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我有家地精工坊 - xp1024.com
《三国之我有家地精工坊》


1、坊主

“我要是刘备,先砍了你个水货!”

一秒钟之前,“云玩家”凌飞正在狂喷某主播。

《三国全战》刚刚上市,呆鱼上的up主纷纷搞起直播。

但凌飞关注的家伙,操作那叫一个菜。

拥有关羽、张飞、赵云三大名将,还被曹老板按在地上摩擦。

“我的电脑呢?”

凌飞茫然的看着荒野。

“欢迎来到汉末,凌总。

鉴于您的口才出众,我决定聘用为坊主。”

坊主?

凌飞一愣,但脸上旋即露出喜色。

“是不是姑娘很多的那种?”

古代,姑娘多的地方。

不是什么楼,就是什么坊。

虽然,那个楼有可能是酒楼。

但中奖几率仍高达50%。

不赌一把,岂不是亏本。

“对对对,姑娘很多。

只要你感兴趣,以后还有更多。”

果然,凌飞得到想要的答案。

“干了。”

凌飞一拍大腿。

这送上门的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

“唰!”

满怀期待时,眼前景物一变。

破烂的小院中,小高炉正散发着恶臭。

旁边那堆粗劣的工具,诉说着产品的低级。

“这……。”

凌飞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恭喜凌总,喜提工坊一座。

您的任务是安置更多的土地精。

既然坊主喜欢姑娘,我们会全派雌性工人。”

土地精?

土到掉渣的地精?

那种绿了吧唧的玩意,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凌飞连看都不想看,更何况是养活。

“鬼啊!”

晚了。

三个怪物出现在面前。

土黄色的皮肤。

面容……

丑字都不足以形容。

让人愤怒的是,她们居然留着《仙剑》赵灵儿的发型。

“我特么造了什么孽?”

凌飞无语凝噎。

难道做多了喷子,注定要被惩罚?

“土地精将采取零零七的模式。

即零休息、零工资、每周工作七天。

您只要支付一定的粮食,就能得到精美的产品。

最后祝凌总,宏图大展!”

去你的。

我只想回家。

凌飞很愤怒。

果然,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

就是有,下面也绝对是万丈深渊。

“我再也不做喷子了。”

凌飞懊恼的坐在地上,双手深深的插入头发。

软绵绵的,什么时候多了个“包子?”

“为了凌总更好地融入社会,我对您的外表做了更改。

鼠标我收走了,古德拜。”

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麻布。

鼠标就是最后的念想。

“不行!”

金光闪过。

凌飞手里多了一个粗陶碗。

作孽的是,碗上还缺了个口子。

“你大爷……”

千言万语最后汇成三个字。

现在他只剩下三个怪物,一座破烂的工坊。

“你两打铁,你搬运原料。”

打掉了牙,吐出去的是懦夫,吞进肚子的才是英雄。

凌飞看了一下库存,决定将里面的铁矿石,全部冶炼成钢铁。

可惜没有铜料,不然铸它几万枚铜钱。

“什么人在这里偷窥?”

就在凌飞准备大显身手时,肩头被谁猛拍了一下。

“当。”

一个趔趄,道具粗陶碗,卒。

“谁他娘……”

凌飞看着喉头前的长矛,吞下后面的话,乖乖举起双手。

“看你鬼鬼祟祟就不是好人,不交代清楚,现在就要你狗命。”大汉吼叫道。

他的身高八尺,面色黝黑,脸上的胡须如钢针般的立起。

一双眼睛又圆又大,似乎蓄满了怒气,正要向谁释放。

“翼德兄长?”凌飞忽然想起一个人,小声问道。

在汉代,当面喊别人的姓名,和指着鼻子骂没两样。

一般都喊字号,或者尊称兄长等类。

“你认得我?”大汉疑惑道。

果然是张飞,凌飞连忙说道:“我是凌飞凌子昂,年前经过桃园时,还与翼德兄长说过话呢!”

没有表字的人,要么是未成年,要么是乡野村夫。

像张飞这种涿县土豪,四方慕名投靠的人不少。

想进他的门,那必须有些身份。

“你怎么如此潦倒?”张飞疑惑道。

能进桃园的人,多半是周边郡县的行商。

虽然社会地位低下,但都是些有钱人。

面前的家伙只穿着一件粗麻短衣,应该连门都进不去。

但张飞是个粗豪性子,一时记不起那么多的人,也就含糊过去了。

凌飞哭丧着脸说道:“被黄巾贼洗劫了,还算小弟跑得快,不然连命都保不住。”

黄巾起事之后,不少盗匪也打起它们的旗号,在地方上为非作歹。

这么说,也不算是栽赃陷害。

张飞收回长矛,说道:“前些日子,中山豪商苏双、张世平经过,也说幽州黄巾阻隔商路。

既然子昂居无定所,就与我返回涿县吧!”

他的心思简单,既然是友非敌,自然要款待一番。

“不成!”凌飞脸都吓白了。

刘大是很会做人,但他的运气忒差。

每次公司刚有起色,立马卷进倒闭风潮。

在他手下混,掉脑袋几率可不小。

这可不是胡说,刘大这一时期的评语是“将不过关张。”

别的追随着恐怕……

“子昂不随我回涿县,难道是做了黄巾的探子?”张飞双眼又一瞪,恶狠狠的问道。

凌飞连忙说道:“翼德兄长误会了,子昂穷困潦倒,恐怕会被别人看不起。”

笑话。

张飞是什么人?

准备把诸葛亮绑走的莽夫。

跟他讲道理,那还不如对牛弹琴。

张飞冷哼一声,说道:“子昂不用担心,我已经散尽家财,在涿县拉起一支义兵。

过几天,就和兄长玄德、云长剿灭黄巾贼,还天下一个太平。

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子昂不可袖手旁观?”

眼下,刘大忙着应付各方人物,关羽自然充当保镖。

300多义兵全都交在手上,这让张飞觉得头昏脑涨。

今天也是以巡逻为借口,跑到外面躲清闲。

没想到居然网到凌飞这条大鱼。

“那就恭喜翼德兄长,只是我才能低劣,恐怕会耽误事。”

凌飞并不知道张飞的打算,还想着投奔曹老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创业条件影响着今后的发展。

张飞虽然是涿县的富豪,但手头的资本却不足以养活一支军队。

要不是苏双、张世平资助,三个小老板连涿县都出不去。

其后更是惨淡经营,遇到大股的敌人打不过,小的战斗又上不得台面。

打了一圈的酱油,刘大也只捞到一个安西县尉。

位子还没坐热,就因为鞭打督邮的事,成了帝国的通缉犯。

“不耽误,一点都不耽误。”张飞笑道。

他已经打定主意,把义兵这一摊子事交到凌飞的手上。

谁叫这小子眼睛珠子乱转,一看就是个会动脑子的。

“子昂,我兄长玄德最喜欢结交天下英雄。

虽然是汉室宗亲,但对白身并无歧视。

子昂见了,必会跟随左右。”

凌飞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世上有一种人,天生就是当领袖的料。

或者口才极好,一番话就让你为之倾倒,恨不得掏出心肝给他看。

或者霸气侧漏,只要虎躯一震,各路英雄纷纷纳头便拜。

“可刘大喜欢同卧起啊!”

凌飞一阵恶寒。

2、今夜我们同榻

“大哥,我带人才回来了。”

张飞连拖带拉,把凌飞拽进一间屋子。

接着,就是一顿吹嘘。

“我这个兄弟一表人才,在北边也是有名的。

这次听说我老张起事,二话不说就跑回来。”

“刘备?”

凌飞一边点头,一边打量刘大。

与影视剧不同,这厮只有二十来岁。

长相十分俊朗,并不输后世的小鲜肉。

但让人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留胡须。

“难道真是基……还是个受?”

凌飞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刘备听得激动,三两步走过来,拉起凌飞的手,温和道:

“翼德是个不耐烦的性子,成天往外面跑。

这一天天的过去,兵器等物还没有着落,愚兄心里也焦急万分。

子昂如能协助,愚兄的心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咔!”

凌飞浑身一僵,连忙抽回自己的手,说道:“子昂愿给兄长分忧。”

赶紧答应吧!

不然,刘大要搬过来住了。

那可就……

“子昂,愚兄感激涕零啊!”

刘大眼中流出眼泪。

这几天,他带着关羽游说了不少人,收效却微乎其微。

现在终于有人来投,怎不叫人喜极而泣。

“咔咔咔。”

看刘大哭得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凌飞的腿肚子直转筋。

“兄长,有事只管吩咐,子昂一定全力以赴。。

刘大擦了擦眼泪,拍着凌飞的肩膀说道:“子昂远道而来,今夜我们同榻……”

“不要!”凌飞差点跪了。

看刘大一脸的错愕,他连忙解释道:“义兵还在草创,一定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

子昂不才,现在就想着手。”

也不等刘大下令,凌飞扭头就跑。

刘大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三弟,子昂是个勤谨人,就是太见外了。”

张飞咧嘴说道:“这小子就喜欢来虚的,改日我跟他说道说道。”

说道?

只要把手里差事扔掉,他才管凌飞见不见外呢!

随口敷衍几句,张飞又笑道:“大哥,老张再去巡逻,或许能遇上其他的人。”

刘大点头道:“去吧!”

张飞拱了拱手,喜滋滋的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刘大小声问道:“二弟,你觉得子昂如何?”

关羽也在屋中,只是一直没有说话。

听刘大询问,他沉声说道:“三弟的话不能全信,但子昂敢于任事,应该有些手段。

可他来路不明,是否去查证一下?”

关羽闯荡江湖多年,知道人心有多险恶,自然不会放松警惕。

刘大略一思索,摆手道:“我们手下只有三百人,恐怕黄巾贼寇还不放在眼里。

就算有所图谋,派子昂一个人来,也未免太儿戏了。

放手让他去做,就算有什么错漏,也不要太苛责。”

“喏。”关羽答道。

刘大叹息一声,拿起桌上的环首刀。

“二弟,今天再去拜见涿县县令。

就算厚着脸皮,也要弄些钱粮回来。”

……

凌飞的嘴角开始抽搐。

“你们管这个叫刀?”

张家庄园已经变成大工坊,八口火炉正喷吐着熊熊烈焰。

黝黑的铁块逐渐变红,在铁锤的奋力敲打下,慢慢变成一把钢刀。

只是它们造型极为粗糙,甚至不如后世的砍柴刀。

“先生,那该怎么造?”匠人头目磕巴道。

他只会打造农具,对锻造刀剑并不熟悉。

虽然有样式参照,可到头来就没有一把相像的。

凌飞道:“回炉,全给我打成长矛。”

工匠头目一喜,连忙说道:“我等立刻照办。”

矛头不长,打造简单得多。

只要锻造出胚型,稍加打磨即可。

凌飞点头道:“善于锻打的人站到我身边。”

“喏。”十多个人站出来。

凌飞道:“你们分成两班,每三个时辰一换。

谁锻造得多,锻造得好。

我就赏他酒肉、钱财。

干得不好的。

我让他连屁都吃不着。”

“哈哈哈。”那些工匠一阵大笑。

这许多天来,他们一直在磨工。

因为干好干坏、干多干少都一个样。

既然有饭吃,又何必那么认真。

但这么做,心里头总是不舒服。

现在看凌飞改弦更张,自然也很赞成。

凌飞又说道:“善于打磨的站出来。”

“喏。”又有一些人站到身边。

凌飞道:“你们也分成两班,用工制度与锻造组一样。

但你们还有个责任,找出那些不能用的。

每发现一件,我给两钱。

锻造废品的家伙,会挨10军棍。

再犯30军棍。

三犯杀头。”

“喏。”

这话说得杀气腾腾,工匠个个心惊胆战,纷纷领命道。

凌飞又将其他的人分组,直到组织起一条流水线。

他又细细的观察了一会儿,挑出几个机灵的充当管理人员。

“军服不用造了,折钱发给士兵。

三日后集合,没有新军衣者,杀!”

“你们去采买布匹,多造一些旌旗。

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做不出来,提头来见。”

“把乡里的鼓吹手全部招来,好吃好喝的照顾着。

和他们说清楚,要是吹不好曲子,别怪我翻脸无情。”

接连几道命令下去,整个庄园是鸡飞狗跳。

别人忙得脚不点地的时候,凌飞优哉游哉的躺在一棵树下。

人生寂寞如雪,不如小睡片刻。

“兔崽子,你怎么全造矛头啊!”

忽然,耳边响起一声暴喝。

原来是张飞得知消息,从外面匆匆赶回。

“翼德兄长,那么大声音干嘛?”凌飞掏了掏耳朵。

作为一个“云玩家”,这些年看得游戏海了去。

谁不知道克制骑兵、短兵的就是长枪兵,也只有在弓箭兵面前才会吃亏。

黄巾军那票乌合之众,能凑出几个弓箭手?

就算遇上这样的大场面,那也一定是战役级别。

凭刘大这三瓜两枣,好好打酱油就是了,要啥自行车啊!

“你个混小子,没有长刀我们如何作战?”张飞恼怒道。

作战?

你张老三想多了吧!

凌飞笑道:“翼德兄长有所不知,咱们的首要任务是扩大影响。

这长枪如林、旌旗遮天的,百姓才会说咱们是威武之师,才能相信咱们能打仗。

等投军的人多了,咱们再分出弓箭手、刀盾兵、骑兵。

以翼德兄长的本事,领一群骑兵冲阵,那是何等的威风。”

一名好的喷子,决不能为喷而喷,而是要抓住弱点喷。

能喷,当然也能捧。

张飞不就想杀个快活,忽悠几句不就完了。

“对啊!”张飞豁然开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子昂,我老张脾气急躁,你别往心里去啊!”

凌飞笑道:“没事,兄弟齐心,其力断金嘛!”

“好个兄弟齐心,其力断金。

子昂果然是懂我的人。

今夜我们同榻……”刘大那该死的声音又出现了。

凌飞连忙喊道:“玄德兄长,我有宝献上。”

3、献宝

“土地精生产双股剑、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复合弓。”凌飞命令道。

生产这些武器需要1千斤的粮食,在这个时代可不是个小数目。

可张飞做的是一笔烂账,里面“二九一十六,三七二十八”的不少。

凌飞随便弄了弄,就黑了足够多的粮食。

“献宝?”刘大暗暗摇头。

凌飞自己都衣裳褴褛,哪还有实力献宝。

但他并没有出言讥讽,反而对关羽、张飞说道:“子昂珍藏的宝贝绝不会差。

二弟三弟,我们一起去看看。”

“三位兄长请跟我来。”凌飞笑道。

所谓的义兵,就是群放下锄头的农民,与黄巾军也没什么分别。

真打起来,那就是菜鸡互啄,谁的人多谁胜。

刘大就三瓜两枣,怎么是数十万黄巾的对手。

想改变局面,还得在三个小老板身上做文章。

“到了。”

驰骋一个时辰后,凌飞拉住胯下战马。

土地精生产武器也需要时间。

本来是可以将产品直接拿出,但这在外人看来,就是隔空取物。

要被刘大误会成张角的同党,那麻烦可就大了。

他假意往四周看了一眼,指着一个地方说道:

“东西沉重,我将它们隐藏在那里。”

刘大往四周看了一眼,笑道:“子昂还真会选地方,这里遍地嵩草,根本看不出破绽。

不是你这个藏宝人,恐怕带万人前来,也找不到宝物的所在。”

他对所谓的宝物并不上心,只是不想冷了凌飞的心。

哪怕对方拿出一个铜钱,也会拍手叫好。

凌飞笑道:“宝物金贵,不得不小心。”

这地方有不少坟茔,他找了一座被盗空的,将几件宝物传送进去。

随意踢开一些浮土,下面露出一个布包。

凌飞掀开一角,拿起两把装饰精美的宝剑。

“这是双股剑,还请兄长收下。”

刘大最擅长剑术,但它的作用并非上阵杀敌,而是礼仪的一部分。

配剑也是如此,更多是彰显身份。

反正刘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就是利用汉室宗亲的身份谋福利。

装备双股剑,恰如其分。

“子昂,这太贵重……”刘大眼都直了。

他还以为是寻常之物,没想到那对剑鞘外卷“鲛皮”,鞘口、鞘尾还装饰着黄金、珍珠、宝石等物。

光这些东西,已值黄金百两。

“呛。”

刘大再也按耐不住,拔出其中一柄宝剑。

“嘶。”

三个小老板同时吸了一口凉气。

银闪闪的剑身上,布满黑色的花纹。

一眼望去,仿佛画了无数的松针在上面。

“贤弟,这宝物太贵重,愚兄不能要。”

虽然刘大万般不舍,但还是将剑插回鞘中。

之前他还觉得苏双、张世平的赠礼丰厚。

但在这两柄剑前,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刘大心中一阵纠结,眼下能给凌飞的太少,但这礼物的分量又太重。

如果传出什么风声,必然被世人耻笑。

“大哥……”

关羽、张飞双双抱拳。

他们怎么想也不明白,为什么刘大会拒绝这份礼物。

凌飞已经想到其中的关节,并没有出言相劝,而是拿出第二件兵器。

“二哥,这是你的。”

关羽只觉得寒光一闪,武器已经飞到面前。

他伸手一抓,只感到沉甸甸的。

“好!”

关羽也不及细看,双手一抡。

利刃劈开空气,发出凌厉的啸叫声。

“咻。”

“咻。”

几招之后,他忽然住手。

细细打量一番,才发现手中是一柄偃月刀。

与刘备的双股剑不同,偃月刀的刀背碧绿,犹如晶莹剔透的美玉。

刀刃雪亮刺眼,让人不敢逼视。

长柄的连接处,还雕着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仿佛在下一刻,它就会冲出伤人。

“好、好!”关羽大叫道。

他再也收不住力气,一路刀法连续使出。

“二哥好武艺。”凌飞赞叹道。

关羽的刀法并不拘泥于招式。

在速度、力量的加持下,刀刀劈向要害。

“贤弟,我呢?”张飞心痒难耐,搓着双手问道。

凌飞哈哈一笑,又取出一件兵器,大声说道:“三哥,这柄蛇矛就送给你了。”

“拿来拿来。”张飞兴奋道。

他一把接过蛇矛,立刻在空中挽了一朵枪花。

蛇矛的矛头黝黑,四周有一道银边。

即便是在阳光下,也让人心中发寒。

张飞大喊道:“二哥,我来了。”

“当!”

“当!”

“当!”

金铁交鸣声不断,关羽、张飞互为攻守,瞬间交锋十多回合。

张飞也走刚猛的路子,蛇矛的速度快如闪电,矛头所向尽是要害。

“小心。”

凌飞看得是提心吊胆,不时的发出叫喊声。

但两人越战越勇,出手也越来越狠厉。

渐渐的,连刘大也为之色变,大喊道:“二弟、三弟且住手!”

“好。”

关羽、张飞这才跳出圈外。

“二哥武艺绝伦,小弟甘拜下风。”张飞折服道。

他一直认为,关羽只是年长,才排行第二。

但这一番较量,他被压得死死的。

要不是关羽留手,恐怕撑不过20招。

关羽也笑道:“好久没有这样畅快,真是托了子昂的福。”

“多谢子昂了。”张飞大笑道。

“你们……”刘大一阵无语。

看两位义弟的神情,就知道他们不会归还兵器,只得说道:“愚兄谢过子昂了。”

凌飞摆了摆手,又拿出一样东西来。

“兄长,我还有一件宝物要送给你。”

“这是……。”

看到那件物品,三位小老板又睁大眼睛。

它也是用金属打造,但长度还不到两尺。

上面有两个小轮,也不知道做什么用。

“咔!”

凌飞轻轻一拉,那件物品竟然变成一柄长弓。

只是它的造型奇特,与所知的弓都不相同。

“兄长,稍等。”

刘备手臂比普通人长一些,标准拉距是不能用了。

凌飞一边调整,一边介绍道:

“兄长这是撒放器,勾住这个小环,就能将弓拉开。”

“咯吱。”

刘大接过长弓,一下就将它拉到最大。

卧槽!

凌飞已经把磅数定在50,可没想到刘大竟毫不费力的拉开。

以前还说他因人成事,没想到也有两把刷子的牛人。

“好弓。”刘备赞叹道。

精钢易得,一弓难求。

光是制作材料就得准备数年,其间还要精心养护。

只要一点差错,一切都将付诸流水。

所以好弓决不会出现在市面上。

能买到的都是大路货,弓梢做得极长,根本无法在马上使用。

若是将弓梢减短,力道也随之下降,甚至在十步开外就不能伤人。

“咯吱。”

刘大慢慢松开弓弦。

行家。

滑轮弓最怕空放。

轻则打伤手臂,重则分解成零件状态。

想想紧绷的弓弦抽在脸上,凌飞的心都在哆嗦。

“愚兄愧领了。”

刘大心里也清楚,双股剑的象征意义大于实战。

但这把弓就不一样,他也没再推辞。

“子昂,我们都有了兵刃,你又用什么?”张飞好奇道。

凌飞的身高也有八尺,虽然面庞有些稚嫩,但身形也颇为魁梧。

如果也使用什么兵刃,必然是一员猛将。

“三位兄长武艺绝伦,小弟就偷个懒,管管家里事吧!”

凌飞是谁?

汉末呼保义,三国及时雨。

玩玩外交、搞搞内政也就罢了,舞刀弄枪多危险。

而且,万一三位小老板顶不住,逃跑也比别人快些。

呃……有点无耻。

可我就是喜欢。

4、保境安民

“你小子是想偷奸耍滑!”

张飞一听就怒了,伸手就要去抓凌飞。

刘大连忙将他拉住,说道:“三弟,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下面的士卒吃不饱肚子、手里没有兵器,还怎么上阵杀敌?”

“这……”张飞一时语塞。

刘大又说道:“工坊交给子昂不过两个时辰,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三弟,你有这个本事吗?”

凌飞脸上一阵发烫。

流水线什么的,后世都玩烂了,真算不上创举。

之所以让刘大惊奇,全是同行衬托啊!

“二哥……”张飞还是有些不忿,又对关羽求援道。

关羽道:“咱们没有后顾之忧,才能全力杀敌。

如果三弟有异议,那家里事都交给你打理,子昂随我们征战。”

“不成……”张飞哪敢答应,连忙拒绝道:“天天拨弄算筹,不得逼死我老张。

这事就让子昂去做,弟兄们吃不饱肚子,我找你麻烦。”

“哈哈哈。”

刘大、关羽大笑。

“哈哈哈。”

张飞往左右看了一眼,也跟着大笑起来。

看内部团结一致,刘大激动道:“今天得了子昂这个大才,又有了趁手的兵刃,晚上我们同榻……。”

凌飞浑身一抖,连忙说道:“玄德兄长,黄巾作乱已有一个多月。

义兵再不行动,恐怕会被人议论。”

黄巾军有如烈火,瞬间烧遍大半个汉帝国,颇有取而代之的气势。

可谁又能想到,他们只支撑了九个月,就被官军一举荡平。

如果不抓住机会,刘大连洗碗水都没得喝。

刘大笑道:“子昂不必忧虑,子干先生已被朝廷封为北中郎将。

如今正率北军五校的将士,前往冀州平定黄巾贼寇。

我想率各位弟兄前去投靠,一刀一枪搏它个前程出来。”

果然。

凌飞的嘴角抽搐了几下,说道:“玄德兄长,此举不妥啊!”

历史上,刘大带着几百人,屁颠颠的投到老师卢植卢子干账下。

此时,卢植正与张角对峙。

黄巾军有兵15万,官军却只有5万。

一看学渣弟子刘大来投靠,转头就把他派到颍川,协助皇甫嵩、朱儁作战。

偏偏刘大的运气不好,赶到的时候,黄巾军已经大败。

没捞到功劳的刘大,只得灰溜溜的返回广宗。

可谁也没想到,竟在路上遇到被捕的卢植。

接替的董卓,当然要消除前任的影响。

哪怕三个小老板救了他一命,董卓也仍然不肯重用。

刘大无奈,再次投奔朱儁。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张角竟然病死了。

士气低落的黄巾军,接连被官军重创,最后被围在曲阳。

战况越顺利,刘大的身份越尴尬,甚至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

“子昂且说说看。”刘大疑惑道。

卢植位高权重,在他手下做事,那还不如鱼得水,怎么会不妥呢?

凌飞笑道:“子干先生一向正直。

兄长前去投奔,先生绝不会收入麾下。”

张飞不解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子干先生为什么不把大哥收下?”

刘大思索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好半天,他才吐出两个字:“避嫌。”

此前,刘大考虑过很多,但独独忘了这一条。

如果真像凌飞说的那样,手下义兵可就陷入绝境。

一时间,刘大只觉得万念俱灰。

张飞焦急道:“那怎么办,难道把兄弟们都遣散不成?”

甚至连不喜形于色的关羽,也插嘴道:“大哥,你拿个主意。”

刘大摇了摇头,茫然道:“愚兄也心乱如麻,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三个小老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凌飞身上,刘大甚至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四弟,你说个办法吧!”

四弟?

凌飞身上又是一阵恶寒。

他不敢卖关子,麻溜的说道:“三位兄长,咱们起兵的目地,是还百姓一个太平。

眼下义兵力有不逮,不如打出保境安民的旗号,先稳住涿郡的局势。”

义兵虽说有300来人,但真正能作战的,也只有刘、关、张三人。

这样孱弱的力量,无论是到哪儿,都不会被重视。

还不如留在幽州,对付当地的黄巾军。

“对对对,保境安民!

回去就打出这个旗号,让涿县的百姓安心。”

刘大并不是蠢人,立刻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

“又特么高调了。”

看他兴高采烈的样子,凌飞暗暗摇头。

刘大兴奋的走了几圈,把手放在凌飞的肩上,温声说道:

“子昂就是我的张良,以后要多出主意,多多指出愚兄的不足。”

“呃……”

这特么就是黑厮宋江的招数,先忽悠弟兄打一个基本盘下来,再用它换取荣华富贵。

凌飞偷偷看了一眼天空。

万里无云,并没有打雷的意思。

但他到底心虚,说道:

“兄长,咱们还是回去吧!

出来久了,家中肯定有不少事要处理。”

刘大笑道:“是该回去了。

云长,明天我们再去见涿县县令。

一定要再三言明,此次兴义兵的目地。”

在此之前,刘大每次交谈都要搬出卢植。

可越是这样,那些官员的脸色就越难看。

归根结底,就是不想给他人做嫁衣。

现在言明保境安民,那些人应该能拥护。

凌飞摇头道:“兄长又错了,咱们既然是义兵,就不能总往官府跑。

如今是乡野百姓惊慌忧惧,四方贤良惶惶不安。

兄长要多多联络他们,最好能组成一个同盟。

不管黄巾攻打何处,在盟的人都要救援。”

黄巾军缺乏攻城器械,自然拿大小城池没有办法。

但要打破散落乡间的地主宅院,却毫不费吹灰之力。

将这些人拉到身边,刘大就拥有一定的实力。

再打几次胜仗,幽州官府也得刮目相看。

“子昂,这样做可有不妥?”刘大疑惑道。

大汉采取举荐制,想要崭露头角,至少要混个举孝廉。

凌飞的办法却背道而驰,直接和土豪捆绑在一起。

虽能改善当前的处境,但对前程却大大有害。

“不妥?”

凌飞轻轻一笑。

根据地的重要性。

后世的每个华夏人都能给刘大科普科普,因为那是革命走向成功的关键。

“玄德兄长,枪杆子里出政……威望。

只要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封侯拜相易如反掌。”

“哦!”

刘大细细咀嚼了一番,双眉一扬道:“我平生之志就是匡扶汉室,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

二弟三弟,我们分头行动,将相熟的豪杰请来共商大事。

子昂,你负责一应事务。

后天,在桃园商讨会盟之事。”

“喏。”

关羽、张飞、凌飞同时拱手道。

5、我不服

“会盟?”

看着手里的木牍,涿县的豪强有些发愣。

广阳闹黄巾、郡守招兵他们是知道的。

可涿郡还风平浪静,干嘛要舞刀弄枪?

“既然玄德、翼德相召,那就去看一下。”

不管怎么说,刘大是卢植的弟子,张飞又是涿县有名的豪强。

抬头不见低头见,去会一面也没什么。

“几位来了,里面请。”

迎客的是一个年轻人,相貌颇为俊朗。

但在此之前,并没有人见过。

找人询问,才知道叫凌飞字子昂。

“诸位。”

看宾客来得差不多了,刘大站起来。

当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身上,他的嗓子眼有些发干。

但想到义兵的前途,刘大定了定神,从容说道:

“诸位,广阳郡黄巾作乱,已拥众十数万人。

广阳郡兵一败再败,如今已被围在幽州城内,。”

这个消息是刚刚收到的,刘大都有些不敢相信。

毕竟黄巾起事的才一个多月,怎么就发展到这个地步?

“什么?”

屋内一片惊讶,人们纷纷交头接耳。

刘大接着说道:“诸位,幽州城内有广阳郡兵、朝廷征讨乌桓调发的北军,人数两倍于涿郡。

连他们都无力抵抗,涿郡更是无法自保。

郡城到底有城墙保护,不会那么快被攻破。

但在座各位的坞堡单薄,恐怕只能任他们宰割了。”

幽州地处边陲,早些年还有匈奴袭扰。

各地豪强纷纷修筑坞堡,以保全自己的家产。

但黄巾不是抢了就跑的匈奴,他们有的时间攻打。

众人思考一番,都觉得无计可施,异口同声道:“玄德公有话请讲。”

局势已经到这个地步,无非是举家逃亡。

涿郡挨着冀州,大不了在那里重新来过。

刘大说道:“各位,我还有一个消息,冀州黄巾聚兵数十万,正与我老师子干先生对峙于广宗。

可惜朝廷只有曲曲5万人马,如今也是疲于应付。”

能打探到这些消息,全是凌飞斥候队的功劳,没想到现在就用上了。

刘大看了一眼凌飞,眼中满是庆幸,但又有些悻悻。

凌飞什么都好,就是不喜欢同卧起,这还怎么交心?

“啊!”

豪强们全都愣住。

冀州一乱,幽州的后路可就断了。

再被他们两线夹击……

“玄德公,可要救救我们。”七、八个老者跳起来,躬身说道。

刘大刚要答应,有人忽然插话道:“刘备,你一个破落户,仗着张飞的几个臭钱,就想把持涿郡吗?”

“赵左,你几次三番与我作对,今天是要找死吗?”

张飞就站在刘大背后,双眼一瞪就要动手。

“翼德。”刘大低喝一声,拱手对赵左说道:“伯升,不知有何高见?”

这人是司空袁逢的弟子,原本已被推荐为孝廉。

只是父亲病亡,不得不丁忧在家。

赵左冷笑一声说道:“刘备,你一个摆摊卖草鞋的,也配问我的意见?

还不从上面滚下来,到角落里老老实实等着。”

他来的目地就是搅局,但看那些豪强群龙无首,立刻改了主意。

兵权在手,再打出剿贼的旗号,就能达到起复的目地。

赵左当然不会放过这千载难寻的机会。

“你是谁?”就在他踌躇满志时,凌飞忽然问道。

“涿县赵伯升,司空袁逢的弟子,已被举荐为孝廉。”赵左傲然说道。

这一长串资历,就是郡守吕虔都不敢轻视。

哪怕是登门拜访,他都得到门外迎接。

凌飞不屑道:“是那个混蛋箕坐,把这忘八露出来了?”

这年月可没有裤子,谁要是张腿坐着,那画面就辣眼睛了。

“你……”

赵左气得脸色赤红。

凌飞逼近一步,喝道:“今天请各位贤良聚集在此,是商讨如何对付黄巾。

你摆出那些资历,是能吓退黄巾,还是想让他们封你个官?

如果是前者,我凌子昂送你一匹快马。

立刻赶往广阳,勒令黄巾偃旗息鼓。

如果是后者……”

凌飞拔出腰间的环首刀,厉声喝道:“那就问问这把刀答不答应。”

这年月的士人就没几个怂的,一言不合往往拔剑相向。

不像挫宋那些文人,顶多来一句“有辱斯文。”

“就你有刀吗?”

赵左也带了几名“游侠儿”。

他们立即拔刀在手,纷纷怒视凌飞。

“咚!”

忽然,门口处传来一声闷响。

众人连忙回头,只见一名大汉站在那儿。

他比常人要高出许多,身上穿着厚重的甲胄。

右手紧握一柄青绿的大刀,左手按在腰间的环首刀上。

虽然不发一言,但那种威压已让人不敢动弹。

“关云长!”

赵左的保镖吓了一跳,赶紧把刀放在地上。

开玩笑。

关云长是谁?

一人就除掉恶霸好汉。

跟这样的义士叫板,是会被所有“游侠儿”追杀的。

“你……你要干什么?”

看保镖放下武器,赵左颤声问道。

凌飞上前一步,冷冷问道:“我还想问问你,这么处心积虑的破坏会盟,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收了黄巾的好处,给他们做内应不成?”

“啊!”

屋里的豪强惊呼一声,连忙从赵左身边散开。

“我也是涿县豪强,怎么可能干出这种禽兽之行。”赵左愤怒道。

作为一名儒生,这点操守还是有的。

而且,他需要的,黄巾根本给不了。

凌飞冷笑道:“张角也是豪强,之前还四处求学,妄图举孝廉。

你与他的经历相似,难说会干出丧心病狂的事。”

他已经走到赵左面前,顺手把刀架在对方的脖颈上。

“说,有没有和黄巾勾结?”凌飞喝问道。

“咔咔咔。”

赵左上下牙直打架,半天才哆嗦道:

“绝……绝没有此事。”

这时,刘大插口道:

“子昂,我可以作保,伯升绝不会勾结黄巾。”

好人啊!

赵左泪都来了,忙不迭的答应道:“对对对,玄德说的对。”

凌飞这才收回环首刀,嗤笑道:“我也知道他不会,只是想试试这厮的胆色。

刀才架在脖子上,连尿都吓出来了。

就你这水准,还能带兵打仗?

还是滚回家,好好抱孩子吧!”

赵左的攻势虽被化解,但人望还在。

必须让他威信扫地,才能防止沉渣泛起。

“哈哈哈。”

周围的豪强开怀大笑起来。

赵左仗着自己的身份,并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现在吃了这么个大亏,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我还以为伯升顶天立地,没想到竟是个胆小如鼠的人。”

“还好子昂揭穿,不然我等所托非人,以后还怎么面见祖宗。”

“一把刀就吓成这样,面对千军万马,那岂不是屎尿横流。”

赵左哪敢反驳,只能一脸尬笑,心里却咆哮道:

“我根本没吓出尿来,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6、玄德何在

“请诸位满饮此杯。”刘大满面春风,频频劝酒。

他已与屋中的10多名豪强达成互保协议,如今正在商讨物资等等问题。

“多少了?”

屋外,张飞兴奋的问道。

他虽然识字,但看不懂凌飞写的什么。

凌飞笑道:“已经有兵1400余名、粮食3万斤、金50两、钱12万、马60匹、牛50头。”

他也没想到,这些豪强是如此有钱。

到手的物资,竟超出预想的两倍多。

“子昂,接下来该怎么办?”关羽问道。

虽然他的心中非常高兴,但脸上依旧平淡。

凌飞道:“先申明军法,咱们既然是义兵,就不能欺负百姓。

谁敢触碰这条线,都必须严惩。

二哥在军中威信最高,就由你来纠察。”

关羽素号仁义,自然不会放过那些害群之马。

加上他的性格高傲,也不可能干出贪赃枉法的事,是监督军队的最佳人选。

“可。”关羽答道。

“我呢?”张飞急忙问道。

刘大是义军的门面,稳坐第一的位置。

关羽的职务类似监军,自然是第二把交椅。

凌飞手中握有财权、又染指训练等等事务,隐然是第三号人物。

虽然张飞不计较这些,但别人问起来,他有些抬不起头。

凌飞笑道:“军队不操练可不行,咱们手头的人都懒散惯了,还得严加管束一番。

三哥,你来执行军法如何?”

张飞皱眉道:“我老张就喜欢打打杀杀,这种事岂不又要伤脑筋?”

就等你这句话。

凌飞笑道:“三哥不用烦恼,具体的事由小弟去做,你只管镇压那些不服管教的人。”

张飞笑了。

他就喜欢收拾刺头。

“子昂都这么说了,老张照办就是,保管下面的家伙服服帖帖。”

凌飞又说道:“三哥,但我也有个要求。

判决打几棍就打几棍,你不得随便加减。

否则我会禀明兄长,判你个执法不严。”

军法不能随心所欲,否则今后谁都不当回事。

张飞一向粗疏,不给他上个笼头,肯定会惹出大麻烦。

“喏。”张飞笑道。

挂了这个职务,面子上就好看多了。

但他还觉得美中不足,又问道:“子昂,如今兵强马壮,咱们什么时候出兵?”

就手头这帮乌合之众?

不把地方扰乱就谢天谢地了,还指望他们打败黄巾?

“三哥,人、钱、物都还没有就位,还得再等些日子。”

现在可没有汽车,物资得人背牛拉。

全部集中到张家,至少要3天的时间。

凌飞也想抓住这个时机,好好训练一番。

“那我老张还是四处巡逻,省得被贼寇钻了空子。”张飞懊恼道。

凌飞笑道:“三哥,我选了50个会骑马的。

您费点心,好好训练一番。”

张飞曾拜突骑为师,骑术极为精湛,作战又悍不畏死。

由他指挥骑兵,绝对能颠覆一场战斗的结果。

“你就知道给我添麻烦。”

张飞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头却无比高兴。

此前,他只带着三五个小厮,连出门都觉得丢人。

现在带五十名骑兵,那气势就不一样。

谁见了,不得叫一声“好汉”。

凌飞笑道:“三哥,这些人你得好好训练,很快就能排上用场。”

广阳黄巾的人越来越多,恐怕不久就会进入涿郡。

有一支骑兵存在,胜算就大出许多。

“放心吧!”

张飞只说了一句,扭头就往外走。

关羽却不无担心道:“子昂,把骑兵交给翼德,是不是太冒失了?”

凌飞笑道:“三哥绝不会让咱们失望的。”

关羽道:“既然子昂这么说,想来是不会有错。

兄长这里我来看着,子昂先去休息一下。”

这几天,凌飞就没怎么睡觉,现在都快变成熊猫眼了。

“不妨,还有些乡贤要来了。

若能得到他们的支持,兄长大事可成。”凌飞摆手道。

按说,那些人也该到了。

现在还不见踪影,应该是在观望。

关羽赞叹道:“和子昂比起来,我除了年岁大些之外,别的真是一无是处。”

如今各处井井有条,再没有之前的纷乱。

就算关羽性子高傲,也觉得心悦诚服。

凌飞摆手道:“二哥太谦虚了,我擅长的本就是庶务,自然游刃有余。

但要论起上阵杀敌,绝不是二哥的对手。”

这倒不是他谦虚,能和关羽打成平手的,这世间又有几人?

关羽捻起颌下长髯,有些失落道:“话虽如此,但不知何日才能一显身手啊!”

流落江湖后,关羽尝尽了人间辛酸。

直到与刘大、张飞结拜,生活才有所改善。

但这也让关羽局促不安,只想尽快立下功劳,以报答刘大的知遇之恩。

“快了。”凌飞说道。

其实他也不想等待。

正所谓,一时早战一时爽,一直早战一直爽。

可手头就一票乌合之众,人数还不占优势。

直接a上去,那就是送死啊!

“四爷,可找到你了。”

这时,管家快步走来,一脸惊骇道:“涿郡太守吕虔、涿县县令张世来访。”

凌飞不敢怠慢,转身走进屋中。

“兄长,涿郡太守吕公、涿县县令张公联袂而来。”

“什么?”刘大一愣,随即说道:“各位贤良,上官亲临,诸位都随我去迎接。”

“……”

那些豪强面面相觑。

他们可以横行乡间,但在郡县官员面前,却抬不起头

真要触犯到谁,可就惹祸上身了。

“玄德公,太守、县令尊贵,我等草莽怎敢造次,今日就先告辞了。”豪强们纷纷说道。

看刘大有些迟疑,凌飞连忙说道:

“各位贤良不要惊慌,今次高会是为了对付黄巾。

上官忽然前来,想也是抱有同一目的。

既然如此,他们绝不会怪罪各位。

再说了,我们已经结成同盟,自然要同气连枝,岂能将各位抛开?”

单独面对郡县官员,刘大只能唯唯诺诺。

带上豪强就大大不同,涿郡太守也得重新评估刘大的力量。

“哈哈哈。”

一直闷不做声的赵左,弹簧般的蹦起来,他指着所有的人狞笑道:“没想到,郡守吕公、县令张公都来了。

我现在就要出首,告你们聚众谋反。”

周围的豪强先是一愣,随即怒骂道:

“卑鄙小人。”

“无耻之尤。”

“赵左,我与你势不两立。”

面对众人的叱骂,赵左更加得意道:“尽管骂,等下了大牢,想骂都没有机会了。”

“玄德何在?”

纷乱间,涿郡太守、涿县县令已经走到屋外。

“哈哈哈。”

赵左又是一阵大笑,他整了整衣冠,快步迎出去。

“吕公,赵某有一言。”

“滚开。”

可没想到,太守吕虔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赵左猝不及防,一下子倒在地上。

但他依旧不甘心,兀自喊道:“吕公,学生是赵左,刘备聚众……”

吕虔并没有理会他,快步走入屋中,大声说道:“玄德何在?”

7、讨价还价

“啊!”

凌飞等人全都愣住了。

昨天,刘大想见县令一面,还吃了闭门羹。

郡守那更甭说了,连门边都摸不着。

今天怎么转了性,一起登门拜访?

刘大忍着激动,拜伏道:“刘备见过太守、县令。”

吕虔是下发了征募义兵的命令,但他的态度很暧昧。

义兵得不到应有的补充,自然举步维艰。

今天双双前来,难道要改弦更张?

吕虔笑道:“免礼,早听说玄德是涿县英豪。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

来找刘大,当然不是心血来潮。

今晨,他接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称数万黄巾军正向涿郡移动。

吕虔大惊失色,这才想起刘大等人。

“太守谬赞,刘备只是乡野村夫,并无真才实学。”刘大谦虚道。

吕虔一摆手说道:“卢子干的弟子又岂会差。

玄德,吕某有一事相商……”

这样的会面应该用话术的。

但事情紧急,他也顾不得了,直截了当道:

“数万黄巾正朝涿郡攻来,为了这一方生灵,还请玄德援手。”

刘大眼皮子一跳,就要应承下来。

没想到,话竟然被凌飞接了过去。

“吕公,我等兴义兵就是要报效朝廷,还百姓一个太平。

只是义兵草创,钱粮、兵器多有欠缺。

抵御数万黄巾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吕公见谅。”

吕虔一愣。

他可没想到,刘大会开出条件。

但现在是火烧眉毛,也顾不得计较了。

“玄德有多少人马?”

“只有……”刘大就要据实报告。

“现有部曲5000,只是大半没有武器。”凌飞又抢了词。

反正吹牛皮不上税,当然要往大的来。

1万有些夸张。

打个对折。

“5000?”

吕虔一愣。

之前听说,刘大只有数百人马,吕虔当然不放在心上。

但5000人马就不能等闲视之,而要采取更加积极的态度。

吕虔笑道:“玄德啊玄德,你怎么不早来找我?

别的不敢说,数千兵器,吕某还是给得起的。

这样吧,涿县粮秣、军械任凭搬取。

我再助钱300万,外加2千官军,如何?”

“好……。”刘大眼皮子一跳,马上就要答应。

凌飞又抢着说道:“孔子云,名不正,则言不顺。

我家兄长只是白身,官兵恐怕不会服从命令。

即便上下一心,到了幽州城下,又以何种身份去见广阳诸公?”

历史上,刘大就吃过这个闷亏。

给那些大佬打了一圈的工,愣是连个职务都没混到。

甚至到了讨董卓的时候,还被袁术狠狠鄙视了一把。

吕虔连拍了几下脑门,笑着说道:“看我这记性,玄德已被任命为涿县县尉了。

我来的匆忙,并没有携带文书。

最迟今晚,任命就会下达。”

县尉虽只是八品小官,但也是编制内的一员。

对刘大来说,已经是个不错的起点。

看凌飞不再阻拦,刘大朗声说道:“刘备愿为国荡平贼寇。”

“好!”吕虔大笑道:“玄德果然英勇,吕某就等你得胜的消息。

府中还有要务处理,我等就不耽搁了,告辞。”

等那些官员离开,屋里的豪强重重吐了口气。

“恭喜玄德公。”

此时,他们眼中满是惊喜。

没想到来这里一趟,居然和涿县县尉拉上关系。

“玄德公,恭喜恭喜。”

屋外又涌来不少人,正是姗姗来迟的其他豪强。

其实他们一直在城内等待,现在事态已经明朗,自然不会甘于人后。

“我可以出300庄兵,粮食万斤。”

“我出上好的铁器匠人,精铁千斤。”

“我家小女刚刚成年,可以侍奉玄德起居。”

一时间群情激奋,颇有抢亲的苗头。

只有赵左如同丧家之犬,悄悄的从小门溜走。

……

“子昂,这次多亏你了。”刘大意气风发道。

短短两天的时间,义军数量已经膨胀7千余人。

凌飞精选出2000战兵作为部曲,其余的都收为辅兵。

一部随军行动。

一部来回搬运物资。

“兄长仁义在前,四方豪强才会响应。

我只是因势利导,并没有太大的功劳。”

凌飞倒不是谦虚。

刘大的宗室身份,在其中起到很大的作用。

加上这货又会忽悠,豪强地主是纳头便拜,乖乖掏出各种硬货。

光这还不算,“卢植弟子”的身份也捞了不少粉。

周边的读书人也纷纷来投,已经形成一个20多人的管理团队。

比起之前的举步维艰,这简直是水到渠成。

三个小老板在惊诧之余,都把凌飞当成半仙看待。

刘大郑重道:“子昂的功劳,愚兄没齿难忘。

但我有一样说错了,你不是我的张良,而是我的萧何。”

张良是王佐之才,萧何是相国之器。

用他们两人形容,已经是最高的赞誉了。

凌飞笑道:“兄长抬爱了。

吉时已到,还请下令出兵。”

幽州城的坏消息不断。

广阳太守刘正出城a了一波,结果中了黄巾军的埋伏,闹了个全军覆灭。

刺史郭颂坐困幽州城,手中人马寥寥无几。

要不是黄巾军缺乏攻城器具,他的脑袋早搬家了。

惊慌之下,郭颂一天数道命令,要求周边郡县救援。

偏偏在这个时候,乌桓偷袭右北平郡,幽州战力最强的突骑也无法调回。

上谷郡、代郡又地广人稀,抽不出什么人手。

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渔阳郡、涿郡的人马。

刘大点点头,大喝道:“出兵!”

一刹那。

号角震天。

旌旗蔽日。

“吕公觉得,玄德有几成胜算?”

涿郡大小官员也都来相送,只是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犹豫。

前来进攻的黄巾可有数万,刘大的几千人怕不是对手。

吕虔道:“刘玄德颇有文韬武略。

手下关云长、张翼德皆是万人敌。

凌子昂更是智计百出。

有他们四人在,涿郡固若金汤。”

老实说,这话连他都不信。

但大军出外,他必须保持镇定。

涿县县令张世却插话道:“刘玄德还好,那凌飞就是个活土匪。

此行竟然预备了2百牛车,4千辅兵。

难道,他想搬空广阳郡不成?”

吕虔承诺的当天,凌飞就带人搬空了涿县的官仓。

眼下仓里空空如也,连老鼠都饿跑了。

一想到这些,张世就恨不得剁了凌飞。

然后留几块大的风干,到天阴时,油炸了下酒。

吕虔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子昂那么做,也无可厚非。”

张世狠狠道:“只是这厮太可恨,竟不给涿县留下一粒粮食。

如果有个水旱,我拿什么赈灾?”

吕虔看了张世一眼,淡淡说道:“不打败黄巾贼寇,再多的粮食也只能资敌。

张公如此纠缠不清,难道是怨恨吕某吗?”

张世连忙赔礼道:“不敢。”

吕虔冷哼一声,没有再说话。

张世是前任的人,一向和他貌合神离。

而前任的女婿公孙瓒,正是刘备的师兄,如今正在统帅右北平的突骑。

能在他们中间打下一个楔子,对把控幽州局势,有着很大的作用。

8、遭遇黄巾军

车辚辚。

马萧萧。

行人弓箭各在腰。

最后一句是凌飞在yy。

拼死拼活才凑出50名弓箭手,能起多大作用,恐怕只有天知道。

“还得招募弩手啊!”

在这个步卒为主的世界,远程武器的投送量是一次战斗关键。

“子昂,这一战我们有多大把握?”

头一次领兵,刘大也惴惴不安。

相同的问题,他已经问了不下五次。

不仅是刘大,整个义兵都绷着个脸。

只有在吃饭的时候,他们才会露出笑脸。

没法子。

太仁义了。

顿顿都有肉片子不说,还能吃饱肚子。

这样的好日子,也只有在梦中才有过。

“我军士气高昂,一定能打败黄巾军。”

凌飞心里也没谱,但现在只能打鸡血。

不然还没看到黄巾的影子,人心就先散了。

“抓逃兵,抓逃兵啊!”

就在这时,涿郡郡兵大呼小叫起来。

他们并不归刘大指挥,伙食什么的就甭提了。

别说是肉片子,连稀饭都喝不饱。

而且这些家伙多是世袭兵,平常只会拿百姓作威作福。

听说要上战场,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短短五天的时间,带队军官已经杀了数十个。

“哼。”

看3名逃兵又被砍下脑袋,刘大冷冷说道:

“将不堪用、并无战心,强拉上来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丢在涿郡呢!”

凌飞却笑道:“我倒是觉得挺好。”

刘大微微皱眉,问道:“子昂可有什么见解?”

出发前,他还吩咐关羽多多协助凌飞。

可没想到,凌飞比他们还谨慎。

前面有斥候“开地图。”

后面有辎重营提供伙食。

那日子舒服得,让人以为是出门远足。

也正因为如此,凌飞已经是刘大最看重的人。

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会商议一番。

凌飞道:“自光武皇帝改变军制之后,汉军的数量就维持30万以下,且郡县兵寥寥无几。

负责作战的,是北军的精锐士卒。

每战披荆斩棘,伤亡不计其数。

那些刀不能举,箭不能发的鱼腩,本应该踢出军队。

但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只能用他们来防守。

非但不会危及生命,每天还能混个吃好喝好。

两相比较,还有谁肯上阵效命?”

刘大沉吟片刻,叹息道:“子昂说的是。

天下兵力,以幽州突骑为首。

在光武皇帝时,突骑以汉家儿郎为主,掺杂以少量的乌桓。

可到了安帝的时候,连乌桓都不够用了,还要征召刚刚归附的鲜卑人。

但愚兄也有个疑问,既然兵力不足,为何不将那些鱼腩补入?

只要勤加训练,一样可以杀敌啊!”

凌飞摇头道:“这个方法有人用过,结果是精锐被带成鱼腩,最后只能全部淘换。”

“报,前面发现敌军,人数在五千左右。”

就在刘大思考的时候,一名斥候驰骋而来。

“当当当。”

警钟随即响起,义兵们全都一愣。

“还傻看什么,快布阵、布阵啊!”各级军官纷纷喝道。

义兵每十人为一什,有什长指挥。

三什为一屯,有屯长指挥。

三屯为佰,有佰长指挥。

三佰为曲,有曲长指挥。

如果遇战慌乱,先杀军官,再杀士兵。

“禀报县尉,后军已结成车阵。”

刘大也没想到,最先上报的,竟然是凌飞指挥的后军。

他笑着说道:“子昂真是处处让人甘拜下风。”

这一段时间,凌飞对辎重营的手下可谓是“关怀备至。”

无论是谁犯错,都要接受“爱之棍棒”的教育。

其中一根沾满血迹的,还挂在醒目的位置,端的让人提神醒脑。

凌飞当然不想提这茬,轻描淡写道:

“后军车辆众多,首尾连接就是一座车阵,比起中军简单多了。”

刘大摇头道:“首尾相连,看似简单,却不易操作。

就是愚兄上阵,恐怕也没有这么快。”

凌飞挠了挠脑袋。

这种事有必要亲自上阵?

以前点鼠标点就成。

现在麻烦点,要找人当鼠标使。

干不好,就换一个呗!

“中军列阵完毕。”

“前军列阵完毕。”

义兵各部纷纷回令,算算时间也就5、6分钟,这成绩已经不错了。

“快列阵,你们在干什么?”

“这边,这边!”

“兔崽子,嚎什么丧,快顶上去。”

郡兵那边还乱成一片,带队军官更吓得面色如土,嘴里一个劲的喊道:

“我的天啊,我的天啊。”

刘大看了他们一眼,摇头说道:“中军,前进。”

“咚、咚、咚。”

战鼓声中,中军青旗来回挥动。

士卒们伴随着鼓点,小心翼翼的迈动步子。

此刻,他们心中的恐惧都烟消云散。

因为监督军士的棍棒,是比死亡更强大的存在。

“嘿,这里竟然有官兵,上去做掉他们。”

黄巾军也发现了刘大的存在。

但他们既没有列阵,也没有发动进攻,而是在哪里指指点点。

“大哥,让我上去灭掉他们。”黄巾军副将邓茂冷笑道。

主将程远志一摆手,轻蔑道:“曲曲数千官兵,还不用二弟出手。

让刚刚入伙的上,谁敢畏缩不前,杀!”

两个月前,他们还只是广阳郡的乡野村夫。

即便面对一个小小的亭长,也吓得浑身哆嗦。

可做梦也没想到,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广阳黄巾竟然聚集了20万人。

不但打死了广阳太守刘正,还团团围住幽州城。

破城,只在旦夕。

可就在这个时候,渠帅杨大目竟命令他们进攻涿郡。

肉吃不上也就算了,连汤都不给喝。

程远志、邓茂也是满肚子的怨气。

现在遇到官兵,当然要发泄一通。

“大哥,那些官兵有古怪,不会是北军的精锐吧!”邓茂观察一回儿,忽然惊讶道。

面前的官军与以往的都不一样。

虽然人数不多,但阵型十分严密,自有一番气势。

程远志嘲笑道:“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随便打个冲锋,那些混蛋立刻抱头鼠窜。”

邓茂道:“话虽如此,可折损的徒众过多,恐怕会影响我们攻克涿郡。

不如先攻打右边的官兵,如果左边的来救,就一起消灭。

如果他们不来救,最后也要被我们合击。”

这几个月的征战,邓茂也总结出一些经验来。

还时不时的给杨大目、程远志出出主意。。

“哈哈哈。”

程远志大笑道:“那些家伙再精锐又怎样,曲曲几千人马还想翻天不成?

我们全军有5万,就是扔石头,都能让他们全军覆灭。

不……不能全杀了,留几个活口下来。

等打探出涿郡虚实,我们就将那儿占为己有。”

他和杨大目的关系并不好,早想着自立门户。

既然在幽州城得不到好处,那就在涿郡找回来。

邓茂点头道:“就听大哥的。”

9、旗开得胜

不是该通名报信吗?

不是该骂阵单挑吗?

不是……

那群黄巾军真特么不讲究,大喝一声就猛冲过来。

“嗖。”

弓兵队射出的羽箭,远远的落到前面。

那赤红色的箭身在枯黄的土地上,显得格外的惹眼。

“咦!”

刘大等人也是一愣。

但弓兵队由凌飞全权指挥,这么做应该有他的道理。

“杀呀!”

在那条“红线”前,黄巾军也慢下脚步。

但是看官军没有后招,又猛冲上去。

“嗖、嗖。”

就在这时,一支支羽箭从空中落下。

尖锐的箭头瞬间刺破单薄的布衣

“啊、啊!”

黄巾军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咕。”

凌飞的喉咙一阵阵发干。

在游戏中,死亡只是一个数字,让人不屑一顾。

而在现实里,这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永远的消失。

“速度再快点。”

但凌飞不敢停手。

挡不住黄巾军,死的就是他了。

“我们不是对手,快跑啊!”

付出百余人的伤亡后,黄巾军的前锋崩溃了。

他们本就是新近才附属的农民,哪见过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能坚持这么久算是难能可贵。

“胜了,胜了。”

隔壁的郡兵也发出欢呼,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排好阵。

配属的1百弩手,连弦都还没挂上去。

“老天护我,老天护我。”

带队军官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不停向四方磕头。

他还以为死定了,可没想到涿县义兵竟如此的强悍。

“刘玄德,见好就收吧,我们不是对手啊!”

挫败黄巾的攻势,已经是大功一件。

在太守面前,也算有个交代了。

“咚咚咚。”

可没想到,义军那边再次传来战鼓声。

“哗、哗、哗。”

士卒再一次跟随鼓点缓缓前进。

“疯了,刘玄德疯了。”带队军官大吼道。

黄巾至少有数万人,凭刘大的2千部曲怎么可能打败他们?

“嘟嘟嘟。”

一阵悠扬的牛角号幽幽传来。

紧接着,大地一阵震动。

“骑兵?”

带队军官好歹在北军混过,知道骑兵出动才会有这样大的动静。

果然,十多个呼吸之后,一队骑兵杀入战场。

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铁甲,手里拿着银色的长枪。

在逼近敌方的刹那,骑兵右手一扬。

“嗖嗖。”

长枪脱手而出。

锐利的枪头,毫不费力的穿透躯体,把人死死的钉在地上。

“哗。”

接着,一柄柄长刀被拔出。

那闪亮的光芒,让人不敢直视。

“唰。”

如同小刀切开豆腐一般,这支骑兵立刻将黄巾军阵剖成两半。

“贼将何在,可敢与燕人张飞死斗?”张飞挥舞着长矛。

此时骑兵已经接近中军,眼看就要和黄巾军的主力接战。

“燕人张飞?”程远志疑惑道:“二弟,听过这个名字吗?”

邓茂摇头道:“没有听说过。”

幽州有名的将领也就邹靖、公孙瓒两人。

前者在幽州城外游击,根本无暇分身。

后者被钉在右北平,一时半会不可能回援。

程远志冷笑道:“应该是无名之辈,二弟先去敌住,我率老营徒众从后面掩杀。

等抓住那个张飞,咱们好好的炮制一番。”

他的根本是两万多广阳黄巾,只要这些人没有损失,此战就不算失败。

“大哥稍待,我去了他的首级就回。”

邓茂带着部下,迎着张飞猛冲而来。

“来得好。”

看到这标兵马,张飞一声暴喝。

他双腿一夹,身下战马速度有快了几分。

只是与邓茂之间还有许多溃兵,一时半会还无法交战。

看前方战事胶着,刘大喝道:“云长,翼德性格粗莽,恐怕会有所闪失。

你过去协助一下,必要时将他带回本阵。”

关羽答道:“得令。”

他双腿一夹,战马疾奔而去。

当面的黄巾新军已经混乱,根本没有人阻拦他的去路。

“前军、中军前进。”刘大看有机可乘,大喝道。

“咚咚咚。”

刚刚停歇的鼓声又复响起,士兵在一次迈开脚步。

“让左军侧击。”

程远志冷冷一笑道。

左军有6000人,是官军的三倍。

他们身上穿的是甲胄,手里拿的是刀枪。

就算当面是精锐,3个打1个,怎么可能输?

“得令。”

左队军官兴高采烈的接过令旗,带着部下猛扑过去。

在他看来,那些官军已经是死人了。

程远志点了点头,又把目光投向邓茂。

此时,他与那个什么张飞,相距不到20步,相信很快就能砍掉对方的脑袋。

“广阳邓茂在此,吃我一枪。”邓茂暴喝道。

他手中的长枪猛地刺出,目标正是张飞的要害。

“噗。”

没想到,张飞的动作更快,竟然一矛刺中自己的左胸。

“哈哈哈。”

邓茂大笑起来。

他身上穿着两件甲胄不算,还在胸前挂了护心宝镜。

就算张飞的力气再大,也不可洞穿这样的防护。

“咔……”

但很快,邓茂就笑不起来了。

他愕然发现,自己正在升高,甚至连脚尖都踩不到马鞍了。

“嗬嗬。”

胸口处一阵阵剧痛,邓茂低头看去,才发现长矛竟然穿胸而过。

“好……好快!”

他艰难的吐出几个字,脑袋一歪,死了。

张飞轻轻一挑,邓茂的尸体被扔出去两丈多远。

“哈哈哈。”张飞只觉得一阵畅快,不由得仰天长笑。

“二弟!”程远志大吼一声。

他与邓茂相识多年,关系比亲兄弟还好。

现在看他死在面前,这心就像刀割一般。

程远志也顾不得指挥军队,一把抓起手边的环首刀。

“还我兄弟命来。”

他大声吼叫着,对张飞猛扑而去。

“贼将还敢偷袭!”

可没想到,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大吼。

程远志被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压低身体。

“嚓。”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忽然飞起来,而且越来越高。

只是不停翻转,实在让人头晕目眩。

但程远志再也无法抱怨,因为他的生命已经终结。

“啊!”

所有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尤其是黄巾军上下,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头领居然这么快被杀掉。

刚刚还喧闹的战场,立刻陷入死寂。

义兵、黄巾茫然的对望着。

仿佛刚才的杀戮并不存在,一切都只是他们的幻觉。

“贼将已经授首,你们立即放下兵器投降,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正在浑浑噩噩的时候,一个巨大的声音远远传来。

黄巾军上下被吓了一跳,因为声音来自一朵巨大的“牵牛花”。

“仙法?”

他们相互望了一眼,所见尽是骇然。

加入太平教,是因为那些教士能用符水治病。

功力深厚的人,还能做到刀枪不入。

遇上官兵就不灵了,那说明对方有更厉害的法术。

“当啷。”

一名黄巾扔掉手中的武器,对着那辆牛车跪下,嘴里还喊道:“弟子拜见仙师。”

听他这么一说,别的人也纷纷跪倒。

“弟子拜见仙师。”

10、皇帝不是省油的灯

“仙师?”

凌飞嘴角抽搐了几下。

牛车上就一个铁喇叭,这特么也算法术?

“子昂,这可怎么办?”刘大指着满地的人问道。

数万黄巾军士兵全都跪着,怎么说都不肯起来,非要见仙师一面才行。

凌飞苦笑道:“兄长,我不会法术啊!”

早知道是这么回事,就学它几个小魔术,忽悠一下不明真相的群众。

刘大笑道:“我也没办法,别人就信你”

要说起来,凌飞还是会点东西。

比如姜黄水遇上碱,就会变成血红色。

搞搞斩纸人这样的把戏,绝对能收到奇效。

可它和“巫蛊”的性质相同。

张角是快死了,拿他做文章绝没有问题。

可汉灵帝也活不了几年。

不想脑袋被人当球踢,就不能碰这些事。

凌飞一个激灵,喊道:“打,打到他们起来为止。”

刘大又问道:“子昂,这么多人怎么安置?

就地遣散必然再次为祸,涿郡、广阳的官衙也不会收的。”

水旱连年,收成每况愈下。

各郡县也是左支右绌,哪有余粮安置流民。

甚至报上去,刘大还得被涿郡官员们埋怨。

因为现在的军功是按照首级计算。

五万个脑袋,足够封侯了。

凌飞笑道:“兄长,广阳郡经历此次战乱,不少田地都荒芜了。

何不趁此机会多占一些,再转租给这些人。

也省得他们流离失所,再次铤而走险。”

刘大沉吟道:“子昂的主意不错,只是如此多的人,一时半会恐怕难以安顿。

再说我已经有官身,将来肯定会把精力放在政务上。

这些琐碎的事,又由谁来处置?”

要安置这些黄巾,至少需要数十万亩土地。

广阳这边倒是有,但要费一番手脚。

如果被赵左那些人探知,恐怕会有大麻烦。

“果然跳不出历史的局限性。”

凌飞暗暗摇头,小声对刘大说道:“三互法。”

《三互法》是汉灵帝刘宏弄出来的。

它明文规定“地方长官除了需要回避本籍之外,婚姻之家亦须互相回避对方的原籍,两州人士也不得对相监临。”

也就是说,刘大的涿县县尉是违规的。

要么被免除职务,要么调到别的州郡去。

刘大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四弟,你往细里说说。”

凌飞小声道:“今上借我们的手铲除黄巾,但又怕我们尾大不掉。

等到事态平息,必然会想法设法削去兄长的军功。

与其忍气吞声,不如后退一步。

兄长先行请辞,落个好名声。”

谁要再说汉灵帝是昏君,凌飞上去就给他几嘴巴子。

这家伙就不是个省油的灯,先利用宦官打压士族。

等到士族被压制后,又将宦官分成张让、蹇硕两伙,防止他们做大。

就这样还觉得不保险,又把大舅子何进拉进来制衡,然后又用小舅子何苗牵制。

黄巾起事之后,汉灵帝立刻放出禁锢的士人,防止两者相互勾结。

黄巾刚刚平息,立刻着手清退军功集团,还把黑锅甩给宦官。

要不是死的太早,难说混成中兴之主。

刘大思索一阵,笑道:“愚兄只想保国安民,并不热衷功名利禄,请辞恰如其分。”

凌飞笑道:“兄长现在声名初显,更是要谨言慎行。

州郡官员必然佩服,早晚以孝廉茂才的身份请兄长出仕,到时再一展宏图。”

举孝廉茂才就是州郡上层的游戏。

只有通过它,才能有更广阔的前景。

否则就不会被名士阶层承认。

不要小看这些人,强横如曹老板,都被他们折腾得死去活来。

刘大稍稍思索道:“子昂说得有理,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其实对刘大而言,等到幽州城被打破,再率领人马收复,能将利益最大化。

但这话要说出来,刘大绝不会答应。

老实说,即便凌飞坐在他的位置上。

手下这么提议,他凌老四也绝不敢答应。

否则“丧心病狂”四个字就要扣脑门上。

“兄长先上报大胜的消息,以安定涿郡的民心。

俘虏的事也要点出,并着重说明情况。

我们则利用这段时间,挑选精壮充实军队。

其余的以千人为单位,在广阳各处开辟农田。”凌飞不假思索道。

刘大点头道:“如此甚好。

子昂,涿郡兵也是麻烦,我们该如何摆脱?”

今天一战,涿郡兵的丑态,他是看个一清二楚。

还好这些人都被吓软了,不然肯定会逃向义兵方阵。

凌飞笑道:“带队军官畏敌如虎,上报说他作战负伤,送回涿郡修养就是。

其余郡兵用来弹压俘虏,他们的装备由义兵接手。”

刘大皱眉道:“那些郡兵残暴无情,再次欺压这些黄巾,会不会又激起叛变?”

这五万人马安置不当,必然会再次祸害幽州。

如果与冀州黄巾连成一片,那局势更不可收拾了。

凌飞道:“那些俘虏知道造反是死罪,如果没受到一点惩罚,他们反而会疑神疑鬼。

只有让郡兵蹂躏一番,方能打消他们的疑虑。

等事态过去,兄长再惩治作恶的郡兵,这些人必然死心塌地。”

刘大愣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就按子昂说的做。”

……

“你们这么能随意打人?”陈阿牛愤怒道。

几天前,他还是黄巾军的头目,现在却只是一名低贱的俘虏。

“啪、啪。”

那名涿郡郡兵也不示弱,抡起手里的棍子就打,嘴里还大骂道:

“你这个掉脑袋的贼,玄德公饶你一条狗命,还不乖乖服管?”

要不是凌老四再三言明不许杀人,他早抽出刀子,砍掉那个黄巾的脑袋。

“阿牛,可不敢还手啊!”同组的人担忧道。

这几天,他们挨了不少打。

甚至有人不堪忍受,选择悬梁自尽。

但这并没有让境遇有所改变,反而被编成10人一组。

一人犯错,同组的人都要受罚。

“啪、啪。”

那郡兵打得累了,又踢了陈阿牛几脚,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看陈阿牛一脸的恨意,同组的人连忙上前将他拉住。

“咱们犯的是死罪,没被砍头已是万幸,你还想怎么样?”

“官兵虽然可恶,但比起从前已经收敛许多,至少不敢侮辱妻女,你就知足吧!”

“你想死我们不拦着,可别连累我们大伙。”

七嘴八舌下,陈阿牛鼓起的勇气逐渐消耗殆尽。

又走了一天,他们被带到一个荒坡。

郡兵恶狠狠的喝道:“你们这帮狗东西都听请了,土地是玄德公租给你们的,期限是永远。

租金是产出的3成,如果畜养牲口,那只收两成。

咱把丑话说在前头,谁要是种不好地,爷爷把他全家都埋到土里。”

“什么,3成?”陈阿牛也有些发愣。

给别的豪强种地,租金也是3成。

只是那3成是他们的收入,7成归豪强所有。

陈阿牛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嘴里呐呐道:“这是遇上大善人了?”

同组的伙伴热泪盈眶道:

“阿牛,咱们的好日子来了。”

11、天太冷了

“这天还真特么冷。”凌飞嘟囔道。

三位小老板都骑马行军,他也不好意思坐牛车。

可没想到,这一路寒风刺骨,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都快4月了,怎么野外的冰还这么厚?”

越往北越冷,在这个没有棉花的时代,凌飞哆嗦的像只鹌鹑。

“子昂,你这身子骨也太弱了。”张飞嘲笑道。

也只有他这个二杆子,才整天披着铁铠。

呃……

那可是大号的散热器啊!

看着张飞青紫的嘴角,凌飞道:“三哥,我这有一块羊皮,要不借你披上?”

张飞犹豫了一阵,艰难道:“不……不用了。

子昂,我去前军探查一番。”

或许是怕露出破绽,张飞一溜烟跑了。

看着他佝偻的身体,凌飞只能摇头。

“子昂可还好。”

刘大也凑了过来,他的两个耳朵冻得通红发亮。

还好,这年代没有狙击手,不然都得哭坟了。

凌飞看了一眼天空,太阳已经快到天中,当人们却没有丝毫的暖意。

“兄长,别的还好,就是寒冷些。”

刘大摇头道:“今上不肯修德,天象自然妖异。

去年冬天,涿郡连续大雪,不少房屋被压倒。

听说南边的不少湖泊封冻,上面可以通行马车。”

看着他神秘兮兮的模样,凌飞心中一阵哀号。

“不会是遇上小冰河期了吧!”

还真被他猜对了。

东汉末年的严寒,只是400年寒冷气候的开始。

其后的温度每况愈下,最后导致北方游牧民族纷纷南侵。

“朝廷应该尽诛宦官,提拔正人……”

刘大还在滔滔不绝。

但凌飞想说的是……

你妹。

就算刘宏天天吃斋念经。

遇上小冰河期,该完还得完。

怎么办?

看着冻得哆哆嗦嗦的义兵,凌飞脑中冒出三个字。

布面甲。

这玩意东西方都搞过,最有名的当属八旗甲。

它的制作方式也很简单,只要将铁片铆在厚实的布面上就行。

在保暖、防热的同时,还能提供不错的防护。

此外,布面甲的造价比铁甲便宜。

对刘大这样的穷光蛋而言,简直是天掉馒头,那啥造化。

“子昂,子昂。”

看凌飞半天不说话,刘大出声提醒道。

凌飞把手一摆,大声说道:“兄长,我去去就来。”

后营有不少粗麻编制的帆布,本来是用来遮盖物资的,现在正好拿来制造甲面。

“土地精,生产甲片。”

布面甲也有个缺点,就是太过贴身。

被钝器打击时,骨头会被震断。

解决方法是在里面套一件厚实的棉衣。

但现在还没有棉花,只能用包装的麻片替代。

“找几个裁缝来。”

说干就干。

土地精生产的甲片,很快被铆在帆布上。

开头工匠还有些生疏,但在几件之后,他们速度越来越快。

短短一天,辎重营就生产出26件。

……。

“四弟,有没有个法子,弟兄们都冻得不行。”

连续两天阴霾,加上半夜的一场冻雨。

铁人张飞也受不了了,不得不找凌飞求援。

凌飞一脸坏笑道:“三哥,你身子骨那么强,不用吧!”

一直以来,张飞经常嘲笑他身体虚弱。

现在有了机会,当然要把场子找回来。

张飞扭捏道:“四弟,哥哥我还行,弟兄们都扛不住了。”

凌飞看了他一眼,嘲笑道:“三哥,你的铁甲呢?”

“呵呵呵。”

张飞一阵尬笑。

铁甲是威风,可穿着它跑上一圈,人都要冻成冰块了。

张飞也顾不得面子,直接换成皮衣。

即便是这样,他还冻得上下牙咔咔作响。

“子昂就不要捉弄三哥了,之前是我不对,今天给你陪个不是。”

张飞一躬到地。

这几天,后营的动静不小,应该是有什么大动作。

如果不出所料,一定和严寒有关。

凌飞笑道:“三哥见外了,我刚好造了一批铠甲,正想请三位兄长过目。”

“哦,这么说愚兄是来对了。”

这风忒大,凌飞话音未落,刘大、关羽已经走到身边。

“兄长、二哥。”凌飞拱手道:“三位兄长请随我来。”

营帐中,十件布面甲被套在假人身上。

它们的外表十分破烂,仿佛被刀砍斧剁一般。

“哼。”

张飞不满道:“布甲虽能抵御寒冷,但它防不住长枪利剑。

子昂,你就不要玩笑了,速速把新甲拿来。”

骑兵若没有厚实的甲胄,根本突破不了步兵的防御。

可这鬼天气,又让他们无法披挂铁甲。

如果遭遇黄巾军,义兵的战斗力将大幅下降。

凌飞笑道:“三哥,这就是新造的铠甲。”

张飞双眼一瞪,大吼道:“你这是戏耍老张!”

此时他已经火冒三丈,也不管刘大站在身边,

猛地抽出腰间的环首刀,狠狠劈在面前的假人身上。

“砰”的一声闷响。

张飞只觉得双手一震,人就不受控制的向后退去。

好容易站稳脚跟,才发现那个假人根本没有受损。

反倒是手里的环首刀,竟崩开一个大口子。

“这是……”

张飞瞠目结舌。

这件布甲下面,难道放了一个铁坨?

他上前一步,掀起那件布甲,发现假人是用木头雕成。

“子昂,你用了什么法术不成?”

张飞一脸呆滞道。

他的环首刀虽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但也能轻松劈断碗口粗的树木。

一层薄薄的布匹,绝不可能有这样的防御力。

除非……

凌飞放了什么法术。

刘大摇头道:“翼德,你好好看看手上。”

张飞扫了一眼,惊讶道:“玄机竟在这里!”

原来布甲下面卯着甲片,怪不得环首刀无法劈开。

“嘿嘿嘿。”

张飞又是一阵尬笑。

刘大也懒得理这个憨货,笑道:“子昂,布甲防御如何?”

张飞力大无穷。

若是劈砍寻常铁甲,就算不能洞穿,也会重伤后面的人。

就不知道凌飞新造的铠甲,可否可以减轻这样的伤害。

凌飞笑道:“兄长,这件铠甲下面还要穿一件武装衣。

两相结合起来,防御力远超铁甲。”

“好!”

张飞大喝一声,把假人身上的布面甲全都摘下来。

“这些都是我的,谁也不准抢。”

看他猴急的样子,刘大无奈道:

“三弟,你把甲胄全部抢去,其他的部曲怎么办?”

张飞道:“那我不管,反正子昂在这里,找他要就是了。”

看他蛮横的样子,刘大一时气结。

凌飞道:“兄长,三哥要拿就随他好了,反正都是些劈坏的。

我这里有全新的,一会儿就给您送去。”

“啊!”

张飞赶紧把手里的甲胄扔掉,一步蹦到凌飞面前,面脸笑容道:

“子昂……”

“好了。”刘大摆手道:“后营生产的甲胄,2成分配骑兵营,其余的装备步兵营。”

“喏。”凌飞拱手答道。

张飞到底不敢违抗刘大,也只得拱手答道:“喏。”

12、木工工坊

“咦,工坊升级了?”

就在地精全力生产甲片时,凌飞收到一个信息。

点开一看,居然是升级通知。

“木工作坊、水力锤床、水压机。”

看着三个选项,凌飞有些犯难。

水力锤床、水压机是铁器作坊的升级。

不但能提高制造速度,还能产出更好的产品。

而木工作坊能生产大型器械,对义军帮助同样巨大。

“木工作坊。”

凌飞思索半天,还是做出选择。

土地精的冶铁技术远超这个时代,产品足以应付当前需要。

不如增加一座木工作坊,生产更多种类的军械。

建造一级作坊,需要两千斤粮食。

凌飞连眼睛都不眨,就点了确定。

这段时间,他可做了不少假账,黑了整整一万斤的粮食。

前几天生产铁片用了几千斤,现在还有四千打底。

“木工工坊可以聘用土地精四人,坊主现在就聘用吗?”

凌飞说道:“聘用。”

这些家伙又不消耗资源,再多也无所谓了。

“等等……能不能换个发型?”凌飞又补充道。

前面三个土地精的发型,实在让他卵痛,看了有打人的冲动。

换一个不那么辣眼睛的,估计会好一点。

“如你所愿,坊主。”

“唰。”

院里又多了四个家伙。

“噗。”

凌飞只觉得一口老血就在喉咙打转。

“为什么扎着冲天小辫,难道它们还不够丑吗?”

没有人回答,一切都消失在风里。

只有凌飞蹲在墙角,不停的画着圈圈。

……

“那个布面甲……”张飞一脸笑意。

消灭程远志时,义兵缴获了百余匹战马。

这让张飞麾下骑兵再次得到扩充,如今已达到一百五十余人。

但他们的装备一直缺额,尤其布面甲只有曲曲三十六件。

“子昂,能不能多给三哥几件?”

骑兵最大的敌人是寒冷,目前只有布面甲才能解决。

在这样的事实面前,张飞也只能厚起脸皮,来走凌飞的后门。

凌飞有些哭笑不得,推脱道:“三哥,兄长已经发了话,产量的两成……”

话还没说话,就被咽回去了。

因为有一块美玉在面前晃来晃去。

温润细腻。

洁白如油。

一看就知道是上品。

张飞得意洋洋道:“子昂,这货色可不多见。

要在京师,至少值千两黄金。”

玉是从邓茂身上缴获的,其价值可想而知。

张飞本来想弄回去做个传家宝,但为了骑兵营的发展,还是决定送给凌飞。

凌飞笑道:“三哥,这不好吧!

要是让兄长知道,咱们至少挨三十军棍。”

刘大最恨贪污受贿,只要有一点苗头,那都是从重处罚。

监督的又是关羽,求情就甭想了。

张飞吓得一缩脖子,看左右没人,又笑道:“子昂,这块玉是哥哥替你物色的。

等到定亲的时候用,再刁钻的人也挑不出毛病。

我这可是一番美意,就是当着兄长的面,也敢把它拿出来。”

看凌飞一脸犹豫,张飞接着诱惑道:

“子昂,这种美玉是可遇不可求。

错过今天,以后就没了。

你在看看,这滋润,这……”

凌飞一把抢过去,看都不看就塞进怀里。

黄金有价玉无价,他当然不会放过。

“三哥的事,不就是子昂的事。

布面甲我可以想办法,但不能让兄长知道。”

有土地精在,装备什么的,根本不算个事?

唯一的难题是刘大,想要瞒过他可不简单。

“翼德、子昂,你们在说什么?”

张飞刚要答应,刘大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卧槽。”

他们两人吓得缩起脖子。

刘大怎么走路不带声,这特么是跟谁学的坏习惯?

“正要禀报兄长,前几天遇到一个熟人。

他手头有些军械,想要换成粮食。”

凌飞连眼都不眨,就编出一套瞎话。

刘大一听,连忙问道:“什么军械?”

粮食还可以想办法,军械却可遇不可求。

如果能淘换来,义军的战斗力将得到极大的提升。

凌飞道:“床弩八门要两万斤粮食,大黄弩一百把,外带一万支箭要价三万斤。”

其实生产这些物资,只需要两万斤粮食。

凌飞开口就涨了一倍。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做生意不赚钱,还不如在家哄孩子呢!

刘大毫不迟疑道:“买了。”

凌飞笑道:“兄长霸气。”

最喜欢这样的老板,只要用的上,绝对不会讲价。

刘大叮嘱道:“子昂,此事非同小可,你要小心谨慎,不要被人诓骗。”

虽然数目巨大,但刘大毫不怀疑,因为他对凌飞无比信任。

凌飞抱拳道:“不敢辜负兄长的期望,我将率工匠营在此地交易。

兄长可先率其他部曲赶往幽州,拯救一方生民于水火。”

刘大点头道:“子昂自己小心了。”

幽州城陷落在即,第一支赶到的部队,将是整个战场的焦点。

不管胜败如何,都会被最高层记住。

凌飞道:“兄长不必心急,先构筑好阵地,让黄巾自投罗网。

等他们士气低落时,我军再采取行动。”

黄巾军打下幽州,士气必然高涨。

加上人数的优势,想要战胜他们,绝不是件轻松的事。

刘大拱手道:“子昂只管放心,也请早日归来。”

“喏。”凌飞拱手道。

粮食本来就在后营,只要将车辆留下来就行。

“都在营中生产军械,谁敢胡乱走动,砍了他的脑袋。”

送走刘大一行人后,凌飞下了死命令。

“喏。”

后营谁不知道这小子手黑,一个个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实在有事要办,也一个个低着脑袋,仿佛地上满是金银珠宝。

“生产扭力弩炮十门,钢臂弩一百二十把,弩箭两万支。”

刘大太实诚了,凌飞也不好意下死手,只得放一些水。

但在选择床弩类型时,凌飞将它改成扭力弩炮。

这也是没法的事,床弩的弩臂实在太复杂。

如果采用传统工艺制造,土地精也得花十天的时间,保养、使用还有诸多的麻烦。

要是采用钢铁锻造,必然引起他人怀疑。

思前想后,还是将它改成扭力弩炮。

它的原理和木工锯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

工艺也简单得多,也便于仿制。

“唧唧唧。”

看这么多粮食运进空间,土地精个个活蹦乱跳。

凌飞赶紧把头挪开,没法子,太特么辣眼睛了。

一天。

两天。

……

足足等了四天,土地精才将所有的军械造好。

“出发。”

辅兵们那敢多问一句,赶起那些满载的牛车就走。

悄无声息的运走几万斤粮食,这要不是神仙手段,他们敢把眼睛挖出来下酒。

凌飞又指着一队人说道:“你们过来。”

借着郡兵的弩箭,他已经训练出一批弩手。

“这是……”

看着面前的弩弓,弩手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弩背是用好钢打造,只是反着装在弩身上。

或许是上面有滑轮的缘故,拉开并不费力。

射击也很简单,弩首的圆圈对准目标就行。

“我只说一遍,谁敢空放,我砍了他的脑袋。”凌飞恶狠狠的说道。

“喏。”弩兵们胆战心惊道。

13、被出卖的刘大

“大哥,邹靖那厮竟然撤了。”张飞愤怒道。

果然不出所料,刘大赶到时,幽州城已经被打破,郭颂的脑袋也成了城门的装饰物。

作为最先赶到的力量,刘大成了朝廷的焦点。

甚至连皇帝刘宏也下旨询问。

只是敌我力量悬殊太大,刘大只能在一座小山上构筑工事。

曾有小股黄巾军来争夺过,但被张飞的骑兵击败。

从那以后,双方就一直在对峙。

打破这一情况的,是破虏校尉邹靖。

他率领的幽州残兵,汇合了渔阳郡兵后,也驻屯到刘大的左侧。

本来相安无事,但朝廷为了号令统一,命令刘大接受邹靖的节制。

“兄长,前军弟兄已经损失过半。”

关羽又发动了一次进攻,仍然没有突破黄巾军阵。

这已经是今天第三次,他所属的部曲只剩下5百余人。

虽然当面的敌人损失更多,但他们能得到源源不断的补充。

义兵远离根据地作战,死一个就少一个。

刘大咬牙道:“让弟兄们再坚持一下。”

这一战必败,但邹靖还没有下达撤退命令,他必须支撑下去。

张飞咆哮道:“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刘大看了一眼天色,说道:“一个时辰。”

黄巾军的不少人都是“雀蒙眼,”只要天色昏暗就看不清东西。

太阳已经西斜,再有一个时辰,天就会完全黑掉。

到那时,双方都只能撤退。

“当当当。”

忽然,警钟声传遍整个战场。

“兄长,黄巾反攻了,我先到前面御敌。”关羽拱了一下手,策马离开中军。

刘大大声喊道:“中军全数听关羽指挥。”

“杀!”

黄巾军乱糟糟的冲上来。

只是他们身上都穿着两当铠,少数还披着铁甲,这应该是从城里缴获的。

刘大咬牙切齿道:“弓弩手准备,射!”

“嗖、嗖。”

劲风大作,冲阵的黄巾军一排排的倒在地上。

在这样的打击下,前军立刻乱成一团,连忙向后退去。

但后面的人并不知道发生什么,还在奋力的向前冲。

一时间,黄巾军乱成一团。

“上!”

关羽看有机可乘,立即率领部下冲锋。

“杀、杀、杀!”

义兵长枪手在塔盾的掩护下,缓缓走向敌人。

虽然只有2千余人,但气势却不啻于千军万马。

黄巾军还没有从混乱中恢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接近。

“上,杀了他们。”

几个小头目看情况不对,立刻带着部下猛冲过来。

“唰!”

一支支铁枪从缝隙中刺出,凶狠的刺穿他们的躯体。

“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

刘大看了一眼左侧,正好看见邹靖在远处观望。

他挥了一下手,示意对方发动进攻。

邹靖手下有8千余人,其中有2千是骑兵。

如果冲杀一阵,黄巾必然全军溃败。

没想到,邹靖依然不为所动,还在继续观望。

“命令骑兵冲锋。”刘大咬牙切齿道。

“杀,杀光那些贼寇。”

张飞大吼一声,带着部下猛冲出去。

他并没有挥舞长矛,而是将它向右倾斜。

这样就能借助战马的力量,切开那些靠近敌人。

“啊!”

惨叫声越来越烈,黄巾军终于支撑不住了。

他们发出各种叫声,一股脑的向幽州城奔去。

邹靖依旧没有进攻,反而带着部下离开。

刘大咬牙说道:“鸣金收兵。

让火头军杀牛宰羊,每个弟兄分一斤肉,其余果蔬任凭食用。”

现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兄长,黄巾已经关闭城门。”

张飞从马上一跃而下,浓重的血腥味,激得刘大的眼皮子直跳。

“三弟,你先带弟兄们到后面洗洗。

晚上,我与大家痛饮一番。”

夜袭,不存在的。

没有强光,两边都是瞎子。

凌飞倒是说过,可以饮用松针汤治疗。

但这一时半会的去哪儿收集?

张飞道:“这里打的这么热闹,子昂那个兔崽子竟然不在。

等他回来,看我老张不收拾他。”

刘大叹息一声,流泪道:“如果子昂在,情况定然不会如此!”

在此之前,他也有所预料,只是低估了邹靖的无耻。

“当当当。”

收兵的铜锣虽被敲响,但是涿郡义兵却没有后退,还在兴冲冲的打扫战场。

“这块盾牌不错,能换三钱。”

“你傻啊!四爷说了,优先收甲,一件千钱。”

“嘿,这里有个活口,五十钱到手啦!”

看着他们,刘大无奈道:“都被凌飞那小子带坏了,见天的想着搂钱。”

话虽如此,但心中却泛起一股温暖。

打虎亲兄弟,要不是他们三人帮衬,恐怕自己永远都只能当一个摊主。

“大哥,我们该怎办?”关羽小声询问道。

也不知道为什么,黄巾军并没有全力死斗,不然义兵的损失还要更大。

刘大冷冷道:“撤回营寨,让工兵营加强防御。

如果邹靖派人联系,就说我病了。”

“喏。”关羽转身就要离开。

刘大又把他叫住,说道:“按子昂说的,在外围挖一道深沟。

让弟兄担待一下,现在就开始挖,晚上也不休息。”

“喏。”

关羽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可惜子昂不在,不然肯定会有更好点子。”

刘大点头道:“我也是一点底气都没有,只盼着子昂赶紧回来。”

……

“明公,各军士气都十分低落。

傍晚时,渔阳郡兵发生营啸,斩杀百人才得以平定。”

营官语气低沉的报告道。

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应该与刘大共进退。

可在战斗打响后,邹靖却不准手下出击。

如今三军夺气,渔阳郡兵才会发生叛逃的事。

邹靖沉吟一阵,又问道:“涿郡刘备有什么反应?”

营官委屈道:“明公,刘备大营灯火通明,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斥候前去打探,反被张翼德殴打。

此人还口不择言,骂我们是无胆鼠辈,说您是狡诈小人。”

邹靖叹息一声,喃喃道:“你们不懂啊!”

这句话到底是对斥候说,还是安慰自己,也只有天知道了。

看邹靖陷入沉默,营官小声道:“属下告退。”

“等等。”邹靖将它喊住,淡淡道:“全军戒备,明日黄巾军如果进攻刘备,涿郡义兵必败。

如果黄巾贼寇纷乱,我军趁势突击,将其击溃。。

如果他们阵型严整,则全军退往涿郡,等待朝廷援军。”

刘大或许是个人才,但大汉帝国并不缺乏人才。

当务之急是消灭黄巾,哪怕损失掉一些人,也在所不惜。

“玄德,你可不要怪我,实在是时局艰难,我不得不如此啊!”邹靖小声说道。

14、修路

“使劲啊!你们白吃老子的肉了。”

此时,三个小老板的救星,“密斯特凌”正在烂泥地里挣扎。

涿郡通往广阳的道路本来就残破不堪。

程远志的几万人马经过后,道路已经满是浮土。

刘大再犁了一遍,那就更没法下脚了。

人站着不动都会往下陷,更何况是满载的牛车。

走不了几丈路,车辆就会被困住。

偏偏周边的稻草、灌木,都被程远志砍伐了做燃料。

现在连垫车轮的东西都没有。

凌飞一边大呼倒霉,一边率人修路前进。

从早走到晚,车队也只能走10里地。

算算日子,今天夜间才能与刘备汇合。

“嘿、嘿。”

凌飞也顾不得寒冷,光着膀子和一群辅兵推车。

他的皮肤已经变成麦色,比之前多了不少阳刚之气。

“咯吱。”

牛车终于驶出陷坑。

没有人欢呼,因为还有更多的车辆在挣扎。

“四爷,探子回报,县尉被围,正在与黄巾血战。”

辎重营营长贺老五报告道。

他是涿县的一个小地主,多多少少认得几个字。

加上人也憨厚老实,才被凌飞提到这个位置上。

凌飞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从容说道:“让弟兄们加把劲,今天晚上必须赶到大营。

别说老子吝啬,到时候每人一斤肉,酒水管够。”

“得咧,就等四爷这句话。”贺老五笑眯眯的吩咐了几句。

几个大嗓门的家伙立即吼道:“兔崽子们有福了,四爷刚刚发了话。

连夜赶回大营,一人一斤肉,酒水管够。

还不赶紧用力,不然连屁都吃不着。”

“嘿。”辅兵们听了浑身一振。

凌老四虽然心黑手很,但说过的话从不打折扣。

说打十棍,就打十棍,死了也跑不掉。

但要说给一斤肉,那就绝对会给一斤肉,一两也不会少。

“弟兄们,咱们当兵就是为了吃粮。

现在四爷许了酒肉,还不加紧干啊!”

“对,不要便宜了凌老四。

就是抬,也把牛车抬回大营。”

“兄弟们,咱们又没有老婆,留着劲干嘛,加油干呗!”

一声声的吆喝中,牛车陆陆续续的向前移动着,比之前速度快多了。

“四爷,后面有辆马车一直跟着咱们,会不会是黄巾的细作?”贺老五又小声说道。

凌飞看了一眼,说道:“不错,会动脑子了。

既然有所发现,去探查一下也比瞎猜强。”

什么叫做管理,就是人尽其用,物尽其用。

大包大揽的那种“劳模,”凌飞打死都不干。

贺老五笑道:“卑职这就过去。”

凌飞道:“让你的人客气一点,不要惹到那些贵人。

不然,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你。”

这年代,马车可不是普通人随便坐的,里面的人非富则贵。

要是遇上什么名士,刘大都得赔礼道歉。

弄死一个小小的营头,比踩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看贺老五要走,凌飞又补充道:“这种事以后尽快上报,可以记入功劳簿。

要是你们和赏赐有仇,老子也没有办法。”

贺老五一听,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随便拱了拱手,就屁颠颠跑到那辆马车旁。

“人心败坏啊!”凌飞摇头道。

这些兔崽子听到吃的、赏赐才来劲,平常要打着才动。

什么发挥自主能动性、什么助人为乐,全都是屁。

以后谁特么再说古人淳厚,凌飞绝对要赏他嘴巴子。

“四爷,他们是邓家的家眷,听说城池被围,正急着赶回去呢!”

邓家?

凌飞皱了一下眉头。

东汉云台二十八将,排在第一的就是邓禹。

虽然郡望在河南南阳,但经过百余年的繁衍生息,家族也遍布各地。

北方重镇幽州自然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凌飞一摆手,卫士立即牵来马匹。

“贵眷,幽州城已被黄巾打破。

城中消息不明,你们还是退回涿郡为好。”

到那辆马车附近,凌飞小声说道。

刘大声名不显,自然要帮他广结善缘。

“邓某正要感谢将军的照顾。”

车帘子被人掀开,一个老人从容走出。

这一路上,马车多次陷入泥地,都是靠辅兵的帮助才得以前进。

不然,他们早卡在烂泥中了。

凌飞拱手道:“出门在外,谁都会遇到难处。

搭一把手的事,先生不用放在心上。”

比起辎重营的数百辆牛车,一辆马车实在微不足道,他自然不会往心里去。

老人笑道:“将军颇有古风,不知郡望何处?”

凌飞笑道:“家世寒微,不提也罢。

先生,今夜我们要赶往幽州城外,与我兄长刘备刘玄德会和。

实不相瞒,此战胜负如何,我也不敢揣测。

先生还是及早掉头,不要卷进风波当中。”

老人稍稍迟疑,但还是说道:

“我家人全都在幽州城内,这一次被贼寇攻破,他们生死未卜。

老夫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啊,只想早日看到他们。”

说到这儿,他的声音的变得哽咽,眼中也流出泪水。

凌飞道:“既然如此,先生就跟随我们一起行动。”

他刚要转身离开,那老人忽然说道:“将军,可否将你身上的玉佩,借老夫一观。”

凌飞看了一眼,发现张飞送的那块玉,正好插在腰带上,上面还沾了不少的泥水。

“先生,这块玉是从黄巾手中夺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的。

如果先生认识,我愿意物归原主。”

区区一块玉就能拉上关系,凌飞当然乐见其成。

老人颤巍巍的接过那块玉,一时间泪如雨下。

看到这一幕,凌飞也猜到了结果。

“先生不要悲伤,有可能是贵眷遗落,被黄巾捡去而已。”

老人擦了擦眼睛,强笑道:“老夫如此失态,叫将军见笑了。”

嗯?

凌飞一愣。

那老头的眼皮竟然变得模糊,应该是涂的粉被眼泪浸湿的缘故。

现在确实有不少人傅粉涂朱,但还没有魏晋的那种病态。

“难道是女扮男装。”

凌飞扫了老人一眼,发现他的皮肤松弛,并没有什么异样。

只是他身上穿着披风,厚厚的毛领不但将脖颈遮住,还把身形都捂得严严实实。

凌飞又目测了对方的身高,至少和自己相仿。

“呃……”

就算她真是女扮男装,那也是个虎背熊腰型。

拉出去打仗还行,过日子什么的还是免了。

“先生请在车中安坐,前面的路段还在修缮,凌某就不奉陪了。”

说完,他双腿一夹,战马风驰电掣般的离开。

哎呀!

这女的和刘大还真般配。

刘大不是喜欢同卧起吗?

有这样一个虎背熊腰的妻子,那不是两全其美。

就在凌飞以最大的恶意揣测时,马车车帘又被掀开,一个俊俏的小丫头拍着胸脯说道:

“那个粗汉这么光着膀子,可把奴婢给吓死了。

小姐,我们还是返回冀州吧!

就跟老爷说,联系不上广阳黄巾军。”

那“老人”冷冷说道:“我倒想看看,这些官军的本事。

还有,我已经被他看穿了,你一定要谨言慎行。”

小丫头一愣,说道:“小姐的易容术天衣无缝,那粗汉是怎么看破的?”

“老人”摇头道:“只要留心,处处都是破绽。”

他随手将那块玉扔给小丫头,说道:“将它收好,以后还有大用。”

15、对峙

“你个小兔崽子,终于到了。”

张飞的大嗓门在夜空中来回闯荡。

一双大手也捏着凌飞的肩膀,不停的摇晃着。

“三哥,您的铠甲在后面第二辆牛车里。”凌飞艰难道。

他只觉得自己骨头快要散架了。

“哈哈哈。”张飞总算是松开手,大笑几声后,带着部下走了。

不大会儿功夫,更大的欢呼声后面传来。

“呼。”

凌飞吐了口气。

总算是逃脱一劫。

“子昂,愚兄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刘大还没说几句,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掉。

经过前天的血战,他以为此次在劫难逃。

可没想到,黄巾并没有继续攻击。

刘大抓住机会,再一次加固工事。

现在栅栏外已经有一条两尺宽,三尺多深的壕沟。

如果黄巾还是按兵不动,明天这条壕沟将会宽达一丈。

虽然有了一些优势,但是看到凌飞时,刘大满肚子的委屈都喷涌而出。

“兄长,这也是一件好事,只要据实上报就好。”凌飞笑道。

朝廷确实是让邹靖领兵,可没让他葬送部下。

现在把刘大往死里坑,这妮玛是政治白痴才会干的事。

他也不想想,黄巾如火如荼,官军到处吃败仗。

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亮点,还被你邹靖葬送掉,这不是啪啪抽刘宏的脸吗?

刘大愣了一下,问道:“子昂的意思是?”

凌飞眼珠子一转,笑道:“我军英勇无敌,挫败幽州黄巾二十万人的进攻,如今固守……这地方啥名?”

刘大道:“荒郊野外的有什么名字,弟兄们都叫它荒草坡。”

凌飞一摆手说道:“什么荒草坡,这儿叫折角山。

当年有黑龙、白蛟在此相斗,后白蛟大战不敌,被黑龙折断双角而逃。”

凌飞看的神话故事多了去,眼睛都不眨就编了一个。

就算上面下来查证,找几个老头背台词不就行了。

刘大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说道:“黄巾两次来攻,动用人马顶多万人,二十万是不是太夸张了。”

凌飞笑道:“兄长啊,那只是先头部队。

咱们堵住他们,不就是堵住二十万大军。”

“啊!”

刘大愣住了,他可没想到,自己竟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一旁关羽问道:“子昂,我有个疑问。

这几天,黄巾并不来攻打,难道是有什么阴谋?”

凌飞笑道:“他们没见过世面,进了幽州城,就被美色、财宝所迷惑。

如今只想着过花花日子,还有谁会出来送命。

别说这几天,估计今后一段日子,他们还是按兵不动。

咱们一边向朝廷求援,一边扩大营寨。

等到黄巾来攻打时,叫他们碰个头破血流。”

刘大笑道:“子昂一来,愚兄这心就放回肚子里了。

这几日困乏至极,愚兄也有些支撑不住。

营中之事,就由子昂全权指挥。”

“喏。”凌飞拱手道。

关羽也拍了拍凌飞的肩膀,虽然没有再说一句话,但那意思已经表露无误。

其实凌飞还是有些遗憾,那个牛高马大的女人居然在半路上离开了,不然可以给刘大撮合一下。

……

“小姐,没想到那粗汉竟然是个谋主,早知道在路上就要他的命。”

马车中,小丫头低声说道。

老人摇了一下头,说道:“没用的,杀了他,还会有别的人。”

小丫头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老人道:“先进幽州城,找杨大目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喏!”小丫头答应道。

但她们并没想到,整个幽州城全都乱了套。

“杨大目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转悠一天后,小丫头也变得焦急起来。

“小姐,在这样下去,幽州黄巾就完了。”

现在不只有杨大目,黄巾军的其他骨干全都无法联系。

也就是城外官军力量单薄,不然早就把城夺回去了。

老人冷冷说道:“继续找,”

黄巾军的行动越快,成功的几率才越大。

一旦停步不前,之前的优势会全部损失。

“将军在城东的一所宅院里,刚娶了一房媳妇,正快活呢!”

又打听了一天,终于在一个醉汉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想想外面的局势,他们两人心急如焚。

“快带我去见他,天公将军有重要命令。”

那名徒众不敢耽搁,带着两人赶到宅院外。

这里躺满了醉汉,几乎让人无法下脚。

“快让开,天公将军的使者到了。”

带路的徒众大声喊着,但是没有一个人挪动身体。

他们只能踩着那些人,慢慢的走到小巷中。

“啊!”

忽然,小丫头叫了一声。

原来是进的哪所宅院,里面全是赤身的男女。

杨大目也在场,但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哗!”

老人将一桶水倒在他身上。

“啊!”

杨大目怪叫一声。

看面前站着一个陌生人,他抡起手边的东西,就要砸过去。

“天公将军使者在此,何人胆敢放肆?”

没想到,老人竟然掏出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杨大目酒都吓醒了,连忙伏拜在地上。

“弟子杨大目恭迎圣使。”

老人骂道:“杨大目,天公将军的命令是什么?”

杨大目得意道:“圣使,我军已按照计划攻下幽州城。

程远志带了五万人攻打涿郡,徐大枪也准备攻打渔阳。

那些官军都是些没用的,看见我们就跑。”

老人指着他的鼻子骂道:“程远志已经全军覆没,官军都杀到幽州城外了,你还敢在这里吹嘘?”

“什么?”

杨大目吓出一身冷汗。。

程远志、邓茂并不是庸碌之辈,麾下还有五万人马,怎么败得这么快?

难道官兵来了千军万马?

“捶鼓聚将,迟到者杀。”

杨大目随手撤了块布披在身上,急急忙忙的跑向刺史府。

“嘿嘿嘿,大哥,你好好的新郎倌不做,过什么将军的瘾啊!”

“我也寻了一房老婆,长得那叫花容月貌。

那天咱们比比,看谁的本事大。”

“一个女人也好意思吹嘘,我都四房了。那滋味……啧啧啧。”

部下一个个的到来,但他们同样衣裳不整,身上还带着浓重的酒气。

“把他两拉出去砍了。”杨大目指着最后来的两个人喝道。

“大哥,你就别开玩笑了,都是弟弟兄兄的。”那两人嘲笑道。

直到脑袋落地,他们的表情还是满不在乎。

“啊呀!”

看到那两个血糊糊的人头,其他的人吓得都蹦起来。

杨大目才表情狰狞的道:“程远志、邓茂全军覆灭,官军已经围困幽州城。

你们还一个个醉生梦死,难道等着官兵把刀架在脖子上?”

“什么?”屋里的人一阵惊讶。

杨大目也懒得解释,说道:“把弟兄们全部赶回营寨,明天出城与官兵决战,有敢畏缩不前者,杀!”

16、对峙2

“继续给老子挖。”凌飞的气势冲天。

营寨外的壕沟已经宽两丈,深一丈。

但凌飞觉得还不够,他还想再下挖一丈,最好是弄出地下水来。

“把土全部运走,前面铺上草皮。”

与刘大不同,他把所有的泥土都运到远处。

远远看过来,这边一切正常。

要到跟前才会看到深沟,以及下面密密麻麻的尖桩。

做完这一切,凌飞就开始告状。

“邹靖是黄巾内应,目的是消耗我军。”

“邹靖胆小怕死,不足以统领全军。”

“大战之时,邹靖还纳妾一房,此置国家于何地。”

有的没的,只管上报。

涿郡太守吕虔那是如获至宝,快马一鞭将它送往朝廷。

没办法,破虏校尉虽然是杂号校尉,但也是二千石的大官。

不把邹靖扳倒,朝廷就有可能任命他为州牧,直接掌握幽州的军政大权。

“子昂,你这又是何必?”刘大劝解道。

邹靖的行为确实让人气愤,但也不能这样死缠烂打。

他毕竟是一名校尉,如果升调入京可怎么办?

凌飞气愤道:“我是给死去的弟兄讨一个公道。

都这样背信弃义,还要什么国法军规?”

就目前看来,吕虔能当上州牧,对刘大最为有利。

讨平黄巾后,他肯定要被调回朝廷。

只要保持关系,刘大的县尉还能再进一步,混个县令当当。

“报,朝廷发来旨意,痛斥邹靖畏战。

监军已经在路上,最迟后天就会抵达。”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斥候队的人上来报告道。

“监军?”刘大皱起眉头。

那就是群利欲熏心的宦官,满脑子心思全在捞钱上。

刘大对他们深恶痛绝,时不时的还骂上一顿。

“监军!”凌飞却一脸的喜色。

这种人最好对付,直接用钱砸就是了。

刘大恨恨说道:“子昂,你觉得该怎么应付?”

凌飞正色道:“兄长志向高远,这些俗务就不要过问了,小弟自有办法。”

无非是吃吃喝喝,可惜宦官少了样东西,不然还得加上大宝剑。

刘大一阵感动,流泪道:“愚兄真是无能,让子昂如此轻贱。”

宦官一向被人看不起,就连曹老板这样的人,也因为出身宦官养子家庭,而被人鄙视。

凌飞接近他们,完全是牺牲自己的声望。

今后即便是得到举荐,也必然举步维艰。

凌飞淡淡说道:“兄长一向胸怀大志,以家国天下为己任。

子昂懒散,只想一生富贵,声名于我如浮云。”

“子昂。”刘大泪流满面,这次他真的是感动了。

……

“什么,无力发动进攻?”杨大目暴跳如雷。

人,杀了。

威,立了。

可徒众却四处分散,现在只凑出数千人,根本无力发动进攻。

老人愤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亲眼目睹涿郡义兵修路的速度。

如果官军能做到一半,幽州黄巾将毫无胜算。

杨大目陪笑道:“我部下都是乡野村夫,很多人连县城都没有进过。

攻破幽州之后,他们的眼睛都晃花了,我也无力弹压啊!”

老人叹息一声,说道:“那你说个时间,我们什么时候荡平城外的官军?”

杨大目沉吟一阵,正色说道:“3天,3天后,我带全军出城,将那些官军驱逐干净,然后挥兵涿郡。”

老人道:“我在城中等你消息,到时如不发起进攻,你的人头不保。”

杨大目的喉咙动了一下,大声答道:“不敢辜负天公将军厚爱。”

等他们离开,老人无力的瘫倒在软榻上。

小丫头惊叫道:“小姐,你这是怎么啦?”

老人虚弱的挥了一下手,说道:“只是有些劳累,罢了。”

她到处联络,总算将广阳黄巾粘合在一起。

但这些人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并不愿意向外发展。

小丫头有些愤怒道:“都是这些人太没用,才累得小姐东奔西走。

等回到将军身边,一定让他重重惩罚这些混蛋。”

老人摇头道:“陈胜吴广举事,吴广被杀,陈胜一语不发,而人心散尽。

项羽诛杀义帝,自以为得计,结果众叛亲离,只能自刎乌江。

眼下黄巾举事,看似占尽优势,但官军的实力并没有一点损失。

我们再自相残杀,败亡就在眼前了。

小蝉,你一定要谨言慎行。”

虽然有诸多不满,但她想的是大局。

真由着小丫头胡来,黄巾军更是不堪一击。

小丫头伏拜道:“小姐说的是,奴婢多嘴了。”

老人摆手道:“起来吧,别惺惺作态了。”

小丫头笑道:“小姐,杨大目兵多将广,打败城外官兵应该不费吹灰之力吧!”

城中黄巾军至少有20万,就算是扔石头,也能打跑城外的官兵。

她想了很久,实在找不出失败的理由。

老人思索了一阵,问道:“你觉得凌飞如何?”

小丫嫌弃道:“那个粗汉长得倒还行,就是一脸的市侩气。

嘴里还老骂骂咧咧的,一会儿自称老子,一会儿骂娘。

要在我们这边,赶马车都不要。”

老人摇头道:“涿郡到广阳的道路,如果让你休整,你要多长的时间?”

小丫头说道:“如果让我修整,至少也要三个月,如果遇到雨水,还要再长一些。”

老人道:“凌子昂只用几辆牛车,外带石碾子,就把道路修好。

这等奇思妙想,恐怕连父上都闻所未闻。

如果加入黄巾,必然如虎添翼。”

这几天,她细细思索了一番,越加觉得凌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小丫头笑道:“小姐,那凌子昂就在城外的营寨中。

要不我安排一下,让你们见上一面。

小姐,将军把你许配给波才那厮,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不如与那凌子昂欢好,你看那身板……”

老人听得满脸通红,伸手拍了小丫头一下,没好气道:“死丫头,就知道编排我。

波才如今率领数十万黄巾,是我们夺取天下的关键。

你要是胡言乱语,小心父上处罚。”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波才。

不但长相丑陋,身上还有一股怪味。

年岁也近40,实在不是什么良配。

小丫头压低声音说道:“这件事就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吗?

哪个波才已经有妻妾了,小姐嫁过去又是什么身份?

难道小姐这样聪慧的人,也不能逃脱天命吗?”

老人摇头道:“小蝉,谁叫我们是女人呢?

如果有来世,我只想是男儿身。

就算老天不分黑白,我也要策马扬鞭,杀一个公道出来。”

17、宦官张行

“不用挖了,把泥土填回去一些。”

不停的渗出水流,很快将黄土变成稀泥。

谁不小心掉下去,只能被困住。

做完这一切,凌飞满意的拍起双手。

“子昂,黄门张行已经到了。

但他并没有训斥邹靖,反而有说有笑的,还称赞邹靖领兵有方。”

刘大看左右没人,压低嗓门说道。

凌飞淡淡道:“不奇怪,张行的目标并不止邹靖,还包括整个幽州官衙。

兄长,吕虔的幽州牧恐怕悬了。”

一个死太监还没这么大的胆子,他身后如果不是皇帝,凌飞敢把眼睛拿下来当泡踩。

刘大一愣,说道:“子昂,幽州局势已经乱成这个样子,再没有人总揽全局,恐怕变成糜烂之势。

今上如此不明,真是叫我心寒啊!”

各郡郡兵互不统属,如果黄巾发动进攻,必被他们各个击破。

但朝廷非但没有改变的意思,还派宦官过来搅局。

难道真要放弃幽州,专心对付青、冀两州的黄巾?

凌飞笑道:“连我都知道黄巾只贪图眼前富贵,今上又怎么会不知道?

既然局势如此,他当然不会任命州牧?

除非兄长把城里的黄巾引出来,再带着他们进入涿郡。

汇合冀州黄巾后,一路猛攻雒阳。”

汉以火德王天下,忌水,故改洛为雒。

光武皇帝光复汉室后,定都于此。

刘大连忙摆手道:“子昂不要开这种玩笑,愚兄那么做,岂不成了天下的罪人。”

凌飞笑道:“吕虔是指望不上了,那还得靠咱们自己。

等到张行视察时,兄长沉默寡言就是了,别的由我来打点。

只是三哥太过刚直,就怕他当场发作。”

刘大沉默一阵,说道:“我已经约束翼德,这几日只许严加操练,不准外出生事。

云长也在一旁看着,只要苗头不对,立刻将他治住。”

凌飞拱手道:“子昂必不辜负兄长重托。”

……

和电视剧里的不一样,来营寨的那个宦官,并没有摆出死了老娘的表情。

“哎哟,咱家早听说刘县尉的大名了。

今日一见,果然风采非凡。

这位小哥就是凌子昂吧!

听说你智计百出。

咱家还以为是名睿智老者。

没想到竟是个俊俏的后生。”张行笑嘻嘻的说道。

刘大拱手道:“当不得中官夸奖,请。”

根据制定的剧本,他今天必须做出憨厚老实的样子,所以故意显得木讷。

凌飞笑道:“张公,皇宫金雕玉砌,不是折角坡所能比拟。

您屈尊到来,已让我等倍感光荣。

小的备了一点小菜,虽比不上宫内,但自有一番野趣。”

张行看了凌飞一眼,笑道:“哦,听你这么一说,咱家也想见识一下是什么野趣。”

凌飞笑道:“请张公移步。”

这座山坡并不算太大,但里面的栅栏林立,蜿蜒曲折的道路,把张行累得气喘吁吁。

直到山顶处,他看到一座草亭。

里面摆了几张小桌,上面放了些简单的菜肴。

旁边的还烤着几头羊,肉已经变得金黄,正冒出浓郁的香气。

“张公请上座。”凌飞将张行安顿好,又接着说道:“要说烤羊,还是北地的正宗。

羊肉细嫩鲜美,实不是雒阳所能比拟。”

张行坐下,随意吃了一块羊肉,虽然味道确实鲜美,但他依旧放下手中的象牙筷子。

“两位请咱家到此,不会是吃羊肉那么简单吧!”

“这……”刘大再次瞠目结舌,脸色通红的看向凌飞。

凌飞慌忙站起来说道:“张公是贵客,我等山野村夫也不知道如何接待。

在剿灭程远志时,我等缴获了一些土产。

还请张公笑纳,莫要嫌弃。”

说完,几名仆役将两个坛子放在张行面前。

“嘶!”

张行倒抽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土产,分明是两坛黄金。

一大一小,怕不有数百两之多。

凌飞看他目瞪口呆的样子,知道自己的注够重了。

轻笑道:“张公待人亲和,交游一定广阔。

这小坛的土产是送给您的,还请张公不要推辞。”

张行的喉咙来回滚动几下,连忙用桌上的漆盘封住坛口。

“子昂,这太贵重了。”

一路上,他也收了不少礼。

顶天也就是几十两金银,比起这一坛子简直是天壤之别。

凌飞笑道:“能攀上张公,已经是我等的福分,自然不遗余力。

将来打破贼寇,还会有其他的土产奉上。

只是我家兄长力量单薄,邹校尉又作壁上观。

真是有心杀贼,却又无力进击,实在让人痛恨啊!”

张行咬了一下嘴唇,说道:“我也劝过邹靖,让他辅助玄德进攻黄巾。

但那厮却说官军势弱,不可轻举妄动。

既然他不想报国,那咱家也不客气。

先回京禀明圣上,再快马将那厮索拿回京。”

在邹靖前,他也暗示对方贿赂。

可邹靖就当没看见,还几次三番出言不逊,张行也是恨之入骨。

现在看刘大等人懂事,当即就拍了板。

“子昂就代兄长谢过张公,也代幽州百姓谢过张公。”凌飞立刻笑道。

张行看刘大只是傻傻的笑着,小声对凌飞说道:“玄德这是怎么了?”

凌飞压低嗓门道:“守在这折角坡,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我家兄长是愁坏了。

前几天请大夫看过,说是急火攻心,要静静修养。

可能是药效厉害了些,兄长喝下去就有点恍惚。”

张行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玄德真是忠诚。

咱家都会禀报圣上,绝不会让义士寒心。”

凌飞擦了擦眼睛,激动道:“见到张公,真如拨云见日,子昂惶恐。

从今往后,张公有事尽管差遣。

刀山火海,子昂绝不含糊。”

张行笑道:“有这份心就行了,只要你们忠心陛下,今后必然飞黄腾达。”

“是是。”凌飞拿起酒觞,将里面的酒水一饮而尽道:“能得陛下赏识,还得张公引荐,我家兄长必然没齿难忘。”

张行点点头,他端起酒觞刚想说上几句。

“当当当。”

就在这时,山下忽然传来警钟。

“咣当。”

张行手一软,酒觞落在桌上,里面的酒水流了一桌子。

“玄德、子昂,何事如此喧哗?”

“报!”

凌飞还没有开口,一名斥候飞奔而来。

“禀报县尉,幽州黄巾倾巢而出,已经将我们围住。”

“啊!”张行怪叫一声,大喊道:“玄德,快向邹靖校尉求救,不然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刘大一抱拳,说道:“张公稍安勿躁,玄德今日誓破此贼。”

“破贼。”

张行一下子瘫软了。

早知道刘大这么疯,他打死都不会到折角坡。

“老天护我,老天护我。”张行暗暗乞求道。

18、血战折角坡

卧槽!

这幽州黄巾也太特么不讲究了。

对付刘大这三瓜两枣,用得着倾巢而出?

“子昂,这……这如何是好?”张行磕巴道。

呃……

老兄,我知道你害怕。

但是躲在几案下面是没有用的。

还有,你把贵臀翘那么高干嘛?

这年月又没裤子,那画面……

“张公只管高坐,我三位兄长皆由万人不敌之勇,此战必胜。”

凌飞安慰道。

忽悠皇帝估计不行。

忽悠一个宦官,那不是三指捉田螺——稳拿。

张行惶恐道:“子昂不是开玩笑吧!

你穿铠甲作甚?”

“咚咚咚。”

他的心跳得更快了,仿佛就要蹦出腔子。

“回禀张公,子昂还负责指挥后军。

顶盔掼甲是军法所定,我不敢违抗。”

凌飞当然不会说。

有这一身铠甲护体,伏在马背上就能逃命。

就算屁墩挨上几箭,可那儿肉多,不会致命的。

“子昂你可不能走啊!”张行哀求道。

他的胆都吓破了,如果凌飞再行离开,恐怕当场就得昏迷。

凌飞笑道:“张公不要惊慌,一会儿这里将人满为患。”

张行松了口气,强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凌飞拱了拱手,快步走到山腰处。

土地精造的10门、后营仿制的24门扭力弩炮,全都集中在这里。

如今已经搅紧弓弦,就等着开火了。

贺老五屁颠颠的跑过来,笑道:“四爷,弟兄们都准备好了。

只要黄巾上来,保准砸烂他们的狗头。”

扭力弩炮既能发射弩箭,又能投掷弹丸,可是件防守利器。

贺老五到手之后,是茶不思饭不想。

整日在它旁边琢磨,都快魔怔了。

“四爷,小的给您准备了胡床,要不先躺一躺?”

贺老五说的胡床,其实是凌飞画的折叠沙滩椅。

前几天看到帆布时,凌飞让人造了几架。

“有点眼力劲。”

凌飞舒舒服服的躺下。

这种清冷的天气,找个避风的地方晒太阳,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可惜手边少了碧螺春,如果再来支黄鹤楼啥的,那就更加的完美了。

“1000步。”

“800步。”

“500步。”

岗楼上,观测手扯着脖子大喊。

“你我皆凡人,生在人世间。

终日奔波苦,一刻不得闲。”

岗楼下,凌飞扯着脖子唱道。

看着那黑压压的人群,刘大紧张到极点。

他听到歌声时,先是一愣。

然后侧耳倾听了一阵,才赞叹道:“子昂胆色过人,非我所能及也。”

“射。”

观测手才报出“150步,”贺老五手中的红旗猛地一挥。

“嘣、嘣!”

弓弦猛地绷直,将一枚枚石弹弹出去。

它们已经过高温、急速冷却处理,表面上全是裂纹。

“砰、砰。”

随着一声声闷响,黄巾军中传来凄厉的惨叫声。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已有数百人躺在地上。

死的,头破血流。

伤的,筋摧骨损。

“我的眼睛没坏吧!”刘大惊呼道。

“弩炮竟如此厉害。”关羽手一抖,扯下不少胡须。

“凌老四又投机取巧。”张飞愤愤不平。

但这些声音,很快淹没在义兵兴奋的吼叫声中。

“咯吱,咯吱。”

绞盘缓慢的旋转着,好一阵子才再次挂好弦。

“上,油弹。”

吃了这一波攻击后,黄巾军的攻势稍稍被迟滞。

这个方向再投一波燃烧弹,他们的攻势就会被彻底遏制。

“呼、呼。”

冒着火苗的油罐,立刻被弹到空中。

一道道黑烟从空中划过。

“轰、轰。”

在落地的刹那,油罐猛地爆炸。

产生的气浪,将周围人全部推开。

只是他们还没站稳,大火已经烧到身上。

“啊、啊!”

着火的人四处乱窜,让本已混乱的局面,变得更加不可收拾。

“再敢乱跑者,死!”

大大小小的头目疯狂弹压,但是仍然控住不住。

甚至有人为了不被杀死,还主动攻击那些军官。

“呸。”

看那些黄巾乱成一团,贺老五淬了一口,轻蔑道:“分成两组,分别攻击东、南方向。”

弩炮都装了木轮,很容易就被推走,布置也不需要太长的时间。

他们天天操练,闭着眼睛都能完成。

“还是差了些意思。”凌飞却不怎么满意。

弩炮发射的频率太低,平均下来8分钟左右才能攻击一波。

攻击距离也不远,也就200米左右。

加上体积巨大,摆放密度也受影响。

防御当然没问题,但要搞什么弩阵,除非是脑子进水。

“杀呀,杀掉这些官兵!”

死亡会让人恐惧,但也让人愤怒。

看自己的弟兄纷纷死于非命,其他几个方向的黄巾全涌上来。

“砰、砰。”

虽然还有弹丸落下,但他们根本不管不顾,还在一个劲的往前冲。

还有几步,他们就能杀入营寨,消灭那些可恨的官兵。

“停下,快停下。”

就在他们发足狂奔时,一道壕沟忽然出现。

冲在最前面的黄巾军,一边减速,一边发出警告。

“啊!”

但是没有用,他们被后面的人推搡到沟边。

接着脚下一空,直直的摔下去。

“快……快停下。”

后面的黄巾军,只觉得视觉赫然开朗。

当他们看清情况时,脸上全是骇然。

但没有用,他们也掉进壕沟中。

眼睁睁的看着,那尖利的木桩穿透身体。

“射!”

经过这一轮的杀戮,刘大也镇定下来。

在他的指挥下,士兵纷纷射出箭矢。

他们手中的弩是后营制造的大路货,完全由竹木构成。

弩臂软的像根芦苇,不用费劲就能上弦。

箭支更是粗制滥造,不仅没有尾羽,甚至箭头也只是炭化,磨尖。

但在这样的距离上,却足以洞穿人体。

“射。”

看手下的动作逐渐迟缓,刘大疯狂的咆哮着。

他的眼中满是泪水。

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但又能怎样?

不打退黄巾的进攻,涿郡义兵就得死。

“啊、啊!”

惨叫声中,倒下的人垒起一道高墙。

后面的黄巾还想冲过来,但立刻被弩箭射倒。

即便是侥幸躲过的人,也会摔入壕沟。

“快跑啊,他们养了吃人的妖怪。”

蒙受巨大的损失之后,黄巾再也支撑不住。

像一群受惊的老鼠,连蹦带跳的逃进幽州城。

此时,战场已经沉寂下来。

所有的义兵,默默的看着对手逃窜。

“张翼德,你特么傻了吗?

赶紧冲出去杀掉杨大目一伙,快啊!”

只有凌飞的声音还在飘荡,看别人无动于衷,他一下跳到马上。

张飞木然说道:“四弟,我们已经杀得够多了,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凌飞抬手就是一马鞭,他大骂道:“干掉杨大目,就是拯救所有的人。

不然他还会组织第二次、第三次的进攻,我们就得杀掉更多的人。

有马的,全部的上马。

杀出去,干掉那些黄巾头目。”

刘大也醒悟过来,大喊道:“开营门,杀贼寇,杀呀!”

19、惟杀杨大目

溃逃的黄巾军死死堵住城门。

卫队奋力推搡着,但杨大目仍然无法挪动一步。

“怎么就败了?”

到这个时候,杨大目还不敢面对事实。

他一个劲的嘀咕着,仿佛魔怔一般。

是啊!

二十万打几千,还怎么输?

就是对着他们尿,也能把官兵全部淹死的啊!

“怎么就败了?”

城墙上,老人、丫头小蝉也张口结舌。

按照此前的计划,黄巾军一拥而上,官兵必然望风披靡。

可没想到,这一战竟然输了!

“小姐,官兵是不是会法术。

不然怎么又是飞石,又是火球的。”小蝉惊恐道。

光武皇帝光复大汉时,曾有陨石落入王莽军营中。

今天作战时,也有飞石下坠,难道天命依旧在汉?

老人摇头道:“我也不知。”

虽然军中有发石车,但射程不到50步。

能飞150步的,简直闻所未闻。

隐隐约约的,她想到一个人。

“小蝉,会不会是凌飞?”

小蝉摇了摇头,但很快又点头道:“一定是他,脸上全是奸诈,看着就不是好东西。”

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凌飞的模样心里就有气。

小蝉愤怒的张望着,忽然看到远处有一团烟尘。

“小姐,那是什么?”

“余人不问,惟杀杨大目。”

那是一群骑兵,全身穿着红色的盔甲。

但它的外形很奇怪,并不同于军中的任何样式。

“呼啦啦。”

一面黑色的三角旗随风飘荡,上面用白漆写了一个斗大的“凌”字。

“小姐,竟是那粗汉。”小蝉惊讶道。

没错,带头冲锋的就是凌飞。

他太清楚,主将对一支军队的作用。

只要把杨大目干掉,整支黄巾军都会崩溃。

“子昂,你慢点,慢点。”刘大紧追其后。

他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就怕凌飞被人暗算。

“惟杀杨大目,余者快快闪开。”凌飞大喝道。

这个时代已经有布制的马镫,不然他早摔个四脚朝天。

别说是杀杨大目,恐怕连涿郡义兵的脸都得丢个干净。

“啊!”

刚才一战,已让杨大目丧魂落魄,哪里还敢抵抗。

看官军冲自己杀来,他惶急道:

“快,杀出一条血路来。”

“喏。”

手下卫士立即举起环首刀,砍向身边的同袍。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加剧了局面的混乱。

城门口变得更加拥堵,甚至都到了让人窒息的地步。

“杀了他们,不然都得死。”

黄巾徒众当然不会闭目等死,他们抄起武器与杨大目的卫队杀成一团。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甚至连城门都快被堵住。

“蠢货!”老人开口骂道。

大敌当前,还要闹内讧,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看官兵越来越近,小蝉一阵心急,扑在垛口上喊道:“杨将军别打了,快跑啊!”

“撤,快撤。”杨大目这才醒悟过来。

看官兵越来越近,他猛抽了坐骑几鞭,拔马向另一个城门逃去。

身边的卫士已经搅入战团,只有七、八个人紧随其后。

“降者免死,杀杨大目者,赏百万钱。”凌飞又喊道。

如果让杨大目逃回幽州城,涿郡义兵绝对啃不下来。

等到朝廷的援军抵达,城中的百姓只有死路一条。

“降者跪下,站立者杀。

协从不问,惟杀杨大目。

献其首级者,赏百万钱。”刘大也带着部下吼叫道。

这声音远远传出,城下的黄巾军对望一眼,纷纷跪倒在地上。

“我等愿意投降朝廷。”

刹那,幽州城外跪满了人。

“无胆鼠辈,竟敢投降狗官,看我杀了他。”

也有几个不肯投降的,挥舞着兵器猛冲过来。

“嗖。”

一支弓箭远远飞来,直刺进为首那人的脑袋。

“嗖。”

“嗖。”

接着又是几箭,那些不肯投降的人,全都被射翻在地上。

“扑通。”

周围的黄巾看了,更是碎心裂胆。

他们的脑袋重重的撞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刘将军威武。”

骑兵们齐声喝彩道。

步弓百发百中已经不易,骑弓百发百中那更是千里挑一。

刘大箭无虚发,真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你们留下看押俘虏,你们控制城门,你两快去通知云长,速速带兵占领幽州,胆敢抵抗者杀。”

刘大并没有停下,匆匆吩咐后,又紧追着凌飞去了。

他也清楚,不除掉杨大目,广阳还将处于动荡中。

“你们别过来,别过来。”

杨大目早吓傻了。

不管是谁靠近身边,他都会挥刀劈砍,仿佛疯了一样。

“别想拿我的脑袋领赏。”

听到这句话,卫士的脸上怒气翻滚。

他们相互看了一眼,转头杀向后面追赶官兵。

“砰、砰。”

首当其中的就是凌飞,转瞬之间就挨了几刀。

还好他的布面甲是土地精特制,不然刘大可以哭坟头了。

卧槽!

凌飞也被吓了一跳,立刻使出“王八刀法。”

混乱中,还真将一人挑于马下。

“唰。”

还来不及高兴,脑后再次传来凌厉的风声,应该是什么兵器袭来。

凌飞不敢大意,猛地一拉缰绳,战马立刻往右边转去。

“呼。”

一支马槊从肩膀上插过,上面的红缨抽得头盔“噼啪”作响。

凌飞连忙侧身,想脱开后续一击。

没想到,一具身体猛扑到战马前面。

“砰。”

剧烈的撞击下,那人倒飞出去,眼看是不能活了。

凌飞一愣,连忙往后看去。

只见刘大弯弓搭箭,正瞄准下一个目标。

他一手轻握弓背,另一手搭在撒放器上。

“怪不得,你没有胡子。”凌飞这才恍然大悟。

那弓弦紧贴着嘴角,如果留着胡须,不被扯掉才怪。

“嗖。”

一箭射出,又一名敌人落马。

虽然他穿着厚实的铁甲,但在强弓面前,仍然如纸张般单薄。

“子昂,快去追逐杨大目,这些贼人交给我来处理。”刘大连续得手,也是意气风发。

他又搭箭在手,瞄准下一个目标。

剩余的几名卫士吓得屁股尿流,纷纷打马逃开。

“哈哈哈。”

刘大朗声一声,双腿轻轻夹紧,身下坐骑立刻加速。

“去。”

看杨大目已在射程之内,刘大大喝一声。

“咴咴咴。”

杨大目只觉得身下一轻,人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怎么都挣扎不起来。

“子昂,首级归你了。”刘大笑道。

阵斩杨大目的功劳不小,按在凌飞头上,才能给他换来一个官身。

没想到,凌飞并没有出手,反而将长剑插回鞘中。

“兄长,首级是你的。”

一个集团只能有一个领头人,否则就会走向分裂。

再说了,凌飞的最高理想是享受生活。

天天被政务缠着,那多没有意思。

“咴咴。”

就在他们推让的时候,身边忽然冲出一匹黑马。

“唰。”

一柄蛇矛猛然刺出。

它洞穿了厚重的铠甲,赏了杨大目一个透心凉。

凌飞见状大怒,骂道:“张老三,你竟敢抢人头!”

张飞“嘿嘿”笑道:“你小子抽老子的帐,一笔勾销。

如果不服,到校场等着。”

凌飞嘴角抽搐几下,打马就向幽州城去了。

和这莽汉单打独斗,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啊!

20、利益交换

“张公、张公。”

凌飞赶回营寨时,张行还缩在几案下面。

他的裙裳全都缩在腰间,露出那只怪异的“眼睛,”死死瞪着太阳看。

“子昂救我,救我啊!”

张行听到声音,奋力向前爬了几步,一把抱住凌飞的大腿。

这兔崽子没说假话,草亭很快就人满为患。

可来的并不是护卫,而是负伤的涿郡义兵。

白的、红的流了一地。

还有不少人在眼前咽气。

张行一直在宫里混,哪见过血淋淋的场面。

要不是吃的少,恐怕更加的不堪入目啊!

凌飞并没有安慰,只是抱拳说道:“此次全仗张公指挥若定,我军才能大败黄巾。”

“什么?”

张行一下子蹦起来。

他眼睛珠子转几圈,双手使劲往脸上揉了两下。

惊慌立刻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从容的面孔。

来回踱了几步,张行淡淡道:“玄德公大破黄巾贼了?”

凌飞抱拳道:“皇上洪福齐天,黄巾望风披靡。

我家兄长趁势出击,斩杀杨大目手下大将20,士卒2万有余。”

上面的人就爱听这个,不吹白不吹。

“什么。”张行觉得自己听错了。

在此之前,他只看到黄巾军铺天盖地而来。

那排山倒海的气势,仿佛瞬间就能荡平涿郡义兵。

可张行做梦也没想到,黄巾军竟然败了。

“他们是怎么输的?”张行脑中只有一个问题。

如果不打听清楚,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凌飞的神态立刻变得凄楚,他抹了抹眼睛,哽咽道:“黄巾四面环攻,我军只能拼死抵抗。

还好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不然我们尸骨难存了。

张公请随我来,就知道战况惨烈。”

黄巾军也射出一些弓箭,给了义兵相当的杀伤。

但更多的,是凌飞伪造。

“天啊,天啊!”

密密麻麻的箭矢,血肉模糊的尸体,让张行胆战心惊。

凌飞委屈道:“张公,此战义兵损失惨重,近万弟兄只剩下曲曲3千。

战况激烈时,我军向邹公求援,但他仍然按兵不动。”

张行火冒三丈,咆哮道:“邹靖畏敌避战,我跟他势不两立。”

财帛的事还能商量一二。

生死问题,岂容儿戏!

邹靖有点私心也就罢了,一直见死不救就太过分。

“嘶!”

走近营门时,张行看到那一道尸墻,心里是阵阵发寒。

“子昂,咱家这就回京,一定会为玄德公讨回公道。”

此地不宜久留,黄巾军再进攻一次,他的人头就得搬家。

凌飞一把扯住他,小声说道:“张公,老天护佑,幽州城已被光复。

我家兄长只是小小的县尉,还得张公主持大局啊!”

刘大的品阶太低,根本无法对抗邹靖。

如果对方硬要进城,也只能捏着鼻子忍受。

交给张行就不一样,他可是朝廷的使者,稳压邹靖一头。

“什么?”张行的汗毛都竖起来。

打败黄巾已是意料之外,连幽州城都夺回来……

张行激动得浑身发颤,憋了好一阵子才问道:“杨大目呢?”

不抓住那些黄巾渠帅,广阳的局势还会有反复。

就算报到皇帝面前,也不算全功。

凌飞咬牙切齿道:“杨大目不自量力,竟敢与我玄德兄长单挑。

只一合,就被射于马下。

其他部下四散奔逃,正被云长、翼德两位兄长追击。”

“嘶!”

张行倒吸一口凉气,半晌才说道:“你四人真是盖世英雄,将来不出人头地,把我的眼睛拿去下酒。”

凌飞笑道道:“鲤鱼不跃龙门,永远是池中之物。

老虎不生双翼,到底是林中之王。

张公,我等出身低微,还请您多多援手。”

这些宦官就没几个读书的,懂个屁的话术。

跟他们就得直截了当,实在说不通,拿钱砸就对了。

张行眼皮子一跳。

皇帝最信任十常侍,但那些人除了捞钱外,根本干不了别的事。

收下刘大等人,或许能染指军队。

在皇帝面前,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子昂,我有一养子,今年刚好8岁。”

“我这个叔父太失职了,竟没去见过侄儿。”

“子昂,可认识名师?”

“我兄长是卢子干的弟子。”

“子昂,陛下让我多带钱帛回京。”

“玄德兄长已紧闭城门,等张公到达立刻查抄黄巾党魁府邸。”

“子昂,可与我结为兄弟?”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

我凌子昂今生都奉张行张子远为兄长。”

后世赌咒发誓的多了去。

那些人连牙都不带痛的。

凌飞耳闻目染,早对老天失去敬畏。

“二弟。”张行是真的激动了。

从出生到现在,他就没被人用正眼看过。

入宫以后,更是吃了无数白眼,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可在十常侍面前,他依旧是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那些比他低级的宦官,虽然表面顺从,可心里都憋着坏。

像凌飞这样坦诚相待的,还真没有遇过。

凌飞抱拳道:“兄长有事尽管吩咐,子昂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行抱拳道:“二弟,我们现在就赶往幽州城,安抚一方生民。”

本来只是监军一方,可没想到竟然捡了这么个大功劳。

看来今天的运气不是太差,而是好到没边了。

凌飞答道:“兄长,城中黄巾不下二十万,光是粮食一项,我们就无法负担。”

张行阴森一笑,说道:“子昂是想要军功吗?

你只管去杀,出了事我担着。”

造反可是死罪,把这些黄巾全部砍掉,朝堂上也不会说什么。

粉饰一下,刘大甚至还会被称为名将。

凌飞笑道:“杀俘不详,玄德公可不想做白起、李广。

兄长,可否将这些俘虏交给我等安置?”

黄巾军虽然号称20万,但其中包括男女老幼。

细算下来,青壮也就4万出头。

张行思索一阵,说道:“可以,但你们要妥善安置,不能让他们再反。”

凌飞笑道:“广阳郡残破,荒废的土地不少。

我们划出一块让这些人种,将来还能传给子孙后世。

兄长,里面也有您的一份。”

“传给子孙后世”这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张行。

他压低嗓门说道:“安不安全?”

凌飞道:“您只管放心,产业由我看着,等到侄儿成年,就放在他的名下。

兄长要是觉得累了,也可以退下来,好好的安度晚年。

只是广阳这块大肥肉,必然招来他人觊觎。

玄德公没什么根基,恐怕很难守住。”

张行冷冷一笑,说道:“有咱家做主,谁都别想染指。

但陛下心思难测,不知道会让谁来做广阳太守。”

凌飞笑道:“邹靖怎么样?”

张行眼珠子一转,也笑道:“得之矣。”

两个家伙阴测测的笑起来。

21、孤家寡人

“呸,邹靖还好意思进幽州城?”

“无胆鼠辈,还不从爷爷的眼前滚开。”

“给祖宗牌位抹点锅灰,省得他们也无脸见人。”

一路的唾骂声中,邹靖进了幽州城。

在此前,他是统帅一方的校尉。

手下不说兵强马壮,也有万余人可以调遣。

但现在,邹靖根本无法动弹。

渔阳郡兵被遣散了。

这次大战,他们连毛都没有捞到一根,对邹靖恨之入骨。

只是命令来得突然,不然邹靖要被乱刀砍死。

广阳郡兵就地解散,他们的人数并不多,也翻不起大浪。

“众叛亲离啊!”

邹靖一脸的阴郁。

他手下还有北军的一千骑兵,但军心也已经散了,根本指挥不动。

“邹公,你来得太晚了。”

郡守府外,张行一脸嘚瑟。

这几天,他带人搜刮一番,得到的财物堆积如山。

得亏涿郡义兵的牛车多,不然连搬运都是个大问题。

有了这些缴获,张行也看不上百姓那三瓜两枣。

甚至还给每个人发了十钱,以安定民心。

不抢不杀,百姓们已经感恩戴德。

等钱发到手上,他们更是感激涕零。

如今张行走在街上,过来行礼的百姓数不胜数。

一个宦官混到这个份上,确实是光宗耀祖。

“我确实来晚了。”邹靖冷冷答道。

情况张行已经上报朝廷,问罪的旨意也快来了。

都走到这一步,他又何必敷衍。

“啪!”

邹靖解下腰间的长刀,随手扔在地上。

抬手指着张行喝道:“不用假惺惺的,囚车何在?”

“邹公错怪了。”

看张行脸上怒气翻涌,凌飞赶紧走过来。

他把地上长刀捡起,恭恭敬敬的捧到邹靖面前。

邹靖看了一眼,冷冷问道:“凌飞凌子昂?”

凌飞笑道:“正是在下,不知邹公有何吩咐?”

邹靖皱了一下眉头。

对方二十来岁,相貌俊俏,笑容开朗,并不像那种满腹奸诈的小人。

他冷冷说道:“子昂还年轻,当择良师选益友,岂可与这等阉人厮混?”

十常侍臭名昭著,与他们混在一起,短期内或许飞黄腾达。

一旦风云变幻,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凌飞笑道:“和张公并肩作战,凌某还无后顾之忧。

倒是与邹公配合,我军差点全军覆灭。

邹公,我的老家有句话。

当你用一根手指指责别人时候,剩余的四根指头全指向自己。”

邹公哑口无言。

张行眉飞色舞。

愣了好一阵子,邹靖才呐呐道:“此战,是我辜负了玄德。”

在此之前,他一直用敌我悬殊来敷衍。

但等刘大凭借一举之力收复幽州城时,这话就成了天大的笑柄。

军中最痛恨背信弃义的小人,邹靖的所作所为,已彻底将自己的前程断送。

邹靖声音低沉道:“玄德何在?”

不管怎么说,道歉还是要的。

否则这心里总不是滋味。

“邹靖,你这个腌臜小人,还好意思进幽州城。”

可就在这时,一匹黑马猛冲到面前。

惊愕间,黝黑的蛇矛已经刺向心窝。

望着那惊人的气势,邹靖闭上双眼,他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

“当。”

耳边却传来一声巨响。

邹靖猛地睁开双眼。

只见一柄青绿的大刀架住蛇矛。

“翼德,你要造反吗?”

原来是关羽拍马赶到,救了邹靖一条命。

张飞怒吼道:“二哥,要不是这个混蛋,我们会死那么多弟兄?

可今天要我手刃此贼,为他们报仇。”

这一战,涿县义兵阵亡六百,伤者达到两千余人。

张飞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听闻邹靖进城,立刻跑来报仇。

“翼德。”

刘大也赶过来现场,指着张飞骂道:

“他是朝廷命官,怎么处置由皇上定夺,岂是你能随便处理的?”

不管邹靖如何罪大恶极,张飞动他一手指头,所有的功劳都会化为泡影。

这不单是个人前程,连战死者的抚恤都会被影响。

张飞愤怒道:“大哥,这个小人背信弃义,害死我们那么多弟兄!”

刘大喝道:“你把他杀了,那些弟兄会活回来吗?”

张飞咬牙切齿道:“难道让他逍遥法外?”

刘大道:“朝廷自会处置,我们奉命便是。”

张飞怒道:“如果朝廷不杀他呢?”

刘大淡淡道:“一个小人而已,杀不杀又有什么区别?

翼德,弟兄们是死了,可他们的家人还在。

你我变成通缉犯,还怎么照顾?”

“啊!”张飞大吼一声。

他又一夹坐骑,战马疾奔而去。

“玄德公……”

邹靖也是一刀一枪杀出来的,当然知道刘大心情的糟糕。

“哼。”

可没想到,刘大拔脚就走,并没有和他交谈。

卧槽!

凌飞目瞪口呆。

刘大在演义中,脸皮可不是一般的厚。

像今天的状况,不是该安抚邹靖,再搞好关系。

怎么甩了这么大个脸子?

“宽厚如玄德,都容不下邹公,作孽呀!”

张行立马落井下石。

“阉人”两个字,可把他气坏了

现在有机可乘,当然要找回场子。

看邹靖无言以对,张行又得意道:

“邹公,咱家虽是刑余之人,但还知道忠义廉耻。

不像你,连袍泽都会出卖。

咱家也不在这里逗留了,省得跟你学坏。”

看张行远去背影,邹靖意兴索然的走进郡守府。

无形中,他已经成为广阳郡中职务最高的人。

但手下无一人可用,这又是何等的悲哀。

“子昂,外事交由玄德公处理。

我是戴罪之身,就不多嘴了。”

看凌飞还跟在身后,邹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凌飞摆手道:“邹公切莫气馁,朝廷的旨意还没到,任何人都不敢揣测。

或许陛下看邹公经验丰富,还要任用您管理事务。”

张行的奏报虽然告了不少刁状,但也点明了刘大与邹靖的矛盾。

刘宏不加以利用,那还玩个屁的政治。

邹靖叹息一声,苦笑道:“难得子昂如此热心,更让我无地自容。”

他悔得要死。

早知道这个结果,还不如战死沙场,也好过处处受辱。

凌飞笑道:“邹公的想法,我能够理解。

黄巾军实力强大,避其锋芒确实是上上之选。”

邹靖摇头道:“可他们还是败在你们手上,我就是有再多的借口,也只能惹人发笑。

你说吧,玄德公有什么条件?

只要能弥补一二,就是肝脑涂地,我也在所不惜。”

他现在已经穷途末路,只想稍稍弥补一下罪过。

凌飞笑道:“准确的说,是我想谈谈。

你现在众叛亲离,就算陛下起用,也是孤木难支。

不知道,邹公有什么打算?”

邹靖冷冷道:“现在主客易势,子昂有话就直说吧!”

整个广阳都站在对立面,就是有万丈豪情,也只能付诸流水。

凌飞郑重道:“精诚团结,还广阳一个安宁。”

22、卖官鬻爵

“小的恭喜邹太守了。”

宣旨的宦官拿着一块马蹄金,笑眯眯的走了。

直到这个时候,邹靖还没有反应过来。

“恭喜邹公。”

凌飞笑嘻嘻的将他扶起。

十常侍不错,收钱办事,效率高得一比。

这前后才十天,任命就下来了。

“呃……”

邹靖一阵眩晕,瘫坐在软垫上。

压在心口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如释重负之余,他只想大笑大叫。

好一会儿,邹靖的心情才平复如初,问道:“玄德公任何职务?”

凌飞道:“广阳郡丞,广阳县令。”

按照原来的估计,刘大顶多捞个县令,没想到竟多了广阳郡丞一职。

邹靖一愣,问道:“子昂位居何职?”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他知道凌飞是刘大的谋主。

也正是凌飞的一番运作,刘大才从一个摊主,混到如今郡丞。

凌飞苦笑道:“安次县令。”

老实说,他并不想做官。

这时代,讲的是门第、师承。

他一个没身份的黑户,不被折腾死才怪。

有这么多的烦恼,还不如搂点钱,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邹靖摇头道:“不足赏功。”

以凌飞的才干,当个郡守绰绰有余。

给一个县令,确实亏待了。

但邹靖也有些遗憾,如果朝廷什么都不给,凌子昂就是他的“孝廉”。

这对巩固双方的关系,有着不可忽略的作用。

凌飞摆手道:“不瞒邹公,我对做官没一点兴趣,这个县令真不是我想要的。”

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张行活动来的。

那位结义兄弟,还真是把他当成一家人了。

“没法活了,四弟成了县令,我老张只是个县尉,还怎么见人啊!”

屋外传来一声大喊,接着三个小老板走进来。

看邹靖跪直身体,刘大匆忙施礼道:“恭喜邹公荣升太守,子昂跻身县令。”

邹靖回礼道:“恭喜玄德荣升郡丞。”

这次大战,黄巾军战死一万余人,其余伤者无数。

其后又陆续死掉一些,使首级数达到两万。

刘大上报是三万,张行改成五万。

摆到皇帝刘宏几案上,这数字就成了十万人。

一看生意来了,那家伙笑得嘴都合不拢。

大笔一挥,刘大就成了广阳郡丞兼广阳县县令,关羽、张飞成了县尉。

但想要上任,得掏赞助费。

郡守、郡丞两千万,县令一千万,县尉八百万、其余职务两百万起。

端的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当然这招还有另一个目地,刘大、凌飞平起平坐,凌飞肯定要另起炉灶。

关羽、张飞心存不满之余,必然对出钱买官有异议。

这是在他们中间钉下一个楔子,那些纸糊兄弟情就算不当场翻脸,也一定会分道扬镳。

看他们没个完,张飞不耐烦道:“升官升官,缴获的三成也升没了。”

邹靖尴尬道:“我的两千万钱还是另想办法,就不劳烦贤兄弟了。”

广阳的第一要务是安置黄巾,先期预算达到六亿钱。

买官就花掉几千万,财政肯定无法铺开。

邹靖狠狠得罪过刘大等人,再让对方出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刘大摆手道:“邹公,再穷也不差那点,您只管放心吧!”

通过几天的接触,刘大对邹靖也有了新的认识。

如今也放下成见,专心的向邹靖讨教。

凌飞也笑道:“只要恢复广阳秩序,再多的钱都能赚回来。”

张飞又插话道:“什么恢复秩序,第一要务是征兵。”

战事刚刚平息,吕虔就收回了涿郡郡兵。

豪强拼凑的义兵也走了大半,如今只有凌飞的后营还算完全。

这点的兵力别说是抵御冀州黄巾,甚至连广阳的治安都无法维护。

邹靖却无奈道:“广阳刚刚平定,好地就被豪强侵吞。

不煞住这股歪风,我们的计划恐怕难以执行。”

旧有的豪强被清扫一空,土地就成了各路人马觊觎的目标。

虽然有张行震慑,但他并不是顶阶的存在。

等十常侍的人入场时,他也只能退避三舍。

凌飞笑道:“那就让他们进来好了。”

东汉是与豪强共天下,土地兼并、户口隐匿等等问题一直很严重。

曹老板当丞相时,也想解决这个难题。

但很快被人摁了回去,从此不敢再提这茬。

等到曹丕时,又搞了“九品官人法”算是和他们同流合污。

刘大一愣,诧异道:“四弟的意思是?”

凌飞笑道:“广阳百姓都在我们手中,那些豪强只是空有地皮。

如果他们从外地移民,那不正中我们下怀。

要是撂荒,地价必然一落千丈。

最后不废一钱,我们就能收回手里。”

凌飞也想过其他的手段。

比如请山贼入寇,消灭大大小小的豪强。

但那是最后的手段,不被逼到墙角,是不能使用的。

邹靖点头道:“若欲取之,姑先予之。

子昂此计大妙。”

以他们的实力,根本不足以对抗权贵。

往后让一步,确实是上上之策。

刘大摇头道:“这些人真是无耻!

国家危难时,非但不肯出一分力,还要狠狠的撕一片肉下来。

难道就不怕黄巾突入,落个鸡飞蛋打吗?”

幽州黄巾虽然被灭,但冀州黄巾却如火如荼。

卢植依旧与张角对峙,只是双方力量变得更悬殊。

青州、兖州的黄巾军纷纷来援,张角手下已有二十余万青壮。

如果他分一部进入广阳,任谁都无力抵抗。

凌飞笑道:“本来就不是他们的,损失掉也无所谓。

三哥的话也有道理,咱们先恢复常备军,巩固地方的治安。”

历史上,刘大就吃过闷亏。

前脚刚凭借军功弄了个县令,位子还没焐热,就被黄巾军打跑了。

功劳泡汤不说,还平白背了个罪过。

不想历史重演,就得组建一支强大的队伍。

邹靖也附和道:“冀州黄巾不同于幽州,队伍中多是青壮。

加上当地民风彪悍,战斗力非同一般。

我军刚刚剿灭幽州黄巾,张角极有可能报复。

不如这样,招兵、训练之事由我去做,云长、翼德两人协助。

政务就交给玄德、子昂打理,争取在春耕前,将所有的流民安置完毕。”

他一直在北军中服役,对政务并不擅长。

交给刘大、凌飞,也是恰如其分。

军事带上关羽、张飞,一来是他们勇武过人,二是让刘大集团的人放心。

刘大拱手道:“邹公有令,玄德必然尽心极力。”

邹靖是前辈,该有的尊敬必须给,不然会被他人视为跋扈。

邹靖点头道:“北军不日也要调往右北平,我军骑兵只剩下翼德一支。

现在城中还有黄巾余党活动,翼德暂时不要外出,先带人剿灭这些鼠辈。

免得在紧要关头,被他们算计。”

“知道了。”张飞瓮声瓮气的说道。

直到现在,他对邹靖还是恨意未消。

邹靖也不计较,又对凌飞说道:“子昂,安次是广阳郡的南大门。

冀州黄巾要来报复,必定从你那儿经过。

安次县城简陋,你得多准备几手”

凌飞轻笑道:“邹公尽管放心,我绝不会放一个黄巾北上。”

邹靖点了点头,踌躇满志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同心协力,为广阳的百姓谋一个太平。”

23、打赌

“这里修一道沟渠。”

刚出炉的县令凌飞,正领着一群人视察自己的私产。

足足两千亩,有山有水,还有四十户人家。

“要在后世,我能上富豪榜吧!”凌飞暗暗想道。

这可是首都圈,寸土寸金呀!

“四爷,这地方种粮食不错,应该有个好收成。

那边可以种桑叶,出产的丝线能卖个好价。

就是这个水塘煞风景,要不找人填掉?”贺老五派头十足,仿佛自己才是土地的主人。

前面两条还好,最后一条,凌飞明确的表示反对。

“这个水塘可以养鱼,可以种藕。

天旱的时候,还能引水浇地。

你把它填了,不是把黄金扔了,捡土坷垃当宝?”

贺老五摇头。

凌老四什么都懂,就是没有一点农业知识。

这可是2千亩土地,近一些的还好,担水不废什么力气。

那些离得远的,岂不要累死。

贺老五得意道:“四爷,水往低处流,就算是修了沟渠,又如何引水?

总不会派人守在这里,见天的往上抬吧!

就是头牛,不出十天,也得累死在这儿。

四爷,我知道您是聪明人。

但种地的事,不是聪明就行的。

没有经验,您连一粒米都收不上来。

还是找些老农,把事交给他们去做。”

凌飞的嘴角习惯性的抽搐。

什么时候,贺老五这种蠢货,也开始好为人师了?

到底是这狗东西变聪明了。

还是他凌飞,被这狗东西给带蠢了。

如果二选一,那绝对是后者。

“谁特么说,老子要派人担水?”

对付蠢人,讲道理是没用的。

踢上一脚,指着鼻子骂就对了。

贺老五委屈道:“四爷,不派人担水,水怎么流进沟渠?

这些地虽然在水塘旁边,但它们就是些看天田。

能收多少粮食,全看老天爷的脸色。”

没办法,自浇地都被京城来的权贵占了。

别说是凌飞拿不到,就连郡守邹公都不敢过问。

或许是看广阳郡的官员老实,那些贵人才扔出一些不要的。

不然,凌飞连看天田都摸不着。

凌飞不屑道:“我想让水到哪,它就会到哪。”

贺老五摇头道:“四爷,打死我也不信。”

外面的人都说,凌老四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可贺老五却知道,这家伙一向好吃懒做。

能躺着,就不会坐着。

能让人念的,就不会用眼睛看。

至于仙法……

抱歉,从没见这货施展过。

凌飞嗤笑道:“你那榆木脑袋里的全是浆糊,三个六愣给老子算成二十八。

跟你说点深奥的,头摇的拨浪鼓一样。

让你相信科学,我还不如对牛弹琴。

要不这样,浇灌一亩地,我揍你一棍。

浇灌一百亩地,我揍你一百棍。”

贺老五一晃脑袋,道:“不行,四爷这是蒙我呢!”

哟!

凌飞诧异的看了贺老五一眼。

这憨货果然变聪明了。

竟不往坑里跳。

“四爷,转来转去还是我白挨揍,不赌不赌。”

浇灌一亩地也算个事?

在家的时候,他一天浇灌十亩,太阳还不落山呢!

“四爷,就赌一百亩。

您赢了,我挨一百棍。

您要是输了……”

贺老五“嘿嘿”奸笑几声,说道:“我要一百亩。”

一百亩看天田也能养活两户人家。

到时候,找人说个媒,这一辈子就齐活了。

凌飞暗暗竖起大拇指。

不容易啊!

总算懂得动脑子了。

“行,你要是赢了,我给你一百亩地,外带一万钱。”

一万钱?

凌老四豪爽啊!

贺老五笑得连眼睛都没了。

这已经能买两头半大的牛。

“谢四爷赏赐。”

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人,给地不说,还送钱。

……

“和贺老五打赌?”刘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没错,凌飞确实智计百出。

但种地又不是动脑子就行的,还得有丰富的经验。

贺老五家往前三十辈子都是农夫,论经验可以当凌飞的祖师爷,怎么可能会输。

张飞嘿嘿笑道:“子昂说一天能浇灌一百亩地,结果被贺老五顶了几句。

这小子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立了这么个赌局。

别说,贺老五还真是机灵,只准老四一人在水塘中取水。

我觉得吧,就老四那身板,不用十亩就得被抬回去。”

凌飞越吃瘪,张飞就越爽。

谁叫这家伙跟骄傲的公鸡一样,到那都一副臭屁的样子。

光这也就算,还整天偷奸耍滑。

这让张飞很愤怒,如果那小子勤快一点,广阳郡的变化将会更大。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还是无为而治好。”

我呸!

想起这句话,张飞心头就一股火。

眼下到处用兵,还搞个毛的无为。

“一百亩?”

凌飞的地,刘大是知道的。

虽然不是坡地,但也不算什么好田。

以凌飞懒散的性子,绝不可能亲自干活。

刘大笑道:“翼德,子昂是不是造了新的器械?”

扭力弩炮是上次战斗取胜的关键,如今已被大量制造。

凌飞再拿出新的东西,刘大也不觉得意外。

张飞抓了抓脑袋,呐呐道:“倒是没见子昂有什么动作,这几天他一直在勘察,好像要建堡坞。”

刘大点头道:“子昂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官职、地位都不牢靠。

今天还是三公九卿,明天就可能被贬为白身。

只有土地才是根本。

通过一代代的耕耘,微寒之家也能钟鸣鼎食,进而成为诗书簪缨之族。”

张飞无奈的摇头。

霍去病曾说,匈奴未破,何以家为。

才拿下一个小小广阳,就开始盘算私产,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大哥,冀州黄巾迫在眉睫,我们应该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如子昂蝇营狗苟,那还成什么大事?”

刘大摇头道:“翼德,如果没有你的家业,愚兄只能织席贩履。

就是有满腔的雄心,又能如何?

如要论功劳,你才应该排在第一。”

张飞连忙摆手道:“兄长,我不是来讨要功劳的。”

刘大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说道:“三弟,在此之前,广阳百姓在册二十二万,隐户十三万。

此次大战之后,人口只剩下二十八万。

除了那些逃散的,死亡不下五万。

这还是子昂当机立断,我们才一举拿下幽州。

倘若再有延迟,还不知道再死多少。

翼德,我们的口号是保境安民。

如果子昂能将水抬上高坡,我就是向他拜伏……

不,陛下都得向他致敬。”

张飞闷闷道:“这么一点小事,大哥也太抬举子昂了。”

抬举?

真能引水上坡。

广阳数十万亩看天田,都将变成水浇田。

增产的粮食至少上百万,甚至千万斤。

刘大这样的低层,太明白其中的意义了。

“翼德,我希望子昂能赢。”

24、走投无路

“那凌飞好歹也是个县官,居然和粗汉打赌,啧啧啧。”

在广阳圈地的顶级权贵,已经形成一个小圈子。

偶尔谈谈京中消息,其余时间都在炫耀自家的骏马、斗犬和女人。

直到这些都厌倦了,才把话题转到凌飞身上。

但在他们看来,那人就是个大笑话。

“一天浇灌一百亩地,凌飞是把自己当牛马。在其治下生活,真是羞愧难当。”

“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如此乡野村夫,如何能担任县官?”

“要不是我家老头非要举孝廉,我也出它一千万钱,干上一任县官。”

肆无忌惮的批评后,屋里响起一阵阵的嘲笑。

既笑话贺老五的贪婪,也笑话凌飞的愚蠢。

只有坐在主座的那名青年,从头彻尾都没有说一句话。

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同意所有人的意见。

“凌飞最蠢的地方,是想把水提到高处。

如果是我们,只要安排足够的人手。

别说是一百亩,就是一千亩又有何难。

但他对贺老五说,只用一人。

哈哈哈,世上竟然有这样蠢的家伙。”一个胖大的家伙嗤笑道。

周围立刻响起附和声。

那青年还是忍不住了,轻声说道:“让水上坡很难吗?”

刹那,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的人都跪直身体,拱手问道:

“本固可有见教?”

毕质字本固,十常侍毕岚的养孙,是京中权贵的佼佼者。

此次圈地,毕家拿得最多,已达五十万亩。

看众人都注视自己,毕质从容道:“凌飞敢打这个赌,是他有所持。

如果不出我预料,他会用翻车将水提到高处。

别说是一百亩,就是一千亩也没有问题。”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翻车”由一连串刮板组成,可以将水不停的提到高处。

它主要用于皇宫洒扫,也只有权贵才知道翻车的存在。

“原来是借用掖庭令造的翻车,怪不得凌飞有这样的胆气。”

毕岚主持掖庭令,专一负责皇宫建造。

除了翻车外,他还造了不少东西。

最有名的当属喷水当禄、虾蟆。

不但皇帝刘宏喜爱,其他人也啧啧称奇。

毕质冷冷道:“翻车是祖父所造,专供皇家使用。

凌飞胆大包天,竟然不问旨意,就将它搬到田间地头,任由乡野鄙夫践踏。

这是在侮辱我祖父,如果不讨一个公道,我有何面目回京?”

周围的权贵对视一眼,所见尽是笑意,他们异口同声道:

“本固所言不差,凌飞竟敢用皇室之物打赌,砍脑袋都是轻的,至少判个腰斩。”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弄死一个县令,哥几个也有面子不是。

毕质豁然起身,拱手说道:“此事,就请各位做个见证。

如果凌飞不给一个解释,我绝不善罢甘休。”

“我等愿助本固比一臂之力。”权贵们纷纷抱拳说道。

等到他们陆续离开,毕府管家才笑吟吟的走出来。

“大郎风采出众,可为毕府的表率。”

毕质并没有喜形于色,冷冷问道:“凌飞有什么动作?”

他从不是个莽撞的人。

要不是走投无路,绝不会开罪凌飞。

破家太守、灭门县令。

这从不是一句玩笑话。

尤其这些靠着军功上来的杀才。

把他们惹急了,谁知道什么后果。

管家笑道:“那就是个没用的。

约定赌约之后,他只在四处转悠,看来是想修堡坞。

大郎,一百亩土地、一万钱对一个县令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凌飞应该没有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

毕质暗暗摇头。

在别的地方,这种小事确实无人关注。

但广阳已成各方的焦点,哪怕一点点水花,也会演变成滔天大浪。

卷进其中的人,要么通吃全局,要么死无葬身之地。

“告诉凌飞,这局我压贺老五胜,赌注是两万亩水浇地。”

管家心中一惊,好一阵子才磕巴道:“大……大郎下这么重的注,是不是太冒失了?”

两万亩水浇地,若是在雒阳周边,恐怕连刘宏都要关注。

即便在广阳,这也是一大笔财富。

就算毕岚本人,恐怕也舍不得。

毕质苦笑道:“重注?

广阳的土地会变得一文不值。

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变成笑柄。”

管家愣了一阵,问道:“既然如此,大郎的打算是什么?”

毕质道:“要一万黄巾青壮过来。”

广阳百姓除了幽州城里的几万人外,其余的都当了黄巾。

杨大目战死后,这些人就成了刘大的私产。

管家额头一下子冒出冷汗,连忙道:“大郎,黄巾贼寇都是不怕死的。

万一生出歹意,您的性命不保。

还是从别的田庄调发,虽然耗费很高,但用着放心呐!”

毕质摇头道:“从别的田庄调发,会耽误所有的农时。

两两相加,祖父必定勃然大怒。

想要破局,还是得从凌飞这儿下手。”

管家苦笑道:“大郎,凌飞那厮最好财帛。

两万亩水浇地,足以将他引入局中。

但一万黄巾太多了,还是三千……

不,两千足够了。”

三十万亩土地,一万农夫根本种不过来。

再算上卫队、杂役,两万人都不够用。

可管家那敢开这个口子,又劝道:“大郎,黄巾败在刘备手中,自然不敢再起反心。

就算让他们赴汤蹈火,那些人也只能逆来顺受。

但在我们手里,他们绝不会老实听话。

一旦发生变故,您我就算逃得一死。”

毕质叹息一声。

他也是进退两难,否则又怎么会出此下策。

“管家,你觉得是谁布的局?

手腕如此老道,不会是哪位重臣、名士插手吧!”

管家低沉道:“陛下借十常侍的手打压士族,直到黄巾作乱才稍稍缓解。

双方仇深似海,毫无和解的可能。

此次到广阳圈地,本就是士族不想看到的。

他们不进行反击,才件奇怪的事。

大郎还是放手吧!

一切由小人担着,就算有什么变故,也与您无关。”

毕质一阵苦笑。

都入局这么深了,还怎么跑得掉。

要么得到劳力,在广阳生根发芽。

要么赔个干干净净,灰溜溜的返回京中。

“下去准备吧!”

管家看他固执己见,再劝道:“大郎就听小人一句劝。

赶紧走吧,现在还来得及。”

毕质摇头道:“给凌飞送帖子,请他过来谈一谈。

希望他是个聪明人,不要与毕家作对到底。”

25、不过如此

“凌子昂。”

“毕本固。”

“凌飞!”

“毕质!”

一见面,气氛就剑拔弩张。

毕质站在主坐上,双目瞪着凌飞。

凌飞站在大堂中央,用藐视的眼神乜斜着毕质。

冷!

这是毕质的第一反应。

对方就像一个屠户,死死的盯着自己的要害。

仿佛在下一刻,就会拔出长剑,朝自己劈过来。

“请坐。”

毕质打了个寒颤,态度软了下来。

“我还以为鸿门宴呢!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凌飞大笑几声,快步走到主座边,伸手将毕质推到一旁。

“我是安次县令,朝廷命官。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坐在上首?”

“你!”

毕质为之气结,但也只能退到一边。

“上菜!”

凌飞拍着桌子说道。

逼迫一个平民退让,收到的只有鄙视。

逼迫一个贵族退让,会让全天下人赞叹。

凌飞并不想做“强项令。”

采取这样的姿态,是双方的矛盾根本不可调和。

既然如此,又何必低声下气?

“凌县尊如此粗鄙,就不怕天下人耻笑?”毕质忍气吞声道。

耻笑?

凌飞一阵无语。

后世的官二代要这么嚣张,网络上早已经杀声一片。

甚至连祖宗三代都拉出来陪绑了。

“广阳郡还没有从战火中恢复,你们这些东西就冲过来吸血。

要是分一半去,凌某绝不说一句话。

可你们怎么干的?

竟把广阳的好田全部纳入囊中。

这也算了,现在还要我们交出人口。

如此恬不知耻,还大放厥词。

我家乡有句话,你爹没教你做人,别人就会教你怎么做人。

现在给你两条路,从广阳滚出去,从广阳抬回去。”

看着凌飞凶恶的面孔,毕质吓得退了一步,磕巴道:

“你……

你要干什么?”

凌飞扫了一眼桌子,发现上面有个酒觞。

“啪”的一声。

酒觞变成满地的碎片。

结果门外空空如也,并没有伏兵冲进来。

“呼。”

凌飞暗暗松了口气。

他也害怕毕质玩阴的,还特意穿了一件链甲。

没想到毕质更怂,连二手准备都不做。

“你……”

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毕质腿都软了。

为了活命,他用最快的语速说道:“县尊,今日只是宴客,不用刀兵相见吧!

我准备了歌姬乐师,都是京中才有的,还请县尊欣赏。”

凌飞一笑,说道:“不用如此客气,我是山野鄙夫,听不懂你们的阳春白雪。

有事只管说,不用什么话术。”

跟这些贵族说话,贼特么的费劲。

三两句就冒出一个典故,谁有那么多时间查书本!

毕质松了口气,说道:“县尊,广阳百姓大逆不道,全数成为黄巾逆党。

陛下仁慈,玄德将军仁厚,才留下他们的性命。

只是他们人数太多,已经成为郡中的负担。

本固不才,想用2万亩地换一些贼寇,不知县尊可否应允。”

凌飞笑道:“此次大乱,广阳百姓一扫而空。

玄德公将他们全数打散,就是怕事情还有反复。

本固可能不知道,冀州黄巾势力大增,有分兵北进的迹象。

一旦靠近安次县,会有多少人响应?”

毕质一愣。

权贵敢在广阳疯狂圈地,仗的就是消息灵通。

这一段时间,黄巾一直和官军对峙,并没有流窜的迹象。

就算是打过来,不也有人挡着。

“玄德公勇武过人,县尊智计百出。

再有千军万马,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我又有什么可忧虑的。”

毕质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想通问题的关键。

刘大能打败黄巾一次,就能打败第二次。

凌飞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广阳黄巾号称二十余万,但七成是老弱。

只要打败首脑,其余徒众自然分崩离析。

冀州黄巾就不一样,张角发展多年,根基十分稳固。

军队骨干也以青壮为主,其中不乏猛将。

与他们对敌,我军胜率只有三成。

我还可以告诉你,玄德公收复广阳,靠的是涿郡义兵。

可惜战事刚刚平息,那些义兵便解甲归田。

如今广阳只剩下三千郡兵,根本无力抵御黄巾。”

“什么?”毕质吓呆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

“哈哈哈,县尊是在吓唬我吧!”

毕质的笑容很勉强,甚至比哭还难看。

凌飞摊手道:“随你怎么想了。

反正大敌当前,傻子才会示之以弱。

我据实相告,也是让你给上面透个气。

省得广阳丢了,又来找我们的麻烦。”

毕质惊讶道:“县尊,你们有守土之责啊!”

郡县官丢失治所,是要判处死刑的。

虽然能用钱买命,但也要看皇帝的意思。

没想到,刘大、凌飞居然毫不为意,竟然起了逃跑的心思。

凌飞不屑道:“守谁的土?

陛下知道广阳的实情吗?

地都被你们占了,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凭什么给你们送死?

谁愿意守,谁来守。

情况不对,老子拍拍屁股走人。”

毕质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呐呐道:“可你们是朝廷命官。”

凌飞更不屑了。

“狗屁,那是我们用钱买的,足足几千万呢!”

毕质一阵无语。

他一直在京中生活,那遇过凌飞这样的滚刀肉。

凌飞却说道:“我也奇怪,放着京城不住,你们跑这干什么?

地皮占得再大,没有人耕种,长出来的只有野草。

就是有人耕种,你们这些纨绔知道五谷长什么样吗?

仗着家里的权势,跑到地方作威作福,谁给你们的脸面?”

毕质强笑道:“我们就是来历练的。”

凌飞笑了。

“历练,就你这样,手无缚鸡之力,跟男风馆的象姑一样,也特么好意思说自己来历练?

我们广阳郡兵每天跑10里,刺杀千次,那才是男人该去的地方。”

毕质一愣,呐呐道:“我知道我没用,只是个宦官的养孙。

找明师,不被接纳。

加入北军,也被陛下猜忌。

唯一能干的,只有小心翼翼。

你不要笑,我们在京中并不敢太放肆。

一旦被名士揪住,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会把我们流放,甚至拖出去砍了,好震慑其他的人。

县尊,我过够这种日子了。

不然也不会跑到这个穷乡僻壤,还被算计到走投无路。”

凌飞耸了耸肩膀,说道:“你那三十万亩我全要了。

过后,你回京城,我在广阳,再无瓜葛。”

毕质摇头道:“我听人说,县尊精通机械。

还有此次打赌,你是用翻车吗?

它可是宫里的东西,你从哪儿得知?”

凌飞傲然一笑:“提水的东西,我脑子里有的是。

翻车,太低级了。”

“低级?”毕质有些愤怒,但又不敢反驳。

凌飞道:“设计、制造翻车的人,值得我去尊敬。

但我敢断言,那个人绝不是毕岚。

如果你能将他,以及整个团队送到广阳,我可以送你一件绝世宝物。

就算是陛下,也绝没有见过的稀罕物。

你要觉得为难,我们可以赌一把。

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一万黄巾。

要是我赢了,你必须交出所有的土地。”

26、无法退让

“本固是不是疯了,竟然全部压上。

三十万亩水浇地,至少值几千万钱,他怎么舍得?”

权贵圈子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想不明白,一向以冷静著称的毕质,怎么会变得如此冲动。

“他没有疯,是胃口太大,快把自己撑死了。”有人幽幽说道。

上行下效,皇帝要十万,下面的官员就敢要二十万。

拿下这三十万亩,毕家也花费了不少。

现在没有人耕种,当然不会产生任何收益。

想要盘活,还得投入几亿,甚至更多的钱。

就算是毕家这样的权贵,几年内都别想动弹。

如果遇到灾年,投资还有打水漂的风险。

“那我们怎么办?”其他人着急道。

出问题的又岂是毕家。

其他的人,谁又不是倾囊而出。

都想在这场盛宴中,赚它个盆满钵满的。

“我就说幽州不能来,老爷子非说别的地方黄巾气势汹汹,也只有幽州还算太平。

不把钱投到这里,又能投到何处?

现在好了,家里的钱都压在地上,这可怎么办?”

“我家老头也说,万一黄巾打下雒阳,进而攻取长安,幽州也是一条退路。

谁特么知道,这是一条绝路。”

“幽州冷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是人住的地方。

老头子敢搬来这里,我就投河自尽。”

权贵子弟们纷纷抱怨起来,只是声音越来越低。

终于,有人咬牙切齿道:“赌,跟着本固一起下注。

只要赢了这场赌局,我们就有足够的人手耕作。”

田地一旦失去管理,就会变成野草的乐园。

重新开垦,成本将成倍增加。

到那个时候,它不再是财富的象征,而是压死自己的泰山。

“赌,我也全部压上去。”

“我买本固赢。”

“算我一个。”

五十万。

一百万。

两百万。

所有的地契都放在桌上,很快就有数尺之高。

看着到手的财富,又这样的掏出去,权贵眼中渐渐充满仇恨。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刘备、凌飞欺人太甚。”

……

“四爷,我特么就是祸害。

要不是那天瞎叨叨,也惹不来这么大的祸事。”

贺老五很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只要有空闲,他就会抽自己的嘴。

才几个时辰的功夫,贺老五的嘴肿了一大圈。

人们私下都说,这货是挂了一条狗吊。

凌飞笑道:“这与你无关,不用挂在心上。”

贺老五还不知道,他早变得无足轻重。

现在在台上的,是资本的较量。

贺老五忧心忡忡道:“四爷,那可是两百多万亩好田啊!”

他知道五十亩有多大。

五百亩就有些晕了。

五千亩已经超出所有想象。

两百万亩水浇地,那又是何等的存在?

一想到这个数字,贺老五就睡不着。

“很多吗?”

凌飞挠了挠脑袋。

两百万亩土地看着很多,但人均下来也就十来亩地。

以现在的农业技术,也就混个温饱。

“哪可是两百多万亩啊!”贺老五悲愤道。

一百亩地已经让他喜出望外。

甚至想回家看看,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凌老四倒好,面对这么多的田,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四爷,有这么多的好田,我们就能养活更多的人……”

凌飞一摆手,接过了贺老五的话头。

“然后生更多的孩子,原本养活一户人家的田地,现在要养活五户、十户的人家。

等粮食不够吃了,整个国家就会陷入战乱。

等人死得差不多了,土地就会被重新分配,然后又是一个轮回。

我说你们能不能长点出息,为什么眼睛就盯着土地?”

贺老五懵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四爷,我们不种地还能干什么?”

小商贩的地位并不高,不但被所有人鄙视,遇到战乱时,还会被强行征发。

工匠又需要技术,不是谁都能干的。

思来想去,他也只能种田。

凌飞道:“一匹麻布至少三百钱,一匹绢就值一千五百钱。

如果做成成衣,价格还要再翻一倍。

贺老五,乡下的妇人谁不会织布,谁不会裁缝?

有这样的钱不赚,全都去种地。

到底是你傻,还是我傻?”

贺老五挠了挠脑袋,说道:“可人都织布去了,田里怎么忙的过来?”

“砰。”

凌飞忍无可忍,狠狠给贺老五一脚。

没办法。

愚蠢是会传染的。

“古人云,一头牛可代七人之力。

三头牛,五个人就能照料百亩的庄园……”

凌飞侃侃而谈。

贺老五小声说道:“四爷,咱们没有那么多的牛。”

“呃……”

凌飞被憋了个满脸通红。

春秋战国时期,华夏的畜牧就被农桑排挤,以至于出现“无所刍牧牛马之地”的情况。

随着人口逐渐增加,耕地的数量日益不足。

不实行精耕细作,连饭都吃不饱,更何谈养马养牛了。

贺老五说道:“四爷,我知道您心好,可咱们就是劳碌命,用不起牛马。”

看着贺老五悲怆的面孔,凌飞又是一脚。

没办法,不把这口气撒出去,得吐血。

“老子给你五百万钱,把市面上的牛马全买回来。”

丢下这硬邦邦的一句话,凌飞掉头就往回走。

府中,三位小老板满脸愁容。

看到凌飞走回来,刘大叹息道:“两百万亩啊!”

凌飞一阵无语。

连他们都这样,这日子没法过了。

看他不说话,刘大安慰道:“子昂,你只管去做,输赢都不要紧。”

根据赌约,如果输了,凌飞要交出所有黄巾。

没有了这些劳力,之前的计划全都要泡汤。

刘大虽然心疼,但还是选择支持凌飞。

“子昂,输也不要紧。

大不了,我老张冒充山贼把那些厮一个个宰了。

如果觉得这还不够,咱们一起落草为寇,反他娘的。”

张飞依旧凶霸霸的,但他的话让凌飞心中一暖。

“啪、啪。”

关羽只是拍了拍凌飞肩膀,虽然没有一句话,却胜似所有的话。

只是……

这样的气氛太悲壮了。

好似荆轲刺秦王。

又像孟姜女哭……

“卡!”凌飞大喊一声,哭笑不得道:“你们不会觉得,我要输吧!”

刘大笑道:“认识子昂以来,我就没输过。

明天的赌赛,你一定能赢。

但我们也不能大意。

京中纨绔多出身宦官,手段卑劣无耻。”

张飞插话道:“怕他们作甚,真敢当跳梁小丑,我就用蛇矛刺他几个透亮窟窿。”

甚至连不怎么说话的关羽,也上前一步。

“子昂,有什么安排只管吩咐。”

三位小老板的表现,让凌飞心中一暖,连忙拱手道:“说起来,此事还真要劳烦三位兄长。”

权贵们已经有所动作,大战一触即发。

既然要打,那就给那些权贵迎头猛击。

“此战,我们不留活口!”

27、钓鱼

“呸,这些下作的狗。”

贺老五狠狠啐了一口。

权贵带来的部曲正在集结,看样子快要采取行动了。

消息传来,广阳上下也是一阵慌乱。

邹靖已经在城外准备,一旦事态扩大,立即率领新军入城。

城内,刘大也动员了所有的力量,准备放手一搏。

“输不起就别玩,这么下作,真是不要脸。”贺老五继续咒骂着。

声音很大。

耳朵震得嗡嗡作响。

凌飞掏了掏耳朵,顺势踢了一脚过去。

“小点声,房上的灰都下来了。”

权贵不耍点手段,还配得上“权贵”两个字?

七国之乱。

八王之乱。

他们什么时候有过下限?

只有更加的贪婪、无耻!

“给他们来上一炮!”

没错,凌飞的第一个想法就是“炸。”

对付这些厚颜无耻的小人,当然得用最最粗暴的方法。

四分五裂……

效果挺不错。

凌飞找遍了幽州城,也没有看到爆竹店。

看来,这年月的火药应该还属于秘方,只在那些方士手中流传。

“算你们运气好。”

凌飞悻悻道。

做火药已经来不及,只能给他们下点饵。

水塘边已经摆放了十多口箱子。

还有一些人在那儿忙碌。

不到一个时辰,原本的土坎已经有了坡道的雏形。

种种迹象表明,明天抬水的就是一台翻车。

“你们怎么搞的?”

在晚饭,凌飞还刻意露了一面。

他用手比划一番,发现坡度有些大。

“打,给我通通往死里打,你们这些杀头的黄巾。”

凌飞很愤怒,甚至还抄起木棍,狠狠殴打那些杂役。

“打死人了,快跑啊!”

片刻的功夫,地上多了几具“尸体。”

其余的杂役惊慌失措,一股脑全跑了。

“砍了,把他们全部砍了。”

凌飞歇斯底里的吼叫着,然后带着手下的兵丁追剿去了。

“四弟,太冲动了。”

刘大听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到事发现场。

看到地上的尸首,他连忙命令下人收敛,同时又带人去追赶凌飞。

刚才这儿还干得热火朝天,现在只有七、八个兵丁守着。

看那些人的窝囊样,就知道是拿来凑数的。

“天助我也!”

这么大的动静,当然逃不过权贵的眼睛,不少人甚至兴奋得手舞足蹈。

只要将凌飞的翻车毁掉,这场赌局就赢了。

“会不会有诈?”有人担心道:“凌飞狡诈过人,要是设下陷阱,我们怎么办?”

陷阱?

为首的几个权贵子弟,脸上露出不屑的笑容。

他们的家将大多出自北军,其中几人还有万夫不敌之勇。

部曲虽然差上一些,但也不是广阳新兵能抵挡的。

再说了,刘备、凌飞出身市井,就算有些阴谋诡计,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根本没有用处?

有人冷笑道:“你们要是害怕,现在还可以退出。

但是事成之后,别怪我们翻脸无情。”

没有了翻车,凌飞只能交出手里的黄巾。

到那个时候,广阳郡上下都得看权贵的眼色行事。

就在这些人得意洋洋的时候,有人小声问道:

“诸位,本固至今没有露面,他是支持我们,还是在暗地里谋划什么?”

毕质的态度相当重要,如果他不同意这次的行动,权贵们也只能偃旗息鼓。

只是在这关键时刻,毕质忽然闭门不出。

就算是交情最好的人去探望,也被管家阻挡在外。

“呃……”

所有人一阵语塞,刚才还喧闹的屋子,霎时安静下来。

是啊!

毕质不同意呢?

那岂不是把毕家得罪。

权贵子弟们面面相觑。

“我家大郎病了。”

就在这时,毕家的管家走进屋中。

他对周围轻轻拱手,微笑道:“各位郎君不用焦躁,我家大郎赞同各位的意见。

只是他这几天无力出府,特命小的跑一趟。”

生病?

没人相信这是真的,但所有的人又必须把它当成真的。

“可惜了,本固足智多谋、算无遗策。

如果有他出面,此次必然水到渠成。”人们纷纷说道。

这也不全是拍马屁,毕质率领的部曲数量多、装备好。

而且多是从并州边镇抽调,战斗力首屈一指。

能得到他们的协助,刘大、凌飞连半成胜算都没有。

管家扫了周围一眼,得意洋洋地说道:

“大郎吩咐了,我家出三百甲士!”

什么?

周围的人先是一愣,接着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千军易得,甲胄难求。

三百甲士的战力非同小可,结成军阵能牵制上千精兵。

如果骑着战马冲击,数千人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我等愿意听从本固调遣,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权贵子弟纷纷抱拳说道。

有这样的强援,想输都难。

想想即将到手的财富,他们心中满是激动。

管家拱手回礼道:“我家大郎身体虚弱,还请哪位郎君代为指挥。”

没错。

那天,毕质是被凌飞全面压制,过后更是痛哭流涕。

但现在能扭转乾坤,为什么不拼死一搏?

“大郎果决。”管家暗自佩服道。

这三百甲士是毕质的卫队,把他们全部拿出来,身边的防御力就等同于无。

就算是主公,恐怕也不敢下这样的决心。

“如果让大郎成为下一任家主,毕家至少还能辉煌五十年。”管家暗暗想道。

“有了本固的精兵强将,我们的人马已经超过三千人。”为首的那名权贵大笑道

黄巾的势头越来越大,高门大族也不敢分散手头的军事力量。

派到广阳的部曲,战力并不尽如人意。

刚才他还担心打不败广阳军,现在只剩下踌躇满志。

“三更做饭,所有人饱餐一顿,黎明时分出击。”

他们中也有将门的人,虽然生活放荡,但在耳濡目染下,也多多少少有些常识。

甚至利用手头的力量,组织了一个小小的军阵。

“谁拿下凌飞的脑袋,赏赐五百万钱。”

就在他们忙碌的时候,管家阴测测的来了一句。

这是他私自加的。

主辱臣死,毕质的侮辱必须被清洗。

否则,管家还有什么脸面去见老主人?

五百万!

部曲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阵阵欢呼。

开打之前,自家的主子已经允诺。

只要拿下幽州城,三天不封刀,财帛、子女任凭搬取。

现在又加上五百万的赏格,部曲的士气当即达到顶点。

他们恨不得马上杀出去,把一个个脑袋换成黄澄澄的金子。

“请明公放心,此事必成。”

28、伏击战

“四爷,那些混蛋动了。”

贺老五不停推搡着凌飞。

凌飞懵懵懂懂的睁开眼睛,指着贺老五鼻子骂道:“老子的命令说得不清楚?”

贺老五一愣,随即答道:“四爷说得很清楚。

那些人一走进伏击圈,立即敲响梆子。

弩手必须在30个呼吸内,射出10箭。

弓手必须射出20箭。”

凌飞一脚踢过去,骂道:“那你叫老子干嘛?”

刚才的梦不错,现在赶紧闭上眼睛,应该还能抓住尾巴。

看凌飞又呼呼大睡,贺老五小声腹诽道:“这什么人啊!”

别人打仗紧张得要死,这货倒好,一点都不上心。

“子昂还在睡觉?”

才出门就遇上刘大,贺老五赶紧拱手道:

“明公。”

睡不成了。

凌飞叹息一声,快步走到门口,问道:“兄长怎么来了?”

按照计划,刘大该在郡守府坐镇。

等到战斗停止后,再出来主持局势。

刘大苦笑道:“我的定力不济,学不了子昂的洒脱。

天才擦黑,我就觉得心惊肉跳、坐立不安。

云长、翼德离开后,更是茫然不知所措。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子昂。”

凌飞哈哈一笑,说道:“兄长可找错人了。

这几天,我忙得不可开交。

头才碰着枕头,人就到周公那里报道了。

您来找我说话,只能是大失所望。”

刘大笑道:“只要子昂在身边,我就安之若素。”

这一场厮杀,涉及到广阳的未来。

刘大的心理再强大,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凌飞笑道:“兄长只管放心,现在是万事俱备,只等鱼儿上钩。”

权贵的部曲都集中在城内,想要破坏“翻车”,只能走一条路。

凌飞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设伏。

刘大冷冷道:“那些人死不足惜,子昂只管动手。

朝廷怪罪下来,我承担所有的罪责。”

凌飞笑道:“兄长尽管放心,这件事朝廷不会追究。”

刘宏不是傻子,他可以利用十常侍捞钱,但不会让这些人做大。

如果不是黄巾起事,广阳郡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十常侍也知道这个道理,他们必定会千方百计的瞒着皇帝。

“轰隆隆。”

刘大刚要接话,却听到一阵沉闷的马蹄声。

刹那间,空气变得粘稠无比,甚至让人无法呼吸。

凌飞面前的陶杯,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它慢慢的跳动着,要不是被一只手抓住。

都要从几案上跳下,摔个粉身碎骨。

“来了。”

凌飞轻声说道。

“来了。”

刘大如释重负,高悬的心也放回肚子里。

“子昂,一切都由你指挥。

我提心吊胆几天了,现在得好好的睡上一觉。”

也不等凌飞答应,刘大倒头就睡。

“喏。”凌飞蹑手蹑脚的退到屋外。

……

“邦邦邦。”

梆子那特有的声音,已经成了夜空下的全部。

“呼。”

“呼。”

所有的羽箭同时腾空,带起的劲风是那样猛烈。

让原本平静的气流变得无比凌厉。

“噗、噗。”

一连串的闷响之后,是无比凄厉的惨叫。

但它们很快又淹没在接连不断的箭雨中。

浓郁的血腥将空气变得更加浓稠,似乎用手就能搅动。

这诡异的一幕,让所有的弓弩手瑟瑟发抖。

“啪。”

棍棒不时的落下,敲在人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快,射空你们所有的羽箭。”监督军士大声吼叫道。

在他们的督促下,弓弩手以最快的速度射击着。

虽然敌人隐藏在黑暗中,但并不妨碍箭支命中目标。

“咴咴。”

只有两匹战马侥幸生还,它们疯狂的奔跑着。

直到撞在栅栏上,才轰然倒下。

梆子声终于停了,弓弩手大口的喘着气。

他们数着剩余的箭支,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微笑。

“咻。”

一发火箭穿过街道。

借着那一点亮光,人们看到的只有死亡。

夜,又一次静下来。

甚至连伤者的呻鸣都消失无踪。

“咚咚咚。”

寂静,又被战鼓声打破。

一群士兵慢慢走到街道上。

最前面的是一排塔盾,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长枪手。

“噗噗。”

原本整齐的步伐,很快被异样的声音取代。

夯土而成的街道已经满是血液。

被人践踏之后,变成了血色的“沼泽。”

“唰。”

那些还在蠕动的躯体,很快被枪头捅穿。

剧烈的颤抖之后,一切都归于平静。

“子昂,你过来干什么?”

看到凌飞时,关羽被吓了一跳。

“嗖、嗖。”

对面反击的箭矢,三三两两的落到阵中。

如果伤到凌飞的一根汗毛,关羽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你且在后面待着,这些幺麽小丑就由我来料理。”

凌飞笑道:“二哥,事情因我而起,当然由我来结束。”

关羽点头道:“你先在后面跟着,千万不能上前。”

“嗖、嗖。”

越往前,对面射来的箭矢就越密集。

关羽大喝道:“举盾。”

凌飞山寨了罗马的龟甲阵,那些凌乱下落箭支,全都被弧形的盾牌格挡。

“轰隆隆。”

忽然间,整条街道又开始震颤。

借着一点点光亮,依稀可以看到骑兵的身影。

关羽又喊道:“结阵、举枪。”

“喏!”士兵们大声回应道。

最前排的盾兵放下脚撑,并用身体死死顶住盾牌,不让它有丝毫晃动。

其后的士兵,将手里的长枪放平。

刚才的铜墙铁壁,瞬间长出无数尖刺。

等到骑兵杀到面前,才发觉大事不妙。

“停下,停下。”

最前排的骑兵歇斯底里道。

已经来不及了,寒光闪闪的枪头不是刺进战马的身体,就是将人的躯体穿透。

“撤,快撤。”

连续的打击之后,骑兵已经所剩无几。

他们惊恐的叫嚷着,转身逃出战场。

“前进。”关羽把手一挥。

“咚。”

“咚。”

士兵踩着鼓点,一步步的向前移动着。

那些负隅顽抗的敌人,如同飞蛾般的猛扑上来。

直到被长枪刺穿身体,才咒骂着倒在地上。

天已经亮了,金色的阳光照遍每一个角落。

放下刀剑的人们,被眼前的景象所惊呆了。

流淌的鲜血早已经干涸,变成了触目惊心的乌黑色。

脚落上去,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仿佛是大地在碎裂,要将每一个人都掩埋掉。

“万胜、万胜、万胜!”

广阳郡兵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声。

他们的面前再没有一个敌人。

可就在兴高采烈的时候,后方传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水塘那边起火了。”

胜利的喜悦瞬间褪去,人们表情全都变得异常凝重。

29、你已经败了

“广阳兵朝我们杀过来了。”一名权贵惊恐的喊道。

发动进攻的三千多部曲,如今还不到五百。

身上还带着各种伤痕,根本无力再战。

面对这样的结果,所有的权贵子弟都在颤抖。

“刘备不会把我们全杀了吧!”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萦绕。

终于有人支撑不住,嚎啕大哭道:“广阳的地全不要了,我只想回家!”

“砰!”

回答他们的,是剧烈的撞击。

“咔嚓。”

制作精美的院门立刻变成碎屑。

一群身穿红色战甲的士兵猛冲进来。

“饶命啊!”

看着那些明晃晃的刀枪,权贵们再也支撑不住,全都跪在地上。

他们的身下都变得湿漉漉的,一股恶臭很快在空气中弥散。

“啪、啪。”

一个脚步由远而近。

有人偷偷看了一眼,正是那个可恶的安次县令凌飞。

他坐在布制的胡床上,正用玩味的眼神扫视着所有的人。

“我需要一个交代。”

“咔咔咔。”

所有人都在瑟瑟发抖,哪里还敢说一个字。

沉默间,一个个人被绑到面前。

“禀告县尊,犯上作乱的人已经全部拿住。”

部曲战斗了一夜,已经精疲力尽。

看自己的主子被控制住,也只能束手就擒。

凌飞冷冷问道:“该说点什么了吧!”

权贵们相互望了一眼,又都垂下脑袋。

凌飞对那些部曲说道:“没办法,你们的主子不肯求情,全部斩了!”

这些部曲是有作战经验,只要伸出橄榄枝,肯定会有人投效。

如果刘大的实力再雄厚一些,凌飞不介意放过他们。

但现在脚都没有站稳,给他们发善心就是要自己的命。

“凌飞,各为其主而已,你别太过分。”有人大声咆哮道。

凌飞嗤笑一声,说道:“各为其主?

这天下只有一个主,那就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我们是朝廷命官,代陛下牧守四方的人。

如果有贪赃枉法的行为,郡有督邮,州有刺史,国有御史。

你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对我们舞刀弄枪?”

那些部曲一时语塞,又把目光集中在自家主人身上。

忽然,一名权贵跳起来,指着那些部曲喊道:“凌县尊,这些人聚众造反,和黄巾是一路的。

还请您从严执法,不要放过一人。”

对!

其他的权贵纷纷跳起来,指着那些部曲破口大骂。

对他们来说,这些人不过是工具。

既然没有利用价值,当然要被无情抛弃。

部曲们并没有想到这个结果,纷纷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无耻小人,县尊,我要揭发。”

凌飞把手一摊,说道:“本官没兴趣听你们的废话,杀!”

“县……”

那些部曲还想申辩,但锋利的刀枪已经刺进身体。

一条鲜红的溪流在庭院中慢慢流淌。

吓得那些权贵子弟个个面色如土。

“县尊,还请高抬……”

毕质匆匆赶来,看那些权贵安然无恙,他长长的吐了口气。

“呕。”

只是吸入胸腔的全是血腥,熏得他一阵阵的恶心。

毕质扶着墙吐了一阵,才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县尊,你已经赌输了,难道想杀人灭口?”

在部曲发起猛攻时,一小队精锐从另一个方向扑向水塘。

就在城中杀得难解难分的时候,这些人放火烧了箱子。

但在后撤时,他们被张飞的骑兵截住。

经过一番厮杀,只有两人返回。

看着带回的翻车部件,毕质才如释重负。

“本固,我们赢了?”周围的权贵都不敢相信耳朵,纷纷询问道。

毕质慢慢的站起来,笑道:“县尊没有了翻车,还怎么抬水?”

翻车构造复杂,打造并不容易。

幽州工匠手艺粗糙,仿制翻车完全是白日做梦。

就算凌飞走狗运,找到一两个能工巧匠。

但翻车还需要不少的铁件,幽州并不具备生产能力。

毕质得意道:“县尊可以从京中弄到一架翻车,但想要弄到第二架,那就是痴心妄想。”

他已经给家里写信,一定要盯住所有的翻车。

凌飞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再次得逞。

权贵子弟纷纷咧嘴大笑道:“我就知道本固足智多谋,定然不会让我们吃亏。”

损失一些部曲算什么,只要有足够的财力,还能再招募更强悍的人。

毕质摆了摆手,走到凌飞面前。

“县尊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得不说,凌飞是个极其难缠的对手。

能将他击败,完全是己方的实力占上风。

“啪啪啪。”

凌飞拍着巴掌说道:

“这招声东击西用得不错,如果把心思用在学问上。

十年后,会是一个可造之材。

可惜我对你不感兴趣。

之前的条件还有效,只要你满足我的要求,我会给你一件宝物。”

刘宏活不了几年,现在投靠十常侍,和四五年投降日本一个意思。

凌飞当然是能撇清关系,就撇清关系。

“哈哈哈。”

那些权贵纷纷发出嘲笑声。

如果不是周围摆满尸体,他们早已经出言讽刺了。

毕质轻轻摇了一下头,拒绝道:“县尊,我只佩服有能力的人。

翻车不过是我祖父制造的旧物。

就算县尊能仿制,也不过是吠影吠声,又怎能让我佩服。

不如这样,听闻后营有强弓劲弩,让一部给我,我可以出黄金千两。”

“嘶!”

听到这句话,权贵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黄金千两可是一大笔钱,就是在雒阳也能买一所大宅院。

可没想到,毕质竟然用它购买强弓劲弩。

凌飞笑道:“强弓劲弩不过是微末小道。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懂万物生长之道,通阴阳变化之术。

才是我门的宗旨。”

在这个小学知识能吓倒一大片,初中文化都震古烁今的时代。

只要在论述中,加上一点成熟的哲学思想。

即便是身前没混成圣人,死后牌位放进宗庙并不是问题。

当然,这得看凌飞喜不喜欢吃牛头、冷猪肉。

“会不会是打击太大,已经发疯了?”

毕质暗暗摇头。

活这么大,还真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明明已经落败,却还要自我吹嘘。

但并也没有多少胜利的快感。

偷袭水塘终归落了下成,传扬出去,他更抬不起头。

“县尊,你就不要拖延时间了。

立即交出青壮,不然别怪毕家翻脸无情。”

看毕质有些犹豫,管家冷冷说道。

胜券在握,又何必多费口舌。

赶紧接受那些黄巾,省得耽误了农时。

凌飞轻轻一笑道:

“比试还没开始,你们就一直强调自己赢了,是谁给你们的自信?

翻车在你们看来是精巧绝伦,但在我眼中不过是一种原始技术。

也罢,今天就让你们看看,我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30、春天该做的事

“凌飞不过是虚张声势,大郎不用焦虑。”

一路上,管家都在安慰毕质。

大汉的名士可以侃侃而谈,可以纵酒欢歌,但他们几乎不懂技术。

真正精通的是那些匠人,但他们大多为豪门高第劳作,几乎不可能出现广阳。

换而言之,凌飞不可能再得到一架翻车。

“我只是……”毕质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情很复杂。

“翻车如果用于灌溉,能活多少百姓?”毕质暗暗想道。

但他不能说出来,因为这涉及到毕家的利益。

回到雒阳后,他或许会在自家的田庄推广。

但那需要祖父的首肯,否则就是大逆不道。

千头万绪中,坐骑停止了移动,

“大郎,我们到了。”管家轻声说道。

水塘边,余烬还冒着青烟。

遍地洒满乌黑,这是血液的痕迹。

不难想象,这里的战斗有多激烈。

“呼。”

权贵们齐齐吐了口气,望向毕质的眼神满满都是崇拜。

“你们还敢来!”

张飞早就等在这儿,他举起手里的蛇矛猛冲过来。

昨夜一战,他的部下死四十余人,伤近两百。

才稍有起色的骑兵营,再一次伤筋动骨。

看到这些仇人,他胸中的怒火翻涌。

“翼德。”

刘大早有准备,一把将他拉住。

“大哥!”张飞大吼一声。

看刘大轻轻摇头,他放下手里的蛇矛。

“子昂能赢吗?”

“子昂会输吗?”

这个问题很有禅意。

张飞点了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双目狠狠的瞪着毕质等人。

“四爷,这东西能行吗?”贺老五磕磕巴巴的问道。

木架、铜管、铁叶子。

除了木架是后营工匠打造外,别的不知道从哪里来。

它们的做工极其精良,不像是寻常人能造的。

尤其是那些铜管,全都黄澄澄的,甚至比黄金还闪亮。

“少废话,赶紧干活。”凌飞命令道。

他要装的是提水风车,结构就两个字“简单。”

只要有风,一天能灌溉三百亩。

“嘿、嘿。”

工匠们奋力的挥动木槌,将粗大的木桩敲入地下。

“好了。”

一名老工匠细细检查一遍,发现木桩纹丝不动,才对周围的后生说道:“上架子。”

后营是讲规矩的地方,穿衣、吃饭、叠被子、走路都有规定。

甚至连木桩子都讲规矩,随便抽一根出来,长度、宽度都一样。

将那些榫口卯上,整个木架就变得异常牢固。

五尺。

一丈。

两丈。

连凌飞都觉得眩晕,他有些担心道:“这些木架子牢不牢靠?”

老工匠听了,一脸不高兴道:“要是垮了,四爷用杠子砸碎我的头。”

凌飞连忙赔罪。

这样的老技工,他可惹不起。

脾气大些,也得忍着。

“嗨、嗨。”

木架很快搭好,工匠在上面装了个吊葫芦。

直径2米的风车,很快被送到顶端。

凌飞忍着眩晕爬到塔顶,准备将它固定好。

没办法,这年月还没人见过扳手,更甭提使用了。

“四爷,你一边看着吧!”

看凌飞干得蹩手蹩脚,老工匠直接下了逐客令。

也不等对方说话,他一把抢过扳手。

“哗、哗。”

三下五除二,风车就被死死的固定住。

解下来的工作就简单了,只要将传动杆、水管接好就行。

出于安全考虑,凌飞又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问题。

“他输定了。”毕质摇了一下头。

虽然不知道叶轮是干什么用的,但赌约上写得清清楚楚,灌溉只能由凌飞一人完成。

只有一个塔台,毕质还能理解。

但是造了三个塔台,凌飞怎么忙得过来?

“欲速则不达啊!”管家嗤笑道。

这种傻小子他看得多了。

满以为自己能耐大,结果办的都是蠢事。

“这人也真是,输就输呗,还想垂死挣扎。”权贵们也发出低低嘲笑声。

没办法,那个环眼贼就在旁边瞪着,他们也不敢太放肆。

“怕是要输了。”

刘大心事重重。

看到吊葫芦时,他隐约猜到了凌飞的打算。

这玩意能吊起几百斤的重物,拿来提水确实不错。

不过,为什么要做三个塔架?

凌飞只有一个人,他忙得过来吗?

“兄长,情况不妙。”关羽也反应过来。

三个塔架,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

就算凌飞动作敏捷,但人的力气是有限的。

恐怕要不了一个时辰,凌飞就累得爬不起来。

现场的气氛越来越冷冽,广阳郡的大小官员变得非常沮丧。

就连邹靖也按耐不住,快步走到凌飞身边。

“子昂,你这是要干什么?”

凌飞愣了一下。

当然是抽水、浇灌,难不成看风车转啊!

“邹公稍安勿躁,等一会儿就见分晓。”

说罢,凌飞点燃一支草香,看着那缕四处飘荡的青烟,他满意的躺在椅子上。

身上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甭提多舒服了。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阳光有些刺眼。

凌飞有些怀念自己的太阳镜。

戴上它是有股贾队长的味道,可眼睛舒服啊!

“四爷,这顶草帽您戴上试试。”

还是贺老五有眼力劲,看凌飞不停眨巴眼睛,立刻用枯草做了顶帽子。

扣在脑袋上,还真把阳光遮住了。

“你……”

邹靖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都什么时候了,这小子还老神在在。

难道他预感到失败,决定破罐子破摔。

“子昂。”

“四弟。”

“小兔崽子。”

看这边的气氛不对,三位小老板也围过来。

“哎!”

凌飞叹息一声。

做一个从容不迫的人,真难。

他从躺椅上坐起,呆呆的看着塔架。

或许这个神情,才符合现在的氛围吧!

毕质也走过来,小声说道:“县尊,还用比试吗?

不如现在收手,你还能保住面子。

或者我劝说一下,只要一半的人手。”

凌飞轻轻一笑,问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觉得自己会赢吗?”

毕质笑道:“县尊的机械确实精巧,我才决定作出让步。

不如随我进京,只要祖父栽培,你的前途不可限量。”

凌飞没有回答,只是用手敲了敲几案,说道:“地契呢?”

毕质挥了挥手,几名仆役将满满一大箱木牍搬来。

凌飞看了一眼,确实是广阳郡的地契。

“老五。”

听到这声召唤,贺老五连忙挥动手里的红旗。

“哗哗哗。”

工匠们连忙将传动杆上的楔子拿掉。

风车摆动几下,叶轮高速旋转起来。

“呼哧、呼哧。”

水牛般的喘息中,一股水流喷涌而出。

“这……”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他们想破脑壳也不明白,这水怎么就出来了。

接着是第二架风车、第三架风车。

水流在干涸的沟渠中迅速流淌,那些被太阳晒成灰白的土地,渐渐变成褐色。

五十亩。

一百亩。

两百亩。

数字还在不停上升。

“哈。”

凌飞打了个哈欠。

春天。

和煦的阳光下。

睡觉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有什么能够超越。

那就是和美女……

呸!

再想下去,要被和谐。

31、我需要一点补偿

“哈哈哈。”

张飞的眼睛瞪得比牛还大,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他也不管地契沉重,扛在肩上就走。

那模样活像个劫道成功的土匪山贼。

“你不能拿走,不能拿走啊!”

权贵们如丧考妣,但是看张飞凶恶,也不敢上抢夺。

只能瘫倒在地上,一个劲的捶打眼前的土地。

“好了。”

正乱成一团时,他们耳中传来一个声音。

权贵茫然的抬起头,发现是凌飞那个坏蛋。

“县尊,我的身家全在里面,还请高抬贵手啊!”

“凌子昂,你勾结毕本固将我们引入局中,诓骗个干干净净。”

“我要回京告状,让陛下派人彻查广阳。”

有人哀求,但更多的是愤怒。

反正已经输个干干净净,权贵们也变得无所畏惧。

凌飞扫了他们一眼,笑道:“正事已经办完了,接下来就轮到你们。

勾结黄巾袭击广阳命官,是谁指使你们?”

什么?

权贵们面面相觑。

他们是让部曲发动袭击,可没有勾结黄巾啊!

“是谁?”凌飞怒吼道。

“唰!”

为了增加效果,他抽出腰间的直剑狠狠插在地上。

那闪亮的光芒,吓得权贵直打哆嗦。

“你……你想干什么?”

凌飞冷冷一笑,说道:“我需要一个交代。”

交代?

权贵们又是一愣。

人都死了。

地也没了。

还给个毛的交代。

权贵们全都蹦起来。

“唰!”

周围的广阳兵立刻举起手里的长枪。

看着那些尖锐的枪头,权贵们又乖乖坐下。

凌飞哈哈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识时务。

这样吧,本官这次受惊不小,你们就给点精神补偿。”

补偿!

你还要不要脸?

杀了我们所有的部曲。

还把地通通拿走。

该补偿的,应该是我们吧!

“怎么,你们不愿意?”

凌飞的脸色渐渐转冷,他伸手握住剑柄。

看那凶狠的样子,权贵们觉得下面的口子又要被崩开。

他们忙不迭的说道:“愿意、愿意。”

凌飞笑道:“很好,我就喜欢你们配合的样子。

把这些郎君身上的东西全都收走,人用牛车运出广阳。”

什么?

权贵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凌飞这个忘八,做得也太绝了吧!

但他们也不敢反抗,因为明晃晃的刀剑就架在脖子上。

“欢迎各位多来广阳。”

凌飞笑容可掬。

此次缴获的金银已经不少,足够维持一支万人的军队了。

这样的地方实力派,刘宏就是想收拾,也得先掂量一番。

“是是。”

权贵们一个个哭丧着脸。

广阳这个破地方,今生今世他们都不会再来了。

不!

但凡遇到姓凌的,还得捅他几刀。

“县尊,这些人是朝中大臣的子弟,你不怕他们联合对付你吗?”只有毕质留下来,他很想弄明白,风车是怎么样提水的。

凌飞笑道:“朝中大臣?

你说的十常侍吧!

如果他们联合反对广阳,你说陛下会怎么办?”

在统治者眼中,这个世界并没有对错,有的只是得失。

黄巾军来势汹汹,朝廷必须依靠军队抵御。

而广阳发生的一切,会让军方感到忧心忡忡。

那么结果只有一个,严惩搞事的权贵。

毕质叹息道:“县尊真是洞悉人心,祖父已经送来书信,让我小心行事。

可惜它来得太晚,我已经输得一干二净。

县尊,今日就此别过。

只是我有一点小小的要求,请县尊赐下提水机的构造图。”

凌飞一笑,说道:“就算我把图纸全盘托出,你也无心学习。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机会给别的人。”

毕质一愣,连忙说道:“县尊可是要我拜师?

我现在就回雒阳,只要祖父应允,立刻拜在您的门下。”

凌飞摇头道:“做学问一定要静下心来,你现在毕家的第二顺位继承人。

一旦掌握权力,所学的知识就会无足轻重。

那么请问,我费心费力的培养,难道就为了这么一个结果?”

毕质诧异道:“县尊,我……”

凌飞一摆手,说道:“我之前的提议仍然有效。

只要将制造翻车人和他的团队送来,我会给你一个稀世珍宝。”

毕质皱眉道:“既然如此,我先回雒阳一趟。”

说完他摘下身上所有值钱的饰物,甚至连头上的金冠也没留下。

只是拿起一根竹木,将头上发髻固定住。

看着他登上牛车的背影,凌飞暗暗点头。

这是个聪明人,不用一句话就洗脱了所有的嫌疑。

但这也是个没有担当的人,配不上自己的重托。

“子昂,我们恐怕要名满天下了。”

看那些权贵全被送走,刘大笑吟吟的说道。

这货确实是个学渣,但做人却很成功。

很快就从事件中,嗅出不同寻常的东西。

凌飞拱手道:“兄长,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不肯摧眉折腰事权贵,可为天下士人之表率。”

“孝义”是士人的追求,刘大早有孝顺之名,只是流传不广。

这一次让权贵铩羽而归,完全体现了自己义德。

只要有人宣传,还能得到更好的效果。

刘大脸上一红,摇头道:“子昂,这些都是你的功劳,怎么能算在我的头上。”

凌飞笑道:“兄长,小弟出身山野,并没有显赫的家势。

就算干得再轰轰烈烈,别人一句乡野鄙夫,就将它化为泡影。

而您是大汉宗室,又拜入子干先生门下。

有了孝义之名,才能发挥更大的作为。

兄长,汉室已经乱了,正需要您来匡扶啊!”

孝义跟凌飞不搭边,他一向信奉利益至上,对这些虚头巴脑的并不在意。

但在刘大身上就不同了,很快会被名士阶层接纳,然后用来对抗皇帝。

没错,所谓的宦官集团很大程度上就是帝党。

别像唐朝皇帝那样玩脱,绝对是控制国家的有效手段。

刘大的眼泪“噼噼啪啪”的往下掉。

好一阵子,才哽咽道:“子昂如此待我,刘备感极涕零,难以言表。”

关羽、张飞能让他有一席之地,但想要走上更高的台阶,必须有凌飞这样的人谋划。

凌飞笑道:“兄长,广阳刚刚恢复秩序,不少地方学堂被毁,是不是拨出一些钱款修缮。

至于讲学,能否请子干先生出面,联络一些士子。”

刘宏为了打击士族,狠抓了一些人。

现在为了缓和局面,这些人又都被放出来。

他们一无所有,他们名震天下。

如能吸引到广阳,刘大可就走上发展的快车道了。

刘大擦了擦眼睛,笑道:“我正有此意,在城东修建一座学堂如何?”

凌飞摇头道:“城中局促,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西山如何?

此地是太行山之首,有腾蛟起蟒之势。

既适合修身养性,又能用来练兵习武。”

刘大点头道:“全凭子昂处置。”

32、医学世家

“哼,那个凌飞果然的狡猾。”

看着那些灰头土脸的权贵,小蝉愤怒道。

杨大目被杀之后,刘大军立刻封锁幽州城。

她们主仆二人没能逃出城外,随即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又趁刘大军的人手不足,两人连夜逃到城外。

可没想到,外面的情况更加混乱。

两人无计可施,又辗转返回城内。

但她们携带的钱财并不多,只得在城里开医馆为生。

“老人”也以恢复装扮。

是一名妙龄女子,但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出长相如何。

“他没做错。”

“小姐……”

小蝉有些生气。

不管怎么说,凌飞都是敌人,一个残杀黄巾的刽子手。

女子笑道:“好了,热闹已经看完,我们也该回去了,医馆里还有不少人呢!”

刘大的政策很奇怪,第一时间安抚的不是豪强,而是工匠、儒生、医士。

尤其是医士,不但发来米粮,还免费提供药物。

这样一来,城里的伤患都得到有效治疗,民心很快就安定下来。

“坐堂可回来了。”

果然,医馆外已经等了不少人,看女子走下牛车,纷纷招呼道。

女子微微点首,她看到不少受伤的军士,眉头不禁轻轻皱起。

“坐堂,今日又得麻烦您了。”一名佰长拱手道。

前次大战,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来治疗过,算是熟客了。

“嗯。”

女子轻轻答道。

她刚想动手,就听人大喊道:“坐堂,先给我家五爷整治。”

“让开、让开。”

一群人猛冲过来。

他们还抬着一个人,浑身血淋淋的,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女子脸色一变,急忙走到那人身边,解开绑带细细查看。

但她很快松了口气,轻声说道:“这点伤并不致命,还请稍等片刻。”

“你说什么?”一名士兵喝道。

女子眼中升起一股怒气,说道:“这位将军的伤势不重,而且已经被包扎好,只需静养几天就能痊愈。”

那名士兵冷笑一声,傲然说道:“小娘皮,你知道我家五爷是谁?

他可是凌县尊的手下,在这幽州城说一不二。

来你这破医馆是看得起你,再特么啰嗦,小心老子把这砸了。”

送来的人就是贺老五,在追杀逃散的部曲时,中了对方一箭。

也是他运气差,箭头刚好卡在缝隙上。

被战马一颠簸,竟然划出个大口子。

小蝉不高兴了,喝道:“凶什么凶,我家小姐说伤势不重,那就一定不重。

还再在这里吵闹,我家小姐就不给你们治病了。”

“唰!”

那名士兵一把抽出腰间的兵器,恶狠狠的吼道:“你们到底治不治?

再特么啰嗦一句,老子砍了你们两个。”

女子看了他一眼,说道:“病情有轻重缓急,你们将军只是皮外伤,现在已经止了血,静养几天就好。

那边还有伤得更重的人,应该先给他们诊治,不然会死人的。”

那名士兵冷笑道:“他们是谁我不管,但你必须先给五爷治疗。”

“你……”

其余的兵士也动了怒火,但他们并不敢说什么,只是瞪着那名士兵看。

“哼哼。”

看局势已经被控制,那名士兵更是得意,大声说道:“也不看看我们五爷跟的是谁。”

他一回头,却愣住了。

原来,贺老五已经跪在地上,面前插着一柄长剑。

“四……

四……”

那名士兵哆嗦了一阵,人就瘫软在地上。

整个广阳军,这样的长剑只有一柄。

因为造型十分奇特,又被下面的人叫做“牙签。”

凌飞冷冷说道:“自己去军法处领刑。”

贺老五慌忙说道:“喏。”

“至于你……”凌飞指着那名士兵道:“军中上下俱为一体,你看不起其他弟兄,就是看不起我。

广阳军容不下你这样的渣滓,拖到军法处受刑,然后开除军籍。”

“四郎,饶命啊!”那名士兵求饶道。

他只想拍马屁,可没想到惹出这样的祸事。

凌飞没有再搭理他,走到女子面前拱手道:“属下粗鲁,冒犯了坐堂,还请宽恕。”

女子福身道:“不妨事,只是的县尊处罚太重了。”

在她看来,这样的过错也就是几军棍的事,怎么能随意的赶出军营。

凌飞道:“细节决定成败。

这样的事看起来微不足道,但积累起来就会失掉民心。

等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我们必败无疑。”

女子愣了一下,说道:“县尊震人发聩,小女子受教了。”

凌飞笑道:“没那么深,姑娘的这个医馆才开不久,就深得患者信赖,医术一定很高明。”

“那还用说。”小蝉得意道:“我们小姐的医术是家传,在冀州……”

“小蝉!”女子打断了丫头的话,小声道:“一点微末本事,县尊见笑了。”

“哦!”

凌飞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医学名家,倒是凌某孟浪了。

姑娘请听我一言,广阳郡人口近三十万,医士还不到一百人。

请你看在一方百姓的份上,能否招收一些弟子?”

不要说地方,就是军中也缺乏医生。

能找到的几个,连绷带都打得歪歪斜斜。

取箭头更是离谱,直接就拔出来,也不管什么二次创伤。

为了这个,凌飞差点把那几个二把刀剁掉。

也正因为如此,才让军中的伤患到医馆治疗。

女子有些犹豫,说道:“县尊,我等只是暂时居住幽州,过一段时间还要回家。

教授弟子时间不足,而且男女有别,恕小女子不敢从命。”

凌飞笑道:“坐堂只管放心,我派来的都是女子,只要教会她们打绷带这些就行。

听说贵店的止血药不错,能否批量出售,价格一定会让坐堂满意。”

女子犹豫片刻,说道:“止血药是家中的秘方,没有父亲点头,小女子恐怕不能答应。

培训女子行医之事,小女子可以应承。”

形势逼人,如果她不答应。

天知道,会被凌飞怎么算计。

“呼。”

凌飞松了口气。

培训护士不是什么恶趣味,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心里慰藉也是重要的治疗手段。

“那就谢过坐堂了。

郡中已经成立一所医院,设施已经完备,就缺乏熟练的医士坐诊。

坐堂如不嫌弃,可以到那里诊治。

放心,衣食住行都有我们承担,每月再发俸五十石。”

“嘶。”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

五十石?

相当于一万五千钱。

已经是县上官吏的俸禄了。

“这……”

女子愣住了。

薪俸这种事哪有公开谈的,如果让别人知道,肯定会耻笑她惟利是逐。

可惜凌飞并没有这样的觉悟,还说道:“您的这个小丫头我也发俸,每月五石如何。

冬天有炭火钱,夏天有冷饮费。

出行有车驾……”

女子越听脸越红,连忙说道:“县尊,我知道你的美意。

但我有一个条件,我要离开时,你不准阻拦。”

凌飞笑道:“坐堂要想离开,我绝不阻拦,还会派人护送。”

33、赞同与反对

“看不出,凌飞这个粗坯还挺大气。”

小蝉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样子一点都不雅观。

这段时间以来,她们在提心吊胆之余,还要忍饥挨饿。

现在吃了一顿饱饭,小蝉也有些忘乎所以。

女子看了她一眼,嗔怪道:“一顿饭就变成这样,你也是个不成器的。”

不得不说,凌飞的做法很大气。

如果她是一般的人,恐怕真会在这个地方留下。

小蝉笑道:“不管怎么说,至少我们不用为衣食发愁了。

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些丫头有多笨。

我都教了很多遍,可她们还是不会打绑带。”

凌飞派来学的“护士”,对他是这么叫的,总共有三十名。

看得出来,她们都是些乡下的柴火妞,挨了骂也不敢还嘴。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倔强的练习着。

这是没办法的事,家里人已经把她们卖了,像牲口一样。

如果做得不好,她们再无容身之处,只能流落到花街青楼。

比起那种地方,医院就是个蜜罐子。

女子嘲笑道:“你还有脸说别人,当初学打绑带,你用了整整一个月。

那些护士虽没有经验,但比起你来,可用心太多了。

我可以断定,她们能做得更好。”

小蝉无所谓的笑笑,说道:“小姐,我一辈子都跟在您的身边。

这些事会就是了,做那么好干什么?”

女子笑道:“你没听凌子昂说,细节决定成败。

连这个事情都做不好,那个夫家还会要你?”

小蝉脸色一红,说道:“小姐就知道拿小蝉作伐。

您天天说凌飞凌子昂,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女子拍了小蝉一下,没好气道:“乱说什么呢!”

“杨医士,前面来了几个伤患,请您过去整治一下。”

就在她们嬉闹的时候,门外传来女护士小心翼翼的声音。

“知道了。”

女子刚要挂上面纱,小蝉递了一样东西过来。

“小姐,这是口罩。

以后诊治病人时,都要戴上。”

女子奇怪道:“为什么?”

小蝉不屑道:“凌大县尊说了,这能防止感染。”

“感染?”女子有些奇怪道。

小蝉又拿出一本册子,说道:“这是凌飞编写的战地救护手册。

果然是个粗坯,一堆错字不说,还写的歪歪斜斜。”

“战地救护手册?”女子接过那本小册子。

字确实很糟糕,写在昂贵的纸张上,让人觉得这是暴殄天物。

小蝉又接着嘲笑道:“凌子昂竟然懂得医术,还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太平教之所以有广大的受众,张家的医术起了关键作用。

而张家的二代,就这位小姐的医术最精妙。

凌飞把自己臆造册子送来,那不是班门弄斧吗?

“小蝉!”女子嗔怪道:“三人行必有我师,你是想陷我与不义吗?”

“哼。”

小蝉一脸不服气的闭上嘴。

女子轻轻摇了一下头,翻开那本小册子。

“什么叫细菌。”

看到第一个标题,她愣了一下。

细菌?

看了那么多的医术,从没见过这两个字,难道出自哪一部秘本?

这个时代的书籍大都抄写在竹简上,笨重不说,传抄还极不方便。

很多秘本只在大家族中流传,张家虽也是一地豪强,却无法接触到这样的存在。

“空气中存在着千千万万看不见的生命……”

这段文字旁边,还有一张草图。

只是上面的东西奇形怪状,很有怪兽的意思。

“什么是感染,如何避免感染。”

书上的知识循序渐进,女子越看越着迷。

很多让她困惑的东西,忽然间有了答案。

就在她想继续看下去时,却发现小册子已经到了最后一页。

“啊!”

她愤怒的站起来,就像是最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似的。

“还有没有了?”

女子大声问道。

小蝉吓了一跳,连忙摇头道:“凌大傻子就发了这么一本。”

女子喝道:“这里的伤患由你照顾,我去去就来。”

小册子是解决了一些疑问,但有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如果没有答案,她肯定会寝食难安。

“小姐……”小蝉还没反应过来,女子已经走远了。

“我要去见凌子昂。”

医院外已经备了牛车,车夫不敢怠慢,立刻带着她去了郡守府。

女子发现车后跟着两名骑士。

与其他广阳军不同,他们手臂上有一个红袖套,上面印着“巡警”两个字。

车夫感觉到什么,小声解释道:

“医士不用惊慌,眼下局面混乱,为了保护各位,县尊调派了巡警。”

“知道了。”

女子表面不动声色,心却在砰砰乱跳。

“难道凌飞知道了我的身份?”

医院离郡守府并不远,用不了多长时间,女子到了凌飞的跟前。

“找我有什么事吗?”凌飞放下手里的竹简。

虽然有所预感,但他并没有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

女子冷冷道:“你在怀疑我?”

凌飞摇头道:“不,我没有更多的医生。

就算你是通缉犯,我也不会逮捕。

至少在这段时间内,我们将各取所需。”

女子轻轻一笑道:“你就不怕我把伤患全部毒死吗?”

凌飞笑道:“你们主仆二人干不了,就算是下毒成功,也没有那个傻蛋去吃。”

这个时代可没有提纯技术,想靠那些乱七八糟的矿物质毒死人,剂量可少不了。

那么一大碗散发臭味的糊糊,谁会傻乎乎的往嘴里送啊!

再者,毒发时间又控制不了。

死一两个人,立刻引起警觉。

女子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没有办法。

既然如此,我觉得合作更好一点。

敢问子昂兄,您的医术是从哪儿学的?”

凌飞一愣。

医术?

不会是那本小册子的内容吧!

在他的时代,这不是人人都懂的知识。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相信吗?”

女子点头道:“相信。

我听父亲说,他曾在荒山野岭中发现藏书。”

凌飞猛一抬头,忽然问道:“张角?”

女子笑道:“如果是呢?”

凌飞怂了一下肩膀,说道:“我认同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黄巾军有这样的声势,自然有它的道理,决不能污蔑为造反作乱。

但我并不看好你们,首先你们没有一个纲领。

虽然有推翻汉朝的理由,但是怎么推翻,推翻之后如何重建,你们都没有规划过。

结果就是各方利益都不能满足,最后只会演变成一场混战。”

女子一愣,她可没想到,凌飞竟说出这么一番话。

凌飞又说道:“第二是你们的战略错误。

如果轻兵急进,直扑长安,占领整个关中平原。

不出三年,天下将是张家的。

如果全军北上,占据幽、冀两州。

不出五年,天下还是你们的。

可你们的目标竟是雒阳,这是一条死路。”

这三条计策,是隋末李密给杨玄感的建议。

结果杨玄感选了下策,也就是直扑东都洛阳。

说起来,这人眼也怪瞎的。

已经有黄巾的例子,硬是不吸取教训。

女子只觉得脑子“嗡嗡”直响,好一阵子才喃喃自语道:“我们真的会败吗?

不。

不可能的,黄巾有百万人,怎么会败?”

34、老夫命不久矣

“可以告诉我,你的真名吗?”

凌飞的笑容很真诚,至少他是这样认为的。

女子迟疑片刻,娇羞道:“张婧。”

“呼。”

凌飞松了口气。

还好张角是个有文化的,不然叫个“张翠花”啥的,岂不是大煞风景。

“那么,我还是称呼你为杨医士。

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多教导那些护士。

一个月以后,姑娘去留自便。”

在这个缺医少药的时代,凌飞能做的只有尽人事。

那些受伤的士兵活不活得下来,得看阎王爷收不收他了。

张婧轻声道:“我可是张角的女儿啊。”

凌飞挠了挠脑袋,说道:“张角不会因你停止进攻雒阳,皇帝不会因你重赏我家兄长。

什么好处都捞不着,我却要背个欺负妇孺的坏名声。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只有傻子才去干?

你就安心在医院待着,等到局势稳定了再离开。”

现在已经五月,黄巾军很快会吃一个大败仗。

这是个转折点,其后黄巾军连战连败,再没有翻身的一天。

如果能把张婧留在医院,将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张婧笑道:“你不怕我寻机暗杀吗?”

看多了那些“大侠”挨揍的视频,凌飞对“高手”两个字产生了怀疑。

没错,这时代有很多的杀手。

但他们的成功是建立在相当的基础上。

高明的杀手会在目标身边安插内应。

等查清对方的一切习惯,再制定出周密的行动计划。

但即便是这样,成功率也只有八成。

差一点的杀手,会找个险要的地方埋伏。

一击不中,立刻遁逃。

但这需要极高的技巧,成功率连一成都不到。

张婧的手腕纤悉,不像个会武的人。

至于内功啥的……

抱歉,这不是武侠世界。

凌飞无奈道:“大汉有成百上前的县令,杀了我一个又有什么用?

皇帝再派一个来,还不是要继续和你们厮杀。”

张婧恨恨道:“可你杀了很多的黄巾徒众,我要为他们报仇。”

凌飞笑道:“战场无情,我败了,是我的本事不济。

你们败了,是你们的方法不对。

都分出胜负了,又何必死缠烂打下去。

大家一起协作,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张婧摇头道:“我们与汉室有血海深仇,这辈子都调和不了。

子昂,如果黄巾胜了,你会加入我们吗?”

凌飞不假思索道:“那是自然,我只为胜利者服务。

敢问姑娘,要是朝廷胜了呢?”

张婧笑道:“如果是这个结果,我选择归顺你。

至少你没有那么讨厌。

不过朝廷横征暴敛,天下民不聊生。

你觉得他们有胜利可能吗?”

凌飞嗤笑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十六个字告诉我什么了?

不是我说你们,连造反都造得不专业。

首先要有个口号,什么吃他娘、喝他娘,黄天立了不纳粮。

或者家家有地种、人人有饭吃、老少都安乐。

老百姓一看就懂,自然跑来投靠。

你们的教士马上嘘寒问暖,给他们吃饱饭,再把抢下来到土地分掉。

一年凑不出二十万大军,你把我脑袋当球踢。”

“啊!”

张婧彻底愣住。

她做梦也想不到,对面这个县令,竟比他们还会造反。

“可惜不早遇到子昂兄长,不然我黄巾大业可成。”

凌飞道:“你们造反成了又怎么样?

这天下还不是老样子,等上一两百年,依旧要被人推倒。”

张婧愤怒道:“我们会杀了所有贪官污吏,还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凌飞嗤笑道:“然后呢?你们不用管理百姓吗?

现在的天越来越冷,你们不储备粮食吗?

北面的乌桓、鲜卑渐渐做大,你们不防御吗?”

面对这些问题,张婧哑口无言。

她头一次发现,夺取天下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做。

沉默了好一阵子,她才说道:“我们会解决的。”

凌飞笑道:“你们还有时间解决吗?

太平教的大小方制度,只会催生出大大小小的军阀。

就算不被朝廷打败,你们也将陷入内战。

省省吧!你现在要做的,是运用自己的智慧造福百姓,而不是将他们推进更深的火坑。”

“如果让你来,你会怎么做?”

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传来。

凌飞看了一眼武器架,但还是决定放弃抵抗。

他对着屋门拱了一下手,温声问道:“尊驾来了多久?”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缓步走进来,笑着说道:“你说我战略失败的时候,我刚好到门口。

果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少年郎这一席话,确实让老夫茅塞顿开。

可惜,你忽略了一个问题。”

凌飞笑道:“你的手下只知道雒阳,不知道长安。”

老者点头道:“原来你也想到了,如果是你又会怎么做?”

凌飞道:“带着信任我的人,急速赶往长安。

占领函谷关,我就胜券在握。

其他地方的黄巾会成为官军的绊脚石。

等他们全部失败的时候,关中已经固若金汤。

再联系上益州的黄巾军,天下大势尽在我手。”

老者点头道:“不错,这一步,是我犹豫了。

世侄,现在黄巾还有几分胜算?”

凌飞叹息道:“半分都没有。”

老者笑道:“我麾下有百万之众,勇将如云、悍卒如雨,难道还打不败汉室?”

凌飞道:“世伯觉得自己能撑多久?”

这老者就是张角,没想到他竟然潜入幽州城。

看来城中还有内应,否则不会这么轻松。

张角转头对张婧说道:“婧儿,我有些话想对凌世侄说,你先回医院吧!”

他已经控制局势,当然不怕凌飞耍什么花样。

张婧没有坚持,福身后就离开了。

张角笑道:“世侄是隐门的弟子吧,算起来我们还是同宗。”

凌飞道:“那您找到宝书的事……”

张角拱手道:“山居六年,每日勤修苦学。”

“哦!”凌飞恍然大悟道:“怪不得。”

张角叹息一声,说道:“天命依旧在汉,老夫操之过急。

如今灯尽油枯,命不久矣。

只是不知,这大汉的将来会是什么样?”

凌飞道:“陛下深谙制衡之术,如有二十年的时间,大汉必然中兴。”

张角大笑道:“原来他也是个短命的,那老夫也算无憾了。

子昂且随我到广宗,老夫将天下黄巾尽赋于你。”

凌飞摆手道:“迟了。

黄巾军已经丧失先机,失败不过是早晚的事。

世伯还有一点善念,就遣散所有的百姓,不要让他们被官军屠杀。

你们可以退入太行山区,利用地形与朝廷周旋。

或许时机成熟,还有一番作为。”

张角笑道:“想不到,连我也被你安排了。

既然如此,我会尽快布局太行。

至于能保下多少,那就看天命了。”

凌飞拱手道:“世伯仁慈。”

张角笑道:“你是个有意思的,可惜到现在才相识。

我女儿才貌双全,配波才那样的俗物,实在是暴殄天物。

子昂,你觉得呢?”

凌飞一愣,随即说道:“波才被打败了?”

张角笑道:“败了,死伤十多万人。

老夫命不久矣,婧儿就托付给你了。

广宗那边会有百姓过来,还请子昂全盘接受。”

凌飞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只是那些不服管教的人,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张角笑道:“任你处置。”

35、这个登徒子

“世伯,小侄职务在身,就不远送了。”

城门口,凌飞拱手说道。

张角微微一笑,说道:“世侄,你还是跟我回广宗。

那里有数十万黄巾,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都会听命于你。”

呃……

其实吧!

如果张角还能活个一年半载。

凌飞也可以考虑一下。

但他的寿命只剩下一两个月了。

现在过去接手军队,那些头领或许不会明确反对。

但等到张角一命呜呼,整个黄巾军会立刻分崩离析。

凌飞这种“幸进小人”肯定要被拖出去祭旗。

就算他有地精工坊协助,能够武装足够的士兵。

在军心涣散下,还能打个鸟的仗。

“何不早遇子昂,天不佑我。”

看凌飞没有回答,张角叹息道。

凌飞很同情张角,因为这是个有理想的人。

但他的行为太理想化了,以至于根本无法实现。

“世伯不用忧虑,我听过一句话,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或许太平教经此一难,将来脱胎换骨也未可知。”

张角摇头道:“后继乏人,犹如烈火烹油,看着席卷天地,但很快会化为乌有。

子昂不用安慰老夫,我已经做了该做的事。

太平教今后怎么样,就看后人自己努力了。

子昂,老夫也有一点要求。

看在婧儿的份上,留太平教一条生路。”

凌飞笑道:“世伯,虽然有颍川之败,但黄巾的实力并未受损。

只要您谨慎小心,或许会有另一个结果。”

张角摆手道:“你不用骗一个快死的人。

冀州黄巾的存粮已经不多。

继续对峙下去,崩溃只是早晚的事。

子昂,我已经给你们开了个头。

今后发展如何,就看你的了。

不要辜负我,也不要辜负婧儿。”

这几句话暮气沉沉,甚至连凌飞都感到一种异样的沉重。

他沉声说道:“世伯,日暮途远更应该戮力前行。

数十万百姓就在您的一念之间。

给他们一条生路,您就是天地的神祇,年年岁岁接受祭祀。

带他们走上绝路,您将沉沦刀山火海,生生世世被诅咒折磨。”

张角笑道:“我要是在十年前听到这番话,太平教绝不是现在的规模。

太迟了,太迟了。

只能听天命,尽人事。

希望你能给婧儿一个幸福。

不要学老夫,在这俗世中迷醉。”

呃……

这算是岳父的一点忠告?

合着您老人家天天花天酒地,身边满是娇娃美妾。

我就得守着你女儿,不能见异思迁?

凌飞觉得有些亏本。

张婧长什么样还不知道,万一是恐龙妹可如何是好?

凌飞不敢往下想。

如果真是那样,不知道能不能退货。

“子昂,好好保重。”

张角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幽州城。

凌飞拱手道:“恭送世伯。”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上面下来两名女子,虽然带着面纱,但体型却十分妙曼。

其中一名立刻躺在地上,另一名则是半跪着。

张角看都不看,踩着她们的身体上了马车。

“走。”

马车缓缓驶向安次,在一个山坳处,又冒出数十名骑士。

“主公安然无恙否。”

一名文士模样的人问道。

“无恙。”张角冷冷答道。

此时他的鼻血迸流,吓得侍奉的女子瑟瑟发抖。

“主公,刚刚接到线报,波才又一次惨败,已经不知所踪。”文士小声说道。

张角沉吟片刻,道:“让地公将军、人公将军向广宗靠拢。

此次我军合兵一处,先打败广宗卢植。

再转兵雒阳,伺机击溃朱儁、皇甫嵩。”

文士思考片刻,低声问道:“主公,何不下颍川,与波才合兵一处,直击雒阳。”

张角冷冷道:“你的话太多了。”

“属下该死。”文士慌张道。

张角并没有继续追究,说道:“去吧,我要闭关数日,为此次大战祈福。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近马车。

要是惊吓了神仙,本尊定斩不饶。”

“喏。”

短短几句话,文士已经吓得汗流浃背。

他还以为自己在劫难逃,没想到竟然捡了条命。

“噗通。”

但文士做梦也想不到,张角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已经陷入昏迷当中。

……

返回郡守府的途中,凌飞被张婧截住。

“世兄,我父可有什么交代?”张婧轻声问道。

她还以为,可以随父亲离开幽州城。

可没想到,父亲竟然不声不响的走了。

张婧很生气,但不好在凌飞面前发作。

凌飞小声道:“世妹,这个不好说吧!”

已经称呼张角为世伯,自然要称呼张婧为世妹。

很多时候,改变就是更进一步的开始,凌飞当然不会放过。

张婧一愣,问道:“是军政大事吗?”

张角、凌飞分属两个阵营,打个头破血流才是常态,怎么会交换这些消息。

凌飞摇头道:“不,是关于世妹的。”

张婧不解道:“我父真是老糊涂了,我有什么好交代的?”

话虽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小得意。

看来在父亲心目中,她还是有一些的地位。

否则父亲就不会以身试险,跑到幽州城里。

凌飞小声道:“世伯让我好好照顾你,不是这一月两月,而是一辈子。

世妹,如今粮食这么贵,我怎么养得起啊!

尤其是你那个小丫头,一顿能吃两大碗。”

“你!”张婧先是娇羞,然后是愤怒。

等看到凌飞一脸坏笑的表情时,她娇叱道:

“你……

登徒子。”

登徒子。

意思和小流氓差不多。

既然喜欢一个女人,耍耍流……

嗯,做人不能负能量。

凌飞一本正经道:“既然世伯都说了,我这个做晚辈的,就是砸锅卖铁也得做到。

今后你去哪儿,都得来汇报一下。

那些登徒子一律不准见,否则打断他们狗腿。”

看凌飞摇头晃脑的样子,张婧气得没话说了。

她做梦也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是说你,登徒子。”

“我?”凌飞指着自己的鼻子尖说道:

“世妹,这可得扳扯扳扯。

初次见面,你就讹了我一块玉。

现在还把你爹引来幽州城。

要不是我命大,都有人哭坟头了。”

张婧听了脸色变得通红,她连忙拿出那块玉,气急败坏道:“还你、还你,又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

凌飞嘿嘿一笑,说道:“送出去的东西,哪有往回收的道理。

世妹,玉就留在你那,就算咱们的定情信物。”

张婧听了大叫道:“你还敢说疯话。”

凌飞知道小姑娘家脸皮薄,不敢再挑逗下去。

他大声说道:“等我娶你的那天。”

“呸。”

张婧淬了一口。

她举起手里的玉,想要砸向落荒而逃的凌飞。

“噗嗤。”

不知道为什么,张婧笑出声来。

“这个登徒子。”

36、刘大的忧虑

“什么,张角进了幽州城?”

张飞脸都气青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纰漏。

“兄长,是翼德疏于职守,险些害了子昂,要打要杀听凭处罚。”

刘大摇头道:“罢了,张角是何等人,想进幽州城并不是难事。

只是我有点想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子昂,你和他交谈过,弄清张角的意图没有?”

凌飞道:“颍川黄巾大败,官军乘胜追击,张角是想找一条后路。”

刘大先是一喜,但很快担忧道:“广阳兵不满万,城里的粮食也没有多少。

如果被数十万黄巾攻打,我们毫无还手之力,这可如何是好?”

张飞大叫道:“有什么的,大不了我带骑兵冲锋,二哥在后面掩杀,定叫那些黄巾抱头鼠窜。”

看刘大等人不说话,他嘿嘿笑道:“我是乱说的,乱说的。”

刘大无奈的摇摇头,问道:“子昂可有解决的办法?”

凌飞笑道:“张角想把人安排到广阳,其中有一些他的亲属,只要我们假装不知即可。”

刘大一愣。

广阳郡地广人稀,如果有更多的百姓涌进来,当然对他们有利。

只是这其中的成分又很复杂,万一那些人闹起来,可能弹压不住。

凌飞小声道:“我已经与他谈妥,来广阳的百姓必须服从命令,否则会被我们制裁。”

刘大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他手下还有百万黄巾,怎么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凌飞摇头道:“兄长,你忘了杨大目了吗?

进到幽州城以后,天天醉生梦死,甚至都不愿意出城。”

张飞嗤笑一声,指着凌飞道:“都是些没眼界的人,才小有家产就开始蝇营狗苟。

没错,我说的就是你小子。”

刘大喝道:“子昂一直按照我的吩咐办事,翼德是说我也鼠目寸光?”

张飞一听慌了,连忙道:“兄长,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大又骂道:“没有钱粮我们用什么打仗?

眼下耕种马上就要开始,整个广阳又要修水利,又要备种子,所有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就你一个人清闲,清闲到张角进城都不知道。

那天我的人头被砍了,你还说兄长无能,连头都看不住。”

张飞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再说什么。

刘大哼了一声,对凌飞说道:“子昂,你怎么安排?”

凌飞笑道:“处处大捷,咱们就别抢那个风头。

省得调到别的地方,白白给他们当填旋。”

三千部曲的人头,凌飞已经卖给北军骑兵。

得钱一百万,只能说聊胜于无。

之所以这么做,就怕刘宏一拍脑袋,又把什么职位强卖过来。

一次一千多万,谁特么扛得住啊!

刘大也后怕道:“广阳郡丞已让我受宠若惊,如果再进一步,只会惹来祸患。

子昂不好大喜功,正合我的意思。

不过冀州黄巾要来多少,我们该怎么安置?”

广阳郡的五个县,广阳、安次、蓟县已经在刘大手中。

其余两个县虽然派了别人,但他们是中山豪强,在这边没有根基,也不敢违抗邹靖的命令。

督邮也是花钱买的官,每天泡在女人堆里,连面都见不着。

偶尔来一次,也是拿了分肥就走。

有了这么多的便利条件,刘大也是得心应手。

凌飞笑道:“广阳境内有铁矿,咱们先招一些匠人,让他们冶炼铁器。

其余人口分配到各县,先恢复农业生产。

那些识字的人,先到各级衙门办差。

堪用就留下,不堪用的全部清除。

如此一来,就算兄长今后高升,广阳也绝对会成为坚强后盾。”

刘大笑道:“每次遇到棘手的事情,子昂都能轻松解决,我真是自愧不如啊!”

凌飞笑道:“兄长大气,要是别人防我还来不及,又怎么舍得放权。

在您手下办事,我也是如鱼得水啊!”

刘大摆手道:“全赖子昂,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倘若嫉贤妒能,刘备死不得其所。

子昂,这边的事就由你全权处理。

我先接待那些博学之士,看看能不能留下一些人。”

凌飞拱手道:“喏。”

刘大的名声越来越大后,一些同学也找上门来。

人数越来越多,已经有百十个。

凌飞有些奇怪,悄悄打听了一下。

没想到,卢植老爷子竟然收了万把的弟子。

怪不得,历史上刘大屁颠颠的跑去投靠,结果被卢植扔到颍川。

感情,卢老爷子都忘了他是谁。

但那些人都是些不能干事的,每天只会胡吹打屁。

凌飞也没指望他们做什么,正准备搞一个书院将这些人养起来。

等时机成熟,再把这票人拉出来开个文艺会,也算是件扬名立万的事。

而这还有个好处,万一有那个名士看刘大不爽,想上门找茬。

把这些文人放出来,喷都喷死对面。

……

“唧唧哇哇。”

看凌飞走进小院,土地精们兴高采烈。

收复幽州城时,缴获的兵器能武装十万人。

这使得军器的要求锐减,布面甲的生产也很简单,外面的工匠就能完成。

土地精无事可做,天天在院子里玩耍。

比起那些受苦受难的同胞,简直是云泥之别。

“把那些铜矿石全熔炼了。”凌飞吩咐道。

库房里有一些铜矿石,如果交到普通工匠手里,顶多弄出一堆杂铜。

“呼呼。”

高炉越来越炽热,铜矿石渐渐的融化成液体。

随着杂质一点点的减少,冷却的铜液已经变成红色。

只是看着那一块块的铜锭,凌飞也不知道能造什么。

“火炮?”

凌飞赶紧摇头。

硫磺、硝石不经过提纯,造出的火药只能听个响。

就算装备军队,以现在的人手和运输条件,一个后勤问题就能坑死刘大。

就在他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忽然看到脚下有一块绿油油的东西。

“琉璃?”

还真是一块琉璃,它们一般伴生在铜矿石中,只要温度足够就会融成一团。

但这样的几率并不大,且多在铸造青铜器时出现,自然被认为是天降祥瑞。

“还真难看。”凌飞端详着那块琉璃。

发绿是铁过多的原因,只要先期除铁,再用砒霜做澄清剂,就能烧出玻璃。

“玻璃!”

凌飞兴奋得直翻跟头。

就是在大明,玻璃也是个值钱玩意。

在东汉,那还不赚翻了。

“做个玻璃珠子,里面在弄点其他颜色……”

凌飞赶紧打开操作面板,果然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木头雕刻个盒子,紫檀木的吧!

天天给我盘,麻麻赖赖的,不许吃饭。”

37、王家的灌钢法

摆平了这么多事,凌飞觉得可以歇一歇了。

“县尊请用午膳。”

刚好到了饭点,府里的男杂役把饭菜放在他面前。

扫了一眼餐盘,凌飞的食欲全没了。

一碗麦饭,一块烤肉。

肉是猪身上最肥的部分,都不需要触碰,清亮的油水就一个劲的往下流。

“我以前就吃这个?”

凌飞有些难以置信。

作为一名资深阿宅,他的生活标准确实不高。

但“快乐水”是少不了的,不加些冰块,还有脸在圈里混?

快餐的味道也有讲究,非得色香味俱全,才能入口。

那些成色差的,不来上一个差评,你都不知道谁是上帝老爷。

综合以上,他必须对这种低档次的生活说“不。”

“我去外面走走。”

凌飞决定上顿馆子,安慰一下受伤的心灵。

如今的幽州城,还没有后世首都的气派。

就两横两纵四条街道,人口也只有三万多。

上次找爆竹店时,凌飞粗粗逛了一圈,并没有留下什么印象。

“四爷,您这是要去哪里?”

贺老五一脸的鬼鬼祟祟。

昨天挨打之后,他就躲着不敢见人。

看凌飞要出门,才急忙追出来。

“逛街。”

凌飞瞪了他一眼。

贺老五连忙把马牵过来,又半跪在地上。

“老子还没学会做贱人。”

凌飞踢了他一脚,气哼哼的走了。

贺老五一骨碌跳起来,又紧紧跟在后面。

“四爷,这是要去哪里?”

“吃饭。”凌飞答道。

兜里有钱,上馆子当然要去最大那家。

一句“上最好的菜”,甭提多来劲了。

慢着。

这是最好的菜?

凌飞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面前的炖羊肉,汤汁浑浊,上面还有一层厚厚的油脂。

还没入口,已经闻到浓郁的腥味。

还有,你把这肉放在铜鼎里是几个意思。

准备让食客中毒身亡?

“县尊,这是小店的招牌菜,刺史郭公当日最喜欢食用。”掌柜一脸笑容道。

“呃……”

一瞬间,凌飞觉得食欲全无。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吃了那盘烤肉饭。

“嗯,你先下去吧!”

凌飞挥了一下手。

等掌柜的离开,他对贺老五说道:“愣着干什么,吃啊!”

看人吃饭,有时候会让人高兴,比如张婧。

虽然长相不清楚,但一定优雅文静。

有时候会让有打人的冲动,比如贺老五。

活脱脱像头野猪,只有用棍棒才能让他守规矩。

凌飞不想受这份罪,转身走到小店外。

在他看来,进食应该是一种享受。

拼命把肚子填饱,那叫做果腹。

“你慢慢吃,我到外面转转。”

凌飞扔下一串铜钱,转身走到门外。

这里是幽州城最繁华的地段,除了人多一点外,并没有什么商业气息。

广大宅男喜闻乐见的青楼,那更是没有踪影。

“前面可是凌县尊?”

就在凌飞漫无目的时,忽然有人说道。

“正是。”

凌飞转过身体。

一名面目清朗的青年人,快步上前行礼道:“太原王约见过县尊,不知能否移驾客栈。

小可有一言,还请县尊倾听。”

一番话文绉绉的,看样子是个儒生。

凌飞道:“今天正好无事,请。”

王约住的客栈就在附近,因为费用高昂,里面的人并不多。

“上荼。”

“不用了。”凌飞阻止了王约的行为。

荼就是茶叶汤,但它比“崂山白花蛇舌草”还难喝。

花椒等等佐料一样不少,还要来点牛、羊油提味。

那种浑浊的口感,实在让人作呕。

王约一愣,又吩咐道:“那就上一杯山泉。”

凌飞笑道:“果然是太原王氏,自有一番雍容。”

王约摆手道:“也就是招待县尊,否则也不敢如此奢靡。”

凌飞扫了一眼,发现对方的皮肤粗糙,这是常年在外奔波的特征。

两手的骨节也很粗大,并不像养尊处优的样子。

“哦,不知道王公有什么指教。”

王约连忙道:“小可字德喏,当不起县尊尊敬。”

凌飞道:“你我就不要相互试探了,太原到广阳的路途很远。

德喏此次前来,为名还是为利?”

王约一愣,随即笑道:“我家还有十数口人养活,当然是为利而来。

本来想请郡守邹公、郡丞刘公帮忙,但他们都让我来找您。”

凌飞笑道:“能走通他们两人的路子,你还真不是泛泛之辈,有什么就直说吧!”

王约话里话外透出一种优越感,这让凌飞很反感。

但这个时代的世家子弟都这幅德行,凌飞也不好说什么。

王约收起笑容,神秘兮兮的说道:“县尊,我家世代经营铁器。

幽州城外有铁矿,可否交给我来经营?

不用广阳郡花一文钱,每月还上缴百万。

此外,各位还有一笔孝敬。”

凌飞点头道:“这个提议不错,但我想看看,你们的冶炼技术如何?”

王约笑道:“县尊请看。”

他将一样东西放在桌上,乌漆漆的,也不知道什么玩意。

凌飞将它拿起来,才发现是一块钢。

王约神神秘秘的说道:“这是精钢,王家作坊刚刚造出来的。”

精钢?

凌飞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炒钢?还是灌钢?”

“啊!”

王约一声惊叫,屋外随即站出几个劲装大汉。

他们的手都按在腰间,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退下,都退下。”王约慌忙道。

京中权贵都铩羽而归,他一个太原王家的旁支子弟,还惹不起凌飞这样存在。

等那些人都退开,王约沮丧道:

“县尊已知道灌钢法了,我还以为独步天下,惭愧啊!”

所谓灌钢法,是在炒钢的基础上,发明的另一种方法。

它先将生铁炒成熟铁,再灌入一定数量的生铁液,便能得到钢材。

但这有相当的运气成分,这一炉是优质钢,下一炉或许是普通钢,甚至废品。

这技术应该在南北朝时才出现,怎么王家现在就能生产了?

难道是世家早已经掌握,其后才流散出去。

凌飞笑道:“殊路同归而已,不知道德喏有什么计划?

在这整件事上,王家又扮演什么角色?”

王约轻声道:“我想自立门户。”

大家族从来都是四处下注,比较有名的像诸葛三兄弟,魏、蜀、吴各有一支。

王约跑到幽州发展,也属平常。

凌飞道:“这样最好,广阳刚刚起步,邹公、刘公也欢迎各位投资。

只是广阳郡另有法度,还请德喏一一遵守,不要发生不愉快的事。”

“喏。”王约拱手道。

除了国法之外,地方有些土政策也不足为奇。

这本来就是一种发横财的手段,只要不太过分,商人们也会遵守。

凌飞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德喏可以去郡守府申请执照。

如果有人刁难,你可以直接找我投诉。”

王约一愣,随即笑道:“那就有劳县尊。”

38、投资环境

“兄长,你觉得凌子昂如何?”

凌飞刚刚离开屋子,一名女子立即走进来。

虽然只有十五六岁,但相貌已是不凡。

王约皱着眉头说道:“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阿妹,他竟然知道灌钢法!

是不是谁走漏了风声?

不对,发明的工匠已经被严密看守。

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王约越来越焦躁,他在屋里来回的走动,犹如一头发怒的狮子。

这件事情只有他们兄妹知道,甚至连王家家主都被瞒着。

也正因为如此,王约才提出另立门户。

女子懊恼道:“兄长不会怀疑小妹吧!”

王约连忙道:“绾儿,兄长就是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他的妹妹王绾可不是一般人,自幼聪明伶俐,很受家中长辈喜爱。

只是体弱多病,现在还没有找到夫家。

这也是王约的心病,自然对王绾十分迁就,轻易不让她受一点气。

王绾不高兴道:“凌子昂智计百出,还精通技艺。

不久前造出抽水风车,以精妙绝伦闻名天下。”

“是、是。”王约忙不迭的附和道:

“凌子昂聪明绝顶,一定也想到了灌钢之法。

兄长是关心则乱,让绾儿受委屈了。”

王绾这才消了气,说道:“兄长,既然有泄密的危险,何不将它透露给凌子昂。

就算有人查问,我们也可以推卸一二。”

王约拍了一下脑门,笑道:“绾儿说的是。”

灌钢法的质量虽不稳定,产量却高了很多倍。

一旦用于生产,根本守不住秘密。

只有拉上广阳的官员,才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王约思索一阵,又说道:“绾儿,凌子昂说广阳还有其他的法度。

你让人打点一下,决不能开罪官员。”

王绾不屑道:“横竖是要钱,我们掏还不行。

弄这么多的圈圈套套,还真是麻烦。”

和官府打了那么多的交道,她也知道这些人的秉性。

虽然看不上眼,但他们又不得不遵从,否则会惹来无数的麻烦。

王约苦笑道:“绾儿就勉为其难,先帮为兄谋划一下。

我去郡守府一趟,把那个执照领了。”

虽然有凌飞的保证,但下面的官吏并不好打发。

不趁热打铁,事情就有变化的可能。

王约装了一袋黄金,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

“搞个工业园区吧!”

凌飞正在写写画画。

比起后世的管理者,他可不要太爽。

三通一平不存在的。

劳资纠纷更不可能发生。

只要躺着,钱就会源源而来。

但这是不行的。

作为一个有追求的“云玩家”,他要的就是高难度。

只有完美完成任务,才能让胜利更有意义。

“这里不错。”凌飞自言自语道。

工业园区将建在刘大的土地上,这会儿还属于深山老林。

想要把它开发出来,可是件极难完成的工作。

凌飞当然不是脑抽。

汉庭的情势岌岌可危,刘宏很可能再次卖官。

如果把他和三位小老板全免了,退回领地就是唯一的出路。

与其便宜别人,不如照顾一下自己。

煤矿、铁矿都已经拿下,加上源源而来的百姓,想不发达都难。

河流也要被利用,一旦装上水力机械,效率还能提高几倍。

就在凌飞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人冲进屋中。

“县尊,救命啊!”

王约已经办妥了全部事务,就在他心花怒放的时,忽然看到一条禁令。

“禁止随意砍伐树木,开垦林地。”

开垦林地与铁矿无关,不能砍伐树木就要了铁坊的命。

“怎么了?”

看着王约惶急的样子,凌飞有些诧异。

广阳的吏治虽然不尽如人意,但也没有谁敢吃拿卡要。

对方到底遇见了什么,竟然急成这个样子。

王约急促说道:“县尊,冶炼钢铁需要大量的木炭。

郡里不许随意砍伐树木,我们又从哪里弄来?

如果从渔阳、涿郡购买,成本恐怕要翻上几番啊!”

大汉奉行盐铁专卖,铁坊的产品是由官府统一定价。

一旦有价格波动,他就有可能亏个倾家荡产。

凌飞笑道:“德喏不用着急,郡里不是不许砍伐,是不许滥砍滥伐。

我们将林区划成几个部分,每年只砍伐一片,以满足各种需要。

这样一来,你们就有源源不断的木材可以使用。”

话虽如此,王约心里却更加的犹豫。

铁坊每天需要木炭数万斤,采取限制砍伐的方式,绝对会影响炭价。

他摇头道:“虽然有县尊的保证,但我觉得还是写一纸文书为好。

如果燃料供应不足,我想得到一些补偿。”

让衙门补偿,那是白日做梦。

之所以这么做,王约是想从广阳撤出去。

“合情合理。”凌飞想都不想就回答道。

既然投资方选择了广阳郡,他就有义务解决一切面临的问题。

“德喏,这是我起草的合同范本,上面有关于赔偿的事宜。

你仔细的看一下,如果没有异议,就在这里签字画押。”

王约心中一阵苦笑。

看来是被凌飞盯上了,这次不狠狠的出点血,恐怕是不能抽身离开。

王约叹息一声,拿起面前的那张纸。

随意扫了一眼,就想写上自己的名字。

凌飞把手按在合同上,正色说道:“德喏,在你没有仔细看过之前,合同是不能生效的。”

王约告了个罪,又拿起那张纸假模假样的看起来。

字写得并不怎么样,但内容却极其吸引人。

保证道路通畅,水源清洁,污水排放。

光是这三条,就让王约怦然心动。

至于维护治安,负责防火。

王约连做梦都不敢想。

良久,他问道:“县尊是说真的?”

凌飞道:“广阳百废待兴,正需要各位的投资。

如果连环境都不能维护,我们还有什么脸面收税?”

王约又指着一行字道:“解决子女教育呢?”

凌飞笑道:“我兄长是卢植卢子干的爱徒,眼下正准备兴办教育。

德喏如果有亲属想就学,可以介绍到书院去。

有钱就捐一点,没钱也就算了。”

王约又问道:“商人子也成?”

凌飞笑道:“我兄长说了,有教无类。”

王约一把抓起笔,在合同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县尊,我捐一百两黄金,作为书院的建设费用。”

做了这么多年的商人,他也是尝尽酸甜苦辣。

自然不想自己的后代,再遭同样的罪。

能到郡丞名下学习,就算达不到举孝廉的资格。

但至少有士子的名望,将来也不会再遭人白眼。

凌飞站起来,拱手道:“那就多谢德喏了,书院建成之日,诸位贤良的大名会刻在石上。

即便千百年后,你们义举也会被人传颂。”

39、王绾的愤怒

“兄长上当了。”

王绾拿起合同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那对漂亮的眉毛立刻扬起。

虽然依旧妩媚动人,但气势却大不相同。

“我还以为凌飞是个好人,没想到竟然在这里下了圈套。”王绾指着一行字说道。

王约看了一眼,疑惑道:“保持物价的稳定,这不好吗?”

王绾生气道:“字面上是好事,但官府铁税高达六成。

民间生产的木炭,他们却不会管。

凌飞又不许砍伐树木,木炭的价格必定上涨。

广阳天气这么寒冷,六月了,早晚还呵气成霜。

就算凌飞强压住木炭价格,但用的人多了,我们能买到的就少了。

铁坊产量上不去,价格还不准浮动,我们会亏个倾家荡产。”

王约苦笑道:“我又怎会不知,但石奴已经五岁,马上就是入馆的年纪。

这次凌县尊亲口答应,一定将他收进书院。

为兄就是倾家荡产,也要签下那份合同。”

商人身份低贱,即便是王约,也不能把儿子送到名师门下。

现在有成为卢植徒孙的可能,再大的代价王约也愿意出。

王绾仍然生气,但是看兄长表情凄苦,也不好再说什么。

等回到屋中,她越想越生气。

“更衣,我去会会凌子昂。”

在一天前,凌飞还是心目中的英雄。

王绾甚至跑到客栈二楼,偷偷观看对方的英姿。

“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我真瞎了眼。”王绾愤怒的走出客栈大门。

凌飞并没有在郡守府设立门禁,百姓也可以自由进出。

“凌县尊,我有一事不明。”

王绾早知道凌飞办公的地点,直接闯了进去。

或许是一肚子的气,她的声音有些急促。

本来粗着的嗓门,也变得尖细起来。

凌飞把头从竹简上挪开,指着一侧的椅子说道:“请坐。”

跪垫、坐榻都是异端,只有椅子才是王道。

可惜城里的木工粗糙,造的东西实在不堪入目。

但也有个好处,至少能承受两吨以上的体重。

“坐?”

王绾有些疑惑,但是看凌飞的坐姿,也就明白了。

“你是一位女子吧!”凌飞笑着问道。

王绾坐下时,双手拉住衣服下摆,这是女子特有的动作。

凌飞不想尴尬下去,直接把话挑明了。

“是……”

王绾也想不到,第一回合就落了下风。

为了挽回颓势,她逼问道:“县尊,我有一言。

此次与王约签的文书,为何没有公平可言?”

凌飞笑道:“哦,说来听听。”

工作是枯燥的,能有个美女聊聊天,也是件好事。

王绾生气道:“民营官税,铁坊的利润只有一成。

广阳的炭价这么高,产量却一压再压。

我们没有足够的原料,还怎么熔炼钢铁?”

凌飞道:“我会把铁税降到一成,但有一个要求,你们必须严格管理,不许矿工四处滋事。”

东汉与西汉不一样,盐、铁纵容百姓煮、铸,只收取一定的税率。

放开虽然是好事,但冶铁、熬盐之地,也成了不法之徒聚集的地方。

此次黄巾起事,军中就有大量的矿工。

“减税!”

市面上的铁价是一斤二十四钱,如果税率降低五成,利润将达到一倍半。

就算木炭的价格再涨一些,铁坊仍然可以承受。

甚至从渔阳、涿郡等处购买,也不会亏本。

王绾在兴奋之余,心中又是一紧。

这么好的事,凌飞为什么要交给王家。

“不会另有企图吧!”

天下没有唾手可得的事,就算是有,也一定在陷阱上头。

“凌县尊有什么要求?”王绾小声问道。

如果是要钱,她立刻会送来。

就怕……

王绾的脸红了。

凌飞挠了挠脑袋,说道:“搞好质量、扩大规模、把铁器的价格降下来。”

东汉的一斤只有后世的半市斤,这么一点铁卖到二十四钱,已经不算便宜。

加工成其它的器具,价格还要翻上一两倍,这极大的制约了工农业的生产。

王绾难以置信道:“就这些?”

凌飞奇怪道:“你还想怎么样?”

王绾连忙摇头道:“没有。”

凌飞笑道:“广阳的铁器市场很大,希望你们能做到最好。”

他是想引入别的工坊,从而形成竞争。

但目前为止,还没有别的人入局。

实在不行,只能剥离辎重营的铁坊。

王绾福身道:“承蒙县尊抬爱,这是灌钢法的全部秘密,还请收下。”

凌飞看了一眼竹简,并没有伸手去拿。

“贤兄妹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它是你们的商业机密,不用透露给我。”

王绾苦笑道:“县尊,我兄妹只是旁枝末节,并不被上层看重。

就算发明灌钢法,也只能依附家中。

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想自立门户。”

这个时代的豪门大族,族人都要听命于家主。

他们甚至不能拥有私人财产,更别提什么人身自由。

王氏兄妹想自立门户,也是件很好理解的事。

凌飞好奇道:“以你们的技术,如果留在王家,必然产生出更大的利润。

王家家主怎么舍得放你们离开?”

王绾凄惨一笑,说道:“兄长交出大半积蓄,才换得自由身。”

凌飞道:“你们隐瞒了灌钢法。”

王绾小声道:“它的道理太简单了,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优势将不复存在。

如果被家主知道,我们不被灭口已经是侥幸,那还能奢望离开。”

以王家的实力,加上灌钢法的产量。

占领大汉一半的铁器市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王家家主做出极端的事,也不是不可能。

凌飞笑道:“这样吧,灌钢法就安在我的名下,生产由你们兄妹进行。

但你们不要故步自封,还得进一步的的钻研。”

王绾傲然一笑道:“县尊的机械,小妹自愧弗如。

但要说到熔炼钢铁,小妹还有些自信。

就算是放着不动,三、五十年内,也不会被人超越。”

这话并不对,应该是一千多年内,都没有人超越。

直到西方的洋枪洋炮轰开国门,先进冶炼技术进入华夏,这些传统工艺才被抛弃。

凌飞当然不愿意有这么一天,他笑道:“不一定,我也有些技术,咱们就比一比。”

王绾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白嫩手掌。

“小妹愿与县尊较量。”

“砰。”

两只手掌轻轻碰了一下,王绾顺势抓起桌上的竹简。

“县尊,小妹就等着你了。”

或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暧昧,王绾急匆匆的跑了,甚至连福身都忘记掉。

凌飞摇了摇头,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竹简上。

王绾确实漂亮,但她的岁数也就十五六。

在凌飞的时代,她还是个中学生。

每天背着沉重的书包,往返于学校和家里。

而且她干干瘪瘪的……

嗯,不值得放在心上。

40、凌飞的危机

“哈哈哈,我也有今天。”

凌飞披散着头发,在郡守府里跑来跑去。

熟睡的张飞猛地坐起来,破口大骂道:“小兔崽子,大半夜的不睡觉,在外面发什么疯。

你要喊是不是,老子也不过了。

啊!

啊!”

刘大摇了摇头,把耳朵里的布条又塞进去一点。

关羽早出门了,正领着一队巡警检查。

“咕噜噜。”

凌飞跑得浑身燥热,又把头探进水桶中,不停吐着泡泡。

直到憋不住了,才扬起头。

任由冰冷的水珠在身上流淌。

听张飞还在嗷嗷怪叫,凌飞骂道:“张老三,你再特么乱叫,我放火烧你房子。”

张飞一下子冲出来,身上只穿了一条犊鼻裈。

不由分说,抡起拳头就打。

“砰、砰。”

凌飞虽然不敌,但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一通王八拳后,两人扭打在一起。

“哗。”

直到一桶冰凉的井水泼到身上,两飞才停住手,异口同声骂道:“谁特娘……”

“我!”刘大把手里的木桶扔掉。

“兄长。”两飞赶紧拱手道。

“夜深了,睡觉。”刘大冷冷说道。

凌飞扭头瞪了张飞一眼,威胁道:“张老三,你等着。”

张飞也不甘示弱,喝道:“凌老四,明天再打过。”

看他们不肯罢休的样子,刘大又是一声冷哼。

两飞不敢再说一个字,龇牙咧嘴的离开了。

“么的,张老三还真下得了手,老子眼睛肯定青了。”

“小兔崽子竟让用牙,真特么属狗的。”

看着他们的背影,刘大自言自语道:“子昂的压力太大了。”

凌飞的压力并不大。

王家铁坊是广阳的一个机遇,利用好了,会吸引更多的人来投资。

但凌飞发现,王家顾虑并不是杞人忧天。

广阳的炭价已经涨了两倍,市面上仍然供不应求。

这就是重建的代价,所有的物资都变得紧张,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危机。

“哈哈,能源危机哟!”

凌飞有点小兴奋。

笑话。

在他的年代,遇到这个问题的人,都是世界上最顶尖的存在。

游戏里更不必说,不是排头的势力,甚至连关心的资格都没有。

“不行就用煤炭,对了,门头沟!”

想到这儿,凌飞一脚踢开贺老五的门。

“别睡了,跟我走一趟。”

……

“卧槽,这么冷。”

凌飞做梦也想不到,六月的夜晚竟能滴水成冰。

以至于外出的士兵,都把布面甲当成寒衣穿。

这也是没法的事,他们身上的军装是麻片做的。

纤维比后世的麻包还要粗糙,一阵寒风刮来,能从前心冷到后背去。

“这天气见了鬼。”贺老五咒骂着。

他喷出的气息很快变成白霜,缓慢的落向地面。

这情景,让贺老五的怒火更甚,又骂道:

“再冷一些,干脆把人冻死得了。”

在城里行走还这么冷,野外那更是无法形容。

看凌飞没有回应,贺老五讨好道:“四爷,这事吩咐我就行,您就不要披霜冒露了。”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恓惶。

干不来事会被嫌弃,太会干事会被提防。

如何拿捏那个度,让贺老五绞尽脑汁。

百思不得其解后,他认了死理。

只要是凌飞的事,都得努力完成。

即便没有功劳,不也能混个苦劳。

凌飞知道他的心思,淡淡道:“老五,我们之间不用虚头巴脑的。”

贺老五苦着脸说道:“四爷,我只是一个蠢人。

能跟着您,一定是祖坟冒青烟。

现在的事我帮不上大忙,只能给您打打下手。”

凌飞差点憋出血来,指着贺老五骂道:“老子就是瞎了眼,也不会找你这么个憨货打下手。”

“嘿嘿嘿。”贺老五乐了。

凌飞怒道:“都特么挨骂了,还傻笑个屁。”

贺老五笑道:“四爷骂我,说明我还有点用处。

如果挨骂都轮不上,那就得小心了。”

谁说小人物没有智慧,贺老五的话其实很有道理。

凌飞懒得再说,喝道:“滚前面带路去。”

“喏。”贺老五兴高采烈的走了。

门头沟一片荒凉,枯枝败叶有一人多高。

不时的还有猛虎的啸声传来,让战马一个劲的哆嗦。

随行的护卫将背后的强弓摘下,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

“把这里挖开。”

凌飞一路走一路观察,很快看到地上的碎煤。

“嘿”

贺老五拿出工具,用力的锄了几下,更多的煤石露了出来。

他随手拿起一块,脸色立刻就变了。

“砰。”

煤块被远远扔出。

贺老五一脸惊恐,仿佛被蝎子叮咬一般。

“四爷,这些是兽炭,里面有剧毒,您千万别碰。”

兽炭就是煤炭,燃烧时会产生有毒的烟气。

百姓们就是再缺乏燃料,也绝不敢使用。

要知道,凌飞此行的目地是这个。

贺老五就是豁出性命,也会将他拦住。

“没事。”

凌飞随手拿起一块煤石。

与印象中的不同,煤是黄褐色的。

“含硫太多。”他自言自语道。

煤的品质确实不好,但它是浅层煤矿,不用打深井就能开挖,这可节约了不少资金。

“老五,让人建几座窑口,再找些烧炭工人。

把山上的泉水引过来,在那边建一个洗煤厂。”

原煤中富含各种杂质,直接燃烧是不行的。

先要进行筛选,再用水脱硫就能得到精煤。

粉碎后可以生产成煤球、蜂窝煤,或者装窑烧成焦炭。

不等对方回答,凌飞又说道:“去探访一下修墓的工匠,有会炼焦的,多大价钱都得请来。”

国人很早就会炼焦,不幸的是,生产出来的焦炭并没有用在冶炼上。

而是装进坟墓,当成干燥剂使用。

但这只是某些地区的风俗,也不知道广阳有没有。

贺老五一听,两只眼睛咕噜噜一转,贼头贼脑道:

“四爷,这边有豪门大户的坟墓,听说随葬品很丰厚,咱们是不是……”

赤眉挖开先汉诸帝的坟墓之后,找死人要钱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眼下广阳到处缺钱,凌老四打古墓的主意也实属平常。

凌飞喝道:“少瞎三话四,老子没那想法。”

“喏。”贺老五口上答应,但还是劝道:“四爷,那些钱扔着也是扔着,还不如拿出来用呢!”

凌飞狠狠踢了他一脚,呵斥道:“一个大活人,混到找死人要钱。

这话传出去,脸还要不要?

再说,我把你家祖坟刨了,你又会怎么想?”

贺老五怒道:“当然是拼命。”

凌飞又踢了他一脚,骂道:“连你这种憨货都知道,别人会不清楚。

把我的话传出去,谁敢打古墓的主意,别怪老子翻脸无情。”

古墓中,最宝贵不是金银珠宝,而是竹简、帛书。

现在挖出来,只会被人胡乱修改。

不如留给后人。

让华夏的历史更清晰一点。

41、他们赢不了

“大郎、小姐尽可放心。

只要我在,官府赢不了。”

铁坊的老把头拍着胸脯说道。

这可不是吹嘘,他在铁坊干了整整四十年。

只要嗅一下味道,就知道炉里的火候。

王约点头道:“您的本事,我自然信得过。

但这次是和衙门比试,不能让他们输得太惨。”

老实说,王约并不想比试。

甚至在王绾说的时候,还破天荒的骂了她几句。

“赢不赢都难交代啊!”王约心里嘀咕道。

唯一的办法,是让凌飞别输得太难看。

不然,王家就得大难临头。

老匠头哈哈一笑,说道:“小老儿知道轻重,保证只比官府快一刻。”

这次的比试双方可以利用手头的任何设备。

先冶炼出钢铁,再锻造一柄武器和制造一件铠甲。

最后再进行测试,看谁的品质更高。

王绾对王约的态度很不满,大声吩咐道:“老把头,从今天起,顿顿酒肉管够,让下面的杂役全动起来。”

老把头哈哈笑道:“就等着小姐这句话。”

旁边匠头听了,立刻吼叫道:“都好好干,从今天起,酒肉管够。”

“绾儿……”

王约被吓了一跳,不禁惊叫道。

可话已经传下去,他也收不回来。

只得一个劲的嘟囔着。

“祸事了,祸事了。”

……

“呸!”

听了王家铁匠的欢呼声,贺老五啐了一口。

辎重营虽不许喝酒,肉却天天吃。

现在肥的都吃腻了,净想着来点瘦肉。

“都是些饿死鬼。”

贺老五一脸不屑。

全忘了,在几个月前,他也只是一个饥民。

“五哥,四爷有没有什么赏赐?”

看对面兴高采烈的样子,底下的小兵满怀希冀的问道。

贺老五白了一眼,说道:“有啊!

上场的技师五千钱。

你们这帮兔崽子眼不眼红?

眼红就给老子好好的干,争取评个技师。

不但能扬名立万,每月还有大把大把的铜钱拿。

逢年过节又是发布匹,又是给金银。”

五千钱!

小兵们倒抽了一口凉气。

一户人口,一年也就用这个数。

上场就能拿到,怎么不叫人羡慕。

“五哥,您就瞧好吧,今年咱也要当上技师。”

辎重营的辅兵分成三等,最下一层徒工,苦的累的都由他们干。

当满一年徒工,可以参加升级考核。

只要符合要求,就会授予技工身份。

技工满三年,或从事某项职业五年以上,可以参加技师考试。

到了这一步,就是辎重营中最顶级的存在。

据说还有工程师资格,具体细节还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能考上,到手的钱财绝对少不了。

贺老五一扬脑袋,不屑道:“老子和四爷一样,最讨厌那些只会打嘴炮的。

你们这些兔崽子,看别人拿钱,眼睛都恨不得伸出手来。

轮到自己办事,一搞一个丢脸。

过后还个个拈酸吃醋,仿佛受了多大冤屈。

我呸!”

听他这么一说,小兵们气得脸红脖子粗,纷纷吼道:

“五哥,您这话可就不中听了。

对营里的技师,咱们可是恭恭敬敬。

谁敢乱嚼舌头,活撕了他的烂嘴。”

贺老五截住众人的话头,他伸出大拇指说道:“甭管是谁,考上技师,在我心里就是这个。

拿千拿万,也是应当的。

考不上还吹牛皮的,就是这个。”

贺老五竖起自己的食指,在大汉这代表鄙视。

要是看谁对自己比划,那肯定要打个头破血流。

看手下一个个沉默不语,贺老五又喝道:

“好了,都别在这里耍嘴皮子。

你们只有一天的时间,把我们用的设备建起来。

成了,咱们杀牛宰羊。

要是谁干不好,别怪老子往死里打。”

小兵听了,纷纷吼叫道:“五哥就看好吧!”

这一次他们要建的是设施可不少,最难的是一台大水车。

它的作用是带动风箱,给高炉送进更多的空气。

“这砖还真沉。”

高炉是用黄色砖头砌成,比一般的青、红砖细腻,分量却重出许多。

贺老五喊道:“这砖头是四爷专门烧的,一块值五十文钱,可别弄坏了。

个个把眼睛放亮点,一个窟窿都不能有。”

“不是吧!”

小兵们吓了一跳。

五十文一块的砖头,怕不是金的!

他们更加小心翼翼,就生怕碰坏一点。

……

“衙门的老爷在干什么?”

老把头愣住了。

干了这么多年的铁匠,头一次看到有人修那么高的炉子。

“哈。”

忽然老把头想到什么,大声嘲笑道:

“永安许家也搞过大炉子,结果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硬是没把矿石烧化。

浪费的木炭有几万斤,人还死了十多个。

连这样的老行当都办不到,那几个生瓜蛋子能行?”

一个饶舌的匠头笑道:“官老爷一拍脑袋,别说是生铁,就连精钢都弄得出来。

你要问为什么?

因为他们的上嘴皮挨天,下嘴皮碰地,只要吹就行。”

“哈哈哈。”

匠人们纷纷大笑起来。

但是看辎重营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们也憋了一口气。

“都快点,别让官老爷超过了。”

贺老五听了,也吆喝道:“都加把劲,别被吃草的追上来。”

双方人马相互较量着,很快两座炉子都有了雏形。

王家铁坊的到底是座小炉,只用了几个时辰就搭建好。

“老把头,炭火送进去了。

看窑上的白烟,绝对没有问题。”一名匠头小声报告着。

老把头笑道:“小崽子们干得不错,好好的培养,将来要靠他们撑起铁坊。

先下去喝酒吃肉,等祭过炉神爷爷,我们就开炉炼铁。”

说完,老把头又把视线转向辎重营的炉子。

它还在继续增高,甚至都超过一丈了。

老把头摇了摇脑袋,不屑道:“头重脚轻,就等着垮窑吧!”

……

“五哥,炉子搭好了,里面的陶管是通的。

刚刚用风箱试了一下,人都吹得走。”

听到下属的报告,贺老五满意的点了几下头。

这么高的炉子,在广阳可是独一份。

不管谁看了,都得说一声“五哥厉害。”

贺老五也觉得脸面暴涨,干脆连吃住都在边上,就生怕谁不用心办事。

“炉子修得不错,每人发五百钱。

都把嘴管紧了,谁敢偷喝酒水,自己到军法司领罪。”

“喏。”

士兵们大声答道。

虽然不能喝酒,但是有五百文的赏钱,也让他们兴高采烈了。

贺老五又吼道:“先给老子洗涮干净,谁要是脏兮兮的,今晚上在外头站岗。”

凌飞爱干净,辎重营上下就得整洁。

现在看手下满身都是泥水,贺老五当然不能容忍。

“洗澡去。”

百十号人脱得赤条条的,猛冲进河流中。

夕阳下,他们的身体散发出古铜色的光芒。

42、机关术是没有用的

三天过去了,王家的窑口已经看不到缭绕的白雾。

只在添加木炭的时,烟道里才会有一缕青烟。

“大郎,可以炼铁了。”老把头一脸自豪。

小窑口看似简单,里面的学问却不少。

一次性成功的几率只有三成,没想到这次比试竟然遇上。

“这是个好兆头,一定能炼出好铁。”

王约阴沉着脸,但士气不可泄,勉强道:“全靠您老了。”

王绾轻轻一笑,指着辎重营的高炉道:“他们的炉子也成了。”

老把头不屑道:“昨天就点火了,运气也不错,至少没给烧塌了。”

两个窑口只隔着二十来步,什么动静都观察得到。

王绾又指着水车说道:“凌子昂果然精通机械,上次造了风车,这次又造了水车。

只是不知道,这用来做什么?”

老把头鄙夷道:“小姐,打铁靠的是笨力气。

一锤锤的砸下去,才能把铁料中污秽清除干净。

那些人只会投机取巧的,就算炼出生铁,也绝不可能锻出精钢。”

对自己的技术,老把头有十二万分的把握。

就算给他的只是一块矿石,在日落之前,他也能将它炼成铁块。

王约也插嘴道:“凌县尊的机关术确实让我佩服,但打铁容不得一点马虎。

那些技巧的东西非但用不上,反而还会变成负累。

小妹,我知道你喜欢机关术,但其中的分寸还是要拿捏好。

切不过因小失大,反而误了正事。”

不想比试是一回事,教育家中的子弟是另一回事。

在这个问题上,王约还是很清楚的。

“是。”

听他们说得严肃,王绾也把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收起来。

毕竟老把头、大哥都是行家里手,绝对不会出错的。

“德喏,你们的窑口准备好了吗?”

就在他们三人交谈的时候,凌飞从另一边走来。

王约拱手道:“已经准备停当,就等着县尊的消息了。”

凌飞笑道:“那就开始吧!

四个时辰内,熔炼出一百斤的精钢。

先期完成的人,可以进行下一步工作。”

老把头听了,朗声喊道:“鼓风、上料。”

“呼、呼。”

牛皮做的风排,被人用力拉动。

激劲的气流吹过木炭,将混红的火焰变成炽白。

但这一片光明,很快被乌黑的铁矿石覆盖。

一股浓密的白烟立刻从烟道喷射出去。

“开始吧!”凌飞也下了命令。

“进料”贺老五咆哮道。

与王家铁坊不同,他们的矿石已都被敲成小块。

“轰”的一声爆鸣。

高炉上方冒出一团暗红的火焰。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把目光转向高炉。

那儿烟雾弥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王家铁坊的人,脸上纷纷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老把头更是不加掩饰,甚至连下令都带着喜气。

“慌什么?”

贺老五也被吓了一跳。

但看高炉安然无恙,他暗暗松了口气。

只是看手下的小兵全傻了眼,不禁喝骂道:“还呆着干什么,松开水车。”

“呼、呼。”

转动的曲柄,不停的推拉着风箱。

炽白的炉火更加明亮,甚至让人不敢逼视。

那些乌黑的铁矿石,迅速变成赤红色。

“哗哗。”

一筐又一筐的焦炭被倒入高炉中,温度又被提升许多。

甚至隔着几十步,都让人觉得灼热难当。

“这是……”

老把头也被吓住。

炼了这么多年的铁,这样的高温还是头一次感受到。

“怎么会?”

王约失声叫道。

木炭的温度他是知道的,放再多也不能达到如此高的温度。

“他们用的是兽炭。”

老把头想到了什么,狂笑道:“哈哈哈,他们竟然用兽炭。”

兽炭不但烟气有毒,火种也带有火毒。

一旦污染铁料,会让它变得异常酥脆。

“凌县尊,想不到你们利令智昏,竟然用兽炭炼铁。

没错,它的价格确实比木炭便宜,但就是不能用来炼铁。”

老把头大声讥讽道。

这场比试已经结束了,因为他稳操胜券了。

“哦,是吗?”凌飞轻笑道。

贺老五并没有找到炼焦的人,倒是那些烧炭工人凭着经验烧出了一炉。

虽然损耗高达七成,但是炼出的焦炭质量上乘。

有了这经验以后,焦炭的产量越来越高,现在有一万多斤了。

“县尊,用兽炭炼铁真的不行。”王绾也惋惜道。

早在之前,就有人尝试过。

可惜,炼出来的铁都是无用的废品。

只要被稍稍捶打,立刻就会粉身碎骨。

从那以后,所有的铁坊都用木炭。

谁要是提起兽炭,会被匠头们赶出去。

“县尊,您怎么看?”

王约暗暗松了口气。

现在的结果对双方都好,不但给了凌飞一个下台阶,也没有让王家取胜。

只要对外宣称是炉料有问题,整起事件就会归于平静。

凌飞笑道:“我们可以再等一等。”

“县尊……”

老把头还想讽刺几句,但被王约狠狠瞪了一眼,只得低头暗笑。

场面再一次冷清下来。

“呼、呼。”

只有水车带动的风箱,发出蛮牛般的喘息声。

“熔了。”

每一刻钟,都有一名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辅兵,用手里的木棍搅动了炉膛。

等到第二个人的时候,发现一点点金黄在流淌。

它们很快在炉底形成一个金红的水洼。

“出渣了。”他大声喊道。

铁矿石中富含各种杂质,必须将它们熔掉,才能等到纯净的铁料。

但这个过程很漫长,一般要经过几个时辰。

“才过了两刻钟。”

老把头一脸震惊。

他还以为是对方造假,但辅兵倒出来的,确实是熔化的杂质。

“快,别让他们超过去。”老把头咆哮道。

牛皮风排拉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那些矿石逐渐变得通红,只是它们离熔化还有一段距离。

“快,再快点。”

老把头焦躁的走来走去。

此时,他已经没有刚才的得意,脸上只有不解和茫然。

“呼、呼。”

辎重营的风箱还在吼叫。

仿佛是一头巨龙……

不,两头巨龙隐藏在其中。

它们喷吐出炽热的焰火,烧熔了那些顽固不化的矿石。

“熔铁了。”

刚刚过了半个时辰,辅兵又发出兴奋的喊叫。

那些矿石终于变成铁水。

“哗、哗。”

贺老五赶紧铲了些石灰撒进去,刚才还火红的铁水,立刻冒出绿色的火焰。

紧接着,黑色的炉渣慢慢的飘在表层。

辅兵们用铁勺将它们清理干净。

“沉头。”贺老五命令道。

一名辅兵立刻转动把手,风道的出气口,立刻沉入铁水中。

“咕噜咕噜。”

铁水剧烈的沸腾起来,更多的渣滓冲到表面。

“出铁。”

贺老五觉得差不多了。

让人打出一勺铁水。

等它慢慢凝聚,人们大吼道:“精铁,我们炼出精铁了。”

没错,炼出来的就是钢。

看到这个结果,王绾小声问道:“这是投机取巧吗?”

“……”

王约、老把头一阵沉默。

43、我要拜师

凌飞做梦也想不到,一座土地精高炉的蹩脚仿品,竟也能炼出钢来。

“高碳钢。”

土地精已经完成检测。

“冷却九成。”凌飞下令道。

盔甲、刀刃用高碳钢最为合适,剩余的部分炼成低碳钢,一会儿还有用处。

“出铁。”

贺老五打开出铁口。

火红的铁水从里面喷涌而出,灌满了一个又一个模具。

看着逐渐变成黑色的铁料,老工匠一个劲的摇头。

“不可能,这不可能。”

用了兽炭的铁料,表面应该带着黄褐色。

可面前的这些却没有,那黑色的光芒,无不表明钢铁的品质上佳。

“低碳钢。”

等凌飞再次下令时,贺老五将炉中的铁水全部排空。

接着又有数百斤的矿石、焦炭被倒进去。

“轰。”

高塔口再次发出爆鸣声。

看到这个景象,老把头心乱如麻。

到现在为止,他熔炼的矿石才开始熔渣。

“快,快些鼓风。”

老把头已经失去从容,嘴里不时的发出咒骂声。

越是这样,手下的匠人就越慌张,甚至弄出不少错误。

“出渣。”

“出铁。”

就在他们努力追赶时,辅兵营的第二炉铁也已经生产完成。

“填料。”

贺老五神气活现道。

直到这个时候,老把头才垂头丧气道:“出渣。”

“叮、叮。”

此时,辎重营已经在加工铁料了。

他们并没有使用传统的锻锤,而是用了脚踩的扁担锤。

看火红的铁锭被一点点锤成铁条,老把头最后一点希望也被打碎了。

“嗡嗡。”

锯片飞快转动,铁条又变成铁块。

“这是要干什么?”王绾虽然有些奇怪道。

老匠人摇摇头,因为他不知道。

“砰、砰。”

铁块被捶打成两寸宽的铁片,又被再次锯开。

“他们要折叠锻打。

天啊!

这要多少层?”

老匠人终于看出门道,嘴里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虽然铁坊有百炼钢、万锻法的称呼,但一般也就折叠锻打几次。

因为折叠得越多,钢就越硬,甚至到无法捶打地步。

“砰、砰。”

扁担锤的敲打下,那个钢片组成铁块又被打成薄片。

“把头,出铁了。”

终于王家铁坊的匠头发出欢呼。

这个时候,他们矿石才开始融化。

老匠头有气无力的说道:“分成两份。”

工匠不停的搅拌着其中一份,直到它变成暗红的糊糊。

“灌钢。”

老把头低沉着嗓门道。

“哗。”

生铁液被倾倒进去,用松木棒稍稍搅拌后,铁水被倒入模具中。

但匠人们的心思已经不再它身上,所有人目光都盯着锻造的技师看。

不知锻打了多少层的铁条,又一次被烧红,然后被扭成麻绳一样。

“疯子。”老把头怒骂道。

他是看出来了,工匠这么做,是让剑的花纹更加的好看。

而这样一把兵刃,市面上的价格甚至能达到黄金百斤之多。

“叮叮。”

麻绳一样的铁条,再次被打薄,还将一块火红的钢铁包裹在其中。

“夹钢,他还要夹钢。”

老把头疯狂的吼叫道。

到了这个地步,他已经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砰、砰。”

一次次的撒上硼砂,一次次的锻打。

铁料又变成一个整体,匠人没有再折叠,而是将它打成刀型。

有些像禾苗,修长而弯曲。

“这是……”

老把头连眼睛都忘了眨,他死死盯着技师看。

对方正往刀身上,抹一种灰色的泥土。

淬水。

不,淬油!

冒烟的刀身并没有弯曲。

此时,老把头已经有拜师的冲动。

“输了,我们已经输了。”

王约叹息道。

虽然如释重负,但他的心里却越发的堵了。

毕竟一个传承百年的铁坊,竟败给一群野工匠,这面子可丢大了。

“嗡嗡。”

那柄长刀已经被砂轮打磨得极其锋利,看着亮晃晃的刀身。

王家铁坊所有的人,都惊讶的目瞪口呆。

冶炼他们还能犟嘴,但到了锻造环节,真的是无话可说。

清洗干净的刀身,被浸泡到一种液体当中。

等把它拿出来的时候,上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花纹。

“我不是对手。

不,我的师父、师祖也不是对手。”

老把头的脸一阵阵火辣,仿佛被谁狠狠抽了几下。

“把头,铁料冷好了。”

一个不会看脸色的匠头提醒道。

“嗯。”

老把头答应了一声,随手拿起铁料,然后又把它扔在地上。

“啪。”

听到那声闷响,老把头欲哭无泪。

这一炉铁废了。

“我们就比他们快一刻。”

“你们的铁料会碎。”

想起之前的嘲讽,老把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你们看,他们生产的盔甲。”忽然一个匠头惊呼道。

另一边,几名技师正在捶打钢铁。

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副铠甲已经逐渐成型。

与汉军的盔甲不同,它的正面竟然是一片铁板。

“这有用吗?”

王家铁坊这些年可没少打军械,其中最多的就是铠甲。

但那些都是扎甲或者鱼鳞甲,直接用钢板锻打,还是头一次看见。

“连它也淬油?”

老把头都惊呆了。

那具打好的铠甲,被固定在铁架上。

在炉膛中烧成橘红,又被放进一个油槽中。

“呼。”

一股浓烟猛窜出来。

技师们随即将铠甲提出,烈焰立刻将铠甲包裹。

“嚓嚓。”

等它冷却,技师又仔细的打磨。

很快一副银光灿灿的铠甲出现在众人面前。

“……”

老把头已经说不出话来。

但让他想不到的是,技师在铠甲上刷了一层药水。

并将铠甲和长刀放入一个冒着热气的炉子里。

如果在后世,很多人都会说,这不就是回火。

但凌飞还有另一个目的。

“好了。”

等铠甲再次拿出时,它的表面已经变成漂亮的蓝黑色。

“噗通。”

老把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我要拜诸位为师。”

他身后的匠头,也一齐跪在地上,大声喊道:“我等愿意拜各位为师。”

贺老五来劲了,大喇喇的说道:“想学手艺,先得干一年杂役。”

老把头连忙回答道:“我等愿意干杂役。”

凌飞淡淡道:“老五,把工艺教给他们。”

“啊!”王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样精湛的手艺,绝对是不传之秘。

凌飞怎么会教给他?

“噗嗤。”

就在不解的时候,忽然听到王绾的笑声。

原来,凌飞对她扬了几下眉毛。

只是这家伙的眼睛淤青,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王绾一时忍俊不住,竟然笑出声来。

“对啊!”

王约恍然大悟。

怪不得凌飞这么慷慨,绝对是看上自己的妹妹了。

“小妹,你和县尊到那边去坐,这里实在太热。”

王约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让凌飞做自己的妹夫。

一定!

44、朝廷、卢植与董卓

王约的企图到底落空了。

“紧急军务,郡丞有令,让县尊尽快返回幽州城。”

一名身上插着令旗的骑士远远奔来。

“回城。”

凌飞不敢耽搁,带着贺老五急忙赶回城内。

“子昂,你可回来了。”

三位小老板已经在焦急等待,才看到凌飞的身影,立刻迎了出来。

“三位兄长,出了什么大事?”林飞连忙问道。

刘大愤怒道:“董卓被任命为东中郎将,如今正带兵北上围攻下曲阳。”

此前张角集结了所有军队,全力猛攻广宗。

但在卢植的手上吃了个大败仗,只能后撤防守。

他的存粮已经不多,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但急着平定黄巾的刘宏,居然听信了宦官的报告。

弄了个“贻误战机”的罪名,把卢植逮捕入京。

张飞插话道:“那个董卓是那里的鼠辈,我老张想去会会他。”

刘大也说道:“子昂,我对董卓了解不多,你可有他的底细?”

凌飞道:“董卓出身凉州,虽能征惯战,但残暴不仁,一向以屠杀为乐。

此前是河东郡太守,与十常侍关系密切。”

刘大皱眉道:“陛下真是昏庸,凉州人怎么能大用?”

凉州羌族性格反复无常,一有机会就举兵造反。

汉庭当然不会坐视,也派出大军镇压。

双方你来我往,打了一百多年。

死的人、花的钱,根本没法计算。

而这混乱的背后,就有凉州豪强的黑手。

所以朝廷对凉州籍官员,一向抱有戒心。

凌飞道:“黄巾以山崩之势席卷天下,陛下也只能唯才是用。

此前任命凉州皇甫嵩为左中郎将,长社一战,颍川黄巾军一蹶不振。

如今任命董卓,也不算是意外。

只是选在这个时间点上,有些耐人寻味。”

刘大沉默片刻,说道:“陛下已经在考虑平定黄巾之后的事了。

子昂,我有一点想不通。

张角裹足不前,白白消耗粮食。

董卓只要坚守不出,必然能取得胜利。

他又为何移兵北上,进攻无足轻重的下曲阳?”

凌飞走到地图前,指着广宗说道:“张角所部有四十万人马,其中一多半是青壮。

官兵数量不到四万,贸然进攻黄巾,肯定会碰个头破血流。

所以上策是坚持子干先生的策略,凭借工事抵御黄巾的进攻。

可这样一来,陛下岂不是昏庸不明?

下曲阳的军队被抽调不少,张宝又是有勇无谋。

董卓全力攻打,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刘大愤怒道:“官军离开广宗,张角的兵锋可以直指邯郸。

一旦进入河内,雒阳必然震动,

倘若再有黄巾起事,朝廷只能迁都长安。”

他在屋里走了两圈,又猛扑到地图前。

手指在上面比划一下,说道:“不对,张角的目标不是雒阳,他要进太行山。

先生也被他骗了,广宗已经没有那么多的黄巾。

为什么是这样?”

刘大喃喃自语一阵,忽然说道:“张角快死了。”

卧槽!

凌飞一脑门子的冷汗。

刘大也太狠了。

竟然凭着蛛丝马迹,推算出张角寿命不长。

刘大兴奋走了两圈,自言自语道:

“集结所有人马,这是要孤注一掷。

犹如泰山压顶,怎么可能引而不发。

张角这招瞒天过海确实厉害,竟然把所有的人都骗了。”

他转头望向凌飞,说道:“不,你没有上当。

你也猜到了黄巾的行动,为什么不说出来?”

凌飞并没有否认,从容说道:“百姓没有过错,为什么不放他们一条生路?”

刘大愤怒道:“可他们是反贼?”

凌飞道:“不造反必死无疑,造反还有可能活下去,百姓会怎么选?”

“……”

刘大一时语塞。

凌飞又说道:“杨大目麾下二十多万,敢战之士不到一成。

皇甫嵩在长社大败黄巾,斩首达数万人。

追击波才余部,又斩杀数万人。

大破广宗,还要杀多少人?”

刘大报上去的斩首数字,是注水、注水再注水。

皇帝当然是知道的,但出于“商业利益”考虑,他并没有点破。

皇甫嵩、朱儁就不一样,他们率领的北军五校、三河骑兵分属各个势力。

谎报战绩只会加剧内部纷争。

看刘大不说话,凌飞说道:“兄长,陛下待百姓如仇寇,百姓也视他为仇寇。

黄巾退入太行山对大家都好。

将来新皇登基,只要一纸诏书就能招安。”

刘大叹息一声,说道:“子昂,我也想四海承平,不愿百姓遭此大难。

但我是朝廷命官,有职责在身。

如果百姓束甲相攻,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凌飞道:“兄长,我们兴义兵,为的是保境安民。

黄巾胆敢进犯广阳,我们当然要给他们以血的教训。

但绝不能拿百姓的人头,换取我们的功名利禄。”

一向不说话的关羽,竟开口说道:“子昂说的是。”

张飞也说道:“我老张最恨害民贼,谁要敢杀良冒功,先问我手中蛇矛答不答应。”

看他们三人的态度一致,刘大苦笑道:“你们这么一说,倒好像是愚兄在残民自肥。”

凌飞笑道:“兄长一贯仁义,百姓无不称颂。

但我们根基浅薄,就是想救民于水火也没有那个实力。

当下还是要巩固广阳局势,决不能好高骛远。”

刘大点头道:“有子昂在,广阳必然能蒸蒸日上。

愚兄也有个疑问,张角死后,黄巾会怎么做?”

凌飞略一思考说道:“上策是退入太行,以保存百姓为第一要务。

如果新君依旧昏聩,还能再次席卷天下。

中策是集中力量,继续在冀州一带活动。

朝廷财政紧张,支撑不了多久。

黄巾缺乏粮食,也无法扩大活动范围。

双方虽不会握手言和,但局势会陷入僵持。

下策是分兵四出,看似积极进取,实则耗损力量。

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刘大道:“子昂猜一猜,黄巾会采取哪一种策略?”

凌飞道:“他们必定会选择下策。”

张角死后,他的两个弟弟张梁、张宝分领了黄巾军。

其中战斗力最强的,是张梁率领的队伍。

但他不会用兵,在广宗被皇甫嵩偷袭阵亡。

部下战死数万,投水死者不可计算。

张宝则困守下曲阳,最后被皇甫嵩打破城池,十多万黄巾徒众被杀。

刘大笑道:“既然如此,子昂可有什么安排?”

凌飞道:“子干先生被捕入狱,朝廷无人替他伸冤。

兄长是他的弟子,怎能不发一言。

我愿辞掉安次县令一职,代兄长去雒阳。”

日薄西山你不陪,东山再起你是谁。

如果不拿卢植刷一把声望,谁知道你这个织席贩履的摊主。

刘大吓了一跳,急忙道:“不可,子昂远去雒阳,我身边没有赞画之人,岂不是夜半临池。”

凌飞笑道:“兄长勿忧,只要不扰民,我们就能站稳脚跟。

再说雒阳人才济济,如能招揽一些,兄长大事可成。”

45、赴京

“子昂保重啊!”

刘大委屈得像个小媳妇,泪珠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搞得凌飞也是一阵阵的心酸。

“三位兄长保重了。”

他的县令并没有辞掉,张行一番运作,给他弄了个入京述职的名头。

至于述什么,当然是给大佬送钱的事。

“驾。”

凌飞一跃上马,带着贺老五等人,远离了幽州城。

“哼,要到京城钻营了,果然是个无情无义的小人。”小蝉嘀咕道。

张婧很担心张角的身体,一再央求凌飞带她到广宗。

凌飞苦阻无效,只能将她们主仆带在身边。

张婧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堵了一团。

仿佛有一件天大的坏事,就在前面等着自己。

“县尊怎么不辞而别。”

还没走出五里,路边闪出一个车队,正是王约带人守在这里。

“述职而已,最迟十月就回来。”凌飞笑道。

王约拱手道:“县尊,小妹正好要到京城,我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她与县尊同路?”

凌飞的队伍中有不少的重车,带上王绾并不是问题。

而且,还有张婧主仆二人,她们搭个伴,路上也不会太寂寞。

“路途遥远,照顾不周之处,还请德喏恕罪。”凌飞拱手道。

王约大喜过望道:“有县尊带队,我感激还来不及,岂有怨恨的道理。

县尊政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看计谋得逞,王约飞也似的跑了。

就生怕凌飞回过神来,把王绾退货回来。

“哼,果然是个登徒子,难道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小蝉愤怒道。

看张婧依旧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又说道:“小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张婧轻声说道:“小蝉,父亲不会有事吧!”

小蝉摇头道:“小姐,将军有仙法护佑,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经常看张角施展法术,对太平教已经信到骨子里。

如果说这话的是别人,小蝉早已经上去厮打了。

张婧叹了一口气。

仙法是怎么回事,她心里一清二楚。

靠那些欺骗人的东西,是不可能长生不老的。

但张婧又不能对人明言,只能默默承受那种担忧。

“世妹,你没事吧!”

这时,车窗外传来凌飞的声音。

张婧小声答道:“世兄,我父不会有事吧!”

凌飞安慰道:“生死自有定数,世妹不用牵肠挂肚。

等我们经过赵国时,或许还能与世伯见上一面。”

虽然黄巾的触角虽已进入太行山,但幽州通往雒阳的道路却还畅通。

张婧道:“谢谢世兄了。”

凌飞道:“路途遥远,你要保重好身体。

让世伯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他肯定会难过的。”

张婧强笑道:“世兄说的是,是小妹过于担忧了。

这一行路途遥远,世兄也是事务繁忙,就不用记挂小妹了。”

凌飞笑道:“我去前面看看,世妹好好休息,今天要到晚间才能投宿。”

……

广阳郡内,治安还算稳定。

可进入涿郡之后,情况就变得大不相同。

山林草泽中人头攒动,不时会蹦出几个头裹黄巾的家伙。

“此山是我开……”

台词还没有念完,那些骑在马上的杀才,已经射出一支支的箭矢。

“你们不讲规矩!”

山贼倒下时,嘴里还悲愤的喊叫着。

这都什么世道,连做个山贼都这么艰难。

“呸!”

贺老五淬了一口。

嘴里嘲笑道:“既然吃上砍头饭,就要有掉脑袋的准备。

下辈子投胎做人时,选一双好眼睛。

看到四爷的大旗,最好远遁三十里。”

车队的牛车是改装过的,只要将首尾连接在一起,就是一座小小的城堡。

身披甲胄的步兵,可以躲在垛口后面,用强弓劲弩射击。

除此之外,他们还装备了长枪、刀盾。

就算展开肉搏,也还是占据上风。

“这是今天的第几拨人了?”

看着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凌飞无奈的摇了几下头。

世上还有这么蠢的人,竟想靠声嘶力竭的吼叫,吓跑一支全副武装的军队。

贺老五笑道:“我也记不清了,反正管杀不管埋。”

凌飞叹息一声,问道:“斥候有什么消息?”

县令的身份并没有多大的用,在山贼的眼中,还是头不错的肥羊。

斥候早就放到十里之外,一有个风吹草动,车队立刻会做好战斗准备。

贺老五笑道:“没什么消息,那些混蛋的手够黑。

这一路上,我已经看到好多具遍体鳞伤的尸体了。”

军中斥候都是有经验的老兵,在战场上看惯了生死,也就不把人命放在眼里。

他们会抓一些活口,打听出周围山贼的情况。

一旦口供对不上,那些“舌头”会被折磨得死去活来。

等问清楚所有的事情,斥候会杀人灭口。

虽然残忍,但这是战争,容不得谁含情脉脉。

凌飞不置可否的一笑。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让弟兄们轮流休息,决不能放松警惕。”

贺老五笑道:“四爷就放心吧!

一个人头一千钱,弟兄们就指着山贼发家致富呢!”

凌飞轻笑一声,转身走到王绾的牛车旁。

“身体吃得消吗?”

此前她乘坐的是一辆马车,装饰虽不奢华,但在一队牛车中,还是太引人注目。

凌飞只得给她换了一辆,省得遇上博浪锥那样的破事。

王绾笑道:“兄长,这牛车是不是被你用机关术改良了。”

她乘坐的牛车十分平稳,行驶在崎岖的道路上,也不是太颠簸。

而且车内的空间还很大,更妙的是,竟然还有睡觉、洗漱的地方。

对于一名女子来说,真是解决了天大的问题。

凌飞笑道:“正好有些时间,就捣鼓了一下。”

本来他是想弄出四轮车的,那玩意就是张窗户纸,轻轻一捅就破。

但汉庭对车辆有严格的规定,一个不小心就是腰斩的重罪。

现在还不是招灾惹祸的时候,凌飞只得放弃掉。

王绾一脸崇拜的说道:“兄长,您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见识了风车之后,她也试着仿制过,但很快就被卡住了。

不说别的,光是黄灿灿的铜,她都没有办法炼出来。

凌飞笑道:“以前看过一本叫物理的书,上面记载了很多的知识。

比如人为什么飞不起来,船为什么能浮在水上。”

王绾急忙问道:“兄长,能将它借我看一下吗?”

王家是有不少藏书,甚至还有墨家学派的东西。

但那些知识却很零碎,不知道凌飞所说的物理,又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

凌飞笑道:“可惜我没放在手边,过几天差人送来。”

46、上当的凌飞

“唧唧唧。”

小院里,土地精们笑成一团。

事情越来越少了,它们也乐得清闲。

甚至连凌大老板进来,都没有注意到,还在那儿玩一种类似捉迷藏的游戏。

“嗨嗨,来活了。”

凌飞吆喝道。

“唧唧唧。”

土地精们无精打采的走过来。

嗯,还不错。

一个吃的比一个胖。

摔在地上,绝对起不来。

“闲得慌是不是,给我雕一套初中物理出来。”

这年月的书是一卷卷的竹简,一条只能写二十来个字。

后世薄薄的小册子,这里就得几百斤重。

加上那些插图,可不要太酸爽哟!

“喳喳喳。”

土地精的笑脸全没了。

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仿佛是群斗败的公鸡。

“呸,就凭你们也敢和我斗?”

凌飞一脸的得意。

他都忘光了,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咔咔。”

可没想到,木工坊的土地精竟然雕刻起来。

看着那一行行的字,凌飞眼睛都变直了。

“这……”

土地精雕刻的还真是,只是上面的插图变成古代的模样。

“卧槽!”

两吨粮食换一册。

“妮玛,又得做假账。”

凌飞的心在流血。

看来,这段时间黑的粮食又得打水漂。

“值了。”

他又咬牙切齿道。

能把这些知识传播出去,再大的代价也值得。

“十天。”

初中物理有三册,书中还有大量的插图。

十天全部做好,这速度不错了。

“好好干啊!”凌飞笑眯眯的说道。

别人忙的不可开交,自己却逍遥快乐。

怎一个“爽”字了得。

凌飞都想引吭高歌。

“叮。”

“恭喜坊主,地精工坊可以升成第三级。”

啥!

这也能升级?

凌飞赶紧打开面板。

还是老一套,先要升级小院。

然后在根据需要选择需要的设备。

水力锤床、水压机上次已经出现过。

不过现在依然用不着,凌飞第一时间pass掉

“不是吧!”

木工坊下面多了一个分支,竟然是造纸术、印刷术。

想要打破贵族学术垄断,第一要务是降低学习成本。

竹简、木牍显然不适合,重量就让人受不了。

传抄也是个大问题,字数少点还没什么,要是有几万字,那得半间屋子。

而且抄写的过程很容易出问题,来上几个错别字,就等着后人打架吧!

丝帛什么的更是甭想,那价格就连凌飞都觉得肉疼。

“造纸术、印刷术。”

凌飞立刻做出选择。

等等。

刚刚不是让土地精雕刻。

现在有纸张了,那当然……

“唧唧唧。”

土地精们笑成一团。

不是吧!

十天的工作,这么会儿就完成了?

不是六吨粮食吗?

怎么前后花了十二吨?

加班费?

“你们……”

凌飞觉得自己是一头驴。

而且是“上春,下虫虫”那种。

“唧唧唧。”

院子里的土地精多了一倍。

一个比一个还丑。

让人有种挖出眼睛清洗的冲动。

但凌飞更伤心的是,他居然被这些混蛋耍了。

“骗子!”

凌飞黯然走出小院。

当冤大头的滋味……

真特么不好受!

……

“婧儿、婧儿。”张角不停的叫唤着。

张梁听到声音,脸上露出喜色,连忙冲过去。

“兄长,兄长。”

张角低沉的呻鸣了几声,再一次陷入昏迷当中。

“嗨!”

张梁重重拍了一下大腿,又颓然的坐回跪垫上。

张角已经昏迷了五天。

要不是靠着名贵药物吊命,这会儿已经死了。

“将军。”

屋外,几名骨干听到声音,快步走进来。

看张角还在昏睡,脸色又阴沉下去。

张梁摇了摇头,小声道:“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送了十万人过去,不能再多了。”一名骨干沉声说道。

广宗的粮食还够用三个月,现在却分了一多半到太行山。

余下的只能支撑二十天,再得不到接济,整支军队都得崩溃。

张梁低喝道:“兄长已经吩咐了,让我们把所有的青壮送过去。

你们是在违抗他的法旨!”

那几名骨干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了。

就在屋中再次陷入沉默时,一个声音忽然传来。

“三弟,兄长已经不行了,我们还是为将来打算吧!”

话音未落,一个满脸胡子的人走进来。

他扫了一眼榻上的张角,犹豫片刻,还是走到屋中的主座坐下。

“你!”张梁有些发怒。

那是位置一直是张角的,没想到竟然被张宝坐了。

张宝笑道:“三弟,兄长现在不能理事,这个位置当然是我坐。”

张梁怒道:“二哥,兄长还健在,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着急了?”

张宝笑道:“军情似火,我也只能勉为其难。

现在董卓率领数万士兵围攻下曲阳,三弟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如果有,我可以把位置让给你做。”

张梁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强压下去,淡淡说道:“兄长昏迷以后,你已经抽调了十万军队,其中不乏精兵强将。

凭他们,足够击败董卓了。”

张宝嘿嘿笑道:“话虽如此,但我们面对的敌人又不止一个董卓。

皇甫嵩、朱儁正带兵北上,迟早要和你我交锋。

他们可是沙场宿将,并不好对付。

不如你我分兵,各自进攻一部敌人。

只要战胜任何一方,局势必然改观。”

张梁怒道:“兄长一再告诫不可分兵,二哥这么做不是违抗法旨吗?”

张宝笑道:“兄长此前的计划是突入太行山。

现在董卓移兵下曲阳,我们只要将其打败,再趁势进兵邯郸,就能威逼雒阳。

狗皇帝必然惊慌失措,带着那些狗官跑回长安。”

张梁摇头道:“不可能,兄长之前说了,就算拿下邯郸,我们还要攻打虎牢关。

二哥,军中已经乏粮,就算官兵望风而逃,我们也走不到雒阳。

还是执行兄长的策略,先进入太行自保。

那些走不了的百姓,转移到安次县去。”

“胡说。”张宝一声暴喝。

“兄长是病入膏肓,才会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计谋。

要是听我的话,雒阳早被打下来了。”

此前张宝一直建议攻打雒阳,但都被张角否决掉。

现在连吃败仗,他也是怀恨在心。

只要喝上几杯酒,就会大骂张角不听劝告。

张梁一拍桌子站起来,手指着张宝骂道:“你手下也有二十余万人马,却一直龟缩在下曲阳。

既不能北上解救杨大目,又不能南下支援波才。

除了嘟囔着攻打雒阳,你还有别的方法吗?”

张宝也跳起来,吼道:“我们的敌人只有一个,就是雒阳的狗皇帝。

只要将他打败,天下就是张家的。

就是你们一再拖延,徒众才再广宗白白耽误这么长的时间。”

“你……”张梁听了,就要上前厮打。

忽然,床榻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够了。”

张宝、张梁脸色一变,同时说道:“兄长。”

47、黄巾的未来

张角强撑起病体,用冰冷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缓缓说道:“我还没死呢!”

“噗通。”

张宝、张梁一下子跪在地上。

与张梁的惊喜不同,张宝浑身乱颤,都快要瘫倒了。

“起来吧!”

过了好一会儿,张角才说道:“外间情况如何?”

张宝抢先答道:“兄长,董卓率领广宗官兵北上,不日就要攻打下曲阳。

我害怕城池有失,调了一些……

十万人马回去,还请兄长恕罪。”

张宝吓得满头冷汗,连声音都在颤抖。

本以为张角已经病入膏肓,谁知道对方的生命这么强大。

明明只剩下半口气,竟然还能醒过来。

之前做过的事,是隐瞒不住的。

不如和盘托出,或许能换个从轻发落。

张角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最后还是收敛了。

他笑着说道:“好得很,既然董卓不知死活,那就让他知道黄巾军的厉害。

二弟,下曲阳也是我们的根本,你务必要将它守住。”

“喏。”

张宝擦了一把冷汗,大声答道。

张角点了点头,说道:“为兄的身体日渐虚弱,已经不能理事了。

为了太平教的未来,也该选定下一任教主。

二弟一向任劳任怨,确实是最合适的人选。

只是你的军功不显,恐怕不能服众。

此次打败董卓,必然能一改之前的印象。

为兄再找个黄道吉日,让你做第二任教主。”

张宝一下子蹦起来,激动道:“真的?”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连忙跪倒在地,用哀伤的语气说道:

“兄长此次只是遭逢劫难,过后自然无灾无恙。

等打下雒阳,还要当一朝天子。

切莫说这些丧气话,不然外人会说是我不义。”

张角叹息一声,说道:“都是自家兄弟,这些哄人的话就不要说了。

老三,给你二哥行礼。

今后一切事务都得听他的,不许有一丝一毫的违抗。”

张梁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拜服于地,说道:

“唯二哥是从,如有命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宝手忙脚乱的站起来,伸手扶起张梁,嘴里磕磕巴巴的说道:

“都是自家的兄弟,不要这么见外。

教中大事,三弟也要多出出主意。

等到打败朝廷,三弟就是下一任教主。”

张角看了,欣慰道:

“我们都是一家人,就应该和和睦睦。

二弟,董卓即将猛攻下曲阳,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张宝笑道:“兄长,下曲阳外围已经修了鹿砦、陷坑。

董卓就是打一辈子,也不可能攻进去。

等到他损兵折将,我在从城里杀出去,保证砍下这厮的脑袋。”

张角笑道:“二弟,此战你只要拦住他即可。

等董卓精疲力竭时,我再派三弟从后方进攻。

你们兄弟要同心戮力,决不能分彼此。”

“喏。”

张宝、张梁同时答道。

张角点了一下头说道:“二弟,此战关系重大,你先回去准备。

记住,决不能有一点疏忽。”

张宝拱手道:“兄长放心,董贼要能攻进下曲阳,把我的脑袋挂在城门上。”

张角微笑道:“去吧!”

“喏。”

张宝快步走出屋子。

此时,他只觉得踌躇满志,就差仰天长啸了。

张梁很愤怒,但张角已经做了安排,他也只能服从。

“兄长,我也下去准备。”

冀州黄巾军的精华全部集中在广宗。

其中战斗力最强悍的部队,是由矿工、盐工组成的老营。

每次作战,他们都奋勇冲杀。

处于劣势时,也不会四散而逃。

进攻董卓重任,当然要交到他们手上。

但这些人多是不法之徒,出战是要给安家费的。

拿不到手就会鼓噪作乱,实在让人头疼。

“等等。”

张角的脸色苍白,似乎刚才的对话,已经耗干了他的全部体力。

张梁拱了一下手,含泪说道:“兄长只管静养,我一定会把董卓杀个片甲不留。”

张角压低嗓门说道:“你先跟我去见一个人。”

张梁一愣,脸上立即露出惊喜。

他将那些不相干的人统统赶走之后,小声问道:“兄长,隐门派出帮手了?”

起事之前,隐门又是派人,又是送钱。

现在局势一天不如一天,他们却袖手旁观。

在这样下去,黄巾必败无疑。

张角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但我可以肯定,有朝一日他必然有一番作为。”

张梁叹息一声,问道:“兄长,隐门是不是打算放弃我们了?”

张角冷哼一声,呵斥道:“那些事不是你该打听的。

见到那个人的时候,你必须臣服于它。

胆敢抗命,就先到黄泉等我。”

“喏。”

张梁连忙跪下去。

大哥是什么人?

拥兵百万的太平教教主。

连他都要低头,那个人又是何等强大!

张梁的心中也生出一丝期待。

张角冷冷道:“不许走漏一点消息,对外宣称我在闭关祈福。

安排替身随我一起行动,等事情结束之后,把不相干的人送下来陪我。”

“喏!”

张梁后背全都湿了。

看来,张角没想活着返回广宗。

“兄长,包括哪些姬妾吗?”

张角只是一笑。

说了这许多的话,他也劳累不堪。

喘息了好一阵子,才虚弱道:“取续命丹来。

张梁喝道:“兄长,此丹药性猛烈,不可服用。”

所谓续命丹,是用药性猛烈的药材炼制而成。

哪怕大病中的人,只要服下此药,身体也会变得异常健康。

不过,这只是回光返照。

服药的人活不过七天,死时全身的肌肉会剧烈收缩。

过程之痛苦,让人不寒而栗。

张角笑道:“不妨,把黄巾托付到他的手上,我也死而无悔。

去准备吧!

服用丹药后,我们全速赶往真定。”

“喏。”

张梁走到门口,又停住脚步,小声问道:“兄长,连二哥也瞒着吗?”

张角冷冷说道:“他已经生出异心,再纵容下去,你在太行也立不足脚。

先让他当这个教主,那二十万人就算陪葬。

也算是我这个兄长的最后一份礼物。”

“喏。”

张梁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张角挥了挥手,说道:“好了,让人伺候我更衣。”

整整一个时辰,张角才走到屋外。

他的发髻黝黑,面色红润,哪里有一点病容。

“兄长……”

张梁哽咽道。

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

从少年一直到现在。

只是这一切就要结束,让他的心里一阵阵的疼痛。

张角轻轻一笑,说道:“不要像个女人似的,只会在那里哭哭啼啼。

你要笑,要大声的笑,因为黄巾还有未来。”

48、童渊、赵子龙

“世兄,我父就要来了。”张婧满脸笑容。

进入中山国后,太平教的人送来一个消息。

张角已经从巨鹿郡出发,不日就要赶到真定。

他要凌飞、张婧于三天后也赶到,但没说是什么事。

心知肚明的凌飞,立刻带着张婧等人,以最快速度赶过去。

留下贺老五,押着车队慢慢跟上来。

“世兄,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驰骋两天之后,张婧已经累得脱型。

就连那个饶舌的小蝉,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明天一定到。”

凌飞双腿也是火辣辣的疼,但他还在坚持。

毕竟,张角的布局关系到将来,他当然不敢怠慢。

“县尊,马匹快不行了。”一名斥候小声说道。

马匹对别人只是工具,对他们却是兄弟。

这样长时间的奔跑,已经把马力发挥到极致。

今晚上如果得不到休息,它们就都废了。

凌飞点头说道:“找一个合适的地方,今晚好好休息。”

“呼。”

所有的人,包括张婧在内,都松了一口气。

“县尊,前面五里有个小村。

没有什么特别的,可以在哪儿投宿。”一名斥候报告道。

这年月可没有那么多的客栈。

要么借宿大小庙宇。

要么借宿村寨。

至于收不收留,就得看运气了。

“可。”凌飞答道。

他也累得够呛,连说话的欲望都没了。

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村子并不大,前后也就二十来户人家。

与大汉的其他乡村一样,这里也是满目疮痍。

“啪、啪、啪。”

凌飞走到一户还算像样的人家门口,轻轻的敲打了几下。

“什么人。”

里面立刻传出一个声音。

凌飞整了整衣冠,温声说道:

“我们是路过的旅人,错过了前面的宿头,特来叨扰一晚。

还请主人行个方便,我等感激不尽。”

“咯吱。”

门被打开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出来。

他随意扫了一眼,点头道:

“你们可以住东厢房,灶下有柴火,任凭诸位取用。”

不知道为什么,凌飞只觉得心里一紧。

那种感觉,就像是被猛兽盯住一般。

凌飞不动声色,笑道:“谢过老丈,不知一夜宿金几何?”

老者道:“出门在外,谁顶着房子走。

一宿而已,不值什么钱。

几位的马匹已经精疲力竭。

今夜不好好侍弄,恐怕要废了。”

凌飞拱手道:“我等有急事赶往真定,确实透支了马力。”

老者点头道:“子龙,帮他们把马牵到马厩去,再到黄二家买些草料。”

子龙?

卧槽!

难道是遇上赵云了。

凌飞的心咯噔一下。

“喏。”

后院走出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

他的长相十分俊朗,身高与凌飞相仿,但更加的壮实。

“莫非赵云赵子龙?”凌飞开口问道。

少年诧异道:“正是,尊客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凌飞笑道:“我和你兄长认识,听他说还有一个弟弟叫子龙。

刚刚看你的相貌有些相似,没想到还真是。”

赵云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兄长的故旧,小弟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凌飞笑道:“好说,好说。”

他又对老者拱手道:“这位先生应该是枪凤万宗先生了。”

道冲而用之或不盈。

渊兮似万物之宗。

童渊字雄付号万宗,名、字、号都霸气非常。

哪像凌飞的子昂,听着就一股小家子气。

意思还不好。

抬着脑袋看天。

莫名的想到,某种盯着天鹅的丑陋生物。

我呸!

凌飞暗暗淬了一口。

童渊笑道:“真想不到,老夫的贱名还有人记得。”

呃……

您老就别谦虚了,武艺排行榜前三的钉子户。

谁做大死惹到你头上,全国的游侠儿都会打上门去。

别说小门小户的,就连汉庭皇室都扛不住。

凌飞暗暗吐槽。

“万宗先生的枪法闻名天下,我也是仰慕许久了。

但此前在北地讨生活,一直无缘得见。

今天在这儿见到,总算了却我的一番心愿了。”

童渊摆手道:“一些虚名罢了,尊客不用如此。”

话是这么说,但看他的样子,还是很得意的。

童渊谦虚了几句,又问道:“不知尊客怎么称呼。”

凌飞拱手道:“在下凌飞,表字子昂,现在广阳郡丞刘备刘玄德手下听用。”

童渊笑道:“原来的是凌子昂,老夫也听过你的大名,据说是个智计百出的人。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子昂,听说长生也在广阳,不知过得怎么样?”

长生是关羽的小名,知道的人并不算多。

凌飞诧异的看了童渊一眼,笑道:“我二哥义气无双,如今负责整顿军中律法。

他是个不肯徇私的人,军中上下都无比畏惧。

前些日子我与张翼德互殴,还被罚站两个时辰。”

童渊捻须笑道:“我那故人有此徒弟,也算是与天地不朽了。

算了,陈年往事不说也罢!

既然都是故人,今天自然要有美酒佳肴。

子龙,你再去买点酒来。

我去把鸡杀了。”

凌飞看了一眼周围,童渊虽说是武术名家。

但住的地方却十分普通,有些地方还很破败,可见日子也不是很好。

凌飞连忙说道:“先生是我二哥的长辈,自然就是我的长辈。

哪有晚辈来见礼,还要长辈破费的道理。

你们把礼物送来一份,再取出酒食。

今夜,我要与世伯好好聊聊。”

童渊正要阻拦,斥候已经把礼物捧来。

只是两匹麻布,外带一千钱。

这也是凌飞刻意准备的,专门送给那些普通人。

“世伯,还请收下。”凌飞拱手道。

童渊是当世名师。

把礼送重了,肯定要被怀疑。

这样的常礼,才不至于引起误会。

“阿爷,家里来人了?”

就在这时,屋中跑出一个小男孩,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葫芦,不可无礼。”

屋里又走出一个二十来岁的妇人,只是她穿着一身素服。

凌飞一愣,问道:“世伯,是何人乘龙西去了?”

童渊凝了一下,说道:“三月前,我儿因病亡故,只留下她们母子了。”

凌飞连忙拱手道:“世伯请节哀。”

童渊有个儿子叫童飞,据说也是个武艺高强的人。

只是他的生平很神秘,没有一本书有记载。

有人说是看世道纷乱,避世隐居了。

但这根本解释不通,就是隐居也应该有传承才对。

怎么到了童飞一辈,童家枪法就从世上消失了。

现在看来,是童飞过早的病逝,才使童家没有了传人。

“葫芦,来叔叔给你样东西。”

凌飞对小男孩招了招手,等他走到身边时,从自己身上取出一块银锁片。

这本来是给张行的儿子准备的,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童渊一愣,连忙说道:“这怎么使得。”

凌飞连忙说道:“此物是从护子娘娘庙求来的,最能保护小孩平安。

侄儿正年幼,此物正合他用。”

童渊含泪说道:“子昂有心了。”

49、我有书名战争论

人生三大苦。

少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童渊碰上了后两样,心中的悲苦可想而知。

虽有孙儿绕膝嬉戏,但他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

“世伯,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凌飞只能拼命岔开话题。

童渊摇头道:“花期晚了,雨水又不足,今年的收成肯定不行。”

真定香梨闻名天下。

史记记载“家植千树梨,其人与千户侯等。”

所以附近的百姓也多有种植。

只是这年月梨不能直接啃。

要么用水煮着吃。

要么用火烤着吃。

凌飞面前就有一盘烤梨。

味道嘛……

没有辣椒的烧烤,还能叫烧烤?

凌飞道:“幽州也是寒冷无比,前几日还呵气成霜。

今年只能种植豆类,争取秋后有些收成,不然会饿死人的。”

童渊摇头道:“朝廷昏庸,灾异连年,百姓们快没活路了。

子昂,现在正是农时,你要进京述职,难道得罪了什么人?”

凌飞苦笑道:“兄长的老师子干先生,被宦官诬陷入狱问了个死罪。

兄长心急如焚,准备辞官入京替老师转圜。

广阳才刚刚被平定,这一走又要让百姓生灵涂炭。

我本领低微,在广阳也无事可做。

于是托人弄了个述职的名义,准备进京打点一番。”

童渊豁然而起,愤怒道:“连卢子干都逮捕下狱,皇帝眼睛是瞎的吗?”

他走了几圈,对凌飞抱拳说道:“贤兄弟真是义气,竟然不惧权贵,童某佩服。”

凌飞还礼道:“取义成仁,我之所愿。

只是兄长独木难支,实在让我放心不下。

世伯,广阳刚刚编练军队,正苦于没有枪棒教师。

您可否推荐些明师,或者亲自指点一二。”

看童渊想要拒绝,凌飞又补充道:“世伯,广宗名医济济,其中有擅长儿科的坐堂。

您如果过去,侄儿必然能安然长大。”

果然,听到“儿科”两个字时,童渊有些意动了。

这年月缺医少药,儿童夭折率可不低。

但他还是没有答应,拱手道:“世侄,且容老夫再思量一二。”

凌飞笑道:“此事不急。”

要不是关羽在刘大处,凌飞连邀请都不敢提。

毕竟,交浅言深是人之大忌。

他指着正习练枪法的赵云说道:“子龙如此勤奋,将来又是一员勇将。”

童渊眼中虽然都是得意,嘴上却说道:“不指望他当什么勇将,莫丢了老夫的脸面就好。”

凌飞一阵无语。

童渊的开山大弟子张绣,手中一杆虎头金枪,打遍北地无敌手,人称为“北地枪王。”

如今在叔父骠骑将军张济账下听用,已经有相当的名声。

二弟子张任,用的是凤翅银枪,如今在益州为将。

虽然声名不显,但日夜勤修苦练,将来必定闻名天下。

最小的弟子就是赵云。

别人不知道他的将来,凌飞还不知道?

果然,无形装逼,最为致命。

“师父,徒儿一定勤学苦练,绝不敢丢了您的脸。”

赵云正在叛逆期,听到师父的话,梗着脖子答道。

“哈哈哈。”

童渊、凌飞不由得大笑起来。

凌飞道:“我看子龙成就还在张绣、张任之上。

为将太辱没你了,还得多看兵法,成为一军之主帅。”

为将?

为帅?

赵云并不明白其中的差别,又把眼睛望向童渊。

童渊板着脸说道:“愚钝,为将是靠手中的兵刃厮杀,一次只能杀一人。

为帅手中有千军万马,一进一退皆是生死。

成则败敌灭国,败则国亡种灭。”

赵云吐了吐舌头,说道:“我想先为将,等到老了再为帅。”

“你……”

童渊差点给气晕了,他可没想到,赵云竟这样回答。

为将、为帅看起来只是手的两面,但其实不然。

为将上阵厮杀就是了。

为帅却要面面俱到,这既需要天分,也要自身的努力。

古往今来,能真正称得上“帅”的,也就那么几人。

凌飞笑道:“庸才才会选择,子龙全部都要,果然是人中龙凤。

我这里有一本战争论,是西方兵法大家克子所写。

子龙要是看得懂,封侯拜将如探囊取物。”

“啊!”

看凌飞拿出一本书,童渊不禁惊叫起来。

虽说黄金满籝,不如遗子一经。

但书本的价值,早已经超越黄金。

毕竟一个读书的家庭,也就是官宦家庭。

带来的利益,又岂是黄金所能媲美的。

再说了,现在的书籍多是不传之秘。

授予赵云,那绝对是天大的缘法。

“还愣着干什么?”

看赵云还在发呆,童渊一阵气苦。

他伸手拍了爱徒一下,急促说道:“赶紧拜谢啊!”

赵云才不情不愿的下拜,嘴里嘟囔道:“谢子昂兄长赐书。”

他接过书本,随意翻了几页。

童渊快被气死了,抬手就是一巴掌。

“败家子儿,你知道这本书值多少钱?

手都不洗就翻,谁给你的狗胆?”

凌飞泪都来了。

果然还是老人家懂事。

这本《战争论》要粮四吨。

土地精真是王路黑到腚眼了。

赵云吓了一跳。

他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把书收起来。

童渊白了他一眼,对凌飞说道:“子龙就是个眼界浅的,子昂可不要放在心上。”

凌飞笑道:“一本书而已,世伯不用如此郑重。

如果子龙能看懂,将来我还会传授更深奥的知识。”

凌飞不怕对方收,就怕对方不收。

油盐不进,那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童渊感慨道:“子昂大气,倒是老夫过于小心了。

只是去广阳的事,我还不能答应。

一来是子龙还没有十二分的本领。

二来是沿途兵荒马乱,我一个人自保有余,带上妇孺,就力不从心了。”

凌飞笑道:“世伯,我此次进京,最迟在十月就会返回广阳。

您可以与我们同路返回,也好有个照应。

子龙英姿勃发,我兄长又爱才如渴,必定会提拔重用。

不出十年之内,子龙的名声怕要超过两位师兄了。”

人才再多也不嫌多,提前预定了赵云这员猛将。

刘大将来出兵,广阳郡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再说了,赵云正在人生最关键的阶段。

好好的培养,将来必定是一名帅才。

决不能像历史上一样,老一辈的将领凋零,季汉再没有像样的人才。

童渊思考了一阵,说道:“子龙,你且随子昂到真定一趟。

如果你兄长答应,我们一起前往广阳。”

“喏。”赵云兴奋道。

他早就不想在这个小村待了,现在听说能去广阳,心里那是一百二十个愿意。

童渊点了点头,又对赵云说道:“你兄长身边得用的人不多,你可一同前往雒阳。

这一路要按他的吩咐办事,决不可自作主张。”

赵云的眉眼都笑没了,连忙对凌飞拱手道:“还请兄长多多指教。”

凌飞也没想这个结果,笑道:“多谢世伯,有劳子龙了。”

50、剑名龙胆

“子龙,还在难过啊!”

离开时,赵云兴高采烈。

十里后开始难过。

现在,已经偷偷抹泪了。

“子昂兄长,我是不是很没用?”赵云嚅嗫道。

凌飞笑道:“所有的离别,都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子龙,你要多看多学多想,要努力成为老师最出色的弟子。

等到了那天,万宗先生一定会为你骄傲,为你只好。”

熟读了鲁迅先生的语录之后,凌飞已经是合格的人生导师。

不给赵云灌几大碗心灵鸡汤,他都不知道有面前的人有多恐怖。

“又骗人。”小蝉嘟囔道。

休息一夜,她也缓了过来。

可凌飞说得太对,小蝉根本无力反驳。

她偷偷望向张婧,发现对方也在思考。

“哼,登徒子最会骗人,把小姐哄得团团转。”

就在小蝉生闷气的时候,马队慢了下来。

“休息半个时辰。”凌飞指着路边的买水铺子说道。

斥候们赶紧下马,精心的照顾自己的坐骑。

“小郎君,你要这样梳毛。”

赵云也有样学样,只是手法还很生疏。

斥候们觉得有些意思,也教了他不少要领。

这倒把赵云的惆怅冲淡不少。

等马匹照料得差不多了,斥候才坐下休息。

“子龙,我看看你的兵刃。”

凌飞拔出赵云悬挂的环首刀,随意看了一眼,就把它放在桌上。

“这柄刀太普通了,配不上你的武艺。”

赵云脸有些发红。

刀是村头铁匠打的,刀筋并不好,挥砍时会向一边偏斜。

只是兵刃的价格昂贵,他也买不起好刀剑。

凌飞把一个匣子放在赵云面前,笑道:“给你的。”

赵云一脸疑惑的将它打开,口中立刻发出惊呼。

里面是一柄长剑,黑黝黝的剑鞘上,密布着银白色的斑点。

“鲨鱼鞘!”

赵云听童渊说过,上好的剑鞘一般用鲨鱼皮制成。

他原以为是个传说,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得见。

凌飞笑道:“拿起来试试。”

赵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指着长剑道:“真……真是给我的?”

凌飞把宝剑取出来,递到赵云面前,笑道:

“此剑名曰龙胆,你的表字又是子龙。

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胆,你就是它的魂。”

赵云接过那把宝剑。

“咔。”

轻轻一按簧片,宝剑弹出数寸。

正午的阳光下,赵云只觉得眼中一阵闪亮。

他再也按耐不住,把宝剑全抽出来。

“哗!”

剑刃雪亮,应该是用上好的精钢打造。

剑身却布满了细密的花纹。

既像是龙鳞,又像是凤羽。

只是这把宝剑的造型很奇特,与所有的宝剑都不一样。

“喜欢吧!”凌飞轻声问道。

“喜欢,不……”

赵云连忙把长剑插回鞘中,口中诚惶诚恐的说道:

“兄长,这一柄剑的价值百万,我如何配得上。

还请您收回,不然师父会责备我贪婪。”

不用触摸剑刃,就知道这是一柄绝世神兵。

赵云还只是少年,怎么敢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凌飞笑道:“兄长给你的,只管收下就是了。

龙胆也只有在你手上,才不算是辱没。

倘若被庸夫俗子操持,那才是它的悲哀。”

他当然不会说,锻造这柄剑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因为“龙胆”的原型,是《冰火》中,雪诺佩戴的“长爪。”

当然,它还有另一个称呼。

要是让赵云知道,恐怕连兄弟都没得做。

“兄长的深情厚谊,子龙没齿难忘。”

赵云是动真感情了。

凌飞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莫辜负龙胆,也莫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努力!

在这个世界上,建立你的不世功勋。”

“喏。”

赵云大声答道。

“又开始收买人心,这个登徒子太阴险了。”小蝉愤愤说道。

张婧轻轻拍了她一下,说道:“那个少年平平无奇,世兄为什么要收买?

我看世兄是为了提携后辈,才格外的照顾。”

这话要是被凌飞听到,恐怕连下巴都要掉到地上。

赵云赵子龙都平平无奇!

这世上真找不出几员战将了。

小蝉愤懑道:“小姐,你被那个骗子骗了。

他就是到处收买人心,以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张婧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小蝉对凌飞抱有一种莫名的敌意。

只要找到机会,就会狠狠讽刺几句。

也就是凌飞不计较。

若是换一个人,小蝉早吃苦头了。

“出发。”

看众人休息得差不多了,一行人又朝着真定赶去。

终于在天擦黑前,赶到了斑驳破败的城门前。

“站住……”

因为是战时,守门的兵丁并不少。

但是看凌飞一行人都骑着马,便很聪明的让开了路。

“世兄,我父就在前面。”

忽然,张婧指着一所房子,兴奋的说道。

凌飞扫了一眼。

只见那座小院插着一根长幡,上面的黄色旗子正随风飘荡

凌飞笑道:“世妹先过去,我等一会再过来。”

张角果然非同凡响,在朝廷的地盘还这样大张旗鼓。

看来这真定城中,一定有不少太平教分子活动。

张婧笑道:“小妹先告辞了。”

凌飞点头道:“去吧!”

她们父女重逢,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现在跟着去,肯定不合时宜。

看张婧、小蝉离开,赵云也拱手道:“兄长,我也……”

凌飞看了他一眼,说道:“空着手回家,让我这个兄长怎么见人?

去那边拿些布匹、铜钱。”

赵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

他的双亲早已经去世,家中只靠大哥一人打理。

眼下连填饱肚子都是难事,更别想过什么好日子。

一路上,赵云也想借些钱,但都不好意思开口。

可没想到,凌飞竟如此善解人意。

“我……”

赵云哽咽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凌飞摆手道:“跟你大哥说一声,故人凌飞向他问好。

等到这边的事办了,一定上门叨扰。”

后世的电话诈骗犯,最喜欢玩“猜猜我是谁。”

这种低级手段蒙了那么多人,忽悠个赵峻也不在话下。

赵云走到马匹旁,伸手抽出一匹布,又抓了一把铜钱。

凌飞摇头道:“一匹布够什么用,一次拿四匹。

钱不要太多,两千足够了。”

赵家并不是大户人家。

四匹布、两千钱虽然会让旁人羡慕。

但还不至于招来杀身之祸。

赵云擦了一把眼睛,尴尬的笑了一下,抱着布匹、铜钱就要离开。

凌飞又摇头说道:“马鞍上有装东西的褡裢,你把东西放到里面啊!”

“是。”

赵云红着脸,把东西放进口袋里,拱手说道:“兄长,子龙暂且告辞。”

凌飞笑道:“我这里不用放在心上,好好和家里人说话。

这块金子你带着,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交给你兄长。”

赵云再也忍不住,流泪说道:“兄长!”

凌飞笑道:“去吧。”

“喏。”赵云走了。

看他的样子,也是归心似箭。

不知怎么的,凌飞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

五年前的事故中,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

拿到那笔巨额赔款后,凌飞就成了封闭的人。

只有在无尽的游戏中,他才觉得自己像个人,否则就会在痛苦中无法自拔。

必须依靠酒精的麻醉,才能好过那么一点。

“我什么时候有个家?”

51、我快死了

“世兄,我父请你去一趟。”

正在发呆的时候,凌飞被张婧的声音惊醒。

他茫然的看了周围一眼,发现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

尴尬的一笑后,凌飞问道:“世伯身体可好?”

“世兄,我父精神很好。”

张婧很高兴,话也比平常多了。

这短短的一路,全是她的欢声笑语。

等到了张角住所外,凌飞整理了一下衣冠,才快步走进屋外,拜伏道:“小侄凌飞拜见世伯。”

张角受了这一礼,笑道:“起身吧!

子昂这一路奔波,辛苦了。”

凌飞笑道:“长者命,行勿迟。”

张角用手点了点他,笑道:“好狡猾的小子,这是在责备老夫蛮横呢!

事急从权,你就是生气也得忍着。

子昂,黄巾已经逐步撤入太行。

只是军中乏粮,不知你有什么办法?”

凌飞笑道:“世伯明明有办法,却要为难小侄。

既然太行山容不下那么多百姓,不如送一些到广阳,让小侄替你分忧解难。”

张角鄙夷道:“才见面就算计老夫,你小子也太小心眼了。

乖乖送些粮食过来,不然老夫亲自提兵去取。”

凌飞笑道:“世伯真是慷慨,看小侄声名不显,还千里送人头。

我要是不收下,岂不是被人嘲笑为迂腐。

要不这样,您带百万大军来打,我杀个七进七出刷点声望。”

张角一拍桌子怒喝道:“凌子昂,事到如今,你连半点本钱都不掏,天下有这样做生意的吗?”

凌飞也咆哮道:“老头,我负责收留剩余的黄巾,你又该给我多少钱?”

张角道:“谁知道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先来一百万斤粮食,不然咱们一拍两散。”

凌飞不屑道:“你少拿话套我,董卓马上就要吃败仗。

他携带的几百万斤粮食,都会成为你的战利品。

先给我留几十万斤,不然我点齐兵马来抢。”

张角嗤笑道:“就刘备那点人马,还不是老夫一合的对手。”

凌飞笑道:“我玄德兄长深得民心,关张有万夫不敌之勇。

我虽不才,但深通机关术。

世伯如果不信,尽可来试。”

“小家子气。”张角摆手道:“算了,就你那点本钱……

婧儿跟了你,一年还吃不上三回肉呢!”

他把一卷帛书扔给凌飞,说道:“我留了些钱财,自己找时间把它挖出来。

虽不说富可敌国,但也够你们衣食无忧了。”

凌飞赶紧把帛书收起来,笑道:“长者赐,不敢辞。”

“贪财的小子。”张角摇了摇头道:“婧儿,你进来吧!”

“喏。”

张婧轻轻答应一声,从门外走进来。

这么会儿功夫,她已经换了衣服,连妆都画好了。

还别说,长得很……

慢着!

凌飞一下子愣住。

面前站着一个娇滴滴的美人。

无论用什么文字来形容,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偏偏胸中又有千言万语想要说。

但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惊叹。

“啊!”

张婧福身道:“这许久以来,多谢世兄照顾了。”

张角笑道:“婧儿,以后子昂就是你的夫君。

我已经时日无多,看不到你出嫁了。

你们磕个头,就算是报答我的养育之恩。”

“什么?”

凌飞、张婧同时愣住。

忽然张婧想到什么,快步走到张角身边,把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数息之后,张婧脸色变得无比苍白。

“父亲,你……你服用了续命丹!”

张角轻轻一笑,说道:“我已经病入膏肓,就是不服用续命丹,也活不到十月。

婧儿,以后就靠你一个人了。

做事千万小心,不要让外人看出破绽。”

张婧的泪珠不停下落,很快打湿了衣襟。

那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不由的心碎。

张角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温声说道:“我要去见你娘亲了,希望她不要骂我见异思迁。”

好一阵子,他才对凌飞说道:“小子,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胆敢对她不好,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凌飞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

张角笑道:“谅你也不敢,婧儿和子昂行礼吧!”

张婧走到凌飞旁边,两人同时拜伏,口中说道:“拜见父亲大人。”

“好,好啊!”

张角的眼中泪花闪烁。

他虚抬双手,说道:“起来吧!

婧儿,去请你三叔来。”

张婧哭着说道:“父亲,就让女儿在身边侍奉吧!”

张角摇头道:“婧儿,黄巾失败已在旦夕,你在我身边只会陷入危局。

你的兄弟姐妹都已经分散安置。

今后如有机会相遇,你们决不能想着复仇。

作为一名父亲,我只希望你们好好的活下去。

而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业,丢掉自己的性命。”

张婧抽泣道:“喏。”

张角挥手道:“以后相夫教子也好,行医坐堂也好,一定要心怀仁义。

去吧!

让我和凌飞再说一会儿。”

“喏。”张婧福身后走了。

凌飞一下子跳起来,低吼道:“老头,你这可不地道,竟然利用婧儿逼我就范。”

张角笑道:“没办法,我那二弟想另起炉灶。

他掉脑袋也就罢了,但会极大削弱黄巾的力量。

可我又不能对他下手,兄弟相残只会让太平教更快的分崩离析。

把婧儿许配给你,算是给太行黄巾留一条后路。

你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婧儿不会受苦的。”

凌飞怒道:“我要是不答应呢?”

张角摊手道:“我把她许配给别人,你一定会来谈条件。

但这场交易,我并没有一点利益,又何苦得罪人?”

凌飞笑道:“老头,我可以向您保证。

以后年年都有牛头、冷猪肉吃。”

张角笑骂道:“你个无赖小子,明明是一场伤感的事,为什么老夫一直想笑?”

凌飞说道:“人生已经有太多无奈,现在一切水落石出,又何必哭哭啼啼?”

张角点头道:“你小子倒是看得开,将来是个人物。

你身后的隐门是什么态度?

天下已经大乱,不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凌飞摇头道:“他们对这些并没有兴趣,只想钻研各自的学问。

老头,你身后的势力呢?

局势还有余地,为什么不力挽狂澜?”

张角笑道:“都跑了,起事的那天起,就全都消失不见。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凌飞笑道:“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梦。

但不管怎么说,婧儿有了父亲的祝福。

太行黄巾我会照看的,绝不会让他们垮掉。”

张角笑道:“有这句话足够了。

你和婧儿不用小心翼翼,知情的人已经下去伺候我了。”

凌飞心中一颤。

知道张角子女的人不下数千呀!

“你会遭报应的。”

“服了续命丹的人都不得好死,必须烧成灰烬才不会变成旱魃。”

52、张角谢幕

张角淡淡道:“这个世界背信弃义的人太多了。

老夫的雒阳计划失败,还不是亲厚的人出卖。

子昂,一切过错都由我来承担。

你已经尽到责任了,是我固执己见。”

凌飞叹息一声,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角摇了摇头,朗声说道:老三,你不用偷听了,进来吧!”

“喏。”

张梁推门进入屋中。

他扫了凌飞一眼,发出一声冷哼。

在来之前,张梁一直揣测,面见的会是何等人物。

可他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个小青年。

顶多只有二十来岁,还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张梁好歹也是太平教的三号人物,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跪下。”张角冷冷说道。

张梁不由得一愣,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哥。

他刚刚还心存侥幸,以为面前的小青年只是高人的弟子。

张角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他缓缓问道:“我还没死,你就准备抗命了?”

“噗通。”

张梁连忙跪倒在地,口中忙不迭的说道:“兄长的命令,我今生今世都不敢有丝毫违抗,否则人神共诛之。”

张角冷哼一声,指着凌飞说道:“他就是婧儿的夫君,太平教的下一任教主。”

“啊!”

凌飞、张梁同时发出惊呼。

张角冷冷说道:“老二看似粗莽,做事却犹豫不决。

而且私心极重,不配为一教之主。

老三看似精明,却处处粗疏。

执掌太平教,你问他有没有把握。”

张梁连忙说道:“兄长,我只想做个马前卒,不敢对教主之位有半点觊觎。”

张角道:“算你有自知之明,不然就和你二哥一道,去地下伺候我吧!”

张梁连忙转向凌飞,头重重撞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音。

“张梁拜见教主,从今往后唯教主马首是瞻,就算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卧槽!

凌飞做梦也想不到这一出。

他快步上前,将张梁扶起来。

“三叔,万万不可。”

张角冷冷说道:“子昂,你就是心太软。

他们就是花圃中杂刺,不全部清除掉,太平教将变得遍地荆棘。”

凌飞劝道:“老……岳父,话是这么说,可把人全杀了,太平教也将瓦解。

再说了,我年纪尚轻,受不得这样的大礼。”

张角沉默了一阵,才说道:“既然子昂这么说了,我暂且饶你们一命。”

“呼。”

张梁长长的吐了口气,只是这短短的片刻,他的后背全都湿了。

身体也颤抖不已,差点瘫软在地上。

张梁偷偷望了凌飞一眼,心里生出感激。

张角挥了挥手说道:“老三,你起来吧!

从今往后,多听子昂的吩咐。

别以为我行将就木,你就可以生出二心。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噗通。”

刚刚起身的张梁又跪在地上,口中惊慌道:

“我绝不敢违抗兄长的命令,从今往后必定奉子昂为主。

教中胆敢有不服的人,我一定将他清除掉。”

张角冷冷一笑说道:“最好如此,下去准备吧,今夜就赶回广宗。”

“喏。”

张梁哆哆嗦嗦的走了。

凌飞苦笑道:“老头,你这又是何必?”

张角一脸无奈的说道:“我已经没有选择了。

兄弟、儿子都不成器。

把太平教交到他们手中,只能全军覆灭。”

凌飞道:“我不想造反作乱,只想好好的过日子。

最好是生一堆孩子,慢慢将他们抚养成人。”

张角笑道:“那我可管不着,事情已经托付给你,自己看着办吧!”

凌飞道:“老头,你的身体能坚持到广宗吗?”

张角摇头道:“走出真定,出现在别人面前的将是替身。”

凌飞惋惜道:“可惜了,像你这样有意思的人,恐怕再也遇不到了。

放心吧!

逢年过节我会多烧纸钱,绝不会让你在另一个世界受穷。

老头,你该吃吃,该喝喝。

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托梦过来。”

张角笑道:“真有一个别样的世界,我一定会好好享受的。

子昂,老夫一生听到的假话太多了。

你不算局中人,觉得该给我一个什么样的评语?”

凌飞笑道:“千古兴亡多少事?

不尽长江滚滚流。

现在没人能给你答案。

五百、一千年之后,或许会变得公允一些。”

张角笑道:“五百、一千之后,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那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错了。

不只是一千年。

只要有三国演义》这本书。

你的名字将永远流传下去。

张角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踉踉跄跄的走了几步。

“时辰不早了,在漫天星斗下,化为一道青烟,老夫也不虚这一生。

凌飞没有说话,他紧走两步搀扶住对方。

张角笑道:“子昂,我真的很不甘心。

明明有机会成就大业,偏偏这个时候寿数将近。

或许这就是天命,能让你看到希望,却又无法触碰。

算了,一切都成定局,老夫嗟叹又有何用。

你和婧儿赶紧成婚,千万不要替我守孝。

最好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已经有一男半女。”

凌飞笑道:“岳父,在我们老家,婚姻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婧儿不同意,我会一直等下去,直到她同意的一天。”

张角无奈道:“看看,连我身边的人都这个样子,就更别想着他人会俯首帖耳。

子昂,你将来的路可不好走。

将来是好是坏,就看天意了。

哪怕是穷途末路,一个人都剩不下来。

我也绝不会怪罪你。”

凌飞笑道:“岳父尽管放心,百姓绝不会到这一步,但太平教就不好说了。

我会让它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模样。”

张角笑道:“我还真想看看,可惜啊!

子昂,我走了。

天下,留给你们!”

凌飞双手抱拳,深深一躬。

看着张角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院门处。

“父亲!”

很快张婧的哭声也传进来。

凌飞快步走到门外,对着那辆远去马车,大声说道:“岳父老大人,一路好走。”

没有任何的回答声。

只有清脆的马铃顺风飘进门内。

越行越远。

终于什么都听不见了。

53、贱人曹操

“出发。”

拜会赵峻之后,凌飞带着赵云等人离开了真定。

本以为张婧会因为悲伤,在这里盘恒数日。

可没想到,她并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只是戴着帷帽,看不出是喜是悲。

“子昂兄长,我家兄长说您一向慷慨。”赵云笑道。

看得出,他的心情很好。

凌飞得意道:“那是当然,哥哥我号称大汉及时雨,幽州呼保义。

过往英雄那是纳头便拜,纷纷感慨,世间英雄不过如此!”

“真的。”小赵云一脸的崇拜。

“呸,又骗人。”只有小蝉一脸鄙夷。

赵云听了,瞪着她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他和小蝉的年纪相仿,这段时间的接触,也算是熟悉了。

看小蝉又诋毁凌飞,赵云也忍不住。

小蝉怒了,大叫道:“你说谁小丫头片子,赵子龙你有胆再说一遍。”

赵云梗着脖子叫道:“小蝉是小丫头片子,小丫头片子。”

小蝉气得说不出话,过了一会儿,干脆大哭起来。

“赵子龙,你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赵云懵了,也没怎么小蝉啊,怎么就哭了?

他用求援的目光望着凌飞,似乎想问一个解决的方法。

凌飞耸了耸肩膀,说道:“自己惹得事,自己了。”

“啊!”

赵云傻了。

“哈哈哈。”凌飞大笑几声,唱道:

“大河向东流,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听到这歌声,小蝉连哭都忘记了。

一边抹泪,一边说道:“粗鄙俚曲!”

“噗嗤。”

这下子连张婧都忍俊不禁,笑出声音来。

凌飞牛吼驴叫的唱完一曲,旁边的斥候纷纷叫好。

很快就有人接着唱起来。

开头还正常,很快就出现哥啊、妹啊的东西。

最后小蝉只能捂住耳朵,不停咒骂无耻下流。

只是看张婧并不为所动,愤怒道:“小姐,你不管管?”

张婧笑道:“你不觉得这是野趣?”

小时候,她在田庄住过。

那些农人在播种时,也会唱一些俚曲。

开始,她还觉得面红耳赤,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现在回想起来,心头还有一丝丝的暖意。

“野趣,我看是你被迷住了。”小蝉愤懑道。

……

足足走了半个月,凌飞才看到雒阳的城墙。

对比此前的城池,真可以算得上高大巍峨。

所有的人都张大嘴,就连叽叽喳喳的小蝉,也安静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

还没有走到城门,巡防的骑兵已经过来检查。

在仔细验看凌飞携带的木牍后,他们才挥手放行。

但到了城门口,凌飞等人又被堵住。

为了防止黄巾突袭,城门只开了一半。

加上士兵检查仔细,入城的速度变得极慢。

“小兄弟是哪里的官员?”

百无聊赖时,一个身材矮小的胖子问道。

“幽州广阳郡安次县令凌飞。”凌飞恭敬道。

这里可是大汉的首都,扔一块砖出去,至少能砸翻三个二千石的大官。

谁知道这个胖子是什么身份,万一是朝廷大员就麻烦了。

“嘿嘿,你就是凌子昂。

小子可以啊!

京城的权贵被你搞得半死不活,居然还有胆子来雒阳。”胖子眉开眼笑道。

凌飞苦笑道:“没办法,为了活下去,我只能拼死一搏。”

胖子点头说道:“有点意思。”

他往左右扫视一眼,目光在张婧、小蝉身上停留片刻,又对凌飞说道:“那两个女人是你的妾室?

很有眼光嘛!

戴帷帽的那个骨肉均匀,一看就知道是个美人。

那个小丫头是瘦了点,不过将来也是个尤物。

子昂,艳福不浅啊!”

啊!

凌飞的嘴都快张成河马了。

才见面就对别人的家眷评头论足,这家伙的胆子未免太肥了吧!

胖子并没有住口的觉悟,又说道:“子昂,青涩的女子固然可爱,却缺少一种韵味。

欢场的女子又太随便,没有那种欲拒还迎的羞涩。

所以啊,最美者当属良家少妇。”

卧槽!

凌飞差点一跟头从马上摔下来。

这死胖子也太劲爆了吧!

慢着!

凌飞忽然一凛,他又看了那胖子两眼。

这家伙脸上满是猥琐,但双眼睛却格外明亮。

狡黠。

阴冷。

怀疑。

这绝不是一个庸人。

“曹操曹孟德?”凌飞试探了一句。

矮胖子一下愣住,他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喊破自己的身份。

“子昂认识我?”

凌飞拱手道:“早闻大名,今日第一次得见,果然是气质非凡。”

麻蛋。

电影电视剧里,这货要多英明神武,就有多英明神武。

找的演员一个比一个还有气质。

在古装偶像剧中就更夸张了,演员全特娘的帅到掉渣。

怎么眼前的是一个黑矮胖子,还一副贱兮兮的模样。

曹操嘿嘿一笑,拱手道:“哪里哪里,子昂客气了。”

就在他们交谈的时候,城门里一阵吵闹,接着就有一群骑兵出现。

他们兜鍪上插着长长的野鸡毛,应该是拱卫御前的羽林军。

这些家伙的职责是警戒皇宫,护卫皇帝,怎么会到城门口?

就在怀疑之际,一个三十来岁的羽林军官,骑着战马缓缓走到门外。

“曹阿瞒,你在那边缩手缩脚的作甚,还不过来说话。”

曹操哈哈一笑,就要打马上前。

但他看了一眼凌飞,又说道:“子昂,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也不管对方答应不答应,拉着凌飞就到了那个军官面前。

“哎哟,袁大将军好大的威风,吓得我老曹差点远遁三十里。”

“哈哈哈。”军官也绷不住了,大笑道:“孟德,你小子可回来了。

没有你这混蛋主持,咱们的乐趣少了一大半。”

曹操笑道:“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对了,给你介绍个人。

凌飞凌子昂,现在是安次县令。

子昂,这家伙叫袁绍字本初,最喜欢偷看美女入浴。

你可得让贵家眷小心,别让他得逞了。”

“凌子昂!”袁绍一惊,随即笑道:“原来是子昂贤弟,你在广阳的作为,京里都传遍了。

大胜黄巾反贼,打压宦官权贵。

为兄都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去与你结识一番。”

凌飞连忙拱手道:“见过本初兄长,些许小事不值得如此赞赏。”

袁绍笑道:“子昂恐怕不知,权贵回京后,准备向你报复。

结果朝中大臣纷纷反对,陛下竟也置之不问。

十常侍那群害国蠹虫,气焰都为之一收。”

啥!

还有这么一出?

凌飞有些愕然。

袁绍又压低嗓门说道:“京中局势错综复杂,你怎么在这个时候入京?

如果是十常侍相召,子昂当速速离开。”

凌飞拱手道:“子干先生是我玄德兄长的恩师,此次遭诬陷下狱,玄德兄长也是寝食难安。

我走门子弄了个述职的名头,准备在京里打点一番。”

袁绍拱手道:“果然是信义之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走,先与我到一个地方。

你们的家眷我会派人安顿,不用担心了。”

54、青楼议事

卧槽!

还以为袁绍会把他们带到隐秘的地方。

然后在昏暗的环境中,和一群蒙面的家伙商谈。

没想到,这货直接去了青楼。

顶盔掼甲的找小姐,袁绍也是独一份了。

“置酒。”

连声音都格外洪亮,一个金饼子随手就扔给老鸨子。

“哟,我就说今天怎么喜鹊叫得那么欢,原来是袁将军光临。

快让最好的小娘子出来伺候着。”

可惜,凌飞企盼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那些青楼小娘子只是在帷幕后面,轻轻的弹奏着曲子。

“阿瞒,你可威风了。

大败颍川黄巾,让我们可以睡个安稳觉。”

袁绍的话并不是吹捧,波才大军在颍川活动时,雒阳一日数惊,百姓们纷纷逃到城外。

皇帝甚至下令戒严,在必要的时候迁都长安。

直到波才战败,才恢复正常。

曹操摇头道:“波才是被皇甫嵩、朱儁大败,我只是抢了个便宜而已。

说起来还不如子昂,竟敢突袭杨大目。”

凌飞摆手道:“此战全靠我玄德兄长箭法精妙,云长、翼德两位兄长武艺超群。

不然以我那微末的武艺,早被人砍成十七八块了”

这次大战的细节,凌飞专门写了一份报告。

虽然有些出入,但大体相符。

曹操笑道:“率领曲曲数百人,杀入二十万大军中,反正我是不敢的。”

袁绍不屑道:“那是当然,这么胖的一个混蛋。

马都累死了,还打个屁的仗。”

曹操竖起食指表示鄙夷。

袁绍不以为意,转头又对凌飞说道:“子昂,子干先生的事,京中众正也想了不少法子。

可十常侍那边咬得很紧,陛下也没有赦免的意思。

唯一解决的方法,是出钱赎罪。

子干先生又不答应,我们也左右为难。”

出钱免罪,首先得认罪。

明眼人都知道,这根本不是罪过,只是皇帝的一个借口。

卢植当然不会答应,否则就是人生的一大污点。

不管将来是非曲直如何,“怕死”两个字就能毁掉一切。

凌飞问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董卓一败,强加给卢植的罪名统统都会失效。

想要给刘大刷声望,就得抓紧时间。

而且还不能得罪十常侍,毕竟在今后的几年中,这些货还会继续作死。

袁绍摇了摇头。

曹操却笑道:“董太后如何?”

袁绍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其人极为贪婪,只喜欢黄金珠宝。

我家也曾去求过,董太后开口就是黄金三千斤。”

“嘶!”

曹操吸了一口凉气。

朝廷规定黄金一斤换钱一万。

但市面上,黄金一斤可以换一万二千。

黄金三千斤相当于三千六百万钱,这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的。

就算是拿得出,谁又会这么做?

“本初,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曹操沉声说道。

袁绍点了点头,对凌飞笑道:“子昂也不要心急,京中名士都在想方设法,一定会保住子干先生。”

虽然世家大族各有各的私心,但卢植到底是个大儒,也是士族的标杆。

如果被皇帝处以极刑,对士族的打击将十分巨大。

凌飞问道:“鸿都门有什么反应?”

“对对对。”曹操连拍了几下脑门,说道:“要不是子昂提醒,我还忘了那些人。”

灵帝刘宏并不是个庸才,他喜欢词赋、音乐、书法、图画。

宦官们为了投其所好,特意在鸿都门创办了一所学校,专门培养相关的人才。

与太学不同,鸿都门学的学生多是平民子弟。

教学内容又不是儒家经典,自然被儒门、士族看不起。

但宦官们为了壮大势力与士族对抗,竭力提拔这些学生。

他们不但到地方上出任地方官,还在朝中形成了相当的力量。

只是鸿都门学得势的时间不长,还不是儒门的对手。

凌飞道:“十常侍对子干先生恨之入骨,绝不会放过这一次的机会。

但他们又不能亲自出场,不然会引起陛下的怀疑。

先让这些人试试口风,一旦陛下有所表示,十常侍就能照方抓药。”

袁绍嗤笑道:“在几个月前,这群山野鄙夫的气焰确实嚣张,甚至有取代太学的苗头。

伯喈先生忍无可忍,便于他们比试了几场。

结果,鸿都门学的人一场都没胜,如今只能灰溜溜的做人。”

伯喈先生就是蔡邕,他是东汉有名的文学家,书法家。

鸿都门学的老师都不是他的对手,何况是那些学生。

曹操笑道:“如此一来,营救子干先生就有七成把握了。”

袁绍挠头道:“话虽如此,但此事只能走董太后的门子,黄金三千斤又该去哪里筹措?”

曹操轻轻拍了一下桌子,笑道:“我出钱十万。”

这已经不是一笔小钱,可以在市面上换一千石粮食,折算下来快三十吨了。

袁绍迟疑片刻,磕磕巴巴的说道:“我能出钱三万。”

曹操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四世三公的人家,只拿这么一点出来,你也太小气了吧!”

袁绍支支吾吾的说道:“最近手头……”

曹操嗤笑道:“刚刚给老鸨子的那块金子,至少也有五两。

玩女人你倒大方,救子干先生就那么小气?”

袁绍面色赤红道:“孟德有所不知,最近家中有些变故……”

曹操摆手道:“得了,你的秉性我还不知道?

天天跟那些酸儒喝酒,本事没有见长,酒量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本初,那些人根本没用,你甭指望他们能帮上忙。”

袁绍道:“阿瞒,你就是疑心病太重。

我与他们只是意气相投,平时谈论经学罢了。”

凌飞还以为袁绍有些花边新闻,没想到竟是养了一帮清客。

想想红楼梦》里贾宝玉的爹,就知道那些人有多不靠谱。

说实话,还不如包个小……

呸!

做人不能负能量。

曹操懒得搭理袁绍,扭头对凌飞道:“子昂怎么看?”

凌飞一脸苦逼的说道:“两位兄长,广阳地瘠民贫,实在拿不出什么钱财。

我这里有一物,不知道值不值钱。”

说完,凌飞拿出个三寸大小的木匣。

袁绍、曹操两人暗暗摇头。

木匣雕刻得十分精美,在市面上也能换几千钱。

但这么小的东西,又能放下什么?

就算是贵重之物,怕也凑不到黄金三千斤。

但他们又不能打击凌飞,只得挤出一些笑容来。

袁绍道:“子昂,我家经营着当铺,一定会给你估个好价钱。”

凌飞连忙拱手道:“多谢本初兄长,还请您看看,此物值多少钱。”

说完,他轻轻打开盒盖。

“啊!”

袁绍、曹操的嘴瞬间张成河马。

55、七龙珠

“琉……

琉……

琉璃珠!”

袁绍虽然是四世三公人家,但也没见过面前的东西。

它们比青梅要大出一倍,通体晶莹剔透,还带着少许金黄色。

但不知道为什么,琉璃珠里还有金色的五角星。

“咕。”

曹操也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早听说子昂是隐门弟子,这难道是你们的传世宝物?”

凌飞没有否认,依旧一脸苦逼的说道:“事到如今,也只能动用它了。”

袁绍把脑袋凑过去,看着那两个晶莹剔透的珠子,磕磕巴巴的问道:“子昂,这珠子里面的金星是什么意思?”

凌飞压低嗓门说道:“不瞒两位兄长,这盘琉璃珠总共有七颗。

据说将它们全部集齐,便可以召唤出上古的神龙。

我师门在秦末时,意外在咸阳得到线索。

于是穷尽所有的力量,前往极北的冰雪之地探索。

死了大半人手,才得到一个二珠、一个六珠。

前辈们研究了百余年,发现它们只是普通之物,便弃之高阁。

我出门游历时,师父让我将它带上,说是应对不时之需。

当时我还奇怪,没想到竟是用在这里。”

袁绍、曹操对视一眼,脸上满是惊骇的神色。

秦汉之际,谶纬之学十分流行。

比如“亡秦者胡也。”

预示了秦朝的灭亡。

新朝王莽时,又流传“刘秀当为天子。”

结果刘秀真的当了皇帝。

于是乎,谶纬之学成了显学,被奉为“内学。”

原来的经典反而成了“外学。”

儒学也变了味道,不少人也成了整天叨叨的神棍,经常编出一些意义不明的词句。

“原来如此。”袁绍、曹操恍然大悟道。

凌飞说的话很有神秘色彩,加上琉璃珠世所罕见,把他们二人唬住了。

袁绍迅速估算了一下价格,小心翼翼道:

“子昂,此物至少值黄金五千斤,你真的舍得?”

多少?

五千斤!

凌飞很想拍大腿几下。

都是不熟悉行情惹的祸。

早知道这样,先拿出一个让这两冤大头估价。

再四处宣扬一番,把玻璃珠子的炒上去。

不但能救回卢植,还能发一笔横财。

凌飞咬着牙说道:“师父给了两个珠子,那么救子干先生的命,就得用两个珠子。”

袁绍的喉咙一阵阵发干,半天才艰难道:“子昂义气无双,愚兄不及也。”

曹操也拱手道:“我以为天下英雄不过尔尔,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子昂。

来来来,今夜我等不醉无归。”

凌飞笑道:“我也正想与两位兄长共谋一醉。”

这年月的酒水,度数还不如啤酒。

喝到嘴里全是渣滓,还带着一股酸味。

靠它喝醉,真不知道猴年马月。

“喝。”

三人各抱一个坛子。

“顿顿顿。”

心眼最多的就属曹操。

喝一口,吐一口。

根本没多少下肚。

袁绍也不是东西。

喝一口、吐半口。

虽然进肚子的不多,但脸色已经变得血红。

只有凌飞最实在,一口气把酒喝光。

“呸!”

他把坛子扔到一旁,吐出嘴里的渣滓。

一点上头的意思都没有,倒是肚子胀得厉害。

“我去方便方便。”

凌飞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袁绍、曹操马上停止动作,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琉璃珠。

这至少值黄金五千斤,着实让他们忐忑不安。

一个呼吸。

两个呼吸。

……

他们两人只觉得度日如年。

脑中甚至还生处一些奇怪的想法。

或是有人冲进来抢了。

或是干脆自己动手。

“两位兄长怎么不喝?”

直到凌飞再一次返回屋中,他们才收回各自的目光。

袁绍、曹操又对视一眼,脸上全是歉意。

曹操按耐不住,问道:“子昂,你就不怕我们见财起意,把这两个珠子抢走吗?”

凌飞笑道:“两位兄长名满雒阳,怎么可能干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

就算拿走,也只是和我开个小玩笑。

顶多是给家里人看看,到时还会送回来的。”

对别人来说,这两个玻璃珠是稀世珍宝。

抢个你死我活也是可能的。

对凌飞来说,它不就是两坨沙子。

只要他想,随时都能烧出一堆来,保证比这两还好看。

曹操哈哈大笑道:“服了,我老曹今天算是服了。

子昂,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广阳那边穷山恶水,不如来我的手下。

不出半年,我让你当个郡丞。”

凌飞还没来得及说话,袁绍也接口道:“外官有什么好做的,脑袋系在裤腰带上,一不小心就没了。

不如进我们羽林军,只要被陛下看上,至少也是个校尉。

如果子昂不想做武职,也可以转入文官。

先从议郎做起,不数年就能成为二千石的大官。”

他的思维一向不如曹操,做事又有些拖泥带水,自然慢了半拍。

凌飞拱手道:“两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玄德兄长对我有大恩,这个时候将他抛弃,天下都会说我是个见利忘义的小人。

不过,两位兄长是当世英杰。

能与你们做朋友,是我的荣幸。”

听他这么一说,曹操、袁绍也不好再劝。

毕竟大汉是讲德行的地方,“义”行有亏,就会被人鄙视。

凌飞又接着说道:“本初兄长,营救子干先生的事还请您费心,中间有什么花费,都由我一力承当。

如果有办法,我想去看看子干先生。”

袁绍一跃而起,大声说道:“对,此事宜早不宜迟。

我先找人疏通,尽快与董太后搭上关系。

其他的花费,子昂就不用操心了。

全都由你支应,京中士子也无脸见人。”

看袁绍就要往外走,凌飞连忙道:“小弟的家人也是第一次来雒阳,恐怕还有些不习惯,小弟想回去照看一二。”

袁绍笑道:“子昂只要打听袁氏别业,就能找到家人。

孟德,你也随我一同前往?”

曹操笑道:“那些事就由你去做,我就在这里住下了。

反正是你请客,这钱不花白不花。”

袁绍摇头道:“真大不幸,误交此贼友。

今日我两恩断义绝,从此再无相干。”

曹操大笑道:“我已通知了许攸等人,如果你再不走,逛青楼的消息,恐怕就要传遍雒阳。

到那时候,你的好弟弟袁术恐怕又要告状了。”

听到“袁术”两个字,袁绍脸上现出厌恶的神情,生气道:“大好心情,竟然听到此恶名。

真是让人兴致扫地,告辞!”

他一拂袖,愤怒的走了。

“呸!”

曹操淬了一口,不屑道:“一肚子花花肠子,偏偏要装模作样,

子昂,你可别跟他学啊!

咱们放开的玩,喜欢什么货色,你只管的叫,为兄替你赞画一二。”

凌飞赶紧拱手道:“兄长,我是妻管严,告辞。”

看他落荒而逃的样子,曹操先是一愣,随即大笑道:“是个有意思的小子。”

56、双面张行

“二弟,这个时候你来雒阳做什么?”

张行早等在门外,看到凌飞从青楼出来,立刻把他拖上马车。

凌飞笑道:“不瞒兄长,借着营救卢植的名头,刷上一波声望。”

张行差点气晕了,指着凌飞说道:“你知道现在什么局面吗?

京里已经乱成一团,一有个风吹草动,缇骑就四处搜查。

抓的,杀的都不知道多少。”

“张角死了。”凌飞小声说道。

张行跳起来,继续骂道:“我跟你说正事,你扯旁人干什么?

张……张角?”

他拉开马车的帘子,双眼往外扫视了一阵。

此时已是傍晚,街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张行松了口气,紧张道:“二弟,不是说笑吧!”。

凌飞笑道:“病入膏肓,已经无药可救。”

张行的眼睛珠子一转,笑道:“这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他也养了一些人,编个图谶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如果凌飞的消息是真的,那收获可就大了去。

凌飞又小声说道:“董卓要吃败仗了。”

张行笑道:“打败颍川黄巾后,军中势力越来越不安分。

陛下的策略是打压内郡,扶持凉州。

等到黄巾平定后,再提升内郡将领。

这样一来,军中就有两个派系。

不过,董卓这厮也是上不得墻的烂泥。

明明是必胜之局,非要跑去广宗。”

凌飞道:“董卓移兵,恐怕也是陛下的意思。

不然,陛下也堵不住众人之口。”

张行愣了一下,问道:“你明知道是这个结果,还跑雒阳做什么?

我知道这事做成了,刘玄德必然声名鹊起,可那又跟你有什么关系?”

凌飞笑道:“富贵险中求。”

张行点头道:“你小子就是胆子大。

不过,京师的权贵全都磨刀霍霍,你可要小心一点。”

凌飞道:“兄长,我这次要走董太后的门子,您觉得这两个珠子够不够?”

说完,他把两个玻璃珠拿出来。

“嘶!”

张行倒抽了一口凉气。

“二弟,你从哪里弄来这样的宝物?”

凌飞笑道:“出门时,师父给的,没想到应在这件事上。”

张行点头道:“十常侍想把卢植弄死在狱中,但陛下并不愿意。

只能让老太太出面,事情才有转圜的余地。”

董太后发话,刘宏绝对会照着办。

这叫遵从孝道,任何人都挑不出刺来。

至于之前的事,还有谁会记在心上。

卢植又没有认罪,名声肯定会涨上一波,绝对会成为儒门的领军人物。

凌飞愕然发现,这居然是双赢!

可惜,十常侍绝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也会贿赂董太后,双方就看谁的注下得重。

但这有个期限,必须在董卓失败前完成。

凌飞笑道:“兄长,您就不要参与了。”

张行苦笑道:“我已经拜张让为义父。”

凌飞生气道:“你这是在玩火。”

张行无奈道:“我也知道,但十常侍已经分成几派。

我如果不进入一派,恐怕连半天都活不下去。”

凌飞怒道:“已经跟你说了,广阳就是后盾。

觉得不行了,你就抽身而走。

到了那边,还会让你过苦日子不成?”

张行摇头道:“还不到那一步,我刚刚接掌缇骑,管着内外的种种密报。

一旦情况有变,我会立刻离开雒阳。

只是我儿黑犬,恐怕就要劳烦你先带走了。”

凌飞道:“兄长,照顾侄儿本就是我该做的。

但平定黄巾后,陛下必然废黜军功得官的人。

十常侍尾大不掉,陛下肯定会利用他们对付军队。

双方一旦结怨,新君登基时,你们都会被清算。”

张行笑道:“黄巾至少还有百万,败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等到那一天再说吧!”

凌飞小声说道:“黄巾主力熬不过今年。”

张行一愣,问道:“二弟从哪里得到这个消息?”

凌飞道:“张角一死,教主之位就空出来。

张宝、张梁相互不服,必然会分成两部。

他们又怎么会是皇甫嵩、朱儁等人的对手。”

张行不解道:“董卓大败后,黄巾必然甚嚣尘上,就是分成两部,也不见得会败这么快。

子昂,你是不是太低估他们了。”

凌飞道:“兄长,你觉得我会看走眼吗?”

张行点头道:“论这个我确实不如你,看来这件事还得利用一下。

你都不知道,陛下现在坐卧不宁。

连往日最喜欢去兰池,都很久没有临幸了。”

所谓的兰池,就是后世的游泳馆。

只是里面的“顾客”只有一类人,就是宫里的那些宫女。

可能是衣料太贵,所以她们都不穿。

以前,刘宏最喜欢在这里玩乐。

现在事态紧急,他也没有那个心情。

凌飞道:“怎么做就看兄长的了,但卢植的事,你一定不能卷进来。”

只要是人就有欲望,宦官没有那玩意,全副心思就在权力、财富上。

张行又是洞悉整个事件的人,如果他利欲熏心,就会制造出无数的麻烦。

张行瞪了凌飞一眼,说道:“我眼睛没瞎,知道里面的好歹。

你要做的事,我绝对不会过问。

不过,要是有人过问……

二弟,你可不要轻饶。”

凌飞笑道:“就等着那些人上钩了,不然赢得太轻松,也会让我感到寂寞。”

张行指着他笑道:“就知道你胸有成竹。”

凌飞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是一个用纯银打造的长命锁。

“兄长,现在局势错综复杂,我也不能到府上拜会。

这是一位前辈打造的长命锁,还在护子娘娘庙里供奉过。

我也没什么好送的,就给侄儿保个平安吧!”

车厢昏暗,张行也没有细看,把银锁随手塞进怀中。

“子昂,前面就是袁绍家的别业,你的家眷都安置在哪里了。

从今天起,你我只是路人,再不能碰上一面。

多多保重,不要让我担心。”

凌飞拱手道:“兄长保重。”

他下车后,向前走了几步。

举起自己的右手,使劲挥舞了几下。

张行笑道:“这个惫赖小子。”

但他脸上的笑意很快消失,随手拉了一下手边的绳索。

赶车的马夫立刻回头,看到张行手势时,他连忙把车赶回家中。

“明公。”

府门外等着十名劲装男子,他们的身上沾了不少的血迹,看来是经过了一番苦斗。

张行冷冷道:“都杀了?”

头领答道:“全部落网,一共十二人,弟兄们也损失了八个。”

张行点头道:“很好,明日到官衙上任,所有人都是六百石。”

头领感激道:“喏。”

张行一挥手,说道:“去吧!”

头领立刻带着人,从侧门进入院中。

“嗖、嗖。”

可没想到,一阵箭雨袭来,他们全倒在血泊中。

张行转过身,车夫也在垂死挣扎。

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里面全是迷茫。

张行把玩着长命锁,口中小声道:“我知道你又聋又哑,但那是我最后的退路。

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57、土地精的副业

“你的朋友还不错,有这么所大房子。”

难得受小蝉的夸奖,凌飞都有些不敢相信耳朵。

他刚想自夸几句,那死丫头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

凌飞摇了摇头,发现赵云也在做相同的动作。

“看个毛,今天的击刺完成了?”

凌飞喝问道。

赵云吐了吐舌头,又一板一眼的练起来。

凌飞看了一会儿,说道:“子龙,你这枪法不行啊!”

赵云一愣,抱拳道:“请兄长指教。”

凌飞摇头晃脑道:“枪术的第一个阶段,是手中有枪,但是心中无枪。

知道为什么吗?”

赵云茫然的摆动脑袋。

他也听童渊进过一些,但从没听过这样的话。

凌飞得意道:“意思很简单,你手里握着枪,但是不知道攻击哪里。

只能在一次次的试探中,找寻对手的破绽。

可这样一来,反而把自己破绽暴露了。”

赵云愣了一下。

他与童渊对战时,确实不知道攻击何处。

看镇住赵云,凌飞又说道:“等你有了足够的经验,就会进入第二阶段。

手中有枪,心中有枪。

这时候的你,纵横千军万马也不是难事。

因为对手全是破绽,根本挡不住你的一击。”

赵云挠了挠脑袋,问道:“兄长,那我师父又是什么阶段?”

凌飞郑重道:“他是手中无枪,心中有枪。”

赵云茫然的摇了摇脑袋。

凌飞得意道:“不明白了吧!

在你师父眼中,万物皆可为枪。

还没有比试,你就已经输了。”

赵云一下子愣住。

他似乎悟到了什么,但又不得要领,只得在刻苦的练习找到答案。

“爽!”

教育完赵云,凌飞一脑袋扎进土地精小院。

难得的是,院子里连个鬼都没有。

“这些货野哪儿去了?”

十常侍肯定会阻挠营救卢植的事。

琉璃珠虽然贵重,但未必能压到对方。

凌飞当然不可能再加上一个玻璃珠,这相当于打自己的嘴。

唯一的办法是包装,给它们披上一件华丽的外衣。

“不会跑出小院了吧!”

小院有两道门,一道是凌飞的入口,只有他能通过。

另一道是小院的正门,之前也出去过。

外面雾蒙蒙的一片,让人心里一阵阵的发毛。

“唧唧唧。”

果然,正门虚掩着。

凌飞才把它推开,就听到土地精欢快的笑声。

卧槽!

凌飞愣住了。

才几天的功夫,这些货竟然开辟了一块地。

没错,就是一片地。

而且还是葡萄园。

看着那些紫红色的果子,凌飞随手摘了一颗。

很甜。

“喳喳喳。”

很快土地精也发现了凌飞的存在。

他们垂头丧气的站在一旁,全没有了刚才的兴奋。

凌飞吐出葡萄皮,又摘了另一个,笑道:

“这葡萄不错嘛!

可以多种植一点,我也有个水果吃。”

葡萄在东汉,那就是奢侈品的代名词。

酿成酒就更贵了,甚至达到每斗万钱的地步。

“唧唧唧。”

看凌飞没有责怪,土地精又开始眉开眼笑。

他们拿出一个玻璃瓶,又给凌飞倒了半杯。

凌飞轻轻抿了一口。

立刻吐出舌头。

没错,这就是干红的味道。

“喳喳喳。”

土地精一脸鄙夷的看着凌飞。

它们将那瓶葡萄酒收走。

又换了另一种上来。

“这就对了。”

看那个郁金香杯,凌飞就知道是起泡酒。

嗯。

哥确实没喝过。

但是看up主装过啊!

凌飞小小的喝了一口。

口感十分不错,味道还很甘甜,确实是喜欢的味道。

“可惜这酒不能用。”

葡萄酒的价格虽然昂贵,但要卖数千斤黄金得用车拉。

编故事的方法,七龙珠已经用了一次。

再给瓶子来一个,除非凌飞疯了。

他轻轻的敲打着面前的桌子,想着解决的方法。

忽然,凌飞发现土地精的脖子上、耳朵上、手腕上都戴着饰品。

“拿来我看看。”

凌飞一下子蹦起来。

“喳喳喳。”

土地精们忍着害怕,把饰品都放在他的面前。

“哈哈哈。”

凌飞高兴得直翻跟头。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土地精身上的饰品,竟然景泰蓝的。

别说,这些货的手艺当真不错,上面的花纹那叫一个漂亮。

当然,这还不够,得加上更多的东西。

“哎哎,帮我做个盒子。

掐丝景泰蓝。

要红色的玫瑰花……”

凌飞一边说一边画,很快一个西方风格的盒子出现在图纸上。

它有一尺长,半尺宽。

两个玻璃珠放进去那是绰绰有余。

但凌飞的目地并不是这个。

“唧唧。”

等弄明白凌飞的意思,土地精指着桌上的饰品,小心翼翼的问道。

凌飞笑道:“事成之后,每人一块铜锭,你们爱怎么用怎么用。”

一个铜锭重十公斤,十五个土地精也只用一百五十公斤而已。

这么点数量,就能换取天大的利益,怎么算都不亏。

“唧唧唧。”

土地精兴奋的奔来跳去。

凌飞忽然觉得,这些家……

这些小家伙其实也挺可爱。

嗯,别抹口红,画眼影的话。

“我等着用,你们辛苦一点。”

凌飞拿出一个袋子,不停的往里装葡萄。

到了快提不动时,又把桌上的起泡酒顺走了,还有喝酒的郁金香杯。

“喳、喳。”

土地精们正在首饰盒的细节,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损失。

……

张婧呆呆跪坐着,面前放着一卷竹简,但她并没有打开的意思。

“父亲已经走了吧!”

她只觉得心中一痛,泪珠不停的落下。

“咚咚咚。”

就在这时,敞开的房门被人敲响。

张婧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凌飞。

“世兄,请进。”

张婧连忙把眼泪擦干,强笑道:

“我还以为世兄很晚才会回来。”

凌飞笑道:“放不下你们。

今天无事,我恰好有一瓶美酒。

还请世妹赏光,一齐到外面赏星。”

此时还是八月初,也只有漫天的星斗可以看。

张婧揭下面纱,露出那张绝美的面孔,轻声答道:

“世兄邀请,敢不从命。

只是小蝉那个丫头没上没下,恐怕又要惹您不高兴了。”

凌飞轻笑道:“我给了子龙一包葡萄,估计小蝉已经吃上了。

为兄为了耳根子清静一点,算是花了大价钱。”

“嗤。”

张婧掩口轻笑。

凌飞无奈的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庭院中,已经摆了一张小桌。

洗好的葡萄在昏暗的小灯下,散发出宝石般的光芒。

酒杯中,红色的酒液正在冒出一粒粒的气泡。

凌飞道:“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世妹,请。”

张婧一怔。

她可没想到,凌飞还会做诗。

刚想称赞时,就听到一个声音。

“好个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今天的恶客我是当定了。”

凌飞一看那个矮胖子,心中一阵哀嚎。

“曹操,你个阴魂不散的贱人,竟敢破坏我的好事。”

58、我的文采很高

见有外客,张婧又重新把面纱戴上。

看得出,她也是满脸的不高兴。

但曹操并没有马上离开的觉悟,他小声说道:

“袁本初说了,明天去见董太后。”

看到桌上的葡萄酒,曹操把手里的酒坛扔掉。

“如此俗物不要也罢。”

“咣当。”

一股淡淡的酒香慢慢弥散。

曹操自顾自的坐下,喝光了面前的葡萄酒,陶醉半天才说道:“天下至美者,只有此物!”

凌飞推了他一下,不耐烦道:“话也传到了,酒也喝了,别打扰我行不行?”

曹操贱兮兮的笑道:“天还早呢,你们小夫妻就那么着急办事?”

张婧听了,耳朵都红得发亮。

凌飞没好气的拍了曹操一下,说道:“别乱说,我还没娶婧儿过门。”

曹操笑道:“我知道子昂是守礼君子,绝不会行苟且之事。

刚刚的诗句是全篇,还是一句。”

凌飞道:“一句。”

曹操点头道:“子昂何不把全篇念出来,让我也好好欣赏。”

凌飞无奈道:“不合适。”

这首《菩萨蛮》是韦庄晚年所写,单说一句还没什么。

要是全部念出来,不被老曹这个贱人戳破才怪。

毕竟那种心态,是凌飞无法体会到的。

曹操摇头道:“小气,难道此诗只能在尊夫人面前吟诵不成?

你不重念一首,我还真就不走了。”

凌飞无奈道:“怕了你了。

说起葡萄酒,我还真有一首诗。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琵琶”秦朝的时候就有了,但和后世的不一样。

凌飞用在这里,倒不算是乱盖。

听到这首诗,曹操猛地瞪大眼睛,好一阵子才说道: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洒脱,子昂真是洒脱。

怪不得敢率数百人,冲击二十万黄巾。

以前还觉得夸大,现在我信了。”

曹操又喝光一杯酒,接着说道:

“子昂刚才这一首诗,已经能在雒阳站住脚。

就算是陛下听了,也会击节叫好。”

凌飞摇头道:“有什么用,还不是得大把掏钱。”

曹操笑道:“能用钱办的事,都不算是事。

但这次营救卢子干,恐怕没那么简单。

十常侍要置他于死地,儒门内也有人这么做。

之前的营救再三受阻,就和这些人有关。”

凌飞鄙夷道:“儒门中本就充斥道貌岸然之辈,他们不从中作梗,反倒是奇怪了。”

曹操笑道:“你明白就好。”

他把酒杯满上,一口气喝光。

“兴尽矣,辞归,辞归。”

曹操站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走。

起泡酒的口感甘甜,但度数是米酒的几倍。

曹操连喝了几倍,真的是喝醉。

他高唱一首俚曲,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想不到这个恶客,还是个有意思的人。”张婧轻笑道。

有意思?

这混蛋就喜欢“汝妻子,我养之。”

马上有老婆的凌飞,根本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

“不提那个贱人。

婧儿,世伯也是天理循环。

你要节哀顺变,不要念念不忘。”

凌飞开导道。

张婧凄然一笑道:“世兄,丧亲之痛,痛彻心肺。”

凌飞指着天上的星星说道:“我听说,去世的人会化天上的星星。

他们会看我们,保护着我们。

并给我们指明前进的方向。”

“唰!”

这时,空中恰好有一颗的流星划过。

张婧一下子站起来,虽然眼中有泪,但脸上却满是笑意。

“父亲,是你来看婧儿了吗?”

我……

这妮玛……

凌飞仔仔细细的看着手指。

随手就指出个流星,也太神奇了吧!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张婧又福身道:“谢过世兄开解。”

凌飞笑道:“谈不上,一点感悟而已。”

张婧笑道:“世兄,刚才的诗是自己做的?”

凌飞厚着脸皮道:“那是肯定的,要不我也给你来上一首。”

张婧一脸崇拜道:“想不到世兄竟然有如此的文采。”

凌飞得意道:“那是当然,你都不知道我的文采有多高。”

说到这儿,他指着远处的一幢高楼说道:

“哪儿顶多三层,我的才气至少有十七八层。”

“噗。”

张婧还没听过这样的话,当即笑出声来。

“世兄刚刚说要给婧儿作一首诗,我很想听听。”

凌飞清了清嗓子,然后摆出一个标准的朗诵姿势。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张婧也是凝神静气。

“啪!”

这时,凌飞的右脚猛地向前迈了一步,右手同时上扬。

那夸张的样子,倒把张婧吓了一跳,也让她更加的全神贯注。

“大海啊,你全是水!

骏马啊,你四条腿!”

“嗯?”

张婧觉得好辛苦。

很想笑,却又不能笑。

她觉得自己的脸很酸,因为皮肤绷得太紧了。

但凌飞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声容并茂的朗诵道:

“妹子啊,你真是美!”

看凌飞望着自己,张婧脸都羞红了。

小蝉说得没错。

凌世兄就是个登徒子。

“鼻子下面长着嘴。”

但听完最后一句,张婧再也绷不住了。

她一下子扑在几案上,浑身颤抖个不停。

“咯咯咯。”

好一阵子,清脆的笑声才传出来。

“怎么样,怎么样?”

凌飞一脸狗腿的跑过去,急切的问道:“世妹,为兄这文采高不高?”

张婧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凌飞的样子,发出一阵笑声。

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凌世兄,你的才华确实十七八层那么高。

刚才的诗传出去,整个雒阳都会轰动。”

凌飞得意道:“那是,也不看看写诗的是谁,凌飞凌子昂啊!”

张婧端起手边的酒杯,猛地喝了一口。

不这么做,她会笑晕过去。

甜。

香。

张婧觉得浑身燥热,她拿起手边的一把小扇,笑道:

“世兄,且看婧儿舞上一回。”

她穿的曲裾极显腰身,加上汉舞又多仰面折腰。

来回盘旋间,长袖飞舞,

人又长得极美,加上稍稍的醉意,眉目中别有一番风韵。

就在凌飞沉醉时,张婧开口唱道: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原来这是采莲舞。

看着那婀娜的舞姿,凌飞很称赞。

但又怕自己的声音,破坏所有的美好。

曲终。

张婧用扇子轻轻掩面,对着凌飞福身,转头就要离开。

凌飞愣了片刻,朗声吟道:

“轻罗小扇白兰花,

纤腰玉带舞天纱。

疑是仙女下凡来,

回眸一笑胜星华。”

张婧听了更是娇羞不已,她快步跑回房中,连忙把门掩上。

想想凌飞念的诗,张婧跺着脚说道:

“凌世兄污蔑,我什么时候回眸一笑了。”

她又把脸捂住,入手是一片滚烫。

59、富贵

“凌飞进京了!”

京城的纨绔圈子也是一阵轰动。

在广阳碰得头破血流之后,他们灰溜溜的返回雒阳,结果被家里狠狠收拾一顿。

想起那些受过的罪,纨绔们个个恨得牙痒痒。

“凌飞在广阳是何等嚣张,把咱们的部曲杀个干干净净。

这场子不找回来,咱们只会被游侠儿耻笑。”

赵忠的养孙赵喜咬牙切齿道。

他虽然没有去广阳,但是让心爱小妾的哥哥去了。

可没想到,竟然栽在凌飞手里。

恼怒的赵忠根本没给机会,直接把小妾和他的哥哥打死。

一想起来,赵喜就暴跳如雷。

“对,一定要找凌飞算账。”周围的人同时吼叫道。

“怎么办?”角落里,有人怯怯的问了一句。

赵喜恶狠狠的说道:“城里不好动手,等凌飞返回广阳时,在半路上伏击。

我一定要把他的脑袋砍下来,做成一个便器。”

“我要他的一只手。”

“我要……”

其余的人也纷纷的叫嚷道。

在他们们眼中,县令不过是个小官。

杀了,也就杀了。

至于后果是什么,他们会考虑的话,就不会被叫成纨绔。

赵喜道:“既然各位同仇敌忾,那就一起调集人手。

谁要敢泄露消息,别怪我不讲情面。”

赵忠可是十常侍中的领军人物,连皇帝都叫一声“阿母。”

其余的纨绔再有权势,也不敢与他们家为敌。

“喏。”

屋里其他人恭恭敬敬的答道。

赵喜踌躇满志道:“都下去准备吧!”

他做梦想不到,在不远处的一间屋子里,十常侍也全数到齐,正在商量对策。

“那个凌飞真是飞蛾扑火,既然送上门来,就要了他的狗命。”毕岚恶狠狠的说道。

广阳之事,以他们家的损失最重,加上翻车又被风车压制。

已经有人说他尸位素餐,机关术不如凌飞了。

甚至连刘宏都有耳闻,还把毕质叫去询问一番。

这事虽然被糊弄过去,但皇帝心里也扎下了怀疑的种子。

张让没有表态,只是看了张恭一眼。

他们两人同姓,早结成了义兄弟,一向是共同进退。

张恭笑道:“曲曲一个县令罢了,就算把他除掉,对士族又有什么影响?

不如商讨一下,怎么弄死卢植。”

毕岚摇头道:“凌飞虽只是一个县令,但他已经有相当的声望,现在不除,恐怕会成为我们的心腹大患。”

张恭不屑道:“左右只是个县令,就算伊尹、管仲在世,又有什么用?

不要因为吃了点小亏,就想公报私仇,那只会因小失大。”

毕质叫道:“他已经能拿出五千斤的重礼,你还觉得是个小人物?”

张恭不屑道:“五千斤而已,在座各位谁拿不出来?

以此来衡量一个县令,你也太小题大做了。”

看毕岚还要反驳,张让摆手道:“好了,为了一个县令,你们何必争成这个样子。

眼下的第一要务,是打压士族儒门的气焰。

陛下心思越来越难以猜测,蛾贼造反之后,已对我们有所疏离。

再不打击儒门的力量,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啊!”

其余的八人面面相觑。

十常侍虽然有十人,但真正有用的是张让、赵忠。

第三号人物孙璋,已经远远不如。

其余的更不用提,只是敛财工具罢了,并不为刘宏依仗。

张让冷冷道:“郭胜,赵公把鸿都门学交到你手上,你就应该尽心尽力。

仗着自己是皇后的同乡,就觉得万事无忧了?

陛下喜欢的是二皇子刘协,下一任主子是谁,还不得而知。”

郭胜赶紧把头上的帽子摘掉,伏拜道:

“有两位祖宗在,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生出二心。”

赵忠摆手道:“此事我也有错,谁知道蔡邕这么厉害,一人就胜过了鸿都门学的所有。”

郭胜是他的党羽,现在被张让针对,当然要给他出头。

张让冷冷说道:“赵公,鸿都门学是我们的根本。

只有用它压制住儒门,天子才会任用我等。

现在是一败再败,连陛下都快丧失信心了。”

赵忠笑道:“张公所言甚是,郭胜下去后要好好督促,切不可再三心二意。”

“喏。”

郭胜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才狼狈的爬起来。

张让冷哼一声,又说道:“上次我们输得一败涂地。

这次说什么也要赢回来。

凌飞拿出价值五千斤的宝珠。

我们必须压他一头。

一是讨好老太太。

让其影响二皇子,不要再敌视我们。

二是制裁卢植,打压儒门的气焰。”

郭胜看了赵忠一眼,发现恩主轻轻点头,笑道:“张公,皇后一向与我等交好,这么做会不会引来麻烦?”

张让冷冷说道:“之所以有今日,全拜何皇后所赐。”

何皇后出身屠户人家,因为根基浅薄,故而对宦官大肆拉拢。

本来双方是合作愉快,但这个女人却干了件蠢事,竟然把刘宏宠爱的王美人给毒死了。

刘宏大怒,下令废除皇后。

要不是十常侍全部跪地求情,何皇后已经是个死人。

张让咬牙切齿道:“现在宫中最受信任的人,早不是我和赵公了。

再过几年,咱们都得看蹇硕的脸色行事。”

赵忠嗤笑道:“张公言重了,黄巾来势汹汹,陛下当然要重用军将。与我等有些隔阂,这也在所难免。

等到乱事平定,那些粗鄙武夫将不再受关注。

你我多多献上珍玩宝货,必然能重获圣上眷顾。

蹇硕不过是一名新晋而已,就算封为中常侍,也毫无根基可言。”

张让摇头道:“毒死王美人一案,陛下是被我等强行劝住,不得不放过何皇后。

明面上是我等大胜,但陛下心里绝不会痛快,任用蹇硕就是发端。

赵公,二皇子被托付给董太后,蹇硕随即被任命为长乐宫使。

蛾贼造反的消息才传入宫中,蹇硕就接掌了虎贲军。

二皇子的羽翼已经丰满,我们再不做准备,恐怕要大难临头了。”

赵忠的嘴动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此前,宦官们是寄希望于何进。

可何进与妹妹何皇后、弟弟何苗并不是一母所生,之间也有相当的隔阂。

虽然与十常侍大方向一致,想让何皇后的儿子刘辨登基。

但何进又想干掉宦官,好大权独揽。

张让阴森森的说道:“各位想保持富贵,此次就必须同心戮力。”

赵忠叹息一声,说道:“希望陛下天长日久。”

张让狞笑道:“陛下听我们的话,富贵才能长久。”

60、永安宫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凌飞起了个大早,一路溜溜达达的赶到永乐宫。

这儿本来叫南宫嘉德殿,董太后入驻之后,才改称永乐宫。

“子昂,你来了。”

袁绍早等在宫城外。

看他急切的样子,就知道昨晚并没有睡好。

凌飞往左右看了一眼,笑道:“本初兄长看来很受欢迎啊!”

袁绍外貌英武,身上又穿着官府,确实气质不凡。

惹得那些宫女偷偷观看,不时还抛来一个个的媚眼。

但袁绍对她们不屑一顾,只是皱着眉头问道:“子昂怎么不穿官服?”

凌飞笑道:“今天是为私事而来,当然要穿常服。”

县令只是个芝麻绿豆官,在一国的太后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

穿官服?

脑子瓦特了吧!

袁绍刚要埋怨,忽然听人说道:“子昂要是穿官服来,爷爷我拔腿就走。”

两人回头一看,正是贱人曹操。

袁绍压下怒火,低吼道:“孟德,子昂是官身,面见太后当然要穿官服。”

曹操嗤笑道:“狗屁,今天咱们是只来捞人,不谈任何政事。

再说宝物是子昂拿出来的,你们世家也好意思争功?”

袁绍面红耳赤,愤怒道:“你不要血口喷人。”

曹操嗤笑一声,说道:“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如果凌飞是以官员的身份进宫,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成为朝臣与宦官之间的争斗。

一文钱不花,就把营救卢植的功劳抢来,这么便宜的买卖谁不愿意干。

袁绍刚要反驳,宫门被拉开一缝,里面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宦官。

他扫了两人一眼,冷冷说道:“继续吵啊!”

袁绍、曹操看了那人一眼,脸上现出讥讽的神色。

“我当是谁,原来是蹇硕。”

袁绍嗤笑一声,大步走进长乐宫。

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

袁绍又是羽林将,当然不把蹇硕放在眼里。

“边上去。”

曹操更是嚣张,一掌把蹇硕推到旁边。

他在当雒阳北部尉时,就打死过蹇硕的叔叔。

双方本就有化不开血仇,当然不会给对方任何好眼色。

“你们……

这里是太后的寝宫,你们胆敢造次!”

蹇硕满脸怒火,紧走几步又拦住袁绍、曹操的去路。

两人刚要喝骂,身后却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老袁家、老曹家的猴崽子吗?

气焰竟如此嚣张,胆敢殴打黄门侍郎!”

袁绍转身,冷冷问道:“你们来干什么?”

几名宦官也从敞开的宫门走进来,为首的正是张让、赵忠。

凌飞还看到了张行,只是对方一脸的冷漠。

张让冷笑一声道:“袁家庶出的小子,你爹在这里也不敢用这种口气说话,你就不要招灾惹祸了。”

袁绍的生父是谁,坊间一直众说纷纭。

但他的母亲可以确定,只是一名身份卑微的婢女。

这也成了袁绍的逆鳞,只要被谁说起,都会勃然大怒。

“你……”

看袁绍就要发火,曹操一把将他按住,小声道:“本初,他们就是想激怒你,可不要上当。”

赵忠笑道:“看看,曹家的小子就是比猴还精,一下子就看破了咱们的计策。”

张让一笑,转头对凌飞说道:“你就是凌子昂吧!

长得确实一表人才,就是跟错了人。

年轻轻的埋到土里,咱家都觉得心疼呢!”

这几句话虽然轻描淡写,但威胁的意思却很明显。

凌飞笑道:“我们老家有句话,爬的高,跌得重。

我站在地上,就算摔个跟头,顶多弄脏衣服。

列位在最高处,可是要摔个粉身碎骨的。”

赵忠笑道:“瞧瞧,这嘴还真刁,一句话不对,就开始诅咒咱们。

张公,好人难做啊!”

果然是些老奸巨猾的,喜怒都不带在脸上。

凌飞轻轻一笑,退到袁绍、曹操的身后。

他并不想和十常侍正面对抗,但对方已经摆开车马,逃避只会招来更大伤害。

看双方互不相让,蹇硕冷冷喝道:“太后还在宫里等着,你们如此怠慢,不怕陛下治罪吗?”

众人不敢再说话,分成左右两列,随蹇硕步入殿中。

卧槽!

初次进宫的凌飞,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

这哪里是皇家宫殿啊!

周围都是破破烂烂,宫女的衣服全是补丁。

就连那些跪垫,都特么是用碎布拼的。

要不是居中坐的哪位,浑身穿着华丽的锦绣,头上还插着金色的凤钗。

真以为进了贫穷人家的小院。

“你们怎么得空到哀家这里来?”

董太后今年四十八岁,因为保养得体,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

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现在看起来依旧风采照人。

凌飞偷看了曹操一眼。

果然,这货的眼睛就在董太后身上打转。

袁绍抢先说道:“太后,臣等是为了卢子干而来。

此前,他遭阉竖诬陷,已被陛下打入死牢了。”

董太后早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故意皱眉道:“此事是政务,你们不去找陛下,怎么到哀家这里来了。

如果让外间大臣知道,又要说哀家干预政事。”

张让立即接口道:“太后说的是,此事是外朝政务,不该到长乐宫叨扰。”

赵忠也笑道:“太后,奴婢此番找到一件宝货。

因其太过珍贵,实在不敢据为己有。

今日献给太后,愿太后长乐吉祥。”

“哦!”

董太后的双眼瞬间睁大,笑吟吟的问道:“赵忠,你一向是个可靠的,这次要献什么宝货啊!”

赵忠道:“太后请看。”

话音刚落,十来个宦官抬着一样东西进来。

它约有一米高,上面盖着红色的绸缎,根本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董太后道:“神神秘秘的,到底什么?”

赵忠走到那件物品前,轻轻将绸布拉开,露出了一株红珊瑚。

“嘶!”

董太后倒吸了一口气。

这株珊瑚有两尺来高,上半截鲜红如血,下半截插在一个黄金铸造的花盆中。

但固定的不是土壤,而是一粒粒金子。

“这……”

袁绍、曹操的脸色瞬间苍白。

这样一株珊瑚,市面上至少值六千斤。

算上花盆、金砂,价格已经在七千斤以上。

董太后一下子站起来,快步走到红珊瑚前,用手抚摸了几下。

笑道:“赵忠,你就是会办事。

外朝事情哀家就不管了,你看着办吧!”

张让、赵忠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谨遵太后懿旨。”

毕质也在这群宦官中,他扫了凌飞等人一眼,不屑道:

“听说凌子昂也是来献宝的,不知道他的宝物又值几何?”

董太后看过珊瑚,不再关心凌飞的东西

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哀家已经说了,外朝……”

“咔、咔。”

董太后的话语却被断了,因为凌飞在摆弄一个极为精美的盒子。

61、不得不救

“大……”

董太后有些恼怒,就要破口大骂。

“叮叮咚咚”

就在这时,一个悦耳、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周围立刻陷入寂静,所有的目光都集中那两个旋转的玻璃珠上。

在阳光的照射下,它们发出异样的光芒,仿佛被祥瑞之气笼罩着。

“咚。”

终于乐曲到了尾声,两个玻璃珠也不旋转。

凌飞才站起来说道:“此物是极北之地的龙珠,本门历经九九难,才得到其中两颗。

今日献给太后,祝太后吉祥长寿,健康万年。”

董太后看了一眼红珊瑚,但还是走到玻璃珠的面前。

的确,红珊瑚更加赏心悦目。

但它时有发现,并不算太珍贵。

琉璃珠就不一样,尤其是这种晶莹剔透、浑圆无暇的,世上恐怕只有这两粒。

里面的五角星也熠熠生辉,甚至比黄金还要闪亮。

“咦。”

董太后愕然发现,匣子中有个女人也在看她。

大惊之下,她连忙往后退了几步。

“有刺客,护驾!”

赵忠看情况不对,立刻吼叫道。

袁绍、曹操被吓了一跳,情急之下,抄起身边的烛台。

凌飞也是一脸蒙蔽,随手抓住一条几案,挡在董太后的身前。

“哗啦啦。”

虎贲军的士兵立刻涌进来,他们手中长戈纷纷对准屋里的人。

这突然的变故,惊呆了所有的人。

张让、赵忠脸色发青,尖叫喊道:“蹇硕,你要造反?”

看局势已被控制,蹇硕大声喝道:“放了太后,不然要你们的命。”

放?

当然不能放!

袁绍、曹操、凌飞紧紧围在董太后面前。

现在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她在谁的手里。

“孟德、子昂,这是怎么回事?”袁绍疑惑道。

进门时情况如常,并不像是摆鸿门宴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曹操也是摸不着头脑。

蹇硕是和他们有仇,但也不至于在长乐宫动手啊!

凌飞忽然想到什么,大喊道:“蹇硕,陛下那么信任你,你竟敢拥兵造反,不怕诛九族吗?”

“……”

蹇硕愣了一下,然后用看傻子的目光,看了凌飞几眼。

明明是你们劫持太后,竟还敢贼喊捉贼?

对,这一定是曹操那个奸诈小人的主意。

他冷冷一笑说道:“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和你们浪费口舌。

我数到三,再不放下兵器,别怪我不客气。”

凌飞大叫道:“来啊!想伤我大汉太后,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凌飞这个疯子。”张让、赵忠泪都来了。

太后什么的根本不重要,关键是把命保住。

“蹇公,饶命啊!”张让、赵忠等人连忙伏拜在地上。

由于动作太大,什么乱七八糟的都露出来了。

蹇硕根本不加理会,大喊道:“一。”

凌飞回敬道:“直接三,我要让你过去,凌字倒着写。”

蹇硕冷笑道:“如你所愿,三。”

“杀!”

屋里的甲士发出一声暴喝,同时向前迈了一步。

“住手!”

就在一触即发的之际,董太后忽然喝道:“蹇硕,叫你的人滚出去!”

她再次走到匣子面前,发现里面有一面镜子。

“太后。”

蹇硕还想坚持。

董太后怒道:“我的话你听不懂吗?

滚出去!”

“喏。”

蹇硕愤怒的看了众人一眼,大吼道:“收兵!”

“太后。”张让、赵忠的也灰溜溜的站起来。

董太后的火气更大了,喝道:“你们也滚。”

要不是他两不分青红皂白示警,也不会闹这样一出。

要是传扬出去,对她的名声可是个不小的打击。

“喏、喏。”

张让、赵忠狼狈不堪的退出宫殿。

董太后走回主座坐下,指着凌飞喝道:

“你倒是忠肝义胆,就不怕伤了哀家?”

凌飞放下手里几案,笑道:“太后勿忧,我等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董太后气哼哼的说道:“哀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凌飞连忙将那个珍宝盒送上去,笑道:

“太后,这两个龙珠最能安神。

只要您上紧发条,它们就会旋转。”

说完,他将盒中的钥匙插入一个小孔,轻轻的搅动十几圈。

“叮叮咚咚。”

听到那清脆的音乐,董太后紧绷的脸上,总算有了一点笑意。

她轻轻摆弄了一下盒盖,把镜子对准自己的脸。

清晰无比。

毫发可见。

只是鬓发衰。

“老了。”

董太后暗暗哀叹。

良久,她才问道:“子昂,此物是如何打造?”

当然是玻璃喽!

刷上一层……

凌飞拱手道:“我师兄研究了四十年,才侥幸制成三面,这块名叫犀照。”

“犀照?”董太后奇怪道:“这是什么典故?”

凌飞道:“博异记记载,燃烧白犀角,可以见鬼神。

此镜,可以正衣冠。”

董太后笑道:“好个小子,竟也学会以物讽人了。

看来哀家不帮卢子干都不行。

与陛下说一声,把卢植放了。”

“喏。”一名宦官急匆匆的走了。

董太后又说道:“远来是客,又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留饭吧!”

成了。

凌飞松了口气。

“嘘嘘。”

没想到,袁绍、曹操在哪儿挤眉弄眼,那意思是赶紧走。

啥?

当朝太后请客,这面子不得兜着?

今后来一句“我跟太后吃过饭,”甭提多来劲了。

凌飞视而不见。

“太后简朴,居家还不如普通百姓。

如果让天下人得知,一定会称赞您的仁德。”

这是发自内心的钦佩,毕竟董太后是当今皇帝的妈。

能做到这个地步,确实不错了。

董太后凄惨一笑,说道:“陛下还未登基时,我母子居住在河间国。

那年天下大旱,封地内颗粒无收。

孝仁皇又因病亡故,府中钱粮告急。

我母子饿了两天,实在没办法只能质卖我的嫁妆。

可经营质库的人,看我们孤儿寡妇好欺。

两万钱的宝物才给一千钱,我母子就靠这点积蓄,半饥半饱的度过荒年。

从此我就发誓,这一辈子绝不再受穷。

可没想到,我儿竟然成了皇帝,我也成了皇太后。

哈哈哈!”

董太后的脸上全是疯狂,让凌飞都有些毛骨悚然。

好在她很快收住情绪,又说道:

“你的首饰盒确实漂亮,光凭这个就值三千斤,珠子值五千斤,总共八千斤的宝货。

一次拿出这么多,就为了救一个人,值得吗?”

凌飞笑道:“值与不值,看那个人有多重要。

太后典当万钱时,要救的是陛下。

就算质库的人只给一百,您也会欣然收下。

我救子干先生也是如此。”

董太后先是点头,接着又是摇头。

“陛下是我的至亲骨肉,我当然舍得。

卢植只是一个外人,你为什么舍得?”

凌飞道:“一个是天下至尊,一个是读书人的种子,都是不敢不救的人。”

董太后听不懂了,只得尴尬笑道:“用饭吧!”

“这是给人吃的?”

凌飞愕然看着面前的麦饭。

煮得像糊糊一样,还没有放盐。

再看董太后。

那女人竟然有七八道菜,还全是山珍海味。

凌飞算是明白了。

袁绍、曹操的眼神为什么全是绝望。

但自己约的饭,含泪也要吃完。

“太后能给我点盐吗?”

“盐价太贵,淡食可也。”

62、侠客行

“凌子昂,我要杀了你!”

老曹出门就崩溃了,一把掐住凌飞脖子。

袁绍则表示,他可以在一边放风,绝不会破坏老曹的好事。

凌飞哭丧着脸说道:“我特么也不知道这样,不然打死都不吃这顿饭。”

麦饭粗糙到极点,磨得喉咙都火辣辣的疼。

偏偏董太后还在那儿大鱼大肉。

那种酸爽真不是人能忍受的。

曹操拉着凌飞的胳膊,大声嚷嚷道:“不管,今天必须烤羊肉,葡萄酒……”

“孟德,你说什么?”袁绍一愣。

曹操奸笑道:“子昂不但金屋藏娇,还有一瓶上好的葡萄酿。

昨天我混了几杯,结果醉倒在路边。”

袁绍一把揪住曹操的衣襟,骂道:“一瓶就被你吞了那么多,剩下的还有多少?”

曹操想了想,比划道:“这么一个琉璃瓶,杯子有这么大,应该还有一半吧!”

袁绍一回头,发现凌飞已经逃出老远,他大声吼叫道:“凌子昂,你给我站住。”

说完迈开大长腿追上去。

曹操是个矮胖子,怎么都追不上,急得哇哇乱叫。

三人前后一气跑回袁家别业。

才进门,凌飞就大喊大叫道:“搬家、搬家,这里住不成了。”

袁绍连忙摆手道:“别慌,我没别的意思,就想喝一杯。”

曹操急得着跺脚,喊道:“千万给我留一口。”

三人拉扯了半天,最后商量出一个方法。

烤羊肉由袁绍提供,凌飞负责葡萄酒,曹操则去联系歌舞伎。

不到半个时辰,一切都准备妥当,遂在袁绍家柳林中聚会。

老曹根本没有一点形象,身上就披着一件衣服,手在肚皮上打着拍子,看到兴奋处就会大喊大叫,随手扔出一把把铜钱。

歌舞伎争抢时,他会兴奋得哈哈大笑。

袁绍还是正襟危坐,就是喝得满脸通红,这货依旧保持礼仪。

哪怕是到歌舞伎表演到精彩的部分,他也只是微微点头。

凌飞躺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双赤脚架在几案上。

披头散发的,还扣着一顶草帽。

看他这样子,曹操眼中满是欣赏的神色。

“子昂,你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我已经欣赏过了。

今天我们三人置酒高会,你得再做一首。”

袁绍一听来了兴趣,问道:“什么葡萄美酒夜光杯?”

老曹记性好,当即把全诗朗诵一遍。

“好!”袁绍大叫着站起来。

他来回走了两步,又喝道:“都停了。”

歌舞伎们立即停止演奏,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凌飞身上。

凌飞慢腾腾的站起来,他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踏在桌上。

那模样哪有半点斯文,活像个劫道的土匪。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曹操连忙坐起来,仔细倾听凌飞的话语。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好!”

听到这一句,袁绍也按耐不住。

他也曾当过游侠儿,对这种两肋插刀的事,可是相当向往。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这一句只是过场,所以两人的耳朵都竖起来,就等着下一句的到来。

凌飞抓起面前的酒杯,将里面的美酒一饮而尽,大声喊道: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好,好啊!”

袁绍、曹操大吼大叫着。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只觉得身上热血流动。

只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才能表达此事的心情。

凌飞也嘶吼道: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声音在柳树林中来回传荡。

但袁绍、曹操两人却痴呆了。

是啊!

他们够资格名留青史吗?

“好一个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沉默间,一名儒生打扮的年轻人走来,对着三人拱了拱手。

只是看到曹操、凌飞的模样,他微微皱了一下眉。

曹操看了那人一眼,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娶妻如母荀文若,

你不在唐衡家里呆着,跑这里干什么?”

唐衡是上一辈的中常侍,已经死了二十来年。

他的养女就是荀彧的妻子,只是女方大了好几岁。

唐衡原打算把养女嫁给名士傅公明。

结果傅公明以死相逼,这件亲事就没成。

荀彧的老爹荀绲一看有机可乘,立刻跑去唐家求亲。

唐衡当然不会拒绝,立刻把女儿嫁给荀彧。

于是,坊间纷纷讥笑荀彧娶妻如母。

荀彧?

苟或?

凌飞连头发都差点竖起来。

乖乖隆地咚。

这人是谁?

号称王佐之才,曹操手下的首席谋士。

在游戏里智商能排到前十的人物。

只要能够登庸,内政啥的几乎不用发愁。

“原来是文若,我等今日放浪形骸,还请不要怪罪。

来来来,给文若搬个一个位子。”

凌飞殷勤招呼着,全不管袁绍、曹操的鄙夷的眼神。

荀彧本来想离开,但凌飞实在太热情。

加上老曹的眼神可怕,也只能坐到一旁。

“文若,尝尝这西域的葡萄美酒。”

看凌飞将鲜红的酒液倒入面前的玻璃杯中,荀彧直接呆了。

“子昂,此物昂贵。”

凌飞笑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请。”

荀彧有些激动了。

自从娶了唐氏,他就一直被人讥讽。

这些年都不敢出门,每天躲在家中苦读诗书。

今天心情实在太烦闷,才到外面走走。

没想到竟遇到袁绍、曹操两人。

但让荀彧意外的,是凌飞也在这里。

此人最近声名鹊起,本以为是个傲慢的,谁知道竟是如此的和善。

荀彧道:“子昂的诗果然透着一股大义。

子干先生已被释放出狱,京中名士无不拜望。

你却躲在这里喝酒,说事了拂衣去,真是让我形秽。”

“啊!”

袁绍、曹操愣了一下。

他们也没想到,卢植已经出狱。

凌飞挠了挠脑袋,苦笑道:“文若,我们根本没想到这么快。”

荀彧也傻了,他还以为三人是故作姿态,可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不禁大笑道:

“太后懿旨到了前庭,陛下立刻下诏释放子干先生。

中外无不震动,纷纷往大牢迎接。”

袁绍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是我们怠慢了,恐怕要被前辈埋怨。”

曹操笑道:“可不正好,省得旁人说我们钓名沽誉。

我本来声名狼藉,倒不在意别人评论。

子昂废了那么多的心思,却没与一点功劳,岂不可惜。”

凌飞端起酒杯笑道:“我与子干先生并没有交情,做这一切不过是玄德兄长的意思。

现在大功告成,我也算是不虚此行。

来,咱们四人干上一杯。

嗯,就祝贺子干先生出狱。”

曹操并没有喝酒,反而问道:“子昂的事已经办完,最近就要返回广阳了吧!”

凌飞一愣,随即说道:“我是入京述职,正事还没办呢!”

63、无奈的曹操

荀彧笑道:“子昂才到一天,京城已被搅得天翻地覆。

如果长住下去,十常侍连觉都睡不安稳。

还是早些返回广阳,省得被小人算计。”

凌飞笑道:“我也不想在雒阳待下去,只是出不了三十里,脑袋就会落地。

而且我相信,这刀还是老曹砍的。”

袁绍连忙点头道:“这话我信,老曹最喜欢背后捅刀子,我可吃过不少亏。”

曹操放下手里的酒杯,闷闷说道:“你没有说对,只要出城五里,我就会砍掉你的头。

子昂不要怪我,这不是我的意思。”

袁绍疑惑的看了他们一眼,之前两人还好得穿一条裤子。

怎么转眼之间,就成了以命相搏的仇人。

荀彧不由得一惊。

他很想告辞离开,但双腿却瑟瑟发抖,根本迈不开步子。

凌飞道:“我还以为孟德兄长会继续隐瞒。”

曹操没有喝那杯酒,就是给他一个暗示。

连这都看不出来,掉脑袋也怨不得别人。

曹操摇头道:“隐瞒不了,也不想隐瞒。

告辞!”

袁绍看着曹操的背影,呐呐道:“这家伙疯了吗?”

凌飞笑道:“所有人都疯了,老曹也不会发疯。

这家伙就是太冷静,连我都被他骗了。”

曹操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异样。

要不是刚才的暗示,连凌飞都忘了自己的处境。

想到这些,凌飞也是大汗淋漓。

看来人真的不能太顺,否则就会生出很多的错觉。

袁绍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老曹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

和他打交道,得十二万分的小心,不然就会上当。

子昂,子干先生已经出狱,我得去拜会一下,告辞!”

他一向追逐名望,今天可是个好机会,当然不会放过。

凌飞点头道:“替我向先生问好。”

如果卢植在监狱中,他还有兴趣拜望。

现在人都放出来了,再去拜望就变成攀附。

与其相对尴尬,还不如不见。

“这里挺清净的。”看人都走了,荀彧反而安下心来。

他喝了一口葡萄酒,笑道:“果然是天下美味。”

凌飞笑道:“文若不怕惹祸上身?”

荀彧笑道:“我是世家子,妻家又与宦官有牵连。

只要不造反,谁敢把我怎么样?

子昂又何必试探,你的事情已经捅破天。

即危如累卵,又安全无比。

我来喝酒,外人只会说荀文若义气无双。

两边都有好处,何乐而不为?

可惜曹操深陷局中,不得不离开。

袁绍却不明究竟,错过了一个极大的机会。”

说道这儿,荀彧顿了一下,疑惑道:“但我有一点想不明白。

你和卢植都无关大局,执棋子者为什么会如此重视?”

凌飞笑道:“不愧是文若,短短时间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确实让我感到惊讶。

道理很简单,执棋子者时日无多,所以他必须和儒门改善关系。

卢植成为儒门新一代的领袖,自然要对新君竭尽忠诚。

而我只是一条小鱼,此次事件的陪衬,杀了也于事无补。

但尘埃还未落定,我不声不响的走掉,会让很多人愤怒。

执棋子者借我的脑袋平息怨气,也没什么不妥。”

荀彧下子蹦起来,嘴里嚷嚷道:“不可能的!”

凌飞笑道:“天下事就没有不可能的,如果我说的是真的,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荀彧道:“如果真是这样,执棋子者必然改弦更张,将此前依赖的力量一网打尽。”

“嘶!”

说到这儿,荀彧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很快又摇头道:“不对,就算改弦更张,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

凌飞笑道:“给小儿子铺路呢?”

荀彧来回走了两圈,惊叫道:“小儿子没有阿舅帮助,只能依靠自己的家奴,这么解释就通了。

子昂,你已经洞悉全部,又会做出什么安排?”

凌飞笑道:“文若,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我自己的命还吊在空中呢!”

荀彧笑道:“以子昂的聪明才智,必然能渡过此次难关。”

他将面前的葡萄酒一气喝干,陶醉了好一阵子,才说道:“子昂,你是怎么想到这些的?”

凌飞笑道:“推理啊!”

他当然不会说,自己是知道答案,才反推出刘宏的动机。

荀彧摇头道:“子昂聪慧,我远不及也。

只是你要成就霸业,还是匡复汉室?”

凌飞笑道:“坐困家中,还不如与我同行。

经历不一样的风景,你自然会有一个答案。”

荀彧笑道:“想让我追随子昂,这个理由并不充分。

而且在雒阳,我会有更多的机会。”

凌飞道:“文若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有一个前提,你先得活下去。

正如前所说,至尊要给小儿子铺路,大儿子一家难道会坐以待毙?

事情只要有一点差错,雒阳就会变成战场。

不如先到广阳小住,等到局势稳定,你再匡复汉室。”

荀彧思索片刻,笑道:“子昂的说辞确实让人心动,只是我妻出身富豪,去广阳寒苦之地,恐怕多有不便。”

凌飞道:“六百石赞画,平日不用到署。”

荀彧点头道:“我嗜好书典,一日不看十斤书简,便辗转反侧不得入眠。”

凌飞笑道:“我有一书名国富论,是西方贤人亚子所写。

其中的国家虽属于子虚乌有,但对当下极具参考价值。

且上下过百万字,不知文若岂有意乎?”

百万?

荀彧一下子愣住了。

竹简沉重,书写不易。

写书的人只能言简意赅。

超过十万字的都寥寥无几,百万字的当真是闻所未闻。

忽然他想到什么,低声问道:“是隐门的绝学吗?”

凌飞笑道:“是一位师兄无意中得到,并将其翻译成华文。

前辈曾仔细研究过,得出一个结论。

精读此书者,治国如探囊取物。”

荀彧急吼吼的说道:“只要能看到此书,就是天涯海角,我也跟着子昂走。”

凌飞笑道:“文若不考虑一下?”

荀彧道:“朝闻道,夕死可矣。”

凌飞狠狠一咬牙,说道:“你且稍等,我去把书取来。”

取来?

荀彧一下子愣住。

百万字的竹简,至少能堆放一屋子。

凌飞一个人根本不可能运来,除非带上百八十个帮手。

但荀彧也不好询问,只得在柳林中探头探脑。

过了有半个时辰,凌飞才一路小跑过来。

他从背上取下一个包袱,随手放在荀彧面前的桌上。

“给你了。”

两本书总价十吨,凌飞之前黑的粮食全没了。

荀彧疑惑的打开包袱,里面是两本厚厚的书。

他轻轻放开一面,立刻惊叫道:“纸张!”

这年月的纸张并不便宜,凌飞的这两本就是一字不写也值五万钱。

如果算上文字,那觉对是无价之宝。

他也顾不得感谢,连忙翻开一页。

“分工?”

64、董铉的问题

“哈。”

本来想起个大早,但今天的天气实在不好。

迷糊着眼睛看了一下外面,凌飞决定再睡一会儿。

等赵云把他叫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要不明天再去吏曹?”

凌飞对这个想法很满意,于是又倒回床上。

“所有人都等着你,你竟然还在睡觉?”

直到袁绍把他从床上拽起来,凌飞才打着哈欠前往尚书台。

“子昂你是不知,昨天……”

袁绍很兴奋,一直诉说昨天的见闻。

无非是见到那位前辈,又对谁鞠了躬。

不知道的,还以为参加遗体告别仪式。

“看,那就是凌飞凌子昂。”

一路上,人们对凌飞指指点点,其中不少是平民百姓。

袁绍笑道:“子昂,百姓对你义举佩服得五体投地,甚至还称呼你为赛孟尝。”

凌飞摇头道:“如果把我装进囚车,宣称贪污了十万斤粮食,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袁绍愤怒道:“什么不好学,偏偏学曹阿瞒尖酸刻薄。”

说到曹操,袁绍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孟德回家之后,立即宣布闭门读书。

今早又上了一道辞官表文,还好陛下没有批准。

孟德的另两道表章却接踵而至,惹得陛下大动肝火。”

凌飞摇头道:“孟德兄长也太挂心了,此事我并没有计较。”

不管怎么说,曹操摆出这个姿态,还是让凌飞敢动。

袁绍道:“你们两人尽打哑谜,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飞笑道:“不知道才好。

知道了,就是一辈子的烦恼。”

说话间,两人来到尚书台。

“凌子昂来了。”

大小官员纷纷迎出,齐齐向凌飞行礼。

凌飞也只能频频拱手,不一会儿功夫,就觉得腰酸背痛。

“安次县令凌飞凌子昂。”

终于,听堂上有人大喊自己的名字。

“诸位,暂且告辞。”

凌飞对四周施了一礼,快步走进官舍中。

堂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家伙。

胖乎乎的圆脸上全是油汗,配着他那黑色的官服,让人觉得颇为滑稽。

“安次县令凌飞,拜见上官。”凌飞恭恭敬敬的行了礼。

这些都是规矩,决不能有一点马虎。

如果没有记错,吏曹主官叫董铉,是董太后的堂弟。

平常就宅在家里,今天怎么舍得来上班?

“起来吧!”董铉的态度还不错,笑嘻嘻的,一团和气。

凌飞慢慢退向右侧的跪垫上,恭恭敬敬的坐下。

董铉看了他一眼,笑道:“子昂,安次县今年的收成如何?”

凌飞摇头道:“六月还呵气成霜,只能栽种豆麦。

争取秋后有些收成,不要再饿死人。”

董铉一愣道:“广阳还这么寒冷啊!”

凌飞拿出一张木牍,说道:“这是广阳郡六月的气候表,还请上官过目。”

气候表?

董铉有些好奇,等下人把木牍放在面前,才发现它只是一个普通的表格。

上面有每一个县,每一天、早晨、中午、傍晚的天气、温度。

其中“寒”占了一大半,“温”只有四天。

他稍稍一怔,又询问了寒、温代表的意思。

董铉点头道:“这个方法不错,每一天的气候变化,已经我心中矣。”

凌飞答道:“卑职也是根据气候变化,再询问有经验的老农,才决定种什么作物。”

董铉笑道:“是个会办事的,可我又怎么知道,这不是弄虚作假?”

凌飞道:“只要派人到不同的地方,再做一份相同的表格,就知道下属有没有作伪。”

董铉点头道:“不错,广阳郡上下官员可记上等。

还望诸位戮力前行,不负陛下恩德。”

这就完了?

凌飞连忙抱拳道:“多谢上官抬爱。”

董璇又笑道:“子昂免礼,此次营救卢子干,你的声名远播天下。

我也不得不与你见面,否则就会被人抨击是有眼无珠。”

凌飞摇头道:“保全先生性命的,其实并不是卑职。

全凭陛下宽宏大量,不然十个子干先生也人头落地了。

外间人言汹汹,不过是捧杀卑职罢了,切不可当真。”

董铉笑道:“你倒是看得开,没有一点矜持。”

凌飞笑道:“子干先生的名望盖世无双,才闹得如此沸沸扬扬。

如果换一个人,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波澜。

卑职只是适逢其会,并没有什么功劳。”

董铉到底是太后的亲弟弟。

探听的消息肯定要反馈给皇帝。

自吹自擂,不惹来杀身之祸才怪。

凌飞又不傻,当然捡着好听的说。

董铉点头道:“你能有这样的认识,倒出乎我的意料。

听说子昂出身隐门,不知道学的是什么?”

来了。

董铉今天的目地应该是这个。

凌飞早已经打好腹稿,说道:“隐门与山外也没有太多区别,无非是因材施教。

卑职喜欢机关术,就多学了一些相关的知识。

那些喜欢医学、算学的师兄,钻研的又是其他学问。”

董铉一愣,他还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地方。

好一阵子,才压低嗓门问道:“可有长生术?”

凌飞笑道:“我一个师兄认为,人衰老是血液问题,于是给一只老兔子输入小兔子的血。

开头老兔子的精力变得极为旺盛,我师兄立即宣布,找到了长生的办法。

可过不了多久,老兔子还是死掉了。

失败后,我那位师兄又想了无数的办法。

在我离开时,他都没有一丝进展。

如果不出所料,这辈子都没有成功的可能。”

董铉有些失望,他往桌上看了一眼,又问道:“子昂的师门在何处?”

凌飞道:“沿海岸一直向北走。

直到海洋都被冻住的地方,再折向东行。

哪儿是另一个世界,因为物产丰富,又被人称为美洲。

沿着海岸向下两千里,有一个叫休斯屯的地方,就是我师门所在。”

董铉愣了一下,问道:“子昂也是这么来的?”

凌飞摇头道:“每年正月,会有一股风从那边吹来。

只要乘坐巨舟,数月就可以到达辽东。

回去就麻烦的得多,非要走我说的路。”

这当然是胡编乱造。

但被有心人听了,难说会提前发现美洲。

董铉摇头道:“看来往返殊为不易,贵门是一年来一次,还是数年一次?”

凌飞摇头道:“已经有数年不曾往来了。

休斯屯也日渐寒冷,只能往南迁徙。”

董铉楞道:“天气变冷,与陛下的仁德没有关系?”

凌飞笑道:“我的师兄曾经引下雷电,它不过是云层摩擦产生,根本就不是神灵所发。

地震也是地壳运动的结果,和仁德更扯不上关系。”

董铉猛地捂着耳朵,大叫道:“此非圣人言,子昂可不要害我。

快走、快走。”

凌飞一笑,大步走出官舍。

目地已经达到,当然是一拍两散。

65、我叫刘宏

袁绍还要到宫里上班,凌飞一个人溜达回袁家的别业。

没想到,竟碰上荀彧搬家。

他双手捧着《国富论》,根本无暇它顾,甚至连走路都被人牵着。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每过一会,这货还会狂呼乱叫,着实让人摇头。

赵云还在加紧练习,继续悟“手中有枪,心中有枪。”

还别说,这家天枪法大有长进。

小蝉躲在一个角落里,嘴里嘀咕着什么。

如果没猜错,这死丫头肯定是在骂自己。

张婧则在研究医书,不时在手腕上比划着。

看人人都有事做,凌飞也是一阵高兴。

他拿出一卷纸,再翻出一本字帖,一笔一划的练习。

没办法,那一笔狗爬字实在拿不出手。

再不勤加练习,以后只会被人看不起。

“这一横再向上一点。”

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有人忽然说道。

凌飞抬头一看,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

只是他的脸色苍白,仿佛大病初愈一般。

凌飞连忙站起来,拱手道:“不知贵客到来,凌飞有失远迎,还请多多包涵。”

京中高官多如狗,谁又知道这是哪路毛神。

只看他浑身锦绣,就知道不是普通人。

那人淡淡说道:“刘宏。”

啊!

凌飞大吃一惊,赶紧拱手道:“我是该尊称陛下,还是称呼贵人。”

刘宏道:“你觉得呢?”

卧槽。

史书上不是说这货缺心眼么。

因为宦官跟他说,登高会让百姓离散,他就一辈子不敢上高楼。

凌飞拱手道:“臣凌飞恭请陛下圣安。”

刘宏坐到椅子上,慢悠悠的说道:“刚才朕听了半天的假话、废话。

真还以为你是个忠贞之士,没想到也这样的圆滑。”

凌飞笑道:“卢子干就是榜样,臣那还敢造次。

他是海内大儒,陛下会手下留情。

臣只是芝麻绿豆官,脑袋随时都有可能搬家。

圆滑一点,至少可以活得久些。”

刘宏不置可否,他只觉得身下柔软,确实比跪垫舒服多了,又问道:

“这是你的发明?”

凌飞笑道:“休斯屯经常辩论,火爆时会大打出手。

坐着方便行动,不容易吃亏。”

刘宏笑道:“有意思,其实我也很想打人。

听曹操说这里有葡萄美酒,何不给朕送一杯来。”

凌飞摇头道:“陛下身体不适,喝酒不利健康。

臣这里有山泉水,还请陛下饮用。”

雒阳的污水是排向地下河,短短数十年间,各处的水井都变得苦涩不堪。

只有袁家别业这样的地方,才甘甜可口。

但凌飞还是觉得恶心,每天让斥候从山上运来泉水。

刘宏道:“那就算了,我来是想问,你对天下有什么看法?”

凌飞笑道:“陛下的方法已经奏效,士族、外戚都不成气候。

只是十常侍尾大不掉,如果不加以制裁,恐怕会成为新的祸患。”

已经与张让、赵忠结仇,不给他们下眼药,难道唱赞歌不成?

刘宏恼怒道:“原来你也知道啊!

卢植本来是一枚棋子,是要用在平定黄巾之后。

现在被你这么一闹,朕也只能将他放掉。

你破坏了朕的计谋,该当何罪?”

凌飞笑道:“陛下,治国应该以律法,而不是个人好恶。”

刘宏冷笑道:“所有的律法都向着士族,否则朕还需要使用计谋吗?”

凌飞笑道:“士族之所以坐大,还在于继承法。

只要选出家主,所有人都要听命于他。

一旦形成世家大族,就很难将它拔起。

何不将推恩令再向下一步,推广到这些人的身上?”

推恩令是汉武帝时的一条法律,要求诸侯王将封地分给所有的子弟。

就算是强藩大国,几代之后,也会变成蕞尔小邦。

刘宏思考片刻,摇头道:“此举必然会招致不满。”

凌飞笑道:“只是家主不满罢了,其余的子弟是求之不得。

律法中还要加上平均分配,其过程必须由官府监督。”

刘宏眼中现出惊喜的神色,但很快又说道:“如果每家只留一子呢?”

凌飞道:“陛下尚且不敢只有一子,那些世家豪门又有谁敢?

就算真的只有一子,万一才不堪用呢?”

刘宏点头道:“此事牵扯甚大,且容我三思。

子昂,皇长子刘辨才不堪用,朕想立二皇子刘协,可乎?”

凌飞摇头道:“想要改弦更张,陛下只能依靠外戚。

如今朝中只有董、何两家

董家力量薄弱,家主董重才能低劣。

何家两兄弟更是愚蠢,吃嘛嘛不剩,干啥啥不行。

要是靠得住,猪都能上树。”

“哈哈哈。”刘宏不禁大笑道:“你这个比喻实在太妙。

何家兄弟确实都是庸才,董重更是个四六不分的蠢货。

靠他们真是缘木求鱼。

所以朕打算重立新军,将它们交到蹇硕手中。

等到朕乘龙西去时,由他扶立刘协即位。”

凌飞摇头道:“陛下,我们老家有句话,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

依凭蹇硕对抗十常侍、朝臣、外戚,恐怕他没有那个本事。

就算他能成功,万一生出二心,又该怎么处理?”

刘宏有些沮丧道:“这就是朕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

凌飞道:“其实也不难,陛下好好保重,此事必然水到渠成。”

刘宏笑道:“朕知道你想劝诫,但朕只有那么一点爱好,子昂就不用饶舌了。”

凌飞一阵无语。

你那叫爱好?

搞游泳馆也就算了。

还玩起人与动物。

就是在后世那个开放的社会,这也是相当的另类的行为。

“陛下还请把握轻重,过度则为不祥。”

刘宏无奈道:“先帝时凉州作乱,前后花钱四十四亿,国库已经为之一空。

朕才刚刚即位,地震、干旱、水灾、雪灾纷至沓来。

不卖官鬻爵,还能怎么办?

各郡国的土地又多被权贵侵夺,大量百姓沦为流民。

朕也试图解决,结果儒臣只会说亲君子、远小人。

或者拿出谶纬,让朕跟着去做。

朕也是四顾茫然,只能把雄心放在女色上。”

每一个王朝的兴起都有相似之处。

每一个王朝的灭亡也是相同的理由。

凌飞笑道:“既然汤已经坏了,何不把锅砸烂?

只要陛下拿出魄力,还怕事不可为?”

刘宏楞道:“就怕牵扯太大,反而伤了大汉的根基。”

凌飞笑道:“那就从身边的人抓起,陛下登高望远吗?”

刘宏冷笑道:“早就登过了,那些人家个个金碧辉煌,就是深夜时也丝竹不断。”

凌飞微笑不语。

刘宏转身离开。

66、图谶

“杖毙!”

才进宫门,刘宏忽然指着随行宦官说道。

那人还没来得及挣扎,嘴已经被布条堵上。

“砰”的一声闷响,他已经是一个死人。

“赐五万钱。”刘宏淡淡道。

没人敢说什么,抬着那具尸体迅速的离开。

“又杀人了。”赵忠看着刘宏远去的背影,吓得浑身发抖。

虽然他也干过杀人的勾当,但都是把人拖到僻静处。

当着面打死,赵忠连想都不敢想。

张让摇了摇头,快步走进殿中。

刘宏正在看一份竹简,脸上冷冰冰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们二人刚要行礼,身后有人抢先说道:“奴婢蹇硕叩见陛下。”

“奴婢张让、赵忠叩见陛下。”

张让、赵忠只得跟在蹇硕身后跪下。

“阿父、阿母来了,快快请起。”

刘宏脸上露出喜色,甚至还要站起来。

张让、赵忠当然不敢让他扶,迅速的直起身体。

刚要说话,蹇硕抢先报告道:“陛下,吏曹定了广阳官员上等。”

刘宏的脸色瞬间难看,愤怒道:“那个凌子昂凭什么上等,告诉董铉评下等。

连这都办不好,就给朕滚回家!”

蹇硕面色一喜,就要答应。

张让却说道:“陛下,既然吏曹定了上等,那就给他一个上等。

毕竟那人才救出卢植,声望正在最高处。

如果陛下给个下等,恐怕又要惹来非议。”

赵忠也说道:“陛下,凌飞不过是跳梁小丑,就算把他杀了也于事无补。

且让他的得意几天,等事情被人淡忘时,再派出御史前去核查。

只要有一点纰漏,就让他丢官罢职。”

刘宏看了三人一眼,张让、赵忠面色平常,蹇硕却满脸不忿。

他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就按阿父、阿母说的办。”

果然如凌飞所说,蹇硕不是个能用的人。

比起老奸巨猾的张让、赵忠,蹇硕嫩得可怜。

张让笑道:“陛下如此宽宏大量,外臣却吹毛求疵。

如此暴贪之辈,就应该予以重处。”

刘宏苦笑道:“连一个凌飞都不能动,还谈什么重处。

阿父、阿母,今天你们有何事要奏?”

张让道:“陛下,这是奴婢刚刚得到图谶,还请过目。”

刘宏忍着心中的厌恶,接过那一纸帛书。

“折角坡,角零落。

弓长损,炎汉灼。”

张让解释道:“此前刘备在广阳城外大战,驻扎之地就叫折角坡。

黄巾贼首杨大目就在此处折戟,随后在幽州城下授首。

从此黄巾连战连败,气势大不如前。”

赵忠又补充道:“陛下,图谶有云,飞蛾东来,至阳而焚。

黄巾又叫蛾贼,恰好在广阳折角坡失败,则张角必亡。”

信口雌黄!

刘宏心中暗骂了几句。

黄巾起事之后,来献谶纬的人多了。

要都有用,张角早死了几万次。

但刘宏又不能戳破,只能笑道:“此事有几分把握?”

张让轻声说道:“张行。”

“喏。”

张行快步走进殿中,伏拜道:“奴婢张行叩见陛下。”

刘宏看了他一眼,问道:“这谶纬是你探访的?”

张行连忙答道:“臣前日回家时,见有人挂一长幡,大喝早败用亡。”

早败用亡?

刘宏愣了一下。

谶纬一般都写得粗浅,像张让刚才念的,不用动脑子都知道结果。

但这个早败用亡就费解了。

刘宏好奇道:“哦,你说说看。”

张行连忙说道:“奴婢也是不得其解,今日太庙打扫,忽然听人说立上头。

小的恍然大悟,连忙在早、用两字上加了笔划。

结果得到四个字,卓败角亡。”

刘宏寻思片刻,脸色立即变得难看,大喝道:“放肆!”

张行的脑袋重重撞在地上,说道:“奴婢有罪,还请陛下责罚。”

刘宏愤怒道:“卓败,你是说董卓要败吧!

卢植被捕入狱之后,外间朝臣就等着这个结果。

你收了多少黄金,竟敢替他们做说客。”

张行慌忙说道:“陛下,奴婢一直在宫中行走,从不结交外臣。”

“还要隐瞒!”

刘宏一把抓起手边的三足砚,拼尽全力砸了过去。

“砰。”

张行不敢躲,也不能躲,眼睁睁的让砚台砸在头上。

一个血包立刻鼓起,滚烫的鲜血顺着脸颊流到地上。

“嘀嗒、嘀嗒。”

寂静中,只有血滴的声音回荡。

“陛下恕罪。”

张让连忙跪到张行的旁边。

他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也是大吃一惊。

刘宏愤怒道:“董卓正与黄巾作战,虽然没有捷报,但也不是你一个贱婢能够诋毁的。

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

整起事件都是他布置的,当然不许有一点差错。

董卓吃败仗,岂不是证明刘宏有眼无珠。

张行的头重重撞在地上,说道:“陛下,这是根据谶纬所得,奴婢并不敢信口乱说。”

刘宏愤怒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死不改悔,真以为朕不敢杀人?”

张行抬头说道:“陛下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刘宏冷笑道:“好,好得很,你个狗东西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来人……”

张让看刘宏要痛下杀手,连忙说道:“陛下,张行一贯老实本分,此次一定受了什么人的蛊惑。

待奴婢将他关入狱中细细审问,再给陛下一个交代。”

刘宏脸上凶光一闪,喝道:“阿父,不管涉及到什么人,统统都要法办。”

“喏。”

张让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当场打死,整起事件就有转圜的余地。

刘宏又说道:“朕知道他是你的义子,但此次决不许包庇。”

“喏。”

张让心里咯噔一下。

看来皇帝是想杀鸡儆猴,张行的命保不住了。

他叹息一声,说道:“将张行打入死牢。”

左右刚要动手,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喊叫声。

“报,鸿翎急使,紧急军务。”

紧接着,就有一个头插红色羽毛的士兵闯进来。

“禀报陛下,前方传来战报,东中郎将董卓在下曲阳大败。

所部十去七八,如今正向广宗败退。

黄巾蛾贼趁势掩杀,兵锋直指曲梁。”

“啊!”

刘宏一下子跳起来。

曲梁没有多少军队,一旦被控破,下个目标就是邯郸。

一旦邯郸失守,雒阳将被威胁。

他来回走了两步,指着张行喝道:

“早败用亡后是什么?”

张行的眼珠子转了几圈,他记得凌飞说过,黄巾军年内必败。

“陛下,老者没说什么,但外间有童谣云,中平冬月雪茫茫,裹头黄贼皆败亡。”

冬月?

皆败亡?

刘宏根本就不相信,但他还是笑道:“好,很好。

从明日起,你就是朕的伴驾。

阿父、阿母举荐有功,每人赐金百斤。”

“奴婢谢陛下恩典。”张让、赵忠慌忙拜倒在地上。

只有蹇硕还傻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宏暗叹一声,把目光转向张行。

地上的血迹已经被擦拭干净。

伤口也用黑色的布处理好。

刘宏眼睛微眯,说道:“都下去吧!

张行留下来伺候。”

67、将来的对手

“老曹,老曹。”

凌飞抱着一坛水酒,站在曹家门外大吼大叫。

看门的仆役全都陪着笑脸,根本没有人敢说半个字。

凌飞已经闹了三天,除了牛吼驴叫外,还让府中的人送餐。

菜色不好,还要骂人。

偏偏曹操不许亏待凌飞,仆役们也只能忍气吞声。

看凌飞面前的水杯空了,还要给他续满。

可这小子也太矫情,喝的水都是自己带的,搞得曹家上下一点办法都没有。

“咯吱。”

府门被打开了,一个胖乎乎的家伙走出来。

那副贱兮兮的样子,不是曹老板又是谁。

“子昂盛情,曹某感动不已。

还请……”

“呸。”

凌飞啐了一口,把手里的酒坛一摔,拔脚就往外走。

曹操早有预料,连忙把凌飞的衣服扯住。

“子昂、子昂,老曹这次确实错了,这就给你赔罪。”

凌飞对曹操竖起食指,鄙夷道:

“怎么,陛下的旨意下来了,你个贱人才给老子开门?

当老子是什么,门口要饭的乞丐吗?

今天和你绝交,再不要说是我的朋友。”

曹操尬笑两声,说道:“不瞒子昂,愚兄已升任济南国相,不日就要走马上任。

其实我也不想当这个官,可家中长辈不让。

这几天也是被禁足,连卧室门都出不去。”

凌飞嗤笑道:“得了吧!

不就是一句乱世之奸雄,至于摆出这幅高深莫测的模样?

真特么以为自己是姜太公,用直钩就能钓上鱼?”

曹操一愣,连忙道:“子昂是从哪里听说?”

许劭的话是两句。

“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曹操宣扬过前半句,但对后半句讳莫如深。

看曹老板焦急的样子,凌飞笑道:“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威胁许劭的事,办得可不怎么地道。

要是在我头上,不跟你拼命才怪。”

曹操哈哈笑道:“对子昂我当然不会,但对那些所谓的名士,拳头才是硬道理。”

凌飞摇头道:“准备什么时候离京?”

曹操叹息道:“上面的意思是越快越好,我今晚上就得走。

子昂,这一次的事情……

多说无益,你千万不要挂在心上。”

凌飞笑道:“好说。

老曹,有朝一日,你我翻手为敌。

别忘了,在阵前请我喝一杯酒。

事先声明,可别在里面下毒。”

曹操刚要答应,但脸色很快一变,压低嗓门问道:

“事情真的败坏到这一步了?”

凌飞道:“各有各的私心,根本就不可能调和。

黄巾在外,大家还能同舟共济。

没有这个威胁,矛盾会变得更加尖锐。

稍有一点风波,就是人头滚滚。

你老曹家仗着家世,还能在雒阳立足。

我这样的小虾米,还是赶紧离开为好。”

曹操道:“陛下放你走了?”

凌飞笑道:“还得有几天,我正好领略一下雒阳的风光,再拐带一些人才回广阳。”

曹操嗤笑道:“你可别学袁绍那厮,认识的全都是腐儒。

每天之乎者也的,隔着十里都能闻到一股酸味。”

凌飞笑道:“我的眼光没那么差,至少能和你个贱人平齐。”

曹操点头道:“嗯,有你做对手,爷爷才不会寂寞。”

凌飞笑道:“酒坛我也摔了,人我也骂够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孟德兄长,祝你一路顺风了。”

曹操哈哈一笑道:“子昂洒脱,如果有一天,你我在战场上相遇。

我提供烤羊肉,你负责葡萄美酒。

如果你死了……。

他一拍胸脯,说道:“汝妻子,我养之。”

凌飞一愣,连忙说道:“如果你死了,我会刻上汉故征西将军曹胖之墓。”

“哈哈哈。”

曹操大笑道:“子昂太吝啬了,再加一个侯字。”

凌飞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曹操摆手道:“我就是一个俗人,这辈子只想封侯拜相。

如果子昂不要这个机会,只管让给老曹就是。”

凌飞笑道:“对付异族,我一定会让孟德兄长去办。”

曹操拱手道:“就这么说定了。

子昂,如果我真被你打败,还请照顾妻儿一二。”

凌飞回礼道:“敢不从命。”

“哈哈哈。”

曹操仰天大笑,头也不回的走进家中。

凌飞也没有眷恋,转头离开。

或许,有曹操这样的对手,人生才不会寂寞。

……

“四爷,您可回来了。”

袁氏别业外停了一长串的牛车,原来是贺老五赶到京城。

凌飞笑道:“人都安顿好了吧?”

贺老五苦恼道:“别人都好,就是王家小姐快气疯了。

四爷,咱能不得罪女人吗?”

离开车队的事,凌飞并没有告诉王绾,对方生气也不足为奇。

凌飞不以为意道:“不谈那个,车上的货物没有损失吧!”

黄巾的遗产不少,除了广阳用得上的,其余都被运到雒阳。

最大宗的是动物毛皮,还有熊胆等等珍稀药材。

可惜这年月还没人吃人参,不然凌飞还能开辟一条财路。

贺老五笑道:“这一路没有遇到风雨,皮子都完好无损。

袁家的人来看过了,愿意用优惠的价格收购。”

凌飞道:“全部卖给他们,一半换成布匹,另一半换成粮食。

粮食给留一半给我,别的全部装车。”

小院仓库的粮食都用光了。

再不进点货,土地精都没心思做事。

贺老五道:“四爷,我刚刚到市场上走了一圈。

董卓吃败仗的消息已经传到雒阳。

半天时间,粮食涨了近一成。”

凌飞连忙说道:“把所有的钱都换成粮食。

要是有人盘问,就说咱们有五六百人,准备多囤一点。”

如果没有记错,雒阳的粮食价格会翻一倍。

直到下曲阳被攻克,粮价才慢慢的回落。

但比起最初的价格,已经涨了五成。

贺老五一拍脑门,吼道:“全都给我走。”

他是挨过饿的人,知道粮食的金贵。

……

“妹妹请看,这是雒阳最新的衣服。”

凌飞疑惑的看着屋里。

王绾和张婧坐在一起,面前堆放着很多衣服。

不时的还拉起一件比划,脸上全是满意的笑容。

有鬼啊!

不知道为何,凌飞的腿有些软。

“兄长回来了。”

才看到人,张婧就欢呼着扑上来。

那模样,就像小妻子看到远归的丈夫。

啊!

凌飞愣住了。

什么时候,她变得这样热情?

“兄长,您回来了。”

王绾也迎上来。

她脸上满满都是感激。

眼中泪花闪烁,真是楚楚可怜。

“回……回来了。”

凌飞只觉得空气在变冷,甚至连肌肉都冻得硬邦邦的。

现在,他只想逃离这里。

因为女人的战争很太恐怖,不是他能一个技术宅能对付的。

“我去文若哪儿一趟。”

凌飞抬腿就跑。

“咯咯咯。”

后面传来娇媚的欢笑声。

接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又开始谈论珠宝首饰。

仿佛凌飞根本没有来过。

“我特么不叫盛纮吧!”

68、曹操的墙角

厢房中,传来一阵争吵。

一个陌生的声音喊道:“文若错了,该这样理解。”

荀彧不甘示弱,反驳道:“志才想得太浅近,你的方法治一郡都难,治一国只会土崩瓦解。”

听到他们吵得激烈,大有动手的架势。

凌飞轻轻敲了几下房门,等那两个声音停下,才走进房间内。

一看是他,荀彧的脸变得赤红,嚅嗫道:“子昂恕罪。”

凌飞愣住了。

荀彧是客,就算把袁家别业烧掉,大不了掏钱重修。

吵个架而已,干嘛赔罪?

看凌飞一脸茫然,荀彧磕巴道:“国富论写得太精妙,荀某实在按耐不住,邀约了戏成、杜畿两人一通参详……”

“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儒学对“义、利”的解释只是流于表面,更多是强调“义利”冲突。

在这样的框架下,士子对“利”讳莫如深,甚至到了谈虎色变的地步。

《国富论》讲的就是“利”,而这正好是儒门经典所欠缺的。

荀彧越读越兴奋,干脆叫来好友戏成、杜畿一起研究。

但他忘了一句话“不告而取,谓之盗也。”

凌飞给他《国富论》是一回事,找自己的朋友来看就犯了大忌。

如果传扬出去,荀彧这一辈子都要背个“贼”字。

凌飞哈哈大笑道:“文若实在太小心了,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就是要你传扬天下,让更多人的人看到。

如果藏在家中做摆设,不但是书的悲哀,也是整个天下的悲哀。”

荀彧一愣,随即拱手道:“子昂如此大度,实在是天下人之福。”

凌飞摆手道:“文若能够融会贯通,把它运用到治国之中,才是天下人之福。

哎,我们就不要相互吹捧了。

这两位高士能与文若谈论,想必也是当今英杰吧!”

荀彧用手拍了一下脑门,指着身边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说道:“此君姓戏名成字志才,是颍川人士。”

戏志才!

我的天。

这人的记载并不多。

但死了以后,曹操整天感叹“再无可以商讨之人。”

可见,戏志才的才能绝不是一般人可比。

凌飞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志才,久仰大名。”

戏志才一愣,冷冷说道:“凌子昂竟听过我的名声,难得。”

他的家世并不显赫,只是颍川当地的小土豪。

所拜的老师也不出名,又早早死于党锢之祸。

没有了这些助力,戏志才只能在低层辗转。

虽然拼尽全力,但都没能得到青睐。

凌飞的表现不过是客套,戏志才也不会当真。

之所以表现得如此激动,就是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凌飞笑道:“负俗之讥四字,足矣。”

戏志才不由得一愣。

所谓负俗之讥,是说他不流于寻常。

但这只是亲密好友玩笑话,怎么会传到凌飞耳中。

难道他早就注意到自己了?

戏志才有些激动,连忙拱手道:“玩笑罢了,子昂切莫当真。”

玩笑?

你老兄的继任者就是郭嘉,他的评语也是“负俗之讥。”

连这都不当真,那还不如回家抱孩子。

凌飞笑道:“志才兄长不用谦虚。”

看他们的交谈告一段落,荀彧又指着另一个人说道:“这位姓杜名畿字伯侯,是京兆人士。

今天什么日子?

是不是该去买张彩票?

一个戏志才已经让人喜出望外,杜畿那更是锦上添花。

凌飞连忙拱手说道:“原来是孝义伯侯,幸会、幸会。”

杜畿的智略不如戏志才,但他却是少有的实干型人才。

作为曹操的方面大员,杜畿的作用并不比戏志才小,在某些方面甚至还要超出许多。

如果把他扒拉到碗里,别说小小的广阳,治理幽州都不叫个事。

“子昂认识伯侯?”

荀彧有些惊讶。

戏志才还好,虽然声名不显,但至少有了一定的名望。

杜畿就不一样。

他祖上确实出过大官,但到了杜畿这一辈,家势已然没落。

更倒霉的,是杜畿生母早丧,他爹又娶了个后妈。

可没过两年安稳日子,杜畿的老爹也死了。

当时杜畿还未成年,家中又穷到无隔夜之粮。

小杜畿当然不受后妈待见,被其虐待得死去活来。

按理说,杜畿应该怀恨在心。

但他却对后妈很好,还借此博得孝子之名,从而被郡县举为孝廉。

抛开那些负面的猜想,这绝对是个极为隐忍、机智的人。

凌飞笑道:“宝物就是深埋于地下,其光华也能射牛斗之墟。

两位虽遭遇坎坷,但志向并没有因此沦沉。

我已经留心很久,今天终于能与两位见上一面。”

杜畿听这么一说,脸全是激动,磕巴道:“子昂的义举已经传遍海内。

小可仰慕已久,今天能见上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他虽然有孝名,但祖上是大酷吏、大贪官杜周。

只要说出家世,受到只有鄙视。

能被凌飞看重,杜畿心中的激动真是难以言表。

凌飞笑道:“今天高朋满座,我等何不置酒高会,一同畅想人生。”

荀彧反对道:“不去,国富论我还不得精髓,怎么能荒废光阴。”

戏志才也说道:“还没有争出结果,我们要继续辩论。”

杜畿道:“两位兄长说得极好,我愿意在一旁听讲。”

凌飞摇头道:“一本国富论你们就这样,再有其他的书籍可怎么办?”

荀彧两眼发光,说道:“子昂还有别的藏书?”

凌飞笑道:“浩如烟海。”

荀彧一把扯住凌飞的胳膊,兴奋道:“子昂何时返回广阳,我已经等不及了。”

戏志才也精神一振,但很快又黯然下去。

凌飞知道他的心事,笑道:“听说志才兄长正游历天下,何不去广阳一趟。

我玄德兄长一向爱才,必然会扫榻相迎。”

“这……”戏志才有些迟疑。

刘大声名不显,贸然投靠,会不会有损名声?

正在考虑的时候,忽听凌飞说道:“志才兄长已经过了不惑之年,此时再不赌上一把,还谈什么将来。”

戏志才略略思索,笑道:“如此,我就随子昂去一趟。

如果刘玄德可以辅佐,我就留在广阳。

如果不能辅佐,子昂也不要阻拦我离开。”

凌飞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去留全凭志才兄长的意思。”

看他们说得火热,杜畿羞愧道:“子昂,我还有职务在身,恐怕此次无法与你们同行了。”

凌飞笑道:“来日方长,广阳永远有伯侯一席之地。

如果今后稍有不顺心,伯侯可立刻到广阳。”

杜畿感激道:“如此,谢过子昂了。”

“嘿嘿嘿。”

看着他们三人,凌飞一阵阵的奸笑。

老曹啊老曹,墙角都被我挖空了,看你以后还怎么跟我斗。

69、张婧的心事

雒阳一无可看,连人都不堪入目。

曹操连夜跑了,据说天明时已经在三十里之外。

袁绍天天和儒生泡在一起,虽没到吃饺子不用醋的地步,但已经变得不苟言笑。

说不上几句话,这货就要摆出忧国忧民的嘴脸。

“国运长久,在亲君子、远小人……”

每听到这套理论,凌飞就开始打瞌睡。

几次之后,袁绍也不再登门了。

凌飞乐得清闲,天天和荀彧、戏志才、杜畿三人讨论。

这段时间以来,也有不少收获。

直到有一天,“苟或”忽然消失不见,才知道是中秋到了。

过节,当然要有个样子。

凌飞决定大操大办一次。

“四爷,两位小姐还要逛多久?”贺老五要死不活的说道。

他的身上、手上挂满了东西。

但是看张婧、王绾兴致盎然。

一向号称不怕死的贺老五,脸上全是惊惧的神色。

他哀求道:“四爷,您帮我提几样,我的手酸麻了。”

凌飞没好气的答道:“那你把我身上的绸缎背了。”

他背着八匹绸缎,那分量也不轻啊!

默默无语的赵云插话道:“子昂兄长,绸缎没有铜钱重。”

没错,他背着一大袋铜钱。

虽然花出去不少,但分量依旧不轻。

没办法,雒阳坊市被高墙围着。

狭窄的街道连行走都很困难,更别想进什么牲畜。

这倒不是为了防止盗贼,而是便于收税。

“姐姐,这匹布怎么样?”王绾又拿起一块锦缎。

这年月可没有什么时装店,买了布料还得找裁缝缝制。

张婧点头道:“这块布颜色鲜艳,最适合妹妹穿戴。”

凌飞看了一眼,布料是青色的,上面还有漂亮的花纹,价格应该不菲。

王绾比划了一下,又笑着对凌飞说道:“兄长,您觉得怎么样?”

凌飞点头道:“好看。”

穿这个颜色的衣服,会显得格外的青春,会让人生出邻家小妹的感觉。

王绾笑道:“老板我全要了。”

呃……

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豪迈?

凌飞泪都来了。

出门时已经商量好,买的布匹由他负责。

前面已经买了不少,现在又是整整一匹布,这谁受得了啊!

“老五,我很后悔。”

贺老五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很糊涂。

凌飞哭丧着脸说道:“我忘了一句至理名言,千万不要跟女人上街。

一来是钱包受不了。

二来是身体扛不住啊!”

贺老五摇头道:“四爷,我绝不会要这种娇滴滴的小姐。

既不会干活,又喜欢作福。

虽然长得漂亮,可是把灯吹了,不也一个样子。”

凌飞含泪点头。

贺老五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女人越漂亮,就越喜欢折腾。

还好现在没有美容美发的行当,不然凌飞还得受更大罪。

“妹妹,前面是篦馆,我们去梳洗梳洗。”

谁特么说,这年月没有美发店。

城里卖篦子的店,就有这方面的服务。

可篦馆并不是男人能进的地方,凌飞只能蹲坐在门口。

那狼狈的模样,活像个收破烂的。

贺老五更是不堪,袒胸露怀的躺在地上,全然不管别人鄙视的目光。

还是赵云像话,靠在篦馆的墙上,依旧是个翩翩美少年。

懂事。

凌飞一挑大拇指。

“子龙,你怎么不坐下休息?”

赵云摇头道:“重,无法起身。”

看得出他很累,连话都不想说了。

左等。

右等。

直到太阳到了西边。

两个女人才一脸满意的走出来。

“兄长,回家吧。”张婧一脸的笑意。

凌飞已经没有回答的力气。

才回到家,他扑到床上。

连晚饭都没吃,就陷入沉沉的昏睡当中。

“兄长,用膳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看着张婧那娇媚的笑容,凌飞有种想死的感觉。

“你们之间的事,能不能不牵扯上我?”

凌飞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愤怒的问道。

张婧轻笑道:“不成,父亲已经把我许配给你,子昂兄长就是我的夫君。

现在有人要把你抢走,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凌飞咆哮道:“她就是个未发育的小丫头,站着跟棍子一样。

前不凸、后不翘的。

我就是再饥渴,也不会对她动心。”

张婧摇头道:“小女孩总有长大的一天。

到那时候,我已经成了年老色衰的女人。

或许你念及旧情不把我赶出家门。

但是没有了往日的恩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凌飞把手里的筷子扔掉,喊道:

“你的脑子里到底想些什么?

难道在你的眼中,我就这么不堪?”

张婧轻声说道:“父亲见到母亲的时候,曾说只喜欢她一个人。

开头确实如此,但母亲怀了我,父亲就去找别的女人。

来见母亲的日子越来越少,终于不再来了。

正因为如此,母亲骂我是不详的贱婢。

只要稍稍忤逆她的意思,就会被狠狠的打骂。

有一天,她忽然倒在地上。

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我当时高兴坏了,终于不会再挨打。

可谁又能想到,我也成了没人管的孤儿。

子昂,背叛会让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变成怪物。

我很害怕,将来也会变成那个样子。”

凌飞一下子愣住。

他可没想到,张婧还有这样凄惨的遭遇。

就是想安慰,也不知从何说起。

张婧凄然说道:“我是不是很不孝,母亲死了,竟然还高兴成那个样子?”

凌飞叹息一声,说道:“这一切是你父亲造成的,与你没有一点关系。”

张婧摇头道:“我总是梦见母亲,她虽然不说话,但眼中的愤怒还是让我战栗不已。

我拼命的研究医术,就是为了减轻罪孽。

或许挽救更多的生命,会让母亲恨意少一些。”

凌飞点头道:“婧儿,你的做法是对的。

我师兄说,在另一个世界有地狱和天堂。

作恶的人会在地狱受苦。

行善的人会在天堂享福。

你的母亲或许沉沦在地狱中。

只有赎清她的罪过,才能升入天堂。”

宗教虽然有麻痹精神的一面,但也能让人得到藉慰。

尤其是得了心病的张婧,也只能用这种方法治疗。

张婧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

她深深看了凌飞一眼,娇羞道:“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今夜……”

凌飞笑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必须给你一个婚礼。

婧儿,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来路不明的野女人。”

张婧猛地扑到凌飞的怀中。

开头是低声抽泣。

很快就是嚎啕大哭。

凌飞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

“哭吧,把一切都宣泄出来。

从明天开始,为自己而活。

记住了,你叫张婧,是大汉最有名的坐堂医生。”

70、中秋就得吃月饼

中秋节没有月饼怎么行?

做芝麻烧饼的师傅战战兢兢。

他是被贺老五揪来的。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搞懂状况。

只是看凌飞长相清秀,才没有瘫痪在地上。

“你会做什么糕点?”凌飞直奔主题。

废话。

明天就是中秋,再不把月饼烤出来,那还过个屁的节。

烧饼师傅磕巴道:“芝麻烧饼,二十年手艺。”

他是看出来了,这应该是某个达官贵人想尝鲜,才把人抓到这个地方。

凌飞笑道:“想不想发财?”

烧饼师傅一下愣住。

发财?

这天下还有不想发财的?

可贵人的钱不好挣。

稍微有点纰漏就被打个半死。

能留个囫囵尸首都是祖宗护佑,他还敢想什么?

“和面。”凌飞没有多说。

果然是二十年的手艺。

烧饼师傅的很快把面和好。

但是看着里面的蜂蜜、油脂,他心里是一阵阵的抽痛。

达官贵人就是败家的,哪有把这些放在面皮里的。

“把腌肉煮熟,切好再过一遍水,去掉过多的盐味。”

袁家的腌肉不少,就是盐有些重。

齁人不说,对身体也没好处。

而且腌得硬邦邦的,牙口再好也咬不动。

“败家子儿。”

烧饼师傅已经到爆发边缘。

粮价越来越贵,百姓们买了粮食,哪里还吃得起盐。

可这些有钱人却嫌盐太重,还要把它煮掉。

“全部切成肉丁。”

凌飞是个不会动手的。

并不是他懒惰。

和“君子远庖厨”更扯不上一点关系。

单纯就是不会做。

切肉的事,烧饼师傅就帮不上忙了。

是由辎重营的伙夫做的。

看着那一柄密布花纹的菜刀,烧饼师傅连眼睛都忘了眨。

这些家伙还是人吗?

连做饭的菜刀,都是用百炼钢!

就在他惊愕的时候,更多的配料又被送来。

“可惜没有白糖。”凌飞很不满意。

这个时代的糖叫石蜜,是用甘蔗熬制成的片糖。

但它的产地远在印度,每年通过丝绸之路运来的一点。

凉州羌乱之后,丝绸之路也变得断断续续,片糖也不见了踪影。

无奈之下,凌飞只能用蜂蜜代替,但它的价格也不便宜。

“嗯?”烧饼师傅又愣住了。

那些鲜红的腌肉已经让人垂涎欲滴,为什么还要拌上蜂蜜。

他看了手边的菜刀一眼。

或许,给那个瞎指挥的混蛋一刀,才能消除心中的恨意。

“暖炉。”

烤炉是下午新搭的,上面的水汽还没干。

炭火才放进去,白烟就从各处冒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凌飞在那儿炼丹。

加了蜂蜜的腌肉已经和炒熟的面混在一起。

接着又被分成一个个团子。

送进烤箱不久,诱人的香味就弥漫了整个小院。

就连张婧也受不了,悄悄的来到厨房。

凌飞正在全神贯注,并没有发现她的到来。

豆沙馅掺蜂蜜。

芝麻馅掺蜂蜜。

白饼子还惨蜂蜜。

烧饼师傅都麻木了。

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不能掺蜂蜜的。

等到这一切准备停当,凌飞又拿出一件“大杀器。”

开玩笑。

这可是请土地精雕刻的,上面的图案精美到了极点。

“兄长在干什么?”

王绾也来到小院。

看凌飞手拿几块木板,她也觉得好奇。

张婧摇了摇头,她可不知道凌飞还会厨艺。

“唰。”

凌飞给那几个月饼模子刷好油,又把一个个的饼胚放进去。

用力一压,再轻轻一拍。

“啪。”

一个精致的月饼就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嚯。”

所有的人都发出惊叹声。

凌飞又在月饼上点上一个红点,让它变得更加漂亮。

“不错。”

看着这个成品,凌飞满意的点了点头。

上面还有“平安吉祥”四个字。

不管怎么说,意思是到了。

“婧儿,你来做一个。”看张婧站在门外,凌飞招呼道。

“我。”

张婧有些诧异。

她可从不会做菜,这样真的能行吗?

凌飞招手道:“来啊!”

张婧只得硬着头皮,走到他的身边,有些羞涩道:“兄长,我……”

凌飞笑道:“简单我教你。”

他握着张婧的纤纤玉手给模子上还油。

再把饼胚放进去,用力一压。

有一个月饼被造出来。

“花好月圆。”

看着那四个字,张婧的脸变得无比滚烫。

她真的很害羞,甚至想掩面而逃。

但那种异样的甜蜜,又让张婧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兄长,我自己做一个。”

张婧也照方抓药,亲自压了一个月饼出来。

这一次的模子刻着“琴瑟合偕。”

“呀!”

张婧的连脖颈都变成红色,可惜她带着面纱,不然模样一定更可爱。

“哈哈哈。”

贺老五看的兴起,他一步跳过来,也做了一个月饼出来。

这是最后一个模子。

“延年益寿。”

凌飞念出这四个字时,贺老五哈哈大笑起来。

“砰!”

只是很快被凌飞踢了一脚。

“你个野驴,手都不洗就来做饼子。”

贺老五嘿嘿一笑,直接把饼子喂到嘴里,嘴里还说道:

“好吃,真好吃。”

凌飞快被他气死了。

看旁边一个擀面杖,抄起来就是一棍子,只是被贺老五机智的躲开。

“喜欢吃生的是不,等一会儿没你份。”

接下来的事情就看烧饼师傅的。

虽然凌飞烤炉和烧饼炉不一样。

但烤饼子的火候,他甚至都不用看,问问味就知道。

“好了。”

足足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烧饼师傅才打开炉盖。

刷了油的饼胚都被烤成深黄色,看着就让人想吃。

“不错。”

凌飞铲出一个放在桌上,又用菜刀把它切开。

“好香啊!”

腌肉的味道立刻弥散开,人们都在吞咽口水。

凌飞尝了尝,味道还可以,只是有蜂蜜的一点点苦味。

等月饼全部冷却,凌飞招呼道:“都尝尝,都尝尝。

在我们老家,这叫做月饼。

中秋节不吃几个,都不叫过节。”

可惜现在还差了几种作物,不然让你们尝尝什么叫“五仁。”

看贺老五又要来抢,凌飞提前一脚,把这货蹦到墙角。

“都盯着,谁敢给贺老五吃,我抽他板子。”

“喏。”

周围的人脸上都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不是,四爷。

哎,你怎么这样?”

贺老五看周围的人都吃上了,急得是团团乱转。

“兄长,这月饼真的很好吃。”

张婧撩起面纱,轻轻咬了月饼一口。

那种异样的香甜,让她感到别样的幸福。

看凌飞的眼神,也变得更加甜蜜了。

只是张婧并没有发现,王绾早离开了厨房。

71、刘宏的中秋节

“凌子昂在干什么?”

刘宏忽然问道。

那天的交谈之后,他对凌飞有了相当的兴趣。

但为了考验对方的心性,又故意把他晾在一边。

刘宏就想看看,有了这次的接触,凌飞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欣喜若狂。

或者淡然处之。

张行立刻回答道:“回禀陛下,前天,凌飞带着两名女眷到坊市购物,花费铜钱四千有余。

昨日昏睡一天,晚间在袁氏别业烤饼。

今日他率人在坊市内卖月饼,已经获利一万。”

月饼?

刘宏愣住了。

有了河间国的遭遇,他对吃有一种偏执的爱好。

只要是美食,刘宏都会品尝。

张行一挥手,下面的宦官立刻端着一个个漆盘上来。

“有趣。”

刘宏笑道。

他还没见过图案如此精美的烤饼。

张让将一个“延年益寿”月饼放在刘宏的面前。

又拜伏在地上,大声说道:“中秋佳节,祝吾皇千秋万寿。”

刘宏哈哈一笑,拿起一块饼子放入口中。

“味道还不错,看来凌飞动了一番心思。

张行,你也很不错,知道朕的心思。”

董卓失败之后,刘宏变得极度抑郁。

但凡有一点噪声,他就会勃然大怒,然后找一个人出气。

短短的几天,宫里已经死了十来个宦官、宫女。

今天吃了月饼,又收到张行的祝贺,心情却莫名的好起来。

刘宏又说道:“张行,你参加过折角坡之战。

据说全程镇定自若,比蹇硕强多了。”

张行尴尬道:“陛下是想听真话,还是要奴婢撒谎。”

刘宏一怔,他还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回答,不禁好奇道:

“哦,朕想都听听。”

张行笑道:“奴婢当天岂止镇定自若,还在前线冲杀,并用弩箭射杀黄巾数人。”

刘宏看了他一眼,鄙夷道:“就凭你?

恐怕连弩弦都拉不开吧!”

张行笑道:“陛下所言不差,这就是奴婢的假话,”

刘宏笑道:“难得,竟然还有人承认自己说谎。”

张行尬笑道:“当日,奴婢想到折角坡弄点孝敬。

好死不死的,正遇到黄巾来攻。

奴婢吓得屁滚尿流,当即缩到桌下当鹌鹑。”

“鹌鹑,哈哈哈。”

刘宏不禁爆笑。

张行尴尬道:“凌飞可恶,骗奴婢说很快就会派人保护。

奴婢也信以为真,结果这混蛋送来的全是伤员。

片刻功夫,地上的血液有一指深。

奴婢很想逃窜,可是脚都吓软了。”

刘宏点了点头说道:“前方将士浴血拼杀,确实有大功于社稷。

不像京中官员,只知道勾心斗角,争权夺利。

你继续往下说。”

张行道:“战后,凌飞率我走下山坡。

蛾贼射出的箭支遍布山岗,实在是寸步难行。

刘备的营寨外,尸体高约四尺,鲜血已经流成溪河。”

刘宏疑惑道:“刘备军只有数千人,就算个个都是盖世猛将,也不可能敌住二十万黄巾啊!”

皇甫嵩之所以有长社大劫,完全是黄巾军没有经验,竟然在草丛中扎营。

此前,他与黄巾也曾在野外交战过,结果被打了个丢盔卸甲。

刘大一军是困守山坡,就算有一定的地利,也不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张行道:“凌飞在营寨外修了一道壕沟,并把挖出来的土运到寨内修成矮墙等防御设施。

黄巾不知道实情,等冲到面前的时候,只能掉到壕沟中。”

刘宏点头道:“凌飞确实多智,怪不得能以弱胜强。

如果将他调入朝廷,将来是否会有大用?”

张行摇头道:“陛下万万不可。

凌飞正值少壮,现在调入朝中,将来必然飞扬跋扈。

且刚刚营救卢植,声望正值顶峰。

一旦与儒门勾结,陛下更被掣肘。

不如让其先在外面打磨,等棱角全无之时,再任以高官。”

张行很想将凌飞留在雒阳,成为自己的一大助力。

可这个想法,被直接拒绝了。

刘宏点头道:“朕有些小看你了。”

张行笑道:“奴婢家中管家的都是老人,一来使得顺手,二来是他们知道分寸。

毕竟京中不比其他的地方,稍有不慎就会得罪人。

如果让年青人主事,恐怕奴婢的命都保不住。”

刘宏笑道:“见微知著,你确实聪明。”

张行再次伏拜道:“主人家的事,奴婢不敢不尽心。”

刘宏又问道:“如果让你主持一军,你会怎么做?”

张行摇头道:“军略非奴婢所长,就算名义上统帅一军,恐怕下面的人也不会听话。”

刘宏一愣道:“为什么?”

张行道:“军中将领多出身儒门、世家,对奴婢等十分鄙视。

就算屈从于皇命,恐怕也是阳奉阴违。

一旦事情有变,这些人绝对会反叛。”

刘宏沉默不语。

吕后死时,家中亲族掌控京城各军。

那些旧臣子振臂一呼,军队随即倒戈将诸吕全部诛杀。

如果让宦官领军,恐怕也会是这个结果吧!

“你会怎么做?”刘宏无奈道。

张行道:“陛下已经有处置了,奴婢不敢多嘴。”

刘宏疑惑道:“朕什么时候处置了?”

张行笑道:“军中如今已经分为三派,凉州将、内郡将、军功将。

陛下扶植其中之一即可。”

刘宏眼角一跳。

他当时只想尽快镇压黄巾,可没想到歪打正着,反而促成了对自己有利的局面。

刘宏笑道:“看不出,你还有些计谋。

且随在朕的身边,将来必然能飞黄腾达。”

“喏。”

张让再次伏拜。

“陛下,陛下。”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纷乱的脚步。

刘宏愕然抬头,只看到一群朝臣直闯进来。

他们个个衣衫不整,似乎是遇到什么急事。

“众卿这是……”

刘宏心里咯噔一下。

能让朝臣惊慌失措的只有两件事。

一是黄巾打下邯郸,兵锋直指雒阳。

二是雒阳叛乱,贼军已经杀到宫城。

“臣等为陛下贺。”

就在刘宏暗叫不好的时候,朝臣全都伏拜在地。

“呼。”

刘宏暗暗松了口气。

恭贺中秋而已,有必要把气氛搞得这样紧张吗?

他刚要说话,太尉直起身体,大声喊道:

“陛下,张角造反作乱,天已诛之。

我大汉蒙天护佑,从此四海承平,波澜不起。”

什么?

张角真的死了。

刘宏如释重负。

但他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张行身上。

卓败角亡。

果然是卓败角亡。

72、荀彧的老侄子

“圣旨到。”

“臣凌飞接旨。”

正忙着烤月饼的凌飞,迅速伏拜在地上。

张行缓缓拉开圣旨,拿腔拿调的念道:

“皇帝诏曰,安次县令凌飞勤于政务,吏曹上下曰能,此次考评为上等。

赐金百斤,即日返回安次,不得有误。”

凌飞连忙答道:“臣领旨谢恩。”

张行把圣旨递过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回去好好办差,不要出一点纰漏,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凌飞赶紧跳起来,右手轻轻一递,一块沉重的东西落入张行的袖中。

“是个懂事的。”

张行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

凌飞大叫道:“恭送张公。”

周围的人不少,他们只能互望一眼,就当是道别了。

“快,把东西都收好,我们马上就走。”凌飞大喊道。

贺老五心疼道:“这才烤了百多个饼子,不是浪费吗?”

凌飞拍了烧饼师傅的肩膀一下,说道:“那些月饼就是你的工钱。”

“啊!”

烧饼师傅一下子愣住。

正在烤的月饼有一百四十个,如果全部卖掉能得三百钱。

“真……真的?”

芝麻烧饼三钱一个,淘掉成本,五个的利润是两钱。

三百钱,这要卖多少个饼子啊!

烧饼师傅实在算不出来,只能在哪儿嘿嘿傻笑。

“败家的玩意!”

贺老五一跺脚,怒吼道:

“耳朵都特么聋了,四爷说的话都没听见?”

“喏。”

辎重营的下属,这才不情不愿的收拾东西。

没办法,月饼生意实在太好做了。

才用了一天,赚到的铜钱已经有两万。

如果能在做几天,十万钱是唾手可得。

但命令就是命令,他们必须执行。

不到一个时辰,士兵们已经整装待发。

“兄长,我们这就要返回广阳?”张婧诧异道。

凌飞笑道:“陛下已经下了旨意,我们做臣子的当然要执行。”

他看了一眼闷闷不乐的王绾,抱拳道:“实对不住,这一趟行程匆忙,也没让妹子多玩几天。”

王绾福身道:“兄长的前程要紧,以后还有机会来雒阳呢!”

凌飞小声道:“你们与文若的家属一起行动,不管发生什么事,绝不可以打开车门。”

“喏。”

张婧、王绾同时说道。

只有小蝉瘪瘪嘴,小声嘟囔道:“疑神疑鬼。”

凌飞被她冷嘲热讽惯了,也不当一回事。

挥挥手,进了袁家别业。

荀彧早已经收拾好,看凌飞进来,笑道:“终于能去广阳了。”

凌飞拱手道:“圣命难违,只能让各位舟车劳顿。”

他还以为,过了中秋节,刘宏才会放他回广阳。

没想到这大过节的,竟被赶出雒阳。

刘宏还真不是个好东西,尽挑着时候给人添堵。

戏志才摇头道:“京里暗流涌动,恐怕想杀子昂的人不少。

这一路还要多多准备,不能中他们的埋伏。”

凌飞笑道:“兄长只管放心,虎牢关以内那些人还不敢动手。”

张角死后,黄巾军已经尽显颓势。

但汉庭并不敢放松警惕,还派了大军四处巡逻。

在雒阳周边袭击大汉的官僚,就算那些人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把事情压下去。

戏志才笑道:“文若,子昂,那些人会在哪儿下手?”

荀彧笑道:“何不写在纸上,看谁猜对了。”

“好。”

戏志才、凌飞同时答道。

同来的斥候一直在周边活动,各种资料源源不断的送到凌飞手中。

其丰富的程度,就连荀彧、戏志才也大为惊叹。

别说下面的小股暗流,就连朝堂密事都不能幸免。

“黑山。”

三张纸条同时被展开,看到上面的两个字,三人不禁莞尔。

凌飞笑道:“那些人的行动已在掌控之中,这次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省得惹来更多的麻烦。”

戏志才手捻胡须道:“都中权贵一味横暴,退让只会招来更大的压力。

我们必须将那些人全部剪除,才能打消他们的妄想。”

几天的接触之后,他已经把自己置于凌飞一方。

就是讨论事情,也多称我们。

荀彧咬牙切齿道:“为一己之私谋杀大汉官僚,此等人皆为汉贼。

就算碎尸万段,也不能抵消罪过,何况是斩首。”

凌飞道:“文若,这其中牵扯到不少宦官子弟,就连唐家的人也在其中。”

荀彧冷冷一笑道:“只要能匡扶汉室,就是荀家犯法,也请子昂秉公办理。”

他一辈子的理想就是复兴汉室,当然不会任由权贵骄纵不法。

凌飞赞叹道:“文若高义。”

三人正在说话,忽然有一个人冲进来,拉着荀彧就往外走。

“叔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怎么能去广阳。”

一听那人是荀彧的亲戚,凌飞、戏志才也不好阻拦。

“公达,你这是做什么?”荀彧猛地停住脚步。

公达?

汉末三国字公达的人多了去。

姓荀的却只有一个出名。

那就是荀彧的侄儿荀攸。

只是这位老侄子比荀彧还大上几岁。

此前在家中居住,不知什么时候到了雒阳。

凌飞连忙拱手道:“原来是公达,还请到屋中小坐。”

荀攸看了凌飞一眼,又焦急的对荀彧说道:

“叔父,你怎么这么糊涂?

凌飞虽然蜚声海内,但已被人仇视。

你跟他去广阳,不是往火坑里跳?

不如返回家中,好好读书才是。”

荀彧恼怒道:“你懂什么?

凌子昂是谦谦君子,不与他友善。

难道要和京中的污秽做朋吗?”

荀攸叹息一声,说道:“叔父,我也知道凌飞高义,可他惹的人来头太大。

您现在去广阳,恐怕会有杀身之祸,还请三思啊!”

荀彧呵斥道:“你既然知道凌子昂是高义之士,为什么不出谋划策?

现在把我拉回家里,只会让他死于非命。

公达,我无法面对这样的结果。

宁愿和凌子昂死在一块,也不肯苟且偷生。”

荀攸焦躁的转了几圈,大叫道:“罢了、罢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做这个小人。

凌子昂,你知道那些人在什么地方伏击?”

凌飞、荀彧、戏志才三人对视一眼,再次把手里的纸条摊开。

黑山。

“呼!”

荀攸大大的吐了一口气,喃喃道:“知道就好,知道……”

他忽然愣住,大吼道:“你们这么知道的?”

之所以来示警,是荀攸在无意间得到消息。

可没想到,凌飞等人早已经知道了。

凌飞笑道:“公达如果想知道,与我等一同前往广阳如何?”

荀攸愣了一下。

凌飞喊道:“子龙。”

赵云立刻跑到凌飞身边,抱拳道:“兄长有什么吩咐?”

凌飞笑道:“把战争论借给公达一阅。”

“喏。”

赵云拱手道。

《战争论》?

荀彧、荀攸、戏志才一脸茫然。

等赵云把书送来,荀攸迫不及待的将它打开。

短短三个呼吸,他斩钉截铁般的说道:“子昂,我愿意去广阳。”

73、人生何处不春风

杜畿办完公事后,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雒阳城。

没能把他招揽过来,让凌飞觉得很失落。

可没想到,老天转头就送来补偿。

果然还是那句话。

凌飞暗笑道:“人生何处不春风。”

荀攸可是曹老板的参谋长。

能扒拉到碗里,军队的事就靠谱多了。

“一本书而已,赚翻了。”

当然,赵云的失落,凌飞还是看在眼里。

“接着。”

赵云还在生闷气,忽然有什么朝自己飞来。

他下意识的伸手,把它牢牢的抓住。

“枪!”

没错。

就是一支长枪。

“积竹木柲!”赵云惊叫道。

就长枪而言,枪头只要锋利就行,枪柄才是真正的关键。

芯部一定是坚硬的木棍,但它是不能直接用的,得在桐油中泡上一年。

经过这道工序,才在外面包上竹片,再用掺杂铜丝的藤条缠绕。

接着,又要把枪身浸泡到桐油中。

如此反复两次,枪杆会变得硬如钢铁、韧如筋束。

就算是利刃斩在上面,都不会有一点损伤。

但这还不是成品,还要缠上细密的丝线,再涂抹上好生漆。

一般只刷三层,但赵云手里的长枪却足足刷了九层。

里面还用金银薄片做了装饰,简直华丽到了极点。

“兄长,这太贵重了。”

师父曾经说过,制造这样一支枪柄,前后需要五年才能成型,价格至少在十万钱以上。

凌飞给的这支,价格恐怕不下三十万。

赵云就是再喜欢,也不敢贸然收下。

凌飞笑道:“这支枪对我没用,还是在你手里合适。

你已经有了龙胆剑,再加上这支奔雷枪。

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绝对能干掉所有敌人。”

“兄长……”

看赵云还要拒绝,凌飞冷着脸喝道:

“前面已经有人埋伏,还要靠你抵御呢。

赶紧把枪收了,不要再婆婆妈妈的。”

赵云的表情瞬间凌厉起来,拱手道:“必定保护兄长周全。”

凌飞笑道:“这就对了。

子龙,我还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前几天,故人把儿子托付给我。

从小娇生惯养的,脾气还很蛮横。

去打磨一下,不要让那小子翻了天。”

“喏。”赵云大声答道:“兄长,我这就去。”

他还是个少年,得了一件神兵利器,当然是心花怒放。

别说是一件,就是一百件,也会应承下来。

凌飞笑道:“去吧!”

安抚住赵云,凌飞的心情更加不错。

哼着小调来到荀攸的车外,问道:“公达,情况如何?”

车帘被掀开,里面露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就像《西游记》里那些山精水怪。

卧槽!

凌飞吓了一跳,差点一拳砸过去。

“子昂。”那妖精竟然开口了。

不是荀攸,又是那个。

“公达怎么变成这样?”凌飞惊讶道。

初次见面时,荀攸可是个风度翩翩的青年。

虽然留了胡须,让人有些老成,但也不是这粗皮潦草的模样。

荀攸摇了摇头说道:“黑山走不得了。”

他的全部身心都在《战争论》上,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加上斥候收集的军事情报,也全部由他处理。

如今忙得四脚朝天,个人形象当然是顾不上。

凌飞问道:“怎么了?”

荀攸已经进入了角色,对辎重营提出的意见也颇有可取之处。

既然他反对走荡阴,那一定是出了问题。

荀攸道:“那边已经埋伏了八百多人,其中不乏军中好手。

我们就算能杀出重围,损失也必定不小,这可如何是好?”

他也想了好几种对策,但它们各有利弊。

可不管怎么处理,都不能做到十全十美。

焦躁之下,荀攸到了崩溃边缘。

凌飞笑道:“他们都摆好口袋阵了,我还要傻乎乎的往里钻不成?

我走陈留郡,经过乘氏县,进入河间国。”

荀攸一下子愣住了。

这条路虽然也能到达广阳,但路途变得十分遥远。

牛车的速度又那么迟缓,一年都未必能走到广阳。

“子昂这是?”荀攸疑惑道。

凌飞不是个胆小的人的啊!

选择这么曲折的路线,已经称得上抱头鼠窜了。

凌飞笑道:“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离开队伍,他们就没有了目标。

你们再化整为零,分批分期的经过荡阴。

等到了常山,再集结起来,一路鼓噪北上。

那些人肯定会来追击,我们就在路上打他一个埋伏。”

荀攸略略思考,皱眉道:“此计甚妙,可我军才三百多人,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凌飞笑道:“公达只管去做,到时候就知道了。”

荀攸疑惑道:“子昂也不用走那么曲折的道路,可以从小路直达常山啊!”

凌飞笑道:“我还要访问几个故人,完事之后,再与诸位汇合。”

荀攸点头道:“如此也好。”

就在他们商议的时候,牛车忽然停下。

“什么人。”

外面的士兵爆喝道。

“文若、公达、志才,你们三人是自寻死路!”

一个声音传入车中,荀攸先是一惊,然后大喜道:“伯恭,你怎么来了?”

凌飞抬头看了一眼,只见路中间坐着一个儒生。

他的脸色惨白,似乎得了什么大病。

荀攸被吓了一跳,问道:“伯恭,你这是怎么了?”

荀彧、戏志才也走到了那人的旁边,惊讶道:“伯恭,一年不见,你怎么变得如此憔悴?”

伯恭?

这下子凌飞麻爪了。

他就是想破脑壳,也记不起这样一个存在。

那人摇了摇头,指着凌飞说道:“凌子昂,你自己死了不要紧,可不能把这些大才都坑害了。”

看凌飞疑惑的样子,荀彧拍了一下脑门,说道:“子昂,他叫枣祗字伯恭,也是颍川人士。”

枣祗?

凌飞还是一脑袋糊涂,拱手道:“凌飞字子昂,北地人士,还请伯恭多多指教。”

枣祗摆手道:“谈不上指教,只请你……”

话没有说完,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人握住。

“你……你是何人?”枣祗差点被吓晕。

直到发现那人是个少女,才暗暗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对方在号脉之后,又翻起眼皮,甚至还看了牙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买牲口。

枣祗一忍再忍,可周围的老友全都捂嘴嘲笑,也不禁愤怒道:

“你这女子如此折腾,是看不起我吗?”

他虽不是世家大族,但也是当地的小豪强。

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数百人围过来。

“你服用的药要有问题,活不过五年。”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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