瞧瞧。” “儿臣观《春秋左氏》，看国之衰亡，非是因为无能臣良将，往往皆是因为佞臣当道，蒙蔽圣听，还望父皇以此为鉴。” 看着万年公主板着小脸一本正经的样子，刘宏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嘴贱？ 若是换个人在刘宏面前说出这种话来，刘宏绝对要收拾他，怎么着，影射朕是个无能君王是不是？ 然而，现在万年公主说出这番话来，刘宏就只能讪笑着打哈哈：“吾儿所言极是。如此观之我大汉有能臣良将相佐，而且为父又是贤明之君，必能佑我大汉长治久安。你看，为父今早起来可就想着要来御书房处理政务。” 看着刘宏明ming xin虚无比却仍能面不改色的样子，万年公主也是一脸无奈。 “既然如此，儿臣就不打搅父皇处理政务了。儿臣告退。” 轻轻叹了一口气，万年公主站起身来，淡淡道。 看到万年公主要走，刘宏心暗暗松了一口气，不过表面上却是挽留道：“吾儿这就要回去了？不在这里陪为父处理政务吗？” “不了。”万年公主轻轻摇头：“国家大事，岂是儿臣可以轻言干预的？父皇忙吧，儿臣告退。” “嗯。”一脸正色的点了点头，刘宏道：“为父还要处理政务，就不送你了。” “殿下。” 看到万年公主从御书房出来，门外的张让等人连忙行礼。 淡淡的瞥了一眼张让几人，万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着候在门外的侍女道：“回宫吧。” 如果除掉十常侍，就能改变大汉的命运的话，她绝对不会介意除掉张让他们。但是，事实上，大汉的积弊，又岂是除掉小小的十常侍可以解决的呢？ 看到万年公主走远了，张让松了一口气，然后便溜进了御书房。 一进御书房，张让就看到了坐在书案后面对着一几案的奏折发愁的刘宏。 “参见陛下。” “起来吧。”刘宏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问道：“万年走了？” 张让走到刘宏身边，应道：“回陛下，公主已经回宫了。” “回去了就好。”刘宏随手把手中的折子扔在了书案上，开始愣愣的出神。 见此，张让不失时机的问道：“陛下，公主既然回去了，那么今日下午” 听到张让这么说，刘宏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意动之色，不过想起万年公主，最终刘宏还是摇了摇头：“算了，今日朕就呆在这御书房吧。万年偶尔约束朕一次，朕也不能让她太过失望。” “是，陛下。”对此，张让也没有再怂恿刘宏干什么。毕竟，跟在刘宏身边这么久，对于刘宏张让还是很了解的。 万年公主，绝对是刘宏最大的逆鳞。 刘宏发了一会儿呆，突然开口问道：“阿父，你说，像万年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正是贪玩的年龄吗？为什么万年就天天盯着朕呢？” 听到刘宏这么说，张让也是一愣。这个问题他还真没想过。 犹豫了一下，张让试探着说道：“大概是因为没有同龄人陪伴的缘故？小孩子吗，就算是要玩，也是要和差不多大的孩子一起玩，公主一个人在宫中，并没有同龄的孩子陪伴，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是这样吗？”刘宏将信将疑的看了张让一眼，想了想，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给万年找几个差不多大的人进宫来陪她玩？” “陛下圣明。” 越是想想，刘宏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万年为什么会有功夫来管自己？还不是因为没有事情做吗？如果找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来陪她玩，那她哪还有时间来管自己？ 只是，去哪找和万年差不多大的人来陪她玩呢？ 突然间，一张年轻的清秀面庞出现在刘宏的脑海中。 不知道为什么，刘宏想到了那个年仅十二就已经觉醒了天命，即使面对着自己，也能坦然自若，侃侃而谈的天才少年。 楚江，楚子玉。 不过，随即刘宏又担心起来——这小子这么出色，万一把万年拐跑了怎么办？ 可是，除了这小子，刘宏一时也想不起其他合适的人选来——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刘宏是完全不会考虑的。 纠结了半响，刘宏决定还是问问张让的意见。 “阿父，你觉得朕让那个楚子玉来陪陪万年如何？” 第五十二章 自作孽 听到刘宏叫自己，张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便反应了过来。 不过，楚子玉？ 张让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郭胜之前和自己提及的那件事。 这个楚江楚子玉，那位娘娘眼前的红人，和那些所谓的清流名士并不同，并没有敌视自己等人的意思，反而多有亲近之意。 想到这里，张让当即道：“回陛下，小的不知。只是小的听说那楚子玉聪慧过人，又曾得然明公和蔡大家盛誉，想必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人，让他陪公主，想必对公主也是极好的。” 张让看似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陈述旁人的观点，但是其实偏向性已经很明显了——这便是当初楚江结好郭胜的作用了。如果没有当初楚江通过郭胜对十常侍释放出善意的原因的话，那么今日张让即使不落井下石，也不会帮楚江说好话的。 听到张让这么说。刘宏点了点头：“也是，这个楚子玉的确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既然如此，阿父，传朕旨意，明日召这楚江入宫，让朕见见他再做决定。” “遵旨。” 当天下午，正在楚江闲着没事待在府中考虑晚上吃什么的时候，就接到了宫中传来的旨意。 只是，刘宏召自己进宫？ 楚江皱着眉头，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个时候刘宏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 不过，没等楚江多想，宣完旨意之后，那个小黄门便笑着走到了楚江身边，道：“楚议郎，张侯让小的给您带句话，若是楚议郎日后发达了，可不要忘了张侯今日的苦劳。” 张侯？ 楚江微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小黄门说的乃是张让。 不动声色的递了一块美玉到小黄门手中，楚江轻笑道：“还请公公明言。” 接过楚江递过来的美玉收进袖中，小黄门脸上乐开了花，当即道：“楚议郎客气了，小的乃是张侯手下，张侯这一次特地吩咐小的给楚议郎通个信。” 听到小黄门这么说，楚江不动声色的笑了笑。 看来，上一次通过郭胜释放出的善意，张让那些人已经收到了。 很快，小黄门就把事情的经过缘由和楚江说了一遍。 “万年公主可是陛下最为宠爱的公主，只要楚议郎能和万年公主处好关系，那么飞黄腾达可以说是指日可待。” 听小黄门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之后，楚江面色不禁有些古怪——刘宏这是要让自己去给他当保姆带孩子？ “多谢公公解惑。”对着小黄门道了一声谢，楚江又递了一块美玉过去：“还望公公回禀张侯，张侯之恩，江记下了。” “楚议郎客气了，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看到楚江如此大方，小黄门乐的合不拢嘴，一边应着，一边接过楚江手中的美玉收到袖中。 虽然他是跟在张让身边做事的，但是别人送礼也都是送给张让，基本没他什么事。 而且，张让喜财，越是跟在张让身边，他也就越不敢越过张让收取一些钱财。 这一次，带个话居然就收获了两块上好的美玉，这让他怎能不喜？ 送走了小黄门，楚江躺在躺椅上，揉了揉眉心，不禁有些头疼。 他这才刚清闲几天呐？ 找自己带孩子？你咋不上天呢？ 真的，如果刘宏找他是为了对付他或者说给他找些麻烦楚江还真不介意，毕竟有宋清在头上护着，就算是刘宏也没法真拿他怎么样。可是现在刘宏居然让他去帮忙带孩子 楚江只觉得心中有一股郁闷之气不吐不快。 说实话，带孩子，如果是蔡琰那种萌萌哒乖乖哒的小萝莉就罢了，可是这一次是公主唉，还是刘宏最宠爱的公主。 被刘宏这么宠出来的公主，楚江已经可以想象这个小丫头该是多么的骄横麻烦了。 连刘宏都惹不起的人，自己一个小小的议郎还不是任人揉捏？ 说实话，这一刻楚江连掐死张让的心都有了。他第一次有些后悔当初结好郭胜的事情了。 如果当初他不去结好郭胜，张让就不会对他抱有善意，如果张让对他没有抱有善意，那么这一次张让就不会帮他说好话，张让不帮他说好话，他就不一定会被刘宏拉去带孩子 所以说，这就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吗？ “公子，你怎么了？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软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楚江不用抬头，就知道是秀儿那个丫头。 微微侧头，楚江看着站在躺椅旁的秀儿，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道：“秀儿，要是所有小萝莉都跟你这么一样乖巧可爱该多好，这样公子我就不要担心明天的事情了。” 虽然不懂楚江在说什么，也不知道小萝莉是什么意思，但是乖巧可爱秀儿还是能听懂的。 小脸微红，秀儿伸手把手中的小碗递到了楚江面前：“公子不要取笑秀儿了，秀儿煮了桂花羹，公子尝尝吧。” 阵阵香甜的气息从秀儿手中的碗里传来，楚江叹了一口气，美食在前，作为一个吃货，他选择先把烦恼的事情都抛到脑后再说。 松开怀中的小狐狸，楚江坐起身来，接过秀儿手中的小碗，而趁此空机，小狐狸提溜一下子就窜了出去。 看着被秀儿抱在怀里，一脸幸福的在秀儿怀中蹭来蹭去的小狐狸，楚江拿着勺子吃了一口，口中嘀咕道：“色狐狸。”——他想到了当初还在安阳县的时候，这只色狐狸也是喜欢往蔡琰小萝莉怀里跳。 不过，吃着秀儿亲手做的香甜可口的桂花羹，楚江原本郁闷的心情也随着美食的治愈一点点的变得好了起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个小丫头而已。 不过，刚才看到秀儿的时候楚江却是产生了一个让秀儿去陪那个什么公主玩的念头，不过这个念头随即就被他甩到了脑后——一个几乎注定被刘宏惯坏了的公主，他才舍不得让秀儿去受苦呢。 大不了，自己到时候溜了就是。 他就不信了刘宏还能派人把自己抓回去陪那个什么公主不成？ 第五十三章 好处 第二天，日上三竿，当楚江晃晃悠悠的从床上爬起来，吃完了秀儿精心准备的早点之后，才想起来了今天还要入宫的事情。 不过，这就要说，有时候摊上一个刘宏这样的皇帝并不算是坏事——如果换上一个贤明的帝王，楚江绝对是已经起的不能再迟了，然而换成了刘宏，楚江吃完早饭又在院子里躺了一会儿才有人从宫里出来接他进宫。 此时已经快到晌午了。 当楚江在后宫的花园里见到刘宏的时候，刘宏正坐在一处石亭中用膳。 不过，虽然已经接近晌午，但是楚江相信刘宏吃的应该是早饭。 “臣楚江见过陛下。” 走上前去，楚江行了一礼，而正在用膳的刘宏也是看到了楚江的到来。 “子玉来了？”笑着看了楚江一眼，刘宏的态度却是出乎意料的和善：“要不要陪朕一块吃点？” 看到刘宏这个态度，楚江心中微微有些诧异，不过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的应道：“回陛下，臣在家中已经用过饭了。” 毫不介意的挥了挥手，刘宏笑道：“不碍事。你在家中吃的是早饭吧？现在都快晌午了，吃一点怕什么？” 闻言，楚江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陛下，臣也刚吃过不久。如若不然，臣一定会陪陛下吃一点。” “哦？”看着楚江不似作伪的样子，刘宏不禁笑了起来：“原来子玉在家中也是这么”说着，刘宏哈哈一笑，大概是因为发现了楚江也是同道中人的缘故，刘宏此刻的心情却是显得很好。 “既然子玉刚吃过，那朕就不勉强你了。先坐吧。” “谢陛下。” 在刘宏对面的石凳上坐下，楚江不禁开始暗暗思忖刘宏的态度。 今日，刘宏对他的态度明显有些不正常，似乎是亲切的有些过分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根据楚江的观察，这份亲切看起来还不似作伪。 这就有些奇怪了。 思来想去，楚江也只能把这件事归于刘宏要让自己进宫帮他带孩子的缘故了。 只是，如此说来，那位万年公主，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得宠。 而就在楚江思忖间，刘宏的这顿早膳也接近了尾声。 事实上，就这一会儿吃饭的功夫，刘宏也一直在暗中观察着楚江。看着楚江就这么淡然的坐在那里，不骄不躁的样子，刘宏眼中的欣赏不禁又重了一分。 不得不说，楚江方才猜的一点也没错。刘宏之所以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的确是因为想让他进宫陪万年公主的缘故。 虽然这件事刘宏还没有说出来，但是，只要他开口了，楚江还能拒绝不成？ 因此，在刘宏眼中，楚江实际上已经是自家宝贝女儿的玩伴了，因此爱屋及乌之下，态度自然就亲切了几分。 正所谓看一个人顺眼了，怎么看都是好的。因此，此时再看到楚江这幅不骄不躁的样子，刘宏心中自然是更添了几分欣赏。 一旁的侍从撤下刘宏吃完的早膳，奉上饭后点心。 喝了一口参茶漱了漱口，刘宏终于开口道：“子玉，不知胧月宫近况如何？” 心知刘宏吃完饭要谈正事了，楚江也就答道：“回陛下，承蒙陛下恩泽，胧月宫一切皆好，一应用度和之前比都宽裕了许多，娘娘也很满意。” 点了点头，刘宏道：“如此甚好。不过，胧月宫无事，子玉恐怕就十分清闲了吧？朕可是听说最近子玉整日无事可做呢。” 听到刘宏这么说，楚江微微一笑，应道：“陛下言重了。臣身为娘娘的谋士，清闲才是最理想的情况，臣清闲，就说明娘娘胧月宫无事，娘娘满意。若是什么时候臣整日操劳，那才是祸事。这就和陛下治理国家一般，只要君贤臣明，无为而治便是最好的治理方式。” 楚江的话可以说是说道刘宏的心坎上了。 他不怕胧月宫从上到下整日悠闲度日，相反这样他才会心安，顶多也就是当养着一群闲人。相反，若是胧月宫整日忙这忙那，他才会忧心。 而且，楚江那一句“君贤臣明”也是让他很舒服。 点了点头，刘宏道：“嗯，子玉这话说的却是深得朕心。若是所有人都能像子玉这般理解朕的苦心就好了。” 楚江暗暗撇嘴，很想说我只是说说。 话说，就您这能叫无为而治？恐怕只是单纯的不想处理政事吧？ 不过这些话楚江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自然是不会表现出来。 而感慨了一句之后，刘宏也终于把话扯到了他想要说的话题上来：“不过，子玉，清闲虽好，但是像子玉这般的少年人，整天太过闲散也是不好。这样吧，朕再帮你找一些事情做如何？” 虽是询问，但是刘宏很显然没有等楚江答复的意思，直接继续说道：“朕有一女万年，正是贪玩的年纪。只是宫中之事，朕不说子玉也清楚。宫里并没有什么合适的人能陪万年。因此，朕想让你入宫来陪万年如何？不需要你做别的，只要子玉你平时陪万年玩即可，当然万年读书的时候你也可以陪着，而作为奖励，陪万年读书期间，东观的藏书子玉你可以随便借阅。” 东观的藏书？ 听到刘宏这么说，楚江眼睛不禁微微一亮。 本来这件事他都已经打算答应刘宏了，毕竟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得罪刘宏并不值得，而且，以刘宏对万年公主的宠爱，只要操作得当，此事并非完全的无利可图，只是他没有想到最后居然还有这么一份惊喜。 东观，那可是大汉皇家贮藏档案、典籍和从事校书、著述的处所，里面藏有大汉皇家四百年来收集的诸子百家的各种书籍，可以说，天下世家的家学加起来除了一些特别的方面之外其余的都不一定比得上东观的藏书。毕竟，东观的藏书数量摆在那里，三十万卷东观典藏，这已经是一个仅凭数量就足以引起绝对的质变的数字了。可以说，只要你能想到的书东观都有收藏，即使没有全本也有残本。 这是倾一世皇朝之力所铸就的藏书之地，远非世家可比。 第五十四章 厚禄养廉 当然，东观藏书虽多，但是如果是在正常的历史线上，对于这些藏书楚江还不会有那么大的兴趣，毕竟他又不是蔡邕蔡琰父女那种把读书当吃饭的人。可是在这个天命大行其道的世界，诸子百家的很多典籍其实就是不同的修行方法以及如何使用天命的方法。因此，对于任何一个天命者而言，这些典籍都是弥足珍贵的。 楚江一开始就没打算拒绝，此时又听到刘宏的这个允诺，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因此，听刘宏说完，楚江站起身来，应道：“臣多谢陛下。” “嗯？”听到楚江这么说，本来还打算要不要旁侧敲打一下楚江让他不要打着把自己女儿拐跑的主意的刘宏顿时不爽了。 瞪了楚江一眼，合着这小子只关注东观的藏书去了，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老子的宝贝女儿身上是吧？ 真是瞎了眼了，东观藏书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重要？ 不得不说，人的心理有时候的确很奇怪。 一开始刘宏担心楚江会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给拐跑了，可是当他发现楚江的心思并不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时，反而更不爽了 而这边，楚江无缘无故被刘宏瞪了一眼，也是有些奇怪。 发生了什么了？ 没好气的挥了挥手，刘宏突然觉得脸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有点可恶起来。 “好了，就这样吧。从明天起每天朕都会派人去接你入宫的，对了，万年每天可都是起的很早的。” 说到这里，一想到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样懒散的少年以后每天都要早起进宫，刘宏的心情就不禁好了许多。 看着刘宏一变再变的脸色，楚江也是有些无语。 就算他再怎么懂人心，也没搞懂刘宏这是个什么情况。 无奈的暗叹了一口气，楚江也不再去想，反正也无关大局。 “臣告退。” 从刘宏那里离开，楚江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西宫。 虽然这件事情多半宋清是不会介意的，但是介不介意是宋清的问题，楚江总归是要和宋清说一声的。 乘着宋清赐下的马车进了西宫，来到胧月宫外，一路自然是无人阻拦。 让驾车的小言子——也就是上一次接他入宫，后来被宋清赐给他的车夫去把马车停好，楚江则是独身进了胧月宫——胧月宫上下现在自然是都认得楚江的，因此倒也不怕有人阻拦。 走在胧月宫里，一路上不时有人向楚江行礼。 看着现在的胧月宫，楚江眼中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之前刘宏答应的那笔钱到手之后，他刻意给胧月宫又选置了一些侍女，虽然因为宋清不喜热闹的缘故，胧月宫里人仍不算多，但是却多少多了些生气，也没有之前他来之前那么冷清了。 而且，如今胧月宫的戍卫工作也已经由大戟士接管，虽然训练的时日尚短，但是经由麴义亲手训练的大戟士此时看上去却已经初显精锐的气势，假以时日，楚江相信麹义必然能训练出一支强兵来。 楚江边走边想，不知不觉间便已经来到了水月殿外。 “奴婢见过楚大人。” “无需多礼。”看着守在门口的两名宫女，楚江问道：“娘娘在里面吗？” 摇了摇头，其中一名宫女回答道：“回大人，娘娘并不在宫中。” “不在宫中？”楚江微微有些讶然。 “那你知道娘娘去哪了吗？” “回大人，娘娘今日和宋总管一起去幽芷园游玩去了。” 游玩？楚江淡淡一笑。 如今宋清和刘宏的关系有所缓和，她也无需整日担心身边人的安全，因此有了闲情去游玩倒也是正常。 至于侍女口中的宋总管，便是楚江第一次来胧月宫时迎他进去的那名宫女，名叫宋玥，乃是宋清当初入宫时从宋家带进宫来的贴身侍女，绝对的心腹，如今也是胧月宫的总管。 “幽芷园是什么地方？” “回大人，幽芷园乃是西宫之中一处种植花草的园子，上次被一并划到了娘娘名下，近些日子娘娘闲来无事就会去幽芷园游玩。” 楚江点了点头。 上一次西宫之中的确有不少地方都被刘宏赐给了宋清，其中有没有幽芷园这个地方楚江还真不清楚，因为他根本没怎么关注这件事。 “这宫中道路我不太熟悉，你带我去幽芷园，我有些事情要禀报娘娘。” “是，大人。” 幽芷园，既然是后来刘宏又赐下的园子，自然就不会离胧月宫太远，因此，没过多久，在那名宫女的指引下楚江就来到了幽芷园。 虽然说已经接近十月，但是毕竟幽芷园乃是皇家园林，因此，虽然有不少花草凋零，但是整个园中仍是长有不少长青的植株，倒也不显苍凉。 随手从锦囊中取了一片金叶子递给那名宫女，楚江淡淡道：“我自己进去就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看着楚江递过来的金叶子，那宫女慌忙低头道：“大人客气了，给大人带路乃是奴婢的本分，奴婢不敢收。” “给你你便拿着，觉得受之有愧的话，日后尽心为娘娘做事即可。” 听到楚江这么说，那宫女才忐忑的接过了金叶子：“奴婢告退。” “去吧。”宫女返回胧月宫了，而楚江则是一个人进了幽芷园。 至于方才的事情，一来大概是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不久时贾诩那一课的缘故，基本上对于给自己帮助的人，楚江从来不吝打赏。 其次，胧月宫宫人虽然不多，但是宫人的月俸却要比宫中的平均水平要高上许多，而这也是楚江的主意。 在楚江看来，虽然这样花费多了一些，但是在汉代这个重情重义的时代，这种做法无疑可以收买不少人心，让这些宫人对于宋清的忠诚度要高上一些。虽然并不一定能派上什么用场，但是事实上提高一些月俸也花不了多少钱，即使没什么实际作用，也浪费不了多少钱，反倒是万一起了点作用，收益就远大于付出。 再者，提高了宫人的月俸，有时候也能避免宫人因为一些蝇头小利就乱嚼舌根。这就和所谓的厚禄养廉属于同一个道理。 而楚江给予宫人的打赏，和提高俸禄也是同一个道理。 第五十五章 有一种人叫做天才（上） 幽芷园作为皇家花园，占地面积自然是不会小，再加上宋清出行不喜张扬，从来都是只带着身边的几个人，因此进了幽芷园之后，楚江一时之间却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找宋清。 不过，虽然不知道宋清在哪里，但是楚江也没有动用自己的能力来寻找宋清位置的意思。 毕竟，他又没有什么急事，幽芷园中景色颇好，就权当游玩一番了。 就在楚江优哉游哉的在幽芷园中晃荡的时候，却是听到了一阵琴声从幽芷园中传来。 轻轻一笑，楚江直接顺着琴声往幽芷园深处而去——这个时候，在幽芷园中弹琴游玩的，估计也只有宋清了。 一边品味着耳边的琴音，一边沿着小径走着，不知不觉间楚江却是已经走到了一片小树林中。 虽已入秋，但是此处却仍旧是林木葱郁，小径蜿蜒，蔓入林中，却是有一分曲径通幽的味道。 小径的尽头在林子的中心，一座石亭矗立在林中，宋清，宋玥，还有两个随侍的宫女正在亭中。 脚步声近，琴声渐息。 宋清坐在亭中，面前放着一张古琴。 显然，方才的琴声便是宋清所奏。 走进亭中，楚江行礼道：“江见过娘娘。” 宋清微微颔首：“子玉来了？坐吧。” 随意的坐到了一边，楚江轻笑道：“没想到娘娘还精通琴道，倒是令江惊叹。” 宋清还没说话，站在宋清身边的宋玥便一脸骄傲的开口道：“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娘娘的琴道天赋当初可是受过蔡大家的称赞呢。而且，娘娘浸淫琴道十数载，如今已经是三境的琴道宗师，放眼天下恐怕也只有蔡大家，子明公，最多再算一个杜公明少数几个人可以和娘娘相比了。” 听到宋玥这么说，楚江点了点头。 “确实。” 这的确足以自傲。 琴道四境，前三境，音，意，情。 能正确的弹出各种琴曲，每一个音韵都能做到无错，便算是达到了琴道的第一重境界。 通过琴音将琴曲的意境表达出来，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并且能用琴音来表达自身的情感，使他人产生共鸣，便是琴道的第二重境界。 至于琴道的第三重境界，则是能通过琴音勾动，甚至操控他人的情感。 而通常来说，琴道三境已是极限，至少当世并没有琴道四境的人出现，就算是最负盛名的蔡邕也不过是三境。至于琴道四境，传说中的超凡入圣，琴音一起天地万物相和的境界，纵观历史上也只有司马相如等寥寥数人曾经达到过。 如果从楚江的角度来看，纵览三国，应该都没有能在琴道上突破四境的存在，也许周公瑾赤壁抚琴，诸葛孔明一曲空城时都曾经无限接近过四境，因为那个时候他们的琴音所发挥的功效已经超越了三境的极限，但是，周瑜赤壁之后一直在为江东而劳碌，直至病死，诸葛亮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因此，两人根本没有时间沉浸下来去真正的突破到琴道四境。 不过，同为琴道三境，差距却也可能是天差地别。 境界疏浅的琴道三境可能只能影响一个人，或者几个人，而琴道三境大成者一曲下去数千人同悲也不无可能。 宋清虽然琴道已入三境，但是离大成却还有一段距离。如果把琴道三境分为初入、稳固、中、高、大成五个层次的话，宋清只能算是稳固了自己的境界，而蔡邕则是琴道三境大成。 而楚江自己，大概在琴道三境的第四个层次，距离蔡邕还有些差距，但是却比现在的宋清要强上不少。 不过，楚江点头附和的意思本是赞同宋玥的话，但是宋玥看到楚江这种反应却是有些不满了。 对于这个才出现没多久就已经深得宋清信任的少年，宋玥作为宋清原来的贴身侍女，难免会稍微有一些嫉妒。 只是，嫉妒归嫉妒，但是对于楚江的能力，宋玥还是信服的，毕竟，有楚江和没楚江时前后宋清的境遇她都看在眼中。 但是，在宋玥眼中，她虽然信服楚江的能力，但是楚江实在是太年轻了——他只有十二岁。 宋玥还就不相信他什么都懂了。 因此，这一次宋玥开口，却是有着一丝欺负楚江的小心思在里面的——我承认你年纪轻轻就能力出众，但是你这么点年级，学识惊人就罢了，你还能懂琴不成？ 当然，宋玥也是知道分寸的，因此并没有打压楚江的意思，只是想为难楚江一次，出出气——起码要让这个始终一脸轻笑，似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处变不惊的样子的少年惊讶一下。 因此，看到楚江此时这般淡然的态度，她自然就是有些不爽了。 “什么吗，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楚子玉，你知道琴道三境是什么概念吗？放眼天下不超过双手之数！也就是说，天下文人雅士几乎人rén dàn琴，但是能达到娘娘这个境界的不会超过十个！” 宋玥炫耀般的看着楚江，只要能从楚江脸上看到一些惊讶她就满足了。 然而，楚江却只是摸了摸鼻子，一脸疑惑的看向了宋玥：“江知道啊，怎么了？” 看着楚江一脸无辜的样子，宋玥不禁有些抓狂，心中忍不住有一种想要打人的冲动。 “怎么了？你还问我怎么了？这个时候你不该表示一点惊讶吗？这可是琴道三境！如果不是遇到了娘娘，你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琴道三境的琴的！” 看着宋玥略显抓狂的样子，楚江自然是明白了她的心思，不过本着逗一逗宋玥的意思，楚江却仍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道：“为什么要惊讶呢？” 宋玥顿时被楚江这一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 宋清在一边笑吟吟的看着这一切，宋玥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大的，她的心思宋清自然明白。 因为宋玥没什么恶意，因此她方才也就没有开口，放任宋玥去挑逗楚江，再者，她也不觉得楚江会吃亏。 而事情也果然不出她所料，没几句话，蓄意发难的宋玥已经被憋得说不出话来。 看了宋玥一眼，宋清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就想开口打个圆场，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楚江又开口了。 第五十六章 刘宏的目的 “而且，玥儿姑娘方才的话也是好生奇怪。一来江还在北地的时候有幸遇到过蔡大家，听过蔡大家抚琴，二来，江自己也是琴道三境，弹琴给自己听总不是问题吧，怎么会听不到呢？” 楚江此言一出，宋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连生闷气都忘了，就连宋清也都惊讶的看向了楚江。 “怎么可能？”看着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的楚江，宋玥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才多大？就算是娘娘当初被蔡大家誉为琴道难得一见的奇才，也是花费了十余年的功夫才达到了琴道三境，你” 故意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楚江道：“容江想一想，当初蔡伯伯在北地住了一阵子，江和他学了一年多的琴，貌似就达到琴道三境了吧？很难吗？不过，江倒是许久没有碰蔡伯伯送的那张绿绮了。” 看着楚江一脸无辜的样子，宋玥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她倒是没有怀疑楚江说谎，毕竟琴道境界这种东西做不得假，就算是说的天花乱坠，届时只要一弹，真假立刻可见分晓。 只是，一年多的时间琴道三境，就算是有蔡大家亲自教导，这果然是妖孽吧？而且，听楚江的意思，蔡邕还把那一张传世名琴绿绮送给他了 这个时候，宋玥只觉得自己怎么看楚江那张脸怎么可恶。 看着完全被楚江打击的一塌糊涂的宋玥，宋清也从方才的惊讶中平复了过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楚江，宋清对于眼前这个少年的天资又多了一分更深的认识。 不动声色的带过了这个话题，宋清道：“好了，玥儿不要再说了。子玉，玥儿孩童心性，你别和她计较。不过，你今日来找本宫，想必是有正事吧？否则本宫可不觉得你会特意来宫中看本宫。” 相处的久了，宋清对面前的这名少年了解也越来越深。 虽然楚江有着完全不符合这个年龄该有的才华和心性，但是少年人的懒散却始终难改。如果无事的话，恐怕他整日窝在家中躺着看看书晒晒太阳都不会出来乱跑。 而听到宋清这么说，宋玥心中更气了。 明明这家伙的年龄才更像是个孩子吧？ 至于楚江这里，宋清既然这么说了，他自然也不会再去逗弄宋玥。 轻轻地点了点头，楚江道：“娘娘圣明。江今日来宫中，的确是有一事要先征得娘娘的同意。” “什么事？”宋清先是问了一句，接着又道：“本宫不是说过一应事务你尽可自己做主的吗？” “回娘娘，此事却是有所不同。” 楚江解释道。 “之前陛下命人召见了江，说是宫中万年公主无人相伴，欲让江每日进宫给万年公主作伴。江既然已经投身娘娘麾下，此事自然是要来询问一下娘娘的意见。” “你说万年那个丫头啊。”听到楚江提到万年公主，宋清脸上闪过一丝怜惜：“那倒是个可怜的孩子。她的生母是陛下最爱的女人，但是在生下万年时就去世了。于是陛下便把所有的情感都倾注到了万年的身上。只是这孩子从小就孤僻，不愿意和别人亲近，虽然有陛下的宠爱，宫中没有人敢欺负她，但是本宫能够感觉到，她过得并不开心。子玉你能去陪陪她也好，而且，万年这孩子也是个十分聪慧的孩子，本宫相信你们可以合得来的。” 看着身上莫名其妙的闪烁起了母性光环的宋清，楚江不禁有些小失望。 本来吗，虽然明知道宋清几乎不可能反对这件事，但是他还抱着一丝小小的侥幸心理，希望宋清可以反对这件事，这样他就可以不用天天早起进宫了——毕竟，东观藏书虽好，但哪有睡懒觉重要？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不可能了。 而在这件事商定了之后，楚江又和宋清聊了一会儿，大概就是宋清又询问了他一些生活上的问题，楚江便起身告辞了。在这期间，大概是吃一堑长一智吧，宋玥倒是没有再出言寻衅。 不过，待到楚江离去之后，宋玥却是有些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问道：“娘娘，陛下让他进宫去陪万年公主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挖娘娘的墙角吗？”——如果说刘宏堂堂大汉天子除了楚江之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来陪自己的宝贝女儿，宋玥是不信的。她想来想去，大概也只有这么一个解释了。 轻轻地摇了摇头，宋清道：“莫要多想。以子玉的性格，既然选择了帮助本宫，自然便不会改投他人。本宫相信他。至于陛下这次的作为，大概，陛下也和本宫一般欣赏子玉吧。” “欣赏？”宋玥皱了皱眉，接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禁吓了一跳：“娘娘，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想这怎么可能！万年公主可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了，即使陛下想要给万年公主选驸马，也应该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族子弟才是，楚江他虽然的确惊才艳艳，但是” “玥儿，你这却是想岔了。”淡淡的看了一脸惊骇的宋玥一眼，宋清解释道：“正因为陛下最宠爱万年，所以陛下是不可能给她选一个世家子弟作为驸马的。世家子弟，永远都只会把家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世家子女之间的联姻，最重要的永远都是利益的结合，很少会有真正的感情。因此，陛下绝对不会给万年选一个世家子弟作为驸马。陛下要给万年找的，是一个真正能够有能力在陛下不能庇护万年的时候能够给予万年幸福的生活的人。” “子玉并非世家出身，而且，他在这个年龄所展现出来的才华已经足以让任何同龄人为之羞愧。再者，虽然子玉并非师承然明公，但是之前然明公的无私所为已经让子玉摆脱了非世家出身的弊端，凉州三明的名望与传承足以让任何一个人为上层世家所接受，再加上蔡大家的造势，可以说，在陛下眼中，如果他真的要给万年找一个依靠的话，现在天下间没有比子玉更合适的选择了。” 听完宋清的解释，宋玥也是明白过来，不过，同时又有些疑惑：“既然如此，那娘娘为什么不阻止呢？如果楚江他真的做了驸马，一定会站到陛下那边的吧？” 第五十七章 质问 “子玉他，并不是一个甘于寂寞的人啊。” 面对着宋玥的疑问，宋清却是突然说了一句看似毫不相关的话。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胧月宫召见楚江时，少年所展露出的那隐藏在温润的外表下的张扬恣意，以及那无与伦比的自信。 她还记得当初她问他为何会对她有那么大的自信时他的回答。 “就凭辅佐娘娘的是我楚子玉。” 那一刻楚江身上的光芒，纵然是她都感到了有些刺目。 这是一个注定为大世而生的少年。 只当时她虽然被楚江说动，但是性格使然，如果大汉真的遇到了楚江所说的危机她会出手，但是在那之后，如果有人能治理好这个大汉的话，她更愿意去放权而不是像楚江说的那样揽权。 因此，在宋清看来，她给不了楚江想要的舞台。 虽然当初楚江说的是只要有她这层身份在，并不需要她做什么，一切事情他自然会做好。但是宋清却是觉得，如果真像楚江说的那般下去的话，迟早有一日她和楚江之间会不可避免的产生冲突。 这与信任，忠诚都没有关系，而是理念的不同。 就宛如某种历史轨迹上的曹操和荀彧一般。 而这一次刘宏的做法，无疑是让宋清又看到了一条可行的路。 她无法给楚江提供足够的舞台，但是刘宏可以。 现在的生活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她已经不再奢求其他。因此，宋清觉得，与其让楚江跟在她身边，倒不如让楚江登上更大的舞台去施展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抱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因此对于刘宏让楚江每日入宫给万年公主作伴这件事，她不但没有意见，甚至有些乐见其成。 看着宋玥还有些不解的神色，宋清轻声道：“子玉已经帮我们做的足够多了，本宫不应该把他绑在本宫身边，而是应该让他前往更大的舞台去施展他的才华。” 宋清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宋玥如果再不明白宋清的意思就白跟宋清这么多年了。 只是一想想宋清居然要为了楚江的前途把楚江送到刘宏那一边去，宋玥心中还是有些不忿。毕竟，无论刘宏做了什么作为补救，但是从当初刘宏覆灭宋氏以及渤海王一脉时开始，宋清就已经不可能做回原来那个皇后了。即使刘宏愿意，她也不可能回去的。 “哼，娘娘对他那么好，事事为他考虑，如果他以后忘了娘娘，玥儿肯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听着宋玥的气话，宋清微微一笑，也没说什么。 金城郡。 金城破羌族地。 凉州的羌族有很多，分布在凉州的各个郡，但是大部羌人却都集中在金城郡，陇西郡以及武都郡三郡。而在这三郡之地中，虽然羌族部落数量众多，但是真的称得上是大部落的只有新近强大起来的金城破羌，陇西的先零羌，烧当羌，以及武都的湟中义从胡。 此时在金城破羌的族地中心的族长大帐中，除了金城破羌的族长北宫玉之外，先零羌、烧当羌以及湟中义从胡的族长尽皆到场。 大帐之中，凉州四大羌族的族长齐聚一堂。 “前些日子，我们烧当羌又有一个小部落被西凉军扫平了。” 闷了半响，烧当羌的族长滇和忍不住道。 “从上到下，无论是青壮还是妇孺，无一活口。” 听到滇和这么说，先零羌族长滇元亦是道：“我们先零羌的损失不比你们小什么。董仲颖最近做的太过分了！”说着，滇元忍不住一拍桌案，然后端起酒一饮而尽。 看到滇和还有滇元皆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湟中义从胡的首领李文候连忙打圆场道：“二位族长先喝口酒消消气。伯玉兄，你和董刺史交往甚密，你可知道他最近为何屡次三番对我羌人动手吗？” 闻言，滇和还有滇元也都看向了北宫玉。 如果是别人对他们麾下的羌族动手了，他们早就二话不说就打过去了，可是这次动手的人是董卓。 西凉铁骑在凉州的威名，从来都不是吹出来的，那是实打实的用羌人的尸骨堆出来的战绩。无数事实证明，当羌骑对上了西凉铁骑，战损比一般都是一比五起步。 所以，即使被董卓灭掉了一些人，无论是滇和还是滇元第一反应都不是去报仇，而是想要搞清楚为什么董卓会动手——因为他们打不过董卓手下的西凉铁骑。 这就是胡人的思维。 他比你强，那么他抢你的东西杀你的人都是应该，根本不存在讲道理一说。只有你比他强了，胡人才会和你讲道理。 而想要了解董卓的想法，最好的选择自然就是北宫玉。 四大羌族，无论是先零羌还是烧当羌，都是妥妥的羌王一脉。这从滇和还有滇元的姓也能看出来。而湟中义从胡，则是这些年来被汉朝打服了的羌人组成的部落，和汉朝的联系也最紧密，因此才有了和烧当羌以及先零羌并列的实力。至于金城破羌，则是新近崛起的羌人势力。 北宫玉，字伯玉，乃是金城破羌的族长。 金城破羌，原本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羌人部落。 当初，董卓新入凉州，需要扶植一个本地势力来帮助他掌握凉州。 北宫玉抓住了这个机会。 因此，金城破羌这才一跃成为了凉州的又一大羌族。 正因为如此，所以事情发生了之后，滇和他们的第一反应不是找董卓要个交代，而是找北宫玉要个交代——董卓他们惹不起，但是你北宫玉我们还是惹得起的。 若不是因为北宫玉和李文候相交甚好，再加上多少有些顾忌董卓的态度，滇和还有滇元估计都先打了再说了。 迎着三人的目光，北宫玉却是一脸苦笑：“三位，不是我不愿意相告，只是我现在也不明白董公在想什么啊！自从当初我向董公求亲失败之后，董公和我金城破羌的联系却是越来越淡了。” 听到北宫玉一脸苦笑不似作伪的样子，想要问个究竟的三人也不禁面面相觑。 第五十八章 活着不好吗 “不过” 犹豫了一下，北宫玉话锋一转，却是做出了一副言犹未尽的样子。 “不过什么？”见此，十分了解北宫玉的李文候十分配合的追问道。 而滇和还有滇元也是闻声看向了北宫玉。 “我听说前两年段屠夫死了，而董公可以说是段屠夫一手带起来的，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段屠夫死了，董公心情不好，这时候恰好又有一些小部落撞到了董公的气头上，于是就” “段屠夫死了？” 闻言，除了李文候因为和汉朝联系比较多，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外，无论是滇和还是滇元脸上都露出了狂喜之色。 “哈哈哈哈，真是天意如此！皇甫老匹夫早些年就死了，张奂那个老不死的前些日子也死了，如果段屠夫也死了的话，那岂不是” 滇和还没有说完，滇元就接过话头道：“所谓的凉州三明，已经不存在了！” 对视一眼，无论是滇和还是滇元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野心。 只有北地的胡人才明白凉州三明究竟意味着什么，那是三个不可战胜的恶魔，刽子手。他们用数十万乃至上百万的胡人的鲜血让西北包括羌人在内的一众胡人明白什么叫做“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到了后来，西北的胡人可以说是只要听到凉州三明的名号就会闻风而逃。甚至于，他们已经不敢去怨恨了，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畏惧。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凉州三明只要有一息尚存，西北胡人则不敢南望。 可是现在，张奂死后，凉州三明，已经全死了。 只不过，想到那个手段强硬，其实并不逊于段屠夫多少的胖子，滇和还有滇元仍然保有一丝忌惮。 “北宫玉，我知道你和董仲颖关系匪浅，一定有方法和他递话。之前他打压收拢那些小羌族我们不管，但是我们麾下的羌族，却不是他能动的。不要以为之前我们忍让就是怕了他，如果他以后再对我们麾下的羌族动手的话，就别怪我们不给他面子了！”——虽然对董卓仍有一丝忌惮，但是，在知道凉州三明已经全部身死之后，滇和的语气明显已经强硬了不知道多少。 说完，滇和甚至都没有等北宫玉回复，直接起身离开了大帐，却是就这么走了。 而见到滇和如此，滇元也是冷冷一哼，连话都懒的说，也是直接起身离去。 凉州三明的死，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无所畏惧了。 滇和还有滇元先后离去，李文候奇怪的看了北宫玉一眼，问道：“伯玉，你怎么在这个时候把消息告诉他们了？这不是在给董仲颖找麻烦吗？” 听到李文候这么说，北宫玉冷哼一声：“那又如何？董仲颖现在太强了，强到他都觉得不需要依靠我们就能统治凉州了，他也不想想当初他初到凉州的时候是谁帮他站稳了手脚？结果之前我向他求亲他都不肯把女儿嫁给我，这是想干什么？过河拆桥？如果不让他看清西凉究竟是谁的天下，他是不会明白我的重要性的。西凉，终归是我们羌人的西凉！” 听到北宫玉这么说，李文候笑了笑。 他也是这么觉得。 羌人忍得太久了。 是时候让天下人明白西北羌骑的力量了。 凉州三明已经不在，谁还能阻拦十万羌骑的冲锋？ 北宫玉自然是有联系董卓这边的方法的。 因此，没过多久，北宫玉的信就被送到了李儒手上。 拿到北宫玉的信，李儒只是瞥了一眼，就给扔到了一边。 在信里，北宫玉完全把自己摘了出去，通篇都是先零羌还有烧当羌是多么多么跋扈，他怎么劝阻都没有用。 但是李儒根本没有管这些。 北宫玉的那一点小心思，李儒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看来是然明公还有纪明公的死让羌人又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啊。”李儒轻轻一叹，不禁摇了摇头：“真愚昧，如果不是留着你们还有用，可以去做一些主公不方便出手的事情，早就把你们都给灭了。” “不过，既然你们想要闹腾” 李儒嘴角露出一丝阴森森的笑意。 “那就让你们明白，谁才是这西凉真正的主人吧。” 想了想，李儒对着书房外道：“去，把稚然叫来。” 门外的下人应声而去。 没过多久，收到李儒传唤的李傕就一脸恭敬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军师，你叫我？” “嗯。”点了点头，李儒目光甚至都没有离开手上的工作：“最近羌人又有些不老实了，需要你去敲打一下。” 听到李儒这么说，李傕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是哪支羌人，军师尽管吩咐。” 李儒处理完手上的任务，又看向了下一个问题，嘴上同时说道：“前些日子我们不是灭了烧当羌的一个小部落吗，他们有些不满。本来还想留着烧当羌大部留以后用的，既然他们不满，那稚然你就带一万骑，直接把烧当羌灭了吧，也好让先零羌还有北宫玉他们能老实一点。” “一万骑？”李傕笑了笑：“军师倒是看得起他们。” 又批阅了一份政务，李儒给李傕写了一份调令，盖上印玺，放下手中的笔，舒了个懒腰，把调令递给李傕，道：“保险起见，当然最重要的是要打的干净利落，威慑一下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好了，去吧。” “是，军师，等我回来就把那烧当羌的族长的脑袋带回来给您当球踢。” 摆了摆手，李儒道：“别，我可没有这个嗜好。” 李傕离开了。 从始至终，无论是李傕还是李儒自己都没觉得李儒就这么直接越过董卓直接调动了整整一万西凉铁骑有什么不对。 这就是李儒在西凉的地位。 可以说是一手将董卓从无到有带到今日的李儒，在西凉将士的心目中，地位绝对不会比董卓差多少。 第五十九章 纠结的滇和 夜色已经降临。 陇西郡边界，一支黑甲骑兵借着夜色的掩护静静地停在一片山林中的空地上休息。 虽然这支骑兵起码有万人，但是整个林中却是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半点声响。 如果你靠近了细看时，就会发现这支骑兵每一匹马的马蹄上都裹着一层厚布，马口中也被塞了东西。一名名黑甲士卒一边抓紧时间休息，一边默默地吃着干粮补充体力，除了咀嚼干粮还有喝水的声音之外，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 山林外，李傕静静地站在脚下这座山的山头上，默默地眺望着前方。 下了这座山，再往前二十里，便是烧当羌本部的族地。此时站在山头上，李傕甚至都能看到远处烧当羌族地内的篝火。 嘴角浮现一丝冷冽的弧度，李傕对着身后的亲兵道：“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抓紧时间休息。两个时辰之后，踏平烧当羌本部。” “诺！” 亲兵应声下去了。 此时已是亥时。 再过两个时辰，便是丑时。 李傕下令休息两个时辰，并不仅仅是为了让麾下一路奔袭而来的西凉铁骑得到一定的休息，更是出于战术的需求。 丑时，正是人夜间睡得最熟的时候，在这个时候突袭，除非是对面早有防备，否则几乎很难抵挡这种袭击。 虽然说李傕在李儒面前表现的对烧当羌不屑一顾——当然，事实上他也的确对这些羌人不屑一顾，但是，在战场上，一个合格的将领绝对不会轻视任何一个敌人。因此，深思熟虑之后，李傕最后还是选择了最轻松的办法——夜袭。 凉州的四大羌族部落，金城破羌，湟中义从胡，烧当羌，先零羌，最强大的毫无疑问是烧当羌和先零羌。这两个羌人部落任何一个全力爆发起来都能聚集十万以上的羌骑。 虽然这十万羌骑是这两大部落汇聚起麾下各个附属部落兵力之后的数量，但是就算只有这两个部落的本部，每个部落召集三五万羌骑还是不成问题的。 虽然李傕很自信，即使自己麾下这一万西凉铁骑正面对上了五万羌骑，最后胜利的也肯定是自己，但是，正面击溃五万羌骑，纵然是以西凉铁骑的精锐，恐怕也要受到不小的损失。 再者，如果在对方有了防备之后在发动攻击，即使正面击溃的烧当羌本部的羌骑，也很难做到像李儒说的那样，直接把烧当羌给灭了——在李傕的想法里，李儒既然让他灭了烧当羌，那么自然是从上到下，一个不留。 因此，夜袭无疑是最方便的方法。 只要率领着麾下的西凉铁骑在烧当羌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进去来回冲杀个几遍，再放一把火，然后把麾下的西凉铁骑一分为二，一支围住烧当羌族地不让有人跑出来，一支则看着羌骑让他们无法聚成一定的规模——这样，一夜下去，李傕保证让烧当羌本部的绝大部分羌人都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因为之前灭掉很多羌人部落的时候他都是这么干的。而且，这么干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只要你的动作够快，一个羌人部落灭下来，麾下的西凉铁骑甚至都几乎不会有什么损失。 而等到天亮之后，只要等火灭了再领着人进去溜一圈，看看有没有没被火烧死的或者没被烟熏死的补个刀，任务就完成了。 滇和最近很膨胀。 作为凉州最大的羌族部落之一的烧当羌的族长，自从从北宫玉那里知道不仅是张奂死了，就连段颎也死了之后，滇和就觉得这天下没人能管得了自己了。 要知道，光是烧当羌本部他滇和就能随时召集起来五万骁勇善战的羌族儿郎，再加上那些依附于他们烧当羌而存在的部落，就算是他要召集十万羌骑出来都不是什么很费劲的事情。而作为能随时召集十万羌骑的人，那三个恶魔死了之后，这天下还有谁能挡得住他手下的十万羌骑？ 嗯，还有滇元那个家伙。 想到滇元，滇和心里就不禁有些不爽。 虽然说，在凉州羌族最黑暗的那几十年里，先零羌和烧当羌一直都是抱团取暖的，但是现在那三个恶魔都死了，羌人，只需要有一个正统就够了。 要知道，羌人已经数百年没有王了。 羌王，顾名思义，就是所有羌人的王。 然而，自从数百年前曾经一度建立了羌人王朝的羌王滇零死后，羌族已经数百年没有产生新的羌王了。 原因也很简单——虽然在这数百年中羌人之中有着数个强大的部落，但是这些强大的羌人部落彼此之间实力差距并不大。既然实力差距不大，那么我为什么要尊你做羌王？要知道，羌人信奉的从来都是实力为尊。 所以说，就是在这种没有一个羌rén dà部能有足够的实力压服其他所有部落的情况下，羌人数百年都没有诞生新王。 只是，时至今日，很多强大的羌人部落都已经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其中相当一部分都是最近几十年被皇甫规，张奂还有段颎所灭。 现如今，西凉比较强大的羌人部落便只剩下了金城破羌，湟中义从胡，先零羌，烧当羌四支。而能称得上是羌人正统的，更是只剩下了先零羌和烧当羌两大部落。 因此，在滇和眼中，如果他想要做羌王，一统羌族的话，先零羌还有滇元便是他唯一的对手。至于金城破羌还有湟中义从胡，他根本没有放在眼里。 所以，最近的这些日子，滇和一直都在想着该如何除去滇元，吞并先零羌的事情。 只是，思来想去，滇和也没有找到什么太好的办法。 打是不可能直接打的，先零羌和烧当羌的实力差距并不大，顶多算是半斤八两。 如果两方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让金城破羌还有湟中义从胡占了便宜的话，这种事情滇和是不能容忍的。 然而，虽然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但是如果直接让滇和放弃当羌王——那怎么可能！ 因此，最近的滇和除了很膨胀之外，还有些小纠结。 第六十章 灭族之夜（上） 大概是因为有些小纠结的缘故，滇和最近经常喝酒喝到很晚，经常接近天明才醉醺醺的入睡。 用汉人的一句话来说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借酒消愁？ 这么想着，一杯酒下肚，滇和觉得自己也风雅了许多。 不过，此时在大帐中和一众族中的勇士一起喝的醉醺醺的滇和并不知道，部落外面正有一群杀星惦记着给他解愁。 事实证明，最近有些小膨胀的不仅仅只是滇和，在得知了凉州三明的死讯之后，整个羌族从上到下都有些小膨胀。 不仅仅是滇和的大帐中，这些日子，每天晚上整个羌族从上到下都在欢庆，经常是彻夜不休。 因此，当李傕掐准了时间在丑时带着麾下的西凉铁骑下山朝着烧当羌本部摸过来的时候，大帐中的酒宴甚至还没有结束，整个羌族的狂欢也还在继续。 说实话，李傕带着麾下的西凉铁骑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心里是有些小纠结的。 都丑时了！结果远处烧当羌本部族地里却依旧灯火通明，这让李傕不禁怀疑——莫非西凉军中有羌人的内鬼，自己的行踪暴露了？ 只是，虽然说李傕心中有些纠结，但是却没有撤兵的打算——就算自己的行踪被发现了，那就不偷袭，直接硬上呗，正面硬碰硬，西凉铁骑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不过，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李傕一想想本来好好的偷袭变成了正面硬刚五万羌骑，心中还是忍不住想要骂娘——这一仗打下来，西凉铁骑纵然再强悍，但是恐怕也要有个小几千的伤亡，要是让他找到了西凉军里的那个内鬼，他非活剥了他的皮不成——此时的李傕，心中已经断定是有人出卖了自己的行踪从而使烧当羌已经有了防备了。 只是，带着手下的西凉铁骑下了山之后，李傕却是渐渐觉得有些不对劲起来。 怎么这一路赶过来，一个羌人的哨骑都没遇到？要知道，他还专门派出了游骑来捕杀羌人的哨骑。 就在李傕心生疑惑的时候，他之前派出去的游骑终于有人回来了。 听着手下游骑的汇报，李傕差点一口老血没吐出来。 “你说什么？羌人从上到下都在饮酒作乐，一点防备都没有？族地里面灯火通明是这个原因？” 得到了手下游骑肯定答复之后，李傕想想自己之前疑神疑鬼的心态，顿时有一种自己被耍了的感觉，随即便是一种羞辱感漫上心头。 “传我将令，全军加速，全速前进，踏平烧当羌！” “诺！” 夜色之中，整支西凉铁骑猛然加快了速度。 李傕之前选择驻扎休息的那座山本来距离烧当羌族地就只有二十里的路程，此时收到游骑回报的时候，他们距离烧当羌族地已经不到十里。而这么点路程，在全速冲刺起来的西凉铁骑面前，根本算不上是什么距离。 烧当羌族地，族长大帐中，虽然酒宴仍旧在继续，但是帐中的一众羌人高层却是已经几乎都没有了人形，一个个烂醉如泥的七倒八歪的躺在帐中，更有甚者甚至就在这大帐里直接拉过身边的nu nu干起某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来。 在几乎所有人都喝的烂醉如泥的情况下，这种事情自然不会有人去管，事实上，就连滇和也正在把一名漂亮的nu nu压在他那张铺着虎皮的大椅上努力着。 而另一边，完全不设防的烧当羌族地已经出现在了李傕的视线之内。 “全军突击，一个不留，杀！” 而直到这个时候，大帐中的滇和终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过万的西凉铁骑冲锋，即使每一匹马的马蹄上都裹上了一层厚布，但是距离近了所发出的声音也几乎是遮掩不住的。 听着耳边传来的隆隆声，滇和一边扒着身下nu nu的衣服，一边迷迷糊糊的问道：“什么声音？打雷了吗？” 闻言，大帐里一名还稍微有些清醒的汉子一边往嘴里塞着烤羊肉，一边嘟哝道：“好像不是打雷，是马蹄声。” “马蹄声？”滇和的正在扒nu nu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那汉子往嘴里塞到一半的烤羊肉也停了下来。 下一刻，滇和凄厉的声音便在大帐中响起：“敌袭！” 然而，除了方才回答他的那个汉子，整个大帐里并没有第三个人回应他。 他们两个是整个烧当羌唯二的真气化罡境界的武者，除了他们有罡气撑着没有彻底喝醉之外，其他所有人都已经彻底醉倒了。 看着醉倒了一帐子的烧当羌高层，滇和面色铁青。 没了这些人，即使受到敌袭，整个族地也几乎组织不起像样的反抗了！ 见状，那汉子立即道：“俺去找人把他们弄醒！” “来不及了！”看着就要往账外走的汉子，滇和喝止了他。 他已经听到了马蹄在族地里驰骋的声音，还有族人临死前的惨叫。 “滇蛮，跟我走，我们亲自去组织族人！” 强忍着头疼欲裂的痛楚，滇和拿起身边的宝刀，从虎皮宝座上站了起来，一路接连踢开了几个直接都躺倒在了走道上的烧当羌高层，直接朝着大帐外走去。 见状，滇蛮也拿起自己的狼牙棒，直接跟了上去。 出了大帐，滇和放眼望去，整个族地里已经彻底陷入了混乱。 没有了一众烧当羌高层的指挥，再加上其实今晚很多羌人都喝醉了，面对李傕率领的一万西凉铁骑的突袭，整个烧当羌几乎直接陷入了被tu shā的境地，没有半分的还手之力。 看着那驰骋在族地里肆意的tu shā着自己族人的黑甲骑兵，滇和目眦欲裂：“董仲颖！我滇和跟你势不两立！滇正何在！” “族长！” 听到滇和的喝声，一名一直站在大帐外，始终面不改色的汉子应声来到了滇和面前。 看着单膝跪在自己身前的滇正，滇和眼中闪过一丝后悔。 滇正是他的亲卫长。 这些日子，就在他纵酒享乐的时候，只有滇正拒不接受，甚至都禁止手下的亲卫军喝酒，为此，他还大为不满。甚至都想过是不是要把滇正换掉。但是现在，整个烧当羌族地，守卫在他身边的滇正手下这支亲卫军已经成了整个烧当羌唯一的希望。 第六十一章 灭族之夜（下） 深吸了一口气，滇和知道现在并不是后悔的时候。 拍了拍滇正的肩膀，滇和看着守护在大帐周围的一千亲卫，道：“带上亲卫，跟我冲。我们必须牵扯住对面，给儿郎们聚集起来的机会。滇蛮，你去组织儿郎们反击。” “大哥！”听到滇和这么说，滇蛮大惊失色：“还是让我带人冲吧，太危险了！大哥去组织儿郎们进行反击！我可以死，但是大哥你是族长，你不能出事！” 滇和的亲卫只有千人。 而方才滇和话中的意思，分明就是要用这一千亲卫来吸引西凉铁骑大部的注意力，从而让族中儿郎有汇聚起来组织反击的机会。 但是，以一千亲卫去吸引对面西凉铁骑的注意力，这几乎就是送死的行为！ 虽然滇蛮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西凉铁骑攻入了族地，但是战场上的经验告诉他这一次西凉铁骑起码有八千以上，那可是对上羌骑战损一比五起步的西凉铁骑，滇和的一千亲卫虽然比普通的羌骑要精锐一些，但是也强不了太多！ 因此，想要用一千亲卫去吸引对面西凉铁骑的注意力，不是去送死是什么？ 然而，滇和只是摇了摇头：“阿蛮，正因为我是族长，所以我就要为我所做的一切负责。因为我的大意，才让部落落到了这个境地，此战若败，烧当羌恐怕就会从此覆灭，而我身为族长，如果烧当羌要灭亡的话，那我岂有苟活之理？所以，此战，非胜即死！” 说着，滇和猛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直接翻身上马。 在他身后，是滇正还有已经排好阵型的一千亲卫。 “儿郎们，随我杀！” “杀！！！”随着滇和的一声怒吼，看着西凉铁骑肆意在族地里tu shā的一千怒气早已达到了顶峰的亲卫当即随着滇和一起朝着西凉铁骑本部冲了过去。 领兵攻进了烧当羌的族地之后，西凉铁骑直接被李傕三人一组散出去了七千，肆意tu shā着毫无反抗之力的羌人，而李傕则是率着剩下的三千西凉铁骑，随时准备粉碎有可能出现的羌人的反抗。 滇和没有去管那些四处杀戮的三人一组的西凉铁骑，他的目标直接便是李傕所带领的三千人。因为他很清楚，虽然那些散开的西凉铁骑才是tu shā族人的主力，但是正是因为李傕这三千成建制的西凉铁骑的存在，才让羌人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只要哪里出现了羌骑抱团组织起来的情况，李傕就会直接带人把那些妄图阻止反抗的羌骑踏碎。 因此，如果不想办法阻止李傕，那么羌人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而就在滇和盯上了李傕的时候，李傕也看到了朝着自己本部冲来的这一千羌骑。 看着冲锋在最前面衣着打扮明显不是普通羌人将领的滇和，以及那打着亲卫旗号的一千羌骑，李傕笑了笑：“这估计是烧当羌的族长还有他的亲卫吧？想拦住我，倒是挺有勇气的。既然如此，给他个体面点的死法吧！” 李傕抬起手，三千西凉铁骑同时举起了手中的长枪。 下一刻，三千西凉铁骑便迎着滇和所率领的一千亲卫冲了上去。 三千黑衣黑甲的西凉铁骑宛若黑夜中的幽灵一般，带着宛若天雷般的隆隆马蹄声朝着一千羌骑冲了过去。以往的战争已经证明，三千西凉铁骑的正面冲锋即使是一万羌骑也只能折戟。 但是，滇和却依然义无反顾的带着麾下的一千亲卫冲了上去。 从走出大帐开始，滇和就没有想过能活着回去。 举着手中的弯刀，滇和已经有了为部落而殉葬的觉悟。 点点的流光从滇和身上溢出，朝着滇和身后的一千亲卫蔓延过去。 一头巨大的白狼虚影在一千亲卫上空浮现，然后将一千亲卫都笼罩在其中，而随着白狼虚影的浮现，一千亲卫只觉得自己的速度又快了一些，体内开始源源不断的涌现新的力量，一时之间，滇和麾下的一千亲卫却是气势大盛。 滇和自然也发现了这种情况，因为这一切的源头本就是他。 那笼罩了一千亲卫的白狼虚影，正是他的天命，或者说，是由天命而延伸出来的武将独有的能力，将魂。 当武将的意志和自己麾下士卒的意志能够达成共鸣，统一，那么武将就可以通过自己的意志调动麾下每一个士卒体内的力量，将自己的天命具现出来，形成将魂，然后加持在自己麾下的大军身上，而得到了将魂加持的大军，各个方面都会得到增强，甚至可能会出现一些不可思议的能力。 将魂，便是名将的凭证，只有拥有了将魂的武将，才配称得上是名将。 这是滇和一直都想拥有却一直都没有做到的能力，如果是在平时他做到了这一点，他一定会很高兴，但是，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滇和的心中只有平静。 滇和这一边的变化自然不会逃过李傕的目光。 看着那一点点从滇和身上扩散开来，最终将整个大军都笼罩在里面的辉光，以及那略显模糊不清的白狼虚影，李傕笑了。 “居然临阵突破觉醒了将魂吗？” 李傕抬手，然后猛地挥下！ 顿时，一道黑色的盈光从李傕身上泛起，和滇和身上一步步扩散开来的光芒不同，李傕身上的黑光几乎是瞬间便将三千西凉铁骑全部笼罩在了其中，与此同时一只黑色的巨狼几乎是瞬间便把三千西凉铁骑笼罩在了里面。 和那白色的模糊的巨狼虚影想必，黑色的巨狼几乎宛如实物。 “你已经有资格，被我的将魂踏死了啊！” 随着李傕的一声怒吼，下一刻，李傕率领的三千西凉铁骑和滇和率领的一千羌骑，便直接冲撞在了一起，然后人仰马翻。 几乎只是瞬间，白色的洪流就被黑色的洪流，冲散，拍碎。 白色的巨狼虚影发出一声哀鸣，但也只能无奈的消散。 眼中犹带着一丝不甘，滇和的头颅随着李傕的一刀直接飞到了空中，然后落到地上，被对冲的双方踏成肉泥。 仅仅只是一次对冲，滇和身死，一千亲卫只剩下不足两百，而三千西凉铁骑损伤不过数十。 一比五的战损，那是西凉铁骑面对起码五倍以上的羌骑时的战损，当西凉铁骑的数量占据了优势的时候，一切拦在他们面前的存在都只会被踏碎。 而随着滇和身死，一千亲卫的溃败，烧当羌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丧送。 纵然滇蛮已经去组织抵抗，但是滇和根本没有给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来汇聚人手。 烧当羌，彻底完了。 第六十二章 万年宫 大火烧了半夜，又烧了一整天，然后又过了一夜，直到第三天黎明才渐渐的熄灭了下来，整个烧当羌族地已经被烧成了一片白地。除了李傕故意放走用来传播消息的几个羌人之外，整个烧当羌本部三十余万人，除了被西凉铁骑直接tu shā了一部分外，剩下的全部都被西凉铁骑堵在了这场大火中烧了个干净。 烧当羌覆灭的消息犹如一盆冷水一般当头浇在了因为凉州三明身死而再次活跃起来的羌人头上，李傕用烧当羌本部三十余万羌人的鲜血告诉了所有羌人，就算是已经没了凉州三明，但是你大爷终究还是你大爷。 血淋淋的现实让无论是自诩羌人正统的先零羌还是怀着自己小心思的金城破羌，湟中义从胡都老实了下来，再也不敢有半分小动作，生怕下一次西凉铁骑的屠刀就降临到了自己头上。 而对于羌人的反应，李儒丝毫不感到意外。 对于这些胡人来说，想让他们不捣乱，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杀到他们害怕为止。 一万不够就杀十万，十万不够就杀百万，要是还不听话那就全杀光——当初凉州三明就是这么干的，李儒只不过是效仿一下而已。 不过，既然烧当羌的覆灭已经让羌人老实了下来，李儒也就熄了让李傕再屠一个部落的想法。 这些羌人，他可是另有用处，也不能全杀了。只要他们现在不捣乱就可以了。 剩下的，便是等。 西凉发生的事情楚江现在并不知道，不过就算是知道了他也没心思关注——区区羌人而已，还想和李儒斗？结果根本没有悬念好吧。 现在的楚江，更多的心思都放在了该如何应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上来。 此时大概是卯时一刻，换算过来也就是大概早上五点钟露头。 如果是平时，楚江在这个时候一定还躺在床上，可是楚江现在却是坐在马车上——寅时五刻的时候，他被素来乖巧的秀儿给硬生生的从床上给拖起来了——原因很简单，来接他入宫的人已经到了。 楚江只能说，在某些涉及到规矩的问题上，秀儿这只小萝莉是真的很执着。 一脸无奈的被秀儿从床上拖起来，穿上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楚江便坐上了入宫的马车。 睡眼惺忪的倚在马车的车厢里，楚江终于明白自己被刘宏坑了。 虽然说他答应了刘宏每天进宫给万年公主作伴，但是寅时就有人来叫自己是什么鬼！他终于明白当时刘宏那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是什么意思了。 想到这里，楚江不禁一脸无奈——看来赖床的日子，恐怕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一想到以后早上恐怕都没法睡懒觉了，楚江不禁有些抓狂。 啊啊啊啊啊！ 虽然困倦什么的，用精神力扫一下就没了，可是，我要睡觉啊！ 不过，不管楚江怎么在心里吐槽刘宏，都改变不了这已成既定的事实。因此，最终他还是被马车拉着进了宫。 万年宫。 当然，曾经这处宫殿自然不叫这个名字，但是后来这片地方被刘宏赏赐给了万年公主，宫殿也被刘宏直接改名为万年宫。 正所谓管中窥豹，从这一点点的小细节，也能看出来刘宏对于万年公主是有多么的宠爱。 看着刚从马车上面走下来的哈欠连天的少年，等在宫外的女官不禁皱了皱眉头：“你便是楚江楚子玉？” 作为负责万年生活起居的女官，刘宏找了个少年来给万年公主作伴的事情她自然是知道的。只是，虽然眼前的少年眉清目秀，气度不凡，但是那一脸的慵懒却还是让她不喜。 跟在万年公主身边久了，女官最看不惯的就是那些懒人。 毕竟，在女官眼中，万年公主的聪慧是众所周知的，然而就算是如此，万年公主平日里却依旧是勤勤恳恳，丝毫没有因为自己天资惊人而有半分的懈怠。相比之下，眼前这个一脸慵懒的少年，女官自然是看不惯。 女官的不满虽然没有直接表露出来，但是以楚江的敏锐自然不会没有察觉，不过他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随意的应道：“如果没有其他人也叫这个名字的话，那应该就是我了。” 听着楚江随意的回答，女官眉头又是一皱，不过，看不惯归看不惯，楚江毕竟是刘宏指定的人，因此女官倒也没有故意为难楚江，只是道：“跟我来吧。” 说完，女官就转身朝着万年宫里走去，楚江打了个哈欠，也是跟了上去。 一路上，虽然楚江始终都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慵懒样子，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观察万年宫中的情况。 一路走来，楚江已经发现万年宫中的宫人并不多，而且，和别的地方许多宫人都整日无所事事不同，万年宫中的每一个宫人似乎都有着自己要做的事情，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 而看着万年宫里面的这种情景，再结合方才这名女官对自己莫名其妙的敌意，对于万年公主的性格楚江也已经有了初步的推测。 一个勤恳，自律，不喜奢华的公主吗？ 楚江笑了笑，作为刘宏最宠爱的公主，万年公主居然是这种性格，这倒是很让人意外呢。 做出了初步的判断之后，楚江也就不再四处观察，静静地跟着女官往万年宫里面走去。 没过多久，女官就带着楚江来到了万年宫里的一座宫殿外。 “启禀公主殿下，楚江楚子玉带到。” 女官对着殿门行了一礼，没多久，一个清越的声音便从殿中传来：“让他进来吧。” “是！” 女官应了一声，然后转身对楚江道：“殿下让你进去。” 女官皱了皱眉，因为楚江对于她的话并没有反应。 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殿门，身上之前女官所见到的慵懒的气质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女官说不出的，深沉的，沧桑与哀伤。 只是，怎么可能？ 这只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历尽沧桑的感觉？ 女官摇了摇头，再朝着楚江看去，依旧是那个懒散的白衣少年。 刚才一定是看错了。 女官想。 “想什么呢？殿下让你进去。” 女官又重复了一遍。 楚江歉意的冲着女官笑了笑：“方才江出神了，抱歉。” 抬起脚，楚江一步踏入殿中。 还真是，天意弄人呢。 第六十三章 脑补真可怕 事实上，当万年公主的声音从殿里传出来的时候，楚江就愣住了。 虽然这道声音和他最熟悉的声音相比还稍显稚嫩，但是，他绝对不会听错的。 他努力想要说服自己这只是巧合，但是下意识已经展开的天命在他面前所展现的那个已经说明了一切。 声音可能是因为巧合，但是，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天命。 楚江不觉得这还是巧合。 只是，既然你也出现在了这里，那么你不觉得当初你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可笑吗？ 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楚江走入殿中。 无论出于哪种考虑，他都不想让对方也知道自己的身份。 因此，接下来，他必须要小心一些。 因为正如他对她的熟悉一般，她又何尝不熟悉他？ 只能说，还好前一世从始至终自己就只告诉了她自己的代号吗？ “臣，楚子玉，参见公主殿下。” 迎着那双澄澈的眸子，楚江走入殿中，淡然行礼，眼中不带半分波澜。 坐在主位上穿着精致宫装的少女正在看书，听到楚江的脚步声这才抬头看了过来。 看着眼前从容不迫的进殿，行礼的少年，少女眼中闪过一抹赞赏：“赐座。” “谢殿下。” 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吗？ 看着坦然就坐，一举一动之间风度自显的少年，万年公主心中暗道。 对于这个近些日子在洛阳风头正盛的少年，她自然是有所耳闻的。一开始她还只是以为这又是哪一个世家在为族中子弟造势，可是后来才发现情况完全不是这样。 这的确是一个年纪轻轻而又没有什么背景的天才。 只是，想着楚江所表现出来的才华，万年公主不禁又有些惋惜。 如此惊才艳艳之辈，若无意外，必然会青史留名，但是事实上这段历史上却并未留下过这样一个人的名字，所以说，天妒英才吗？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如此惊才艳艳之辈却没有在历史上留下任何的痕迹。 而这一丝惋惜因为楚江的名字又放大了几分。 虽然她能够很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感，但是有时候看到一些相似的东西，一些感慨却是在所难免。 人，毕竟不是机器。 万年公主打量着楚江，楚江则是一脸淡然的坐在那里，等着万年公主开口。 言多必失。 在知道了眼前人的身份之后，楚江已经暗暗决定，为了避免增加暴露的危险，接下来一定要低调一些。 不过，jing zuo在那里的楚江却全然不知道脑补过后的万年公主已经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上了一个英年早逝的标签。 而就在楚江思考接下来怎么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的时候，万年公主已经在考虑该如何处理眼前的少年。 对于刘宏想要找一个人来给自己作伴的原因，以她对刘宏的了解，基本上可以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想给自己找点事做，好让自己没有时间去管他。一想到这里，万年公主就有些头疼。 自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喜欢作死的父皇了呢？问题是这个父皇对自己的溺爱还是实打实的，自己又不能不管他。问题是，刘宏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小女孩，自己的很多话他根本不放在心上，很多事情自己为他好他也不听 唉。 不过，虽然刘宏目的不纯，但是面前的这名少年毫无疑问是个值得培养的天才，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些年头，万年公主对于这些东西也有过一些研究，可以说，在她看来，只要楚江不英年早逝的话，这个在历史上籍籍无名的少年成长起来绝对不会逊色于那些在这段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的一些名臣。最重要的是，楚江的背后还没有世家。 虽然她并不需要这些，但是大汉却是需要这种人才。 想到这里，万年公主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既然刘宏让他来给自己作伴，自己倒也不好拒绝。 回头就让御医把这家伙从头到尾检查一遍，之后就给扔东观去。 以楚江表现出来的资质，万年公主觉得只要身体没问题的话，稍加培养，便足以作为朝中柱石。到时候就算依然难以改变大局，但是多了一位能臣，至少能让汉室撑的更久一些。 想到这里，万年公主也就直接开口道：“父皇有没有交代你来到本宫这里之后做什么？” “回公主殿下，陛下对此事并无交代。臣做什么无所谓，只要公主殿下开心就好。” 楚江淡淡道。 而看着楚江为了掩饰自己而从头到尾都没变一下的淡漠表情，万年公主不禁又脑补了一下。 看样子，这个楚子玉似乎并不想进宫来给自己作伴的样子。不过也是，虽然他很年轻，但是已经展露过自己的能力了。而这么一个有能力的天才少年，却被父皇要求来陪自己玩，不满却是应该的。 不过，按理来说进宫给自己做伴无疑是一个获得父皇宠信的好机会，而这个楚子玉却心生不满，如此说来，此人却是正直务实之人，并非阿谀奉承之辈，培养起来倒也能让人放心。 于是，在楚江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随着万年公主的一点点的脑补，一个惊才艳艳，正直，务实，却又因天妒英才，英年早逝，从而泯灭于历史的长河中，没有留下半分痕迹的形象逐渐在万年公主的脑海中建立了起来。 如果楚江知道万年公主此时的想法的话，只能感慨一句脑补真可怕。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好吧？ 至于从头到尾一个表情，则是完全为了防止不经意间暴露一些东西，根本不是万年公主想象的那样好吧？ 总而言之，在万年公主和楚江都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个巧妙地误会就这么诞生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万年公主终归是没有怀疑楚江的身份，这对于楚江来说，便足够了。 只要在楚江想要的那个时间点之前没有暴露，一切都好说。而在那之后，即使暴露了，也影响不了大局了。 虽然说，从在殿外听到万年公主的声音的那一刻起，楚江心中原本所有关于未来的规划，都已经被他彻底推翻，但是，不管对未来如何规划，那都是绕不开的一个时间节点。 董卓进京。 第六十四章 太平 “既然如此，本宫今日并没有打算出去，却是无需你相伴，本宫听说父皇许你东观藏书，既然如此，今日你就先去看看吧，若是本宫有事自然会差人叫你。” 想了想，万年公主如是说道。 她又不是真的只是个小女孩，自然是无需别人来陪她玩耍。 既然已经决定把刘宏塞过来的这个少年顺势培养成一名能臣，那么一切就很好解决了。 而听到万年公主这么说，楚江也是一脸淡然的站了起来：“谢殿下。” “下去吧。” 楚江行礼，转身，走出殿外。 从头至尾，万年公主都没有从楚江身上看出半点异常。 只有楚江自己知道，他那看似平静的外表下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这还真是一个惊喜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在这个时代遇见她，双方还是以这种身份。 不过想想也是，既然自己都能来到这个时代，那么别人自然也有可能。 只是，自己是在死后来到了这里，那么她呢？ 想到这里，楚江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嘲讽之色。 还真是失败呢。 无论是作为老师，还是作为什么。 只能说，上一世还是自己太心软了。 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了。 深吸一口气，楚江径直朝着万年宫外走去。 今日之前，无论是在西凉的谋划，还是收华雄，麴义，乃至于后来入洛阳之后的一时兴起投入宋清麾下，布局洛阳，出于个人的恶趣味想要再现当年吕后之事，在楚江看来，都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仅仅是因为无聊，所以楚江想要以这天下为棋盘，和这一个时代的璀璨的无数人杰玩一玩。 无所谓的输赢，只要过程有趣就好了。因为无论结局如何，他都有把握保全自身，这并非自负，而是自信，一个前一世在无数超能力者中屹立在最顶峰的存在的自信。 可是，当万年公主出现之后，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楚江又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他已经记不清那个梦自己做了多少次了，多到只要一闭眼梦中的每一分细节都能清晰地在楚江的眼前呈现出来。 而现在，楚江梦中那个他梦见了无数次的身影，面庞却是在楚江的脑海中逐渐变得模糊起来，最终，缓缓地和另一张稍带稚气的精致面容重合。 前一世，是我没有教好你，让你走上了一条和我所期望的完全不同的道路。 那是我的失败。 我的自负不允许我质疑我亲手培育出来的学生，所以，我选择了用我的死来给你铺就最后的道路。 可是，现在看来，我还是失败的。 就算是我的死，都没能帮你实现那个所谓的理想。 这一世，既然让我又遇到了你，那么，我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 我会亲手为你铸造一条完美的通往未来的路。 在那之前，你只要看着就够了。 一步踏出万年宫，往前走了几步，马车就在一边候着。 走到马车边，楚江回首，看着那犹自沐浴在晨辉中的万年宫，眼中闪过一抹罕见的张扬。 助宋清行吕后之事，拾他人牙慧，纵然能独揽朝纲，又有什么意思？ 要行便行那武曌之事，日月横空，千古女帝，何逊始皇？ 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轻微的弧度，楚江回过头来，上了马车。 他现在已经在考虑，要不要稍微改动一下原来的计划。 不过，思虑良久，楚江却是自嘲的笑了。 果然还是因为万年的出现而心乱了吗？ 微微的闭上了眼睛，楚江倚在车厢上，发出了一声怅惘般的长叹。 之前对于未来几年的规划，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已经算是尽善尽美了。许多事情，急是急不来的。 如今的天下，虽然乱象初显，但是天下依旧姓刘，因此很多东西现在都不能去碰。如果非要去碰，只怕会得不偿失。因此，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依旧按照着原来的计划去做就好了。 至多，到时候刘宏可以利用一下。 计划没有问题，反倒是自己需要注意一些。 至少，要让自己的心先静下来。只有完全冷静下来，才能做到不留任何破绽。 那丫头虽然并不擅长心机，但是架不住她对自己太熟了。而在自己能够绝对的掌握局势之前，自己的身份，是不能暴露的。 马车从宫中使出，车中的人未变，但是心境却已经是天壤之别。 “小言子，不要去东观了，我有些累了，不想去看书了，回府吧。” 马车里楚江懒散的声音传出，驾车的小宦官闻言当即调转了马车的方向。 “知道了，公子。” 马车在曾经的宋府，现在的楚府外停下，楚江走下了马车。 看着眼前的府邸，虽然仅仅只是进宫了一趟，但是此时楚江回来却是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就先，老老实实的做好我的伴读吧。” 楚江喃喃道，嘴角，溢着一抹由衷的轻笑。 这是光和四年，也就是公元一八一年。 这一年，凉州三明仅存的最后一位张奂张然明逝世，日后被封为灵怀皇后的王美人身死，但是，这些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却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张奂的死不过是在凉州引起了一些波澜，而王美人的死，最后仅仅只是让何皇后被刘宏斥责了一顿。 当然，在这一年，冀州巨鹿郡那面相日显苍老的道人还有他的追随者们也没有停下自己行医布道的步伐，当然，他们的足迹已经不仅仅限于巨鹿一郡乃至冀州一州之地，除了天高皇帝远的益州，交州，被李儒经营的水泼不进的凉州，以及胡患最重，人迹稀少的并州，其余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都遍布了道人的追随者的足迹。 当然，这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至少，许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并不觉得这些游方布道的道人有什么威胁。 所以，这也算得上是天下太平的一年了。 在汉灵帝刘宏的通知下，光和四年，天下太平。 第六十五章 无题 时间来到一八二年，也就是光和五年。 这一年里，楚江就安心陪万年公主读书，或者去胧月宫探望宋清，每日的生活轨迹就在楚府，万年宫，东观以及胧月宫之间来回。除了就待在楚府中担任侍卫的华雄以及就在胧月宫担任侍卫统领的麴义，或者刘宏召见，楚江没有再和任何人有过接触——包括程昱在内，楚江都没有直接接触过。 整个洛阳的情报系统，楚江已经完全交给了程昱，就连和李儒接触的事情，楚江都放手给了程昱。 这一年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大事，那就是朝中曾一时闹得满城风雨的司徒陈耽、议郎曹操dàn hé太尉许馘、司空张济［同名，非张绣叔父］谀附宦官，收受贿赂之事。 楚江之所以会关注这件事，也是因为涉及到这件事的人里面有一个曹操。 不过，即使是曹操也参与了此事，楚江也仅仅只是关注了整件事的过程而已，并没有任何插手的意思——且不说楚江现在的影响力仅限于宋清，刘宏以及万年公主身边，在朝廷中根本没有任何影响力，就算是楚江在朝廷中能发力，楚江也不会做什么的。 在这个十常侍权势滔天的时期和宦官集团作对，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不明智的。 而事情的结果也不出所料之中——毫无悬念的，陈耽还有曹操自然是失败了。 虽然许馘还有张济因为此事受到了刘宏的斥责，但是由于张让等人的庇护，许馘还有张济并没有因此收到真正的惩处。反倒是陈耽因为此事受到十常侍构陷，免官下狱，最终身死狱中。曹操虽然因为有着曾经曹腾的一层情分在，再加上曹嵩在朝中的打点没有受到十常侍的报复，但也因此消沉，不复之前的活跃。 十常侍也因为此事一时在朝中凶威更甚。 事实上，在这件事之中，最终的受益者既不是陈耽曹操，也不是表面上获胜的十常侍——陈耽下狱之后，袁隗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再加上对十常侍的些许贿赂，轻松把贵为三公之一的司徒之位收入囊中。 对此，旁观了事情的整个经过的楚江只能说，现在的曹操和日后的那个枭雄相比还是太嫩了一点，甚至连袁隗这种老谋深算之辈都远远不如，没有经历过曾经经历过的那些事，曹操永远都是那个怀揣着汉征西将军梦想的青年，而不会成为日后那个气吞天下的曹孟德。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楚江也利用这段时间，成功的以一个伴读的身份，逐步的取得了万年公主刘思的信任，从一个被刘宏召入宫中的陪公主读书的伴读，逐渐转换成了一个朋友的角色——以楚江对刘思前世性格的了解，想要取得刘思的信任，并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投其所好，刘思实在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前一世，一切的根源可以说就在这里。 而得到了刘思的信任的楚江，一些想法刘思也就不会再避着他，因此，对于刘思的很多想法，楚江也逐步有了一些了解。 刘思目前最关心的事情，自然就是该如何改变刘宏的问题。 这一点楚江毫不意外。 刘宏对刘思的宠爱楚江也看在眼中，对于这种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父爱，以楚江对刘思的了解，她是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她是那种别人对她有一分好，她会十倍还回去的人。因此，刘宏对她这么好，她自然会想办法去改变历史上刘宏或者说大汉的命运。 只是，刘宏虽然对她极为宠溺，但是却也不可能什么事都听她的。 在刘宏眼中，她始终只不过是个孩子。因此，很多事情纵然当时刘宏会因为她的原因注意一些，但是终究还是不会放在心上。至于很多国家大事，她更是难以干预其中。 所以，她虽然有心，但是最终却发现自己根本无力改变什么。 她最多只能让事情稍微变得好一些，但是这些许的改变绝大多数的时候都难以影响大局。 这个发现让刘思很沮丧，但是却并没有让她放弃。 因此，当楚江逐渐的取得了她的信任之后，有些时候她就会找楚江帮她想想办法。 这种事情对于楚江来说自然是加深和她的关系的好机会，楚江自然不会错过。但是在楚江深思熟虑之后所提出来的一些建议，往往都是一些华而不实的建议，虽然听着很好，但是却难以实行——改变刘宏，乃至大汉的命运，这看似很伟大，但是对于楚江来说却毫无任何意义。 对于楚江来说，刘宏继续昏庸无度下去，大汉逐步走入迟暮，这才是目前为止最好的未来。 大汉四百载，刘氏一族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太深的痕迹。天下若是不乱，他又如何来重整这天下，去实现他想要做的一切？因此，刘思让他来帮忙想办法，从一开始就注定着不会有什么结果。 不过，这一切楚江自然不会表现出来，因此，楚江只能设法来找出一些看似可行的方法，而在楚江一次次的帮刘思出谋划策之下，两人的关系也逐渐拉近。 然后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除夕夜，楚江站在殿外，抬头看着星空。 距离黄巾起义，就只有一年的时间了。 “子玉，怎么独自一人在此？”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想起，楚江没有回头便已经知道是谁。 且不说前世无数个日夜的朝夕相伴，就算是只有这年余的时间，也足以让他记住一个人的声音。 回过头，楚江微微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一袭火红的宫装，站在那里的娇俏少女，正是万年公主，刘思。 不过，和楚江第一次在这个世界见到刘思的时候相比，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刘思却是少了一份稚嫩，多了一分英气。 “说了多少次了，子玉称本宫为万年即可，无需这般客气。” 见状，万年公主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不过随即便问道：“子玉，父皇今日在此设宴，子玉也受到了邀请。此时宴席尚未过半，子玉怎么独自一人在这殿外独处？要知道，这一次父皇设宴，洛阳城中可以说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集在宫中，正是结交权贵的好机会。” 闻言，楚江轻轻一笑：“公主不也是没在殿中陪陛下吗？” 第六十六章 无题 “父皇有皇后陪伴，何须本宫。”刘思淡淡道。 虽然，按照礼法，她应该喊何皇后母后，但是她却从来没有这么叫过，而刘宏对此也听之任之。何皇后虽然心有不满，但是在刘宏面前，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楚江轻轻一笑，只是道：“公主自己都不喜欢这种喧闹而虚假的应酬，又何必强求江呢？” 刘思沉默了半响，道：“子玉，本宫知道你和本宫一样讨厌这些虚伪的东西，只是，本宫可以不需要这些，但是你终究是要走上官场的，这些东西，无论你怎么样厌恶，最终都难免要接触到。有些东西你可以不喜欢，但是却不能不去了解。” 听到刘思这么说，楚江微微有些讶异。 和前一世相比，你，真的成熟了不少呢。 不过，这份讶异楚江也只是藏在心底，表面上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多谢公主提点，江心中自有分寸。” 看到楚江如此反应，刘思也明白自己没有办法说服楚江，于是便道：“好了，除夕之夜，不说这些扫兴的话了。子玉，父皇这里我们来过了，等下一起去拜访宋妃吧，也算尽一份晚辈的心意。” 刘思口中的宋妃，自然就是宋清。 虽然在刘思向楚江问计的时候，楚江大都会给出一些华而不实的建议，但是在这一年里，楚江还是给刘思一个很有用的建议，那就是结好宋清。 对此，虽然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中间一定有着楚江自己的私心在里面，但是刘思自然也能看出来这中间的好处。 刘思虽然深受刘宏宠爱，但是受限于自己的年龄，实际上根本难以影响很多事情，但是，宋清却完全不同，她的身份注定她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支足以影响大局的力量。因此，如果刘思和宋清能够交好，关键时候宋清能站出来支持刘思的话，那么很多她原本无法做到的事情都会迎刃而解。 因此，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以楚江为纽带，刘思和宋清却是渐渐走近。 对此，就算是刘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表示。 正因为如此，听到刘思说一起去看望宋清的建议，楚江只是稍微想了一下，便点头答应了。 看到楚江答应了，刘思便直接道：“那我们就走吧。父皇那边自然会有人去通禀的。” “一切全凭公主做主。” 楚江应了一声，便跟着刘思后面往外面走去。 出了宫门，刘思的马车早已等在了外面。 上了马车，刘思并没有直接进车厢里去，而是转头看向了楚江。 楚江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然而他只是轻轻一笑，道：“公主先行，江的马车就在前面。” 不远处，楚江的马车已经缓缓驶了过来。 见此，刘思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进了车厢。 同车而行，在这个时代虽然是莫大的荣耀，但也仅限于主臣之间。 这一年里，刘思也曾数次试着招揽楚江，但是却都被楚江给推辞掉了。 忠臣不事二主，这是这个时代的操守。楚江既然要在刘思面前掩饰自己的身份，自然就要遵守这个时代名士的操守。 对此，刘思除了觉得惋惜，却也没有觉得楚江做错了什么，毕竟，楚江已经投效了宋清。在她看来，楚江平时愿意帮她出谋划策，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看到刘思的车架先行离开，楚江看着已经来到身边的马车，也是走了上去。 “去胧月宫。” 除夕之夜，举世欢庆。 胧月宫自然也不会例外。 纵然宋清平日里并不喜热闹，但是在此时也是命人在胧月宫中添了许多装饰，来欢庆除夕。 除此之外，宋清也命人做了好些宴席，来犒劳宫中的宫人还有侍卫。 至于宋清自己，却并没有大肆铺张，只是让御厨做了些许精致的菜肴，和宋玥主仆二人共度这除夕——当初在刘宏的打压之下，宋清身边的心腹其实只有宋玥，秀儿两个贴身的侍女以及给她驾车的小言子。现在秀儿和小言子被她派去照顾楚江，留在她身边的就只有宋玥了。 胧月宫后院中，一处石亭里，宋清和宋玥主仆二人正在对月小酌。 轻酌一杯淡酒，宋清道：“除夕，又过去了一年呢。” 在一边帮宋清斟上酒，宋玥轻声应道：“是呢，又过去了一年了。不过今年胧月宫里却要比去年要热闹许多。” 闻言，宋清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轻笑：“是呢，胧月宫能有今日这般景象，这一切，都是因为子玉呢。” 宋玥点了点头，虽然她对于娘娘如此信任那个家伙有些不满，但是有些事情她却不得不承认：“子玉的确是个很厉害的人。” 只不过 宋玥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娘娘，有一句话玥儿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宋清没有问是什么，只是轻声道：“你从小陪我至今，你和本宫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宋玥轻轻点了点头：“娘娘。说实话，玥儿并不明白子玉为什么要投效娘娘，以他的才华，明明有着更好的选择。” 听到宋玥这么说，宋清不出意外的笑了。 “娘娘笑什么？”看到宋清笑了，宋玥却是有些急了：“娘娘，并非是玥儿对子玉有什么成见，只是玥儿担心” “好了。” 宋清轻声打断了宋玥的话：“本宫知道你都是为了本宫考虑，只是，玥儿，你要明白，无论如何，本宫的处境还能比子玉来之前要更坏吗？” 宋玥愣住了。 是啊，不管怎么样，她们的处境，还能比之前更坏吗？ “娘娘，玥儿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 轻轻颔首，宋清道：“刚才那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本宫相信子玉。” 宋玥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见此，宋清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当初，楚江和她之间的对话，她并没有告诉宋玥。并非是她信不过宋玥，只是那种事情，有时候不告诉宋玥，也只是为了保护她而已。 第六十七章 小宴 “启禀娘娘，万年公主求见。” 一名侍女从外面走了进来。 宋清微微一愣：“万年？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本宫这里？” 在宋清看来，除夕夜，万年公主不管怎么说都应该陪在刘宏身边才是。 不过，既然万年公主来了，宋清自然也不会将之拒之门外，因此，她便对宋玥道：“玥儿，代本宫迎一下万年。” “是，娘娘。” 宋玥自然也有些奇怪，但是既然宋清开口了，她也就起身应了一声，便领着那前来通禀的侍女出去了。不过她还没走到一半，就看到了结伴而来的刘思还有楚江。 “奴婢见过万年公主，见过楚议郎。” 宋玥上前行了一礼——如果只有楚江在，自然是无需太过客气，但是楚江和万年公主走在一起，却是又另当别论。不过，既然见到了楚江，她也明白为什么万年公主会在这个时候来胧月宫看望宋清了。 “娘娘听闻公主前来，十分欣慰，特让奴婢前来迎接公主。” 刘思还没有开口，楚江便接过话茬道：“玥儿姐客气了。公主又不是第一次来了，何须劳烦玥儿姐相迎，江带公主一起进去便是。” 闻言，刘思也是笑着应道：“子玉所言极是。本宫和宋妃乃是一家人，如此却是显得生分了。” 宋玥微微一笑：“却是奴婢的不是了。公主，楚议郎，里面请吧。” 说完，宋玥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当先往回走去，见此，刘思还有楚江也是随后跟上。 来到后园，宋清也是看到了宋玥身后的刘思以及刘思身边的楚江。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之色，宋清道：“万年，子玉来了？坐吧。” “万年见过宋妃。” “江见过娘娘。” 两人皆是对着宋清行了一礼，然后也就坐到了石桌边。 “玥儿，去给万年还有子玉拿一副碗筷来。”一边吩咐了宋玥一声，宋清轻笑道：“一个人过惯了，却是没有想到你们会来。” 宋玥应声下去了。 万年也是笑道：“除夕之夜，万年作为晚辈，来看望娘娘一番却是应该的。” “你却是有心了。”宋清应了一声，没听到楚江开口，看过去时，却发现楚江已经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不禁有些莞尔。 刘思见状微微一愣，顺着宋清的目光看去，也是看到了正在偷吃的楚江，一时也有些忍俊不禁。 顶着两人的目光，楚江坦然的把手中的糕点吃完，然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方才在那边的宴席上没吃什么，现在却是有些饿了。” 宋清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她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楚江时候的场景。 当时她让秀儿上了一盘糕点，然后楚江也是坦然的当着她的面把那盘糕点吃完了。 “既然到了本宫这里，就没那么多规矩。随意就好。” 一番话，看似是在说楚江，但其实却是说给刘思听的。 刘思自然也能听出来。 微微点了点头，刘思道：“娘娘这里的氛围，倒是让万年好生羡慕。” 闻言，宋清没说什么，楚江却是接过话来道：“公主若是喜欢，不妨多来娘娘这里坐坐。” 刘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而就在这个时候，宋玥也是又回来了。 给刘思还有楚江摆上碗筷，又分别给两人斟了一杯酒，宋玥就站到了一边——此时有刘思还有楚江在场，她自然不会再像之前那般随意入座。 最后这一桌小宴，在楚江的有意活络下，却也算是主宾尽欢。 宴饮罢，刘思站起身来，道：“娘娘，亥时将过，万年还要去陪父皇守岁，就不多叨扰娘娘了。此次万年来的匆忙，却是没有带什么礼物来，这块环佩乃是当初父皇在万年生辰时所赐，就权当赠礼，送与娘娘。”一边说着，刘思一边解下腰间的一块通体无暇的环佩，递给了一边的宋玥。 宋玥连忙接过环佩，然后送到了宋清身前。 从宋玥手中接过那块环佩，宋清想了想，还是没有拒绝。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楚江经常有意让刘思和她接触，她当然明白楚江的意思。 微微沉吟片刻，宋清对着万年道：“万年，到本宫身前来。” 闻言，刘思虽然有些惊讶，但还是顺从的走了过去。 见状，宋清微微一笑站起身来，然后在刘思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把头上的簪子取了下来。 宋清虽然身处宫中，但是却从来都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就连头发都只是简单的用一根老旧的木簪挽着，现在随着簪子被取下，宋清的一头青丝便随之披散在了身后，不仅未显杂乱，反倒是多了一分飘然的仙气。 “本宫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这根簪子本宫用了多年，就送给你了。”一边说着，宋清一边把木簪插到了刘思的发髻上。 “多谢娘娘。”刘思微微行了个福礼。 虽然木簪看上去十分老旧，但是宋清自己却一直带着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而且，在宋清把木簪取下的时候，她也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宋清眼中的那一抹追忆。 点了点头，宋清似乎是十分满意的打量了万年片刻，然后才坐了下去。 “既然你还要去守岁，那本宫也就不多留你了。子玉，代本宫送一送万年吧。” 闻言，楚江也是放下酒杯，站起应了一声：“是，娘娘。” “公主，请吧。” 又朝着宋清行了一礼，刘思也就转身离开，楚江随即跟上。 出了胧月宫，马车已经在宫外候着。 刘思停下了脚步，看着身边的楚江，道：“子玉，要和本宫一起去父皇那里守岁吗？” 轻轻摇了摇头，楚江笑道：“不了。江还要陪着娘娘，就不打扰公主了。” 刘思也不意外。 转身上了马车，刘思对着楚江点头道：“子玉先回去吧，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楚江点了点头，应道：“公主慢走。” 马车渐渐远去。 看着远去的马车，楚江想起今晚的事情，不禁轻轻一笑。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结果。 转身，楚江朝着胧月宫里走去。 第六十八章 养寇自重？ 当楚江回到后园石亭中的时候，宋玥正在帮宋清挽发。 看到楚江回来，宋清随口问道：“万年走了？” “嗯。” 楚江应了一声。 “子玉，你觉得万年这丫头怎么样？”看着楚江，宋清突然看似无厘头的问了一句。 楚江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娘娘可是想问为何江会刻意制造娘娘和万年公主交好的机会？” 轻笑着摇了摇头，宋清道：“这倒没什么，本宫本来也不讨厌万年那丫头。本宫只是单纯的想问问子玉你对万年那丫头的看法。” “江的看法？”楚江的声音出现了明显的迟疑。 他有些不懂宋清为什么会这么问。有些事情，宋清也不可能知道。 “娘娘，虽然万年公主曾经试着拉拢过江，但是既然江已经投效了娘娘，自然便不会转投他人。这一点，娘娘尽可放心。”犹豫了一下，楚江还是试探着说道。 而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脸上的笑意更是深了一份。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顿了顿，宋清又好似想到了什么，笑道：“你就当本宫什么都没说好了。” 看着眉头微皱的楚江，宋清道：“好了，子玉。时候也不早了，万年也回去了。本宫有玥儿陪着，你就回府上陪秀儿她们去吧。” 迟疑着点了点头，最终楚江还是没有问什么。 “既然如此，那么江就告退了。” “等等。”看着就要告退的楚江，宋清好似又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子玉，今夜除夕，本宫还没有送什么礼物给你呢。正巧本宫身边也没带什么，刚才万年送本宫的这块环佩就送你了吧。” 说着，宋清也没给楚江推辞的时间，直接让宋玥把环佩拿给了楚江。 见此，楚江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环佩：“多谢娘娘。江告退。” 说完，楚江对着宋清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看着楚江离去的背影，宋清轻笑道：“子玉平时倒是聪明得紧，可是这种事情，却是反应迟钝了些。连本宫都看出来陛下想要做什么，他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闻言，宋玥也是笑道：“毕竟当局者迷吗。而且，子玉现在也年不过十三，没有往那方面去想也属正常。” “十三岁年纪也不小了。”宋清淡淡一笑：“而且，再过两三年，万年就要及笄了，可以嫁人了。” 宋清和宋玥之间的谈话楚江自然是不可能知道的。话说当局者迷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至少，楚江就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 刘宏有把女儿嫁给自己的意思？开什么玩笑！ 因此，当宋清问楚江对于万年公主有什么看法的时候，楚江是非常不解的，因为他根本不明白宋清为什么会有这么一问。 不过，好在楚江也不是那种看不开的人，思考了片刻之后，想不通他就干脆不想了。 出了胧月宫，上了马车，楚江就直接打道回府了。 除夕夜，回府之后慰问一下华雄，然后再陪陪秀儿那个丫头，岂不比想这些没用的东西靠谱得多？ 心里这么想着，楚江坐着马车慢慢悠悠的朝着楚府而去。 除夕一过，楚江又回到了那种混吃等死的状态。 在这期间，楚江自然也关注了一下西凉那边的消息，也和贾诩有过通信。 自然，对于西凉的局势，以及这两年间发生的事情，楚江自然也是有所了解的。 其中，就比如烧当羌覆灭的消息。 对于这种事情，贾诩老狐狸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看法。 董卓，或者说李儒明明有着足以彻底灭掉或者说整合所有羌人的实力，然而却没有这么做，这在贾诩看来无疑是在养寇自重。 这一点楚江并不否认，毕竟董卓和大汉朝廷的对抗史书上记载也不少。 陈志《董卓传》上就记载过，在中平六年的时候朝廷曾征董卓为少府，董卓不肯受命，表示我手下的兵将拦着我不让我走，苦求我不要抛弃他们，我也没办法，只能留下来宽慰他们，所以没法子赴任。 对此，大汉朝廷虽然十分担忧，但是也拿董卓没什么办法。。 而且，据范书《董卓列传》记载，灵帝病重的时候，甚至想要以封董卓为并州牧为代价，让董卓交出军权——要知道，州牧和刺史远远不同，刺史只是监管一方，实际上权利并不算大，而州牧则是一州军政大权揽于一身，说是一个土皇帝都不为过，当时大汉十三州，也只不过封了三个州牧而已，但是人家董卓直接就表示我接受任命，但是交出军队是不可能的。理由也很简单——我掌兵这么久，士兵上下和我关系太好了，都要为我卖命，我请求带这帮士兵去并州，效力边垂——说是请求，其实就是不交出军权。 而董卓以各种借口死抓着军权不放，再加上天高皇帝远，大汉朝廷拿董卓也的确没什么太好的办法。 虽然这是中平六nián de shi情，当时董卓已经坐大，但是以李儒的谨慎，这种事情自然是会早做准备。 养寇自重，无疑就是一个不放兵权的很好的借口。 不过，虽然贾诩觉得李儒是在帮董卓养寇自重，但是楚江却要看的比贾诩更远。 当然这并不是说楚江的谋算就一定要比贾诩这个老狐狸强，只是楚江以一个穿越者的角度来看这些事情，无疑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历史上，公元一八四年，当张角发动黄巾起义的时候，与此同时大汉西北边陲羌族以北宫玉、李文候、韩遂、边章等人联手发动羌乱，起兵十余万，响应黄巾起义。 甚至于，黄巾起义在当年就被平定了，而西北叛军在第二年的时候都还有余力起兵数万入寇三辅，甚至于，一直到了一**年，西北羌乱才算是真正的平息下来。 可以说，虽然说西北羌乱对大汉朝造成的危害并不如席卷天下的黄巾起义，但是单论牵扯大汉的精力来说，西北羌乱比之黄巾起义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黄巾只坚挺了不到一年，而西北羌乱，可是足足持续了五六年！ 而大汉也是在这双重的打击之下才最终走向了落幕。 如果仅仅只有黄巾起义，没有西北羌乱的话，大汉能不能亡还真是两说。 所以，看完这些事你还会说李儒留着这些羌人只是为了养寇自重？ 第六十九章 乱套的一年（上） 说实在的，数万西凉铁骑在手，董卓想要按死羌人真的不要太简单。但是羌乱就是这么发生了，而且羌人还蹦跶了好多年，而且巧的是，羌人蹦跶到刘宏驾崩，蹦跶到大汉日薄西山，蹦跶到董卓进京的时候就刚好被平定了——你跟我说这是巧合？ 反正楚江是不信的。 当然，这种事情楚江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罢了，没有必要说出来。 而且，话又说回来，李儒要做的这种事情对于楚江来说也没有坏处。 只有大汉垮了，天下，才能成为一个真正供他们这批人来施展的舞台，就算是楚江要建立一个新的大汉也是一样——旧的不去，新的如何能来？ 因此，把这个猜想埋在心底之后，楚江该干什么还是继续干什么，丝毫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不过，楚江也没安生多久，洛阳城中便再起风波。 张让被人刺杀了。 虽然只是虚惊一场，并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这件事还是在洛阳城中引起了偌大的风波。 毕竟，在这个时间段，大概算是十常侍权势最盛的一段时间，在这个时间点刺杀十常侍之首的张让 好吧，楚江只能说一句不愧是日后敢刺杀董卓的曹老板。 没错，刺杀张让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年不过三十，正处于年轻气盛，胆大包天阶段的曹操。 通过程昱手里的情报系统，楚江已经大致还原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大概就是上一次曹操还有陈耽想要搬到宦官，但是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连累的陈耽入狱身死。最后还让在一边看戏的袁家摘了桃子。 此时年轻气盛的曹操自然接受不了这种结果，虽然自己保住了性命，但是这段时间曹操却一直都郁闷异常。 然后，这一天，曹操又和袁绍袁术几个人一起逛青楼，然后曹操喝多了。 等到几人逛完青楼，各回各家的时候，曹操恰好路过了张让在洛阳的府邸。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更何况年轻的曹操本来就是一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因此，酒劲上来了的曹操就直接进了张让府中。 至于怎么进的？ 当然是走正门！ 现在的曹操虽然说还没有日后曹老板那份气魄，但是也算得上是气度不凡。 因此，当曹操自称是受到张让的邀请来拜访张让的时候，张让府上的门房被曹操一咋呼，再看着曹操那不凡的气度，居然就信了 就信了？ 就信了！ 然后曹操就堂而皇之的进了张府，明目张胆的问了一下张让在哪里，然后就冲着张让就过去了 说实话，就连曹操到了这个时候都有些晕了——我就这么进来了？ 他只是一时冲动好吧，说实话，在张让的门房问他是谁的时候，曹操就有点酒醒了，所以才编了个那么不靠谱的理由，然而就是那么不靠谱的理由，门房居然就让他进来了 不过晕归晕，正所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别的不说，单单是曹操自身的骄傲都不允许他就这么离开了。所以曹操就去行刺了。 可是，你见过谁去行刺连武器都没带的吗？ 话说在这之前他在和袁绍还有袁术逛青楼啊！谁逛青楼还带武器啊！ 好在曹操在张让的宅子里找到了一柄装饰用的手戟——在这个全民尚武的时代，可不存在真正的装饰性兵器，即使是装饰用的武器，拿出来也是能杀人的，强汉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因此，曹操抄起手戟就奔着张让的住处去了。 不过，大概是张让命不该绝，或者说曹操清醒过来之后根本就没有真和张让拼命的打算，曹操的刺杀自然是失败了。 然后刺杀失败的曹操就拿着手戟一路从张让府里打了出去 话说，年轻时候奔着汉征西将军为终极目标的曹操一定是把君主天赋点到武将天赋上面去了。 不过曹操这么一闹，虽然张让没事，但是还是被吓了个半死。 毕竟，在家里呆的好好的，突然就冒出一个人来要干掉你换谁谁也得吓一跳。 因此，回过神来的张让自然要找到底是谁刺杀了自己。 不过，且不说张让现在的能量，话说回来，像曹操这种直接走正门去刺杀完了失败了之后开无双闯出来的行为身份什么的根本瞒不住好吧？ 因此，张让很快就知道了是谁刺杀了自己。 在知道了刺杀自己的是曹操之后，张让那个气啊，且不说上次曹操和陈耽一起搞事情自己已经放过了他一次，而且曹家往上数两代曹操的爷爷曹腾跟自己这边都是一路人好吧？结果你曹操三番两次和我作对是为哪般？ 气完了张让就想收拾曹操。 只是，连张让都弄明白了是谁刺杀的他，其他各个世家自然也不是吃干饭的。而在这个时期，在清流名士还有世家看来，和十常侍对着干的就是自己人。而且，连本来是你们宦官那一系的人都和你们对着干，不更说明宦官当政，不得人心吗？ 因此，张让要收拾曹操，这些人就保曹操——反正对于他们双方来说，怎么让对方不爽就怎么干。 因此闹到了最后，一来张让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彻底和世家对上，二来也念在曹腾的香火情面上，最后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反倒是曹操在清流名士之中刷足了名声 所以说，曹老板果然也是主角模板吧？ 了解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之后，楚江只能这么想了。 除了主角模板，你还能怎么解释？ 不过，不管曹操是不是主角模板，这件事也就算这么过去了。 然而，光和六年作为黄巾起义前的最后一个年头，注定了不会是风平浪静的一年。 就在曹操刺杀张让这件事才刚过去没多久，楚江就从程昱那里收到了一个让他十分懵逼的消息。 张角，进京了。 没错，就是张角。 黄巾起义的发动者，黄巾军的绝对精神领袖，太平道的魁首，被尊称为大贤良师的张角，来洛阳了。 第七十章 乱套的一年（下） 张角来洛阳了？ 楚江觉得一定是自己的听力出毛病了。 张角除非脑子坏了，不然怎么会来洛阳？ 找死也没有这种找法吧？ 然后事实证明，张角真的来洛阳了。 甚至都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稍有些情报网络的人只要稍微留心一下都能发现张角的行踪。 张角的行为就差在自己脑门上写上两个字“求死”了。 不过楚江也仅仅只是诧异了很短的时间。 张角的行为实在是太反常了，反常到楚江不得不多想一些东西。 张角来洛阳自然不可能是来送死的，既然不是来送死，那么就说明张角自信在洛阳没人能杀他，或者，没人会杀他。 没人能杀他不太可能，张角再强，但是在汇聚了大汉数百年底蕴的洛阳城里，楚江也不相信他能玩出花来。那么就只有另外一种情况，现在，没人会杀他，即使他来到了洛阳。 没人杀他。 这里包括了世家，也包括了刘宏。 楚江嘴角浮起一抹讥讽的微笑，怪不得最近他越想整个黄巾起义的经过越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一切却是都解释的通了。 之前楚江一直都有一个疑惑，那就是张角以太平道为工具，传道天下，收拢信徒十数载。这么长的时间，如果说刘宏没有什么察觉的话还情有可原，毕竟刘宏身处洛阳，很难接触到各地的情况，但是你要说根植于各州郡的世家没有察觉楚江是完全不信的。 至于察觉的却没有意识到太平道的危害这种可能——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傻子。 因此，太平道，或者说黄巾，能够畅通无阻的发展十数载，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不对，最后任由黄巾发动起义，这在楚江看来十分不可思议。 而现在看来，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并不是没人发现太平道的危害，只是天下世家，甚至包括刘宏在内，都把黄巾当成了自己的棋子。因此，无论是刘宏还是天下世家，都默默地看着黄巾发展起来，直到席卷天下。 这看似十分不可思议，但是只要联想一下刘宏和天下世家现在的情况，就会发现这种事情完全有可能发生。 刘宏继位之后，不管他这个皇帝在其他方面做的怎么样，但是，有一件事刘宏可以说一直是做的十分漂亮的，那就是打压世家。 虽然说世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渐渐有了尾大不掉之势，但是在这个时候汉室尚未衰微，因此，刘宏要打压世家，除非你扯明了旗帜zào fǎn，否则不管你有什么手段，你也只能先受着再说。 别的不说，党锢一出，就算是袁家，荀家，陈家这种庞然大物也只能先趴着。 当然，压趴了世家，刘宏也不太好过。 天下乱象纷呈，百姓流离失所，这便是世家对于刘宏的反击——毕竟，天下官员，大半出于世家。 因此，想要让天下动荡，对于世家来说，联手做起来很简单。 只是，这么做，无疑是伤己伤人。 天下乱象纷呈，纵然打击了刘宏，但是也会动摇世家的根基。因此，无论是世家还是刘宏，都在想办法。 世家想让刘宏服软，而刘宏想要彻底压服世家。 只是，急切之间，谁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而就在这个时候，随着天下纷乱，民不聊生，有一个人看不下去了。 他叫张角。 于是本着为天下百姓谋的想法，太平道出现了。 之后，随着太平道的发展，最终，张角和他的太平道出现在了世家还有刘宏的视野内。 如果在平时，对于太平道这种既会动摇大汉的统治，也会损害世家根基的东西，无论是世家还是刘宏肯定都是要把他按死在萌芽状态的，只是这一次，无论是刘宏还是世家都从太平道身上看到了一个契机。 世家看到了逼刘宏服软的契机，刘宏看到了彻底压服世家的契机。 因为无论是刘宏还是天下世家都明白，他们如果一直僵持下去，那么天下局势只会不断崩坏，因此，当这个契机出现的时候，无论是刘宏还是天下世家，都选择赌了。 他们选择了放任太平道成长，甚至于，楚江怀疑世家之中都有人给太平道大开方便之门了。 世家在赌，赌太平道起兵之后刘宏无法一力镇压太平道，而如果是这样，到了那个时候刘宏想要镇压太平道，就只能借用世家的力量。而如果刘宏需要依靠世家才能平定太平道的话，那么之前刘宏对于世家的所有xiàn zhi，都会成为笑话。 刘宏也在赌，他赌自己能镇压太平道。 太平道起义，祸乱天下，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自然便是根植于各个州郡的世家。无论如何，只要太平道发动起义，天下各大世家实力受损都是在所难免的。而在刘宏看来，他之所以难以压服天下世家，自然是因为世家的实力太强了。因此，只要让太平道消耗了天下世家足够的实力，到时候只要他能一举镇压太平道，之后他携平叛大胜之势，再去镇压实力在dong luàn之中大打折扣的天下世家，可以说是水到渠成。 双方都在赌。 甚至，楚江觉得，张角也在赌。 他觉得张角应该也已经明白了天下世家还有刘宏的想法，而张角赌的就是一旦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那么无论是刘宏还是天下世家都阻挡不了他的步伐，他将为天下百姓闯出一条前路！ 一条条思路在楚江脑海中不断掠过，良久，楚江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果然，能在这个时代搅动风云的，没有一个简单的人物吗？就连史书上记载的荒淫无道的昏君汉灵帝刘宏都有这种破而后立的魄力和决心，这个时代的人杰，还真的是每一个都不能小看啊。 只是，这样一来，楚江就不由的考虑起张角的目的来。 就算是张角到洛阳来在这个时间段实际上并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楚江也不觉得张角会无缘无故的就跑到洛阳来。 那么，问题就来了，张角的目的是什么呢？ 第七十一章 看一看 洛阳城南，一处民居。 房间里，一名面色苍老，身穿道袍的老者，一名同样身穿道袍的青年还有一名布衣汉子分席而坐。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来到洛阳不久的张角以及他的两个弟子唐周还有马元义。 看着坐在上首的张角，身穿布衣的汉子，也就是马元义忍不住开口道：“师傅，洛阳的事情有弟子在就足够了，师傅何须亲身犯险？” 闻言，张角尚未开口，一边的唐周就笑着反驳道：“师兄也未免太过小心了。以师傅的实力，别说是洛阳城，就算是皇宫也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区区洛阳城算得了什么。” 听到唐周这么说，马元义忍不住眉头一皱：“师弟，不是师兄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是大汉毕竟统治了这个天下四百多载，如今虽然汉帝昏庸无道，但是大汉的底蕴毕竟还在那里，谁也不知道汉室还有什么底牌。师傅乃是天下万民的最后的希望，就算是半点风险也不该冒。” 看到唐周似乎还有些不服气，似乎想要继续开口和马元义辩论的样子，坐在上首的张角淡淡开口道：“好了。兼和，你师兄乃是老成之见，莫要多说了。不过，元义，为师此次前来洛阳，只是想看看这洛阳，并不会以身犯险，你也莫要多劝了。” 兼和，乃是唐周的字。 听到张角开口，唐周这才住口不言。而马元义见张角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道：“是，师傅。” 调解完马元义和唐周的争论，张角的目光就穿过了房门，看向了远方。 他并没有欺骗马元义，他来洛阳，的确只是为了看一看。 看一看这大汉还有几分国运，看一看承载了天下万民信念的他，比之承载了大汉国运的那位皇后，还有几分差距。 虽然现在张角还坐在房中，但是事实上他的神念已经随着目光伸展向了远方。 那是大汉皇宫的方向。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笼罩在大汉皇宫上方的，纵然较之往日已经稀薄了许多，但是却仍然宛若实质的祥云。 张角知道，那并不是真正的祥云，那是大汉国运强盛到了一定程度的显化。 在大汉巅峰时期，国运凝成的祥云甚至可以笼罩整个都城。 不过，对于大汉那依旧庞大的国运，张角也只是看了一眼。 大汉能保有如此强大的国运他并不意外，虽然如今天下乱象纷呈，大汉已经出现了迟暮之势，但是正如马元义之前所说，大汉四百载的底蕴毕竟摆在那里。 张角更介意的是，皇宫上空那头栖息于祥云之中的白凤。 只要身处洛阳城中，没有任何一个觉醒了天命的存在感觉不到那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气息。 张角也不例外。 不过，和其余人不同的是，身负太平道的气运，或者说天下万民信念的他，已经有了挑战那个存在的资格。 只是，默默地比较了一下双方的差距，最终，张角还是收回了自己的神念。 他有想过双方之间还会存在差距，但是没想到差距会那么大。 来到洛阳数日，张角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那位大汉守护者的强大，如果他现在在洛阳城中对上那位的话，即使那位要灭杀自己，恐怕也只需要付出修养数年的代价，根本伤不到根基。 果然，虽然太平道乃是秉天下万民信念而生，但是积累较之延续四百载的大汉，还是太少了。 这是底蕴的差距，不是急切之间可以弥补的。 轻轻一叹，张角知道自己该离开了。 这一次来洛阳，他最大的目的便是在太平道起事之前亲身感受一下那位大汉的守护者的力量，从而做好相应的准备。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那么他就没有继续留在洛阳的必要了。 虽然他知道无论是刘宏还是世家，现在都不会对他下手，但是，每多留在洛阳一刻，终归是多了一份危险。 他并不怕死，但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绝对不能死。 轻叹一声，张角在唐周还有马元义不解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兼和，元义。为师来洛阳已有数日，想要做的事情为师已经做完了。今日，为师就要离开洛阳了。” 听到张角这么说，唐周和马元义相顾愕然。 虽然张角已经来到了洛阳数日，但是这几天的时间里张角可是一直都在房间里没有出去，就连一日三餐都是马元义差人给送进来的。现在张角却说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不过，虽然心下愕然，但是张角既然已经开口了，马元义仅仅是愣了一下便立即应道：“是，师傅。弟子这就准备让人送师傅出城。” 微微摆了摆手，张角淡淡道：“不用了，为师自己一个人走就行了。” 说罢，不待马元义回应，张角就对着唐周说道：“兼和，这一次，你就不要跟着为师一起了。日后起事，洛阳乃是重中之重。你就留下来帮你师兄处理洛阳事务，有什么事情多和你师兄商量着解决。” 闻言，唐周也是起身，一脸自信的应道：“师傅请放心，弟子一定不会让师傅失望的。” 点了点头，张角一挥袍袖，淡淡道：“既然如此，为师去了。” 声落，马元义还有唐周只觉得眼前一阵虚晃，张角就已经消失在了房间里。 看着张角消失的地方，唐周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虽然已经见过了无数次，但是还是看不懂师傅是如何做到的。真乃仙家手段也。师兄，日后在洛阳就有劳师兄照顾了。” 摆了摆手，马元义道：“师弟这是哪里的话，一切都是为了天下万民。” 唐周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胧月宫。 阵阵缥缈的琴音在后园回响，一座石亭中，宋清端坐其中，琴音正是从宋清手下的古琴传出。 良久，琴声渐停，宋清轻抚着面前的古琴，叹道：“果真是好琴。” 第七十二章 会面 宋清面前的琴，通体黑色，又隐隐泛着幽绿，有如绿色藤蔓缠绕于古木之上。 正是蔡邕赠与楚江的名琴绿绮。 身为大汉曾经的皇后，宋清自己的琴自然不会是普通的古琴，但是纵然如此，和绿绮相比却也还是差了数筹。 听到宋清的赞叹，坐在一边的楚江微微一笑，道：“琴是好琴，但是也要看在谁手中。别的不说，没有琴道三境的修为，弹这张琴还不如用普通的古琴。” 点了点头，宋清道：“此言却是极是。不过蔡大家倒是舍得，居然把如此名琴赠与子玉，不过以子玉的才华倒也没有辱没了此琴。” 自从上一次楚江逗宋玥的时候说出了自己琴道三境的修为之后，宋清乃是爱琴之人，自然少不了找楚江弹琴论道。正因为如此，宋清才更加深刻的体会到眼前的少年是有多么的妖孽。 在楚江面前，宋清引以为傲的琴道修为，可以说各方面都被楚江压过了一头。一想想自己浸淫十数年的琴道居然比不过一个只和蔡邕学了年余琴的少年，纵然是以宋清的心性，也不禁有一些小小的郁闷。 就在这个时候，宋清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皱，开口道：“子玉，之前你让本宫关注的那个人似乎是要出城。” “哦？”闻言，楚江微微一愣，顺着宋清的目光朝着城南的方向望去，在他的天赋能力之下，处于洛阳城南的那浩浩如明月的星斗清晰可见。而此时，那颗星斗的确如宋清所说正在远去。 那是张角的天命。 在程昱的情报网发现张角来了洛阳之后，楚江便拜托宋清盯着张角。 对于宋清来说，也许监控洛阳城中的每一个角落并不现实，但是想要盯着一个强大的天命，却是轻而易举。 当然，这种事情楚江自己开启了天命也能做到。 至于楚江为什么不自己盯着 咳咳。 话说回来，张角居然要走？ 据楚江所知，张角来到洛阳的这几天，可是哪都没去。那他来洛阳做什么来了？ 正在楚江心生疑惑的时候，宋清看着城南那道天命，忍不住问道：“子玉，此人究竟是谁，为何会身负那般庞大的运数？” “庞大的运数吗。”楚江喃喃了一句，并没有直接回答宋清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娘娘，在洛阳城里，你能留下他吗？” “嗯？”宋清皱了皱眉：“子玉为何这么问？据本宫所知，身负大气运者，一般都不可轻动。不过，如果本宫硬要留下他也不是不可，只是以他身负的气运，纵然本宫动用国运，恐怕也要受到重创，虽然不至于伤到根基，但是修养数年却是免不了的。” “纵然是娘娘都无法在洛阳城中轻易拿下他吗？” 站起身来，楚江对着宋清行了一礼，道：“娘娘如果信得过江的话，就莫要再过问此人之事。一切江都会处置好的。” 听到楚江这么说，宋清原本还有些担心，此时却是轻轻笑了起来：“子玉这是哪里的话。你是本宫的谋主，本宫不相信你，还能相信谁呢？” “多谢娘娘。” “娘娘，既然那人想要离开洛阳，江想要去见他一面，还望娘娘应允。” “去吧。”宋清没有任何犹豫的应道：“本宫会盯着的。” 点了点头，楚江明白宋清的意思。 如果张角想要对自己动手的话，宋清会第一时间出手。 恭谨的对着宋清又行了一礼，楚江转身离去。 张角独自一人在洛阳城南的大街上行走着。 他就那么旁若无人的走在街道的正中，然而周围的人却仿佛没有一个人能看到他的存在。 洛阳作为大汉的帝都，其繁华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张角一路走来，看着洛阳的繁华，却是不由轻叹。 洛阳很繁华。 洛阳城中的百姓也大都安居乐业。 天下像这般繁华的地方还有很多，天下生活安定的百姓还有不少。 张角很清楚，一旦太平道起事的话，天下很多繁华之地都要随之破落，许多原本生活安定的百姓也会因此而流离失所。 但是他别无选择。 繁华总是少数。 生活安定的百姓也是少数。 在如今已经乱象渐显的天下，除了世家大族还能保证自己安宁富足的生活之外，越来越多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在这十余年中，张角几乎踏遍了大汉十三州，他看到了太多太多的流离失所，妻离子散的场景。 生活安定的百姓，终归只是少数。 甚至于，连勉强能养活一家的百姓，也变得越来越少。 也许他将要去做的事情会损害一些百姓生活的安宁，但是为了那更多的生活在水火之中的百姓，有些事情他必须去做。 再次一叹，张角已经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心情。 洛阳纵然再繁华，也掩盖不了天下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的现实。 轻轻摇了摇头，张角朝着洛阳南城门走去。 是时候该离开洛阳了。 轻轻一挥衣袖，张角依旧那般旁若无人的走出了城门，守在城门处的卫兵仿佛完全没有看到他一般。 然而，就在张角走出城门的时候，一道淡然的声音却是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道长出洛阳，居然无一人相送吗。” 张角皱眉，循着声音看去。 城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 一名穿着黑色儒衫的少年站在马车旁。 张角看向了少年，少年也在看他。 张角微微挑眉。 此时看去，他自然是察觉到了少年的不凡，只是，在少年未开口之前，他居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存在。 心中微微对这个少年泛起了一丝兴趣，张角朝着马车走了过去。 “你看得到老道？” 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张角，少年，楚江轻轻一笑：“道长身系万民气运，如皓月当空，江又不是瞎子，为何会看不到？” “哦？” 张角对眼前这个少年更有兴趣了。 看着张角走到身前，楚江指着地面，做了个请的动作，轻笑道：“道长请。” 说完，楚江一摆衣袂，席地而坐，仿佛身上穿的不是华贵的儒衫，只是普通的布衣一般。 见此，张角笑了。 一挥袖，张角亦是席地而坐。 第七十三章 天魁 ——永不绝望的信念 “小友找老道有何事？” 坦然就座，张角开门见山。 楚江并没有急着回答。 车夫小言子已经将马车中的酒具拿了出来。 接过小言子手中的酒具，楚江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张角，一杯留给自己。 接过楚江手中的那盏酒，张角眼中闪过一丝赞叹。别的不说，眼前少年的心性便足以让人惊讶。 这般耐得住性子的少年，他上一次见的时候，是多久之前了？ 看到张角接过了酒，楚江把酒壶又递给了一边的小言子，这才开口道：“江只是想见道长一面。”说完，似乎是觉得有些突兀，楚江又解释道：“接下来江恐怕不会轻易离开洛阳了，因此见道长的机会，恐怕就只有这一次了。像道长这般人物，如果未曾见过一面的话，未免有些可惜，因此，江特意来见一见道长。” 楚江并没有说谎，他的确只是想见一见张角。 正如他所说，对于这位太平道的领袖，黄巾起义的领导者，如果穿越三国一趟却没有亲眼见过，未免会有些遗憾。 “哦？”张角微微讶然。 不过，他并没有问楚江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这种愚蠢的问题，他只是反问道：“小友为何这般笃定日后就没有见到老道的机会了呢？说不定不久之后，老道就会再次来到洛阳呢。” 楚江自然是明白张角的意思，他相信张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 张角所说的再次来到洛阳，自然不会是像今日这般独身一人。他所说的，乃是在他计划中的，起事之后，领军直插洛阳，然后里应外合，直接拿下这座大汉的帝都，之后再以洛阳为中心，扛过大汉和天下世家的反扑，最终平定天下。 而楚江的意思，显然是并不看好张角的起义能够成功。 不过楚江也并没有和张角辩论的意思，他只是轻叹道：“这天下，现在终究还是汉室的天下。” 然而，听到楚江这么说，张角却是正色道：“小友此言老道却是无法苟同。这天下，乃是天下人的天下。” 楚江看着张角，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然后，没等张角想明白楚江眼中的意味，楚江便开口道：“这倒也没错。” 张角不禁讶然，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认同自己的观点，然而没等张角说什么，楚江便继续道。 “然而” “然而什么？” “道长口中的天下人，在汉室和世家面前，现在还是太过弱小了。” 张角沉默了。 楚江说的并没有错。 和绵延千年的世家，以及延续四百载的汉室相比，天下百姓的力量，还是太弱了，弱到迄今为止真正为百姓着想的贤才，根本没有几个是出自这天下百姓之中。 就连他张角自己，也并非出身平民。 百姓之中，可以说根本没有足以让贤才成长的土壤。 “然而总是要搏一搏的。”张角道。 “即使希望再渺茫，总归要搏一搏。争了，还有一丝机会，如果不争，那就真的连一丝机会都没有了。” “况且，这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有机会的一次了。” “虽然说，这所谓的机会，只是天下世家和汉室的博弈，但是，总好过一丝机会都没有，不是吗？” 楚江看着张角，此刻张角身上的光芒，是如此的耀眼。 楚江没有再说什么，他拿过小言子手中的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又给张角倒了一杯。 “江敬道长。” 喝罢杯中的酒，张角站了起来。 “好了，虽然不知小友是谁，但是老道和小友倒也算是相谈甚欢。不过，老道该走了。” 楚江也站了起来。 “若是道长失败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江会给他们一条生路。” 闻言，正要转身离开的张角微微一顿，不过随即便笑道：“那就先谢过小友了。不过，老道却是觉得，你我还会在洛阳再见的。届时小友若是愿意，老道随时给小友留一个位子。” 楚江摇了摇头：“如果真能在洛阳见到道长的话，为道长效力又有何妨？” 无论是楚江自己的判断，还是平行世界的那一段历史，楚江都看不到黄巾成功的希望。 张角没有再说什么。 他甚至没有把楚江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楚江所说的一切他都清楚，他很明白自己成功的机会机会没有。 但是，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是会去搏一搏的。 就像他之前说的，争一争，还有一线希望，如果不争，那就是一线希望都没有。 楚江看着张角远去的背影，在他的视野中，张角身后的星斗宛如皓月般耀眼。 那是象征着永不绝望的信念的天魁星。 身负天下万民信念的张角，其天命的力量在万民信念的加持下已经达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高度，甚至于，就算是楚江前世最巅峰的时刻都不敢轻言能胜现在的张角。 只是，张角虽强，但是黄巾之中却没有足以映衬其光辉的群星。 张角走上的注定是一条独战天下的道路。 只是，一人独战天下，纵然能占得一时上风 轻轻摇了摇头，纵然楚江心中有着自己的谋算，但是看到此刻的张角，也不得不说一句可惜了。 转身上了马车，楚江对着车夫小言子淡淡道：“回去吧。” 他只是来见张角一面，见识一下这位身负天下万民信念的大贤良师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现在，见也见过了，也该回去了。 不过，虽然只是想来见见张角，但是楚江也是顺手埋下了一个伏笔。 日后收降黄巾的伏笔。 黄巾起义虽然以张角身死，起义失败而告终，但是，在张角死后，天下黄巾却依旧残余着极为可观的力量。历史上曹操就是靠接收青州黄巾的菁华才彻底发家的。 可以说，对于汉室之外的任何一方势力来说，无论是谁，黄巾残余的力量如果能够收拢都是一股极大地助力。因此，楚江才会对张角说出那番如果张角失败，他会在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黄巾留一条活路的话来。 届时只要张角提及过此事，日后楚江如果有机会收拢黄巾的话，这都会成为一股极大地推力。 第七十四章 蠢蠢欲动的世家 张角的身影已经远去。 马车驶入了洛阳。 也许别人并不清楚这一次张角离开洛阳意味着什么，但是楚江却是心中有数，乱世，就要开始了。 光和六年八月，太尉杨赐上疏陈言黄巾之事。 杨赐乃是弘农杨家之人，此次杨赐上书，可以说是天下世家对于刘宏的一次试探，或者说摊牌。 世家的意思很简单，张角已经发展的很强大了，再让他继续发展下去，无论是对于天下世家还是对于刘宏来说，都不是一个好消息。所以，放任张角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差不多了，该摊牌了。 然而，正所谓对自己最有利的就是做敌人不想做的事情。 刘宏现在显然就是这个想法。 世家在这个时候摊牌，在刘宏看来，就是世家害怕了，所以想要在张角的实力还在世家的控制范围内的时候把事情解决掉。 但是，刘宏表示，我为什么要听你们的？ 于是，杨赐的奏折被留中，刘宏就当没见过这个奏折。 至于张角，在刘宏看来，大汉四百载江山，张角就算是发展的再强，还能翻天了不成？ 不过，刘宏表示自己不急，但是世家却是有些急了。 和身居洛阳，全靠着手下的情报系统来评估张角实力的刘宏不同，根植于天下各州郡的世家，可以说对于太平道现在的实力无疑有着更为深刻的了解。 说实话，世家看着现在天下太平道的势力，已经觉得他们和刘宏这次有点玩大了。 抛开太平道的普通信众不说，单说太平道隐藏的军队——张角以天罡之数在天下分设三十六方，大方上万人，小方六七千人，这加起来太平道现在就起码有着二三十万的战斗力。 而且，以太平道的组织形式，也就注定着只要张角愿意，随时都能从太平道那遍布天下的信众里抽取大量青壮加入军队。如果这样算起来，太平道能够组织起来的战斗力已经是一个极为可怕的数字了。 而且，最让天下世家无语的是，根据他们的情报，太平道的各方渠帅居然起码都有着真气化罡的实力，而这种实力就算是放在大汉军中也算得上是一方猛将了——这天下什么时候猛人这么泛滥了？ 虽然说真正意义上的高手太平道里实际上算不上多，这些真气化罡绝大多数都没有达到巅峰，但是问题是数量毕竟摆在那里啊！ 接近上百的真气化罡境界的高手，反正世家是被吓到了。 所以说，如果再继续放任张角这么发展下去，鬼知道太平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所以说，在世家看来，为了避免出大事，还是在趁着太平道没有完全失控的情况下把张角干掉为好，否则万一玩脱了，那事情可就大发了。 然而，问题来了，现在刘宏根本不接这个茬。 只是世家之所以为世家，在有些时候皇帝根本无法xiàn zhi他们的行为。 因此，这一次对于张角这件事当刘宏表示他不想理的时候，真切的感受到了张角的威胁的世家一合计，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角这么放着，迟早是要出大事的，所以，必须要现在对付张角。 只是，刘宏已经明确表示现在他不掺和这事，所以说世家如果现在动手，就只能自己去对付太平道。 但是，如果说现在就让世家去对付张角，而让刘宏在一边看着，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可以肯定，如果他们在对抗太平道的时候损失大了点，到时候刘宏绝对不会介意落井下石。 因此，世家一合计，想要打压太平道，必须把刘宏也拉下水。 至于刘宏不想干？只要一拉下水，到时候就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了。 而想要把刘宏拉下水，最好的方式莫过于把太平道的事情挑到明面上来。 虽然太平道是怎么一回事世家和刘宏都心知肚明，但是这种事情是不可能摆在明面上的。而一旦摆在了明面上，就算只是为了维护汉室的尊严刘宏都必须要下手。 都有人想要夺你老刘家的江山了，你要不动手，老刘家的脸面何在？ 因此，现在对于世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怎么把这件事给挑明。 上疏是不可能的，只要刘宏揣着明白装糊涂，你上疏再多都没用。 因此，想要挑明这件事，不能从刘宏这边动手。 既然不能从刘宏这边动手，那么就只能从太平道这边想办法。 只要太平道动手了，那么不管刘宏愿不愿意，都只能出兵剿灭太平道了。 唐周最近过的很惬意。 作为张角为数不多的弟子之一，唐周在太平道里的身份自然不低。只是之前虽然身份不低，但是唐周一直都跟在张角身边，所以他其实并没有感受到自己这层身份的好处。 然而，这一次张角带他来洛阳，走的时候却并没有把他带走，而是让唐周留下来帮助马元义处理洛阳的事务。 而唐周留在了洛阳，同为张角的弟子，可以说唐周立即从跟在张角身边没有实权的弟子，一转身就变成了洛阳周遭太平道的二把手——身为张角的弟子，除了马元义，洛阳已经没有比唐周身份再高的太平道成员了。 而马元义是谁？ 大汉十三州，太平道的实力涉及了青、徐、幽、冀、荆、扬、兖、豫八州再加上司隶整整九州之地。 虽然说张角是整个太平道的最高领袖，但是各个地方肯定要有具体的负责人。 马元义身处洛阳，司隶的太平道自然是由他负责，然而，事实上，不仅是司隶，荆州还有扬州的太平道其实也是由马元义负责的，所以说马元义实际上掌握了包括司隶在内整整三州的太平道大权。 虽然说太平道的核心其实是在北方青、徐、冀、兖四州，但是就算是这样马元义所掌握的权利也很吓人了。 而马元义的权利这么大，作为马元义的副手，唐周相应的权利自然也小不了，况且，唐周乃是马元义的师弟，这一重身份也就意味着马元义对他并不会加以防备，这也变相的加大了唐周的权利。 因此，一朝之间实权在握，随时都有成千上万人供其驱策，这种感觉不禁让唐周有些着迷。 第七十五章 明月楼 明月楼，乃是洛阳城中新近崛起的最有名的青楼。 张角留唐周在洛阳，说是让他帮马元义处理洛阳周遭事务，但是等唐周深入了解了一下这边的情况之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或者说，根本不需要他插手。 太平道发展这么些年，各方的发展基本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就拿司隶，荆州，扬州三地来讲，马元义虽然是这三州之地太平道的领袖，但是实际上各地的发展根本不需要马元义亲自过问。 马元义这个领袖的存在的意义，更多的是沟通三州的太平道，而不是管理。 在这种情况下，实际上马元义自己都不是特别忙，更别说唐周了。 因此，唐周在洛阳的日子可以说是十分悠闲。 正所谓饱暖思**，唐周闲的没事干，自然会去寻些乐子。 却说唐周虽然是张角的弟子，但是像张角这种心系天下万民的人，自然不会是那种贪图享乐的人，而唐周之前一直被张角带在身边，自然也没有享受的机会。 现在，唐周被张角留在了洛阳，马元义对于自己的师弟自然是不会亏待的，而且，唐周自己也闲的没事干，因此，最近这些日子，唐周就终日流连于明月楼，颇有些流连忘返的意思。 这一天，唐周闲来无事，却是又来到了明月楼。 显然，对于唐周这位最近明月楼的出手大方的常客，门口负责迎客的姐儿小厮们并不陌生。唐周刚来到明月楼，就有两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姐儿迎了上来。 “呦呵，唐公子，可把你盼来了。今儿又来找哪位姑娘啊？” 一手一个把两个姐儿揽进怀中，唐周手上一边占着便宜，一边口花花道：“两位姐姐这是哪里话，本公子就不能来找两位姐姐吗？” 听到唐周这么说，其中一名姐儿瞟了他一眼，娇嗔道：“奴家蒲柳之姿，若是入得了唐公子法眼，倒是奴家的幸运了。不过，像唐公子这种贵人，恐怕只有卞姐姐能入得了唐公子的眼了，公子今日恐怕又是来找卞姐姐听曲的吧？” 听到那名姐儿这么说，唐周哈哈一笑，拿出两吊钱，一人一吊扔给了两个姐儿，笑道：“既然两位姐姐这么清楚本公子的心思，那还不快让人带本公子去找卞大家？” 得了唐周的赏钱，两名姐儿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于是便对着一边小厮使了个眼色。 见状，当即便有一名小厮走了过来陪笑道：“唐公子里面请，卞大家今日刚好有空，唐公子来的倒巧。” 闻言，唐周哈哈一笑：“这就说明本公子和卞大家有缘分呐。” 那小厮闻言也是跟着陪笑道：“是是是，也只有唐公子这种贵人才配得上卞大家了。” “哈哈哈，说得好！”听到小厮这么说，唐周显然很高兴，当下也是扔给了小厮一吊钱。 接过唐周扔过来的一吊钱，带路的小厮笑的更加殷勤了。 至于之前那两名姐儿口中的卞姐姐，小厮和唐周口中的卞大家，正是这洛阳城中当之无愧的花魁，明月楼的头号清倌儿，一名相貌还是气质皆无可挑剔，才艺俱佳的绝色。 可以说，明月楼之所以能在短时间内崛起，一跃成为洛阳城中最有名的青楼之一，这位卞大家起码要占一半的功劳。 领着唐周来到明月楼内的一处雅间，小厮招呼着唐周进去，然后谄媚的笑道：“唐公子稍待，小的这就去请卞大家。” 对此，唐周也不意外。 毕竟，卞玉作为明月楼的头号清倌人，自然是有自己独立的私人院落的，但是，事实上，虽然冲着卞玉而来的愿意一掷千金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被请进过卞玉的私人小院中过。 至少，至今为止，卞玉最多只是出面在雅间中弹弹琴，跳跳舞，甚至连陪酒都是极少的。 而且，就算你肯花钱，出不出面最后还要看卞玉的心情。 不过，男人，呵。 反正，就算是如此，为了听卞玉一曲或者观卞玉一支舞而一掷千金的人依旧是络绎不绝。 当然，卞玉本身的琴艺和舞艺也是极为重要的一个因素。 而唐周，在一次机缘巧合之下明月楼举行的活动中看到了卞玉的惊鸿一舞之后，便也成为了卞玉最忠实的簇拥中的一员。 因此，唐周只是挥挥手，道：“快去快去，还有，有什么好酒好菜都给本公子上上来。” “好嘞，您稍待。” 小厮应了一声，然后就下去了。而唐周则是耐心的在雅间里等了起来。 不过，就在唐周在雅间里等着小厮去通知卞玉的时候，外面，却是又有三人结伴来到了明月楼。 三人皆是身穿华服，为首的一人姿容俊伟，另外两人一个也是姿容不凡，另外一个虽然身材稍显矮小，皮肤微黑，但是不凡的气度却也弥补了相貌上的差距，一眼看上去也没人敢小觑。 总而言之，这三个人无论是从衣着还是容貌气度，一眼看上去都不会是普通人。 而这三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洛阳这个时候的二代圈子里比较具有代表性的三个人。 袁绍袁本初。 袁术袁公路。 曹操曹孟德。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都是二代，但是实际上曹操和袁绍袁术这俩兄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之前虽然曹操凭着自己的能力在二代圈子里混的还不错，但是实际上还是矮了袁绍袁术一头。 不过，最近曹操感觉自己就好像走了大运一般。 之前虽然说跟陈耽上书搞事失败了，还把陈耽给搭了进去，但是这一次，自己一时酒后冲动跑去刺杀张角，结果自己半点事都没有，还在清流名士之中刷足了声望。 可以说，现在曹操的声望，已经超过了当下的袁家俩兄弟。 所以，曹操表示我最近有点走运。 而作为曹操的狐朋狗友，袁绍和袁术两兄弟看到曹操最近过得这么滋润，表示很不爽，于是便想要给曹操再找点事情。 第七十六章 算计 有个成语叫做恰逢其会，虽然这个成语现在还没有出现，但是却并不妨碍袁绍和袁术现在就有这种感觉。这兄弟俩刚想找机会弄曹操一手，这机会就来了。 太平道。 世家想要从太平道这边打开缺口，把事情挑明，从而逼刘宏动手。 而根据世家那边得到的情报，太平道在洛阳的负责人一共有两个，一个叫做马元义，一个叫做唐周，皆是张角的弟子。在这两个人之中，马元义老成持重，为人小心谨慎，不容易对付，但是那唐周却是爱慕荣华，沉迷酒色，却是相对来说好对付的多。因此，他们微微一合计，便打算从唐周这边下手。 当然，这种可以算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具体情况也只有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世家清楚，比如袁家，杨家，荀家，陈家之流，像曹家这种暴发户，是根本没有机会了解到其中nèi mu的。因此，对于这件事，袁绍和袁术自然是知道的，而曹操却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所以，这一次，袁绍还有袁术来明月楼，其实是收到了唐周也来了明月楼的消息，因此想要找机会试探一番，至于曹操，则是被蒙在鼓里，完全是被袁绍和袁术拉过来的。至于拉曹操来干什么，既然要试探唐周，自然是需要有人出面的，拉曹操过来当然是当枪使喽。 不过，虽然说是要拿曹操当枪使，但是实际上袁绍和袁术还真没什么坏心思。 这个时期这三个狐朋狗友虽然说经常互相下绊子，但是关系实际上还是非常好的。这一次袁绍还有袁术虽然说因为曹操最近过的这么滋润有些不爽，想要坑曹操一手，但是实际上却也并没有想真的坑害曹操。 拿曹操当枪使去试探唐周，最多只是满足一下两人捉弄曹操的心理罢了，对于曹操实际上并不会造成什么危害。 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如果他们两个和唐周起了什么冲突，难免会让许多一直盯着太平道和世家的人想太多，而如果和唐周起冲突的是曹操，那就不一样了。 说句最简单直接的话，曹家，还没有被这些人放在眼里。 因此，在曹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袁绍还有袁术俩兄弟便忽悠着曹操来到了明月楼。 三人作为洛阳纨绔二代的代表性人物，明月楼又是洛阳最近势头最盛的青楼，三人自然都是明月楼的常客。因此，三人一来到明月楼，就自然有姐儿上来搭讪。 随便打赏了迎客的姐儿一点赏钱，三人也是轻车熟路的找了一间雅间坐了下来。 虽然袁绍和袁术这一次的目的是唐周，而且他们也知道唐周就在明月楼，但是也不能直接就找上门去。 况且，他们还想拿曹操当枪使呢，因此就更不能表现的比较明显。毕竟，无论是袁绍还是袁术都不得不承认，曹阿瞒这小子，虽然个子不高，但是能耐却不小。如果表现得过于明显，那么这小子一定会看出端倪来。至于如何不着痕迹的找唐周麻烦，袁绍和袁术既然来了，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完备的计划。 唐周最近流连于明月楼，痴迷于明月楼的头牌清倌人的事情以他们的情报网自然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唐周来明月楼，肯定是冲着卞玉来的。而卞玉作为洛阳城知名的花魁，明月楼的头牌，难道就只有你唐周一个人痴迷不成？而世家子弟，为了抢一个青楼花魁，大打出手不是常事吗？ 所以，只要等卞玉去唐周那边的时候，他们再指名要卞玉出面应酬，那么和唐周产生冲突，可以说便是必然的事情了。 当然，这种事情，就算曹操当时不清楚，时候肯定也会明白的，因此袁绍还有袁术甚至连安抚曹操的手段都想好了，毕竟，他们只是想作弄曹操一下，并不想和曹操真的闹掰了——大不了就把这明月楼头牌清倌人的头筹让给曹操就好了。 之前也说过了，卞玉作为明月楼的头牌清倌人，痴迷的人自然不仅仅只有唐周，事实上，曹操也是其中的一员。 至于到时候明月楼或者说卞玉愿不愿意，袁绍还有袁术完全没有考虑在内。 以他们的身份，别说是让一个清倌人作陪，就算是让这明月楼的老鸨亲自出面接客，她也得受着。 事实上，不要说是他们，就算是再次几等的世家，想要对付一家青楼也是轻而易举。之前卞玉之所以能一直保留着清倌人之身，更多的还是因为这些世家子弟自持身份，不愿意用强，再者痴迷于卞玉的世家子弟不在少数，互相制衡罢了。 当然，这也只是他们觉得的。 总而言之，袁绍，袁术，还有曹操暂时就这么先找了间雅间，上了酒菜，又点了几个姐儿作陪。 而唐周这边，虽然说也上了酒菜，但是却连个陪酒的人都没点。 在唐周看来，一会儿卞玉就要过来，如果他还让其他女子作陪，完全是对卞玉的一种侮辱。 因此，他只是独自一人坐在雅间中，等着卞玉的到来。 另一边，前去通知卞玉的小厮也来到了卞玉所在的小院外。 走到院门前，小厮轻轻地敲了几下门，没多久，一名绿衣少女便走了过来。 看到少女，小厮连忙笑道：“绿儿姐姐，卞大家在吗？” 这名少女叫绿儿，乃是卞玉的贴身侍女。 看到小厮，名为绿儿的娇俏少女也没有打开门，只是隔着院门道：“有什么事，说吧。” “绿儿姐姐，唐公子来了，指名要卞大家作陪，还望绿儿姐姐通禀一声。” 听到小厮这么说，绿儿眉头微蹙，然后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会告诉xiao jie的。” 闻言，那小厮连忙陪笑着应道：“那就不打扰绿儿姐姐了。” 说完，小厮就转身离开去通知唐周去了。 看着小厮离开，绿儿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朝着卞玉的闺房走去。 第七十七章 幕后老板 小院里，卞玉的闺房中。 这是一件十分素净的房间，屋中并无什么装饰，就连家具基本都是清一色的素黑，并没有用彩漆绘画，初见时你完全难以想象，这居然会是一个红极一时的花魁的房间。 房中的秀榻上，一名女子坐在那里。 女子一身素白，身上几乎见不到什么装饰，看上去完全不是一个花魁该有的模样。然而，这名衣着简素的女子却正是明月楼的头号清倌人，卞玉。 不过，此时如果有人看到卞玉闺房中的情景，恐怕第一时间在意的绝对不会是房间的装饰和女子的衣着的问题。 原因也很简单。 在卞玉的房间里，一名白衣华服少年正一脸慵懒的躺在卞玉的床上，而卞玉就这么任由少年枕在她的大腿上，一脸温柔的帮少年按摩着头部。 当侍女绿儿从门外走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幕。 看到绿儿从门外走进来，卞玉黛眉轻蹙。 “绿儿，有什么事吗？” 看了一眼枕在卞**上的少年，绿儿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不满：“xiao jie，唐公子来了，想要见xiao jie。” 听到绿儿这么说，卞玉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不禁微微严厉了一分：“绿儿，我不是说了今天不见客的吗？” “可是，xiao jie，这几天你已经拒绝了好几位公子了。如果xiao jie你一直不见客的话，那么李姨她”听着卞玉略显严厉的语气，绿儿不禁有些委屈，看向榻上少年的余光更加的不友好了。她就不明白xiao jie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看上这个少年，不但让这个少年进了她这从未有男子来过的闺房，甚至在这个少年来的时候都不见客了。 以前还好，这个少年只是偶尔来一次，影响并不大，可是最近这几天，这个少年几乎天天都过来，而xiao jie也因此几天没有见客了。 而她口中的李姨，正是这明月楼的老鸨。 在绿儿看来，卞玉之所以能在明月楼有这么大的zi you，甚至见不见客都看自己的心情，完全是因为她的名气能给明月楼带来更大的利益。正因为如此，李姨才没有过多地约束卞玉。 但是，卞玉偶尔拒绝一次两次还可以，如果卞玉一直不见客的话，长久下来，万一真惹恼了那些公子还有李姨，绿儿觉得自家xiao jie的下场可想而知。 也正因为如此，绿儿才在卞玉已经吩咐了今日不见客的情况下过来通禀，她完全是为了卞玉考虑。 看着绿儿委屈的神情，以及略微拔高的声音，卞玉无奈的叹了口气。 自家侍女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清楚？ 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腿上，嘴角微微勾起的少年，卞玉也不由有些无奈。 问题是，事情完全不是绿儿想象的那样啊，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告诉她罢了。 比如，眼前少年的身份。 整个明月楼，知道眼前这个少年身份的也仅仅只有包括李姨还有她在内的寥寥数人而已。 轻轻伸了个懒腰，楚江缓缓睁开了眼睛。 微微一笑，在绿儿一副要chi rén的目光中，楚江伸出一只手轻轻揽住了卞玉的纤腰，一脸慵懒的将头靠在卞玉的小腹上，感受着女子身体的柔软，楚江轻嗅着卞玉身上的芬芳，道：“如果有事的话，你就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睡会儿就好。不然的话，你这侍女估计都想打我了。” 说完，楚江轻佻的冲着绿儿笑了笑，然后一翻身躺到了床上，却是让一边看着的绿儿气的嘟起了小嘴。 听到楚江这么说，卞玉点了点头：“奴知道了，公子。绿儿只是一时情急，还望公子不要和她计较。” 背对着卞玉挥了挥手，楚江道：“放心吧，我还没那么小气。你们主仆情深，我也清楚。去吧。” “是，公子。” 轻轻站起身来，卞玉对着绿儿使了个眼色，然后拿起床头的白纱戴在脸上，走了出去。 见此，虽然绿儿很气不过楚江这个样子，但是还是乖乖跟在卞玉后面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卞玉回头看了一眼房间，然后对着跟在身后绿儿说道：“绿儿，仅此一次，不要再有下次了。” 听着卞玉前所未有的严厉的语气，绿儿眼圈一红，就要落下泪来：“可是，xiao jie” “没有什么可是。”看到绿儿这幅样子，卞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有些事情，你并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我自有分寸就够了。好了，去琴房把我的琴拿来吧，我们去见唐公子。” “是，xiao jie。”卞玉已经把话说到了这种份上，绿儿虽然心中不解，但是还是擦干了眼泪，应了一声，去琴房拿琴去了。 而在卞玉还有绿儿主仆二人离开了之后，卞玉的闺房里，楚江枕着双手躺在床上，眼中闪烁着丝丝饶有兴趣的光芒。 事情其实很简单。 无论在什么时候，青楼酒肆，总是最容易收集到情报的场所。 明月楼，其实就是程昱手下的一处比较重要的情报据点。 所以说，如果说这明月楼背后的实际上的老板就是楚江也没问题。只不过楚江的这一层身份明月楼里也只有老鸨，卞玉等少数几个人知道罢了，因此绿儿之前才会有这那种表现。 而程昱目前基本上不会和楚江直接见面，因此，卞玉实际上则是楚江在程昱这边的代言人。 至于为什么选则卞玉，当然是因为漂亮养眼有气质。 好吧，开个玩笑。 其实就是楚江又一次来明月楼的时候，老鸨李姨为了讨好自家的幕后老板就让自家的台柱子卞玉来作陪。然后楚江无意间发现卞玉其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之后在确定了卞玉背后并没有什么猫腻之后，被楚江看上了的卞玉便一跃成为了楚江在程昱这边的代理人，在程昱手下的情报网中的实际地位比老鸨李姨其实不知高了多少。 所以说，绿儿之前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至于为什么随便遇到的一个青楼女子都能力非凡，而且还没什么背景，楚江也感慨过，莫非因为自己是主角？ 不过，在深入了解了一下之后，楚江发现自己貌似是截胡了 第七十八章 章节名已被屏蔽 之所以说是截胡，是因为楚江想到了三国时期一个尤为出名的女子。 曹操的继室，魏武宣皇后卞氏。 同样是歌舞伎出身，而且年龄也对得上，再加上同样喜好简素，同样才华不凡 况且，现在的曹操也是明月楼的常客，对卞玉也是极为痴迷 楚江发现，貌似如果自己不出现的话，曹操给卞玉赎身，纳为侧室，之后再在与其正室丁氏离异之后扶正，貌似是极为正常的事情 而且，如果卞玉就是历史上那个卞氏的话，那么她所展现的才能也就极为正常了。 毕竟，历史上的那位武宣皇后卞氏，可是历经各种大风大浪，然后每一次都做出了正确的判断，帮助曹操稳住了后方，可以说是一个典型的贤内助。 只是，虽然说貌似是截胡了，但是楚江却是丝毫的内疚都没有。谁让他先遇到了卞玉呢？ 况且，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卞玉已经不可能离开他了。 对于现在的卞玉来说，最好的结果恐怕也就是被他纳为妾室，或者是做一名贴身侍女。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卞玉的才能，楚江将她放到了程昱手下负责管理一些情报方面的事情，这样一来，卞玉无疑是接触到了太多太多的机密，在这种情况下，卞玉如果要离开楚江，那么就只有死路一条。她所掌握的秘密注定了她不可能离开楚江。 不过，先是程昱，现在又是卞玉 果然，来到汉末挖曹老板的墙角才是王道吗？ 且不提楚江的暗自吐槽，却说卞玉在绿儿把琴从琴房抱出来之后，便带着绿儿往唐周所在的雅间走去。 进了雅间，卞玉看着独自坐在房中的唐周，淡淡的行了个福礼：“奴家见过唐公子。” 看着一身素衣，白纱遮面的卞玉，唐周不禁有些痴了，良久才反应过来，连忙站起身来道：“卞大家不必多礼。” 对此，卞玉已经习惯了。 示意绿儿把琴给她，卞玉抱着琴直接便走到了雅间里面的屏风后面，如此一来坐在外面的人虽然能听到声音，但是却只能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见此，唐周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但是也不意外，因为卞玉向来都是如此。 卞玉待客，向来都是白纱遮面，迄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哪位公子见过卞玉摘下白纱的样子。 而且，如果是奏琴的话，卞玉向来都是隔着屏风弹奏，只有在起舞时方才会移开屏风。 至于其他的，目前还没听说过谁和卞玉有过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即使是偶尔陪酒，也只不过是隔着屏风对饮一杯罢了。 不过正所谓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卞玉越是如此，明月楼每日冲着卞玉而来的人越是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愿意为了卞玉的一曲或者一舞而一掷千金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如果在楚江看来，卞玉的琴艺且不谈，因为卞玉的琴技也只不过处于二境巅峰罢了，但是，卞玉的舞却是放眼天下亦是一绝。 在楚江眼里，如果把舞艺也如琴技一般分为四境的话，那么卞玉的舞起码也是三境，而且是境界较深的三境。 就像琴技三境的存在放眼天下也不过就那有数的几人一般，舞艺达到了这种地步，一舞千金，却也不算过分。毕竟，就像你拿千金去找蔡邕弹一曲一样，蔡邕还真不一定会理你。 随着卞玉转入屏风后面，唐周也是坐了下来。 将琴放到琴案上，卞玉淡然坐到琴案前，淡淡道：“唐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 卞玉那如碎玉一般的声音在唐周耳边响起，让他不禁有些恍惚。 微微犹豫了一下，唐周略显踌躇的问道：“不知周今日可否有幸观卞大家一舞？” 闻言，卞玉白纱之下的精致面容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奴家今日身子有些不适，恐怕要让唐公子失望了。” 今日若不是绿儿擅作主张，她甚至都不想出面待客，又怎会有心思起舞？ 听到卞玉这么说，唐周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但却没有丝毫的不满，反而是略带歉意的说道：“却是周唐突了。既然如此，卞大家随便弹一曲即可，毕竟，卞大家的琴曲，无论哪一曲皆是天籁。” “多谢唐公子体谅。”淡淡的应了一声，卞玉调了一下琴弦，却是准备弹上一曲，然后就离开。 毕竟，虽然楚江说了他一个人睡一会就好，但是卞玉却不会当真晾着楚江不管。 悠扬的琴声在雅间里响起，唐周听着耳边的琴音，无声的饮着酒，却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话说，其实第一次在明月楼惊鸿一瞥看到了卞玉的时候，唐周就感觉自己动心了。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是唐周从来没在其他女人身上感受过得。 甚至于，如果能为卞玉赎身的话，让他迎娶卞玉为正妻唐周都愿意。 不过，唐周也知道现在这是不可能的。 毕竟，以卞玉现在的名气，盯着卞玉的世家子不知有多少，除非卞玉倾心于某人，否则很难有谁能压住其他人。 只不过 一丝野望在唐周眼中浮现，作为张角的弟子，关于太平道的最终目的，唐周自然是清楚地。只要太平道起事成功，到时候那些所谓的世家都只会成为太平道伟业的垫脚石，到时候如果他想迎娶卞玉，将没有人能够阻止！ 而就在唐周独自一人喝酒听曲的时候，另一间雅间，袁绍，袁术还有曹操三人也在喝酒。 不过，虽然这边袁绍叫了几个姐儿作陪，但是推杯换盏之间曹操似乎却是喝的并不尽兴，颇有些心不在焉的味道。 见状，袁绍还有袁术对视了一眼，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卞玉应该已经被唐周叫过去了，于是袁绍哈哈一笑，故作不解道：“阿瞒，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嫌酒不好，还是嫌怀中美人不漂亮？” 袁绍开口，曹操还没说什么，这边袁术就应和道：“兄长有所不知，阿瞒恐怕是想他的意中人了，我可是听说阿瞒对这明月楼的一个清倌儿尤为钟爱。” 第七十九章 狂扁小朋友（上） “哦？” 听到袁术这么说，袁绍很配合的露出了一种惊讶的神色：“是哪个清倌人能有幸得阿瞒垂青？阿瞒也不请出来给我们瞧瞧，难道还怕我们夺人所爱不成？” 闻言，曹操脸色不禁微微一黑，不过他本来就比较黑，倒也看不出来 事实上，刚才他已经暗中问过了明月楼的小厮了，然后得知卞玉已经被其他客人叫过去了，因此才没有让人叫卞玉作陪。不然的话，曹操肯定是要叫卞玉的。 对此，其实袁绍和袁术自然也知道，而且他们还知道那个人就是唐周，此时也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不过，这个时候曹操心思都在卞玉身上，倒也没有注意到袁绍还有袁术两人的心思。 犹豫了一下，曹操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听到曹操说卞玉被别的客人叫去了，袁绍砰地一声直接拍案而起，别说那些作陪的姐儿了，就连曹操都吓了一跳，甚至连事先就知道袁绍要做什么的袁术都暗暗给袁绍的演技竖了个大拇指。 稍稍安抚了一下身边的姐儿，曹操奇怪的看向了袁绍：“本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发起脾气来了？” 闻言，袁绍以一种极为蔑视的目光看了一眼曹操，道：“孟德，你是谁？我又是谁？” 看着袁绍那张扬的神色，曹操一愣：“我是曹孟德，你是袁本初，怎么了？” “是啊！”袁绍拿起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你是曹孟德，我是袁本初。所以说，从来都只有我们抢别人女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抢到我们头上来了？”说完，袁绍一把把手中的酒杯摔倒地上，走到曹操身边道：“走，孟德，管他是谁，敢和你曹孟德抢人，我袁本初第一个不答应！公路，你还喝什么，一起去看看，是谁这么大胆！” 说完，袁绍就拉着曹操往门外走去。 袁术撇了撇嘴，把手中的酒喝完，也是跟了上去。 这演技，反正他是自愧不如了。 曹操被袁绍拉着出了雅间，此时他还是一脸懵逼的。 这是什么个情况？ 卞玉作为洛阳花魁，又是明月楼的头牌，自然是不可能想见就见的。 实际上，即使是最好的情况，卞玉也只不过是一天只见一位客人。所以冲着卞玉来明月楼却见不到卞玉的情况可以说是十分常见。曹操之前也不是没遇到过。 只不过，这一次怎么就要去抢人了？ 不过，曹老板现在毕竟还不是日后那个曹老板，虽然有些懵，但是经袁绍这么一说，最近一直顺风顺水的曹操脾气也是上来了。 是啊，我们是谁！ 我可是最近风头无二的曹孟德，身边这两个一个叫袁本初，一个叫袁公路，可都是袁家的人。 咱们哥三在一块，有什么好怕的？ 因此，脾气上来了的曹操也就没多想，跟着袁绍便朝着唐周所在的雅间冲了过去，甚至他都没细想袁绍是怎么知道卞玉在哪间雅间的 来到唐周所在的雅间外，听着雅间里的琴声，这下子曹操也知道卞玉就在里面了。 还没等曹操想好该怎么才能既能不在卞玉面前留下坏印象，又能把人抢来，袁绍已经一脚上去就把门给踹开了。 雅间之中的琴声骤止，曹操看了一眼雅间里一脸愤怒的站起来的唐周，又看了一眼身边的袁绍 咋就直接踹门了呢？ 话说唐周现在很愤怒。 非常的愤怒。 其是唐周今天心情本来是很不错的，来了明月楼，然后就恰好遇到了卞玉今天并没有迎客，然后还成功的见到了卞玉。 虽然说没法看到佳人起舞，但是能听到女神弹琴，唐周觉得也挺好。 然而，就在唐周一边喝酒一边欣赏着心中女神的琴音的时候，门居然被人给踹开了！ 踹开了！ 踹！开！了！ 琴声自然是停了。 听不到女神弹琴了是小事，但是说不定女神还受到了惊吓。 说不定女神可能会以为是自己招惹了这三个他根本就不认识的家伙。 说不定女神会在这件事之后因为怕麻烦所以以后就不见自己了。 唐周越想越是愤怒。 他表示自己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重重把手中的酒杯拍在桌子上，唐周就要开口质问这三个不知哪来的家伙，是谁你们的勇气来招惹他唐周？信不信我唐周让你们走不出这个明月楼？ 然后 “就是你这个家伙和孟德抢人？居然敢抢我袁本初兄弟的人，公路，揍他！” 大吼了一声，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袁绍就拉着曹操冲了上去。 对，不是冲了上去，是拉着曹操冲了上去。 见状，袁术撇了撇嘴，但是也清楚这个时候不能给袁绍拆台，于是也冲了上去。 不就是打架吗，三个打一个，对面还看上去就是个鶸，有什么好怕的？ 曹操则是依旧处于懵逼状态，不过在被袁绍拉了上去，然后又一把朝着唐周推了过去之后，凭借着多年跟袁绍袁术混迹打架的经验，还是下意识的一拳就锤了过去。 唐周也是一脸懵逼的看着冲上来的三个人，按照剧本不应该是我质问你们吗？怎么我还没开口你们就冲上来了？ 处于懵逼状态的唐周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曹操一拳锤在了眼眶上，曹操也没反应过来，但是一拳过后，看着眼前一脸懵逼的唐周，再想想就是这个家伙也打卞玉的主意，曹操就觉得这一拳手感挺好的，然后在唐周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又是一拳锤了上去。 连续被曹操锤了两拳，左右对称两个熊猫眼的唐周终于反应了过来。 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曹操，唐周恶狠狠的喊了起来：“你**的敢打” “打的就是你！” 没等唐周把话说完，一边的袁绍已经一脚把唐周撂倒，然后袁术也一脚踹了过去，边踹边道：“敢跟孟德抢人，不打你打谁？” 而看着被袁绍和袁术撂倒的唐周，曹操嘿嘿一笑，也是提起拳头加入了战团。 第八十章 摩擦摩擦 其实，唐周表示一开始我是想反抗的，但是奈何敌军太狡猾 反正，事情的结果就是唐周被曹操，袁绍还有袁术三个人按在地上摩擦，毫无还手之力。 不过，说实在的，只要想一下正在摩擦他的其实是历史上曾经先后问鼎过天下第一诸侯位置的三个人，就觉得唐周其实蛮有面子的。毕竟，被三个天下第一诸侯围殴，想想就ci ji。 当然，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就算是唐周知道这些恐怕也不想要这个面子。 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的那些护卫怎么还没有上来？ 好在，大概是唐周的祈祷起到了作用，在唐周被曹操袁绍还有袁术三人来回摩擦了数个回合之后，马元义派遣的跟在唐周身边的几名好手终于发现了上面的情况冲了上来。 看着被三人正按在地上摩擦的唐周，那几名太平道的好手不禁一脸铁青。 马元义派遣他们来暗中保护唐周，结果唐周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人按在地上摩擦了半天 而看到冲上楼来的几名太平道的好手，正抱着头趴在地上被曹操袁绍还有袁术三人疯狂摩擦的唐周顿时凄厉的叫了起来：“就是他们三个！给我往死里打！” 然而，袁绍还有袁术既然是事先算计好的，又怎么会没有考虑到唐周身边的护卫？ 没等太平道的那几名好手冲进房间，早有袁家的护卫虎视眈眈的拦在了门外。 而这个时候，曹操袁绍还有袁术三人也似乎是打累了，终于停手了。 见此，太平道的那几名好手也就没有莽撞的冲进去，毕竟，袁家的那些护卫之中也不是没有高手。 看着门外对峙的两群人，袁绍冷哼了一声，吊儿郎当的把已经被锤成一个猪头的唐周拽着领子提了起来。 “怎么，还有力气叫啊，看来是嫌我们下手轻了啊！”一边说着，袁绍又是一脚踹在了唐周屁股上，然后顺手把唐周扔在了地上。 顿时，唐周又是摔了一个狗啃泥。 然而，虽然身边的护卫被拦在了外面，自己仍旧处于任人拿捏的境地，但是唐周却丝毫没有认怂的意思。 当着自己女神的面被人打成了猪头，唐周真的是觉得自己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可能再当着女神的面服软？ 强撑着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唐周恶狠狠的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盯着袁绍道：“不管你是谁，今日敢这么对我，你都死定了！不仅你要死，我要诛你们九族！” 此时的唐周，已经有些不管不顾了。 然而，听到唐周这么说，门口的一名太平道好手却是神色一变，喝道：“慎言！” 而听到唐周这么说，袁绍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这么容易就被激怒的失去了理智，真是个废物。 走上前去，袁绍又是一脚踹在了唐周身上，把他踹倒在地：“诛我九族？你以为你是谁？” 而这个时候，已经冷静下来的曹操也忍不住郑重的看向了唐周。 诛九族这种话，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说的。只是，他并不记得皇室之中有这么一个人。 既然不是皇室，那么这就有意思了。 这样想着，曹操又看了袁绍还有袁术一眼，两人自然是察觉到了曹操的目光，但是却都是不约而同的视而不见。 好在曹操也明白这个时候不是质问两人的时候，因此也就没有说什么。 被袁绍又踹了一脚，因为刚才那名太平道好手的喝止，唐周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因此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袁绍三人。 这个时候，明显是太平道几名好手之中的领头的人，也就是刚才喝止了唐周的那个汉子，看着眼前的情况也明白不是继续闹下去的时候，因此强忍着怒气，上前一步道：“三位公子，虽然不知道三位是哪家公子，但是毕竟都是在天子脚下，事情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这样，这一次我们退一步，带我们家公子走如何？” 而就在外面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卞玉也是在屏风后默默地看着场中的情景。 袁家袁绍，袁术，还有最近声名鹊起的曹操，她都认识。毕竟，这三人也都算是明月楼的常客。 只不过，卞玉又看了一眼唐周，不禁陷入了沉思。 如果是别人，说是因为争风吃醋而大打出手，她还说不定不会怀疑，只是在这个时候这几个人，这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毕竟，作为楚江手下情报网中程昱之下的二号人物，卞玉实际上了解到的情报非常多。 比如唐周的身份便是其一。 再比如，世家最近的一些动静。 而袁家又是最顶尖的世家之一。 因此，当这些东西都连在一起的时候，卞玉并不觉得这仅仅只是巧合。 只不过，卞玉也清楚，以她现在的身份，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因此她只是在一边看着。 公子就在她的小院里，这边的情况很快就会传到公子那里。 到时候，一切交给公子就好了。 而在这个时候，袁绍看着只是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已经恢复了理智的唐周，知道大概是没法趁机再套出点什么来了。 挥了挥手，示意袁家的护卫让出一条路来放唐周出去。 看着走出门外的唐周，袁绍瞥见已经赶了过来的明月楼的老鸨，心思微微一动，突然开口道：“待会差人把卞大家送到孟德府上。”说完，袁绍对着门外的老鸨道：“赎身的钱你差人去袁府取就是了。还有今天这里打坏的东西一并算到袁家头上。” 一边说着，袁绍一边瞥向了唐周。 没有想到袁绍会突然这么说，闻讯赶了过来的老鸨李姨不禁一脸为难。 别看她是明月楼的老板，卞玉只是明月楼的一个清倌人，但是自家人知自家事，卞玉的实际身份可是比她这个明面上的老板高了不知多少，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做主？ 而正要离开的唐周听到袁绍这么说，也是身形一顿，停了下来。 房间里，屏风后面的卞玉也不禁微微皱眉。 曹操微微一愣，不过很快也缕清了前因后果，知道自己恐怕是被袁绍还有袁术当枪使了，不过如果真能得到卞玉作为补偿的话，曹操表示这种事情最好再来几次。 第八十一章 狂扁小朋友（下） 一直盯着唐周的袁绍自然是看见了唐周的停顿。 嘴角微微泛起一丝弧度，袁绍看似是对李姨，实则是对唐周说道：“你只要到袁府拿钱就行了。本公子知道有很多人在打卞大家的主意，谁若是来找麻烦，让他来找我袁本初！” 袁绍张扬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 唐周死死地握着拳头。 其他的事情他都能忍，就算是被袁绍三人暴打了一顿，为了太平道，他都能忍下来，容日后再说。 但是，现在袁绍要把卞玉赎身然后送给那个黑矮子？ 对于一直把卞玉当做心中的女神的唐周来说，这件事绝对不能忍！ 深吸一口气，唐周已经决定了。 今天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对不会让袁绍得逞的。 一直盯着唐周看的袁绍自然是察觉到了唐周的变化，见此，袁绍嘴角的弧度更加明显了。 本来他在唐周还没离开时就挑开这件事只是为了试试，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但是没想到唐周居然真的会为了卞玉而动容。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愚蠢呢。 然而，就在唐周已经准备尽量不牵扯到太平道，用自己这条命和袁绍拼了的时候，一个平淡的声音却是在外面突然响起。 “找你袁本初？还真是好大的口气呢。” 听到这个声音，无论是老鸨李姨还是屏风后的卞玉都是松了一口气。 唐周微微一愣，本来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停了下来。 眼看着就要逼得唐周动手却被人打搅了，袁绍不禁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名华服少年缓缓走了过来。 看着走过来的少年，袁绍不禁微微皱眉。 正所谓居其位，养其势。 别的不说，单单只是从少年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淡然的气度，袁绍便明白这名少年郎不是普通人。 但是，纵然知道这名少年并不普通，但是，袁家子弟无论面对谁，都有着自己属于那四世三公的袁家的骄傲。 因此，袁绍只是道：“没错。卞大家我袁本初要赎身赠予孟德，谁有意见，来找我袁本初。” 看着面前张扬无比，一脸霸气的袁绍，楚江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几个人扰乱洛阳治安，打一顿，丢廷尉那里去，让他们自家人来领。” 根本懒得和袁绍废话，楚江淡淡的对着身后说了一句，很快，在袁绍，袁术，还有曹操一脸黑人问号的情况下，一队禁军打扮的士卒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把所有人都围在了里面。 看着一脸懵逼的袁绍几人，楚江淡淡道：“别下手太重，打个鼻青脸肿就行了。对了，那个袁本初多揍几下。”说着，楚江一脸无辜的冲着袁绍耸了耸肩：“你自己说的。” “等等！” 眼看着那一队禁军士卒就要围了上了，而自家护卫完全不敢动手，袁绍忍不住一声大喝。 挥手示意士卒先等一下，楚江看向了袁绍，淡淡道：“你想说什么？” “你是什么人？居然敢在洛阳城私自调兵，这可是死罪！” 虽然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个可能，但是为了自己能不被揍一顿，袁绍还是硬着头皮质问道。 在洛阳城里，除了皇帝刘宏之外，就只有负责刑狱的廷尉，还有负责城内治安的执金吾可以在城内调兵，其余人等，擅自调兵皆是死罪。 楚江轻轻一笑，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一个令牌在袁绍面前摇了摇：“你们扰乱洛阳治安，我拿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看着楚江手中的令牌，袁绍面色难看。 那是执金吾的令牌。 执金吾的令牌，再加上楚江的年纪，袁绍已经猜到了楚江的身份。 虽然楚江在洛阳很少露面，但是以世家的情报，楚江出现在宋清身边，而且还促成了宋清和刘宏的和解，世家必然会关注他。 毕竟，在宋清和刘宏和解之后，作为宋清的心腹，又能在刘宏那边说得上话的楚江，已经有了在很多时候影响局势的能力。 只不过，楚江一直深居简出，之前那一次各个世家的邀请除了程家之外又都被楚江推掉了，因此世家虽然想要接触楚江，但是却也一直没有机会。 但是，没有机会接触，并不妨碍他们调查楚江。正因为如此，他们也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曾经宋父宋酆的执金吾之位，被刘宏交还给了宋清，而宋清又把这个位子给了楚江。 其实宋清把执金吾交给楚江也在刘宏的意料之中。 原因也很简单，即使他把执金吾交给宋清，除了楚江之外，宋清手下也没有其他人选。 而对于刘宏来说，此举一来是因为当初楚江挑选胧月宫禁卫时只挑选了五百人，此时把执金吾这个负责洛阳治安的位子交给宋清，以表示他对胧月宫很放心——因为执金吾手下也有一支负责洛阳治安的禁军，虽然人数并不多，但却也是实打实的军权。二来，刘宏也是在有意加大楚江手里的权利。 毕竟，他让楚江入宫给刘思当伴读，可是抱着某种目的的。而现在看来，楚江和刘思相处的很好。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个执金吾的位子，很早之前就落到了楚江的头上，只是楚江一直深居简出，存在感很低罢了。 袁绍看到了楚江手里的令牌，袁术和曹操自然也看到了。 三人对视一眼，看着再次围了上来的禁军，袁术不禁喊道：“你们可以抓我们去廷尉那里，但是不能打人！不然就是公报私仇！” 楚江点了点头，对着这队禁军的统领道：“袁公路也和袁本初一样，多揍几下。” 说完，楚江看着袁绍，袁术，还有曹操三人道：“本官就是以公谋私了。你们可以去陛下那里参本官一本，看看能不能罢了本官这执金吾之位。其实你们打完人就走一点事都没有，本官只是来明月楼听卞大家弹琴的，可是你们非要把人带走，那本官也只能叫人来把你们带走了。” 听楚江说完，曹操还有袁术看向袁绍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合着我们是被这货坑了啊！ 而看着袁术还有曹操，尤其是曹操幽怨的目光，袁绍表示刚才我说要把人送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眼神啊！ 转过身去，楚江微不可查的撇了撇嘴，笑话，虽然不能亲自动手，但是暴打这三位日后的大佬的机会就在眼前，楚江怎么可能放过？ 不过，暴打还处于成长期，距离完全体遥遥无期的三位大佬，还真是有一种狂扁小朋友的感觉啊！ 没有再管袁绍，袁术还有曹操三人那边大眼瞪小眼，楚江瞥了一眼那边正要开溜的唐周，淡淡道：“那边的一块带走。” 第八十二章 误会 “快走！” 几乎是在楚江开口的一瞬间，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唐周身边的一名太平道高手就一把拉着唐周朝着明月楼外跑去。 对于袁绍几个人来说，就算是被送到廷尉那里去，最多也只不过是被教训一顿，然后让家里人领回去罢了，但是如果唐周被抓到廷尉那里去了，那么事情就大发了。 进了廷尉那里，如果不把你的老底都给翻出来，那么廷尉就枉称是管理天下刑狱的了。问题是，唐周一旦被廷尉查明了底细，那还能有活路吗？到时候唐周身死是小，万一牵连到了整个太平道那么他们死一万次都不够赎罪的。 只是，虽然护着唐周的太平道高手已经反应的够快了，但是如果事先做好了准备楚江还能让他们跑了，那楚江可以一头撞死在豆腐上了。 嗯，这个时代豆腐虽然还没有普及，但是实际上已经有豆腐出现了，据说还是某个刘姓诸侯王弄出来的。 而面对着楚江麾下由麹义亲手训练出来的禁卫，又是楚江早有准备的情况下，纵然保护唐周的人里面甚至存在着真气化罡境界的高手，但是最终还是没有逃脱楚江麾下禁卫的围剿，最终保护唐周的太平道高手大半战死，少数和唐周一起被缉拿了起来。 而看到了这一幕之后，明月楼里被揍了个鼻青脸肿的袁绍以及袁术也是松了一口气。 虽然事情的经过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但是总的来说结果却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好。毕竟，如果唐周被缉拿送到廷尉那里的话，那么接下来很多事情都会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擒拿了唐周还有一众太平道好手之后，楚江甚至都没有出面，就直接让人把他们连同袁绍三人一起送往廷尉大牢去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相信接下来的一切世家一定会处理好，他只要静静地看着就好了。 甚至于，如果之前不是袁绍想要打卞玉的主意的话，他都没打算出面。 而在袁绍等人被楚江麾下的禁军押走之后，明月楼中原本围观的吃瓜群众也都识相的散去了。雅间里便只剩下了卞玉主仆二人还有明月楼的老鸨。 对着老鸨轻轻挥了挥手，楚江淡淡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 听到楚江这么说，老鸨一脸我什么都懂的样子对着卞玉使了个眼神，也就直接下去了。 等到老鸨离开之后，楚江随手关上房门，看着房间里的卞玉，温和的一笑：“没事吧？” 看着站在门口，面色温和，却又尽显华贵的楚江，无论是卞玉还是侍女绿儿眼中皆是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绿儿是完全没有想到面前这个经常去自家xiao jie院子里的少年竟然有这么一层身份。 执金吾唉！ 虽然绿儿并不清楚执金吾究竟是什么概念，但是袁绍几个她还是认识的。 问题是，纵然是袁绍几人在这名少年面前也只能乖乖吃瘪，甚至他们的家仆都完全不敢动手，这已经足以看出眼前这名少年的身份了。 重点是，他还这么年轻！ 想到这里，绿儿不禁微微有些自责。 xiao jie的眼光果然不是我能比的，亏我之前还觉得xiao jie白白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呢。 另一边，卞玉虽然也在看着楚江，但是心中所想和绿儿自然是完全不同。 楚江的身份她从一开始自然就是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出身于倡家的卞玉无疑比一般女子要成熟的多。因此她很清楚自己的定位。 随着她深入接触到了楚江麾下的情报系统，这就已经注定了她除非死了，否则已经不可能脱离楚江了。 只是，以楚江的身份，卞玉知道自己不可能奢求什么，甚至于，如果能成为楚江的侍妾都已经算是恩泽，更多的可能是连一个名分都没有。 所以，在楚江身边的时候，卞玉给自己的定位一直都仅仅只是侍女，从未有过半分僭越。 她比一般人要更懂得什么叫做知足，她知道如果自己一昧的索取更多只会让楚江心生厌烦。而对于一切都要依存于楚江而存在的她来说，那无疑是自寻死路。 虽然楚江一直都待她极好，甚至都没有碰过她，但是她却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她一直都很冷静，也很理智，近乎残忍。 然而，纵然是理智如她，在遇到了今日之事后也不由多想。 袁绍三人的身份她自然是知晓的。两个是汝南袁氏这一代的领军人物，另外一个虽然出身曹家并非是什么大的世家，但是仅凭自身的能力却也已经成为了一时的风云人物，不可小觑。 然而，楚江却直接和这三个人闹翻了，命人把这三个人打了一顿…… 楚江那种趁机暴打日后的大佬的微妙心思卞玉自然是不会知道的，因此在她看来楚江就是因为她才和袁绍三人发生了冲突。 虽然，从理智上来说，卞玉觉得楚江冲动了，因为她觉得自己的价值完全不足以让楚江和这三人发生冲突，但是，女人始终都是一种感性的生物。 因此，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之后，卞玉的心思可以说是十分的微妙的。 感动？ 她不清楚。 只是，有一点她却是心知肚明。面对现在的楚江，她少有的心乱了。 轻轻叹了一口气，卞玉对着楚江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公子为奴解围。” 卞玉眼中的复杂神色自然是逃不过楚江的目光，只是稍微缕了一下思路，楚江就大致明白了卞玉的想法。 只是，虽然想明白了这其实只是一个美妙的误会，但是楚江却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 没有必要。 轻轻挥了挥手，楚江走到雅间里面坐下，笑道：“没什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卞玉没有说话。 见此，楚江也没有再说什么。因为他很清楚，对于卞玉这种主见极强的女子来说，只要认定了一件事，那么她就基本不会再改变自己的想法。 轻轻一笑，楚江道：“闲来无事，玉儿可否为江舞上一曲？” 第八十三章 背叛与否 美人如玉，舞若惊鸿。 即使并没有琴声相奏，然而就算仅仅只是素舞，亦是足以动人心魄。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卞玉的舞，但是每一次见到的时候，楚江仍然还是会感到惊艳。 一曲舞罢，卞玉盈盈拜在楚江面前。 见到卞玉这个样子，楚江微微一想便明白了卞玉的意思。 沉思了须臾，楚江道：“如果你不愿继续做下去的话，那么就搬到我府上吧。” 少了卞玉一个人，对于整个情报系统来说，并算不上什么大的影响，即使在这之前卞玉的身份仅次于程昱。 况且，虽然缘起于一个美好的误会，但是佳人有意，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听到楚江这么说，卞玉嘴角泛起一丝由衷的浅笑：“多谢公子。” 洛阳城南，太平道的聚集地。 马元义还有洛阳城中一众太平道高层皆齐聚于此。 “兼和被抓了。” 眼看着没有一个人开口，场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马元义率先开口沉声道。 闻言，其余一众太平道高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依旧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见状，马元义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恼怒：“兼和必须要救！” 听到马元义这么说，终于有一名中年汉子开口了：“渠帅，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有什么不妥？”那汉子一开口，马元义压抑了许久的情绪似乎是终于有了宣泄的对象一般：“兼和是老师的弟子，现在他出了事，我们去救他，有什么不对吗？周方，你倒是说说！” 看到马元义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一边另一个中年汉子连忙开口打圆场道：“渠帅先消消气，老周也没说不救是不？” “哼！”冷哼了一声，马元义道：“老师把兼和交给我，如果兼和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和老师交代？” 闻声，那名叫周方的汉子也不顾身边那名汉子的眼色，直接就站了起来，道：“老赵你别拦着我，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好久了，今天必须得说出来。渠帅，我知道，那唐周和你一样都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但是，渠帅领导我们我们是服气的，毕竟这些年来渠帅做的事情我们都看在眼里，可以说，有些事情就算是相比较于大贤良师渠帅也做的毫不逊色。但是，这个唐周呢？” “虽然说这唐周也是大贤良师的弟子，但是自从他来到了洛阳之后，他除了借着渠帅你的庇护整天花天酒地，流连于青楼酒肆之外，他还做了什么？” “如果是以往也就罢了，但是这一次，渠帅你看看他唐周都干了什么！他怎么被抓的想必各位都知道了，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他跟哪家的公子争一名青楼的清倌人打起来了，这才引来了执金吾，不仅他还有几个兄弟被抓了，甚至老钱还有其他几个兄弟为了保护他都死在了执金吾手下的禁军的手里。渠帅，你说唐周他这样配做大贤良师的弟子吗？” 看着周方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其他大小头领都没有说话。 只是，虽然他们没有说话，但是仅仅只是看神情也能看出来大多数的头领都赞同周方的话。 周方口中的老钱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唐周身边的太平道高手中唯一的真气化罡境界的高手。只不过，虽然他有着真气化罡的实力，但是因为他想要带着唐周突围，最后直接被绞杀在了当场。 看到没有人说话，周方愤愤道：“渠帅，不是我老周不想救他唐周，只不过因为他唐周我们已经死了几个弟兄了？而且，渠帅，说一句也许你不爱听的话，与其现在去想怎么救他唐周，还不如想想万一他唐周为了活命把我们出卖了该怎么办！” “这不可能！兼和他虽然有些事做的有欠考虑，但是他不可能出卖太平道的！” 听到马元义这么说，周方不置可否的哼了哼，然后坐下不说话了。 但是，周方虽然不再说话，但是其他头领却是因为周方刚刚的话而有些不安，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见状，本来就因为唐周的事情而有些心烦意乱的马元义忍不住一拍桌子喝道：“好了！” 马元义的动作让一众头领都停下了议论，转而看向了他。 迎着众位头领的目光，马元义道：“同为老师的弟子，我相信兼和他一定不会出卖我们的。而兼和不出卖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放弃营救兼和，所以” 正在这时，一阵嘈乱的声音却是突然从门外传来，刚说到一半的马元义不禁皱了皱眉，但是还没等他说什么，一名汉子就一脸慌张的从门外闯了进来：“渠帅，不好了，出大事了！” 看清楚来人，马元义眉头皱的更深了，因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留在外面警戒的心腹马正。 “马正，外面出什么事了，你这么慌慌张张的？” “渠帅，官军，官军bāo guo来了！” 洛阳城西，廷尉大狱。 一个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模样的青年被吊在墙上，在他面前则是站着数名狱卒以及一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 一名狱卒端起一盆冷水泼在唐周头上，让他缓缓从昏迷中醒来。 费力的睁开眼睛，唐周看着身前那名穿着官服的中年男子，嘴角浮起一抹不屑的冷笑：“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也许，他在很多方面的确远远地比不上他的师兄们，但是，只有对太平道，对张角的忠诚，唐周自负不会比任何人差。 看到唐周这个样子，一名狱卒抬起手中的鞭子就要打，然而却被中年男人止住了。 缓缓走到唐周身前，那名中年男子没有丝毫因为唐周的话而生气的样子。 “看来，从你嘴里的确是问不出来什么了。” 听到中年男子这么说，唐周撇了撇嘴：“也许你可以继续让他们拷打试试，说不定我撑不住就招了。” 中年男人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没有必要。既然坚持到了这个地步，我相信你什么都不会说的。只不过，你觉得，你什么都不说，就没人能做些什么了吗？” 看着中年男人脸上那抹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什么，唐周心底突然升起了一抹不安：“你什么意思？” 第八十四章 北军 “什么意思？” 中年男子重复了一遍唐周的话，笑了笑：“你觉得呢？” 看着中年那副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样子，不知为什么，唐周心中的不安更甚了一分。 “不要再故弄玄虚了，你从我这里什么都别想得到！”唐周焦躁的说道。 “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一件事。”看着已经明显有些焦躁不安的唐周，中年男子淡淡道：“要对太平道动手的话，其实并不需要从你嘴里掏出来什么，只要有一个理由抓了你就够了。” “我不知道什么太平道，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唐周盯着中年人，冷冷道。 “无妨。”中年人笑了笑。 “只是，你被抓进来，不管怎么样，太平道在洛阳的大小头领还有你那位师兄马元义一定会汇聚起来商议对策。而如果在那个时候，禁军突然包围了太平道的聚集地，你说，他们会不会动手呢？我想，他们肯定会以为是你出卖了他们，然后拼死突围的吧？到那个时候，你究竟有没有出卖他们，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太平道叛乱，袭击禁军，已经成了事实。” 唐周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所以，你唯一的作用，其实只是把他们汇聚起来。至于能不能从你嘴里问出来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看着面前面带轻笑的中年男子，唐周缓缓低下了头，神色也一点点的灰败起来。 他并不是个愚笨之人，否则张角也不会收他为弟子。正是因为如此，他明白中年男子所说的基本上就是事实。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因为你还有用。” “还有用？”唐周抬头，茫然的看向了中年男子。 “对，你还有用。” 光和七年一月，太平道首领张角之弟子唐周向朝廷告密，言述太平道准备聚众起义一事。 总督太平道洛阳事务的大方首领马元义被捕，车裂而死。 灵帝命三公、司隶校尉追查洛阳参与此事的太平道中人，诛杀千余人，又下令命州郡捉拿张角等人。 唐周因揭露太平道阴谋有功，受到大将军何进的赏识，被何进收为幕僚。 幽州，巨鹿郡。 张角静静地坐在屋中，在他身后，张宝还有张梁却已经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大哥，我们的事情已经暴露了！现在刘宏那无道昏君已经开始下诏缉拿我们了！” “是啊，大哥！我们快点动手吧！再不动手一切就都晚了！” 张梁还有张宝的声音在张角耳边响起，冥冥中，张角脑海不禁有些恍惚。 只要再给自己一些时间准备，自己可以把成功的把握提到五成。可是现在仓促起事的话，连三成的把握都没有。 虽然现在的太平道看似已经很强，但是张角却十分清楚汉室还有天下世家的底蕴。 轻轻叹了一口气，张角站了起来。 他也清楚，事到如今，那一切也只能是幻想罢了。 太平道已经不可能再有发展的时间了。 不过，既然你们已经急不可耐的逼我出手了，那就搏一搏吧！ 转过身来，张角看着一脸殷切的看着自己的张宝还有张梁，在两人欣喜若狂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时机差不多了，通知天下各方，准备动手吧。” 同样是光和七年一月，张角闻知事露，星夜举兵，张角自称天公将军，其弟张宝自称地公将军，张梁自称人公将军。 张角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一时之间，太平道天下各方纷纷响应，以头裹黄巾为号，从者数十万，号称黄巾军，一时之间声势浩大，各郡县官军无不望风而逃。 洛阳城，北宫，宣政殿。 刘宏漠然的看着大殿中一言不发的百官，眼中尽是冷光。 “逆贼张角叛乱，声势浩大，众卿不知有何看法？” 刘宏冷漠的声音在宣政殿中回响。 “回禀陛下，逆贼张角，犯上作乱，其罪当诛。臣以为，陛下只需遣精兵扼守洛阳周遭关隘，再遣三路大军，兵出南阳、颍川、虎牢，剿灭叛军主力，则逆贼可定。” “大将军所言甚善。” 刘宏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环视众臣：“众卿可还有其他意见？” “臣等附议。” 见状，刘宏嘴角不禁泛起一抹冷笑。 “既然如此，此事就交由大将军了。” “臣领旨。” 光合七年二月，大将军何进遣精兵扼守洛阳周遭关隘，同时派遣中郎将卢植，朱儁，皇甫嵩率领精兵出南阳、颍川、虎牢，平定黄巾。 洛阳城北，北军大营。 南北二军，曾经大汉直属于中央的两支绝对的精锐常备军。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南军被逐渐拆分，消逝在了历史的长河中，但是北军作为大汉帝都的戍卫部队却一直都存在着。 可以说，北军，就是精锐的代名词。 即使到了刘宏这个时期，纵然刘宏在外人眼里再怎么昏庸，但是北军的军费他却从来都没有吝啬过。 洛阳城北军营中的五万北军，永远都是大汉天子手中最锋锐的剑。 而这一天，三万北军离营，分别由卢植，朱儁，皇甫嵩率领，踏上了平定黄巾之路。 “北军啊。”洛阳城头，楚江看着那逐渐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三支大军，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正节，你觉得北军如何？”楚江身旁，麴义同样在看着逐渐远去的三万大军。 “同样数量，大戟士可以碾压北军。” 麴义道。 但是楚江听得出来，麴义还有话没有说完。 而他也知道是什么。 北军，可是有着足足五万呢。 五万大军。 如果放到普通的军队上面这个数字也许并没有什么，但是，当这个数字放到了北军头上的时候，这就是一个让人感到绝望的数字。 越是对练兵有着深刻了解的人，就越能体会到这种绝望。 而麴义，恰恰就是一名精于练兵之人，因此他更能体会到这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是，同样数量，他有自信训练到完全体的大戟士可以碾压北军。 但是，就算是自负如麴义，在没有外力介入的情况下，大戟士和北军如果直接对上，在麴义的估计中最理想的战损比也不过在三比一左右。 而大戟士这种超规格的重步兵，在麴义的计算中，成军之后最理想的编制应该是在八百人左右。 北军，有五万人。 第八十五章 大汉北军，无敌之师 如果将军队也分等级的话，那么麴义有自信自己训练出来的大戟士绝对是属于最强的那一梯队。 人有天命，将有将魂，军有军魂。 军魂军团，便是天下最精锐的军队。 征兵入伍，加以训练，可以称为新兵。 新兵经历战事，见血而不死，便可以称为一支真正的军队。 十战而不死，便可以称为是精兵。 正常来说，对于普通的军队而言，这已经是极限。再往后，对于士卒来说也不过只是战场经验的积累罢了。但是，如果有一名练兵大家来训练这种精兵，那么一支军队就有可能实现真正的突破，让整支军队拥有某种特质，一种和天命类似的奇异力量。 比如西凉铁骑。 说起来，华雄和西凉铁骑也许是真的有缘。华雄天命的力量只有两种，加强防御，加强攻击，或者说，加强冲击，而西凉铁骑所拥有的特质也是如此。西凉铁骑拥有着强于其他骑兵的冲击力和防御力，这也是西凉铁骑所向披靡的资本。 此外，比如同样和西凉铁骑一般在北方闯下了偌大的名声的幽云精骑还有并州狼骑。 幽云精骑拥有着全方位超出于其他骑兵的速度，并州狼骑则是有着远超其他骑兵的耐力。 再比如在两汉历史上数次留下了自己的名声的丹阳精兵，便拥有着一般步卒难以企及的混战能力。 而像这种拥有了自己特质的军队，方才可以称得上是真正的精锐。 至于再往上，如果一支精锐军团的特质能得到升华，从而如同天命一般具现出来的话，就会形成军魂。而军魂军团，可以说便是一支军队的最终形态。 而大汉四百载，最出名的军魂军团便是那一直背负着最强之名的羽林卫。 麴义训练的大戟士便是冲着军魂军团去的。虽然现在的大戟士还没有能够达到那个层次，但是麴义相信自己训练的大戟士一定有着成为军魂军团的潜质。 只是，军魂军团虽强，但是面对那种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特质的军团时，或许同等数量下能够碾压，但是一旦对方的数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那么即使是军魂军团最多也不过是打出个比较好看的战损比罢了。 一般来说，一比三，最多一比五，已经是通常情况下军魂军团能够做到的极限。 而北军，作为大汉帝都的戍卫军，汉天子手中的底牌，正是一支已经形成了自己特质的精锐。 和其他那些在某一方面很强的精锐不同，北军作为大汉精锐的代名词，他的特质只有一个，那就是全。 全方面的强。 虽然理论上来说，这种精锐军团在同等级别的军团之中应该是最弱的，因为全方面的强同时也意味着任何一方面都不足够强。因此，这种特质就是全方面的增强自身的军团按理来说碰到其他同级别的军团总会在某些方面吃亏的。 但是，北军有五万。 这个数量意味着单论硬实力，可以说几乎没有哪一支军团可以和北军媲美。 而硬实力的强大，就代表着不考虑其他因素，硬碰硬的话，几乎没有哪一支军团会是北军的对手。 所以说，问题来了，对于特质便是全方位的增强自身的北军来说，除了硬碰硬之外，还能有什么方式能针对到他呢？ 没有。 全方位的增强看似平庸，但是却也意味着这是一支没有任何弱点的军队。 所以，北军的作战方式其实只有一种，那就是避免一切花里胡哨的东西，然后正面碾压过去。 北军的数量保证了他可以碾碎当今天下任何一支同级别的军团。 这就是大汉精锐代名词的北军。 以堂堂正正之师，以王道之势正面碾压。 这就是强汉。 即使是军魂军团，在面对北军的时候也只有被碾碎一途。 军魂军团虽强，但是越强也就越代表着一支军魂军团的人数肯定不会太多。就比如麴义训练的大戟士，最终形态也不过只有八百人而已。 可以说，放眼天下，能够正面挑战北军的大概只有那支背负着天下最强之名的羽林卫了。 有着整个大汉作为底蕴的羽林卫，人数已经达到了作为一支军魂军团来说难以想象的八千人。然而就算是羽林卫，也仅仅只是能正面挑战北军而已。 八千羽林卫，如果正面对上五万北军的话，最大的可能还是北军付出惨重的代价之后团灭羽林卫。 可以说，五万北军，如果汇聚在一起的话，在这个时代就等于无敌。 硬要说哪一支军团可以挑战北军无敌的地位的话，大概也只有日后鼎盛时期的西凉铁骑了。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现在西凉铁骑虽然号称数万，但是其中真正意义上的核心精骑不过仅有万人，其余的最多只能算是依附西凉铁骑作战的精锐骑兵罢了。或许再经过几年的训练李儒可以把这数万精骑都训练成真正意义上的西凉铁骑，但是至少现在核心精骑只有万余人的西凉铁骑肯定不是五万北军的对手。 然而，可惜的是当日后西凉铁骑达到鼎盛时期，纵横天下唯我不败的时候，北军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两支先后都可以称得上无敌的军团终究还是没有交手的机会。 但是，现在北军，这支当世无敌的军团被拆分开了。 为了应付天下四起的黄巾军，五万北军被拆分出去了三万人，分别交由卢植，皇甫嵩，朱儁统领，让他们分别以自己手中的一万北军为骨干组建新的军团去镇压黄巾军。 他们将要面对的是数以十万计的普通黄巾军，以及可能是同样级别的精锐军团，甚至有可能是军魂军团的黄巾力士。 没有人能给予他们帮助，甚至于，各个地方的世家不给他们拖后腿使绊子就已经算得上是良心发现了。 除了手中的兵器，身边的战友，心中的信念之外，他们别无依靠。 那么，这一战之后，这三万北军还能剩下多少人呢？ 第八十六章 效忠 当今天下，虽然天下世家都怀着自己的小心思，虽然黄巾四起，但是总的来说，刘宏暂时还是能压的住局面的。至少，无论是世家还是什么，暂时还没有人敢正面挑战刘宏的权威。 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刘宏手里有着天下最强的精锐军团北军，同时有着天下最强的军魂军团羽林卫。 这两支军队便是刘宏威压天下的关键。 其中，最关键的还是北军，毕竟，羽林卫虽强，但是一来人数毕竟不算多，二来需要巩卫皇城，所以更多的时候羽林卫只是作为一种威慑而存在。如果连羽林卫都出动了，那么只能说大汉天下已经岌岌可危了。 可是，问题来了，如果说刘宏手中的最大威慑手段，也就是五万北军只剩下了两万的话，那么刘宏还能压制得住这个天下吗？ 当然，如果卢植三人能够成功凭借着这三万北军为核心组建新的军团，然后成功镇压了黄巾军的话，那么这些问题自然是不存在的。到时候携大胜之势的刘宏，再加上天下世家也在黄巾dong luàn之中蒙受了一定的损失，刘宏自然可以轻松镇压天下世家。 但是，卢植三人真的能够平定黄巾吗？ 轻轻叹了一口气，楚江已经大致能够猜到那些世家的想法了。 只是，可惜了这么一支精锐了。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历史上黄巾之乱后，虽然刘宏另设西园八校来补充军力，但是一来西园八校的组成并不纯粹，其中多有世家插手，二来西园八校的战斗力也远远无法和昔日的北军相比，从而导致大汉中央的军事实力，相比较于黄巾之乱前要远远地弱了不止一个档次。 至于北军，在黄巾之乱后，因为在平定黄巾时损失过大，之后又没有得到足够的补充，后来就渐渐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回去吧。” 最后看了那远去的三支大军一眼，楚江转身朝着城墙下走去。 麴义随后跟上。 下了城墙，看着不远处的马车，楚江淡淡道：“好了，正节，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回府就可以了。” 看着迈步朝着马车走去的楚江，麴义突然开口道：“公子。” “嗯？”楚江停步，回头：“正节还有什么事吗？” 看着无论什么时候都是面色温和，让你根本看不出他内心真正想法的楚江，麴义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公子，你的志向，究竟是什么？” 看着神色郑重的麴义，楚江想了想，反问道：“这个很重要吗？” 重要吗？ 不重要吗？ 麴义顿住了。他没想到楚江会这么问。 见状，楚江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正节，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的志向和你的理念不符的话，你会离开吗？” “不会！”麴义下意识道。 “公子，麴义是个粗人，不会去想那些复杂的东西。我这辈子最大的志向就是把心中的两支精兵训练出来。是公子给了我这个机会。因此，无论什么时候，麴义都不会背叛公子，麴义还有大戟士随时可以为公子赴死！” 看着一脸激昂的说出这番话的麴义，楚江笑了：“我相信你，正节。不过，既然如此，我的志向是什么，很重要吗？正节，你只需要知道，将来，肯定会有你和你麾下将士展现你们的强大的机会的，这就够了。在这之前，你只需要训练好胧月宫禁卫还有我麾下的执金吾禁卫就可以了。” “是，主公！” 看着一脸郑重，抱拳单膝下跪向着自己效忠的麴义，楚江微微一愣。 主公吗？ 微微摇了摇头，楚江走到麴义身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节，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不过，你还是叫我公子好了，听得习惯些。” “这”听到楚江这么说，麴义不禁一脸为难：“可是，主公，礼不可废，麴义既然向主公效忠了，又岂能如之前那般随意的称呼主公？” 挥了挥手，楚江无奈道：“你现在的身份是胧月宫禁卫统领，你觉得称呼我为主公合适吗？所以，在人前你还是叫我公子好了，至于主公，至多在私下里称呼就好了。” 闻言，麴义一脸不情愿的点了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楚江的这个理由。 “好了，正节。就此别过。我先回府了。好好操练这两支禁军，我相信你练的兵不会比任何一支精锐差。” “诺！” 麴义走了。 是今日北军出发时那无敌的军势给了你触动吗？ 看着麴义骑马远去的身影，楚江暗暗想到。 楚府。 马车回到府上，楚江远远的就看到了停在府门外的另外一辆马车。 大概是因为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缘故，马车周围并没有什么护卫，只有一个车夫坐在马车上，但是楚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万年公主的马车。 来到府门外，楚江下了马车，唤过刚打开门的门房问道：“万年公主是不是来了？” “回公子，公主殿下之前就来了，因为公子不在府上，所以公主殿下就先进府中等着了。” 从门房那里得到了确认，虽然还没有见到刘思，楚江基本上已经能猜到刘思来找他做什么的了。 进了府中，楚江并没有去客厅，而是径直朝着后院走去。 刘思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府上了。正常情况下，刘思是绝对不会去客厅的，一般都是直接去后院，不管他在不在府上。反正如果他在府上的话，也多半在后院躺着，如果不在的话，刘思到后院还能有秀儿作陪。 不过，楚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以前刘思来的时候，后院里除了秀儿还有一些侍女之外就没有其他人了，可是前不久，卞玉也搬进来了 想到这里，楚江不禁加快了脚步。 不过，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 来到后院，楚江随便找了一名侍女问了一下，便得知刘思现在正和卞玉还有秀儿在一块。 不知为什么，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楚江莫名其妙的就有些心虚。 第八十七章 画风不对 楚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虚。 刘思虽然是公主，但是自己现在只不过是她的伴读而已。 再者，虽然卞玉已经搬进了楚府内院，但是说实话，楚江现在还真没打卞玉的什么主意，顶多只是把卞玉当做一名和秀儿一般的贴身侍女罢了。 那么，问题来了，虽然道理他都懂，但是为什么还是心虚呢？ 不过楚江毕竟是楚江。不管心不心虚，至少表面上他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刘思虽然说是应该来找楚江的，但是现在刘思却并没有在楚江的住处等他，而是跑去了卞玉在府上的小院去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楚江觉得自己更心虚了。 不过，想着自己之前的猜测，楚江心中不无侥幸的想到——按理来说，刘思来找自己多半是为了那件事，应该不会关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胡思乱想之间，楚江也是来到了卞玉的小院外。 看着院中坐在一起，貌似相处的还不错的刘思还有卞玉，楚江微微松了一口气。 至少，暂时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 快步走进院子，楚江微微一礼道：“江见过公主殿下。” 与此同时，坐在刘思身边的卞玉也是站了起来，和站在一边的秀儿异口同声道：“奴［秀儿］见过公子。” 看着走进院子的楚江，刘思道：“子玉回来了？坐吧。” 点了点头，在刘思对面坐下，看着站在一边的卞玉还有秀儿，楚江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公子。”闻言，卞玉和秀儿皆是应了一声，然后卞玉就带着她的侍女绿儿还有秀儿一起进了房间。 对此，刘思也没有阻止，因为她来找楚江接下来要谈的事情的确不方便让别人听到。不过，看着走进屋中的卞玉，刘思却是轻笑着打趣道：“倒是好一个玉人。子玉这一手金屋藏娇，艳福却是不浅。” 看着刘思揶揄的神色，楚江不禁面色一囧：“公主说笑了。”——话说这是你一个堂堂公主该说的话吗？金屋藏娇？艳福不浅？我根本没动人家好吧。话说前世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还有八卦的潜质呢？ 不过内心再怎么吐槽，楚江表面上自然不会表露出来。轻轻一语带过，楚江自然而然的就换了个话题：“不过公主之前在聊什么呢，似乎和玉儿很投机的样子。” “也没什么。”刘思道：“就是和玉儿姐姐讨论一些琴艺还有舞艺方面的问题。” “哦？”刘思此言一出，楚江看向她的目光不禁有些诡异。 琴艺？舞艺？你确定？ 这画风不对啊！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刘思在宫里应该是有和王越学剑的吧？话说这个才应该是正确的画风吧，琴艺还有舞蹈是什么鬼？ 虽然楚江诡异的目光只有一瞬，但还是被刘思捕捉到了。 奇怪的看了楚江一眼，刘思好奇的问道：“怎么了，子玉，有什么问题吗？” “哦，没什么。玉儿的琴艺还有舞艺却是都有着极高的造诣，公主和她讨论一下倒也无妨。” 听到楚江这么说，刘思也没有再追究楚江刚刚奇怪的表现，只是应道：“确实。玉儿姐姐或许琴艺比不上子玉你，但是单论舞艺，玉儿姐姐可以说是天下翘楚。而且，之前玉儿姐姐已经答应了教本宫还有秀儿跳舞了。” “玉儿的舞艺的确是世上少有。” 好吧，楚江也不纠结画风对不对的问题了，学舞就学舞吧，你开心就好。 “不过，公主今日来江府上可是有什么事吗？”想了想，楚江还是选择把话题扯到正事上来。 果然，听到楚江这么说，刘思脸上的笑意渐渐散去，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子玉之前是去了城北吧？” 点了点头，楚江并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那么子玉觉得我大汉北军如何？” “无愧于精锐之名。以江之见，放眼天下恐怕很难有哪一支军队可以正面击败北军。” 闻言，刘思并没有继续再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道：“那么子玉觉得，黄巾如何？这一次，皇甫将军他们征讨黄巾，能否功成？” “黄巾”楚江迟疑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刘思说。 如果是其他人，他尽可以高谈阔论，说什么黄巾乃是乌合之众，对上大汉北军精锐必败无疑云云，又或者分析黄巾的威胁，以展现自己的gāo zhān远瞩。 但是，在刘思面前，无论哪一种说法，他都不愿。 不是不敢，而是不忍。 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人初期征讨黄巾，毫无疑问是败了的。现在的黄巾已经不是单单刘宏可以应付得了的了。后期之所以能平定黄巾，更多的还是因为刘宏在迫于黄巾的压力下解除党锢之后，天下世家豪强同时发力。 这一点他知道，刘思也知道。虽然刘思并不知道他也知道。 而以刘思的身份，明明知道此次卢植三人必败无疑，大汉北军精锐也会在这一战之中损失惨重，甚至于，在这一次之后刘宏都会受制于天下世家，然而她却什么都无法改变，这对于一心想要挽救刘宏乃至大汉的刘思来说无疑是一种折磨。 因此，楚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而看着楚江迟疑的神色，刘思轻轻一叹。 “子玉也是觉得三位将军此行有可能失败，是故不敢明言吗？” 楚江没有说话，而刘思也只当他是默认了。 微微苦笑了一声，刘思道：“本宫劝过父皇，但是父皇不听。父皇觉得黄巾皆是乌合之众，届时三位将军大军所到之处自然是所向披靡，可以轻易平定黄巾。本宫所言，父皇只当是本宫未曾见过大汉北军的威势，是故才会有北军会败如此不切实际的想法。” 看着刘思低沉的神色，楚江轻轻一叹，只能安慰道：“大汉北军乃是天下精锐，三位将军也都是善战之将，虽然黄巾人多势众，但是三位将军率领以北军为核心组建的精锐也未必没有胜机，公主也莫要多想了。” 听到楚江这么说，刘思沉默良久，最后只能轻轻一叹：“希望如此吧。” 第八十八章 羌乱 又和楚江闲谈了几句，刘思就准备离开了。 她来找楚江，更多的只是想要找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并不是真的觉得楚江能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毕竟，在她看来，纵然她知晓着汉末的历史，但是迄今为止也没有改变什么不是吗？ 既然如此，楚江就算是才智惊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或许，如果楚江和她一般了解这段历史的话说不定会有解决的办法，但是她不可能把这段历史都告诉楚江，或者说，就算是她说了，也未必会有人信。 不过，虽然现在她改变不了什么，但是她是不会放弃的。 刘宏之所以在历史上被描述成一个昏庸无道之君，除了因为他喜好享乐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在他在位期间的黄巾起义动摇了大汉的根基，而在刘宏死后又没有安排好后事，致使大汉因为皇位之争陷入dong luàn，从而引得董卓进京，大汉也就此逐渐走向没落。 眼下，虽然在黄巾的滔滔大势之前她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日后因为董卓进京而引发的一系列dong luàn，只要有着先知先觉的优势，以她的身份能做的事情太多。 既然她无法改变刘宏生前的轨迹，那么就让她在刘宏死后为刘宏安定大汉江山。 凉州，武威郡。 姑臧城，凉州刺史府中，李儒看着从洛阳传来的情报，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将手中的信帛放到屋中的火盆中燃尽，李儒自言自语般道：“之前留下的棋子，是时候该动一动了。” 光和七年，就在黄巾四起，北军主力兵分三路由卢植三人率领前往平叛之际，一个消息从西北传入朝野，再度使得满朝皆惊。 凉州先零羌，湟中义从胡，金城破羌三大羌rén dà部率领一众羌族叛乱，立北宫玉，李文候为首领，联合金城郡豪强边章，韩遂，合兵十数万，杀护羌校尉冷征，金城太守陈懿，护羌校尉夏育，凉州从事盖勋等人前往讨伐，结果却大败而归。 一时之间，西北羌族席卷数郡，边境为之动荡。 凉州刺史董卓上书陈言兵力不足，无力平叛，恳请朝廷出兵平乱。 洛阳城。 北宫，宣政殿。 这一次，虽然是同样的场景，但是殿中的气氛却比上一次凝重了许多。毕竟，黄巾起义虽然声势浩大，但是无论是刘宏还是各大世家，对此事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是这一次西北来势汹汹的羌乱，无论是刘宏还是各大世家，都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兵力不足？无力平叛？哼！”重重的怒哼了一声，刘宏直接把董卓的奏折扔到了大殿的地面上。 “都看看吧。看完说说该怎么办。羌乱再起，十数万羌骑烧杀抢掠，杀朕的臣子，劫掠朕的子民。他董卓不仅不出兵平乱，还要借此向朕要兵，都说说该怎么办吧。” 看着那被刘宏扔在地上的奏折，宣政殿中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是没有一个人开口。 羌乱再起，而且短时间内就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的确是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话说他们还想着怎么借黄巾之手逼刘宏解除党锢呢，结果你告诉我羌人又反叛了，而且短短几天内就打下了两三个郡，护羌校尉都死了俩？ 开玩笑的吧！ 但是，无论是刘宏那难看的脸色，还是地上董卓的奏章，都说明了这不是玩笑。 羌人的确又叛乱了，而且规模还不小。 不过，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 羌人叛乱，虽然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是同样也出乎了刘宏的意料。以刘宏现在手中的牌，想要在镇压黄巾的同时平定羌乱，可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也许，不需要等到黄巾继续发酵下去，这次羌乱就是一个逼刘宏就范的契机。 “启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看着走出队列的这名他甚至叫不出名字的官员，刘宏面无表情。 这又是哪一家派出来试探的人呢？刘宏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的是这名官员代表的肯定不是自己的意愿。 “说。” 刘宏冷冷道。 “启禀陛下，臣以为，如今黄巾贼子作乱，西北羌人也趁机反复，国家正值用人之际，然而党锢之事，却使得人才凋零，大量人才不得任用。故而臣斗胆请求陛下解除党锢，从而使得忠义之士可以报效国家。臣以为，只要忠义之士能够同心协力，则无论是黄巾乱党，还是西北羌贼皆不足为惧。” 那名官员的声音在宣政殿里响起，整座宣政殿一片死寂。 许多官员都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居然敢再次提起党锢之事，他们也知道这个出面上奏的官员多半只是个幌子而已，然而当他们看向最前面的那几名大佬时，却发现无论是太尉杨赐，还是司徒袁隗，以及其他几个大佬，都是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虽然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人肯定是其中一位派出来试探的，但是却没有人知道是谁。 冷冷的扫了杨赐，袁隗等人一眼，刘宏也知道这人肯定是他们其中某个派出来试探自己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是谁。 “说完了？” 扫了杨赐他们一眼，刘宏便又把目光放到了那名进言的官员身上。 毫无感情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不妙。 看着那拜在地上闭口不言的官员，刘宏淡淡道：“拖下去。” 两名禁卫从殿门外走进来，将那名官员拖了下去。 整个宣政殿一片死寂。 上一个这般被拖走的人是永昌太守曹鸾，同样是因为上书解除党锢。 曹鸾已经死了。 他们没有想到事情都到了这种地步刘宏还会这么强硬。 漠然的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众臣，刘宏冷冽的声音在宣政殿中响起：“传朕旨意，告诉董仲颖。他不是兵不够吗？朕允许他就地扩军，只要他能养得起，随便他扩多少。但是，给朕告诉他，朕允许他扩军，但是在黄巾平定之前，如果有一名羌骑冲出凉州进入司隶，朕唯他是问！” 第八十九章 广宗 刘宏漠然的声音在宣政殿里响起，殿中很多人眼中都闪过一丝骇然，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什么。 朝廷过去对董卓的打压在场的很多人都清楚。然而，现在刘宏却宁愿放开对董卓的束缚也不愿意解除党锢，其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这一次，刘宏已经不准备妥协了，这一次汉天子和天下世家的较量，必须有一方彻底倒下方能结束。 这就是刘宏的态度。 正因为如此，虽然很多人都知道刘宏放开对董卓的兵权xiàn zhi之后的隐患，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反对。 董卓，一介武夫而已。就算是再怎么样，最多不过是在西凉一隅之地作威作福，而他们和刘宏所要争夺的，则是整个天下的主导权啊！和这个相比，董卓又算什么？ 于是，在无一人反对的诡异情况下，刘宏的旨意很快就传到了西凉。 凉州刺史府中，李儒看着手中的圣旨，脸上尽是不屑的冷笑。 有时候，只要找准机会，原本苦苦追求的东西到手就是这么简单。 不过，有了这道圣旨之后，很多东西就可以放到明面上来发展了。至于羌人那边，三个大部聚集了那些小部落的羌族之后似乎有些膨胀了，那就让稚然他们再去敲打一下吧。 李儒淡然的想到。 ………… 虽然西北羌人的叛乱在洛阳城中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但是也仅仅是引起了一时的风波罢了。和天下黄巾的局势相比，羌人如何只能说是小事。 而在广宗，卢植率领麾下的以一万北军为核心加上各郡县驻军组建而成的五万汉军已经和张角率领的北方黄巾主力对上了。 卢植虽然是天下有名的大儒，但是在这个读书人提剑上马就能上阵杀敌的时代，卢植虽然是儒家子弟，但是同样精通兵法战阵，而且甚至都有了一身真气化罡境界的修为。 要知道，这个时期君子六艺中的射可不只是说说而已。强汉的读书人远没有后世明清那些所谓的读书人那般孱弱，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虽然或许说的有些过，但这却正是强汉读书人的真实写照。 所以，在强汉的历史上你经常会看到一个文官突然就转职武将了，然后还在战场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那种…… 班超就是最好的例子。 卢植在军事上也许没有班超那般天纵之资，但是亦足以称为一名合格的统帅。因此，在率领大军来到广宗城外，面对着张角麾下声势浩大的黄巾大军，卢植并没有那种对面都是乌合之众的错觉。 毕竟，冀州，兖州两地黄巾主力尽数汇聚于张角麾下，仅仅在广宗一地张角就聚集了二三十万的黄巾，而他麾下也不过只有五万人而已。 当然，如果他麾下是五万北军精锐的话，那么你让卢植强攻广宗城他都敢，可问题是他麾下这五万大军之中只有一万北军精锐，剩下的几万都只是普通的地方兵而已。 因此，卢植领兵来到广宗之后，并没有那种我要尽快平定黄巾的急迫感，反而是稳扎稳打的在广宗城外建起了大营，颇有一种要和张角打持久战的意思。 甚至于，就算是在卢植搭建大营的时候张角派兵前来骚扰，卢植都是只守不攻，颇有一分不动如山的意味。 卢植这边很淡定，但是看到卢植这么淡定，张角却是有些不淡定了。 其实按照张角最初的想法，是不会这么仓促的发动起义的。起码先要等马元义把司隶的准备做好。 到时候他在北方统领冀州，兖州，青州三州黄巾主力南下，张宝还有张梁则是前往南方率领荆州，扬州，徐州三州黄巾北上，然后马元义率领司隶黄巾作为内应，里应外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拿下洛阳，然后再慢慢镇压汉室还有天下世家的反扑。 这才是张角心目中最理想的计划。 问题是，现在虽然起义了，外地的黄巾主力没有出现问题，但是本来应该作为内应的马元义却出事了。 虽然说传出来的消息是唐周出卖了太平道，但是张角却是不信的。 他自己的弟子他自己清楚，或许唐周有着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是对于太平道的忠心唐周却是绝对不会比任何人差。 但是，不管是不是唐周的问题，马元义被捕身死，整个洛阳，乃至司隶的黄巾也都受到波及已经成为了事实，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洛阳的计划也随之成了泡影——太平道已经不可能短时间内就奠定胜局了。 而既然不能短时间内奠定胜局，那么张角就必须考虑该如何为黄巾打下根基，从而让黄巾可以长时间的和大汉朝对峙下去——虽然太平道乃是从天下百姓之中发展起来的，但是却还真没有什么根基可言。至少，目前为止黄巾基本各方面的物资都要靠抢，而单单只靠抢，是不可能持久下去的。 黄巾必须要有自己的产粮地，产马地。 只要有粮，一切都好说。而战马，则是加强黄巾战斗力的关键。天下黄巾虽多，但是却连一支骑兵都没有。 这方面，张角盯上了青州还有幽州。 青州乃是大汉十三州里有数的产粮大州，而幽州燕赵之地的骑士自古有名。只要能够彻底占据了这两州之地，那么黄巾就有了根基。 至于冀州，兖州虽好，但是这两州的地理位置已经注定了会受到大汉的强力反扑，所以张角并没有把目光放在这两州。 只是，张角虽然心中有了规划，但是却还没来得及实施，卢植就已经大军压境了。 因此，心系黄巾未来的张角一心只想着尽快打退卢植，然后为黄巾打下根基，自然不会有卢植那般淡定。 但是，虽然恨不得立刻就能击败卢植，但是面对现在摆明了要稳扎稳打的卢植，张角一时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卢植五万大军摆在那里。 这五万大军就如同一柄悬在头顶上的剑，随时都有可能给黄巾致命一击。 第九十章 分兵与出兵 有卢植这么一个猛人带着五万大军，其中还有一万北军精锐在前面堵着，最终张角自己还是没敢轻动，毕竟这个时期的大汉正规军战斗力还是有保证的。张角不保证自己如果带着人去打青州还有幽州的话回过头来后路会不会被卢植给抄了。因此，本着稳妥起见的想法，最终张角还是决定自己来对付卢植。 但是，虽然因为卢植这五万大军的原因张角自己不能轻动，但是张角想了想，觉得也不能这么拖着，毕竟他要尽快给黄巾打下根基。自家人知自家事，别看黄巾现在声势浩大，席卷各个州郡，但是其实都是无根浮萍，只要大败一场，这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因此，张角想了想，觉得虽然不能不管卢植，但是也不能就这么跟卢植在这里拖着。 那该怎么办呢？ 张角左思右想，最后决定——分兵。 黄巾军相比较于卢植麾下的汉军优势在哪里？ 自然是人数。 卢植麾下的汉军战斗力再强，也只有五万人。而广宗一城汇聚的黄巾就有接近三十万。 只是，虽然广宗汇聚了差不多三十万黄巾，如果卢植一心固守大营的话，张角觉得想要拿下卢植还是非常困难的。既然拿不下卢植，那么三十万大军和十万大军其实没什么区别。反正，虽然拿不下卢植，但是守广宗的话，张角也有自信卢植拿自己没什么办法。 因此，最终张角决定留十万大军守广宗，其余大军兵分两路，一路取幽州，一路配合青州当地的黄巾取青州。 虽然张角自己不能亲自出马，但是攻取青州幽州二地事关黄巾日后的根基，由不得张角不小心，因此，这两路大军张角也是派出了自己麾下的两名得力大将。 管亥，领兵十万袭取青州，程远志，领兵五万攻打幽州。 管亥和程远志都是太平道之中有数的好手，两人都是货真价实的真气化罡巅峰，甚至管亥只差一步就能突破到罡气外放境界。 之所以这么分配，张角自然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虽然说无论是攻打青州还是攻打幽州张角都是为了给黄巾军打下根基，但是二者毕竟还有一个轻重缓急之分。至于什么是轻重缓急？自然是吃饱了最重要。 因此，虽然幽州这个产马地对于日后战斗力的提升帮助极大，但是其重要性和青州这个产粮地相比却是要差得远了。因此张角才会派管亥领兵十万前往青州，而幽州方面程远志只带了五万人。 两路大军，一路十万人，另外一路也有五万人开出广宗，卢植虽然据营而守，但是又不是瞎子，自然不会没有察觉，再结合那两路大军开往的方向，卢植很快就弄明白了张角的想法。 不过，即使弄明白了张角的想法，但是卢植也没有什么办法。 张角可以分兵，但是他如果分兵就是找死了。五万汉军，如果说聚在一起在一万北军精锐的率领下和黄巾还有一战之力的话，那么分兵就是在找死了。 卢植又不傻，自然不可能这么做。 但是，张角都光明正大的分兵了，卢植自然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毕竟，刘宏派他来可不是让他来和张角对峙的，而是让他来平定黄巾的。 因此，等到确认管亥还有程远志这两路大军已经远去了之后，卢植估算了一下广宗城中张角现在的实力，突然发现现在貌似自己有的打了？ 如果说之前广宗城里接近三十万黄巾，光是用人海战术他这五万大军都有些吃不消的话，那么现在黄巾自己分兵分出去了十五万，他这五万大军对上广宗城里十多万黄巾，貌似已经可以正面干翻对面了？ 毕竟，对于自己麾下大军的战斗力，卢植还是很有自信的。而且，在之前扎营的时候，卢植也和张角派来试探的黄巾军有过试探性的交手，总的来说，黄巾军的战斗力就算是和他麾下的普通士卒相比都差了两三个档次，正常来说，如果双方战斗力都是这个档次的话，卢植觉得自己五万大军打十几万黄巾完全没有压力。 虽然说黄巾军里除了那些普通黄巾据说还有号称黄巾力士的精锐，但是他麾下不也有一万北军精锐吗！ 因此，这么合计了一下，卢植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吃下广宗城里这十几万黄巾了。 于是乎，在确定了管亥还有程远志这两路黄巾已经不太可能回援广宗了之后，卢植一改之前据营而守的战略，直接放弃了原本的营寨，然后率领着麾下的五万汉军，把还有十几万黄巾的广宗给围起来了。 话说这个时期的大汉正规军对于自己的战斗力就是这么自信。毕竟一汉当五胡可不只是吹吹，大汉正军的自信可都是打胡人打出来的。虽然现在打的不是胡人，但是打黄巾 说实在的，在他们看来，这群连装备都不齐的农民兵的战斗力说不定还比不上胡人。 因此，什么五万打十万之类的，他们完全没有心理压力。 卢植把广宗围了起来，张角就有些纳闷了。 这前一阵子不还死守营寨的吗？怎么一转身就把广宗给围了？ 本来吧，张角看着卢植那架势还以为卢植已经知道了他的底牌，所以才会那么小心谨慎，毕竟，如果卢植据营而守的话，他麾下的那一支精锐虽然很强，但是也拿卢植没什么办法。毕竟，黄巾军里，说实话除了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那为数不多的精锐，其余大多还真都是乌合之众。而如果强攻营寨的话，绝大多数的黄巾都排不上用场。 但是，现在卢植把广宗给围了！ 虽然说，管亥还有程远志已经带走了广宗城里大半的黄巾青壮，但是在那支军队还在手上的情况下，张角还是决定要教卢植做人。 毕竟，这些年来对于刘宏手中的两支精锐张角还是有所了解的。 北军，羽林卫。 张角也很清楚，如果这两支精锐汇聚起来，那么现在的黄巾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抵抗这两支大军。因此，抓住一切机会来削弱这两支大军，就很有必要了。 而据张角所知，眼下卢植麾下这支大军中就有足足一万的北军精锐。 因此，在卢植放弃了营寨之后，张角果断的选择出兵了。 他要吃掉眼下的这一万北军。 虽然他手下的十几万黄巾军中青壮已经不多，但是张角相信，有那支军队在的话，这一切都足够了。 不需要其他的黄巾军能够硬撼大汉北军精锐，他们只需要跟在后面打打顺风仗就行了。 第九十一章 倒霉的程远志 这个时期的幽州刺史叫做刘焉。 说道刘焉，就不得不说在两汉时期除了世家还有皇帝之外的另外一股势力，那股势力叫做宗室。 宗室，自然都是老刘家自己人，但是自己人归自己人，在两汉这个但凡流着老刘家血脉都有资格继承皇位的时代，不得不说很多时候宗室的利益和皇帝的利益并不是一回事。也就是说，说不定某一天某个皇帝挂了，旁边一堆宗室在那里偷笑呢。 但是，话虽然是这么说，然而在一些关键性的，有可能会动摇老刘家的统治的问题上，宗室的利益和皇帝的利益还是一致的，就比如说现在的黄巾。 因此，黄巾四起，虽然说各个世家都抱着看刘宏笑话的态度在旁观，但是刘姓宗室却是都坐不住了。 他们都觉得刘宏这一次玩的有点大了，大到说不定一个搞不好老刘家的天下就没了。所以说其实这一阵子这些所谓的宗室其实私底下没少骂刘宏。 但是骂归骂，这个烂摊子他们还是要帮刘宏收拾的。 就比如说现在的幽州刺史刘焉，在黄巾事起之后，虽然说也少不了暗地里骂刘宏几句，但还是二话不说就开始发榜文招募义军——想要抢他们老刘家的天下，不管是什么人先干死再说。 不得不说，刘焉的运气挺好，这个时期，幽州境内还真有不少猛人。 虽然说日后的白马将军公孙瓒现在正在右北平砍乌桓人砍的正欢，对于刘焉的榜文公孙瓒理都没理——内战砍自己人哪有砍胡人来的痛快？ 但是，现在幽州境内的猛人还真不止公孙瓒一个。 别的地方不说，涿郡境内就有一个，还是公孙瓒的同窗。 不用说，这个猛人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的刘皇叔了。 虽然说刘皇叔自己到底有多猛先打个问号，但是，咱们皇叔人缘好，看到刘焉的榜文之后，缺将关张来投，缺人马兵刃，又来了俩豪商张世平还有苏双，送军资，送马匹，最后还送了上好的镔铁来打造兵刃。 所以说，当皇叔带着关张响应榜文来找刘焉的时候，已经拉起了一波挺像话的人马。 之前就说过了，在对于有人想要抢老刘家的天下这种事情，所有宗室的利益都是一致的。 因此，当刘焉知道有一名刘姓宗室自带兵马来投的时候，那是十分高兴的。然后一论辈分，刘焉发现刘备和自己还有点关系，按照辈分刘备还是自己的侄子。 这下子刘焉就更高兴了，虽然现在貌似天子有些不靠谱，但是咱们老刘家的自己人还是给力的。你看看这不榜文刚发下去，就有老刘家的人自带兵马来投了。 而恰巧就在这个时候，程远志领黄巾五万来犯幽州的消息也被送到了刘焉这里。 刚投奔了刘焉正需要表现自己的刘备当即就表示这事交给我了。 不得不说，老刘家别的不说，对自己人还是很大方的。虽然刘焉不知道刘备究竟有几分能耐，但是刘备既然已经开口了，刘焉大手一挥，直接就调拨给了刘备三千人马——三千幽云精骑。 就算幽州不缺马，但是这也并不代表幽州骑兵就很多，尤其是精锐骑兵。就像并州和凉州同样马多，但是这两地现在堪称精锐的骑兵也差不多都只有万把人这个样子。所以说这三千幽云精骑可以说已经是现在刘焉手底下大半的精骑了。 而且，给刘备调了这么一支精骑不说，刘焉甚至已经做好了刘备根本不会打仗的准备——他把自己麾下唯一一个还算是比较有能力的将领邹靖也扔给了刘备，就是打着万一刘备不懂军事还有邹靖可以帮忙收拾残局的打算。 当然，其实也不是刘焉真的就大方到了这个程度，只是刘焉自己本来就打算等黄巾这茬子事情过去之后他就不在幽州这个地方呆了，而幽云精骑他又带不走，本着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自家人的想法，刘焉这才一口气调拨了三千幽云精骑给了刘备。 话说程远志也算是倒霉。 他一个堂堂真气化罡境界巅峰的高手，只要不碰到那种突破到了罡气外放境界的超级高手，基本上没有什么人能拿下他。 问题是，在这个时期，华雄还有麴义这种人物也只不过是真气化罡巅峰而已。所以，就算是放眼天下，罡气外放境界的超级高手又能有几个？ 要知道，根据经验之谈，这种超级高手之前无论是放到哪个时代都是可以掰着指头数出来的。 所以说，在奉张角之命领兵五万来攻打幽州的时候，程远志其实是信心满满的，因为据他所知，幽州刺史刘焉不过是庸碌之辈，幽州也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将领。虽然说幽云精骑很强，但那也要有强将率领不是？ 况且，他可是有着五万大军，幽云精骑的数量摆在那里，就算幽云精骑很强，也不可能击败他这五万大军的。 而接下来的事情似乎也印证了程远志的想法一般，他率领着五万大军，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一路直接打到了涿郡，在这途中虽然也遇到了一些抵抗，但是说实在的基本上没有一次给程远志造成了真正的威胁。 然后，当程远志领兵来到涿郡的时候，就听到斥候前来禀报说前路被一支骑兵拦住了。 这支骑兵人还不少，差不多有三千多人。 听到汇报之后，程远志也没有亲自出手的打算，当下就派这路黄巾之中除了他之外另外一个真气化罡境界的渠帅邓茂领兵去把这支骑兵赶走，而他自己则是打算原地扎营了。 对此，邓茂也不意外。毕竟，程远志作为这一路黄巾军的主帅，自然是不可能事事都亲自出手的，因此很多情况下都是他出面，而他真气化罡境界的实力也完全足够应对绝大多数的情况了。毕竟这个时代就算是所谓的猛将也大多不过是处于这个层次而已。 所以说，这一次程远志派他去领兵驱逐前方的那支骑兵，他也就很自然的领了一支兵马出去了。 第九十二章 莽就完事了 邓茂领兵五千就去找那支骑兵，说是驱逐，但是邓茂也清楚实际上他根本拿那支骑兵没什么办法。 毕竟，在幽州平原之地以五千步兵去击败三千骑兵，只要脑子没坏就知道基本不可能。甚至于，如果不是背后有大军作为倚靠，邓茂都不会带着五千人去找对面那支骑兵——那不是找死吗。 因此，邓茂此行的目的其实就是告诉对面那支骑兵你已经被我们发现了，所以也别浪费时间了，抓紧离开吧。 毕竟，虽然在平原上步兵拿骑兵没什么好办法，但是三千骑兵想要吃下五万大军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既然彼此都拿对方没什么办法，那为什么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呢？ 因此，怀着这种想法，邓茂一路小心的列阵而行，朝着那支骑兵的所在地推进了过去——虽然说背后有程远志的大军作为依靠，但是如果不列阵而行的话，那么万一被那支骑兵突然袭击了，他可是哭都没地方哭去，毕竟没有列阵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一盘菜，到时候恐怕他连固守等程远志支援的机会都没有。 而现在他这种列阵而行的方式虽然行军缓慢，但是如果对面那支骑兵识趣的退去自然是最好，就算是那支骑兵想要吃掉他他也能列阵而守等候程远志派兵救援。 不得不说，黄巾军中也许没什么名将，但是中层还是不缺的。至少邓茂这番调度纵然在外人看来也是老成持重，完全没有什么问题。 他自己也是这么觉得。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对面那支骑兵。 远远的看到那支骑兵打着的“刘”字旗号，邓茂心下微凛。 “刘”字在这个时代所代表的含义几乎所有人都清楚，虽然非刘氏皇族的刘姓也不是没有，但是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刘”字旗号都只代表了一个含义，那就是大汉宗亲。 他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反汉。 所以，当看到那支骑兵当中的“刘”字大旗时，邓茂本能的就觉得今日的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邓茂也没有多想，毕竟五千步卒列阵以待，就算对面有三千骑兵，也不可能直接击溃他。 就算对面有猛将冲阵，然而在两军对阵之中，双方将领的修为都会被大军自带的军势压制，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对面有一名真气化罡巅峰境界的猛将也不可能轻易拿下他。 事实上，这支骑兵不是别人，正是从刘焉那里得了三千精骑的刘关张三人。 而在邓茂发现了刘备这一支骑兵的踪迹的时候，刘备等人自然也是看到了邓茂这一支黄巾。 看着那出现在了己方视野内便开始原地列阵的黄巾军，刘备道：“看来我军的踪迹已经被黄金贼子的斥候发现了。贼军足有五万，人多势众，接下来我军还需小心行事才是。以备之见，不如我军先找个地方扎下营来再做打算，如何？” 听刘备这么说，刘备身后一名面色坚毅的将领不禁微微颔首。 正是邹靖。 刘焉派邹靖跟着刘备，就是怕刘备只是凭着一腔热血来打黄巾，不通军事，派邹靖跟着刘备，万一刘备真的不通兵事，有邹靖率领这三千幽云精骑，至少能保证刘备的安全。 然而一路行军，以邹靖对刘备的观察，刘备倒也算得上是一个老成持重之辈，就算是赢不了，也吃不了什么大亏，因此一路上邹靖也就安心的当一个隐形人。 不过，听到刘备这么说，他右边一名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汉子却是忍不住开口道：“大哥，区区贼子罢了，大哥又何须如此小心翼翼？如果这些贼子都聚在一块说不定俺还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但是现在他们居然敢分兵，大哥给俺一千骑兵，破不了这支贼军，俺愿意受军法处置！” 虽然那汉子只是正常说话，但是却依旧声如洪雷，如此大嗓门，不用说自然就是张飞张三爷了。 “这” 听到张飞开口，刘备不禁有些迟疑。 虽然才和关羽张飞结拜没多久，但是刘备对于自己这两位义弟还是十分看重的。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有些迟疑。虽然他知道张飞的实力很强——至少比他强，但是对于张飞究竟有多强，刘备却也是没有一个直观的概念。 眼下对面那支黄巾一眼望去差不多也有四五千人，而且已经列好了阵势，张飞却要率领一千精骑击破对面，在刘备看来张飞虽强，却是有些夸大了。他倒不是担心自己麾下的这三千精骑受到损失，只是张飞军令状都立了，到时候万一张飞没有击破对面这支黄巾，他还真能军法处置斩了张飞不成？ 似乎是看出了刘备的迟疑，刘备左侧那名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长着一双丹凤眼，一对卧蚕眉的汉子却是轻抚着颔下长须的绿袍大汉却是淡然道：“大哥无需忧心，区区小贼而已，还不是三弟的对手。”——这么长的胡子，自然就是关公了。 听到关羽也这么说，刘备想了想，看着张飞殷切的目光，最后道：“既然如此，三弟，为兄给你两千精骑，去试探一下这支贼军的深浅，切记，若事不可为，率军返回即可。” “知道了大哥！”张飞大大咧咧的应了一声，至于刘备的话，谁知道他听进去了几分。 说完，张飞双腿一夹马腹，当即就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幽州儿郎们，随我杀贼！” 而随着张飞的一声大喝，身后他在涿郡招募的三百乡勇还有两千幽云精骑当下紧随其后冲了出去。 对此，刘备身后的邹靖虽然皱了皱眉，但是也没说什么。 作为一名真气化罡境界的好手，邹靖能够感觉到张飞很强。况且，幽云精骑就算拿不下对面那五千黄巾，但是骑兵对步兵的优势注定着幽云精骑很难有较大的损失，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去吧。 话说，当今北方的三大骑兵，西凉铁骑，并州狼骑，以及幽云精骑，其实西凉铁骑最擅长应对这种步卒列阵而守的局势，因为西凉铁骑本就是一支为踏阵破阵而生的骑兵，至于幽云精骑，最擅长的其实是骑射骚扰以及追杀。他们的速度保证了他们在骑射骚扰的时候就算是其他骑兵都追不上他们，保证了他们在追杀的时候几乎没有人能逃得掉。 但是，虽然幽云精骑不擅长冲阵，但是也要看是什么情况。 如果对面是精锐，幽云精骑强行冲阵无疑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但是面对着对面这五千在张飞眼里就是杂兵的黄巾军，自己率领的又是幽云精骑，张飞觉得莽过去就完事了。 第九十三章 破阵 话说，邓茂虽然看到了对面那支骑兵，但是说实话邓茂还真没想到对面那支骑兵会冲过来。毕竟，他们都侦测到了这支骑兵的存在了，那么对面没有理由不知道自己身后还有一支大军。 在这种身后有大军支撑的情况下，只要这支骑兵不能迅速击溃邓茂这五千人，试探性的攻击其实是没有意义的。 而在邓茂已经让麾下的五千黄巾军结好阵的情况下，他并不觉得对面能在短时间内击溃他。 既然如此，在邓茂看来，咱们双方就此打个照面，然后各自扎营去，不挺好的吗？至于打一仗，那完全没有意义啊！ 所以说，当邓茂看到对面那个黝黑的壮汉领着一多半骑兵就这么直愣愣的朝着他本阵冲了过来的时候，邓茂是有些不解的。 不过，不解归不解，邓茂当下还是有条不紊的布置防御。 “刀盾手上前，枪兵随后，弓箭手准备！” 而随着邓茂的指挥，这五千结阵而御的黄巾很快就做好了应对骑兵冲阵的准备。 看到麾下的士卒都做好了准备，邓茂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着那冲在幽云精骑最前面的黑汉，邓茂撇了撇嘴。虽然他自己就是个莽汉，但是这一刻却并不妨碍他去鄙视对面就是个莽夫。 幽州的骑兵，就算是最精锐的幽云精骑都不适合冲阵，这是常识好吧？ 不过，不得不说，就算是幽云精骑并不适合踏阵，但是两千多骑兵冲锋起来的阵势还是很吓人的，随着张飞率领的两千幽云精骑逼近，虽然黄巾军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是那闷雷一般的马蹄声还是在黄巾阵中引起了些许sāo luàn，不过好在有邓茂在，黄巾军还是稳住了军心。 五百步。 三百步。 两百步。 邓茂的手已经举了起来。 黄巾军的弓箭手也都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在冲锋的幽云精骑自然是看到了黄巾军这边的举动。然而，看着那严阵以待的黄巾弓手，相当一部分幽云精骑的眼中皆是流露出了一丝戏谑之色。 幽云精骑没有西凉铁骑那近乎无敌的防御和冲击力，也没有并州狼骑那能够长时间奔袭厮杀混战的耐力，幽云精骑引以为傲的东西从来都只有一样，那就是速度。 一抹宛若流云一般的白光在整支幽云精骑体表闪过，下一刻，幽云精骑那本来应该已经达到了极致的冲锋速度在邓茂还有一众黄巾士卒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猛然提升。 幽云精骑的变化自然是逃不过邓茂的眼睛，不过正是因为如此邓茂心中才会升起无比的惊骇。 有些东西他是不会看错的，对面那支骑兵那突然之间爆发出来的东西邓茂在其他地方见到过类似的，那是只有真正的精锐军团才会拥有的堪比将魂的力量。而拥有这种力量，对面那支骑兵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了。 那是北方三大骑兵精锐之一的幽云精骑，而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幽州骑兵！ 只是，幽云精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对面究竟是什么人？ 不过，不管心中的疑惑和不解，为将的本能还是压过了心中的惊骇，在幽云精骑暴露出精锐天赋的瞬间，邓茂就下意识的下达了命令：“放箭！” 然而，面对着幽云精骑那骤然提高了不止一筹的速度，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出及时的反应的，尤其是已经习惯了幽云精骑之前用来伪装的速度，甚至已经开始根据幽云精骑之前的速度开始预判什么时候该放箭的黄巾弓手。 所以说，当幽云精骑在两百步的距离突然提速的时候，绝大多数的黄巾弓手都被幽云精骑突然飙起来的速度给弄得凌乱了。 虽然邓茂已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下达了命令，但是能够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且及时放箭的弓手可以说是寥寥无几。 虽然，很快，其他黄巾弓手也都陆陆续续反应过来张弓放箭，但是，经过这么突如其来的变化，这批黄巾弓手射出去的箭雨已经变得零零散散。 问题是，没有集中火力形成覆盖，反而是分成好几个批次零零散散的射出去的箭雨，还能有多少杀伤力呢？ 黄巾军中弓手本来就不多，邓茂手下这五千人中也只不过有五百弓手，现在这五百弓手还被幽云精骑的突然变速打乱了节奏，所以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稀稀拉拉的一波箭雨之后，张飞率领着两千幽云精骑几乎无伤的就冲到了黄巾阵前。 看着近在咫尺的黄巾军阵，以及那第一排的黄巾刀盾手因为被骤然提速的幽云精骑冲到身前而露出的惊骇，张飞嘴角浮起一抹狞笑。 一抹漆黑的光芒从张飞的身体中泛起，最终化作一头巨大的黑虎虚影将张飞整个的笼罩其中，张飞高高的举起手中的丈八蛇矛，身后两千幽云精骑上空汇聚的煞气疯狂的朝着张飞手上的丈八蛇矛汇聚起来，下一刻，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猛地挥下：“都给我死开！” 随着张飞一声势若奔雷的暴喝，汇聚了张飞自己本身大半罡气以及抽取了大量幽云精骑煞气所汇聚而成的一击与张飞身后的巨大黑虎融为一体，然后猛地一下朝着黄巾军阵疯狂的扑了过去，下一刻，只听一声轰然巨响，张飞正前方的整个黄巾军阵最前方的五排刀盾手直接被轰飞，虽然在黄巾大军上空的煞气压制下张飞这气势惊人的一击也许实际上杀死的还不到一百人，但是这一击下去，原本还算齐整的黄巾军阵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缺口，下一刻，在张飞的率领下，两千幽云精骑就直接顺着这个缺口杀进了这五千黄巾阵中，邓茂布下的军阵几乎在一上来就被直接撕裂。 看着那冲杀在两千幽云精骑最前方，状若神魔，无人是其一合之敌的黑汉子，邓茂已经有些麻木了。 之前那黑汉子破开军阵时所爆发出来的气势邓茂也看到了，只是，先是幽云精骑，现在居然冒出来了一个罡气外放级别的绝世猛将，老天，你在玩我吗？ 第九十四章 身死 罡气外放，顾名思义，如果说真气化罡境界的武将只能将罡气应用于自身，至多能将罡气附着在自身的铠甲武器上的话，那么罡气外放境界的武将已经可以把罡气释放出体外。 可以说，罡气外放境界的武将，才算是真正拥有了大规模杀伤的能力。这个级别的武将，已经有了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可能。同样，这种级别的武将，无论在哪个时代都不会出现太多。 别的不说，至少目前黄巾大军数十万，但是据邓茂所知，黄巾之中的罡气外放境界的武将只有两名。 正因为黄巾军中也有罡气外放境界的武将存在，所以邓茂更能体会到罡气外放这个境界武将的强大。可以说，如果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真气化罡境界的武将遇到罡气外放境界的武将只有死路一条，即使是在两军交战时双方都被大军煞气压制了罡气的情况下遇到，一名罡气外放境界的武将也能抵得上数名真气化罡境界的武将。 然而，现在这支黄巾中真气化罡境界的存在只有他邓茂一人。 看着势如破竹的率领着幽云精骑撕开了他布下的防线的张飞，邓茂嘴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 他知道自己今天可能要战死在这里了。 “速速派人去通知大帅，将这里的情况告诉他，让他尽量接应一下兄弟们。还有告诉兄弟们，我去挡住敌将，让兄弟们撤吧，能撤回大营多少是多少。” 淡淡的对着身边的一名亲卫说了一声，邓茂毫不犹豫的上马带着自己的亲卫朝着张飞的方向顶了上去。 虽然，如果他想要活命的话，一名真气化罡境界的高手混在乱军之中一心想逃，很容易就能逃掉，但是，如果他率先逃跑的话，这五千黄巾面对天下间最擅长追杀的幽云精骑，最终能有几人逃回大营呢？ 而如果他能率领亲卫挡住张飞的话，哪怕只能拖一盏茶的功夫，其余黄巾逃回大营的几率就会大上不少，毕竟，这里距离程远志扎营的地方并不远。 至于他的生死，从当初他们这一众黄巾渠帅发誓要跟随张角为这天下百姓博一个太平盛世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了。 骑着马率领着身边的五百亲卫，邓茂径直的朝着正在阵中大杀特杀的张飞冲了过去。一路上其余黄巾纷纷给他让出路来。与此同时，他的命令也被传令兵传了下去。一时之间，被幽云精骑冲的阵脚大乱的黄巾军居然安静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看向了邓茂的方向。 看着率领着五百亲卫义无反顾的朝着张飞杀了过去的邓茂，一众黄巾或惊慌，或犹疑，或悲恸，但是一时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按照邓茂所说的朝程远志的大军方向逃走。 猛然之间，一名裹着头巾的黄巾小渠帅发狠一般的大喝道：“渠帅尚不畏死，我等又岂能苟活？” 经这名小渠帅这么一喊，其余黄巾军似乎也都反应了过来。 “愿随渠帅赴死！” “跟他们拼了！” “当年如果没有渠帅，俺一家都饿死了！” “对，跟他们拼了！” 几乎只是在瞬间，原本惶惶不安的五千黄巾，惊慌，犹疑，恐惧等种种情绪，在邓茂准备以身为他们断后的命令传下来之后，在那名小渠帅的一呼之下，尽皆变成了奋死之心。下一刻，正在黄巾军中大杀特杀的张飞还有一众幽云精骑就发现，原本已经可以说被他们杀破胆了的黄巾军仿佛突然间换了人一般，一个个纷纷悍不畏死的朝着他们扑了上来，那份就算是死也要咬你一块肉下来的凶悍一时之间居然让幽云精骑有了不少的伤亡。 麾下黄巾的反应远远地出乎了邓茂的意料，但是看着那些前赴后继的朝着张飞以及张飞身后的幽云精骑冲去，却只能造成寥寥无几伤亡的黄巾军，邓茂眼中闪过一抹死志。 既然如此，那就拼了吧！ 远处，刘备等人一直在观望着这边的战况，黄巾军前后的变化自然也是落入了他们的眼中。 看着一马当先朝着张飞冲过去的邓茂，关羽抚须叹道：“没想到黄巾之中居然也有如此仗义之人。” 听到关羽这么说，刘备轻轻摇了摇头：“奈何从贼。” 关羽没有再说什么。 的确，双方立场不同，无论对方人品如何，站在他们的立场上，都是需要击败的敌人。 而黄巾阵中，张飞自然也是看到了率领着亲卫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邓茂。 虽然外貌粗犷，但是张飞可不是个莽汉，黄巾前后的变化他也看在眼中，自然对于邓茂他也忍不住升起了一抹赞赏。 “好一个汉子，既然如此，就让俺给你一个体面的死法！” 说着，张飞直接驱马朝着邓茂冲了过去。 “狂妄！”张飞宛若炸雷般的声音在邓茂耳边响起，虽然明知道自己不是张飞的对手，但是听到张飞这么说邓茂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难以遏制的怒气：“就让本帅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说着，邓茂就直接催马挥刀朝着张飞冲了过去。 看着同样迎面朝着自己冲过来的邓茂，张飞心里暗暗摇了摇头。 不过，事到如此，即使张飞对于邓茂心生几分欣赏，但是也不会手下留情。 大喝一声，张飞握紧了手中的丈八蛇矛，本就肌肉分明的双臂瞬间又膨胀了一圈，一抹深邃的黑光顺着双臂附着在手中的丈八蛇矛上，下一刻，两人在阵中交错而过。 然而，交错之后，邓茂的战马上，已经没了人的踪影。 “怎么可能，这么强” 被张飞挑在丈八蛇矛上，邓茂难以置信的看着骑在马上的张飞，然后就没了生息。 一招，邓茂身死。 一抖蛇矛，将邓茂的尸体摔在地上，张飞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如果邓茂率领亲卫围攻牵扯的话，说不定还能撑住几个回合，但是邓茂却因为顾忌亲卫的伤亡想要和他正面交手。 即使大军煞气的压制会缩小真气化罡和罡气外放的差距，但是他张飞杀这种级别的武将依旧一矛足矣。 第九十五章 广宗野战 邓茂死了。 其实他本来可以不用死的。 甚至于，他的死几乎毫无意义，因为他并没有阻挡张飞哪怕一会儿的功夫。而张飞虽然有感于他的胆略，但是却也不会因此就放过其余的他们眼中的黄巾贼军。 而且，随着邓茂身死，除了冲上来要给邓茂报仇的邓茂的亲卫，那些本因为邓茂的行为而被激起了奋死之心的普通黄巾军在失去了邓茂这个精神支柱后很快就溃不成军。而任何一支溃乱的军队遇到了幽云精骑，都是一场灾难。 至于那些想要给邓茂报仇的亲卫，黄巾溃散之后没有了大军煞气的压制，张飞一个人就可以轻松的把他们杀得干干净净。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tu shā。 无论黄巾溃军往哪个方向逃，幽云精骑的速度都能保证他们轻松追上那些黄巾溃军，然后用马刀从后面砍下他们的头颅。 最终，在两千幽云精骑的追杀下，五千黄巾，无一生还。 即使最后倒下的那名黄巾已经远远地望见了收到报信后就第一时间领兵出来接应的程远志，但是他还是倒在了身后的幽云精骑刀下。 “黄巾逆贼，杀无赦！” 冷冷的对着一脸愤怒的程远志开口shi wēi后，追杀黄巾溃军的那一队幽云精骑的队率毫不留恋的调转马头直接带着麾下的幽云精骑离开。 程远志带出大营前来接应的兵马足有上万，而他们这一支追杀的骑兵只有数十人，就算是再膨胀他也不会率兵冲击程远志大军。 看着那几乎是当着他的面杀了最后几名黄巾溃卒然后扬长而去的幽云精骑，程远志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然而就算是再怎么愤怒，他也知道他拿那一队骑兵没什么办法。 这个时代能追杀幽云精骑的兵种还没有出生。 所以，最终，程远志只能强忍着悲恸与怒火领兵回营。 不过，就在这边刘备首战告捷，吃掉了程远志五千大军，还顺带着干掉了一名真气化罡境界的渠帅的时候，另一边，卢植已经正式和张角对上了。 张角想要趁着北军没有汇聚在一起的时候打掉卢植手中的一万北军精锐，而卢植看到张角居然敢出城和他野战，可以说是求之不得，当下便直接撤了包围放张角大军出城，他则是率领五万大军直接在广宗城外摆开了阵势。 相应的，张角也是从剩下的十几万黄巾中挑选了八万出城，准备和卢植做过一场。 双方加起来十几万大军就这么摆在广宗城外，冲天的煞气就算隔着几十里都能看见。 张角这边，八万黄巾被他以五千人一方分成了十六个方阵——事实上，除了方阵，黄巾现在也摆不出其他阵来。并不是张角就只会方阵，只是行军布阵这种东西，并不是你会布阵就能布出来的，还要看士卒的素质。否则就算是诸葛亮从三国时期穿越到这会儿，你给一队黄巾军你看他能摆出来八阵图不？ 而看着黄巾那简简单单的甚至都显得有些松散的方阵，卢植心中的胜算又高了一分。 五万汉军，被卢植分成了四块，前军一万人，左翼一万人，右翼一万人，中军两万人。 卢植直接就放弃了后军。 所以，整个汉军的阵型，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锋矢，面对对面黄巾军松散的阵型，卢植的想法很简单，他准备直接用前军打穿黄巾的阵型，然后左右翼掩护，中军直接压上，一举击溃黄巾。 甚至于，为了实现这个目的，卢植直接把一万北军精锐全部放到了前军。 在卢植眼中，一万北军精锐，面对黄巾这种乌合之众，想要打穿对面，应该没什么难度。毕竟这些黄巾军的战斗力甚至连郡兵都不如，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大汉北军？ 卢植的意图很明显，几乎但凡对军阵有些了解的人看到卢植摆出的这个阵势都能看出来卢植想要干什么。 张角自然也看出来了。 他甚至能猜到作为前军的一定是那一万大汉北军精锐。 不过，他并没有为此做出什么应对。 卢植摆出的这种阵型，优点与缺点都很明显。 如果前军能打穿对面的阵型，那么全军压上，卢植布下的这种大军阵势很容易就能将对面整支大军凿穿，但是，相应的，如果前军没办法打穿对面，甚至于被对面打穿的话，那么整支大军就有可能会被从中间直接爆掉。 一旦前军受挫，中军被阻，兵力单薄的左右翼注定了很难去打开局面，到时候，整支大军都会陷入被动。 冷笑一声，张角看着对面卢植的大军，正如卢植想要直接从中路打穿黄巾一般，他何尝不是想直接从中路把卢植的大军打穿呢？ 这种战术虽然简单，但是几乎每一个拥有一支绝对的精锐的将帅都会第一时间想到这种战术，而最简单的战术，往往都是最有效的。 而此时卢植手中就恰好有一万北军精锐。 一挥手，巨大的天公将军大旗直接升起。 张角就站在大旗下面，意思已经很简单。 我就在这里。 想要杀我，就打过来吧。 卢植自然是看到了黄巾军大阵正中那个方阵中升起的大旗。 战鼓声在大军中响起，卢植的声音也同时响起：“全军前进！斩贼首张角者，封侯，赏万金！” 与此同时，黄巾军中也是响起了阵阵呼声。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在汉军的战鼓声中以及黄巾的呼喝声中，黄巾的巨大方阵和汉军的巨大锋矢阵同时动了起来，朝着对面压了过去。 三百步，两百步，一百五十步。 箭雨洗地。 一波箭雨之后，两军前锋不约而同的开始了冲锋。 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在双方的全力冲锋下，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双方的士卒越过。下一刻，汉军的一万前锋已经和黄巾最前端的一个方阵撞在了一起。 并没有势均力敌的厮杀，几乎就在双方冲撞在一起的瞬间，胜负已分。 第九十六章 交锋 一万北军精锐组成的锋矢阵正面撞上黄巾军的方阵，第一排的黄巾几乎一个照面就全部倒下，最前方的北军精锐刀盾兵轻车熟路的架开黄巾军士卒的武器，然后砍下对方的头颅，熟练的动作好似做了无数遍一般。 就只是一个照面，黄巾军正面的防线就直接毫无阻拦之力的被北军精锐打了进去，如果从上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在两军碰撞的瞬间原本平整的黄巾军方阵直接从中间凹了进去，而且随着那块地方的汉军不断推进，凹陷的幅度也越来越大，照这样下去，估计要不了多久一万北军精锐正前方的这个五千人的黄巾军方阵就会被直接打穿——普通的黄巾军和天下有数的精锐北军相比，差距实在是太大了。差距大到现在的北军都还没有开启他们的精锐天赋黄巾军正面就已经撑不住了。 战场的局势自然是落在了卢植还有张角眼中，对此，两人都没有什么意外之色。 毕竟，堂堂大汉北军如果对上普通的黄巾军都不能砍瓜切菜的话，那么他们也就配不上精锐这个称呼了。 不过，虽然两人同样都是预料到了这种情况，但是相比较于卢植张角心中还多了一分沉重。 这就是大汉的底蕴。 仅仅一万北军精锐恐怕就足以抵得上起码五万以上的普通黄巾士卒，而且如果有其余汉军辅助北军作战的话，这个比例只会更夸张。 而这样的军队即使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刘宏手中也还有着足足五万。 纵然他手中同样有一些底牌，但是面对汉室四百载的底蕴，说实话，他真的没什么把握。 但是，纵然没有把握，即使只是为了这天下百姓，他也要拼上一拼啊！ 心中感慨，但是并不会妨碍到张角调整大军阵势。 随着一阵旗号，原本挡在一万北军前方的快要溃散的那个黄巾方阵开始向四周散开，从其他方阵的间隙中撤到后方重组，与此同时，一个新的黄巾方阵挡到了一万北军组成的汉军前锋面前。 同时，黄巾两翼的方阵也开始向前推进，朝着汉军两侧围了上去。如果从上方俯瞰的话，就会发现整个黄巾的阵势就如同一个张开的口袋一般，朝着整个汉军包了过去。 看着黄巾军的调度，卢植脸上浮现了一抹冷笑。 很快，在卢植的调度下，汉军的两翼就开始收缩，与此同时卢植帅旗直接向前，中军直接压上。 张角的想法卢植也算是看明白了，只是虽然看明白了但是卢植并不觉得张角能够做到。 中路以自身为诱饵引诱他前军深入，两翼随后左右包抄，想要一口吞下他这五万大军。 可是问题来了，虽然说黄巾军的确在兵力上占据了一些优势，但是精锐方面在卢植看来黄巾军完全无法和汉军相比。 因而，张角的思路便有了一个致命的缺点——如果中路没有一支可以抵挡北军突进的精锐的话，那么黄巾很有可能被汉军直接从中路打穿，到时候张角这个诱饵就有可能真的被汉军直接吃掉，至于左右包抄，中路都被打穿了，你还拿什么包抄？ 正是因为看出了张角布置的这个致命的缺陷，卢植才会让两翼收缩，中军压上——他打算以北军为前锋直接从中路打穿张角。 而随着双方的调度，局势顿时更加明了起来。以一万北军为锋头，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锋矢阵的汉军已经深深地嵌入到了黄巾军中央，虽然两翼已经被黄巾军围了上来，但是汉军却丝毫没有顾及两翼的意思，只是一股脑的以北军为前锋不断的向前突进——事实上，在北军前进的路上，已经有三个黄巾军方阵被北军打穿。 甚至于，此时距离张角所在的那个方阵，中间就只隔着一个黄巾军方阵了。 看着前锋推进的情况，卢植不禁冷笑一声。他甚至已经可以隔着两军交战的战场看到黄巾军中那杆天公将军大旗下的张角了。 只要在打穿前面这个方阵，北军就会直接和张角所在的黄巾方阵接触。 然而，即使到了这种情况下，张角的大旗却依然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 见此，纵然是卢植也不禁对张角产生了一分敬佩。 而随着汉军前锋离张角所在越来越近，汉军前方的黄巾军的反击也愈发的激烈起来。 想要以此来激发黄巾的死战之心吗？ 卢植如是想到。 只不过，这些普通的黄巾军，就算是拼命，和大汉北军的精锐相比，差距也依旧犹如天堑啊！ 不过，张角本阵的黄巾似乎比其他黄巾要健壮一些。 但是，这也属正常。 毕竟，一般来说主将的亲卫都是整支大军最精锐的士卒，更何况张角乃是天下黄巾的领袖，亲卫强健一些在正常不过。 因此，卢植也就没有多想。 更何况，纵然黄巾拼死奋战，但是挡在张角本阵和北军前锋之间的最后一个黄巾方阵还是被一点点的杀穿，最多，比前面的三个方阵坚持的时间长了一点。 胜利，眼见着就在面前了。 黄巾本阵中。 张角漠然的看着北军将挡在自己本阵前的最后一个黄巾方阵击穿。 除了本阵的五千黄巾，他已经没有后备军，其余所有的黄巾都已经被他布置展开对汉军的包抄去了。 一切几乎都和卢植预料的一般，接下来，只要他击溃张角的本阵，甚至擒杀张角，那么黄巾所有的包抄都会变得毫无意义，整个黄巾大军也会就此溃散。甚至于，张角如果死了，天下黄巾都会因此受到严重的打击。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张角挡不住北军的推进的情况下。 然而，事实上，张角准备的并不是中路挡住北军的推进，然后左右包抄，包围汉军，他要做的是从中路把北军打穿，中间开花，然后配合早就已经开始包抄的其余黄巾，歼灭面前这一路汉军。 打穿大汉北军，似乎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因为如此，张角可以断言卢植不会想到。 但是，张角知道，他麾下的这五千黄巾亲卫一定能做到。 因为，他们叫黄巾力士。 第九十七章 军魂军团 当张角本阵前面最后一个黄巾方阵被北军打穿之后，从大战伊始就一直没有任何移动的天公将军大旗终于动了。 然而，却并不是如同卢植预料的那般后撤。 大旗前倾，与此同时，张角本阵的五千黄巾自大战开始之后第一次动了起来。 全军前压。 他们的前方，是刚刚打穿了四个黄巾方阵，气势正盛的一万北军。 看着张角反常的举动，卢植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有些拿捏不定张角想要干什么了。 四个黄巾方阵都被北军打穿了，张角这个时候不想着如何补救，居然还把最后的本阵兵马压了上来，这不是找死吗？就算是张角的本阵黄巾比其他黄巾战斗力要高一些，难道还能敌得过北军精锐不成？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股不安漫上了卢植的心头，卢植想了想，当下果断对着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本帅将令，命北军开启天赋，速速击溃张角本阵！”——既然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那就抓紧时间把张角干掉好了。只要把张角本阵击溃，那么就算张角有什么底牌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卢植的军令很快就传了下去。 一抹赤红的辉光笼罩在了最前方的一万北军身上，赤红的辉光，映衬着汉军红色的战甲，宛若当空的烈阳。而随着赤红辉光的升起，整个北军的所有士卒全方面的素质都得到了增强。一时之间，随着连续击破四个黄巾方阵北军本就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的气势再次上升了一个档次。 然而，看着对面那已经释放了自身的精锐天赋的北军，张角脸上却依旧没有丝毫波动，他麾下的五千本阵黄巾亦是如此。 “苍天已死。” 一个，或者说一股坚定地声音在天地间响起，纵然在这分布了双方加起来十多万大军的嘈杂的战场上，每个人还是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与此同时，一抹敦厚的土huáng sè光芒瞬间笼罩了张角本阵的五千黄巾。 一直关注着最前方的战况的卢植愣住了。 这是觉醒了天赋的精锐军团？ 不过，虽然有些惊愕，但是卢植脸上并没有露出担心的神色。 就算张角本阵也同样是一支已经拥有了自己的精锐天赋的精锐，但是，大汉北军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一支精锐，更何况，张角的本阵只有五千人。 “黄天当立。” 那个声音依旧在响起。 卢植心中渐渐地泛起了一丝不安。因为他发现张角本阵上的土huáng sè的辉光居然开始朝着其他黄巾漫延了过去。 可是，那些明明只是普通的黄巾，为何也能绽放这独属于精锐军团的天赋辉光？ “岁在甲子。” 不管卢植怎么想，那土huáng sè的辉光依旧在漫延。 释放了自己天赋的大汉北军前锋和张角本阵的距离在飞快的拉近。 “天下大吉。” “不对！这不是精锐军团！” 随着最后一声口号的落下，卢植终于反应了过来。 然而，一切已经晚了。 开启了天赋的北军已经和张角本阵撞到了一起。 同样是一个瞬间的交锋，然而场上却呈现了和之前截然相反的情况。 一个照面，上百北军精锐倒下，然而张角麾下的黄巾军倒下却寥寥无几。 “军魂军团！” 卢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四个字的。 张角本阵的上空，一杆土huáng sè的大幡迎风飘扬。 那杆大幡完全是凭空出现的，上面露出十六个字。 正是那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卢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张角麾下那一支黄巾的军魂。 毫无疑问，张角麾下那五千黄巾乃是一支军魂军团，同样，也只有军魂军团，才能直接在正面的交锋上彻底压制天赋全开的大汉北军。 卢植有想过张角可能会有底牌，甚至于张角就算是掏出来一支拥有天赋的精锐军团他都不意外，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张角居然拉出来一支与大汉羽林卫一般的军魂军团！而且，这一支军魂军团的数量足足有五千！ 土huáng sè的辉光已经将整个战场的黄巾军笼罩在了中间。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卢植也能猜出来。 那多半就是张角这一支军魂军团的能力了。 土huáng sè的辉光加持下，原本轻易就能被北军击溃的普通黄巾在北军精锐面前已经有了抵抗的能力，甚至两翼得到了辉光加持的那些黄巾已经可以压制其他的汉军。 而正面战场上，大汉北军虽然是天下精锐，但是猝不及防之下面对着火力全开的一支军魂军团却也只能节节败退。 看着场中急转直下的战况，卢植嘴角浮现一抹苦涩。 军魂军团虽然强，但是大汉北军精锐并不是没有应对过。如果事先做好了准备，有其他汉军作为辅助的话，一万北军精锐对上张角这支军魂军团虽然也可能并非敌手，但是拼着小半的损失撤走还是能做到的。可是，之前他为了一鼓作气打穿黄巾的阵型，导致现在北军不但没有其他汉军从旁作为辅助，甚至于这一万北军本身也已经深陷黄巾大军之中。 在这种情况下，一万北军迎面撞上五千军魂军团，而且对面还有着大量的黄巾军作为辅兵，此消彼长之下，纵然卢植再怎么不愿意承认，但是他心中却很清楚。 这一万北军精锐，完了。 前路被军魂堵死，后路也由于之前摆出的锋矢阵被他麾下的两万中军还有两翼的两万汉军堵死。或许，他所在的中军的汉军还有两翼的两万汉军还有突围的希望，但是北军已经无路可走。 卢植察觉到了张角的本阵乃是一支军魂军团，处于最前方的北军在碰撞的瞬间凭借着多年的战斗经验也发现了。因为除了军魂军团，他们想不到还有什么能在他们开启了精锐天赋的情况下压着他们暴打。 在察觉了这一情况后，北军第一反应就是估算对方的人数。因为人数不多的话，即使对面是军魂军团，但是北军也有把握教对面做人——大汉北军又不是没有团灭过军魂军团，甚至于，大汉北军团灭过的军魂军团都不止一支。 毕竟，不是每一支军魂军团都像羽林卫那般biàn tài足足有着八千人。 这里足有一万北军精锐，只要对面的军魂军团不超过千人，即使处在黄巾的包围中他们也有把握教对面做人。 然而，放眼望去，无论是最前方的北军士卒还是北军各级指挥都愣住了，因为他们发现对面这个四五千人的黄巾方阵貌似都是军魂军团。 只是，五千人的军魂军团？ 第九十八章 北军覆灭 这一刻，上至统领这一万北军的偏将，下至北军之中的什长伍长还有普通的士卒都不禁有一种想要骂娘的冲动。 不是说对面都是乌合之众吗？这支足足五千人的军魂军团是哪里来的？ 紧接着，负责统帅这支北军的偏将就开始准备撤退。 如果在这里的北军再翻两番，或许这名北军偏将还会尝试一下能不能吃掉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魂军团，可是拿一万北军，还是在没有辅兵的情况下去正面硬刚五千有着大量辅兵的军魂军团，除非他脑子抽了。虽然说军魂军团和精锐军团之间的差距并非是不可弥补的，但是前提也要有足够的精锐军团才行。 一般来说，双方人数在三比一的时候，精锐军团可以勉强维持不败，五比一的时候，差不多可以拼个五五开，低于三比一，硬刚下去基本都是送菜。 现在他们人数只有二比一，还没有辅兵，硬打下去不是找死吗？ 只是，当负责统帅这一万北军的偏将看向自己的后路时，却是愣住了。 紧密的锋矢阵固然有着更为强力的冲击性，但是，一旦没能突破对面的防线，那么也就意味的作为箭头的那支军队不仅会深陷敌军的包围，甚至于后路都会被自己人堵死。 而现在这一万北军就是这种情况。 嘴角动了动，那名偏将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他们恐怕要被团灭在这里了。 当初他们就这样和羽林卫配合团灭过一支军魂军团，一支全是骑兵的军魂军团。 在当初汉初大汉和匈奴的决战中，匈奴的军魂军团，单于的禁卫军团，就是自以为能打穿北军的防线，然后被当时还没晋升军魂军团的羽林卫拼死堵死在了阵中，后路也被随后压上的匈奴精骑堵死，最后这个足有七千骑的匈奴的军魂军团就这么被活生生的团灭在了大汉北军的包围之中，而羽林卫也是在那一战之中晋升到了军魂军团的层次。 那也是第一支覆灭在大汉北军手中的军魂军团。 而现在，这名偏将蓦然发现他们已经陷入了和当初匈奴禁卫军团一样的境地，甚至于比当初那支匈奴禁卫军团的情况还要糟糕，毕竟，当初的那支匈奴禁卫军团毕竟是货真价实的军魂军团，而阻拦他们的羽林卫当初最多只能算是一支超级精锐，但是还没有达到军魂军团的层次。所以严格来说，当时那支匈奴禁卫军团其实是有杀出去的可能性的。 可是现在，堵在他们面前的，是货真价实的五千军魂军团，而他们自己，却连军魂军团都不是。甚至于，他们还都是步卒。 深吸一口气，这名偏将已经有了决断。 “通知卢将军，让他尽快组织撤退，我们来断后。” 果断的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了一句，然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头，直接率领着自己的亲卫顶了上去。 大汉北军，从来都不畏惧死亡。 他们可以死，但是绝对不会让大汉北军的尊严蒙羞。 焰红的流光笼罩了整个北军，剩余的所有北军士卒无一后退，全部对着面前的黄巾发起了反冲锋，一时之间，就算张角麾下这五千黄巾力士皆是军魂军团，亦是被北军遏制住了推进之势。 看着那宛若晚霞般绚烂的辉煌，卢植脸色阴沉。 他知道，这也许就是这一支北军最后的绚烂了。 他的失误葬送了这支北军精锐。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并不是他自责的时候，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尽量把中军的两万汉军撤出去。 一万北军已经深陷包围，两翼的两万汉军也已经被黄巾缠住，现在最有希望脱离战场的就是他本阵的两万中军。 只是，可笑的是这本来是他想要留着等北军打穿黄巾的防线之后一举压上彻底击溃黄巾的兵力，现在却只能灰头灰脸的撤离。 然而，就算是再可笑，他也要把这两万大军带回去。 他不能让拼死断后的北军血白流。 看着那名北军偏将派来的传令兵，卢植叹了一口气：“你跟本帅一起撤吧。” 那名传令兵摇了摇头：“将军的命令是全军断后。” 说完，那名传令兵郑重的对着卢植行了一礼：“大帅保重。” 然后，毅然转身，折返。 大汉北军，没有怕死的士卒。 看着那毅然转身折返，没有半分犹豫的传令兵，卢植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传本帅将领，全军撤退！” 是役，卢植统帅的大汉主力折损两万余，一万大汉北军精锐全灭。 黄巾折损近三万，其中五千黄巾力士折损千余。 然而，虽然黄巾的实际损失比汉军还要多，但是对于汉军来说，这已经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大败。 尤其是一万北军精锐的覆灭。 一战之后，卢植退守广平，攻守之势逆转。 消息传开，举世皆惊。 除此之外，造成一万北军全军覆没的罪魁祸首，张角麾下那一支名为黄巾力士的军魂军团的出现更是让大量的人跌破了眼镜。 开玩笑的吧？ 洛阳，皇宫，御书房。 看着手中的卢植派人加急送来的战报，刘宏气的浑身发抖，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啪！ 刘宏猛地把手中的急报拍在了身前的桌案上。 “一万北军精锐就这么没了？卢子干是干什么吃的！朕信任他才交给他一万北军精锐，可他呢？一战就把朕的北军精锐给打没了？” “陛下息怒。” 看着暴怒无比的刘宏，就算是张让这个时候也不敢说什么，只能不疼不痒的劝慰道。 听到张让这么说，刘宏气极反笑：“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一下子丧送了朕手中五分之一的精锐，你说说让朕该如何息怒！他卢子干还真是好啊，朕差点忘了，他卢子干可是范阳卢氏的家主，这件事他不给朕一个交代的话，朕要夷范阳卢氏三族！” 刘宏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张让就更不敢插嘴了。 范阳卢氏，怎么说也是大汉第一梯队的世家。就算是刘宏迁怒范阳卢氏，也不是他能干涉的。 不过，卢子干真的敢干到这个程度？ 张让有些怀疑。 毕竟，真要这么干的话，别说范阳卢氏了，就算是汝南袁家刘宏都能撕给你看，因为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卢植故意为之的话，这本质上已经属于不守规则了。 而如果世家先不守规则的话，那么刘宏就算是对世家挥刀，其余世家都没有理由去保。 毕竟，虽然现在世家的实力已经很强了，但是这天下毕竟还是姓刘。 或许在某些框架内世家已经有了叫板汉室的力量，但是一旦世家率先违背了规则，那么汉室还是能分分钟教你做人的。 第九十九章 应对 洛阳，北宫，宣政殿。 又一次朝会。 这一次，整个宣政殿出奇的沉默。 说实话，五千军魂军团，直接覆灭了一万北军精锐，张角这突然展露出来的底牌不仅让刘宏肉疼万分，也把很多世家都吓住了。 以汉室四百载的底蕴，羽林卫这支作为大汉底牌的军魂军团，也不过只有八千人，结果黄巾力士居然有整整五千人！ 张角你这是要逆天啊！ 而且，这只是张角暴露出来的东西，谁知道张角还有没有其他的底牌！ 这一刻，不仅是世家，就连刘宏都有些庆幸在世家的算计之下黄巾之乱被提前激发了——现在张角就已经发展成了这个鬼样子，谁知道再过几年张角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的朝会才会如此沉寂，因为双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刘宏觉得仅凭自己可能是压不住张角了，各个世家则是觉得再不抓紧压制张角可能就要失控了，说不定再让张角发展一阵子刘宏加上他们都不一定能平定张角了。 所以，其实现在不管是刘宏还是各个世家都挺慌的。 但是，慌归慌，无论是刘宏还是各大世家都不想先低头。所以说，现在其实就看谁更能撑了。毕竟，如果黄巾一直这般猖獗下去，无论最后哪一方妥协，都不会等太久。 “对于此事，众卿有什么看法？” 沉默了半天，最后还是刘宏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听到刘宏开口，殿中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见到这一幕，刘宏眼中冰寒，本来已经有了一丝妥协的想法瞬间烟消云散。 冷冷的扫视了一圈殿中群臣，刘宏漠然道：“既然如此，传朕旨意，卢植首战即败，不堪一用，下狱收监，听候发落。同时令朱儁还有皇甫嵩速速平定长社贼军，北上平叛。” 话说，虽然刚收到情报的时候刘宏的确有想要斩了卢植的冲动，但是平静下来之后刘宏也想明白了。 虽然卢植是范阳卢氏的家主，但是一来卢植乃是当世大儒，人品还是有保障的，二来以卢植的智慧也不会去做这种明显有着灭族之祸的事情来，所以卢植兵败多半还是巧合，并不是卢植有意丧送一万北军精锐。 想通了这一点之后，刘宏也就熄了处死卢植，夷灭范阳卢氏的想法。 至于催促朱儁和皇甫嵩，和北方战场卢植惨败不同，南方的战场上，朱儁以及皇甫嵩对上张梁张宝却是数战皆胜，如果不是黄巾军中出了一个叫波才的渠帅在长社稳住了局势，说不定张宝还有张梁已经被这俩人灭掉了。而朱儁和皇甫嵩的lián zhàn连胜也无疑给了刘宏坚持下去的信心。 吩咐完这些，刘宏看向何进开口道：“何卿。” “臣在！” 闻言，何进连忙上前一步。 “由你择一良将，再领一万北军北上，顶替卢植负责北方战事，不求能胜，但务必要稳住北方局势，莫要让北方局势继续糜烂下去，至少要拖到皇甫爱卿和朱爱卿大军北上。” “臣遵旨！” 吩咐完何进，刘宏又冷冷的看了其他人一眼，大袖一挥。 “退朝！” “卢将军败了吗？”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刘思正在和楚江下棋。 虽然刘思依旧神色如常，但是楚江还是注意到了刘思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拿着棋子的右手颤了一下。 不过，卢植兵败，损兵两万余，更有一万北军精锐彻底覆灭，还真是惊人的消息呢。 更令人惊讶的是，张角居然弄出了一支军魂军团出来。 不过，虽然心中淡然，但是楚江表面上还是故意露出了一丝凝重之色：“卢将军居然兵败，黄巾军中居然有可以击败卢将军的能人吗？” 顿了顿，刘思又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败就败了吧，无论胜败，我们现在都做不了什么，子玉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只是，虽然刘思这么说，但是，两世的经验，楚江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此刻刘思的心中远不如她所表现的这般平静？ 可是，正如刘思所说的，她现在又能做什么呢？ 随着落了一子，楚江出声安慰道：“殿下也不要太过忧心了，如今南方朱将军还有皇甫将军皆是lián zhàn连胜，相信以两位将军的实力很快就能平定南方的叛乱，到时候两位将军携大胜之势北上，北方叛乱指日可定。” “但愿如此吧。” 轻轻地应了一声，刘思沉默了半响，突然道：“子玉，如果有一天本宫需要你，你会帮助本宫吗？” 楚江微愣，抬起头，楚江就看到了刘思那对明亮异常的眸子。 从那对明眸之中，楚江看到了诚挚，也看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坚定。 微微低眉，追忆之色在楚江眼中一闪而逝。 楚江淡淡应道：“只要娘娘不反对，殿下但有所求，江绝无二话。” 听到楚江这么说，刘思脸上露出一抹难得的微笑。 “那本宫就在这里事先谢过子玉了。” 虽然说，楚江说了前提是宋清同意，但是刘思觉得，她想要做的事，到时候她有一半以上的把握可以说服宋清支持她。毕竟，不管怎么说宋清都是大汉的守护者，而守护者，与大汉国运同在。 “殿下客气了。” 依旧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刘思想要做什么，楚江已经可以稍微猜到了一些了。 不过，既然你想要用自己的双手拯救大汉，那就让我帮你做的更彻底一些吧。 低眉，落子。 在刘思看不到的角度，楚江眼中闪烁着足以称为疯狂的神色。 前一世，很多事情我都没有做好。而这一世，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为你构建出一个完美的舞台来实现你的梦想。在这一切实现之前，我不会允许任何人阻挡，包括你在内。 我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心软了。 楚江再一次对自己说道。 虽然，唯独对她，他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不会心软。 第一百章 日益糜烂的局势 时间转眼间就过去了两个月。 虽然刘宏的想法很好，但是不得不说南方的朱儁和皇甫嵩这一次是真的遇上了硬茬子。 名为波才的黄巾渠帅，率领着南方荆扬二州的黄巾，在长社死死的挡住了朱儁还有皇甫嵩的进攻，一扫之前黄巾军在张宝张梁二人统帅下的颓势。与此同时，北方虽然刘宏又调遣了一万北军过去，但是面对张角的黄巾力士却也只能勉强维持守势，想要打开局面却无异于是痴人说梦。 幽州方面，虽然说刘关张三人率领着三千幽云精骑逼得程远志完全不敢分兵攻略各地，但是程远志五万大军聚在一处，刘关张拿程远志也没什么办法。 至于青州方面，一来没有如同刘关张这般良将，二来没有幽云精骑这般精锐，三来在管亥领兵十万攻伐青州的时候青州本土黄巾亦是纷纷响应，所以两个月下来，青州的局势可以说是一片糜烂。如果说其他地方即使不能胜但是起码也可以维持住局势的话，那么青州再这么下去恐怕都有直接被黄巾占领的可能。 总的来说，两个月过去之后，黄巾不但没有被扑灭，反而出现了愈演愈烈之势。 与此同时，和刘宏这边迟迟无法平定黄巾对比鲜明的是，在刘宏放开了对凉州招兵的xiàn zhi之后，凉州的羌乱很快就被董卓xiàn zhi住了，虽然说羌人叛军并没有被彻底剿灭，但是却已经在西凉铁骑的打击下无力向外进攻，只能困居陇西金城几郡苟延残喘。 而面对着这完全不按照他的设想来，一天天的糜烂下去的局势，刘宏的心情也一天天的差了起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皇甫嵩还有朱儁是干什么吃的？之前不是还和朕说什么lián zhàn连捷的吗？怎么两个月过去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御书房中，刘宏又把一个茶盏摔在了地上。 张让默默地示意一边的宫女把碎片收拾掉。 这已经不是刘宏第一次大发雷霆了。事实上，这两个月以来，每一次有坏消息传来，刘宏都会在御书房大发雷霆一次，但是无论刘宏怎么大发雷霆，都改变不了局势日渐糜烂的事实。 不过，很快张让就发现了这一次的情况貌似有些不对。 以往，刘宏每一次起码都要发半天脾气，这一次刘宏仅仅只是咆哮了一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心生困惑的张让偷偷地抬头瞥了一眼刘宏，然后他就看到了站在桌案后面的刘宏死死地盯着手中之前皇甫嵩派人送来的战报，扶着桌案的那只手紧紧地抓着桌边，额头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看到刘宏这个样子，张让不由吓了一跳。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刘宏这幅可怕的样子。只是吃惊的同时张让也很好奇皇甫嵩到底写了什么居然让刘宏露出这幅表情。 不过，还没等张让细想，刘宏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阿父。” “陛下。”心中一个激灵，张让立即上前道。 “传朕旨意，召众卿议事。” 刘宏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到就算是张让都能听出刘宏语气中的疲累。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 “是，陛下。” 张让下去了。 御书房中就只剩下了刘宏一个人。 就这么直接靠着桌案坐在了地上，这一刻，刘宏的脸上满是自嘲。 皇甫嵩之前给他传来的战报中，除了向他解释黄巾势大，长社的战事急切间难以取得进展之外，还给他提了一点建议。 皇甫嵩表示，黄巾四起，来势汹涌，仅凭中央的军力已经很难平定四方黄巾。 所以，皇甫嵩建议解除党锢，充分发挥之前被打压的天下世家的力量，依靠世家出力来平定黄巾。 皇甫嵩，还有朱儁，一直都是刘宏最坚定的支持者。就算是当初刘宏要打压世家，皇甫嵩还有朱儁本身就作为天下世家的一员，但是他们还是坚定地站在了刘宏这一边。 可是，现在就连皇甫嵩都觉得不应该再继续施行党锢了吗？ 刘宏一边笑着，一边摇头。解除党锢，让世家帮忙平定黄巾？ 多么美好的想法。 可是，刘宏看的更清楚的是，如果解除了党锢，同时让天下世家帮忙出力平定黄巾的话，那么此事过后，恐怕天下各州大半的权利都会被各个世家占据了吧？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他再想要xiàn zhi世家恐怕都做不到了。 从桓帝时期开始，一直到他这里才勉强给天下世家套上的枷锁，一旦打开，将再无可以钳制天下世家的手段。 只是，现在连皇甫嵩都觉得没有世家的支持他们平定不了黄巾，他还能怎么办呢？ “来人。” “陛下。” 随着刘宏的呼唤，一个黑影从角落里现出身形，半跪在刘宏面前恭敬道。 “去，差人唤楚子玉过来，朕想要见见他。” “诺。” “陛下要见我？” 楚府。 楚江看着面前这个白发苍苍，以前他从未见过的老宦官，眼中闪过了一抹玩味的神色。 皇甫义真最新的战报今日刚送进皇宫，刘宏就要见他，这莫非有什么关联吗？ 只不过，就算是皇甫义真传来了什么消息，刘宏也没道理要见他啊。 不过，不提楚江怎么想，那名白发苍苍的老宦官只是侧了侧身，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见状，楚江轻笑着摇了摇头：“既然陛下要见我，那么公公就带路吧。” “陛下，楚子玉带到。” “让他进来吧。” 御书房外，听到刘宏这么说，那名老宦官转身对着身后的楚江道：“陛下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见状，楚江也没说什么，就直接走进了御书房中。 一进御书房，楚江就看到了殿中毫无风度，直接背靠几案坐在地上的刘宏。 “子玉来了？”看着进来的楚江，刘宏轻笑道。 那抹笑容，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楚江眯了眯眼，直觉告诉他刘宏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江，参见陛下。” 第一百零一章 刘宏的故事（上） “坐。” 刘宏指着身前的地面，随意的说道。 楚江迟疑了一下，然后在刘宏面前席地坐了下来。 见此，刘宏脸上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神色。 “你知道朕今日叫你来有什么事吗？” “江不知。”楚江干脆的说道。 他的确不知道。既然如此，与其冒险去猜测刘宏的心思，还不如直接实话实说。 而看到楚江这般干脆的回答，刘宏眼中闪过一分意外，两分满意：“其实，朕曾经专门差人去调查过你。”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宏一直在看着楚江。然而，楚江却没有露出半分惊讶的神色，只是静静地听着。 刘宏挑了挑眉：“你不好奇是为了什么吗？” 楚江摇了摇头：“陛下既然差人调查过江，江如今还能坐在这里，就说明江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而调查江，其实并不重要。” 刘宏诧异的看着楚江，良久缓缓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就看的这么开。只是，你不担心你会因和董仲颖之间的关系受朕猜忌吗？” 楚江轻轻笑了笑：“陛下，江本身就和董仲颖没什么关系，又何须担心？” 刘宏看着楚江，微微坐直了身子：“可是，董仲颖最为依赖的谋臣李文优乃是你的师叔，你师贾文和亦是在董仲颖麾下任主簿一职。而且，你奉诏入京之时，随行的可是有着董仲颖麾下的两百飞熊军。这等精锐董仲颖都能给你两百，你觉得你说你和董仲颖没什么关系朕会相信吗？” 看着刘宏一副你不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朕就要你好看的架势，楚江无奈的摇了摇头：“陛下又何必明知故问？既然陛下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那么想必陛下一定清楚家师曾与江一般在洛阳为郎官，后来家师无意官场，这才辞官归乡。虽然家师现在在董仲颖麾下任主簿一职，但是也只是看在师叔的面子上挂个名罢了，并非真的投靠于董仲颖。师叔虽然是董仲颖的左膀右臂，但是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叔和江以及家师并不是一路人。至于那两百飞熊，不过是师叔从江这里得到了部分然明公的练兵之法的交换罢了。至多算是他这个做师叔的对江的一点关怀。” “如此解释倒也算是合理。不过，朕为何派人调查你，虽然你不想知道，但是朕却是想要和你说一说。不过，在此之前，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楚江不禁有些无语。 我说了不想知道，你还要告诉我。问题是你想说就说吧，还非要先问问我的看法。 唉，说就说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心底稍稍的吐槽了一下，楚江道：“陛下可是因为江投奔了娘娘，所以陛下想要调查一番江以评估江是否会辅佐娘娘对陛下构成威胁？” 刘宏摇了摇头：“不是。说实话，虽然朕曾经几度打压她，但是，朕其实很清楚，以她的性子，很难会产生对权利的**。因此，莫要说是你一人，就算是再有一批人聚集在她身边，她也不会与朕争什么。” 楚江点了点头。 宋清的性子的确如此。 “如果不是这般，那么江便猜不到了。” “这就不猜了吗？”刘宏看了楚江一眼，摇了摇头：“万年说你性子有些惫懒，果然不虚。” 楚江微微一愣，不知道刘宏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刘思。 看着楚江不解的神色，刘宏叹道：“难道你真的以为朕当初召你入宫陪伴万年只是为了让万年没有空暇来找朕的麻烦吗？” 楚江愣住了。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只是，这 说真的，楚江以前从来没有朝这个方面想过。 看着楚江这幅表情，刘宏轻笑道：“也许这就是当局者迷吧，纵然子玉你天纵之资，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反应却还是慢了一些。不过，如果朕没有猜错的话，她恐怕都猜到了，所以才会放任你进宫陪万年读书。” 楚江无言。 连宋清都知道了吗？ “江不懂。”沉默了半响，最终楚江只能吐出了这三个字。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刘宏为什么会选中他。 并没有急着解释些什么，刘宏道：“子玉，朕先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楚江点了点头。 “在做这个皇帝之前，朕还有一个称呼，叫做解渎亭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侯位。朕之所以能坐上皇位，乃是因为桓帝驾崩后，桓思皇后临朝问政，桓帝无子，所以桓思皇后与其父窦武合计，在天下有资格继承皇位的刘氏子弟中选择了朕。只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选择了朕吗？” 楚江没有回答，不过刘宏也不是让他回答。 “因为在他们眼里，朕最合适做一个傀儡，一个受他们操控的傀儡皇帝。” “一开始，朕就如他们所愿去做了。毕竟，和做解渎亭侯时贫困的日子相比，即使做一个傀儡皇帝，但是起码可以衣食无忧。朕当时真的很知足。” “不过，有时候朕明明不想争什么，但是却总有人在逼朕去争。” “在朕还是解渎亭侯的时候，朕有一个贴身侍女，叫做阿暖。” “朕刚出生没多久，老爹就去世了，甚至朕对他都没有什么印象。母后，朕身为人子就不说她了。” “阿暖比朕大五岁，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阿暖在照顾朕。” “当时朕还不懂事，经常和阿暖说，等朕长大了，就娶她。但是阿暖都只是笑笑，说小侯爷长大了不要忘了阿暖就好了。” “朕怎么能忘了她呢？当时朕很穷，很穷很穷，家里面为数不多的钱都被母后拿去挥霍了。阿暖为了让朕可以吃饱饭有时候她经常把自己的那份省下来给朕。” “然后，就在朕十一岁那一年，有人来告诉朕，朕要当皇帝了。” “朕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当了皇帝，朕和阿暖就不用挨饿了吗？” “他们告诉我说，肯定不会，当了皇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当时朕就表示，这个皇帝，朕，当了！阿暖，你再也不用挨饿了！我们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第一百零二章 刘宏的故事（中） “朕就这么当了皇帝。母后和阿暖也和朕一起从河间国来到了洛阳。” “虽然来到了洛阳之后，朕还需要称呼另外一个人，也就是桓思皇后为母后，但是这一切对于朕来说其实没有什么。只要能让朕和阿暖衣食无忧，朕其实没什么要求。” “然而，朕把一切想的很简单，但是事情却往往没有这么简单。” “他们让朕纳宋酆的女儿为妃，并且以后还要立她为后。他们告诉朕，她背负着大汉的国运，所以朕必须要立她为后。可是，朕答应了阿暖，朕要娶她的。” “阿暖和朕说，没关系。当初她就说过，只要朕不要忘了她就够了。她并不奢求什么。” “朕答应了他们。” “选宋氏女入宫，封为贵人。” “可是，朕都答应他们会立宋氏为后了，可是就连朕想要册封阿暖为妃他们都不答应。” “他们说，阿暖身份卑贱，若册封为妃，有损皇家颜面。” “朕问他们，朕只想做一个傀儡皇帝，为什么朕纳个妃子他们都要干涉。” “窦游平告诉朕，朕是天子，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家颜面。如果朕硬要纳阿暖为妃的话，那么为了维护天家的颜面，他会杀了阿暖。” “朕妥协了。” “阿暖安慰朕，只要能跟在朕身边，她别无所求。” “可是，阿暖虽然这么说，但是朕不想这么下去了。窦游平居然拿阿暖的性命来威胁朕，所以他该死。” “朕找到了宋氏。他们逼朕选择的皇后。” “然后，朕利用宋氏的力量，把他们全杀了。” “窦游平被枭首于都亭，他的宗亲、宾客、姻属朕也统统杀了，桓思皇后被朕软禁在云台，从那以后，朕大权在握，再也无人能掣肘朕。同样因为有宋氏在，无人敢违逆朕——可笑的是这份近乎无敌的力量居然是他们逼着朕召到身边的。” “朕立宋氏为后，作为她帮朕duo quán的报答。虽然朕知道她并不在乎这些，她之所以帮助朕，只是因为朕是天子，这是她的职责。在那之后，朕想要册封阿暖为妃，可是，阿暖拒绝了。” “她告诉朕，朕是大汉天子，朕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汉家颜面。不能因为她让汉室蒙羞。” “朕答应了她。因为朕没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里，阿暖替朕生了好几个孩子。” “朕想的很简单，朕没法立阿暖为后，但是朕可以让阿暖和朕的孩子成为大汉的天子。所以，除了阿暖那里，朕没有在任何一名后妃的寝宫里过夜过。” “只是，阿暖为朕剩下的几个皇儿，全都夭折了。” “阿暖也因为此事忧劳成疾，在产下万年之后，不久就去了。” “所以，万年是阿暖给朕留下的唯一的念想。朕给万年取名为思，便是如此。” “而阿暖去了之后，万年便是朕的全部，你明白吗？” 楚江默然。 他终于明白刘宏对于刘思那几乎不讲道理的宠溺是什么原因了，同时，他也隐隐约约的明白了刘宏选择他的理由。 “朕虽然宠万年，但是朕也清楚，朕终归不能庇护她一辈子，万年终归是要嫁人的。朕能做的，就是为万年选一个能在朕去了之后替朕庇护她的夫君。” “那些所谓的世家子朕是不会选的。每一个嫁入世家的公主都只是联姻的工具而已，世家子的身份决定了他们永远都会把家族放在第一位。只是，要找一位年龄合适，又能够有能力在朕去了之后庇护万年的人，抛开那些世家子，说实话，真的不好找。而这个时候，你出现在了朕的视野里。” “一个年仅十二便能得到张然明那个老匹夫盛赞的少年，就连蔡伯喈都对你赞誉有加，而且，最重要的是在朕详细的调查之后，发现你背后并没有什么势力。同样，你的年龄，外貌都符合朕的要求。虽然你投入了她的麾下，但是这些都不是问题。有时候朕甚至都会想，是不是上天可怜朕，所以才会把你这么一个合适的人选送到了朕的面前。” “所以，朕才会召你入宫，陪万年读书。” “然后，事情的发展也没有出乎朕的预料。像你这么优秀的少年人，很难会让别人讨厌。至少，据朕所知，万年对你的观感并不差。” 楚江继续沉默。 良久，楚江终于开口道：“陛下为何今日和江说这些？” 长叹一声，刘宏倚在几案上，昂首看着殿顶：“为什么今日和你说啊？事实上，之前朕还真没打算这么早和你说这些。然而，最近，朕却发现，很多事情，朕已经渐渐掌握不住了。所以，有些事情，朕不得不早做准备了。包括你和万nián de shi情在内。” “虽然说朕这个帝位是捡来的，但是不得不说，朕其实还是准备做一些事情的。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打压世家。” “时至今日，世家在天下间的影响力已经到了不打压不行的地步了。” “世人皆知道朕因为爱财而卖官鬻爵，却岂不知若无卖官鬻爵，天下官位世家要占几分？至少卖官鬻爵先例一开，朕可以名正言顺的把一些官位交给朕想要交给的人。只要能做到这一点，朕背负一些骂名又算什么？” 楚江哑然。 说实话，他完全没有想过卖官鬻爵居然还有这一层用意在里面。 “可是这远远不够。即使朕借着卖官鬻爵的名头夺走了世家手中的一些官位，还沿袭了桓帝时期的党锢打压世家，但是还远远不够，世家的实力还是太强了。所以，朕还需要其他的手段来遏制世家。” “而就在这个时候，张角和太平道出现在了朕的视野中。” “太平道？” 楚江配合的露出了一抹惊讶的神色。 刘宏点了点头：“对，太平道。” 看着楚江眼中的惊讶之色，刘宏显然很满意：“其实，太平道的发展一直都在朕的视线之中。” 第一百零三章 刘宏的故事（下） “天子秉承天意，代天牧民。朕是否秉承了天意朕并不知道，可是代天牧民这一点，朕做的却的确不怎么样。” “只不过，不是朕看不起张角，纵然近些年因为天灾不断，天下民怨四起，但是大汉的江山也不是区区一个太平道能够窃取的。朕之所以放任太平道发展，究其原因还是为了打压世家。” “太平道一旦起事，虽然大汉江山也会因此受到动荡，但是扎根于各州郡的世家也会受到更大的损失。只要太平道能够给予世家足够的重创，然后朕再成功镇压太平道的话，那么携平叛之威，就算不能一举解决世家的隐患，但是也能让世家消停一段时间。” “只不过，朕虽然想的很好，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太平道会发展的如此之快。” 看着刘宏脸上的苦涩，楚江无言。 农民起义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常理可以衡量的。 “接下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按捺不住的世家揭开了太平道的真面目，逼的太平道不得不起事。” “朕派兵平叛，却被张角以五千军魂出其不意覆灭了一万北军精锐。皇甫嵩与朱儁的两路大军也被阻于长社不得寸进。两下落差之间，局势已经失控，朕想要快速平定黄巾的打算已然破灭。” “朕因为党锢杀了很多人，荀家上一代人才辈出，号称荀氏八龙，在朕的压制下亦难有作为。” “可是，时至今日，就连皇甫义真都劝朕解除党锢了。” “只要解除党锢，借助天下世家的力量，平定黄巾不过反手之间。可是，若真的解除了党锢，从桓帝至今对于天下世家的打压也都白废了。” “可是，当下放眼望去，朕却发现除了解除党锢，借用世家的力量来平定黄巾外，朕已经无路可走了。” “说到底，朕还是玩脱了啊！” 深深地看了楚江一眼，刘宏道：“正因为一切已经逐渐脱离了朕的控制，所以许多朕本来打算留到以后再做的事情，都要早做准备了。因此，朕才和你把这一切都说开。” “陛下想要江做什么？” “朕的身体并不好。” 没有正面回答楚江的问题，刘宏淡淡道。 “虽然朕并不在乎还能活多久，但是正如朕之前所说的，如果朕不在了，朕放心不下万年。” “正因为如此，虽然现在朕依然有着独自平定黄巾的力量，但是朕准备妥协了。张角的黄巾力士虽然强，但是一个新生的军魂军团在大汉羽林卫面前并算不了什么。更何况，北军和羽林卫，只是朕摆在明面上的牌而已。但是，黄巾的力量毕竟已经出乎了朕的意料，如果朕为了打压世家而决意独立平定黄巾，纵然可以削弱黄巾之后世家对各个地方的控制，但是朕手中的力量也会因此消耗的差不多。可是，如果朕把手中的牌都打光了，那么朕不在的时候，该留下什么给万年自保呢？” “虽然这个皇位是朕捡来的，朕在位期间也做了不少荒诞的事情，但是在打压世家这件事上朕可以自问无愧于列祖列宗。” “只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朕为维护刘氏的大权努力打压了世家这么些年，现在，朕活不了多少年了，自私一把也不算过分吧？” “所以，朕打算和世家妥协了。打压世家的事情留给后人去做吧，朕要为万年留一些后手了。所以，朕已经决定自私一把，解除党锢，借天下世家之手平定黄巾，至于朕的底牌，朕准备要留给万年。” “万年这丫头啊，虽说朕宠她，但是其实朕真的陪在她身边的日子也不多，毕竟，一看到万年，朕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阿暖。” “阿暖已经不在了，朕总不能在朕去了之后让朕与阿暖的女儿受委屈吧？” 楚江无言以对。 好吧，足以覆灭黄巾的底牌，只是为了以后不让万年受到委屈 好吧，你是皇帝你说了算。 不过，刘宏这么做，说实话，楚江不禁有一种比刘宏矮了一头的感觉，毕竟前世他可没留什么底牌，毕竟对于他来说他本身便是自己最大的底牌。 摇了摇头，楚江决定不想这些没用的。 “江觉得陛下这并不算是自私。舐犊之情，为人父母，在所难免。没人能因此苛责陛下什么。” “可是，不管朕给万年留下什么，她毕竟都只是个公主。虽然是长公主，但是终归不是皇子。所以，朕需要一个人替朕保护她。楚子玉，朕现在也没有和你绕弯子的心情。朕只问你一句话，你能替朕保护好万年吗？” “虽然大汉的公主历代名声都不怎么好，但是你和万年相处了这么久，想必万年是怎样的一个人你也清楚，虽然朕一直很宠溺她，但是她并非那种娇蛮的性格。” 说完，刘宏正色看着楚江，等着他的回答。 “陛下就这么相信江？要知道，江乃是娘娘的谋主。不管怎么说，娘娘和陛下的关系都算不上太好。” 刘宏摇了摇头：“不管朕之前和她有什么恩怨，都和万年没什么关系。而她也不是一个会迁怒于他人的人。至于朕为什么会相信你，说到这一点朕也很奇怪。朕曾经暗中观察过你和万年，别人也许没有注意到，但是朕却注意到了你看向万年的目光有些不对。之所以朕会注意到，是因为你看向万年时眼中所蕴含的情感与朕一般，那是一个父亲，或者说长辈看晚辈的眼神。只是，如果说你对万年产生了男女之情朕并不奇怪。朕很好奇以你的身份，为什么会对万年产生这种奇怪的感情。” 楚江再次哑然。 他自认为已经隐藏的很好，但是却没有想到会被刘宏看出来。只能说是一个父亲的直觉吗？ 至于他为什么会对万年有这种情感，前一世，她可是他唯一的弟子呢。 只是，这种事情你让他怎么解释？ 好在，刘宏并没有追问的意思。 第一百零四章 准备分蛋糕 “不过，不管是因为什么，但是这至少可以保证，你不会伤害万年，而且会保护她。这对朕来说，就足够了。” 楚江释然。 是的，这便足够了。 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所以陛下接下来打算让江去做什么？” “朕接下来准备解除党锢，放开对于各地世家的xiàn zhi，允许他们就地招兵对抗黄巾。这是一个积攒功勋的好机会。不管在什么时候，军功在大汉，都是最站得住脚的。朕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黄巾之战里获得足够的军功。这样，朕的一些布置也会更容易施行。” 军功吗？ 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楚江微微躬身：“江，必不负陛下所托。” 见到楚江如此，刘宏满意的点了点头：“对于此事，你还有什么需求吗？只要朕能做到的，都会尽量满足你。” 轻轻摇了摇头，楚江淡笑道：“陛下过虑了。区区黄巾，江领执金吾三千本部足矣。” “朕喜欢有自信的年轻人。不过，既然你打算带执金吾本部人马去，那么执金吾维持洛阳治安的人手就难免有些不足。这样吧，朕再调派五千御lin jun到执金吾名下，以维持洛阳秩序。” “谢陛下。” 楚江没有说什么。 无论是他还是刘宏都很清楚，刘宏所说的不过是官面上的说法，实际上，这五千御lin jun，只不过是在刘宏和他挑明了一切之后刘宏对他的扶持罢了。 这一次的五千御lin jun，再加上之前执金吾麾下的三千禁军，如此一来在执金吾名下就已经有了八千禁军。而且，还是在京都洛阳城内的八千禁军，这无疑是一股很关键的力量了。 “如果陛下无事的话，江就先回去准备了，娘娘那边江还要去通禀一番。” “去吧。”挥了挥手，刘宏道：“朕也要去和那帮‘忠臣’商量一下解除党锢的事情了。” “忠臣”这两个字刘宏咬的很重，楚江自然也知道是为了什么。 微微对着刘宏施了一礼，楚江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此次过后，大汉，真的要变天了。 如果说，黄巾之乱使得天下动荡的话，那么解除党锢，也就意味着这天下江山，即将逐渐脱离刘氏皇族的掌控了。 从光武中兴时期从龙而起，并且一直发展到了至今的世家，所囤积的力量，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打压的了的了。 只不过，这些又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世家，不挡在他前面还好，否则，他不介意让这所谓的世家尝一尝他的手段。 只不过，好久没杀人了，到时候不知道会不会手生。 光和七年四月，汉天子刘宏为扑灭黄巾叛乱，宣布解除党锢，同时允许各州郡自招兵马，抵抗黄巾。同时，刘宏下令召凉州刺史董卓领兵平叛，都督北方对黄巾战事。 既然已经放开了对世家的xiàn zhi，那么刘宏不介意将局势搞得再乱一些。 与此同时，汉天子刘宏改元为中平，是为中平元年。 消息传开，天下各州郡豪强纷纷招兵买马，对抗黄巾，黄巾势头为之一遏。 凉州。 姑臧城。 凉州刺史府中，董卓看着手中的圣旨，想了半天还是看向了李儒。 “文优啊，陛下下旨让咱家都督北方对黄巾战事，你说咱家是像以前一样找理由拒绝呢，还是答应呢？”——想不明白的事情，董卓就干脆懒得想了。毕竟有李儒这么一个顶尖智者作为谋士，他也已经习惯了听从李儒的建议。 “主公，以儒之见，这一次平叛之事，主公势必不可缺席。如今陛下已经解除了党锢，天下世家自然不会继续放任黄巾下去，毁坏他们的根基。而一旦天下世家携手，黄巾覆灭之事迟早的事情。因此，这一次平叛，乃是积累功勋的最好机会。如此唾手可得的功勋，主公没有理由拒绝。” 听到李儒这么说，董卓几乎没有考虑，便直接说道：“好，既然文优你这么说了，那么咱家就接下这个差事。不过，文优，你觉得咱家这一次出兵多少比较合适？” 微微眯了眯眼睛，李儒淡淡道：“一万步卒，西凉铁骑一个不带。” 闻言，董卓明显愣了一下：“文优，这又是为何？西凉铁骑可是咱家的王牌，为何一个都不带？虽然咱家麾下的步卒在光耀的率领下也是不弱，但是铁骑才是咱家的根本吧？” 看着一脸不解的董卓，李儒有些无奈，只能解释道：“正因为西凉铁骑乃是主公的根本，所以这一次主公才不能带西凉铁骑。如今天下虽然乱象初显，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到达某种地步。在这种时候主公需要韬光养晦，而不是主动暴露自己的军势。因此，这一次主公只要带一万步卒跟着混混军功即可，反正主公既然都督北方对黄巾战事，那么无论如何都不会少了主公的一份功劳。至于西凉铁骑，还没到暴露在天下人眼中的时候。” 董卓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既然文优都这么说了，那么西凉铁骑咱家就不带了。传令下去，让光耀领一万步卒随咱家出征。其余人等，坐镇西凉，不得轻动。” “主公英明。” 就在李儒打算借着这个时机为董卓捞一些军功的时候，天下间，很多人也都看到了这个机会，纷纷准备趁着平叛的机会捞一些晋身之资。 洛阳。 曹嵩花钱为曹操买了一个骑都尉的官职，然后斥巨资为曹操武装了一支人马，准备让曹操带去参与平叛。 与此同时，身在洛阳的袁绍袁术两兄弟也在家族的助力下各召了一支精兵，准备施展一番拳脚。 几乎在所有人眼中，黄巾已经成了一个巨大的蛋糕，每个人都想要去咬上一口。 没有人觉得黄巾在天下世家合力的情况下还能支撑下来。 就算黄巾有一只军魂军团。 就算黄巾起义至今仍未曾呈现出颓势。 大概，在许多人眼中，黄巾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只跳梁小丑吧？ 第一百零五章 波才 话说回来，虽然如今的黄巾军俨然已经成了一块大蛋糕，但还真不是谁都想咬一口的。 幽州北部，公孙瓒依旧领着幽云精骑逮着胡人死掐，虽然说现在白马义从还没有出现，但是幽州北部的胡人还是被公孙瓒掐的够呛。而且，由于现在的幽州刺史还是刘焉，所以说在没有人掣肘的情况下公孙瓒可以说是砍胡人砍得相当爽。至于黄巾，管他什么事？ 同样，到现在为止完全无视了黄巾逮着胡人死掐的也不止公孙瓒一位，并州北部，吕布同样率领着并州狼骑在和胡人死磕。只不过和幽州相比，并州北部的胡患要比幽州严重得多，严重到并州北方四郡都曾经一度被胡人攻陷的程度。 不过，那都是过去式了。 并州北部的胡人很猛，但是架不住出了个远比他们更猛的吕布。 话说吕布丢了弟弟，自己又找不到，于是就投奔了丁原想要借丁原之手寻找弟弟。可问题是，丁原虽然看重吕布，也尽力帮他找了，但是就是没找到。 自然，找不到弟弟的宇智波布哦，吕布自然是一肚子怨气没地方发，正好这个时候胡人撞吕布枪口上来了，然后就被吕布暴揍了。 然后吕布揍了一次胡人之后，发现还挺带感的，至少在揍胡人的时候他不用想太多东西，而且，揍完了胡人并州百姓那崇拜仰慕的目光也让吕布充满了动力，于是吕布揍胡人就揍上瘾了，只要有胡人犯到他手上，吕布就领着并州狼骑往死里揍，揍到那一支胡人再也不敢南下为止。 吕布这么凶残，胡人自然想过办法对付他。 吕布很凶残，并州狼骑也很凶残，同样的数量我们打不过，那么我们用数量堆还不行吗？ 毕竟，以前胡人就是用这招来对付并州狼骑的。 话说，并州狼骑的精锐属性耐力，有一多半都是被并州北部胡人的人海战术逼出来的。虽然论个人素质并州狼骑基本上可以完爆胡骑，但是架不住胡骑数量够多啊，最后累都能累死你，然后并州狼骑就被逼出来了一个耐力的属性。这个属性对于骑兵来说也许没什么加持，但是却是最适合并州狼骑的，因为他们凭借自身的素质已经足以碾压胡骑了，并不需要什么战斗力的加持，他们唯一担心的就是胡人太多，他们的体力撑不住，而耐力这个属性可以让他们长时间的保持在巅峰状态。 然而，当胡人纠结了差不多十万胡骑准备硬生生靠人数堆死吕布这一支并州狼骑的时候，吕布让他们知道了什么叫做一人成军。 面对并州北部鲜卑，乌丸等部族纠结起来的十万胡骑，吕布直接率领着自己的亲卫——吕布亲卫营的统领叫做高顺——在并州狼骑的掩护下硬顶着胡rén dà军的煞气杀进了十万胡骑中，把十万胡骑中的胡人高层给砍了个干净，然后胡骑就溃败了。 那一战，吕布率领着麾下的并州狼骑一路追到了朔方郡外才堪堪收兵。从那以后，吕布就多了个飞将的称号——不得不说，虽然说李广到死都没有封侯，但是他在胡人心中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而现在胡人把飞将这个称呼给了吕布，其蕴意就不用说了。只要吕布踏足的地方，胡人都是绕着走。 不过，不对黄巾这块大蛋糕动心的人虽然有，但是毕竟不多，绝大多数还是准备分上一块的。 话说回来，虽然随着天下世家的发力，黄巾的势头明显得到了遏制，但是在南北两大主战场上，黄巾却依然没有露出丝毫的颓势。 广平，面对张角还有他的黄巾力士，汉军只能据城而守，在没有应对黄巾力士的方法前，完全没法和黄巾野战。 长社，面对黄巾之中突然冒出来的天才统帅波才，纵然是皇甫嵩与朱儁也轻易占不到便宜。 不过，说到波才，就不得不说帅才这种东西，真的是很吃天赋。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但是实际上帅才这种东西才是最稀少的。别的不说，就说说汉末，数得上号的猛将说一句车载斗量都不为过，但是真的数得上号的帅才。 大概周瑜算一个，董卓麾下的徐荣算一个，曹操算半个，后期诸葛亮算一个，司马懿算一个，陆逊算一个。 除此之外，就算还有，也不会太多。 当然，现在的皇甫嵩当然也算一个，而且还是水平比较高的那种，大概也只有周瑜养成了之后能说稳压他一头，但是现在皇甫嵩却被波才挡住了 话说这就和当初草根出身的韩信差不多，随便捡了一部兵书自学了一下——虽然不是捡的，但是也差不了多少，虽然说那部兵书貌似叫做《尉缭子》 然后自学完韩信就开始吊打天下了 百万大军如臂使指，还能玩出花来，话说以百万大军玩军阵你怕不怕？ 项羽就是这么被玩死的。 虽然说现在波才没韩信那么夸张，但是显然也是和韩信一个类型的天才。波才本是东南各方黄巾的负责人，在带人来和张宝张梁汇合的时候慢了一点。等波才来到的时候，张宝张梁正被皇甫嵩和朱儁按在地上摩擦，然后波才为了掩护当时已经算是溃败的张宝张梁撤退，就带着自己麾下的黄巾跟皇甫嵩还有朱儁麾下的大军干了一仗。 那是双方第一次交手，嗯，波才吃了点小亏。 当时皇甫嵩整个人都不好了，对面的大军指挥从种种迹象看来明显是个新手，可是一个新手指挥大军和他还有朱儁交手只吃了点小亏？ 不过，这还只是个开始，话说黄巾就是这点好，张宝张梁被皇甫嵩狠狠的摩擦了一番，然后看你波才居然能和皇甫嵩打的有来有回，这感情好，波才本就是黄巾高层，张宝张梁一合计，大军就交给你指挥了，我们哥俩看着就好。 在那之后，波才就全面接管了长社的黄巾大军。 再然后，皇甫嵩终于明白了面对一个天才的时候是有多么恶心了。 第一百零六章 美好的误会 皇甫嵩和波才的第一战是占了一些便宜的。 当时仓促奔赴战场的波才为了掩护张宝张梁收拢溃军，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跟皇甫嵩战了一场，然后拼着损失了一部分兵力把张宝还有张梁给救了。 接下来，张宝还有张梁退居幕后，波才正式和皇甫嵩开始交手。 第二战，皇甫嵩凭借着自己的经验，在各个方面还是都压了波才一头。 对此，张宝还有张梁表示，没事，对面是谁？那可是皇甫嵩，妥妥的名帅，没吃大亏就好。没看我们哥俩都被直接打崩了吗？ 然后是第三战。 皇甫嵩虽然依旧游刃有余，波才应对的相当艰难，但是，最终，皇甫嵩居然没占到什么便宜。 第四战。 皇甫嵩已经感受到了压力。 然后皇甫嵩就闭营不出了。 被打自闭了。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合着波才这是把他当经验书刷了。 md一边打对面一边学习你的指挥，然后对面越打越强，脑子有问题才会继续打下去吧？ 皇甫嵩不打了，选择了对峙，对此，波才虽然感觉到有些惋惜，但是也没什么办法——他感觉再打几次他就能反压对面那个家伙的。 只是，皇甫嵩守着城池不出来，他总不能去攻城吧？ 所以说，这才是长社陷入僵局的真相。 皇甫嵩表示，现在要么继续僵着，要么给他足够一战打崩波才的兵力，除此之外，再打就是给波才送经验。 所以，严格来说，其实黄巾在南北两大战场上暂时都是优势。 只是，谁也不知道随着天下世家的发力这份优势还能维持多久。 洛阳城东门。 城门下，三名着甲的年轻将军正在告别。 城外，三支兵甲齐备的军队已经整装待发。 正是准备出发的曹操，袁绍，袁术三人。 “孟德，这一次你家老爷子可算是下血本了啊。” 看着城外右侧的那一支军容严整的大军，袁绍笑道。 五千兵甲齐备的步骑，这就是曹嵩这一次为曹操准备的班底。这手笔，就算是袁家也不得不重新衡量一下依靠宦官起家的曹家的实力了。要知道，这一次袁绍和袁术，袁家也不过各自为两人准备了三千精兵。 听到袁绍这么说，曹操打了个哈哈：“家小业小，比不得袁家四世三公，底蕴深厚。家父为了筹备这五千步骑，的确是花费不少。不过，本初，不知这一次你打算前往哪一处战场？” 见曹操有意转移话题，袁绍也没有介意，直接道：“广平。贼首张角便在广平战场，而且，我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军魂军团。” “我去长社。”没等曹操继续问，袁术便直接说道。 虽然没有给出理由，但是三人都是心知肚明。 袁绍和袁术，皆是袁逢之子，不过袁术乃是嫡子，而袁绍因为是庶出，所以被过继给了袁成。因此，实际上两人乃是亲兄弟。 不过，虽然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成，但是在袁家的这一代人之中，虽然说最出色的就是袁绍还有袁术二人，但是实际上袁绍可以说是事事都压着袁术一头。而以袁术的性子，自然不会甘愿自己被袁绍压一头，因此，实际上两人可以说一直都在竞争。 正因为如此，袁绍选择了去广平战场，袁术自然就不会再去广平。 不过，其实袁绍选择去广平的原因并不仅仅只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卢植因战败被召回后，北方战事现在的负责人乃是何进的人，而袁绍已经打算好接下来投奔何进，在何进帐下做事了，因此，他才会选择去广平。因为他事先已经和何进进行了沟通，他前往北方战场，虽然接下来董卓将会接管北方战场，但是何进的人在北方战场还是拥有着不小的权利，到时候有何进的人在暗中提携，他将会更容易获得战功。 这一点曹操其实隐约有这方面的猜测，因为他也打算趁着黄巾之乱积攒一些军功之后跟着何进再混一混。毕竟，何进如今身为大将军，统领天下兵马。何皇后又是何进的亲妹妹，而且何皇后还为刘宏生下了一个皇子。 可以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何进这条大腿应该算是粗的不能再粗了。 “不知孟德打算前往何处战场？” 自己说完，袁术又反问曹操道。 与此同时，袁绍也看向了曹操。 看这架势，如果曹操要去长社，就得罪了袁绍，要去广平，就会得罪了袁术。毕竟，在袁绍还有袁术看来，咱们三可是一起打过架，一起逛过青楼，也一起挨过揍的，现在你跟着他不跟着我，是不是看不起我？ 好在，曹操早有自己的打算：“操并不打算前往这两处主战场，而是打算前前往各个州郡去剿灭各地黄巾。” 听到曹操这么说，袁绍和袁术看向曹操的目光皆是变的柔和了许多。 在这俩兄弟看来，曹操是因为顾及和他们之间的友情，所以才左右为难，最后只好选择哪一处战场都不去。 所以，袁绍和袁术几乎同时给曹操打上了一个重感情的标签。 毕竟，在他们看来，除了两大战场，剿灭其他地方黄巾虽然也有军功，但是怎么能和两大主战场相比？ 当然，这只是这俩人的想法。其实曹操只是觉得现在他这五千步骑看似兵强马壮，战斗力十足，但是没有经过真正战场的考验，能有几分实战能力还两说。所以，曹操打算先拿各地小股黄巾练练兵，然后再前往两大主战场，毕竟，以黄巾的势头，一时半会也不会被彻底剿灭。 反正，这是一个美好的误会 接下来，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就打算就此分别了。 虽然曹操不知道袁绍和袁术为什么突然对他都热情了许多，但是终归不是坏事。 然而，就在三人准备就此别过的时候，一支兵马却是从洛阳城里开了出来。 相顾对视了一眼，三人都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愤愤之色。 之前的事情，他们可没有忘了。 第一百零七章 进击的刘备 洛阳作为大汉的帝都，捍卫其安慰的兵马主要分为内外两支。 外，便是驻扎在洛阳城北的北军。而内，便是负责洛阳城防务的御lin jun。 一般来说，洛阳城，就算是北军也不能轻入。 而作为负责洛阳城防务的御lin jun，又分为几部，一个是负责城防的城卫军，这也是数量最多的一部分，此外还有负责皇宫戍卫的各宫禁军，负责维护洛阳治安的执金吾手下的禁卫，以及执掌刑狱的廷尉手下还有一支禁卫。 除了这些兵马之外，非天子相召，其余兵马，皆不可入洛阳。 因此，曹操三人的兵马，也只能远远地在洛阳城外候着，甚至连靠近洛阳城下都不行。 而现在，却有一支兵马直接从洛阳城里开了出来，再结合之前他们了解到的执金吾本部禁军也要参与到这次平叛之中的消息，这支兵马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这支兵马，十有**就是此次也要参与平叛的执金吾本部三千禁军。 一时之间，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袁术，都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脸。 虽然说当时留下的伤都是外伤，没过多久就好了，但是现在想起来三人还是觉得脸上隐隐作痛。 话说，以他们三个的身份，什么时候吃过那么大的亏，然而那一次却直接被禁军打了一顿然后丢廷尉大狱里去了。 虽然随后她们就被家里捞了出来，但是毕竟还是被打了一顿，更气的是那帮家伙还专挑脸打。 而且，等他们从廷尉大狱里出来之后，就听说那位明月楼的花魁卞玉已经直接搬到了执金吾府上了。 因此，现在一想想当初那个看似人畜无害，其实心黑的一匹的少年，袁绍三人都有些恨得牙痒痒。 然而，记恨归记恨，他们还偏偏拿楚江没什么办法。 论背景，楚江背后站着宋清，在洛阳城里谁敢动他？ 论自身，虽然无论是曹操还是袁绍袁术都有些名声，但是楚江之前可是被张奂还有蔡邕直接吹上了天的。 论官职，这个就更别提了，执金吾，秩中两千石，和九卿是一个级别的。 虽然说楚江这个执金吾是打上了宋清的标签的，和掌握实权的九卿没法比，但是也是货真价实的秩中两千石的官职，他们三个拿什么比？ 反正，暗自比较了一番之后曹操他们三个发现，他们三个接近而立之年，平时自命不凡的家伙，居然被一名十几岁的少年打击的体无完肤 甚至于，因为楚江已经明摆着是宋清派系中人了，他们就连去招揽一下表现自己气度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如果就这么放弃，那他们也就不叫曹孟德，袁本初，袁公路了。 这一次讨伐黄巾，他们三个都要去，而楚江也要去，毫无疑问，对于他们三个来说这是一个一雪前耻的好机会。 只要他们三个在军功上能压楚江一头，那么在大汉这个甚至曾经一度喊出过“非军功不得封侯”口号的时代，靠着军功一美遮百丑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次对视了一眼，三人皆是看出了彼此之间的想法。 楚江自然不会知道曹操，袁绍还有袁术三人的想法。 事实上，虽然当时一时兴起想要趁着这三位大佬还没有发迹的时候试一试暴打大佬的感觉，但是吩咐下去之后很快楚江就忘了这事。 所以，当曹操三人卯足了力气准备这一次在军功上和楚江一较高下的时候，楚江的马车刚刚驶离府上。 虽然当时他和刘宏说还要去询问宋清一番，但是事实上这种事情只要他觉得有必要，那么宋清一般都不会反对。楚江去找宋清，更多的只是和宋清说一声，麴义他要借走一阵子——毕竟，虽然麴义是他的人，但是名义上还是胧月宫的侍卫统领。而他要带执金吾本部三千禁军出征，麴义是必须带的，毕竟，这三千禁军可是交由麴义一手训练的。 如果说胧月宫禁卫麴义训练的模板是大戟士的话，那么这三千执金吾本部禁军，麴义要训练出的便是在另一个时空大放异彩，破除白马神话的先登死士。 而在和宋清禀报过之后，楚江便让麴义领着三千兵马先行了，而他随后会在华雄还有两百飞熊的护卫下跟过去。 至于目的地，楚江选择了广平。 因为张角就在广平。 本来当初他以为黄巾期间他不会出洛阳，所以才会和张角说出不会再见的话。 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他还真的还能和张角再见一次。 涿郡。 随着刘宏解除党锢，天下世家纷纷发力，与程远志对峙于涿郡的刘备也渐渐地有些坐不住了。 虽然凭借着幽云精骑的精锐，关张的勇武，刘备以三千骑逼得程远志不敢分兵攻略各地，但是程远志五万大军汇聚一处，刘备也拿他没什么办法。 关羽和张飞虽然很强，但是要硬顶着五万大军形成的煞气去斩首，还是想多了。别的不说，在五万大军煞气的压制下，两人别说罡气外放了，就算是罡气在体内运转都费劲，届时不需要别的，只需要数百精锐弓箭手一轮集火，就算是关张也够喝一壶的。 所以说猛将这种东西，只有在阵前斗将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到了双方大军交战的时候，虽然还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却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夸张，当然如果你能达到项羽那种层次另说。 达到了项羽那种层次，可以说十万以下规模的战场都可以横着走。 至少，现在的关张还达不到那种层次。 因此，刘备虽然很想快点解决到程远志这一路大军，然后前往广平，看看能不能为卢植报仇——毕竟，他曾在卢植门下听课，也算是卢植的半个弟子——但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出应对程远志的办法。 就这样，又蹉跎了一阵子之后，刘备终于觉得不能再继续这么拖下去了。 “来人，唤云长还有翼德过来议事。” 第一百零八章 诱敌之计 刘备相招，关羽和张飞很快就来到了中军帐中。 “二弟三弟来了？先坐吧。” 各自坐定之后，心直口快的张飞率先问道：“大哥，你找俺和二哥过来有什么事吗？” 点了点头，刘备道：“吾等与贼军在此相据已经不少时日了，虽然幽云精骑精锐，贼军拿我们没什么办法，但是贼军人多势众，吾等也难以撼动贼军。所以，近些日子，为兄一直在思索破敌之策，今日方算是有些眉目，所以才命人唤二弟三弟你们过来商议一番。” “大哥，你有破敌之策了？”听到刘备这么说，张飞的大嗓门率先响了起来。 话说，这阵子，张飞打的可以说是很憋屈。 在见识到了关羽还有张飞那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力量之后，只要看到张飞还有关羽冒头，程远志都是直接大军压上，箭雨压制，根本不给两人施行斩首战术的机会。而程远志这种方式虽然简单粗暴，但是架不住的确管用，关羽还有张飞一身罡气外放的修为根本施展不开。 因此，此时听到刘备说有破敌之策了后，张飞难免开始兴奋起来。 看到张飞这副样子，刘备道：“三弟稍安勿躁，为兄的确是有了些想法。这些日子，全赖二弟三弟勇武，贼军虽然人多势众，但是也不敢轻易分兵攻略别处。但是同样，正因为贼军深知二弟三弟的勇武，所以一旦二弟或者三弟你们出现在战场上，贼军都会小心戒备，不敢露出半点破绽，因此我军也难以有破敌之机。对此，为兄最近苦思冥想，方有一计，但是还需二弟三弟配合方能施行。” 闻言，张飞大大咧咧的说道：“大哥你有什么计谋说便是，俺肯定配合。” 刘备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为兄就说了。以为兄愚见，贼军所惧者，无非是二弟还有三弟你们二人。因此，只要你们出现在战场上，贼军就会小心戒备。所以，为兄的计策便是二弟还有三弟你们不要出手，为兄领兵前去寻战。届时二弟三弟你们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贼军必定会因此而松懈，只要贼军松懈，就必然会露出破绽，届时只要抓住了贼军的破绽，克敌制胜，就在今日。” 听到刘备这么说，关羽眉头一皱，忍不住道：“兄长，这是不是有些太过冒险了？我军一共也不过只有三千骑，以兄长的计策，又势必要分出一支兵马来以待袭击贼军破绽，可是这样一来兄长能够带去诱敌的兵马最多只能有千骑，然而贼军势大，兄长又没有吾和三弟在旁策应，只率千骑未免太过冒险。” 关羽一番话下来，张飞也是反应了过来：“是啊，大哥，这个计策未免太过弄险了，大哥再换一个吧。” 张飞这话一出，本来气氛还有些沉重，结果刘备直接被逗笑了：“翼德，你当计谋是什么？说有就有？就这么一个计谋都是为兄好不容易想出来的，为兄到哪里去再找一个来给你？” 张飞尴尬的摸了摸头：“这个俺不知道，反正大哥乃是汉室宗亲，身份高贵，怎么能亲自犯险？又或者如果大哥非要这么做的话让俺去诱敌也是一样。” 轻轻摇了摇头，刘备道：“正因为备乃是汉室宗亲，贼军才会为吾所诱。况且，若是翼德你去，贼军恐怕都不敢出营了，又岂会中了这诱敌之计？” “兄长，眼下天子已经下令解除党锢，贤才志士也因此为朝廷所用，长此下去，平定黄巾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兄长又何须着急，不惜以身犯险呢？”眼看着张飞说不过刘备，关羽忍不住又开口劝道。 “云长。”刘备看着关羽，道：“吾师卢植为贼首张角所败，如今天下志士齐聚广平、长社，贼军兵败在即，备虽然势单力薄，无力击败贼首张角为吾师复仇，可是若备仍被贼军困于此地，连诛灭贼首张角之战都赶不上，备日后又有何面目见吾师？吾意已决，云长不必再劝。” 闻言，关羽和张飞对视了一眼，也是无可奈何。 “全凭兄长做主。” 看到关羽和张飞答应了，刘备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多谢二弟三弟能够理解为兄。” 摇了摇头，关羽道：“兄长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吾和三弟自然会全力支持。” 张飞也是拍了拍胸脯道：“大哥放心，到时候就算是你出现了危险，俺老张也能杀进去把你救出来。” 微微点了点头，刘备道：“吾准备把这三千幽云精骑分为三路，明日吾自领一千精骑前往敌营寻战，届时敌将没有看到二弟三弟你们，十有**会出营应战。到时候为兄会打出刘氏宗亲的旗号，然后故意被贼军拖住，贼军若是得知为兄的身份，一定会想着擒杀为兄，然后为兄会故意让贼军拖住。然而，以幽云精骑的精锐，贼军肯定难以拿下，贼军为了擒杀为兄，很有可能会倾巢出动。到了那个时候，贼军大举出动，又想要擒杀为兄，必然会露出破绽，届时二弟还有三弟你们各领一千精骑，一路袭击贼军大营，一路袭击贼军破绽，为兄也会在那个时候反击。到时候贼军大营被袭，必然会无心恋战，之后在受到我军夹击，必然会溃败。只要一战捣毁贼军大营，贼军纵然人数再多，失了战心之后也不足为惧。” 听到刘备这么说，关羽和张飞皆是点头应下。 就在刘备想着怎么快速击败程远志，然后赶赴广平主战场的时候，被刘宏钦点都督北方对黄巾战事的董卓也是率领一万步卒，赶赴广平。 与此同时，离了洛阳的曹操三人，袁绍领着三千精卒也是朝着广平赶去，袁术则是领着三千精卒前往了长社。至于曹操，则是领着五千步骑，打算先去找一些小股黄巾练练兵。 另一边，麴义率的三千禁军，还有华雄的两百飞熊，也是随着楚江朝着广平赶去。 第一百零九章 不擅长御守的麴义 “正节。这段时间，你练兵练得怎么样了？”骑马在飞熊军的护卫下遛在大军后面，楚江一边惬意的晒着太阳，一边随口问道。 从洛阳出虎牢关，赶赴广平，虽然路途不算特别远，但是也不算近。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这段路程起码也要十余日的功夫。 这么长的一段时间，楚江也不能整天都待在马车里，因此，有时候楚江也会出来骑马晒晒太阳。 听到楚江开口，跟在楚江身侧的麴义看了一眼前方的大队人马，道：“回主公，虽然这三千执金吾禁卫皆是良家子选拔而出，本身素质极高，但是义想要训练的乃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因此经过筛选最终义也仅仅找出了大概六百合格的军士。至于其他人，虽然义也加以训练，但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几乎没有成就军魂的可能。” 点了点头，麴义说的这一点楚江也能理解。 从麴义那里，楚江也是了解到，如果想要训练出一支足够精锐的军团，甚至是有军魂军团潜质的精锐，对于兵源的素质要求还是非常高的。就像当初胧月宫的那五百禁卫，虽然仅仅只有五百人，但是也都是麴义从御lin jun里精挑细选出来的。现在三千执金吾禁卫里能找出来六百合格的兵源，已经算是不错了。 “正节，我记得当初你训练这支部队还有胧月宫禁卫的时候，都是奔着军魂军团去的，不知道现在这两支部队是否成就了军魂？前段时间听说张角麾下的军魂军团黄巾力士可是团灭了一万北军精锐。所以我很好奇军魂军团的战斗力。” 听到楚江这么说，麴义苦笑了一声：“主公，看来您对练兵的确不怎么了解。军魂军团这种东西，可不是仅靠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不要说军魂军团了，如果仅仅依靠训练的话，就算是北军那般的具有精锐天赋的精锐兵种都不是能够训练出来的。一支军队，即使训练的再好，也只能训练出士卒本身的素质来，至于精锐天赋，乃至于军魂，只有经历真正的战场厮杀，将一支军队的某个方面完成真正的升华，才有可能形成。” 楚江笑了笑，他对练兵的确不怎么了解，即使有部分了解也仅仅只是从张奂那里学来的训练骑兵之法。不过，楚江也没有学习练兵的打算，他不会，交给会的人去做不就行了？ 然而，楚江想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正节，照你这么说，现在我们这两支部队可能连同等数量的北军都打不过？” 麴义摇了摇头：“主公误会了。义之前说的乃是训练新兵的情况。然而无论是执金吾本部禁军，还是胧月宫的禁卫，都不是没有见过血的新兵。他们本身就是精锐。所以，在经过义的训练之后，之前训练的那五百禁卫实际上已经诞生了自己的精锐天赋。事实上，现在他们已经有了晋升军魂军团的潜质。当然也仅仅只是潜质。同样，义从执金吾所属禁军中挑选出来的那六百锐士也是如此。至于战斗力，如今执金吾本部三千禁军在义的训练下皆足以匹敌北军，至于那六百锐士还有五百禁卫，战力较之北军都还要再胜一筹。”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楚江好奇道：“不过，正节，他们的精锐天赋是什么？” 虽然一支军团的精锐天赋按理来说应该算是一个秘密，但是楚江询问麴义自然不会隐瞒。 “回主公，胧月宫禁卫本身训练的目的就是戍卫，因此他们的精锐天赋就是守护。当他们列阵而守的时候，这个精锐天赋不仅仅会加强他们自身的防御，同时身处这五百禁卫阵中的人都会受到一层无形的保护，只要他们没有被击溃，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伤害到他们要保护的人，所有远程攻击都会被直接格挡。因此，想要击杀在他们守护下的人，除非团灭这一支禁卫，否则没有其他方法。” 这个精锐天赋很强。 作为一支禁卫，这个天赋的存在使得当他们在场的时候任何斩首战术都会形同虚设，就算是你是李广在世也没法一箭射死在他们保护下的人任何想要进行斩首的战术遇到这支禁卫都会演变成正面硬刚。 可以说，这是一个非常适合亲卫的精锐天赋。 或许他们的正常作战能力相较于其他精锐差了一点，但是在保护方面很难有人能比他们做得更好。 当然，这么一支精锐的作用显然不仅限于保护重要人物，试想一下，如果再战场上有两支精锐弓手对射的话，其中一支弓手有这支禁卫保护，免疫远程 反正，这个精锐天赋没有辜负楚江对麴义的期待。 而且，在知道了这支精锐的天赋之后，楚江也大概有点明白为什么在官渡之战时袁军败的那么彻底，袁绍也没有死在乱军之中了。有这么一支护卫守着，想死都难。 不过，说到这里，麴义迟疑了一下。 “正节，怎么了？” 面对楚江的询问，麴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主公，虽然当初义的确是想训练出两支军魂军团出来，一攻一守。但是，随着训练的进行，义却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了。相对于进攻而言，义并算不上擅长御守，因此，虽然这支禁卫有着晋升军魂的潜质，但是若是继续由义来率领，恐怕难以达成。因此，若是日后有合适的人选，义愿意把这支禁卫交出去。” 听到麴义这么说，楚江不禁有些无语。 不擅长御守？然后你就训练出了一支比正常精锐天赋军团都还要强上一筹的超级精锐出来？话说如果成就不了军魂就算不擅长，那么从古至今有几个人能说自己擅长练兵的呢？ 要知道，如今放眼天下，真正意义上的军魂军团只有大汉羽林卫，董卓的飞熊军，以及张角的黄巾力士这三支而已。当然，高顺的陷阵营不知道有没有训练出来，但是最多也就四支军魂军团而已。 拍了拍麴义的肩膀，楚江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第一百一十章 心思 楚江不知道该说什么，然而麴义看到楚江拍了拍他的肩膀，显然是会错了意。 “主公无需安慰义，虽然义不善守御，但是若论进攻，义自信不会逊于任何人。虽然现在义训练的八百锐士还没有晋升军魂，但是他们和军魂的差距比之前的五百禁卫还要小。只要给义一些时间，经历过真正的战斗的磨砺，义有十成把握这支锐士可以晋升军魂，还请主公放心！” 楚江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我怎么想的不重要，你觉得对就好轻咳了一声，楚江决定把话题引回正题：“正节，不知这支锐士的精锐天赋又是什么？” 听到楚江问及这六百锐士，麴义明显神采飞扬了许多：“回主公，和那五百禁卫不同，义所训练的这六百锐士，皆是为进攻而生。禁卫身披重甲，执大盾，持斩马刀，而锐士皆是身着皮甲，持强弩砍刀，远程强弩掩射，近战砍刀砍杀，义有自信练成之后天下没有哪支军队能正面挡住义麾下这支锐士的突击。而这支精锐的天赋也只有两个字，那就是攻击，全方位的加强自己的攻击，这就是一支为进攻而生的精锐！” 楚江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对于这个时代的几大兵种，楚江也有所了解。其中北方三大骑兵之一的幽云精骑的精锐天赋就是速度，无与伦比的速度。简单来说，这是一支高敏，攻击正常，防御垃圾的脆皮精锐。 幽云精骑是这样，那么作为日后从幽云精骑中脱胎而出的军魂军团白马义从应该也差不多。所以说，如果麴义训练的两支精锐是如他所说的这般的话，那么楚江倒是有些理解公孙瓒界桥之战为什么会败的那么惨了。 界桥那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一个骑兵能展开的开阔地形，白马义从就算是速度高到爆表，在那个地方也施展不开。 因此，如果白马义从在界桥这个地方遇到了麴义当时的两支精锐，到时候大戟士往前一顶，白马义从最主要的远程攻击就直接废了，之后皮脆血薄的白马义从遇到攻击力爆表的先登死士，不被教做人才怪。 当然，面对这两支精锐，白马义从吃亏是在所难免的，可是全灭 楚江只能说公孙瓒一定是出了什么昏招了。不然的话以白马义从的速度，天下能团灭白马的精锐还没出生呢。 反正，总而言之，麴义的练兵能力恐怕只能用凶残两个字来形容了。 话说，照这么说来若不是袁绍斩了恃宠而骄的麴义，那么官渡之战的最后结果还真不好说。 不过，这一世的麴义，还没有经历原来历史上的那么多事情，性格也没有变得那么恶劣。楚江又是在可以说是麴义最落魄的时候伸出了橄榄枝，因此，麴义却是要远比原来历史上那个历经坎坷，先投韩馥，再投袁绍的麴义要好掌控的多。至少，虽然麴义在外人面前依旧狂傲无比，但是在正式效忠之后在楚江面前却是没有丝毫的不敬——事实上这种表面上狂傲无比的人，一旦你能得到他的认可，其实这种人比谁都好说话。 “正节，不知如果现在你麾下的锐士对上了军魂军团会怎么样？”想了想，楚江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毕竟，广平战场上是已经确认了有黄巾力士这么一支军魂军团，如果他前往广平战场参战的话，对上黄巾力士可以说是难以避免的。 而听到楚江问及这个问题，麴义想了想，最终还是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回主公，从之前广宗之战传出来的情报来看，义只能推断出黄巾力士的一种能力，那就是同化其他普通的黄巾军，从而在一定的时间内让他们从普通的军队晋升为就算是比之精锐军团都只是稍逊一筹的军团。之前那一万北军就是因此而覆灭。不然的话仅仅凭借那一支黄巾力士想要击败那一万北军容易，想要全灭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过，根据义的推测，这应该只是黄巾力士附带的能力，黄巾力士本身的能力并没有暴露出来。所以，义并不好推断黄巾力士的战斗力。不过还请主公放心，不管黄巾力士有什么军魂能力，义有自信就算是现在的锐士也不会逊色于他们多少！而且，正面对上一支军魂军团，亦是义麾下锐士晋升军魂的一个绝好的契机。” 楚江点了点头，道：“正节你有把握即可。届时如何作战就交给你了。” “必不负主公所托！” 和麴义讨论完，楚江不禁又想到自己身边的两百飞熊。 虽然只有两百，但是飞熊军可是货真价实的军魂军团。只可惜飞熊军太过特殊，为保护董卓而生的飞熊军只有在董卓在场的时候才能发挥出全部的实力，如果没有董卓，作为一个军魂军团最终的底牌的军魂能力根本施展不出来。所以说，这两百在楚江身边的飞熊军也只能当做一支超精锐骑兵使用了，并发挥不出军魂军团的真正能力来。而这种局限性，大概也就是历史上董卓被吕布杀了之后飞熊军就没有声音了的原因了。 想到这里，楚江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另一侧的华雄，话说，不知道到时候如果干掉了董胖子，能不能依靠华雄收编一些西凉铁骑，毕竟，在实力为尊的凉州，华雄在西凉铁骑内部的威望可不算低。 伸手在华雄不解的目光中拍了拍华雄的肩膀，楚江笑道：“我回马车中休息了。正节，子健，管好麾下士卒，一路上莫要扰民。” “诺！” 麴义和华雄皆是应了一声，等到楚江回到马车中，华雄才压低了声音向麴义问道：“正节，你说公子刚才拍我肩膀是什么意思？” 麴义摇了摇头：“主公是什么意思我怎么知道。不过，猜不到就不要猜了，子健，你可要管好你麾下的这些士卒，主公可是说了不许扰民的。你这两百飞熊和我麾下这些皆是从良家子中选出的禁军不同，纪律方面可没我这边这么好。” 听到麴义这么说，华雄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送死？ 程远志最近很烦躁。 本来他一身真气化罡后期的实力，就算是在一众黄巾大小渠帅中也算是难得的好手，不然张角也不会在当初广宗局势趋于对峙的时候让他分兵五万攻略幽州。 然而，一开始程远志的确是信心满满，只是还没等他攻打几座城池，居然遇到了一支由罡气外放境界的猛将率领的精骑，连邓茂都折在了那个叫张飞的黑汉子手里。 再然后，那支只有三千人的骑兵就开始阴魂不散的跟在程远志后面。 三千精骑，还有罡气外放的猛将率领，人少了的小队黄巾根本不是对手，可是一旦程远志调集大军，对面掉头就走，以幽云精骑的速度，黄巾这种短腿兵种根本追不上。一来二去，程远志这足足五万大军居然就这么被三千精骑拖住了。而且，打着打着，程远志发现对面还不止一名罡气外放境界的猛将，这就让他更郁闷了。 为了解决这三千阴魂不散的精骑，程远志也是想了很多办法，比如设伏，以一支小队黄巾为诱饵，然后大队黄巾埋伏，只是这个方法在那队作为诱饵的黄巾被当着程远志的面吃掉，然后对面掉头就跑，仗着无与伦比的速度在黄巾包围完成之前就冲出了包围圈之后，程远志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幽云精骑的速度太快了，如果说其余精骑的速度是1的话，那么幽云精骑的速度起码有12，足足高了两成左右。这种速度在面对短腿的黄巾时基本算是碾压性的。而且幽州大地大都是一马平川的平原，这就更加大了程远志设伏的难度。 程远志也想过不管这三千精骑直接去攻略别处，但是在尝试的过程中，这三千精骑始终吊在身后的威胁还是让程远志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是一支精锐都很难时时刻刻维持着戒备状态而不崩溃，更不要说黄巾了。 总而言之，程远志被这三千精骑弄得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而这种憋屈的感觉在程远志收到了其他各处的消息之后达到了顶峰。 青州，管亥率领着青州黄巾基本上吊打各路官军。 广宗，张角一战击败卢植，覆灭上万北军精锐。 长社，波才也是打的皇甫嵩闭城不出。 可以说，各路战场，只有他这里没有什么进展。 虽然说他这五万大军本来就只是一支偏师，力量也远远比不上其他几路黄巾，但是他程远志也是要面子的好吧。其他几路都是吊打别人，只有他这里被人压制，你让他自尊心怎么受得了？ 而这种心情也就造就了程远志现在的情绪焦虑异常。 这一天，心情奇差的程远志正在营里喝闷酒，突然有一名黄巾卫兵跑了过来：“启禀大帅，有一支骑兵在营外衅战。” 闻言，程远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和这群跑得比兔子还快的家伙交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赶走不就行了。” 黄巾卫兵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道：“可是大帅，这支骑兵已经来到我们的大营前了。” 听到这名黄巾卫兵这么说，程远志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回大帅，这支骑兵直接来到了我们大营外挑衅。” 得到了那名黄巾卫兵的确认，程远志脸上露出了一抹狞笑：“直接来到了我军大营外？就算你们是幽云精骑，是不是也太托大了？哼，传令下去，让赵鹏李方带人给我抄了这支骑兵的后路，我倒要看看，你速度再快，被围起来还能怎么跑！” 话说，程远志的大营扎的还是挺有讲究的。 一开始，五万大军的确是都聚在一个大营里，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关羽还有张飞几乎每天都会带人来骚一下，虽然并造不成什么实质的打击，但是却搅的这五万黄巾可以说是不得安宁。 后来，程远志觉得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就将营地一分为三，除了主营地之外，又在外面分别建了两座前营，各分一万人防守。这样一来刘备他们如果还想骚扰黄巾大营，就要先越过前营的防线，不然就有被包围的危险。 不得不说程远志的应对很不错，这种扎营的方法一出来，刘备他们骚扰也只能骚扰到两座前营，却是难以骚扰到主营了。 至于前营的士卒怎么办？ 解决的办法也很简单，换防即可。 每隔一段时间，前营的黄巾就会和主营的黄巾进行换防，正是用这种方式，黄巾才扛过了幽云精骑接连不断的骚扰。 所以说，当程远志听到居然有一支骑兵直接跑到了主营外才会有方才那番反应。 至于程远志口中的赵鹏还有李方，正是负责两座前营的黄巾小渠帅。 当下，程远志酒也不喝了，直接下令道：“传令下去，准备整兵出营，这一次，一定要灭了这支骑兵！” “诺！” 穿上披挂走出大帐，一边下令整兵，程远志又想起来一件事，朝着那名黄巾卫士问道：“对着，这次对面是谁领兵？是关羽还是张飞？” 这段时间，程远志也知道了对面那两个罡气外放境界的猛人的名字。 然而，那名黄巾卫士却是摇了摇头：“都不是，外面那支骑兵打着的是‘刘’字旗号。” “刘？”听到不是关张领兵，程远志愣了一下，心中最后的一丝疑虑也消失殆尽：“原来不是那两个家伙领兵，怪不得会如此冒进。不过，虽然不知道这一次领兵的是何许人也，但是既然他想要送死，我就成全他！” 一边说着，大军也差不多整军完毕，程远志当即领兵出营。 领兵出了大营，程远志也看到了营外之前那名黄巾卫士口中的那支骑兵。 只是，看着那支骑兵打着的“刘”字大旗，程远志的神色却是有些兴奋。 作为黄巾排的上号的渠帅，程远志还是有些见识的。因此，他才能看出来对面那面旗的蹊跷。 “刘”字大旗，只要你姓刘，都可以打。但是，现在对面那面红底黑字，秀有云纹的“刘”字大旗，刘氏宗亲才有资格能打！也就是说，现在率领着对面那支骑兵的，是一名刘氏宗亲！ 第一百一十二章 送死流+偷家 一想到自己这一战有可能擒获一名刘氏宗亲，程远志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 现在程远志只想说一句黄天真是太照顾我了，知道我最近被对面这支精骑搞得很难受，然后送了这么一个不懂兵事的刘氏宗亲过来。 没错，现在程远志已经给对面这支骑兵的统领打上了一个不懂兵事的帽子，毕竟，但凡有点常识的，谁会越过两座前营来骚扰大营？这不是找被包围吗？ 心下激动，程远志直接下了命令：“传令下去，一会儿追击的时候，留三千人守营，其余人全部追上去，一定要消灭这支骑兵！” 一边说着，程远志一边指挥着大军压了上去。 另一边，一千幽云精骑中，刘备看着领兵出营的程远志，眼中闪过一丝不出所料之色。 自己领兵越过前营过来挑衅，但凡有点眼光的敌人都不会放过这个围歼的机会。 看着直接列阵上前的黄巾军，刘备冷静的下令道：“三波齐射，然后后撤。” 随着刘备的命令，这一千幽云精骑直接动了起来，朝着对面出营的两万多黄巾冲了过去。 一千人冲击两万人，幽云精骑又不傻，自然不会是真的冲击。 别说是幽云精骑了，就算是最擅长冲阵的西凉铁骑一千人冲击接近三万人的军阵也和送死没什么差别，最多是能拉多少人陪葬的问题。 事实上，在逐渐靠近黄巾军阵的过程中，幽云精骑已经拉开了手中的马弓。 然后，就在双方都即将进入彼此的射程的时候，这一千幽云精骑同时松手，下一刻，幽云精骑一分为二，以绝对超过九十度的甩身朝着两边掠了过去，他们射出的弓箭在本身速度的作用下补足了最后一段射程，全部落到了黄巾大军的头上，而黄巾同时射出的一波箭，则全部被幽云精骑甩在了身后，没有哪怕一支箭落到了幽云精骑头上。 这种已经接近于杂技的骑射技巧，也就只有幽云精骑能玩出来了，他们甚至可以凭借着速度的优势放其他骑兵的风筝。杀伤力且不说，单论对士气的打击还是挺大的。毕竟人家能打到你，你却打不到别人，换谁谁也扛不住。 三波箭雨，幽云精骑齐齐掉头后撤。 正常来说，这个时候黄巾也该收兵了，反正追也追不上。 但是，那是在幽云精骑骚扰两座前营的情况下。现在幽云精骑可是直接越过了两座前营骚扰黄巾的主营地，在明知道已经有人从后面包抄这支幽云精骑后路的情况下，程远志自然不会放弃追击。因此，看到刘备后撤，程远志当即下令追了上去。 而看到黄巾不出所料的追了上来，刘备继续下令道：“保持距离，不要提速，继续zi you放箭。” 闻言，这一千幽云精骑当即放缓了速度，和身后的黄巾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时不时的甩上一波箭雨。 而看着幽云精骑这一幅有恃无恐的样子，率领大军跟在后面紧追不舍的程远志不禁心下冷笑，对对面这支骑兵的统帅又多了一分不屑。 现在有恃无恐，等你发现后路被断了的时候就晚了。 就这样，程远志率领着黄巾吊在刘备后面追了六七里，然后，在幽云精骑的前方，一波黄线缓缓的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中。 正是防卫前营的两万黄巾。 程远志设下的两座前营和大营相隔十里，这个距离如果哪一边出事，另一边也可以快速支援，同样，隔着这么一段距离，幽云精骑骚扰前营的时候也不会干扰到主营地。 现在，刘备率领的这一千幽云精骑就被围在了这片平原上。 看着包围过来的两万黄巾，刘备眼中露出了一抹凝重。 以身做饵，固然可以引诱的黄巾倾巢而出，但是同时也意味着所有危险都背负在了他身上。 一千精骑，被接近五万黄巾围在了方圆十余里的小平原上，如果关羽和张飞不能功成的话，他几乎必死无疑。甚至于，就算是关羽和张飞成功了，但是他没有拖延到足够的时间，那也还是免不了一死。 不过，看着身边这一千虽然身陷包围，但是却没有一个人露出惧色的幽云精骑，刘备心下稍安。 还好，跟在他身边的乃是这天下少有的精锐骑兵之一的幽云精骑。 “全军左转，加速！” 一声令下，一千幽云精骑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九十度转弯朝着黄巾包围圈最薄弱的左侧而去。 虽然在刘备有意为之下，黄巾已经完成了合围，但是两翼黄巾也只是刚刚合拢，包围并不是很深。 黄巾阵中，程远志看着左转的幽云精骑，冷冷一笑：“现在才想着要突围，是不是太晚了？传我命令，全军压上，生擒敌将！” 而就在程远志指挥着黄巾大军想要围剿刘备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张飞已经领着一千精骑走小路摸到了黄巾主营地。 与此同时，关羽也率领着一千幽云精骑一直在观望着刘备这边的情况。 黄巾的大营里，只有三千黄巾守卫。 当张飞出现在黄巾的营地外时，很快就被黄巾的岗哨发现了。 然而，张飞没来就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他今天的目的就是冲进营地，然后烧了程远志的军粮。 看着面前这个因为程远志带走了jiu chéng大军而守卫空虚的大营，以及大营里那些看到张飞这支骑兵而开始慌张起来的黄巾士卒，深知刘备现在正处于险境的张飞没有丝毫拖延的意思。 “杀！” 一声怒吼，张飞没有说半个多余的字，直接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话说，带着幽云精骑冲阵冲营，恐怕张飞也是独一个了。 不过，虽然张飞使用幽云精骑的方式有些奇特，但是战场上拳头才是王道。而张飞的武力显然在这一段时间里已经让这一支幽云精骑信服，因此，当下这一千幽云精骑没有丝毫犹豫的随着张飞冲了上去。 袭营。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一刀 一千幽云精骑在刘备的率领下尽量的在近五万黄巾的围剿下拉扯着，然而在接近五万黄巾的围剿下，他们的活动空间还是变得越来越小，甚至于，幽云精骑有时已经不得不硬冲黄巾的阵型来换取活动的空间。 在这种情况下，幽云精骑也开始逐渐出现了伤亡，不时有幽云精骑倒在黄巾的箭雨下。毕竟，即使有着再快的速度，没有空间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最多再有一刻钟的时间，这一千幽云精骑就要被逼上绝路了。 另外一边，在战场附近的一座小山上，关羽远远地看着战场中的局势，握着青龙偃月刀的右手不禁用力。 刘备事先吩咐过他，不见黄巾大营火起，就算是他再危险也不能出击，一定要等到张飞得手，然后他再趁着黄巾阵脚大乱的时候出击。 但是，眼下张飞那边还没有动静，刘备这边已经快陷入了绝境。 甚至于，如果不是因为黄巾大军成分比较杂乱，彼此配合并不是那么默契，刘备那一支幽云精骑可能都已经覆灭了。 看着处境越来越危险的刘备，关羽看了黄巾大营的方向一眼，已经暗暗下了决心。 再等片刻，就算是张飞那边没有得手，他就算拼着事后被刘备责骂也要杀进去把刘备救出来。 不过，关羽虽然已经心中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张飞还是没有给他机会。 一抹火光从黄巾大营的方向升起，很快便成燎原之势，火光直接映红了半边天，就算是隔着很远都能看到。 看着黄巾大营上空的火光，关羽精神一振：“出发！” 黄巾阵中，刘备这一支幽云精骑已经被逼到了绝境。 看着被团团围在中间，因为没有了运动的空间而不得不下马列阵防守的幽云精骑，程远志走上前来，大喝道：“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投降吧，看在你刘氏宗亲的身份上，我还可以饶你一命，把你交给大贤良师发落。” 站在幽云精骑的保护圈中间，刘备看着程远志，淡然道：“你真的以为自己胜了吗？” “不然呢？”程远志冷哼一声：“莫非你还以为靠着这一千跑不起来的幽云精骑还能带你从我这五万大军的包围中杀出去不成？” 刘备摇了摇头：“逆贼终归是逆贼，你可知你的大营已经被我军击破了，就连粮草也尽数被我军焚毁？没了粮草，你这五万大军又能如何？” 程远志一愣，下意识的转身朝着黄巾大营的方向看去，然后，他便看到了远处那冲天的火光。 围在幽云精骑wài wéi的很多黄巾都听到了刘备说的话，然后他们自然也是看到了大营方向的火光，一时之间整个黄巾阵型大乱。 而人这种东西，不得不说，一旦盲从起来是非常可怕的。 有句话说得好，就算是十万头猪在战场上让你杀都要杀个半天，但是战场上十万大军一战而溃的例子却屡见不鲜，这已经充分说明了一个道理，人一旦盲从起来，连猪都不如。 黄巾内圈出现了sāo luàn，虽然最wài wéi的黄巾并没有听到刘备说的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内圈的黄巾出现sāo luàn，wài wéi的黄巾也开始跟着乱了起来。 等到程远志回过神来的时候，黄巾已经乱了。 “不要乱！不要乱！” 回过神来的程远志连忙想要镇压黄巾的sāo luàn，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能把本身素质就不是特别高的五万阵脚大乱的黄巾给整顿下来，已经可以称得上一句古之名将了。 但是很显然程远志并不是所谓的古之名将。 更何况，看到阵脚大乱的黄巾，刘备恰到好处的又添了一把火。 拔出腰间的佩剑，刘备大喝道：“贼军大营已破，粮草尽毁，此战贼军必败，众将士，随我杀敌！” 于是，继张飞率领着幽云精骑冲阵袭营之后，刘备更干脆，直接带着下了马的幽云精骑对着黄巾发起了冲锋。 幽云精骑毕竟是精锐，就算是下了马的幽云精骑，战斗力也比一般的黄巾士卒要强上一些。一时之间，本就阵脚大乱的黄巾就变得更乱了，无论程远志怎么都压制不下来。 一狠心，程远志决定不管黄巾大军了，直接带着自己的数百亲卫朝着刘备冲了过去。 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是五万大军折在这里，也要把这个刘氏宗亲干掉。 然而，在黄巾阵脚大乱的时候，一支骑兵已经奔袭到了黄巾附近。 仗着幽云精骑冠绝天下的速度，在黄巾大营火起之后，关羽很快就赶到了战场。 看着面前已经乱成一团麻的黄巾大军，关羽眼中闪过了一丝冷芒。 大军乱到这个程度，其汇聚起来的煞气已经压制不住像他这么一名罡气外放境界的强者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关羽看到了率领着自己亲卫朝着刘备冲了过去的程远志。 “找死！”眼中寒芒一闪，一丝丝流云一般的白光从关羽身后的幽云精骑身上蔓延到关羽身上，得到了幽云精骑精锐天赋加持的关羽瞬间速度飙升，下一刻关羽就独自一人闯进了黄巾军的阵型。 如果在平时，就算是罡气外放境界的猛将独自冲击一支数万人的大军也是找死，但是现在黄巾阵型已乱，完全压制不住关羽罡气的情况下关羽已经有了单人冲击大军的资本。 在幽云精骑精锐天赋的加持下，关羽几乎一瞬间就杀穿了黄巾军混乱无比的阵型，来到了程远志的不远处。 冷冷的看着正朝着刘备杀过去的程远志，关羽抬刀，蓄势，青光从关羽的身上升腾而起，一条青龙自关羽的臂膀蔓延而出盘旋在青龙偃月刀之上。 下一刻，关羽挥刀，长喝：“贼将受死！” 一声宛若虚幻的清越龙鸣在众人耳边响起，下一刻一条青色的长龙随着关羽这一刀咆哮而出，程远志下意识的回头，然后他便看到一个巨大的青色龙头扑面而来，下一刻，龙过，头落。 第一百一十四章 坑杀 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一刀，程远志死。 关羽用事实说明了在没有大军煞气压制罡气的情况下一名罡气外放境界的绝世猛将有多么可怕。 而随着关羽隔着数十丈的距离一刀斩了程远志，也宣告着这支黄巾彻底没救了。 策马来到刘备身前，关羽抱拳道：“兄长，幸不辱命！”点了点头，刘备看着四下溃逃的黄巾，道：“分兵出击，降者不杀。” “诺！” 很快，降者不杀的口号就被幽云精骑喊了起来。 面对着以追击能力著称的幽云精骑，在刘备下令打出降者不杀的旗号之后大批的黄巾都选择了投降。 如果说，大营被毁让这些黄巾阵脚大乱的话，那么关羽那一刀则是让这些黄巾完全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另一边，黄巾大营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在程远志选择了只留三千人留守大营，其余人都去追击刘备的时候，实际上，让张飞这一支幽云精骑接近大营就已经注定了大营没了。 三千黄巾，是不可能挡得住一千幽云精骑的，尤其还是张飞率领的一千幽云精骑，因此，张飞可以说是很轻易的就攻进了大营，然后杀散了留守的三千黄巾，点燃了后营的粮草。 当张飞把所有粮草都点燃，然后领兵赶到主战场的时候，刘备这边的抓俘还在继续，毕竟，五万黄巾，就算是不抵抗，也要抓上好久。 然后张飞麾下的一千幽云精骑也就加入了抓俘的阵营中。 最后，往往是十名幽云精骑看守着数百的黄巾俘虏。 看着这漫山遍野的俘虏，刘备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见此，张飞不禁好奇的问道：“俺们明明打了胜仗，大哥为何叹气？” 微微摇了摇头，刘备道：“这些也都是我们大汉的子民啊，如果不是迫不得已，谁愿意起来zào fǎn呢？” 听到刘备这么说，关羽点了点头。 刘备再怎么落魄也是刘氏宗亲，张飞本来就是一方豪强，只有他出身比较低，所以他还是比较能够理解刘备这番话。 轻轻一叹，刘备道：“好了，二弟，三弟，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抓紧把这些俘虏转交给刘刺史处置，之后我们赶赴广平。我倒要见识一下击败我师卢植的大贤良师到底有多么厉害。” “诺！” 当刘备领着三千幽云精骑押送着四万多的黄巾俘虏来到幽州治所蓟城外的时候，刘焉差点以为是黄巾打到了蓟城了，随后得到了传令兵的通禀才知道是刘备打赢了程远志，这些黄巾都是俘虏。 当下，刘焉大喜过望，亲自去迎接刘备。 见了刘备，刘焉大笑道：“玄德，以三千幽云精骑大破五万黄巾逆贼，保幽州无恙，这一次玄德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刘备微微一笑，谦逊道：“皆是燕云之地的将士勇猛，才能击破黄巾，备不敢居功。” 听到刘备这么说，刘焉笑道：“玄德太过谦虚了，以三千破敌五万，就算是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玄德就不必太过谦让了。好了，吾已经在城中设下了宴席，以为玄德庆功。” 闻言，刘备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刘大人应该知晓，备曾经师从卢植，前些阵子家师卢植在广宗为贼首张角所破，如今幽州之地贼将已经授首，贼军亦是已经被击破，幽州已然无恙。因此，备此次前来只是想把这些黄巾俘虏移交给刘大人，备则是打算赶赴广平，为家师报仇。因此，刘大人的庆功宴，备可能无法参加了。” “这样啊。” 听到刘备这么说，刘焉脸上露出一抹可惜之色，但是也没觉得有什么。 毕竟，在这个时代，师徒之间的关系还是十分重要的，有时候亲传弟子的关系甚至比儿子都还要亲，因此刘焉倒也能理解刘备的想法。 “既然玄德这么说，吾也就不留玄德了。不过，广平贼军势大，玄德此去人马未免太过单薄，这样，邹靖，你去点五千步骑赠予玄德，让玄德带往广平，顺便你派兵把外面那些黄巾逆贼处理掉。” “备多谢刘大人。” 挥了挥手，刘焉道：“同为汉室宗亲，自当互相扶持，无须客气。” 话说，老刘家的人对自己人还是很厚道的。别的不说，刘焉这一挥手又是五千步骑，再加上之前给刘备的三千幽云精骑，虽然有着不是自己的东西送了也不心疼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还是说明刘焉还是很大方的。 邹靖领命下去了。 刘备想着刘焉方才的话，突然问道：“对了，刘大人方才说让邹长史派兵去处理这些黄巾俘虏，不知刘大人打算如何处着这些俘虏？” 冷哼了一声，刘焉道：“谋逆乃是死罪。黄巾逆贼，死不足惜，自然是全数坑杀。” 万万没想到刘焉会给出这么一个回答，刘备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了。 看着刘备呆住的表情，刘焉皱了皱眉：“玄德，怎么了？” 听到刘焉的话，刘备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道：“可是，他们之前都是我大汉的子民啊，叛乱也是情不得已，现在被俘，好好教化一番即可，怎可尽数坑杀？这可是足足四万多人啊！” “玄德！”看着一脸震惊的刘备，刘焉的语气也严厉了起来：“他们不是我大汉的子民，他们是逆贼！玄德，吾观你是个可造之材，才和你说这些。对于大汉来说，一切罪行皆可饶恕，但是唯有叛逆，叛逆者必须要死！此例绝对不可先开。若是你今日饶恕了他们，那么日后天下就会有更多的叛乱。只有用无情的杀戮才能让天下人明白，但凡叛逆，只有死路一条！之前的话切记不要再说！好了，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去邹靖那里领五千步骑，去广平吧。” 说完，刘焉拍了拍刘备的肩膀，转身走了。 当刘备走出蓟城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 此时他的脑海中已经被“尽数坑杀”这四个字填满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迷茫的刘备 降者不杀。 这是他刘玄德给出的承诺。 他们是因为相信他所以才投降于他。 而现在，刘焉却说要把这四万多投降的黄巾尽数坑杀。 他有心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因为刘焉坑杀这四万多的黄巾，并不是为了私利，也不是为了针对他，刘焉只是以一名汉室宗亲的角度做出最符合汉室利益的决定。 他也知道，以一名刘氏宗亲的角度来看，刘焉说的无疑是正确的。 这天下，是刘氏的天下，这些黄巾，反的就是他们。 谁都可以对这些黄巾手软，唯独他们不行。 同样，谁都可以指责刘焉，但是，唯独享受着汉室荫庇的他们不行。 虽然，中山靖王这一支到他这里已经没落，但是，自从他投奔之后刘焉的大方无不表明着汉室依旧在荫庇着他们这些宗亲。 然而，正因为刘备并非像刘焉那般自小就生活在汉室的荫庇下，所以，相对于刘焉，他更能理解底层百姓的感受，也正因为如此，现在刘备才会如此的挣扎。 是啊，叛逆者只有死路一条。那么，当百姓无路可走的时候，难道就不能说出自己的诉求，只能默默的等死才是对的吗？ 黄巾，绝大多数说到底只是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啊！ 但凡还有一线生机，哪有百姓会愿意zào fǎn呢？ 说到底，这不应该是他们这些汉室宗亲的责任吗？ 一个个念头在刘备脑海中激荡，然而这一切他却都难以说出口。 他也是刘氏宗亲的一员，他没有资格说这些。 最终，刘备也只能从邹靖那里领过五千步骑颓然离开。 只是，相较于当初率领三千幽云精骑离开蓟城的时候，现在的刘备心中充满了迷茫，他有些找不清自己的方向了。 对于刘备的异常，关羽和张飞自然能感觉得到，不过，相对于刘备，关羽和张飞这种猛将的思维就要简单的多，不会像刘备那样想的这么复杂，所以他们完全不明白明明又从刘焉那里得了五千步骑刘备怎么反而变得整天闷闷不乐了。对此他们也是束手无策，只能暗自盼望着刘备自己能早日调整起来。 广平大营。 虽然董卓说是率领一万步卒赶赴广平，但是实际上董卓并没有和那一万步卒同行，而是在一队飞熊军的保护下和李儒率先赶赴广平，接管了广平大营。至于那一万步卒，则是由徐荣率领，随后赶赴广平。 此时的广平大营，一共拥有卢植那一次撤下来的接近三万步卒，以及一万之后又北上的北军精锐，还有三万之后又召集的步卒共计七万大军。虽然这个数字和张角麾下的黄巾远远无法相比，但是考虑到黄巾军和汉军正兵的素质差异，实际上这七万大军已经足以和张角一战。 只是，张角麾下有五千黄巾力士。 黄巾力士这支军魂军团的问题一日不解决，在正面战场上汉军就一日难以占到优势。 虽然黄巾力士本身的战斗力或许不足以影响整个战局，但是黄巾力士那种同化其他黄巾从而使的普通的黄巾士卒都能拥有超过普通汉军正卒，仅仅只是略逊于一些精锐的实力的能力，却是足以影响整个大局。 正是因为黄巾力士的这种能力，所以在卢植兵败后，被何进派遣到广平顶替卢植负责广平战事的吴匡才一直采取着守势，没有丝毫再和张角野战一次的意思。 反正，连卢植都被张角击败了，吴匡一点想要正面击败张角的想法都没有。他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所以，当董卓来到广平汉军大营的时候，吴匡很是爽快的就交出了军权。 顺利的和吴匡完成了交接，董卓看着走出大帐的吴匡，对跟在身边的李儒道：“吴扶之这么爽快的就交出了军权，看来这边情况不容乐观啊。” 一边说着，董卓一边走到大帐中间坐下。 “任何一支军魂军团，都不是以常理能够揣度的。张角麾下有五千黄巾力士，又有十余万普通黄巾作为辅兵，这座广平大营虽然有着七万大军，但是若是贸然和张角野战，几乎必败无疑。纵然有那一万北军精锐，也无法挽住局势。”李儒淡然的说道。 听到李儒这么说，董卓道：“那么以文优之见，若想击败张角，该如何做呢？” 微微低了低头，李儒依旧淡淡道：“黄巾如今虽然颓势初显，但是气势未衰，想要击败现在这一支张角大军，要么接下来赶赴广平的援军中能有一支足以应对黄巾力士的精锐，要么黄巾内部出现问题，否则希望不大。前者，如今天下能和黄巾力士抗衡的军团恐怕只有那支大汉羽林卫，以及主公的飞熊军了。只是，飞熊军主公并未全部带上，至于羽林卫，也不可能会出现在这片战场。至于后者，短时间内，除非张角自身出现了问题，否则儒看不到黄巾内部会出现问题的可能。对于黄巾来说，张角的权威是绝对的，没人会有不该有的想法。” “哦？”轻轻抚着胡须，董卓道：“文优的意思是，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击败张角了是吗？” “恐怕是的。”李儒淡淡应道：“不过，主公这一次也不是为了击败张角而来不是吗？” 哈哈一笑，董卓道：“这倒也是。不过，虽然无法击败张角，但是终归要试一试黄巾的深浅，好为以后早做准备。” 李儒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主公明日可以先试着和张角野战一场，就算是必败之战，终归也能试探一下黄巾力士的能力。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只有亲自见识到黄巾力士的战斗力，儒日后才能做出相应的应对。” “既然如此，那明日咱家就和那张角战上一场。” 三言两语，两人就已经敲定了明日的战事。 虽然无论是李儒还是董卓都知道明日之战多半是败多胜少，但是他们只需要试探一番张角的底细，至于胜败则完全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东西。 反正，无论这支汉军损失多少，都不是他们的家底。 第一百一十六章 背水一战 广宗。 一处简单的小院。 布置简单房间里，一名头发花白的道袍老者正看着来自各地的情报。 如果不是这处小院戒备森严，几乎不会有人想到这么一处简单的有些寒酸的院落居然会是天下百万黄巾的首领，大贤良师张角的住处。 如果楚江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也会大吃一惊，因为和楚江在洛阳见到张角时相比，仅仅过去了不长的时间，但是现在的张角相较于当日已经苍老了太多太多。 又看完了一份情报，张角轻叹了一口气。 这阵子，几乎传到他这里的就没有什么好消息。 随着刘宏解除了党锢，天下世家纷纷发力，除了几支黄巾主力之外，几乎各地的黄巾都受到了镇压，一些黄巾力量薄弱的州郡甚至都已经完全不复黄巾的存在。 无奈的摇了摇头，张角有想过起义不会继续一帆风顺下去，但是却没想到刘宏和世家的联手反击会来的这么快。 面对着刘宏和天下世家的合力反击，黄巾颓势已显。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张角心里明白，想要按照原来的战略攻入洛阳，再以洛阳为中心扫平天下，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好在，在这之前他已经做好了失败的心理准备。在击败卢植之前，他已经分别派遣管亥和程远志去攻取青州还有冀州了。 张角不求能全占青，幽二州，事实上，只要能占领青州，那么黄巾就有了自己的产粮地，届时就算是之前的战略失败，黄巾也可以据守一方，不至于彻底覆灭。 现在看来，虽然程远志在幽州没什么进展，但是管亥的青州攻略还是进展的不错。 一边想着，张角一边拿起了下一份情报。 打开手中的情报，张角只是扫了一眼，脸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半响之后，张角终于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丝鲜血从张角嘴角流下，丝丝血迹将手中的布帛染上了滴滴血色。 在那点点血色之中，布帛上的字迹依稀可见。 程远志全军覆没，黄巾信众四万余人尽数被坑杀于蓟城之外。 涿郡距离广宗并不算远，因此，程远志全军覆没的消息才会这么快的传到张角这里。 “刘焉，好一个刘焉！好一个汉室宗亲！” 一手扶着桌案，张角半天才算是缓过气来。 “整整四万多人，尽数坑杀，看来，老道我还是心不够狠啊！” 一抹寒芒在张角眼中闪过，他抬起头，看往西南。 那是洛阳的方向。 虽然这两地相距甚远，但是张角却觉得洛阳城上那盘踞的庞大国运就在眼前。 寒芒收敛，张角继续看向剩下的情报。 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些决断，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这段时间里给黄巾留下后路来。 第二日。 在董卓的命令下，卢植战败后就一直退守广平的汉军在埋锅造饭之后，便全军拔营，开赴广宗。 一路上，董卓丝毫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因此，很快汉军来攻的消息就被送到了张角这里。 听到这个消息，张角不禁皱起了眉头：“尽起广平大营之兵来攻，飞燕，你确定吗？” 闻言，一名外貌粗犷的青年汉子点头应道：“师傅，不会有错。那一路大军，少说也有五六万人，之前卢植被师傅击败之后，虽然汉军随后又来了援军，但是广平大营的汉军人数不会超过七万人。汉军此举，几乎是倾巢而出了。” 褚燕，字飞燕。 张角的弟子，也是黄巾唯二的罡气外放境界的高手之一。 听到褚燕这么说，张角眉头皱的更紧了：“汉军是谁人领兵？” “回师傅，汉军打的是‘董’字旗号，据推测应该是凉州刺史董卓。” “董卓？”听到褚燕这么说，张角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冷笑。 董卓和朝廷之间的龌龊，对于许多人来说都不是个秘密。因此，若是一开始张角还有些不明白对面汉军为什么突然有信心和他野战了，现在听说领兵的是董卓，张角心下当即有了些许猜测。 想要借机消耗朝廷的实力还有试探黄巾力士的底细吗？ 很轻易的，张角就猜到了董卓还有李儒的想法。 看着陷入沉思的张角，褚燕试探着问道：“师傅，难道这其中有古怪？既然如此，我们要不要避战？” 淡淡的看了褚燕一眼，张角道：“为何要避战？既然汉军要战，战便是。为师能击败他们一次，就能击败他们第二次。传令下去，整兵出城。” “诺！” 褚燕应了一声，便出去整兵去了。 另一边，董卓已经领兵来到了广宗城外不远处。 看着不远处的广宗，董卓甚至连大营都没有立下，就直接下令大军在广宗城外列阵。 如此有违常理的命令自然是引起了如今作为这支大军副将的吴匡的质疑——虽然刘宏下令让董卓负责都督北方黄巾战事，但是吴匡毕竟是何进的人，因此，现在吴匡依旧有着一定的权利。 领着亲兵来到董卓所在的中军，看着大旗下骑在马上眺望广宗的董卓，吴匡直接开口问道：“董刺史为何不下令扎营，反而直接让大军在广宗城外列阵？” 淡淡的看了吴匡一眼，董卓反问道：“吴将军有什么意见吗？” 看着董卓一脸淡然的样子，吴匡皱了皱眉：“自然是有。扎下大营，即使战败，大军也可以退守大营，不至于全军溃败，可若是不扎下大营，届时一旦兵败，怕是会一溃千里。” 然而，听到吴匡这么说，董卓只是冷笑道：“吴将军可曾听过淮阴侯背水一战的典故？若是每战皆留下后路，将士心中有所顾虑，自然不会倾尽全力。可若是不留后路，将士们为了一线生机，必然会奋勇上前，如此这般，我军此战必胜。也正是因为如此，本刺史才没有下令扎营。吴将军还有什么意见吗？” 听着董卓的这番说辞，吴匡张了张嘴，硬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对战 韩信背水一战的典故可以说是每一个粗通兵法的将领都耳熟能详的。 但是，吴匡表示，你董卓不是淮阴侯，对面的张角也不是陈馀。 但是，现在这话他没法说，否则董卓给他安一个动摇军心的罪名就算是何进都找不了董卓的麻烦。 愤愤的怒哼了一声，吴匡知道董卓不会听自己的，愤愤的带着自己的亲卫离开。 看着转身离开的吴匡，董卓只是瞥了一眼就把目光又放在了广宗城上。只不过，董卓身边同样坐在马上的李儒却是淡淡道：“看来，这支汉军之中的将领倒也不全是庸才。” 董卓点了点头：“吴扶之虽然并无名将之才，但是既然能为何屠户所看重，自然也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这份自知之明还算不错。” 事实上，吴匡并没有猜错，如果他真的在这里执意要阻挠董卓的话，那么董卓真的会以扰乱军心之名把他斩了。 两人言语间，远处，广宗城门已经打开了。 一队队的黄巾士卒从广宗城内开出，然后列阵。 见状，董卓道：“看来张角并没有避战不出的意思。” 同样看着正在出城的黄巾大军，李儒依旧保持着那种平淡的语气道：“就算张角能猜到主公的打算，但是此事对他亦是有所助益，他又岂会不迎战？毕竟，他最主要的敌人，从来都不是我们。” 黄巾分兵攻略青州以及幽州两地，张角的意图在李儒这般智者眼中可以说是清清楚楚。 虽然李儒并不看好张角能在天下世家和刘氏皇族的联合围剿下幸存下来，割据一方，但是，不管黄巾覆灭与否，都不会和根基在凉州的董卓产生真正的利益冲突。所以说，张角很乐意会陪董卓战上一场。 虽然这一战有可能会在董卓面前暴露黄巾力士的底细，但是同样可以借此打击汉军的实力。 这笔账张角还是算得清楚的。 很快，在张角的指挥下，十万黄巾已经在广宗城外列好了阵型。 与此同时，汉军这边也已经列阵完毕。 双方都没有摆出什么花哨的阵型。 张角这边，虽然他自己并不是不通军阵，但是黄巾的素质让他们注定难以摆出什么复杂的军阵。因此，规规矩矩的方阵对于现在的黄巾来说便已经是正面作战最合适的阵型。毕竟，方阵虽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但是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不会被任何军阵克死。 至于董卓这边，虽然李儒精通各种军阵，甚至连兵家至高战阵之一的玄襄阵李儒手里都有，让他摆出来问题也不大，但是没有必要。 这一战的目的只是试探一番黄巾力士的底细，顺带着消耗一下汉室的实力。因此，李儒并没有给汉军摆出什么复杂的阵型，只是任由各部自己列阵。 看到黄巾那边也列阵完毕，董卓也没有和张角阵前对话的打算，虽然他对于张角也有几分好奇，但是张角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他和张角阵前对话，只会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直接就对着李儒说道：“文优，这一战的指挥就交给你了。” 淡淡的点了点头。李儒道：“主公，这一战需要做到什么程度？小败，大败，还是，全军覆没？” 董卓摇了摇头：“全军覆没痕迹就太明显了，顺其自然即可。” 两人的话并没有刻意掩饰，因为左右侍卫皆是董卓麾下的飞熊军。 “诺。” 李儒淡淡应道。 对于他来说，这种程度的战役，胜败都只在一念之间。 即使张角手中有黄巾力士这么一支精锐，李儒想要击败他也不是什么难事。 双方加起来接近二十万规模的大战，能够把每一支军队都指挥的如臂使指的人放眼天下不会超过双手之数。 皇甫嵩算一个，如今与皇甫嵩对峙的波才算一个，徐荣算一个，此外，他李儒也算一个。 这种人都可以成为帅才，但是张角显然并不在其内。 一旦参战的军力达到了一定的规模，一名能掌控整个大军的帅才足以让原本差距不大的双方转变成单方面的碾压。就像是指挥着十万大军的韩信对上指挥十万大军的刘邦一样，就算是把羽林卫加入到刘邦的大军，韩信也能虐的刘邦找不着北。 同样的道理。 就算张角有五千黄巾力士，李儒真的想要击败张角也不是难事，只是，这并没有意义，也不符合董卓的利益。所以，李儒要做的，就是在试探出黄巾力士的底细之后，让汉军合情合理的战败。 幽州与冀州乃是临州，而且，刘备一行八千步骑，骑兵占了大半，因此，虽然刘备因为刘焉坑杀四万余黄巾的事情而有些精神不振，但是他这一支兵马还是如期的抵达了广宗附近。 虽然情绪不好，但是随着临近广宗，刘备还是强行打起了精神来，派出了哨骑侦查前方的情况。 毕竟，不管他怎么自责，那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如果他因为自己的责任而让麾下这八千大军再陷入了危险，那才是更不应该的。 不得不说，别的方面先不谈，若论侦查，幽云精骑可以说是天下最顶尖的侦骑。因此，哨骑放出去没多久，就已经带回了消息。 “启禀将军，广宗城外有两支大军正在野战，观旗号应该是贼首张角与新近接管广平大营的凉州刺史董卓在交战。” 听到张角这个名字，刘备精神微微一振，因为就是这个人击败了他的老师卢植。 “情况如何？” “回将军，观局势董刺史已经处于颓势，贼军占据上风。” 听到哨骑这么说，刘备果断下令道：“传令，所有骑兵随本将支援前方战场，步军结阵缓行！” “诺！” “二弟，三弟，随为兄支援董刺史！” 一声令下，刘备麾下八千步骑当即分成两个部分，三千幽云精骑以及刘焉之后又调拨的五千步骑中的两千骑兵随三人先行赶赴战场，剩下的三千步卒则是缓缓推进。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场 当刘关张三人领着麾下的五千骑兵赶到广宗附近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漫山遍野的汉军溃军以及随后追赶的同样漫山遍野的黄巾。 这种明显的局势就算是再怎么不通军事的人都能看出来汉军已经溃败了。 看到这一幕，刘备的神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不明白局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广平大营七万汉军，更是有着一万北军精锐，董卓身为凉州刺史，常年对羌人作战，也不是不通兵事之人，再怎么也不会直接溃败。 但是，不管怎么样，眼前的场景已经告诉刘备，汉军已经溃败了。 “兄长，怎么办？” 关羽张飞看着眼前汉军大败的场景，眼中也是闪过一丝震撼。 不得不说，就算是关羽张飞这种绝世猛将，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规模的战场，说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现在却也顾不得震撼了，因为每隔一秒局势都会朝着不利于他们的方向发展一分。 深吸一口气，刘备知道常规的战术已经无法挽救现在的局面了。或者说，现在汉军溃败到了这种地步，战场上的局势已经无法逆转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减少汉军的损失。 看着黄巾军中那高高挂起的天公将军的大旗，刘备深吸一口气，指着大旗道：“我们直袭张角中军！” “诺！” 随着刘备下令，关羽张飞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随着刘备带着麾下的骑兵冲了出去。 幽云精骑的天赋能力直接开启，连带着两千普通骑兵都笼罩在内，整整五千骑兵瞬间就加速到了极致。正在追杀汉军的黄巾阵型几乎在一瞬间就被撕开。 如果说在正常情况下五千骑兵冲击十万黄巾的军阵无异于是送死的话，但是现在为了追击汉军，黄巾大军除了张角本阵的五千黄巾力士之外，其余黄巾都已经不成阵型，在这种情况下，五千结阵的精骑足以直接杀穿黄巾的阵型。 而且，在黄巾阵型大乱的情况下，散乱的大军煞气根本不足以压制关羽张飞这等猛将的罡气，因此，一时之间，刘备这五千骑兵势如破竹。 虽然刘备这一支骑兵的速度很快，快到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他们就已经从出现在战场边缘变成了杀入黄巾阵中，但是，在刘备领军杀入黄巾阵中的时候，两边还是很快有人反应了过来。 一座小山上。 董卓与李儒在一队飞熊军的护卫下站在小山山头，俯瞰着整个战场。 看着那一支突然出现在战场之中，搅的黄巾阵型大乱的骑兵，董卓不禁轻咦一声：“文优，这是哪来的骑兵？这速度就算是咱家的西凉铁骑都有所不如吧？” 李儒点了点头：“回主公，这应该就是前些日子大破涿郡黄巾的那一支幽云精骑了。主公的西凉铁骑并不以速度著称，比不上以速度称雄的幽云精骑实属正常。不过，被这支兵马这么一掺和，张角恐怕不会再继续追杀下去了。毕竟，虽然汉军溃败，但是张角麾下的黄巾阵型也好不到哪去。” 随意的点了点头，董卓道：“这些事情文优你自己决定就好了。反正这一战也差不多折损了两万余兵马，就连那一万北军精锐也折损了数千，已经差不多了。” “诺。” 李儒淡淡的应了一声，就开始去收拢溃军了。 而张角那边也正如李儒所料，看着刘备这支突然杀出来的整整五千人的精骑，张角看着黄巾散乱的局势，当即下令道：“鸣金收兵。” 对于张角来说，这一战已经占尽了便宜，没有必要因为贪图一些小便宜而白白损失一些兵马。 不得不说张角很果断。 看着已经开始鸣金收兵的黄巾，刘备虽然很想直接杀到张角本阵擒下张角，但是看着张角本阵那五千阵型丝毫未乱的黄巾力士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甚至于，如果黄巾重整了阵型他们还深陷于黄巾阵中的话，那么他们今天都有可能陷在这里。 再者，张角鸣金收兵，他们掩护汉军溃兵撤退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深深的看了张角的本阵一眼，刘备压下心中杀过去擒下张角的冲动，果断下令道：“撤！” 随着刘备的一声令下，他这一支骑兵在幽云精骑天赋的加持下很快就冲出了黄巾的阵中，扬长而去。 看着刘备那一支骑兵的背影，张角眼中闪过一抹沉思。 像这般来去如风的精骑，还真是不好对付啊。至少，只要这样一支骑兵想走，就算是黄巾力士都拿他们没什么办法。 短腿，这是黄巾难以掩盖的缺点，就算是黄巾力士也无法例外。 说白了，他们根本没有战马。 黄巾退了。 汉军的溃军也在李儒的组织下渐渐地聚拢起来，扎下了大营。 只是，算上之前卢植那一次这支汉军已经连续两次败在了黄巾手中，因此，全军上下都难免有些士气不振。 行走在汉军大营中，刘备看着随处可见的抱着武器坐在地上面色阴郁低沉的士卒，不禁轻轻一叹：“经此一败，不知这支大军的士气何事才能恢复过来。” 在冷兵器的时代，士气始终都是一个绕不过的话题。 无论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还是哀兵必胜等种种说的其实都是士气的重要性。如果一支军队士气高昂，那么以弱胜强也并非不可能，相反如果一支军队士气低下，那么几乎很难发挥应有的战力。 所以，古代讲究着师出有名，也是这个道理。 所谓的师出有名，就是给将士一个作战的理由，让他们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从而提升军队的士气。 而眼下的这支汉军，经历这么一场溃败，显然士气已失。 微微摇了摇头，刘备没有继续在营中逛下去。 转身朝着中军大帐的方向走去，刘备道：“二弟，三弟，我们去拜访一下董刺史吧。” 不管怎么说，董卓都是这一战场汉军名义上的最高负责人，刘备领兵加入这处战场，自然是要见上一面董卓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飞熊与黄巾力士的军魂 中军大帐中，刘备第一次见到了董卓。 看着坐在几案后面那个虽然有些微胖，但是难掩逼人的气势的中年人，刘备微微拱手：“备，见过董刺史。” 董卓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抬头看刘备一眼，只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汝今日奇袭贼军，致使贼军不敢深追，乃是大功一件，汝尽可放心，本刺史会给你记在功劳簿上的。” 刘备很想说自己并不是为了军功而来，他原本还想询问一下为何汉军会在此地溃败，但是看着董卓那一副明显已经不想和他多说什么的样子，刘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既然董卓并不想理会他，他也没有必要贴上去。 虽然董卓名义上负责这处战场，但是一来他麾下的兵马是他自己从幽州带来的，二来他还顶着一个汉室宗亲的名头，董卓也管不到他头上去。 守在大帐外的关羽张飞看到刘备从大帐里出来，心直口快的张飞不禁开口问道：“大哥和董刺史谈的如何？” 轻轻摇了摇头，刘备回头看了一眼大帐，没说什么，只是道：“我们自己扎营。” 听到刘备这么说，关羽张飞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不和董卓驻扎在一起，反倒要自己去扎营。不过，既然刘备这么说了，他们也就跟着照做了。好在刘备麾下的步骑眼下并未进驻董卓这一支大军刚扎下的大营，倒也不算麻烦。 “那位刘玄德，自己扎营去了。” 大帐中，李儒淡淡道。 “由他去吧，毕竟他也是汉室宗亲，就算是留在这里，咱家也不好指挥。倒不如直接让他自成一军。”董卓随意的说道：“文优，黄巾力士的底细你摸得怎么样了？” “军魂军团之所以强大，根本在于军魂军团拥有着足以打破常理的军魂能力。而军魂之力的本质，便是一支军魂军团的集体意志扭曲现实所得到的结果。就比如主公的飞熊军。” “飞熊军的能力有两种，第一种，便是适应。飞熊军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作战，并且完美的发挥出自己的实力。虽然飞熊军乃是从西凉铁骑之中挑选出来，但是下马他们会是天下一流的步兵，上船他们也会是天下一流的水军。这种事情明显不符合常理，但是，因为飞熊军想要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护主公的强烈意志，所以主公在场的时候他们才能做到他们本来做不到的事情。这便是意志扭曲现实。飞熊军的另外一种能力同样如此。飞熊军的第二种能力是无视地形，理论上来说，只要他们撑得住，飞熊军可以在水上骑马，在旱地上开船。这种完全不符合常理的能力同样是飞熊军为了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保护主公突围而诞生的。” 听到李儒这么说，董卓脸上露出一抹自豪。 除了他董卓，当今天下还有谁能让这么多忠义的汉子甘愿赴死？ “张角的黄巾力士同样是军魂军团，据儒观察，黄巾力士同样有两种能力。第一种，姑且可以命名为同化。只要有黄巾力士在场，黄巾力士周围的普通黄巾军实力就会不断提高，最终甚至会达到仅仅比一些精锐略逊一筹的程度。虽然在交战结束后那些黄巾也会恢复原来的战斗力，但是在大规模的战役中，黄巾力士的这种能力在人多势众的黄巾中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堪称可怖。至于第二种能力，儒将其命名为不屈。黄巾力士，悍不畏死，力大无穷。只要不是直接斩下头颅这种伤势，普通的伤势黄巾力士完全可以无视，甚至于，一些本可以致命的伤黄巾力士都可以扛住很长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仍能正常作战，不会受到丝毫的影响。如果说飞熊军是为了保护主公才诞生那两种军魂能力的话，那么黄巾力士很可能是因为对张角的绝对信仰才诞生了这两种军魂能力。第一种可以理解为黄巾力士用自己狂热的信仰感染了其他普通的黄巾，第二种，儒觉得有可能仅仅只是因为张角告诉他们他们是黄巾力士，出于对张角的狂热信仰，他们就直接拥有了这种能力。毕竟，传说中的黄巾力士，力大无穷，乃是仙人的仙吏，自然不惧死亡。所以说，黄巾力士，说白了就是一群狂信徒。” “哦？”董卓神色微动：“文优的意思是，黄巾力士的本质和咱家的飞熊有些类似？” 李儒点了点头：“飞熊为保护主公而生，而黄巾力士乃是因张角而生，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既然如此，那么黄巾力士也就应该拥有和飞熊同样的弱点。” “弱点？文优是说” “正如主公不在飞熊便无法施展作为一个军魂军团的终极能力的军魂之力一般，同样，如果张角不在，黄巾力士应该也废了。不过，飞熊就算是失去了军魂之力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精锐铁骑，但是黄巾力士若没有了张角，那么信仰崩塌的他们就算是说不堪一击都不为过。” “这样啊。”董卓有些理解了。 “不过，儒也只是说说而已。与其想要从黄巾力士的保护下对张角下手，还不如想想怎么直接击败黄巾力士来的简单。” “这倒也是。”董卓赞同的点了点头。 “不过，这么说来，咱家倒是有些欣赏这张角了。能让这么多人甘愿为他赴死，张角，不简单呐。” 李儒微微低头，没有说什么。 一呼之下能让天下数百万人追随的大贤良师，其个人魅力，本来就毋庸置疑。 虽然他并不认可张角的道路，但是这并不说明张角是错的。 相反，张角只是做了别人不敢做的正确的事。 但是，这件事却触犯了绝大多数的统治阶级的利益，所以这件事就算是对的，也是错的。 扭了扭脖子，董卓站了起来：“文优，咱家有些累了，如果有什么事，你自行处理即可，咱家先去休息了。” “诺。” 第一百二十章 一路平推 相比较于广宗，颍川——长社战场距离洛阳无疑是要近上一些的。 因此，当楚江，袁绍等赶往广宗主战场的援军还在路上的时候，袁术等赶赴长社的援军已经抵达了长社。 嗯，同一时期抵达长社的援军除了袁术之外，还有一个挺有名的人，孙坚。 袁术带了三千精兵，孙坚寒酸了点，只带了一千多人，但是架不住孙坚自己是个罡气外放级别的猛人。 除了这两路人马之外，其余世家大股小股的援军也不少，最后一合计，皇甫嵩发现自己硬生生多了差不多四万人马。 只是，虽然说来了四万援军，其中还有一名罡气外放境界的猛将，但是皇甫嵩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刘宏解除党锢，天下世家纷纷发力，这一点皇甫嵩明白，但是世家这一发力却把皇甫嵩吓到了。 单单他这一处战场就来了四万人，那张角所在的广宗呢？ 虽然不知道广宗汇聚了多少世家的援军，但是皇甫嵩可以肯定比自己这里只多不少。这么一来，仅广宗长社两地世家就汇聚了不下十万兵。 问题来了，任谁都清楚，以世家的立场，投入到黄巾主战场的兵力肯定是少数，绝大部分的力量世家肯定都放在平定各州郡的地方黄巾，减少自己的损失上了，可是就算是这一小部分力量都汇聚起了不下十万兵卒，那么世家究竟有多少力量没有展现出来的？ 这一刻，皇甫嵩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宏一直不遗余力的打压天下世家了。 实在是不打压不行了啊！ 皇甫嵩有些后悔当初上书刘宏请求解除党锢了。 他是刘宏的铁杆支持者，当初上书刘宏解除党锢也只是想借用世家的力量平定黄巾。但是现在看来，解除党锢平定黄巾，固然可以平定黄巾，但是却也放出了另外一个庞然大物啊。 只是，皇甫嵩明白，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因此，在确定援军到的差不多了的时候，皇甫嵩以长社战场最高统帅的名义下达了第一个军令，那就是收编所有援军的人马，统一管理。 理由也很简单，若是各自统领各自的人马，那么战场上难免号令不一，难以发挥应有的战力——虽然皇甫嵩实际上就是在夺这些人的兵权，但是总归也要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当然，皇甫嵩也许诺，按照各人贡献的人马，到时候军功绝对不会少了的。 对此，虽然有些人颇有些微词，但是最终所有人仍然都是遵从皇甫嵩的军令，交出了兵马。 如此轻易的收缴了四万兵马，但是皇甫嵩的心情却是更加的沉重了。 他原本甚至都做好了杀鸡儆猴的准备，但是却完全没有用到。 他有自信，这些兵马到了他手上，回头就会变成刘宏的大军，他相信这些人不会不明白，但是纵然如此这些领兵前来的世家子还是如此轻易的把这四万人马交给了他。 如此轻易的交出这些兵马，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兵马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为什么不重要？ 这有很多种可能。 但是在皇甫嵩看来，这些世家之所以不重视这些人马，只可能是因为他们能够召集到更多的人马。既然能召集到更多的人马，那么这点人马也就不算什么了。 然而，这不是四百人，也不是四千人，这是足足四万人马！ 皇甫嵩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第一次的，皇甫嵩产生了世家该杀的想法。 不过，很快他就把这个想法压下去了。 皇甫家，也是世家不是吗？ 虽然他这个家主基本不问族中的事情，族中的事情一般都交由家老来处理，但是这也无法掩盖他也出身于世家的事实。 长叹一声，皇甫嵩决定不再去想这些了。 无论怎么样，还是等平定了黄巾之后再说吧。 在收编了这四万援军之后，再加上原本他和朱儁的十万人马，汉军在长社已经足足汇集了十四万大军。虽然此地黄巾有二十余万，但是考虑到双方士卒素质的差距，汉军其实在硬实力上已经超过此地的黄巾了。 而既然在硬实力上已经超过了黄巾，那么皇甫嵩就已经有了击败波才的把握。 之前皇甫嵩只有十万大军，波才手里也有着二十多万黄巾，双方硬实力差不多，所以就只能拼指挥，而在指挥大规模作战方面，波才又是个天生帅才，所以皇甫嵩才会打的那么郁闷。 现在，皇甫嵩既然又多了四万大军，那么就没有继续和波才拼指挥的必要了。 拼指挥，在双方实力相当的时候很重要，但是当你在硬实力上已经超过了对方的时候，只要以力破巧就足够了。 指挥能力同等级别的两个统帅，一但一方的实力有了明显的超出，那么硬碰硬这种打法实力弱的一方基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显然，波才虽然是个天生帅才，但是现在他的指挥能力还没达到碾压皇甫嵩的地步。 换而言之，两人还是同一级别的对手。 所以，当皇甫嵩收编了四万援军，仗着自己军力更胜一筹直接不拼指挥了，一股脑的平推过去的时候，波才直接被打懵了。 在兵力的优势面前，一切依靠指挥能够取得的胜利都是建立在你的指挥能力碾压对面的情况下的。 然而，波才并碾压不了皇甫嵩。 这个时候战场经验的问题就显现出来了。 皇甫嵩一路平推，波才一次次的尝试靠着自己的指挥来挽回败势，但是结果却是一退再退。 占据了优势的皇甫嵩得理不饶人，一口气平推出去了三十里，波才才勉强从皇甫嵩的不断推进中缓过神来。 只是，虽然波才终于缓过来了，但是，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 经验老到的皇甫嵩完全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虽然波才有自信，如果在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他绝对会做出正确的应对，但是，他同样清楚，可能，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随着一路的败退，尽管波才已经尽量在指挥，但是这二十万黄巾依旧到了崩溃的边缘了。 第一百二十一章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汉军大阵中，皇甫嵩看着依旧没有彻底崩溃的黄巾，眼中闪过一丝迟疑。 从一开始他就利用四万援军打了波才一个措手不及，波才以为他还会和他拼指挥，但是皇甫嵩只是借着实力的优势一路平推了过去。 只是，皇甫嵩知道，他的机会只有这一次。 这一次，是他利用自己的经验打了波才的一个经验盲区，所以才能够取得这么大的优势，甚至于，就算是这样，皇甫嵩在推进时都差点被波才几次天马行空的指挥给翻盘了，如果这一次不彻底击败波才，皇甫嵩可以肯定就算自己有着兵力的优势也不一定能击败波才了。 虽然波才乃是黄巾逆贼，但是皇甫嵩不得不承认波才乃是一个天生的帅才，至少，如果让波才成长起来，至少会超过他。而这一次，虽然他已经几乎要把波才逼到了绝境，但是这同样也是最能让波才成长的一战，如果这一战波才扛过去了的话，那么皇甫嵩怕自己真的是压不住波才了。 只是，追袭三十余里，虽然黄巾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是汉军本身也到了极限——四万援军虽然让汉军的军力得以超过黄巾，从而给了皇甫嵩这个机会，但是同样，四万本分属于各个世家的援军的加入也加大了皇甫嵩指挥的难度，如果再继续追下去，皇甫嵩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维持住汉军大阵不崩。 与此同时，黄巾阵中，波才也努力让自己从自责中平复下来，他知道，现在并不是自责的时候，现在他要做的是从皇甫嵩的追击中保留下来尽可能多的黄巾。这一次虽然他败了，但是只要保留有生力量，那么他未必就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而且，连续追袭三十余里，他就不相信汉军还能继续保持这种气势。 只是，上天仿佛和皇甫嵩还有波才都开了一个玩笑。 皇甫嵩已经准备放弃追击了。 随着天下世家的发力，击败黄巾只是迟早的事情，他没有必要拿刘宏的家底冒险。 波才也敏锐的发现了皇甫嵩追击力度的减弱。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军队加入了战场。 五千步骑。 或许，在这场双方参战人数已经超过了三十万的大战之中，五千步骑正面扔进去连个浪花都翻不起来。但是，当这五千以逸待劳的步骑在黄巾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从黄巾后方杀入了战场的时候，顿时引起了雪崩一般的连锁反应。神经本来就因为皇甫嵩的持续追击而一支紧绷的黄巾随着这一支生力军的加入彻底崩溃。 皇甫嵩愣住了，波才也愣住了。 不过，随即皇甫嵩就反应了过来。虽然不知道那是哪来的兵马，但是这无疑是一个彻底击溃波才的机会。 毫不犹豫的，皇甫嵩亲自擂起了战鼓。 成败在此一举了。 黄巾阵中，波才面色颓然。 居然有这么一支生力军留到了现在才出手，该说不愧是皇甫嵩吗？我败的不冤呐。 静静地看着溃败的黄巾，波才并没有逃走的意思。 二十余万黄巾因为他一战而溃，既然他拯救不了他们，那就让他给他们一起陪葬吧。 距离双方战场不远的一座小山上，一名文士打扮的年轻人正站在山头俯瞰着整个战场。 文士旁边，曹操同样看着战场上的局势，一脸兴奋的说道：“志才真是神机妙算，操领兵来此处，果然平白赚的一场大胜。不过，不知皇甫将军是否会怪操抢了他的功劳。” 听到曹操这么说，年轻文士轻轻摇了摇头：“孟德还请放心。只要能击败黄巾，皇甫将军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但愿如此吧。”曹操笑道，显然，平白得了这么大的功劳，他现在心情很好。 “不过，倒是多亏了志才了，若不是志才，操根本想不到来此地设伏。不过志才怎么肯定黄巾会撤往此处呢？” 青年文士笑了笑，并没有正面回答曹操的话，只是道：“黄巾已经溃败，孟德还是先去见见皇甫将军吧。” 看到文士不想多说，曹操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反正他只要按照文士的指挥去做就好了，至少，从在颍川遇到了这位名为戏志才的青年文士开始，一路上种种应对黄巾的算计，曹操还没有见过他出一次错。 策马朝山下走去，曹操边走边道：“志才，待会儿操可要把你好好介绍给皇甫将军，像志才这般大才，必然会得到重用的。” 听到曹操这么说，戏志才微微一顿：“孟德如果真要这般，那么吾只能就此别过了。” 曹操一愣：“志才何出此言？莫非是操哪里做错了什么惹得志才不快了吗？” 微微摇了摇头：“孟德，吾之所以助你，乃是看在你剿灭颍川黄巾的情面上，至于别的，吾并不想现在出仕。所以，此次的功劳孟德自己揽下即可，若非要提及吾，那么吾就只能就此和孟德别过了。” “这样啊”曹操虽然有些不解，但是既然戏志才这么说了，他也只好道：“既然如此，一切听志才的便是，只是这样有些委屈志才了。” 戏志才轻笑着摇了摇头，不过曹操却没有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轻蔑。 汉？ 别说吾现在还没打算出仕，就算吾要出仕，投的也是你曹孟德，与这垂垂日暮的大汉又有何干？ 先是被皇甫嵩正面追袭三十余里，然后又被以逸待劳的曹操袭击，溃败的黄巾并没有形成什么有效的抵抗，接下来的战斗几乎都是一边倒的tu shā。 然而，黄巾毕竟有二十多万人，就算是站在那里让汉军杀估计都要杀上好久，更不用说黄巾还会跑了。所以，杀到最后，汉军还是抓起了俘虏。 最终，近三十万黄巾，死在战场上的大概有四五万人，逃走的差不多有十几万，还有十万左右的则成了汉军的俘虏。 而等到战事告一段落之后，皇甫嵩便下令召集汉军众将议事。 他很想看看是什么人居然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抄了波才的后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区别 “末将骑都尉曹操见过皇甫将军。” 当曹操走进皇甫嵩的大帐的时候，所有人都朝着曹操看了过去。 看着大帐中间这位身材矮小，皮肤黝黑，相貌不显的青年，许多人眼中都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不得不说，任何时代还都是有些看脸的。 当然，皇甫嵩并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因此，看着帐中的曹操，皇甫嵩眼中满是欣赏之色。虽然曹操之前难免有抢功之嫌，但是能恰好在黄巾即将崩溃的时候出手，别的不说，这分抓机会的能力便已经足以令人侧目。若是好好培养一番，说不定又是一名良将。 不过，除了皇甫嵩，大帐中还有一个人看向波才的目光有些不对，那就是袁术。 看着走进帐中的曹操，袁术可以说是有些目瞪口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之前一举击溃波才的那支人马会是曹操。 “曹孟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下意识的，袁术忍不住就直接问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曹操也仿佛刚看到袁术一般，开口道：“公路也在这里啊，操之前领兵前往颍川剿灭黄巾，在平定了颍川之后，操听说皇甫将军正和贼将波才在这里交兵，所以操就领兵来此，打算助皇甫将军一臂之力，没想到恰好赶上了。” 恰好赶上了？ 听着曹操这么说，袁术心头一闷。 本来吗，他在领兵来皇甫嵩这里之后，被皇甫嵩收了兵权就有些不快——也许其他人兵权交就交了，反正皇甫嵩说了他们跟着混少不了他们的军功，但是他袁公路岂是跟着混军功的人？ 当然，虽然他有些不快，但是别人都交了兵权，他也不想成为皇甫嵩立威的典型，可是现在和曹操一对比，袁术就更郁闷了。 虽然这次击败波才他们在座的人功劳都少不了，但是任谁都知道这一次击败波才除了皇甫嵩之外功劳最大的肯定就是曹操了，毕竟是因为曹操的出现才得以一举击溃波才，仅凭这一点，曹操的功劳就要远超他们在座的所有人。 问题是，他袁术老早就来了然后只能跟着混点军功，结果你曹操一来就拿了大头，你让袁术怎么能不郁闷？ 不过，袁术郁闷归郁闷，但是这里显然不是他们叙旧的地方。 微微咳嗽了一声，皇甫嵩把注意力再次吸引到自己身上来。 看了一眼帐中的曹操，经过方才袁术和曹操的对话，皇甫嵩脑海中渐渐地想起了眼前这个青年的身份：“曹孟德，莫非就是当初那个以五色棒杖杀蹇图的洛阳北部尉曹操曹孟德？” “正是操。” 肯定了曹操的身份，皇甫嵩愈发欣赏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青年了：“这一次汝领军奇袭贼后，当为此战首功，本将记住了。” 闻言，虽然戏志才早就和他说过了这一次他肯定是首功，但是现在得到了皇甫嵩的肯定，曹操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多谢皇甫将军。” 挥了挥手，皇甫嵩道：“谁的功劳就是谁的，这份军功是你自己应得的，无需谢谁。入座吧。” “诺。” 曹操应了一声，然后在皇甫嵩右手边下的空位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战甲的老将军从账外走了进来，并且一进门就大笑道：“义真，哪位是击溃波才的功臣，快让老夫看看，哈哈哈，若没有这一支奇兵，要击溃波才还不知道要多费多少功夫。” 看到走进帐中的老将，众人纷纷行礼道：“见过朱老将军。” 这名老将不是别人，正是作为皇甫嵩副将的朱儁。 听到朱儁这么说，皇甫嵩笑了笑，指着曹操道：“公伟，奇袭波才后军的就是这位曹都尉。” 与此同时，曹操也是连忙站了起来：“操见过朱老将军。” 看着面前其貌不扬的曹操，朱儁眼中却满是赞扬：“真是后生可畏，就算是让老夫亲自领军，也未必能比你找到更好的时机，好了，军营之中，能者为先，莫要客气，坐吧。” 一边说着，朱儁也走到皇甫嵩左手下首位坐了下来。 待到朱儁坐定之后，皇甫嵩才开口问道：“公伟，战况如何？”——朱儁之所以这么晚过来，正是因为他之前去统计这一战的结果去了。 “我军伤亡一万两千，斩首四万余，俘虏贼军十一万，其余贼军尽皆溃逃。义真，这些俘虏怎么处置？” 闻言，皇甫嵩眼中寒芒一闪：“汉军，从不接受叛贼的投降。坑杀了便是，黄巾贼子，死不足惜。” 听到皇甫嵩这么说，朱儁显然并不意外。 只是，朱儁不意外，并不代表其余人就没有感觉。 至少曹操就愣了一下。 现在的曹操，只是一个立志成为汉征西将军的青年，还不是那个下令屠戮徐州而面不改色的枭雄，因此犹豫了一下，曹操还是忍不住开口道：“皇甫将军，十一万人就这么坑杀了，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听到曹操这么说，皇甫嵩皱着眉头看了曹操一眼，道：“孟德，慈不掌兵，更何况他们皆是逆贼，叛乱者杀无赦，孟德不要忘了。” 看着皇甫嵩凌厉的目光，曹操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虽然对于坑杀十多万毫无反抗之力的黄巾俘虏这件事曹操并不赞同，但是若是因为这件事恶了皇甫嵩，那就得不偿失了。 曹操不再说什么，大帐中其他人也没有人开口反对的，于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于是，继刘焉于蓟城外坑杀四万余投降的黄巾俘虏之后，皇甫嵩于长社外，再次坑杀十余万黄巾，于此同时，皇甫嵩所说的话也传开了。 汉军，绝不接受黄巾的投降。 广宗。 在野战之中被张角击败了之后，董卓似乎突然之间就有了自知之明，再也没了和张角野战的意思，反而是闭营不出起来。 而董卓闭营不出，同样驻扎在附近的刘备自然也不可能仅仅凭着麾下八千步骑独自对付张角，于是广宗战场的局势再次陷入了僵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抵达 “主公，前方就是广宗了。” “嗯？终于到了吗？” 从马车里探出头来，楚江望着前方隐隐可见的城郭，他能够感受到，那座城池中那个强大的天命。不过，和在洛阳时所见相比，虽然那闪耀的天魁依然强大，但是却多了一丝迟暮之气。 果然，张角已经时日不多了吗？ 思绪微动，不过楚江自然不会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微微的舒了个懒腰，楚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然后上马，朝着这支大军的前方而去。 一边的华雄见状也默默的催马跟上。 “正节，那座城就是广宗吗？”一边骑马前行，楚江随口问道。 “回主公，前面那座城就是广宗。” “广宗情况如何？”楚江问。 “回主公，义已经派探子探查了广宗的情况，前段时间董刺史与贼首张角有过一次交战，不过却是大败而归，还好当时有一支自幽州而来的精骑拦住了张角的追兵，才让董刺史麾下大军并没有损失过重。而在那一战之后，董刺史就闭营不出，贼军也据守广宗，并没有进攻的意思。”麴义道。 “从幽州而来的精骑？”听到这里，楚江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可曾探查出那支骑兵的底细？” “回主公，义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了，那支幽州的兵马的统帅乃是一名汉室宗亲，名备字玄德，之前响应幽州刺史刘焉的号召起兵对抗黄巾，贼军分兵进犯幽州的那一路人马就是被其所败。这一次，却是在平定了进犯幽州的黄巾之后，领兵前来支援广宗战场。”麴义道。 “刘备，刘玄德吗。”楚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主公，我们是像那刘玄德一样自己扎营还是与董刺史合兵一处？”随着大军的前进，麴义再次开口问道。 闻言，楚江微微讶然：“刘玄德没有和董仲颖合兵一处？” 麴义点头：“嗯。那刘玄德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领兵击退了张角的追击之后，并没有和董刺史合兵一处，而是在距离董刺史大营三十里的地方自己单独立下了大营。” “这就有意思了。”楚江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也自己单独扎营吧。正节，一会儿你负责选址扎营，子健，你陪我去拜访一下董仲颖。” “诺！” “是，公子。” 董卓大营。 中军大帐，董卓并没有在帐中，却是李儒正坐在帐中处理着一应事务。 事实上，从那日和张角交战结束后，董卓就直接把所有事务交给了李儒，至于他 对此，李儒也已经习惯了。毕竟，在凉州的时候董卓也是做个甩手掌柜，最多只是做一个西凉兵的精神象征，至于实际上的事务，都是李儒在处理。 既然在凉州都是这样，那么现在这样也再正常不过了。 安排好了接下来一个月的后勤，李儒轻轻揉了揉眉头。 之前那一战，试探黄巾力士底细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李儒考虑的就是能否击败张角的问题，或者说，是击败张角对于董卓的利益更大一些，还是留着张角牵扯汉室的精力对于董卓更有利一些。 如果董卓能够击败张角，自然是一桩大功，但是以董卓和汉室现在的微妙的关系，就算是一桩大功也很难得到实际上的好处，最多不过是得到一些名声上的东西，但是这种东西李儒早已经看透了。 成王败寇，所谓名声，所谓历史，只要你最后胜利了，一切都好说。相反，如果最后失败了，那么之前名声经营的再好也没什么用。 因此，仅仅是想了想，李儒便放弃了击败张角的想法。 相反，如果留着张角的话，只要张角一日不死，那么黄巾便会吸引着汉室全部的注意力，在这种情况下，远在凉州的董卓势力就不会得到汉室太多的关注，而董卓在凉州的势力也可以趁着刘宏解除董卓招兵xiàn zhi的时机快速的发展起来——虽然他和董卓现在不在凉州，但是凉州接下来的发展他已经事先安排好了，即使他和董卓不在，招兵练兵，李傕郭汜他们自己也能做好，更何况，还有个贾诩在凉州盯着。 虽然直到现在贾诩还没有投靠董卓，但是李儒相信看在自己的情面上关键时刻贾诩肯定会提点李傕他们几个一下。 至于李傕他们会不会听贾诩的意见，李儒表示他只说了一句贾诩是他的师兄，李傕他们绝对知道该怎么做。 如果说西凉兵心中的信仰是董卓的话，那么他李儒便是那个唯一可以撼动董卓地位的人，毕竟，董卓的所有势力可以说都是李儒一手打造出来的。因此，当李儒告诉李傕他们贾诩是他的师兄之后，无论贾诩说什么，李傕他们肯定都会慎重考虑的。 既然留着张角更符合董卓的利益，那么就没有设法击败张角的必要了，甚至在关键时候给张角提供一些帮助也并不是不可以。 李儒如是想着。 正在李儒想着该怎么才能让张角在天下世家的合力下支撑更长的时间的时候，一名传令兵从大帐外走了进来。 “启禀军师，华将军在营外求见。” “华将军？”听到传令兵这么说，李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回军师，是华雄将军。” 闻言，李儒这才反应过来：“让子健进来吧。” “诺。” 传令兵应声下去了。 看着传令兵的背影，李儒轻轻摇了摇头——主事的恐怕不是子健，而是另有其人吧？ 或许传令兵只认得华雄，但是李儒可是知道华雄之前干什么去了。因此，既然华雄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么楚江没有理由不过来。 大帐外。 看着已经去通报了的传令兵，楚江打趣道：“子健，看来你已经可以在西凉兵里刷脸了呢，居然连营门的卫兵都认得你。” 华雄挠了挠头，话说在凉州那个强者为尊的地方，以华雄的武力，在西凉兵里树立起威望的确不是难事。 不过，嘴上打趣华雄，楚江其实已经将这座大营的布防大致放入了眼中。 关键地方的戍卫已经全部由西凉军接管，真不愧是师叔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 共识 营门的守卫认得华雄，自然是西凉兵没错，话说要不是因为如此，他们多半要在营门外等着，正是因为守卫认得华雄才把他们放了进来。 营中的巡逻，楚江观其精气神，并不像是前一阵子新败的兵马，所以多半也是西凉军了。 既然营门的守卫，营中的巡逻这两个任务都是由西凉兵负责的，那么看守粮草辎重这种重要的任务自然也没有交给别人的道理。 换句话说，这支大军已经被李儒纳入了掌控。 只是楚江有些好奇李儒从西凉带了多少人马来，不过，直觉告诉楚江不会太多。 正思虑间，之前前去通报的卫兵已经回来了：“华将军，军师请你过去。” 来到中军大帐外，在卫兵惊讶的目光中，华雄守在了账外，而楚江则是独自一人走进了帐中，卫兵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个他一直以为是华雄的子侄的年轻人才是主事人。 “华将军，那是谁啊？” 偷偷瞥了一眼走进帐中的楚江，卫兵好奇的问道。 看了卫兵一眼，华雄一挺胸：“那是俺家公子。” 卫兵看着华雄一脸骄傲的样子，满脸懵逼。 您这么说我还是不知道他是谁啊！ “师叔，好久不见。” 走进帐中，看着坐在案后的李儒，楚江淡淡道。 李儒抬起头，看着走进帐中的楚江，眼中满是审视：“儒是该称呼你子玉呢，还是执金吾大人呢？” 轻笑着摇了摇头，楚江自顾自的找地方坐了下来：“师叔又何必如此？就像师叔选中了董仲颖一般，我等想要做一些事情，自然是要找一位合得来的主公。江选中了那一位，也是如此。” “这不一样。” 李儒眼中的审视退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就算是你投靠了刘宏儒都不意外，但是儒没有想到，你会投靠了那一位。” “师叔。”楚江笑了笑：“如今的局势你我都看的很清楚。除了那些真正的汉臣，现在又有谁愿意真的搭上大汉这条船呢？” “可是，在儒看来，你这个选择比选择刘宏更为糟糕。固然，那位是大汉的守护者，但是，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若是大汉这条船沉了，身为大汉守护者的那一位，又能如何？儒不信以你的才智会看不出这一点。” “看得出又如何？看不出又如何？”楚江随意的说了一句，道：“就像师叔明知道继续走下去将是一条与天下为敌的道路，但是师叔不还是义无反顾的走下去了吗？” “这不一样。”李儒斩钉截铁的说道：“子玉，儒自信不会看错，你与师兄一般，并不是那种会为了理想而献身的人。既然如此，你还选择了那一位，儒只能说，恐怕子玉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说的更直白一些，子玉恐怕并不是真的把那位当做主公，而只是把她当做晋身的阶梯吧？如果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如今大汉虽然垂垂迟暮，但是毕竟余威犹在，身为大汉守护者的那一位仍有着令人动容的力量，子玉现在投靠她，仍然可以借着这股力量晋身。至于等到日后，若是大汉这条船倾覆了，那么那一位也就没有威胁了，届时，子玉就算是另有他想那位也拿你没什么办法了，不知儒说的可对？” 楚江轻笑：“江可不知道师叔在说什么呢。” “哼。” 冷哼了一声，李儒看着楚江，正色道：“子玉，虽然儒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是，你最好不要挡在儒的路上，如果真有那一日，就算你是师兄的弟子，儒也不会留手的。” “不会的，师叔。”楚江依旧轻轻地笑着。 “这一点，江可是心知肚明呢。就算是师叔挡在自己的路上，恐怕师叔都会毫不犹豫的牺牲自己吧？既然如此，江又岂敢挡在师叔的路上呢？放心吧，师叔。至少，暂时江看不到会和师叔产生冲突的可能呢。” 等我要做那一切的时候，师叔，你的路，多半已经断了呢。 当然，这句话楚江并没有说出来。 他也没有说谎。 他不会和李儒产生冲突，因为在他之前，天下世家自会帮他解决掉这些。 如果他挡在了李儒的路上，李儒不会有丝毫的留手。那么同样，如果李儒挡了他的路，他又何尝会留手呢？ 看着始终一脸淡笑，没有丝毫紧张的楚江，李儒不置可否：“但愿如此吧。” “好了，师叔，不谈这些。听说，前一阵子，董刺史在张角手里败了一场？这不应该啊，张角再厉害，难道还能是师叔的对手不成？” 淡淡的瞥了一眼楚江，李儒道：“你也不要用话激儒，现在还不是覆灭张角的时候，至于为什么，儒不信你会看不出来。广宗这边，拖着就好。” “师叔说什么，江可听不懂呢。”楚江一脸单纯：“江可是还指望着击败张角混些军功呢，怎么能空耗时光呢？” 瞪了楚江一眼，李儒没好气道：“这边拖着，你吞并我在洛阳的情报网的事情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话说，当初李儒把他在洛阳的情报网交给楚江，目的是让楚江帮忙拓展一下，之后楚江当了甩手掌柜，把这件事交给了程昱。 问题是，程昱是什么人？怎么会让别人在自己掌管的情报网里面掺沙子？ 所以，发展着发展着，李儒就彻底失去了对洛阳的情报网的控制。 虽然对于李儒需要的情报楚江也没有什么隐瞒，但是终究这个情报网已经易主了。 此时听到李儒这么说，楚江打了个哈哈：“师叔说什么呢，江怎么听不懂？不过广宗贼军势大，确实要从长计议才是。” 定定的看了楚江一会儿，李儒摇了摇头：“我大概知道师兄为什么会收你做弟子了，别的不说，这份装傻充愣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辙。” 如果是别人被李儒这么说，可能会不好意思，但是楚江是谁？ 面不改色的站了起来，楚江道：“师叔，如果没什么事，江便回营了。贼军势大，江还要回营想想该如何应对才是。” 知道楚江之前的话便是已经答应了他，李儒挥了挥手，没好气道：“走吧走吧，莫要打扰儒处理军务。” 轻轻一笑，楚江对着李儒微微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 大功 当楚江从李儒那里回来的时候，麴义的大营也已经建好了雏形。 虽然楚江并不是不懂扎营，毕竟他看了那么多书总有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但是楚江也不想对麴义横加干涉，毕竟，他一直讲求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而麴义，无疑便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 本来楚江这一支援军在抵达广宗的时候就已经是下午，楚江又去李儒那里走了一遭，等到大营扎好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因此，在麴义安排好营防之后，也就开始埋锅造饭。 楚江吃的自然是小灶。 至于和士卒同甘共苦，他倒是没这份心思。 明明有更好的选择还去吃大锅饭，他可没有受虐倾向。 不过，吃小灶的也只有楚江一个人，此外无论是麴义还是华雄都选择了和士卒一起吃。 对此，楚江也没有说什么。 虽然他并不会这么做，但是并不代表他就不赞同这种做法。事实上如果一名将领能够和麾下的士卒同甘共苦的话，那么的确能在一定程度上笼络麾下士卒的忠心，从而让士卒更加效命。 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麴义和华雄这么做他也不会反对。 不过，就在楚江从马车里把自己的小炉子等一应吃喝用具拿出来准备好正在烹调的时候，麴义还有华雄却是已经吃好了。 因此，当楚江正拿着个勺子慢悠悠的搅动着锅里的肉汤的时候，已经吃饱喝足的麴义还有华雄却是从帐外走了进来。 看着走入帐中的麴义还有华雄，楚江依旧慢悠悠的搅着锅里的肉汤，轻笑道：“正节还有子健已经吃好了？一会儿要不要一起再吃点？” “不了。”华雄耿直的摇了摇头道：“公子你这一小锅东西，还不够俺填饱肚皮的。” 楚江哑然失笑。 确实，无论是华雄，还是麴义，似乎是像他们这样的练武之人饭量都是特别大。这从当初在野店遇到麴义的时候麴义要的肉食的分量就能看出来。 自己煮的这一小锅东西，的确还不够他们的饭量的零头的。 继续照料着面前的小锅，楚江一边搅动一边道：“好久没有亲自动手了，所以做的慢了些。不过，正节，子健，你们有什么事吗？” “俺没什么事。本来俺负责的就是公子的安全，所以自然要跟在公子身边。”华雄道。 “正节呢？” “回主公，义过来是想向主公询问一下接下来的方略。”麴义道。 “这样啊。”楚江沉吟些许，然后道：“正节，子健，在这里的也没有外人，我也就不瞒你们了。之前我和师叔见了一面，张角这边，我们打算先放着，以拖为主。因此，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并不会和张角交手，只要严守大营即可。” 听到楚江这么说，麴义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应诺道：“诺！” 看着麴义眼中的失望，楚江自然是知道因为什么。 对于现在的麴义来说，恐怕他最想要的便是和张角麾下的黄巾力士交手，然后看看能否抓住让自己麾下精锐晋升军魂的契机吧？而如果现在仅仅只是要严守大营的话，那么自然就没有和黄巾力士交手的机会了。 端起勺子尝了一口锅里的汤，楚江脸上泛起了一丝轻笑：“不过，正节，虽然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并不会和张角交战，但是这却并不表示你就无事可做。有一件事情，我想交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做好。” 麴义微微愣了一下，随即便精神一振：“主公尽管吩咐。” 伸手又往汤里面加了点盐，楚江道：“广宗这边，我和师叔已经达成了共识。而师叔那边大军不动，就算是各路援军抵达，这边也打不起来。只不过，如今对黄巾的战场，却不止这广宗一个。长社那边，皇甫嵩将军正统帅大军与张宝张梁对峙。因此，我想让你领兵去长社，做一件事。” “主公可否是想让义协助皇甫将军击败贼军？”麴义问道。 然而，楚江却是轻轻摇了摇头。 看着麴义愕然的目光，楚江淡淡道：“我想让你去长社，在关键的时候，救下一个人。” 时间回到波才大军兵败的那天傍晚。 当日波才与皇甫嵩午时交兵，双方加起来三十余万人马，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曹操被皇甫嵩召去议事，而戏志才在曹操前往议事之后，自领一支千人的骑兵离开了大部人马。 “军师，我们不留在长社，来这里做什么？” 荥阳。 跟着戏志才一路领兵奔袭至此，统帅着这一千骑兵的曹洪不禁有些困惑。 他实在是不知道戏志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淡淡一笑，戏志才道：“虽然袭击后军击溃波才功劳不小，但是在吾眼中却还是不够。既然吾出手了，就自当送孟德一份大功。你在这里等着便是，记着多派侦骑。” 听到戏志才这么说，曹洪挠了挠头，最后还是按照戏志才说的去做了。 虽然说曹洪的才华并不算出众，但是他有一个长处，那就是能听人言。而戏志才在来到曹操军中之后的表现毫无疑问是值得让他听从的。因此，虽然曹洪还是不明白戏志才想干什么，但是还是按着戏志才说的派出了侦骑。 不过，他的疑惑也没持续多久，很快就有侦骑给曹洪解惑了。 “禀将军，东南方向发现一支黄巾人马的踪迹。” “有多少人？”闻言，曹洪精神一振，他虽然没什么才华，但是并不是傻。戏志才把他带来了这里，还让他多派侦骑，现在又发现了一支黄巾的踪迹，如果现在他还没反应过来，除非他是bái chi。 “回将军，大概有七八百人，阵型十分杂乱。” 曹洪一阵激动，不过他还是先看向了戏志才。 见此，戏志才微微一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吾为孟德准备的大功了。将军可以动手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防御 得到了戏志才的肯定，曹洪当即毫不犹豫的下令道：“全军听令，上马，随本将军剿灭东南的那支贼军！” 随着曹洪的命令，一千骑兵尽数上马，朝着东南方向而去。 “军师，一支七八百人的贼军，为何军师说是大功呢？”路上，曹洪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 毕竟，正面二十多万黄巾都败了，这七八百黄巾又能怎样？ 闻言，戏志才淡淡道：“七八百黄巾是没什么。但是，若是张宝，张梁，乃至贼将波才皆在这一支黄巾里面呢？” 听到戏志才这么说，曹洪不禁大喜过望：“军师的意思是说他们现在都在这支黄巾里面？” 戏志才点了点头：“十有**。波才今日一战二十多万大军尽皆溃败，长社战场黄巾已无翻盘的可能，既然如此，贼首张宝张梁自然不会留在这里等死，多半会北上找张角汇合。从长社北上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是经中牟，过官渡，二是走荥阳，渡汜水。中牟，那里黄巾起事之初就被剿灭，他们走那条路的几率很低，所以我才让你直接领兵来荥阳守株待兔。” “军师高见！”听着戏志才的分析，曹洪满脸喜色。 也难怪曹洪这么高兴，毕竟，张宝张梁可是张角的弟弟，至于波才更是一个能正面和皇甫嵩抗衡的猛人，如果他能抓住了这三个人，曹操固然会有大功，而他也少不了一分功劳。 “别高兴的太早，先把事情办好了再说吧。”戏志才淡淡道。 闻言，曹洪哈哈一笑：“军师神机妙算，还能让他们逃了不成？” 不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曹洪还是加快了速度。 而在曹洪前方不到十里的地方，一支黄巾正在往汜水的方向而去。 而且，一切正如戏志才所料，张宝，张梁以及波才皆在这支黄巾之中。 话说当日波才兵败，本来打算殉死的。 只不过，当时看到波才兵败，虽然张宝张梁的确是第一时间就准备撤离这里，但是两人却也知道波才对于黄巾的重要性——毕竟，黄巾军里，真正会指挥大军作战的，现在貌似也就波才一个人了。张角虽然也能指挥，但是却也仅仅是能指挥，和真正的大军统帅相比却是差的太远。因此两人却是带着身边的精兵硬是把已经心生死志的波才给救了出来，然后就一路往北，打算去找张角汇合。 而且，张宝张梁所选择的路线，也正是经荥阳，然后渡汜水。 原因也很简单，中牟县令是个猛人，当初黄巾起事之初中牟的黄巾就被他给扑灭了，现在张宝张梁自然也不想去中牟触这个霉头。 而这一路上，一行人也还算顺利。 话说皇甫嵩也没想到张宝张梁会跑的这么果断，不然他肯定会派人去追击。要知道，虽然波才兵败，但是黄巾在南方还是有一些势力的，比如在宛城等地方，皇甫嵩本来还以为他们还会抵抗一阵子。而张宝张梁这么一跑，可以说就算是让南方的黄巾自生自灭了。 不过，虽然皇甫嵩没有想到，但是戏志才却不会忽视这些东西。而且，他已经准备把张宝张梁以及波才打包送给曹操了。 一支步骑混杂的黄巾正在赶路。 话说黄巾腿短一直都是个问题，就俩字，缺马。张宝张梁这次跑路一行一共也就七八百人，但是愣是一多半都没有马——他们总共也就凑了两三百匹马出来。 队伍的中央，张宝还有张梁正围在两边安慰一名骑在马上的青年黄巾。 不用说，这人就是波才了。 虽然说波才被张宝张梁从乱军之中给救了出来，但是却一直都死气沉沉的，一点儿精神都没有。 尽管张宝还有张梁已经劝了波才好多次了，告诉他他已经做的足够好了，换做是他们恐怕早就被皇甫嵩打崩了，但是奈何波才根本听不进去，在波才看来就是他丧送了这二十多万黄巾。 对此，张宝和张梁也没啥好办法。 不过，实际上，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想办法怎么劝慰波才了。 一阵宛若雷鸣的声音从远处传来，虽然黄巾缺马，但是这却并不妨碍他们听出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只有成建制的骑兵奔跑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只是，在这里出现的成建制的骑兵？ 张宝还有张梁对视了一眼——该不会是冲着我们来的吧？ 如果戏志才知道张宝还有张梁现在的想法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告诉他们——很幸运，你们猜对了。 一千队列齐整的骑兵终于出现在了张宝张梁他们的视野中。 顿时，就算是他们随行的这一支黄巾皆是精锐但还是出现了sāo luàn。 七八百步骑混杂的败军，在野外撞上了一支上千人的骑兵，会有多少种死法呢？ 这一刻，无论是张宝还是张梁脸上都浮现了一抹绝望的神色。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低沉但却坚定的声音在黄巾之中响了起来：“不要乱！不想死的就列阵！” 而随着这个声音的响起，本来sāo luàn的黄巾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开始依靠着为数不多的战马布置起防御起来。 张宝张梁闻声看去，却发现本来情绪低落的波才不知什么站了出来。 “杀马，列圆阵。” 随着波才的命令，一些黄巾难免出现了迟疑。 在野外遇到一支骑兵，还杀马，不是断了自己的后路吗？ 但是，随后张宝还有张梁也大声道：“都听指挥，杀马，列阵！” 随着张宝张梁开口，那些士卒终于不在犹豫，开始杀马布置在外面构建防御。 很快，随着波才果断的指挥，一个圆阵依托着马的尸体终于堪堪在曹洪那一千骑兵冲到面前之前构建了起来。 见到这一幕，曹洪军中的戏志才脸上浮现出一丝赞赏。 临危不断，决策果断，看来波才也在这一支黄巾中了。至于张宝和张梁，不是戏志才看不起他们，他们根本不可能有这份杀马构建防御的果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强袭 （上 ） 既然已经确定波才就在这支黄巾里，那戏志才也就熄了用一些手段的打算。毕竟，些许小手段，或许对于张宝张梁这样的庸才来说还能起到一些作用，但是拿来对付波才这种拥有名帅之资的人却是差的太远。 当然，其实对于戏志才来说，波才是否在这队黄巾里，实际上影响并不大，无非是让这一千骑兵多些伤亡罢了，毕竟，在只有七八百黄巾的情况下，戏志才并不认为对面在野外能挡住自己这一千骑兵的进攻。 所以，尽管在波才的指挥下黄巾已经依托马尸构建了防御，但是戏志才依旧没有丝毫犹豫的直接下达了进攻的命令。而随着戏志才的命令，曹洪率领着麾下的一千骑兵直接朝着黄巾组成的圆阵冲了上去。 看着没有丝毫停顿就直接冲了过来的这支骑兵，波才的眼神冷静的可怕。 “我会尽量拖住他们，地公将军，人公将军，你们找个机会直接走吧。” “那你呢？”听到波才这么说，张宝愣了一下，反问道。 没有回头看张宝一眼，波才只是看着对面冲过来的骑兵，淡淡道：“在白日的那一场大战之中，波才就已经应该死了。虽然两位将军把波才从乱军中救出来，但是现在看来，就算是上天都不愿看着波才苟活。战死在这里，或许才是波才最好的归宿。” “可是，你若死了，我们之中谁还会是皇甫嵩的对手？”张宝看着波才，重重道。 波才摇了摇头：“两位将军，现在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别的不说，眼下，说不好我们都会死在这支骑兵手里，所以，能走一个是一个吧。虽然我说让两位将军找个机会离开，但是说不定到时候两位将军死的比留在这里的波才还要快。两位将军的马我让人给留下了，所以一旦有机会，两位将军切莫犹豫，一定要立即上马离开。” 听到波才这么说，张宝张梁都沉默了。 的确，他们三个说不定都会死在这里。 曹洪已经领着骑兵撞进了黄巾的阵型中，仅仅只有七八百的黄巾组成的阵型即使有马尸做依托在一千骑兵面前依旧是薄的跟一张纸一般。只是一个突击，最前面的骑兵几乎都冲到了波才面前。 面对着仅仅只有数百的黄巾，戏志才没有任何迂回的打算，一千骑兵，直接冲上去就够了。 然而，无论是戏志才还是波才都不知道，就在他们交战的时候，不远处的一处小树林中，一双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小树林中的这支人马人数并不多，大概只有五六百人，没有打任何旗号，身上的装备也没有任何标识，很难分辨这是来自哪里的军队。 但是，这支五六百人的人马伏在小树林中，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丝毫的声响，只要看到这一幕，就会明白这绝对不会是一支杂兵。 小树林的边缘，一名身穿盔甲的汉子正看着黄巾和骑兵之间的战斗。 仔细回想了一下来之前受到的吩咐，汉子一抬手，身后五六百手持强弩，背负砍刀的士卒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前面两支人马，不分敌我，除了黄巾的头领，皆杀！动手！” 一声令下，汉子当即从小树林里率先冲了出去，与此同时，汉子身后的所有人同时跟上。 没有冲杀的呐喊，除了沙沙的脚步声，这支人马再也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他们就像一群黑夜中的死神，快速的靠近了黄巾和曹洪那一支骑兵的战场。 曹洪那一支骑兵的后方，戏志才正静静地看着面前这场战斗。 虽然有着波才的指挥，但是战局还是呈现了一边倒的局势，毕竟一千骑兵在野外对上数百疲兵，优势实在是太明显了。 不过，正看着面前的战斗，戏志才突然一愣，超出常人的精神力让他听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声音。 下意识的转头朝着左边看去，然后戏志才就看到一支没有任何旗号标志的步卒正趁着夜色飞速的靠近了这处战场。 眼睛微眯，戏志才第一时间给正在前面指挥战斗的曹hong chuán音道：“曹将军，左方有一支人马正在靠近。” 听到戏志才的传音，曹洪微微一愣，他马上就要打穿黄巾的防线了。 转头看去，曹洪也看到了暮色中快速靠近的那一支没有旗号的步卒。那整齐划一的步伐让曹洪心中微凛。 “什么人？”下意识的，曹洪运起罡气大声喝道。 然而，对面却没有一个人出声回应他。 另一边波才也看到了那一支人马，不过，他应付曹洪麾下骑兵的攻击都有些自顾不暇，自然不会有心情管这一支不知哪来的步卒，因此，波才只是对张宝还有张梁道：“两位将军，准备走。” 不管这支步卒是汉军一方的还是来支援他们的，波才看来都是张宝张梁脱身的时机。 如果是来支援他们的最好，如果不是，那么就算同样是汉军，眼下张宝，张梁还有他都在这里，就算就仅仅只是为了争功这两支汉军也有可能起冲突，届时他留在这里拖延一下说不定张宝张梁还有逃脱的机会。 而曹洪这边，看到对面那支步卒不但没有回应，反而加快了靠近的速度，心下也微微感觉有些不妙，当即放缓了对波才的进攻。 不过，虽然如此，但是其实曹洪心里并没有特别就警惕，毕竟，就算这支人马是黄巾的援军，但是就凭波才这数百黄巾，就算再加上这支不知从何而来的五六百步卒，在一千骑兵面前，其实并算不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支步卒停在了三百步外。 见状，曹洪更是松了一口气。 既然停住了，那就应该不是敌人。 然后，还没等曹洪一口气放下来，他就听到了在暮色中传来的一阵“铮”的声音。 曹洪愣了一下，他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 然后，他就看到有一片什么东西从那支停在三百步外的步卒那边飞了出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强袭（下） 曹洪终于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声音了。 那是强弩弩机拨动的声音。 只是，三百步？ 正常来说，一般的步弓手的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强弩的射程会长一些，但是也不过在两百步左右。现在隔着三百步的距离，他们在干什么？ 不过，曹洪的疑惑很快就解开了。 在曹洪不解的目光中，那片数百弩矢形成的阴云腾空而起，然后跨越了三百多布的距离，最后精准的落在了正在交战的双方头上。 数百枚弩矢集中落在了方圆不到十丈的范围内，在范围里的不论是黄巾还是曹洪麾下的骑兵，都被射成了筛子，无一生还。 虽然说因为范围的原因，在这一波弩矢下阵亡的无论是黄巾还是汉军都不多，但是双方还是都被吓到了。尤其是曹洪，更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三百步的距离且不谈，但是这数百人的弩矢都精准的落在了方圆不到十丈的范围内，这要是对着他来的，就算是他有真气化罡的境界也没命了。 只是，这么一队可怕的弩手，从哪里来的？而且，这波把两面都覆盖在里面的攻击又是什么情况？到底是来帮谁的？ 然而，不管曹洪还有波才现在心中有多少疑惑，但是那支人马显然没有打算给他们思考的空间。 “铮！” 又是一阵嗡鸣在暮色中传开，只不过这一次无论是汉军还是黄巾都反应了过来。 黄巾慌忙利用马尸做掩体，而曹洪则是直接下令分出三百骑兵朝着那支步卒冲了过去，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支不知哪来的弩手是要连他们和黄巾一起攻击，既然这样，那么他也无须客气了。 第二波弩矢又收割了差不多方圆十丈的生命，两波弩矢，两片方圆十丈的生命禁区，这种可怕的集火能力以及可怕的射程让所有人都心中发寒。就算是戏志才都不例外。 虽然理论上来说，在战场上面对箭矢，像他们这种精神力强大的人可以用精神力去改变箭矢的轨迹，但是，若是一波箭矢直接把你所在的那一块空间完全填满，那真的就算你再怎么改变轨迹都没用。 这种程度的集射已经足以对他这种人产生威胁了。 所以，在曹洪下令让人突袭那支弩手的时候戏志才并没有阻止。 无论是弓箭手还是弩手，就算是再怎么精锐，都改变不了怕近身的事实。就算是再精锐的弩手，一旦被骑兵近身，有无人保护，那么也只能被tu shā。 两波齐射过后，那支没有旗号的步卒中，领头的汉子看着朝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的那一支骑兵，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一挥手，都不用下令，汉子身后的数百弩手就默契的把最后一发弩矢对准了冲过来的那一支骑兵。 “铮！” 又是一阵嗡鸣。 冲在最前方的二十几名骑兵齐齐落马，每个人的身上都至少插了五六根弩矢。 不过，经过这一轮齐射，本来就相距仅仅只有三百步的两支军队已经能清晰的看到彼此了。 看着近在咫尺的这一支弩手，剩下的两百多骑兵脸上都露出了些许狞笑。 一支弩兵被骑兵近身，下场他们已经能够想到了。 看着一脸兴奋的冲过来的这群骑兵，领头的汉子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所有人同时把手中已经射空了弩匣的三发弩收起来，然后解下了背后的砍刀，然后，在一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们直接在汉子的率领下朝着面前的这一支骑兵冲了上去。 几乎只是瞬间，两边便已经接触了。 在前方骑兵不敢置信的目光中，最前方的数十名拿着砍刀的他们眼中的弩兵直接俯身朝着马下滚了过去。 手起，刀落。 随着断蹄的战马的悲鸣，一瞬间，人仰马翻，这一支两百多人的骑兵瞬间乱作一团。 然而，他们的敌人却仿佛没有看到那已经被乱马踏死的二十多名袍泽一般，只是一脸冷漠的砍杀着剩下的阵型大乱的骑兵。 一边倒的tu shā。 不过，并非是之前有人料想的骑兵对弩兵的tu shā，那支不知名的弩兵用二十多人伤亡的代价让这两百多奔驰起来的骑兵变成了骑着马的步兵，然后一一砍杀。 所有人几乎都没有反应过来。 三百骑兵，除了十几个处在后方的见机不妙直接调转马头逃跑了的骑兵，剩下的都倒在了那支“弩兵”的刀下，而那支“弩兵”，除了一开始为了砍马腿被踏死的二十多人外，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然后，那支tu shā了三百多骑兵的“弩兵”却并没有因此而发出任何兴奋的声音，在快速的砍杀完两百多失去了速度的骑兵之后，那支“弩兵”尽皆拎着砍刀，一脸冷漠的朝着黄巾和汉军的战场前进。 除了沙沙的脚步声，再无半分声响。 戏志才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撤！” 冷冷地，戏志才给曹hong chuán音道。 虽然他不知道这支可怕的精兵是哪里来的，但是戏志才却很清楚，以曹洪现在这一千骑兵，哦不，现在只剩七百了，肯定不是这支人马的对手。 这种程度的精兵，就算是军魂军团都差不了多少了吧？ 说实话，就算是戏志才现在都有一种骂人的冲动。 一切他明明都算的好好的，也成功的堵住了张宝张梁还有波才，眼看着这天大的功劳就要到手了，居然突然冒出来这么一支biàn tài的精兵来截胡。 戏志才心中已经把这支人马背后的人记恨上了。 虽然现在他还不知道这支人马是谁派出来的，但是只要有人拿张宝张梁还有波才的人头请功，那么就自然会暴露出来。到时候，他一定要让对面明白他戏志才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抢的。 而曹洪听到戏志才的传音，先是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一咬牙下令道：“全体听令，保护着军师撤退！” 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如果说一开始曹洪还抱着再厉害的弩兵被近身都是渣渣的想法的话，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一千骑兵就算是抱团冲过去都不够对面杀得。 虽然再给他一些时间就能拿下张宝张梁还有波才他们了，但是功劳哪有命重要。 第一百二十九章 无题 “那个人叫波才，你应该听说过，长社黄巾的统帅。”楚江如是说道。 麴义愣了一下：“救黄巾的统帅？” 楚江点了点头。 “义必不负主公所托。” 没有问为什么要去救一名黄巾，也没有问为什么现在长社明明是黄巾占据优势楚江还让他去救下黄巾的统帅，麴义只知道，楚江有什么吩咐，他负责执行就够了。 一柄锋利的刀只要能杀人就够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见状，楚江眼中浮现一丝满意。 “此去，你只能带你训练出的那六百人，而且不能携带任何有可能暴露身份的东西。” 一边说着，楚江一边取出了一张地图铺开。 “去这个地方，救下波才。我不问过程，只要结果。” 楚江指着地图上的一个地方，淡淡道。 麴义看着地图上楚江指着的那个点，重重点头：“诺！” 在曹洪的命令下，剩余的六百余名骑兵很快就放弃了继续对黄巾的进攻，直接选择了护着戏志才撤离。 那支从加入战场至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恐怖精锐已经让他们感受到了恐惧，而这份恐惧使得他们在执行曹洪的撤退命令时没有丝毫的犹豫。 郁闷的朝着波才那边看了一眼，戏志才瞥了一眼那支死神一般的精锐，冷冷道：“撤。” 汉军骑兵离开了。 那支弩兵领头的汉子也就是麴义颇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离去的汉军，这支骑兵的统领倒是挺果断的。 不过，这样一来，在场的除了他们就只剩下波才麾下的黄巾了。 而现在的黄巾，在刚才曹洪指挥骑兵的几番进攻下，原本的六七百人只剩下了不到四百人。 看着随着汉军骑兵离开而朝着自己这边逼了过来的这支恐怖的步卒，几乎所有的黄巾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无论是方才那可怕的强弩齐射，还是那悍不畏死的砍杀骑兵的气势，都让他们明白面前这支步卒远远不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看着麾下黄巾的反应，波才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麴义看了一眼波才，淡淡道：“你就是波才？” 冲着自己来的？ 波才愣了一下，但还是点头道：“正是。” 瞥了一眼波才身边的黄巾，麴义漠然道：“除了波才，全杀了。” 麴义的命令来的太突然，波才一时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麴义麾下的精兵对麴义的命令可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几乎在麴义下命令的一瞬间，他身后的数百士卒便提着砍刀冲进了黄巾的阵型中。 与之前对阵那三百骑兵相比，这更像是一边倒的tu shā。在这支麴义亲自训练的精锐的砍刀下，黄巾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几乎是一个照面，黄巾就倒下了数十人。 “两位将军快走！” 波才终于反应了过来，转头对着张宝张梁吼了一声，接着波才便提到朝着麴义冲了过去。 这一次，在生死面前，张宝张梁没有再犹豫，直接骑上黄巾剩下的最后两匹马，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他们也听到了麴义说要留下波才，所以，现在并不需要担心波才的性命，重点是他们能不能跑掉。 看到这一幕，麴义皱了皱眉。 为了隐蔽，麴义这支队伍里并没有战马。 一挥手，麴义身边的几名士卒立即会意，取出强弩开始装填弩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在没有人阻拦的情况下，波才已经来到了麴义面前。 “放两位将军离开，否则我立即死在这里。虽然不知道是谁派你来的，但是如果我死了，恐怕你回去也不好交差吧？” 看着将刀架在脖子上的波才，麴义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远去的张宝张梁，麴义挥了挥手，那几名士卒又把手中的强弩放了下来。 而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剩下的黄巾已经被屠戮一空。 确定张宝张梁已经脱离了面前这支步卒的射程，波才看着一地的黄巾尸体，眼中闪过一丝悲切，然后直接把手中的刀扔在了地上。 “把阵亡的兄弟的尸体收敛好，带上他，撤离这里。”淡淡的看了波才一眼，麴义下令道。 “启禀将军，军师回来了。” 长社，汉军大营中。 听到手下来报，曹操连忙走出大帐。 戏志才和曹洪领着剩下的六百多骑兵已经回到了营中。 看着一个个面色低沉，气势低落，明显像是打了败仗的骑兵，曹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志才，发生了什么事了？” 看到迎了出来的曹操，戏志才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平静道：“吾本来想送孟德一桩大功，但是却没想到会遭人截胡，不但没有功成，反倒是损失了三百余名士卒，这一次，皆是吾之过，孟德莫要责怪子廉。” 听到戏志才这么说，曹操微微一愣，从戏志才出现至今，一直以来戏志才在曹操面前所表现出来的皆是一副算无遗策的智者风范，但是现在戏志才居然吃亏了，这确实让曹操有些没想到。 不过，虽然有些意外，但是听到戏志才这么说，曹操还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志才这是哪里话。操能有今日的功劳，还是多亏了志才的出谋划策，操又岂会因为一次的失利就责怪志才？更何况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志才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听到曹操这么说，戏志才点了点头：“多谢孟德体谅。不过孟德放心，吾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好抢的。日后若是让吾知道了这一次是谁插手坏了吾的算计，吾一定会加倍讨还。” 看到戏志才恢复了心气，曹操也是笑道：“届时操一定会助志才一臂之力。” 中平元年八月。 在皇甫嵩于长社击败波才，平定南方的黄巾之后，鉴于董卓不但败于张角之手，且消极怠战，刘宏命朱儁继续剿灭南方黄巾余孽，同时命皇甫嵩领兵前往长社取代董卓接管北方战事。 持续了大半年的黄巾之乱，终于要迎来了最后一战。 第 一百三十章 散步 广宗。 汉军大营。 大帐中，楚江优哉游哉的坐在一边喝着茶，看着坐在主位上的李儒，幸灾乐祸道：“师叔，看来这边的战事就要拖不下去了呢。陛下已经命令皇甫将军来接管这边的战事了。如果皇甫将军接手这边的战事，纵然张角有黄巾力士作为底牌，恐怕也撑不了太久。毕竟，世家汇聚在这边的力量已经不容小觑了。” 看都没有看楚江一眼，李儒只是淡淡道：“那又如何？就算是张角现在败亡，但是天下黄巾并不代表就这么平定了。想要彻底平定天下各处的黄巾，不知还要多长时间。只不过，皇甫嵩能够这么快的击败波才，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了。按理来说，就算是皇甫嵩有世家的援军，但是按照波才之前的表现，也应该还能撑上不少时日才是，怎么会一战而溃呢。” 楚江笑了笑，喝了一口茶，随意道：“大概是吃了经验不足的亏吧，皇甫将军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帅，经验方面还是要远胜于波才的。还有当时恰好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位曹都尉，背后恐怕也有高人指点呢。” 长社大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各处，话说，长社大捷，如果说最为闪耀的人是指挥了这场战役的皇甫嵩的话，那么其次就是关键时刻给了波才致命一击的曹操了。如果没有曹操，波才就算是败给了皇甫嵩，也不会败的这么彻底，将二十余万黄巾一战输了个干净。 可以说，正是因为曹操的致命一击，长社那一战才起到了一战而定的效果。 仅仅凭着这份功劳，就算是曹操其余什么事情都不做，到最后lun gong行赏的时候，曹操的功劳也绝对是最大的几人之一。 话说，现在无论是袁绍还是袁术，都憋着一口气没地方发呢。 袁术就不用说了，明明是他先领兵抵达长社战场的，结果就捞了一点无关紧要的功劳，连曹操的零头都不如。 而袁绍则是更加郁闷，他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兵来到广宗，打算大干一场，结果作为此地主帅的董卓都闭营坚守不出，他连捞点小功的机会都没有 当然，唯一让袁绍还有袁术稍微感到有些欣慰的就是楚江也在广宗战场，也是寸功未建，这一点倒是让他们内心平衡了一点，至少他们还可以用曹操也算是“自己人”来自我安慰一下下 不过，如果袁绍还有袁术知道刘宏这次是打着就算是楚江没有功劳也要给造出功劳来的想法把楚jiāng pài了出来，恐怕就不会这么乐观了，更何况，接下来接管北方战事的皇甫嵩还是刘宏的铁杆，只要刘宏稍稍授意一下皇甫嵩，楚江想要捞功可以说是不要太简单。 听到楚江这么说，李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不过，这些倒也无关大局。皇甫嵩来了，主公回凉州就是了。反正这一次我劝主公出兵也不过是占个讨伐黄巾的名义，免得日后有人拿主公未曾讨伐黄巾说事。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讨伐张角的功劳，主公不要也罢。” 广宗。 张角看着跪在堂中的张宝还有张梁，久久无言。 “起来吧。”最终，张角只是淡淡道。 现在的张角，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个一呼之下百万黄巾响应的太平道的精神领袖，而更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 “只要管亥能拿下青州，我们就有了喘息之地。届时转战青州，割据一地，我们就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之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应对面前的敌人。广宗外不仅有之前的汉军，更有各个世家的援军，皇甫嵩也不日将领兵来此。仅凭城中的兵力，却是有些捉襟见肘了。二弟，三弟，为兄现在需要你们离开广宗，组织冀州各地的信众，以备不测。” 看到张角并没有追究他们长社战败的责任的意思，张宝还有张梁对视了一眼，齐声应道：“必不负大哥所托！” “三哥早啊。” 晨光明媚，沐浴着暖洋洋的日光，楚江慢悠悠的踱着步子，对着不远处的张飞笑道。 “是子玉啊，又出来那个啥？” “散步。”楚江道。 “哦，对，散步，又出来散步了？” 微微点了点头，楚江道：“早上吃完饭闲来无事，又看到今日太阳挺好，就出来走走。” 话说，这一阵子驻扎在这边，闲着无事，刘备的大营又距离不远，楚江自然会想要见见现在还未出名的这三兄弟。 于是，某一日张飞巡营的时候，就看到了某个家伙光明正大的在外面看他们的营盘。 当时张飞就以为是谁在tou kui自家营盘，但是谁家tou kui会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打量？所以张飞就过去盘问了一下，然后才知道这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少年居然是当朝执金吾，这一次也是领了一支人马来广宗讨贼的。 至于对方为什么在自家营盘外面，楚江的解释是散步，嗯，饭后散步，消食。 虽然不知道楚江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是张飞也知道这种事情要叫刘备来。 于是楚江就见到了刘备，顺带着也见到了关羽。 以刘备仁厚的性格，自然不会与楚江有什么不愉快，至于关羽张飞，虽然一开始见到楚江这么年轻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楚江应该是什么世家子弟，所以才年纪轻轻坐到如此高位，所以对于楚江的印象并不能说是特别好。但是，随着了解到楚江并非是出身世家，而是全凭自身的才华才坐上了执金吾这个位子的时候，心中的惊讶再加上之前误解的一丝歉疚让他们对于楚江的好感顿时提高了不少，再加上楚江丝毫没有那种高官的架子，这就让关羽还有张飞不久就和楚江也混了个脸熟。尤其是性格豪爽的张飞，已经有点不把楚江当外人的意思在里面了。 所以说，现在看到楚江又在营地外面晃悠，张飞才会主动走过来和楚江打招呼。 第一百三十一章 刘备的心魔 话说，对于楚江叫自己三哥，张飞也是有些郁闷的，因为楚江叫刘备的时候是称呼玄德公，叫关羽的时候称呼二爷，偏偏叫他三哥………… 不过，时间久了，张飞也就习惯了。 看着眼前的张飞，楚江其实还是有些唏嘘的。别看关羽张飞现在不出名，但是这两位现在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罡气外放巅峰的猛人，属于那种如果没有大军煞气压制的话，连城墙都能放翻的那种…… 不是开玩笑，出于好奇楚江在和关羽张飞混熟了之后还专门找他们演示一下全力出手的情况，然后关羽一刀就把一个十余丈的小山头削飞了…… 张飞也差不多…… 就连刘备看似不怎么样，其实也有一身真气化罡境界的修为。 果然这才是主角吧~ 不过，这样楚江就更有些好奇，关羽张飞都这么biàn tài了，那么每一次都注定了要被围攻的吕布又会是多么biàn tài呢？ 而且，貌似自己和吕布还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既然张飞过来打招呼，楚江也就直接进了刘备的大营，随便找了一块空地坐了下来。 见状，张飞也在楚江对面坐下，道：“子玉这一点俺老张就特别喜欢，一点都没有那些儒生那种扭扭捏捏的别扭样子，要是那些儒生，别说是席地而坐了，就算是让他们进军营他们多半都会嫌弃吧。” 闻言，楚江笑了笑：“那些多半是些腐儒罢了，真正的大儒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不过，三哥，玄德公和二爷呢？” 摘下腰间的水囊喝了一口，张飞道：“大哥在处理一些军务，二哥在练兵。” 看到张飞这个样子，楚江无奈的笑了笑：“三哥，你又偷酒喝。” 话说，虽然张飞手中的是水囊，但是那里面传出来的酒味楚江还是认得的。 张飞怔了一下，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左右看了看，这才对楚江道：“我说子玉，你可千万别跟大哥二哥他们说啊，就喝一点，就喝一点，你也知道，俺老张就好这一口。” 微微摇了摇头，楚江道：“三哥还是少喝一点比较好，虽然喝点酒没什么，但是就怕有一天三哥会因为喝酒误事。” 张飞讪讪的笑了笑：“不会的，不会的。” “好了，不打搅三哥巡营了。我去看看玄德公。” 张飞点了点头：“行，大哥就在大帐中，子玉去吧。” 辞别了张飞，楚江直接朝着刘备的大帐走去。因为楚江也是常来刘备大营，所以巡逻的士卒也都认识他了，倒也没人拦他。至于楚江来找刘备，自然是抱着一些目的的——他想看看刘备能不能为他所用。 当然，这里所说的为他所用并不是说要让刘备像麴义那样认他为主——只要用脑子想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想要了解的，是百姓，汉室，以及刘备自己的志向在他心中所占的比重。换而言之，就是判断一下刘备究竟是一个真正以天下百姓为重的仁者，还是一个仅仅以仁慈的面具来掩饰自己野心的枭雄，亦或者说，是一名以汉室为重的刘氏宗亲。 虽然说无论是哪一种，刘备都有利用的价值，但是，楚江最希望的还是刘备是第一种人。 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这种人都是最好利用和控制的。 楚江的运气一直还是挺不错的。 至少，根据他的观察，在刘备心中，百姓和汉室的分量还是占据了大多数的，至于刘备自己的野心，虽然刘备在小时候说出过“吾必当乘此羽葆盖车”这种话来，但是楚江表示他几乎没有从刘备身上看到野心。 当然，如果说现在还略有些单纯的刘备能完美的掩盖自己的野心，让楚江都看走眼的话，那么楚江只能表示自己活该了。 反正，总而言之，至少在楚江现在的判断里，刘备，是有机会拉到自己这边来的。 所以刘备这边楚江才会跑的这般勤，只要想想如果能把刘备拉拢过来，日后可能基于某种冥冥之中的意志到手的赵云诸葛啥的且不说，单就论关张这一点都是稳赚不赔。 总而言之，现在和刘备处好关系，总没错。 而以楚江现在执金吾的身份想要结交刘备这么一个基本没什么名气的边缘宗亲，说一句折节下交都不为过，所以事情进展的倒是很顺利。 “玄德公，忙呢？” “子玉来了？”听到楚江的声音，正在处理军务的刘备抬起头来，看着走进帐中的楚江道：“子玉先坐。” 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楚江看似无意的说道：“长社传来的消息玄德公知道了吧？” 刘备愣了愣：“子玉指的是什么？是义真公击败波才的事情吗？” 楚江摇了摇头，轻叹道：“看来玄德公还不知道。皇甫将军在长社一战击溃波才二十多万大军，除了溃逃的一部分之外，还俘虏了十余万黄巾，然后，这十余万黄巾俘虏，被皇甫将军尽数坑杀于长社。” 楚江一边说着，一边注意刘备的神色。 和刘备相交至今，刘备已经可以说是比较信得过楚江了。因此，很多事情刘备也都和楚江谈过。 就比如蓟城下坑杀的那四万余黄巾。 迄今为止，那四万被刘焉坑杀的黄巾仍是刘备的心魔。 和刘焉他们的观点不同，在刘备看来，所谓黄巾，不过是被逼的走投无路的百姓，而百姓被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说是他们这些人没有治理好这个天下。抱着这种观点，刘备很难理解刘焉那种对黄巾赶尽杀绝，连投降都不接受的观念。 但是，站在一名汉室宗亲的角度，刘备又清楚地明白刘焉做的其实没错。 所以说，这其实是刘备自己内心最重要的两样东西，百姓和汉室之间的较量，而刘备则是在这种自己内心的较量之中深受着煎熬。 迄今为止，刘备仍然觉得是自己害死了蓟城外坑杀的那四万百姓，因为他接受了他们的投降，而且像他们保证投降不杀，最后却没有做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毕其功于一役 之所以说是蓟城外坑杀的是四万百姓，而不是四万黄巾贼，那是因为在刘备看来，既然黄巾已经投降，那么他们就仍然是大汉的子民。只要他们做的比现在更好，那么这些人就不会再次反叛。 也正是因为抱着这种想法，所以刘备一直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 此时听到楚江说皇甫嵩在长社坑杀了十余万黄巾俘虏，刘备显然又想起了这件事情。 看着刘备略有些恍惚的神色，楚江眼中了然。 “看来玄德公果然还不知道这件事。” 刘备静静的坐在案前，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子玉，你觉得备的想法错了吗？” 楚江摇了摇头：“在江看来，玄德公没错，刘刺史和皇甫将军做的也没错，无非是所处的立场不同罢了。无论是刘刺史，还是皇甫将军，他们都是站在汉室的角度在处理这件事，而玄德公，不仅心怀汉室，更心怀百姓，所以才会处在这两者之间左右为难。其实想要解决这件事也很简单，只要玄德公能真正想明白，在玄德公心中，究竟是汉室重要，还是天下百姓更重要。” “汉室重要，还是百姓重要吗？”刘备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子玉，你不觉得这个问题本来就很荒唐吗？” 楚江微愣，他是真没有想到刘备会这么说。 “荒唐？玄德公，愿闻其详。” 深吸一口气，刘备看着楚江，道：“子玉，汉室和百姓，难道不应该是一体的吗？汉室治理天下，赋予百姓富足的生活，百姓拥戴汉室，予汉室以荣耀，难道这不应该才是汉室和百姓之间的真正关系吗？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会有汉室重要还是百姓重要的说法呢？什么时候，本应一体的汉室和百姓居然走向了对立面呢？” 看着一脸正色的刘备，楚江微微有些愣神。 还真是，了不得的想法呢。 果然，能在历史上让那么多心高气傲的人心折，刘备果然有着独属于自己的个人魅力。假如，听到刘备这番话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换做这个时代的一些人的话，恐怕会有不少人都会因此而心折吧？ “孔子有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君以此思危，则危将焉而不至矣荀子亦云，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若汉室以百姓为仇寇，那么刘氏的皇位，又如何能坐得稳呢？这天下，又如何能安定呢？或者说，若是天下百姓都不认可刘氏，那么，刘氏又有何资格统治这天下呢？” 刘备最后的几句话，若是换做其他人来说都已经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了，但是刘备以汉室宗亲的身份说出这番话来，却无疑更加让人震撼，就连楚江都难免对刘备生出一丝欣赏。 只是，也许刘备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以他刘氏宗亲的身份，这种想法本就代表着在他心中百姓的分量已经隐隐压过汉室了呢。 当然，这一点楚江现在并不会点出来，因为这样的刘备正是他想要见到的。 只有一个以天下百姓为重的刘备，才能有机会为他所用。 “玄德公现在也莫要多想了。毕竟，现在这些事情并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不过，江相信玄德公只要莫忘初心，日后定然有实现心中抱负的机会的。” “但愿如此吧。不过，义真公已经奉命领军赶赴广宗，广宗一战，又会有多少伤亡呢？” 皇甫嵩终究还是抵达了广宗战场，取代了董卓成为了汉军在广宗战场的最高指挥。 董卓看似领着自己的本部兵马灰溜溜的回凉州了，但是楚江却很清楚，李儒的目的已经全部达到了。 就在天下的目光全都放在黄巾身上的时候，远在凉州的那一个名为西凉军的庞然大物正在悄然壮大。 管亥还是没能拿下青州。 张角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能再支撑多久。 所以，就在皇甫嵩抵达广宗之后，张角主动出城与皇甫嵩进行了或许会决定这天下走向的一战。 广宗大营的汉军，来自各地的援军，再加上皇甫嵩从长社带来的汉军，汇聚在广宗城外的汉军已经超过了二十万。 而黄巾一方，就算是张角让张宝张梁把冀州各地的黄巾信众都召集了起来，最后也不过汇聚了三十余万人。 考虑到双方士卒素质的差距，就算是汉军之中有着大量素质参差不齐的世家的援军，就算是黄巾有黄巾力士这么一支军魂军团的率领，汉军的实际力量也已经实现了对黄巾的碾压。所以，对于张角的主动求战，皇甫嵩自然是没有避战的道理。 毕其功于一役，黄巾之乱，也该终结了。 皇甫嵩是这么想的。 而对于张角来说，一战而决生死，这也是他想要的。 他已经撑不了太久了。如果说，他还活着黄巾还能勉强支撑的话，如果他死了，那么黄巾在汉军的进攻下绝对会分崩离析。所以，他必须在死之前为黄巾铺好路。 如果他能够灭掉广宗城外这二十余万汉军的话，那么无论是汉室还是天下世家短时间内都很难缓过气来，那么即使他死了，黄巾也会有一线喘息之机。 虽然他也清楚，如果这一战败了，那么黄巾就彻底没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这一战，张角已经心生死志。 所以，在双方的想法吻合的情况下，这一战就这么定了下来。 广宗城外，汉军大营。 皇甫嵩坐于主座之上，下面坐满了各路援军的统帅。 携长社大胜之威，皇甫嵩一抵达广宗战场，就如同在长社战场一般把各路兵马都收拢了起来，对此，面对刚刚在长社坑杀了十几万黄巾，一身煞气的皇甫嵩，几乎没有人敢拒绝皇甫嵩。 所以，皇甫嵩很顺利的就接管了各路人马。 当然，也有一些例外。 一个是在长社战场立下大功的曹操，一个是身为汉室宗亲的刘备，最后一个则是身为执金吾的楚江。 第一百三十三章 奇兵 曹操没什么好说的。 在这个军功至上的时代，只要你有军功，一切都好说。 简单来说，就是曹操在长社战场的表现让皇甫嵩觉得他配独自率领一路大军。 至于刘备，不管怎么说，刘备汉室宗亲的身份摆在那里，刘备的人马又是刘焉给的，和那些世家组织的人马不同，所以就算是皇甫嵩也没资格剥夺刘备的兵权。而且，刘备击败程远志那一战也足够证明他足以单独统帅一路大军。 楚江同理。 执金吾，位比九卿，严格来说比皇甫嵩的官位还要高一点，而且楚江麾下的军队属于禁军，皇甫嵩同样没有权利剥夺楚江的兵权。当然，刘宏的暗中吩咐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总而言之，皇甫嵩麾下，现在还拥有独自作战能力的也就只剩下这三位了。 对此，其他人也只能羡慕嫉妒恨了。 毕竟，拥有独立作战的权利，就有如同曹操之前那般立大功的机会，跟着大部队走，虽然能稳稳地混到功劳，但是想立大功却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或许对于一些庸庸碌碌之人来说这也没什么，但是对于袁绍这种人来说，是真的憋屈。 你说说他领兵来到广宗，本想借着吴匡的照顾立下大功，但是先是董卓闭营不出，让他根本没有作战的机会，现在皇甫嵩来了，更是直接把各路人马都收缴了 但是就算是羡慕嫉妒恨，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和皇甫嵩顶缸不交出军权？ 那不是找死吗。 别以为你是某某世家的子弟皇甫嵩就不敢杀你，就算是袁绍袁术战场抗命皇甫嵩也敢把你砍了。 总而言之，除了曹操，刘备，还有楚江之外，其他人可以说已经没了立大功的机会了。毕竟，没有一支独立的人马，想要靠自己在战场上立功，除非功劳直接砸到你脸上。不过，话又说回来，没有一支人马在身边，战场上就算一桩大功直接砸你脸上你都不一定能拿的住。 所以说，皇甫嵩召集众人议事，其实也就是走个形式，该怎么打，其实都是他一言而决。 因此，在让身边的主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现在的情况之后，皇甫嵩就接过了话题。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三日之后，我军将与贼首张角在广宗城外进行决战。届时各部务必要严格遵循本帅的指挥，若有懈怠，战后严惩不贷。楚大人，曹都尉，还有刘玄德留一下，其余人等，皆散了吧。” 听到皇甫嵩这么说，一众世家子包括袁绍在内都露出了不出所料的神色。 话说，作为刘宏的铁杆的皇甫嵩在用不到他们的时候会给他们立功的机会？别做梦了。 因此，早有心理准备的众人倒也散的利落。 等到其余人都离开之后，皇甫嵩的目光最先落到了曹操身上。 “孟德，长社之战，多亏了你在关键时刻袭击了波才的后路，这才让波才二十万大军一战而溃。这一次与贼首张角之战，虽然黄巾贼子放在明面上的力量并不足以对抗我军，但是就像当初贼首张角突然祭出黄巾力士出其不意击败了子干兄一般，本帅总觉得黄巾贼子还有什么后手没有暴露出来。所以此次大战我欲让你分领一支人马作为奇兵，至于何时出击，则由孟德自行判断。” 听到皇甫嵩这么说，曹操眼睛微亮，这种任务虽然极为考验统帅的抓机会能力，但是也毫无疑问极易立功，因此，曹操几乎毫不犹豫的站起来抱拳应道：“末将必不负将军厚爱！若是末将失了战机，愿受军法处置！”——至于能否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抓到那个切入时机，现在的曹操对于戏志才可是有着极为盲目的自信。虽然在伏击波才一行的时候戏志才失手过一次，但是其余时候戏志才的谋划可是从来都没让曹操失望过。 看到曹操应下，皇甫嵩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了刘备。 “玄德，本帅留下你的原因同样是如此。此次虽然敌我双方大军加起来数以十万计，但是无论是贼军还是我军皆是极为缺少骑兵。而玄德麾下却有五千从幽州带来的精锐骑兵，如果用的好的话绝对可以给予贼军致命一击。因此，这一次本帅同样欲让玄德率领这一支骑兵作为一支奇兵游离在战场外，何时出手同样由玄德自行判断。” 闻言，刘备站起身来同样毫不犹豫的应道：“备必不负义真公所托。”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孟德还有玄德你们先去准备吧。”看到刘备也应下了，皇甫嵩道。 虽然皇甫嵩没有明说，但是刘备还有曹操也是看出来皇甫嵩有事要和楚江单独谈，因此也是顺势告辞。 刘备和曹操离开之后，大帐中顿时就只剩下了皇甫嵩和楚江两个人。 静静的观察着楚江，皇甫嵩并没有急着开口。 然而，皇甫嵩不开口，楚江也就坦然的坐着。 他从来都不缺少耐心。 看着安若泰山一般的楚江，皇甫嵩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就不好奇老夫为什么单独把你留下来吗，楚大人。” 楚江轻轻笑了笑：“皇甫将军这声楚大人江却是不敢当。虽然江忝列执金吾之位，但是皇甫将军也应该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江之所以坐上了这个位置，只不过是因为陛下想要缓和与娘娘之间的关系而已。江自身有几斤几两，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皇甫将军若是不介意，叫我一声子玉即可。” “既然如此，那么老夫就倚老卖老叫你一声子玉了。不过子玉此言未必太过自谦了。且不提蔡伯喈对你的评价，就单说然明公所言的那一句‘三明不如一玉’，天下间又有谁人敢小觑子玉？而且，就算是抛开这些不谈，单论子玉在洛阳做出来的事情，也无愧于俊杰二字。” 听皇甫嵩提到张奂，楚江心中了然。 看来他猜得没错，别的不说，就单凭张奂和他的关系，皇甫嵩就不会为难他。要知道，和张奂并称为凉州三明的另外一位皇甫威明，就是皇甫嵩的叔父。有着这一层关系在，他和皇甫嵩之间倒也算是有一些香火情。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机会 “皇甫将军言重了。然明公厚爱，江却自知深浅。至于洛阳所为，不过是身为人臣的本分罢了。” 楚江说的本是客套话，然而却没想到皇甫嵩却是突然语气一沉：“人臣本分，只是却不知子玉是娘娘之臣，还是陛下之臣？” 说完，皇甫嵩死死地盯着楚江，似乎要看出楚江的内心来。 然而，面对着皇甫嵩的逼视，楚江面上却无丝毫波澜：“皇甫将军何出此言？江乃汉臣，又何来娘娘之臣还是陛下之臣之说？” 看着毫无畏惧之色的与自己对视的楚江，皇甫嵩突然大笑：“好一个汉臣。楚子玉，本帅也不和你绕弯子了，陛下之前暗中让人知会本帅，让本帅在这一次广宗之战对你多加照顾，至少也要让你得到独领一军资格的军功——不是像执金吾名下禁军这般，而是真正的独领一军。虽然本帅不知道你是凭借着什么得到了陛下和娘娘的信任，但是本帅希望你记住今日的话，汝乃汉臣。” 没有理会皇甫嵩的警告，楚江的注意力却是放到了另外一件事上来：“陛下欲另设新军？” 皇甫嵩瞳孔一缩，刘宏想要另设新军的事情只和包括他在内的几个心腹说过，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按理来说楚江不应该会知道才是。不过，皇甫嵩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不禁深深的看了楚江一眼：“如果是其他人，本帅已经杀之灭口了。居然能从本帅的只言片语之中推测出这件事来，该说不亏是楚子玉吗？不过，有些时候太过聪明也未必是好事，切记祸从口出。” “江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过此事倒也不难猜。因为现在大汉各军，并没有江的位置。因此，如果陛下真的想要让江独领一军，那么只能是新军了。至于江会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皇甫将军还请放心，江还没有这么愚蠢。” “如此最好。”淡淡的说了一句，皇甫嵩把话题又拉了回来：“不过，想要让你在此战之中获取足以独领一军的军功，就算是本帅暗中助你，却也不易，你有什么想法吗？” 如果是之前，皇甫嵩并不会询问楚江的意见，在敲打楚江一番之后，他自然会按照刘宏的要求帮楚江混到足够的军功，但是楚江之前的表现已经推翻了皇甫嵩之前的想法。不过，对此皇甫嵩倒也不意外。若非惊才艳艳之辈，又岂能得到陛下和娘娘同时的青睐？因此，他才会想要听听楚江自己的想法。 楚江自然明白这是皇甫嵩在考教自己，但是他并不需要这些，因此，他只是淡淡道：“击败黄巾力士够不够？” 皇甫嵩愣了一下，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如果江麾下的禁军击败了黄巾力士，那么军功够不够独领一军？”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皇甫嵩紧紧皱起了眉头：“你知不知道黄巾力士意味着什么就这么说？” “知道，军魂军团。”楚江一脸平静的说道。 “知道你还要去对付黄巾力士？”皇甫嵩气极反笑了：“看来你完全不明bái jun魂军团意味着什么。五千黄巾力士，你知道本帅原本打算怎么应对吗？两万北军精锐。为了拖住这五千黄巾力士，本帅准备了两万北军精锐。就算是这样，本帅也只是希望拖住黄巾力士，而不是击败。执金吾所属禁军虽然也是精锐，但是却还比不上北军。所以，你明白你之前所说的有多么可笑了吗？军魂军团的可怕，远非常理能够揣度的。” 然而，说完这番话，皇甫嵩却并没有从楚江脸上看到他预料中的惊讶之类的神色，有的只是一脸的平静。 “虽然并非所有士卒都达到了那个程度，但是皇甫将军可以认为江麾下的部分士卒已经达到了汉匈决战之前羽林卫的那个层次。至于其余士卒，至少不会弱于北军这等精锐。”楚江淡淡道。 皇甫嵩愣住了。 “汉匈决战之前的羽林卫？” 楚江点头：“半步军魂。他们距离军魂军团，只差一次与真正的军魂军团的对决。当初羽林卫以匈奴禁卫军团的鲜血铸就了军魂，现在，黄巾力士亦是江麾下这支军团晋升军魂的最好的磨刀石。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不知还要经历多少大战他们才能走出这最后一步。” “有多少人？” “暂时合格的只有六百，不过，如果有充足的兵源，晋升之后军魂能够涵盖的人数大概会在三千左右。所以才需要将军的帮助。” 听到楚江这么说，皇甫嵩终于明白了楚江的意图：“你是要让北军给你打下手？” 楚江点了点头：“如果人数差不多的情况下，或许江还会尝试让他们自己击败黄巾力士，但是现在黄巾力士足足有五千，而他们只有六百，其余两千余人还没有达到这个层次。所以，江需要一支精锐来帮助他们牵制黄巾力士的大多数力量，从而给他们创造出一个能充分发挥自己的空间。而且，如果成功的话，纵然有北军在侧协助，但是这份功劳也应该足够了。” 沉默良久，皇甫嵩最终开口道：“这么做，你有几分把握能让你麾下那支精锐晋升军魂？” “十成。”楚江淡淡道，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我相信正节。” “正节？”皇甫嵩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然后道：“胧月宫禁卫统领麴义麴正节？” 楚江点了点头。 “老夫见过他训练出来的胧月宫禁卫，的确有晋升军魂的机会。只是，这般精锐，善守而不擅攻，然而三日后我军却注定要以攻为主，这等精锐却未必适合三日后战场的发挥。” 楚江笑了。 皇甫嵩皱了皱眉：“子玉为何发笑？莫非老夫哪里说的不对？固然，大盾重铠让人很难攻破他们的防御，手持斩马又赋予了他们足够的杀伤力，只是带上了这些装备，就注定这支精锐的机动性不会好到哪去。这种精锐用来守御自然是无人能及，但是若是用来进攻” 皇甫嵩没有说完，但是话语间的意思却已经不言而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元福 “皇甫将军似乎是误会了。” “哦？愿闻其详。” “虽然现在江麾下的这支人马也是交由正节训练出来的，但是却和胧月宫禁卫军并非同一类型的精锐。胧月宫禁卫，乃是正节为了胧月宫的戍卫而训练出来的精锐，但是，正节最擅长的却不是御守，而是进攻。而现在这一支精锐，就是正节训练出来的为进攻而生的一支精锐。” “麴正节擅攻而不擅守？”皇甫嵩面皮微微抽动了一下。 能够训练出胧月宫禁卫军那一帮铁疙瘩的人，你告诉我不擅守？ 楚江点头：“这一点正节和江说过。正节坦言，胧月宫禁卫虽然有着晋升军魂的潜质，但是如果让他来率领，那么几乎没有晋升军魂的可能，因为他并不擅守御。只有进攻才能让他发挥到极致。而现在这一支人马，才是正节训练出来的最有希望晋升军魂的精锐。” 皇甫嵩沉默了。 他在考虑这样做值不值。 冒着打乱北军作战节奏的风险，来给楚江麾下的禁军创造一个晋升军魂军团的机会。 如果成功了自然最好，一个全新的军魂军团，完全值得冒这个风险。因为一个军魂军团完全有在关键时刻创造奇迹的可能。 但是若是失败了，不仅楚江麾下的禁军没有晋升军魂军团，还拖累了北军为黄巾力士所败的话，那么整个广宗战场都有可能因此而受到波及，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必须要为大局考虑。 最终，皇甫嵩还是没有直接答应楚江。 “老夫想要见麴正节一面。” 楚江站了起来：“稍后江会让正节前来拜会皇甫将军。既然如此，江就先告辞了。” “不送。” 走出大帐，对于皇甫嵩并没有直接答应这件事，楚江并不意外。如果皇甫嵩这么容易就能被说动的话，那么他也就不是皇甫嵩了。 不过，机会他已经为麴义争取来了，能不能说动皇甫嵩，就要看麴义自己的了。 “回营。” 回到大营，楚江直接差人把麴义叫了过来。 麴义之前受楚江之命去长社劫下波才，然后就星夜赶回，所以却是已经早就回到了广宗。 “义见过主公，不知主公唤义过来有何要事？” 看着半跪在帐中的麴义，楚江单手托腮，问道：“正节，如果给你一个和黄巾力士交手的机会，你有几成把握让你麾下那批锐士晋升军魂？” 麴义愣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道：“若是主公给义创造机会义还无法让麾下锐士晋升军魂的话，那么义提头来见！” 轻轻一笑，楚江摆了摆手：“这话正节你无需和我说，我自然是相信你的。所以之前我已经向皇甫将军提议，让两万北军精锐给你打下手，从旁辅助牵制黄巾力士，给你麾下的锐士创造一个正面和黄巾力士对决的机会。只是，皇甫将军并没有立即答应我，而是说要见见你再做决定。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让皇甫将军相信你，至少要让他明白你有让北军给你打下手的价值和实力。” 听到楚江这么说，麴义重重一拜：“多谢主公成全，义必定不负主公所托！” 没有人能比麴义这样一个练兵大家再能明白楚江所说的意味着什么了。 一支已经达到了精锐所能达到的极限的精锐，如果想要通过挑战军魂军团来寻求晋升军魂军团的契机，那么就要做好被军魂军团覆灭的准备。 历史上为了晋升军魂军团而去挑战军魂军团的超级精锐，然后被军魂军团覆灭的不止一支两支。 若是正常情况下，麴义直接率领本部六百锐士，即使有着其余两千余亦是由他亲手训练出来的禁军精锐从旁协助，若说是去挑战黄巾力士，那么纵然自负如麴义，也不敢说自己的胜算会超过两成。 毕竟，黄巾力士乃是一支拥有着整整五千人的军魂军团。 这样一股力量，只要麴义一个不小心，他麾下的军团就有可能被黄巾力士覆灭。 但是，若是如楚江所说有两万北军精锐从旁协助的话，那么情况却又截然不同了。 就算是北军之前被黄巾力士覆灭了一万人，但是你却不得不承认北军依然是这天下间有数的精锐之师。两万北军精锐，就算是黄巾力士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毕竟，就算是按照军魂军团与精锐军团正常情况下的极限战损比来算，两万北军精锐也能拼掉四千军魂。因此，这样一来，届时麴义所要面对的大概也就只有千余黄巾力士的压力。虽然即使只有一千黄巾力士按照常理来说也要比麴义麾下的六百锐士加上两千余禁军加起来还要强，但是却已经给了麴义战胜的希望——只要麴义麾下的六百锐士能够突破，那么再配合两千余禁军精锐，击败千余黄巾力士并不是难事。而若是无法突破，那么在北军的掩护下麴义也可以撤退，并不会被黄巾力士覆灭。 可以说，楚江的这个计划，已经为麴义准备好了一个完美的战场。 “好了，正节，既然你有这个自信，那就去和皇甫将军说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说服皇甫将军的。” “诺！” 麴义去找皇甫嵩了。 而就在汉军这边筹备着三日之后的战事的时候，广宗城，张角亦是在自己的住处召见了一个人。 “仓见过天公将军！” 张角的小院里，一个身材高大、黑面虬髯的汉子朝张角行礼道。 微微冲着汉子点了点头，张角和蔼的说道：“元福来了？坐吧。” “谢天公将军。”汉子谢了一声，然后恭恭敬敬的坐到了张角对面。 “天公将军，大战在即，之前仓还在训练士卒，不知天公将军找仓有何事？”坐了一会儿，看到张角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汉子忍不住开口道。 没有回答汉子的话，张角不急不缓的看完手里的情报，这才上下打量了汉子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元福，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第一百三十六章 托梦 听到张角这么说，汉子愣了一下，接着正色道：“天公将军待仓恩重如山，若无天公将军，仓当初就已经死在了那群马贼手中，更无机会突破至罡气外放的境界。” 张角点了点头：“元福，我知道你是忠义之人，所以虽然你不是吾的弟子，但是你却是吾最信任的人之一。所以，在吾与汉军决战之前，吾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 “天公将军但有所托，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然而，张角看着那汉子，却是说出了一番让他目瞪口呆的话来：“吾欲让你率领五百黄巾力士，离开广宗，去投靠一个人，拜托他为吾做一件事。若其待你不薄，日后你可为其效力，不难得一场富贵，若你不愿为其效力，事后就算你改投他人或者隐姓埋名于山野吾也不怪你。” “天公将军，大战在即，仓岂可离开将军？我军之中只有仓与飞燕两名罡气外放，若是仓离开，飞燕恐怕独木难支。” 黄巾虽然号称百万之众，然而一众黄巾渠帅之中虽然真气化罡境界的不在少数，但是真正抵达罡气外放境界的绝世猛将只有两名。 一个便是张角的弟子褚飞燕，另外一个便是张角面前这个汉子，周仓。 只是，听到汉子这么说，张角嘴角不禁浮现一抹苦笑：“元福，三日后与汉军的决战，平心而论，你觉得我军胜算有几分？” 周仓默然。 虽然张角在广宗聚集了三十多万黄巾将士，但是对面汉军也召集了二十余万人马。而黄巾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但是和汉军相比，双方的士卒素质和装备都不是一个层次的。 更何况，统帅那二十余万汉军的还是一代名将皇甫嵩。 至少在周仓看来，若无意外，黄巾的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看到沉默的周仓，张角笑了笑：“看来元福你也明白，三日之后的决战，我军胜算可以说是微乎其微。纵然是黄巾力士，在敌我力量悬殊过大的情况下，也基本无力回天。到了那个时候，多一个罡气外放，少一个罡气外放，其实并改变不了什么。” 顿了顿，张角道：“不过，就算是胜算在渺茫，吾也是要搏上一搏的。汉军虽强，但是吾又何尝没有底牌？然而，吾虽无惧生死，但是三日后吾若是败了，吾却是放心不下宁儿。所以，吾才想让你领五百黄巾力士，带着宁儿离开广宗。这样，吾也可以放手一战。若是吾胜了，自然最好，你便可以带着宁儿回来，可是万一吾败了，你便按照吾的安排带着宁儿去投奔那个人。吾自会想法让他答应下来庇佑宁儿。” 听到张角这么说，周仓彻底不说话了。 张角口中的宁儿，便是他唯一的女儿张宁，如今年仅八岁。 如果张角兵败，即使张宁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但是周仓却并不不觉得先后坑杀接近二十万黄巾信众的汉军会放过她。 深吸了一口气，周仓缓缓站了起来，然后拜倒在张角面前：“天公将军放心，只要仓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护的xiao jie周全！” 看到周仓终于答应了自己，张角苍老的面庞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一切都拜托元福了。此事宜早不宜迟，今夜吾就想办法安排你和宁儿出城。” “诺！” 周仓下去了。 看着周仓的背影，张角长长一叹。 其实他并没有和周仓说实话。 事实上，三日之后的决战，虽然他的确有底牌，但是那却是一场不分敌我的浩劫。 所以，三日后其实对于黄巾来说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双方两败俱伤，从而让别处的黄巾有一丝喘息之机。而且，无论三日之后那一战结果如何，一旦他用出了那个，那么，本就时日无多的他可以说注定会油尽灯枯。 只是，他张角为了天下百姓奔波数十年，牺牲了自己的一切，他却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女儿也为了太平道而牺牲了。 无论成败，就让一切在他这里结束吧。 微微闭上了眼睛，一股无形的波动从张角身上散发出来，直冲云霄。 曹操大营中。 帐内，正在和曹操商讨三日后的战事的戏志才突然奇怪的朝着大帐外的天上看了一眼，见状，曹操不由好奇的问道：“志才，怎么了？” 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戏志才摇了摇头：“无事，大概是吾感知错了吧。” 听到戏志才这么说，曹操也就没有追问。 楚江大营。 可以说，来到广宗的这段时间，楚江几乎每天都是无所事事。之前闲着无聊还能去刘备那里转转，现在三日之后就要与张角决战，在这个时候再四处走动却是有些不妥了。 因此，在让麴义去找皇甫嵩之后，楚江一个人待在营地里，就难免有些无聊。 就在这时，正坐在大帐里百无聊赖的喝着茶的楚江却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困意袭来。 眼中闪过一丝饶有兴趣的神色，楚江喃喃道：“有意思。”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却是趴在案上睡着了。 “小友，我们又见面了。” 看着周围这个陌生的小院，以及坐在亭子里的老者，楚江脸上却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之色。 缓步走到老者对面的石凳旁坐了下来，楚江道：“没想到会以这种形式再次和道长相见。” 老者笑了笑：“无奈之举罢了。若有可能，老道我倒是想再和小友当面共饮一杯，只是以如今的行事，却是已经不允许老道和小友见面了。不过，看小友的样子，似乎对这种见面的方式并不陌生？” 楚江笑而不言。 论玩弄梦幻之境，他可是行家。简单的托梦之法，他又怎么会陌生？ 张角也没有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况且托梦之法，说到底也不是什么特别的秘术。无论是他，还是南华，左慈，于吉那些人都会。 “道长特意以此法来见江，是有什么事吗？”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平要术——无字天书？ 张角没有否认。 “老道今日来找小友，的确有一事想要拜托小友。” “哦？”楚江看了张角一眼：“看来道长的情况比江预料的还要坏。” 张角坦然的点了点头：“老道的确时日无多了，这托梦之法虽然不是什么特别的秘术，但是终归还是会消耗一些老道的精力。所以自然是越快把事情说清楚越好。” 楚江表示理解：“原来如此。那么不知道长找江有什么事？” “老道想让小友帮老道照顾一个人。” “理由。”楚江淡淡道。 他并没有问那个人是谁，因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张角是否能拿出令他心动的利益。 “《太平要术》。”张角道。 “老道会把《太平要术》交由她带给你。老道相信你会对它感兴趣的。” 楚江眼睛微眯：“传闻南华仙人相授的《太平要术》？” 张角哑然失笑：“南华相授？《太平要术》出世时南华的确和老道我争过，只是他没抢过老道罢了。” 楚江愕然。 不过想想也对。 张角的强大虽然没有展露出来过，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的。如果说张角是南华传授出来的弟子，那么南华那些传说中的仙人的强大就有些可怕了。 而如果一切如张角现在所说，南华那些仙人其实不过是和张角一个层次的存在，那样楚江倒还可以接受。 毕竟，前世的他还有现在的张角这种层次，已经是某种意义上的极限了。 只不过，能引起张角还有南华这种可以算是当世最强的一批人争抢的《太平要术》，到底是什么？ 楚江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张角顿了顿，然后缓缓道：“《太平要术》，其实只是老道根据我看到的东西给它取的名字。但是实际上，每个人从它上面看到的东西都不同。如果真要给它取一个贴切的名字的话，你可以叫它，无字天书。” “无字天书？每个人看到的东西都不同？” 张角点了点头：“当初老道在《太平要术》出世的时候把它抢到手之后，并不是仅有老道一人看过，不过，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同的东西。有的多，有的少。偶有重复，但是绝大多数都完全不同。当然，也有人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听到张角这么说，楚江心头微动：“波才是不是看过？” 张角愣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 楚江恍然。 怪不得波才一出场就能跟皇甫嵩这种名将拼个半斤八两，毕竟，就算是你再怎么天才，如果没学过相关的东西也不可能一开始就这么厉害。如果说波才也看过张角口中的无字天书，那么这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不过如此一来，楚江的确想要见识一下张角口中的无字天书了。 “江答应了。不知道长要江帮忙照顾的是何人？” 看到楚江答应了，张角也算是放下了一桩心事：“老道的小女，张宁。今夜老道就会让元福领着五百黄巾力士带她离开广宗，到时候元福自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去投靠小友。” “道长这算是在托付后事吗？” 张角苦笑了一声：“算是吧。三日之后，虽说乃是老道主动邀战，但是说实话，这种规模的大战，老道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老道我绝不是皇甫义真的对手。虽然老道不惧死，但是却不想小女因老道而受牵连。小友保她一声衣食无忧即可，老道并不奢求其他。” “以《太平要术》换一人一生衣食无忧，道长的要求还真是不高。只是道长为什么选择江呢？要知道，江现在的身份乃是当朝执金吾。广宗城外的人马，也有江的一份在里面。” 听到楚江这么说，张角看着楚江，道：“这里也没有其他人，老道我也就直言了。因为在老道看来，小友心中，并无汉室。天下人杰何其多也，老道我见得也不少。但是，不管是忠于汉室，还是希望推翻汉室取而代之，他们心中总归放着汉室。若是前者，对小女必然是欲杀之而后快，若是后者，老道怕到时小女会变成他们对付汉室的工具。而小友，则是完全没有把汉室放在眼中，就仿佛，在小友眼中，汉室与其他势力，并无区别一般。所以，老道才会选择把小女托付给小友。” 楚江没有否认。 因为正如张角所说，除了他和张角，并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这里的情况。 微微顿了顿，楚江道：“道长的要求，江答应了。不过，江却是还想与道长再做一笔交易。” “交易？” 楚江点头：“如果江没有猜错的话，三日之后的决战，道长已经做好了借用天象之力与汉军玉石俱焚的准备了吧？” 张角神色微变。 不过，没等张角开口，楚江便继续道：“道长不要急着否认。江已经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丝丝缕缕游离的精神力。虽然若是不留神的话很难发现，但是，不巧的是，江的感知比较敏锐。道长可是欲效仿光武帝？” 楚江口中的光武帝，自然是汉光武帝刘秀。 而刘秀一生中最不可思议的一战昆阳之战，可以说就是利用天象以弱胜强的典范。刘秀自身的紫微星命，再加上大汉的国运所爆发出来的力量，直接让王莽新朝的四十万大军被刘秀麾下不到两万人马击溃。 只不过，刘秀当时年富力强，正处于巅峰期，而且借助了当时大汉残余的国运才做到了这一点，现在的张角若是想要做同样的事情，恐怕事成之后，也就是张角殒命之时。 “小友欲要阻止老道吗？” 张角的神色有些沉重。 如果楚江想要阻止他的话，那么即使要付出一些代价，他也要想办法除掉楚江。虽然在这之前他还想过让楚江照顾张宁，但是和天下百万黄巾的生机相比，张角却也顾不得那么多。 然而，楚江却是摇了摇头。 “非也。道长这么做，应该是为了让汉室短时间里无法再次汇聚起覆灭天下黄巾的力量，从而为各处的黄巾赢得一丝喘息之机吧？若是如此，江倒是可以助道长一臂之力。” 第一百三十八章 闲棋 张角愣住了。 不过楚江却没有因此而停下来，继续说道：“道长之所以想要动用这种两败俱伤的手段，应该是因为之前道长所说的，在这种规模的大军交战中，道长丝毫没有战胜皇甫将军的把握吧？” “广宗城中现在汇聚了三十余万人。”张角道。 “汉军虽然具体人数老道不清楚，但是应该也不会少于二十万。这种规模的战争，能够真正指挥全局的帅才，老道我想天下不会超过十指之数。皇甫义真能做到，但是，老道我做不到。广宗城中也没有这种人。” 如果是小规模的战斗，或许一位名帅的作用还没有关羽张飞这种绝世猛将来的大，但是一旦战争的规模达到了一定的程度，若是一方有一位可以掌控全局的人来作为指挥，那么即使双方原本势均力敌，有指挥的那一方也可以碾压没有指挥的另一方。 毕竟，就算是关羽张飞这种绝世猛将，放到数十万人的战场中，亦是卑微如蝼蚁，或许他们可以凭借着个人的实力来影响局部的胜负，但是一名可以指挥全局的帅才，却可以扭转整个战场的局势。 楚江笑了笑：“其实，黄巾军中，并不是没有人能够应付皇甫将军。” 张角知道楚江说的是谁。 “可是波才并没有从长社逃出来。” 说到这里，张角突然意识到了楚江所说的交易。 “长社那一支没有旗号的人马，是你派过去的？波才在你手里？” 楚江点头。 “所以江才会说想要和道长做一笔交易。” 沉默了片刻，张角道：“你想要什么？” 楚江没有回答，只是道：“如果三日之后道长未败，道长是打算让黄巾军继续与汉军作战，意图天下，还是退往青州，据守一方？” “你怎么知道青州的事情？” 张角皱了皱眉。 青州，幽州，这是当初张角为黄巾准备的两条后路。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作为产粮地青州。 这个计划他几乎没有对别人说过。 楚江笑了笑：“道长分兵攻略青幽二州，但凡目光长远一些的，恐怕都能猜到道长的意图吧？不过，据守青州，这应该算是道长最坏的打算了。江现在想知道如果波才回到黄巾，在有了一战之力的情况下，道长还会甘心让黄巾据守青州吗？” 张角轻叹了一口气：“老道已经时日无多了。非是老道自负，老道若是不在了，百万黄巾将是一盘散沙。届时，若不想被逐个击破，据守青州将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只是老道我原本还没有找一个能压服其他人的人来，若是波才能回来的话，那么他倒是可以压服各方渠帅，所以，若是小友能够将波才放回，老道死后他们退守青州的可能性却是要大上许多。只是，老道有些不明白，这么做，小友能得到什么？” 楚江轻笑：“如果道长能够保证让波才率领其余黄巾军退守青州的话，那么江倒是可以江波才放回。至于为什么，江只是习惯了有备无患罢了。这一着闲棋用不上最好，若是万一有用到的一天，也不会陷入无棋可用的地步。” “闲棋吗？”张角轻轻一叹：“只要能为黄巾留下一条生路，届时让他们为小友所用又何尝不可？这笔交易，老道答应了。” 楚江满意的笑了：“既然如此，江回头自然会放波才离开。” 点了点头，张角看着楚江，似乎是还想说什么，最后却是什么都没有说。 梦境消散了。 楚江睁开眼睛，嘴角浮现一抹笑意。 站起身来，楚江走出大帐，他却是要去见一见那位比较特殊的客人了。 楚江营中，一处戒备森严的营帐。 之前麴义把波才从长社带回来之后，波才就被关在这里，由华雄亲?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