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季汉崛起 - xp1024.com
《三国之季汉崛起》


第一章 雷击少年

北方的九月,刚刚下完一场秋雨。

秋高气爽,蓝天白云,连空气中的雾霾也跟着淡了许多。

“今天真是一个好日子啊!”

颠巴在首都大街上的刘和,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

刘和出生在炎黄国北方的一个落后农村,父母没什么文化,方圆百里的村落也就出了他这么一个大学生。这在当下教育资源极度不均衡、阶层逐步固化的年代,也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在国内一流的江南大学毕业后,他不仅花光了家里全部的积蓄,还欠下了亲友一笔不小的借款,家里已经没条件再供应他继续读研。

为了能够继续上学,无奈他只好大学毕业选择了参军入伍。

当了两年的大学生兵,不仅按照政策国家补偿了四年的学费,还拿到了十几万的退伍费用,读研的经费是差不多够了。

在部队里,他除了训练就是学习,终于在入伍第二年,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炎黄人民大学的研究生。

万事俱备,只欠退伍。

这不,刘和退伍回家,刚好赶上开学的日子,就兴冲冲地来到了炎黄国首都准备入学。

“哎!哎!哎~~~,小心!!!”

幻想着自己马上就能当上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刘和同学,忽然听到前边大叔的一声吆喝,抬头顺着大叔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禁心中大喊:

“哎哟,我泥马!……”

……

东汉灵帝年间,张让、赵忠等十常侍把持朝政,玩弄皇帝于股掌之中。十常侍在朝外横征暴敛、卖官鬻爵,他们的父兄子弟遍布天下,横行乡里,祸害百姓,无官敢管,东汉政治变得越来越黑暗。

再加上连年的天灾、瘟疫,越来越多的百姓丧失土地甚至卖身为奴,过着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整个中原大地哀鸿遍野、民不聊生。不堪剥削、压迫的劳苦大众走投无路,纷纷揭竿而起。

汉灵帝光和五年(182年)春。

司隶河南尹,洛阳城刘虞府。府里上上下下的的丫鬟仆人们个个面色焦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奔走。

府主大厅内,一个二八年纪的丫鬟,正跪在青砖地上哭的梨花带雨,娇小的身体由于担惊害怕而瑟瑟发抖。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说话的是站在丫鬟面前,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他身穿一件赤色长服,剑目如星、苍髯若戟。

此人正是此间的主人刘虞,他前脚刚从未央宫回来被告知免去了幽州刺史,后脚回家便听到了独子卧床不起的消息。

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他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双手死死地握在后背,紧盯着眼前这名犯错的女子。

“回……回老爷,今天公子嚷着要奴婢带他去放风筝,我们便从后门溜了出去。公子正玩的开心,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我……我担心公子着凉,劝他早些回府。可公子还没来得及收线,天空就打起了雷,然后公子就……公子就……”

话说到一半,丫鬟就已经瘫软到了地上,哭哭啼啼地说不上话来。

“我儿!”

站在刘虞侧后方的妇人听到儿子如此遭遇,一时气急攻心,竟是昏了过去。

“夫人!夫人!来人,先扶夫人下去歇息。”

见妻子如此,刘虞心中更是怒火难消。

他今年已经三十有七,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官没了还可以东山再起,要是儿子有个三长两短,他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余生,还有,不久之后醒过来的妻子。

但作为一家之主,他知道这时候自己还不能倒下。

“你们都先下去吧……刘安,带我去看看和儿。”

刘虞无力的摆了摆手,适才挺拔的身子这会儿似乎有些佝偻,对身后看上去五十上下,瘦削却显得矍铄的老管家说道。

“喏!”管家小心翼翼地应了一声,便跟在刘虞身后朝东院走去。

“郎中请来了吗?”走在路上,刘虞头也不回地问道。

“回主公,已经请了洛阳城中最有名的赵郎中。我吩咐过下人直接带赵郎中去东院,想必这会儿马上就到了吧。”

……

刘虞府东院!

院子中央有一间偌大的房间,一个十四五岁、身着青色锦衣的丫鬟站在雕花硬木床头,正焦急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年轻公子。

这个年轻的公子便是刘虞的唯一的儿子刘和,今年刚刚一十五岁。

此时他静静地躺在床上,嘴唇干裂青紫,脸上充斥着一股不健康的惨白之色。

忽然间,丫鬟发现公子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似乎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丫鬟使劲揉了揉自己双眼,在确认公子的嘴唇也跟着蠕动了一下后,便欣喜若狂地朝着屋外跑了出去:“老爷!夫人!老爷!夫人!公子醒了!公子醒了!”

躺在床上的刘和听到声音艰难的睁开双眼,蓦地一抹光亮刺入眼帘,下意识的他又闭上了眼睛。

“老爷?夫人?公子?!”

“沃特发克?这确定不是在做梦??”

刘和心里一惊,猛地睁开了双眼,连带着身体都是一紧。

“嘶……”

浑身清晰的剧痛瞬间传入脑仁儿,这时他才想起自己之前貌似是被电击了。

他只记得,当时只听到一声“小心”,就看到头顶一根电线喷着嘶嘶火花,垂落到了身旁一个锈迹斑斑的变电箱上,然后就是一阵非常刺眼的电光火石,再然后就是感觉自己貌似被急速抛到了哪里,又被急速的抛了出来,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刘和躺在床上,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原本还以为自己应该是在白屋白墙白被褥的医院里,但此刻躺在的却是一个古香古色的屋子里。

床是雕花硬木床,被子是锦丝软绵被,幔子也是看起来很高端的绸子做的。再往远处看去,雕花隔扇,古木桌具,青瓷壶碗,一一映入眼帘。

刘和正疑惑间,忽然听见梨花木的屏风后,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传来,随后便看到了两男一女快步而来。

为首的男子年纪四十左右,身高一米九几,一身华贵的赤色锦衣,头顶金冠帽,横插金玉簪,隐隐间透漏着一股英气。

身后的男子管家模样,约莫五十多岁,身着青灰色锦衣,脸上皱纹横刻,头发花白,身体瘦削,走起路来显得颇为硬朗。

女子十四五岁,皮肤白皙,身子细挑,虽是丫鬟模样,但却穿的是绫罗绸缎,清秀的脸上写着不安、心急,还有一点点喜意。

“和儿,你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快步走到刘和床前,为首男子一脸关切地问道。

和儿?刘和使劲儿摇了摇头,随之一点点模糊的记忆从大脑深处传来。

“刘和?刘虞的独子??”

经过努力回忆,刘和了解到这个身体的主人也叫刘和,是东汉末年刘虞的独子。

这个刘和年幼贪玩,上午偷偷让院里一个丫鬟带自己溜后门,跑到洛阳南郊去放风筝。

谁知天空突降大雨,于是乎电闪雷鸣之间,他便当了一次富兰克林,提前一千多年证明了雷劈和电击并没有本质的区别。

多亏了刘和自己生活在一个知识大爆炸的时代,再加上平时看过不少穿越的电视剧和没营养的小说,经过短暂的吃惊和难以置信后,便暂时冷静了下来。

这时他要是说自己是穿越来的怕是没人相信,被当成失心疯倒是还有可能。

于是他只好故作镇静,微微点头:“父亲,我感觉好多了,就是有点累,想再睡一会儿”。

“好,好,好!没事儿就好,没事就好!那你就再休息会儿,为父等下再来看你。”看到爱子醒来,刘虞连忙搓了搓手,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老爷,赵郎中到了。”这时,门外一名小厮贴着门窗说道。

“快请进来!”

刘虞见到儿子转好,心情一时大好,见到大夫进门便急忙道,“赵郎中,快来给我儿把把脉,看看怎么样了。”

赵郎中诺了一声,放下背上的木质药箱,拿出垫枕、银针等物,小心的拿过刘和的手放在垫枕上,仔细得把起脉来。

换过左右手,赵郎中又仔细地看了看刘和的唇舌、眼睛和口鼻。

沉吟片刻后,方才捋着他那一撮儿稀疏的山羊胡道:“刘大人,公子受到雷击导致心脏骤停,伤及心脉及神经。幸亏公子大福,身体已无大碍,但是还需静心调养,不然怕是会留下后遗症。待老朽给公子开几副养心安神的药服下,不出半月,公子便可痊愈。”

“好,好,好!管家,看赏!”

得到郎中的话,刘虞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大手一挥便向身后管家吩咐道。

郎中拿到赏钱,再谢之后,一脸兴奋地弓着腰退了出去。

刘虞摆摆手示意众人退下,房间里只剩下刚才随刘虞一同进来的丫鬟。

“明月,照顾好公子!”刘虞掖了掖刘和的被角,看向丫鬟道,“有什么情况,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喏!”被叫做明月的丫鬟低眉应了一声。

躬身等刘虞走出房门后,丫鬟方才低着头对床上的刘和道:“公子,您好生休息,奴婢就在屏风后面候着。公子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奴婢!”

第二章 报恩

说罢,丫鬟躬身也退了出去。

看到众人都离开后,刘和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起来。

对于穿越,刘和并不陌生,这不过是多维空间里很常见的事情罢了。

简单来说,就是除了在时空的长、宽、高坐标里,我们还走在一条看不见的时间轴上。所谓的穿越,就是突然间由于某种特殊的情况,自己所处的时空长、宽、高没有变,时间轴的点却发生了错位,于是乎就发生了回到了过去或者将来的意外情况。

多维空间是存在的,却又不容易被人察觉。

这个道理,就像有的动物只能看到一种或两种颜色,而我们人类却能分辨几十种颜色。那些多出来的颜色是存在的,但是对有的动物来说却不存在一样。

伸出手看了看自己这十五岁的身体,刘和不禁一脸的苦逼。

想想自己好歹也是二十三岁的准研究生了,被电击之后穿越了不说,还一下子逆生长了七岁。

但是想到自己这都没死,还能以这样的方式活着,似乎也没有什么可抱怨了。

根据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刘和知道今年是182年,也就是汉灵帝光和五年。

俗话说“宁做盛世犬,不做乱世人”,虽然穿越在东汉末年这个群英璀璨、波澜壮阔的时代,但是刘和并不开心。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穿越到盛世,庸庸碌碌安度一生。

乱世中风雨飘摇,任你猛将再多、谋士再妖,可稍有不慎连自己的小命都没了,那些东西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乱世中每天还要面对杀人、死人,这不禁让刘和想起在后世曾经目睹的一起车祸,那人横躺在地上,脑袋中红白之物被轧出一地,死状之惨至今让刘和心里仍隐隐作呕。

就更别提穿越到这里,以后铁定会经常看到战争的惨状,与之相比,车祸现场估计已经算是好的了。

“要是穿越到大唐该多好啊!”闭上眼睛,刘和心里不由想道。

然而老天爷似乎并没有听到刘和心中的呐喊。在睁开眼睛之后,眼前的一切既没有变成一场梦,也没有让他穿越到大唐去。

“唉,既来之,则安之吧。”叹了一口气,刘和心里又默默念道。

胡乱想了一会儿,刘和觉着眼前的一切貌似也没有那么差劲儿:

好歹,自己还是个皇亲国戚不是?

前世的刘和也曾是一个资深的三国迷,玩三国游戏,看三国电视剧,和朋友们吹起三国英雄那是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满天飞。

对于刘虞,刘和那是知道的。

刘虞刘伯安,是东海郯(今山东郯城)人,东汉末年著名政治家,汉室宗亲,汉光武帝刘秀之子,东海恭王刘强的后人。

和“贴牌”皇叔刘备不一样,他可是正宗的汉室宗亲(而且是东汉汉室),曾任曹吏、郡吏、幽州刺史、甘陵国相,后升宗正、太尉、幽州牧、大司马、太傅,被封为襄贲侯。

在幽州任上,他为政宽仁,深得人心,相邻青州、徐州等地的士族和百姓,为躲避黄巾之乱,慕名投奔的前前后后就有一百多万人。

在对待当地的游牧民族的问题上,他所主张的怀柔政策和下属公孙瓒意见不合而渐生矛盾,因而发兵攻击公孙瓒。但他又太过仁慈不会打仗,出征时不让军队伤害丝毫百姓、民宅,以至于十万大军自缚手足,竟被公孙瓒一两千人突袭而败,最后为公孙瓒所杀。

尽管如此,刘虞也算得上一个出色的政治家了,怪只怪其生错了时代。

但与他相比,他的儿子可就差得远了。除了有一个侍中闲差事外,也就在为父报仇的桥段中跑了一波龙套,貌似比刘表几个“若豚犬”的儿子都有不如。

不过想想也是。

根据这具身体的记忆,不难看出之前的刘和属于那种被宠坏了的孩子,十五岁了才智平平,就知道玩乐吃喝。联系刘虞夫妇慈善的性格,也正印证了古人的那句老话,“严父多孝子,慈母多败儿”。

转眼到了晚上,刘和躺在床上,思来想去睡不着觉。

一方面他是在想家乡的父母。自己正值青春年华而遭遇不幸,不仅无法报答父母多年的养育之恩,更是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想到父母此时可能已得知自己意外身亡的消息而痛不欲生,刘和心里就一阵难受。

另一方面他是在想自己穿越而来的境况。虽然他也算得上是汉室宗亲,但刘虞在历史上太过英年早逝,还没几年就领了盒饭。刘虞死后刘和无权无势,在乱世中不用想,后半生肯定过的不尽人意。这点,从历史书上关于他那寥寥几笔,就能看得出来。

刘和在思念家人和思虑困局之间头脑昏沉,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昏昏沉沉地睡了下去。

第二天早上,即睡即醒的刘和感觉怀里毛茸茸的,下意识地伸手一摸,被窝里传出来一声娇|吟。

刘和心下一惊,连忙撑起想要起身。无奈浑身酸麻无力,显然被雷击的后遗症还没过去,一下子又跌躺到了床上。

“明月?!”

借着被子掀开的一角看清人脸,蜷缩在他胸前的不是明月又是何人!

前世的刘和可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二十三了还没谈过一任女朋友。想到此刻被窝里正钻着一个娇小的女人,他心里既紧张,又有些心猿意马,一张英俊的脸庞不时便涨得通红。

“公子,您醒啦?”

揉着迷离的双眼,明月似乎对刘和的反应并不在意,小脑袋晃晃悠悠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

此刻她穿着一条抱腹,慵懒地伸手打了个哈欠,肩上的带子不知不觉便滑到了肩膀下边。

(汉朝的内衣有两种,一种是“抱腹”,一种是“心衣”,两者都是背部袒露,仅有几根带子,区别仅仅在于肩部带子宽窄而已。)

刘和抬眼望去,刚好看到前方隐约露出的一角,顿时感觉到身体一股不受控制的燥热和鼻腔蠢蠢欲动的暖流,吓得他赶紧偏过头去,深呼了几口冷空气,才勉强压下那种糟糕的感觉。

“通房丫头!”刘和心里突然就蹦出了这么一个词。

刘和也只是在读《红楼梦》时知道,袭人便是贾宝玉的通房丫头,没想到这个习俗还真是源远流长。

“公子,您身体有恙躺好便是,明月这就起身伺候您洗漱。”

虽说只有十五六岁,但明月打小便被卖到了刘府,对于伺候眼前的公子轻车熟路,表现的十分温顺。

“那个,明……明月,以后能不能让我一个人睡觉?”

很快,在明月的服侍下洗漱完毕,刘和小心翼翼地跟眼前的少女商量道。

谁曾想,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竟让少女梨花带雨般哭了起来。

“公子,奴,奴婢要是做了什么让您生气的事,您打我也好、骂我也好,但是求求您,千万不要赶奴婢离开……”

说着少女已是面向自己跪了下来,一双纤纤玉手抓住袖口,满目之中尽是可怜之意。

“不……不是,我没说要赶你走啊!”

看着明月泪眼婆娑地跪在自己面前,刘和一脸懵逼,一直在回想是不是刚才说错了什么。

“公子,你不是要赶我走吗?”似乎是担心听错了,又似乎担心刘和反悔,明月依旧跪着向刘和确认道。

“没,没啊,我从没想过要赶你走啊!”经过一番回想,刘和确信刚才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不知道为何明月就这般反应了。

“公子,明月自幼便陪您左右,今日您这般言语,奴婢还以为您再也不要奴婢了!”确认刘和没有赶她走的意思后,明月又啜泣了两声说道。

又和明月聊了一会儿,刘和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再不是后世那种男多女少、女权抬头的时代,而是一个根本不把女人,尤其是女下人当人的封建社会。

若说在后世,明月虽比不上那些绝色佳人,但也可谓秀色可餐。不仅肤白貌美,而且出落的前凸后翘,不知道会有多少男子会为其疯狂。

但在汉末,她低贱的出身决定了只能做权贵人家的一个通房丫鬟,每天小心地伺候主人起居不说,还要担心一不小心做错事被无情地抛弃。

就像明月刚才告诉刘和的一样,昨天陪“自己”出去的丫鬟就因为“自己”受伤,便被刘管家乱打一顿卖了出去。至于卖到了哪里,刘和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想到这里,刘和心里不禁一阵内疚。

说到底也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贪玩,才连累那个丫鬟遭受无妄之灾。不过之前的刘和已身死道消,冤有头债有主,他能做的只能是以后别再连累他人。

最终,刘和没再坚持一个人睡的提议,这让明月稍稍把心放了回去。

收拾完毕,刘和在明月的服侍下侧在床头吃早饭,这时门外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一个步子沉稳,一个步子轻碎。

走进房门,刘和看到来人,一个正是昨天来过的刘虞,另一个根据记忆,乃是“自己”的母亲钟氏。

钟氏一见到自己儿子,便泪眼婆娑的扑到床上,抱着刘和哭了起来。她边哭边啼的说着“我儿受苦了”、“娘担心死了”、“怎么不让娘替着去受这罪”之类的话语,这让刘和忍不住想起了后世的母亲,不禁触景伤情,抱着钟氏也哭了起来。

“咳,咳……夫人,和儿既然无事,你就放心吧。对了,和儿早上还没吃东西吧,你也别只顾着哭了……”

刘虞也是深爱这个独子,虽然也想凑上去看看儿子,但碍于家主的身份和妻子的感受,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哭了半晌,最终没忍住提醒道。

“对,对,对,你看娘,只顾着自己了,娘这就喂我儿吃饭!”

说罢,钟氏接过明月手里的热粥,一勺一勺小心吹着送进刘和嘴里,满目尽是慈爱之色。

看到刘虞和钟氏对自己的关爱,刘和内心十分的感动。他在心里默默地念道,既然这一世阴差阳错地成了刘虞的儿子,那便尽一尽这身为人子的义务,权当是报答后世父母养育之恩了吧。

第三章 订师卢植

刘和在钟氏的悉心照料下吃完早饭,伏身拜谢道:“孩儿不孝,劳烦母亲费心了。孩儿保证,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再不让母亲流泪了。”

钟氏一听,口中呢喃着儿子终于长大了,又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

这让刘和很是尴尬。

他本来是想让钟氏开心点的,结果又成了这个样子。

由此也不难看出,之前的刘和该是有多么让人不省心,自己这才“乖”了那么一点,就把钟氏感动成这个样子。

刘和忍着疼痛,抬手擦了擦钟氏脸上的眼泪:“母亲不要再哭了,孩儿还有件事,想要母亲答应!”

钟氏一听刘和有事要说,连忙擦干眼泪,说道:“和儿你说!别说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百件事,娘都答应!”

“嗯!母亲,还请放过昨天那个丫头吧!毕竟是孩儿自己贪玩,才会遭此大难,就不要再责怪她了。”刘和认真地说道。

钟氏听后先是一愣,毕竟这年头很少会有人管下人死活,不过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和儿倒是和你父亲一般仁善!这件事娘就依你,只是,和儿还有别的事情吗?”

刘和知道这时候钟氏爱子深切,估计自己提什么条件都会答应。于是转念一想,自己初来乍到,对于汉末的认识还停留在《三国演义》和几款游戏上,而今后自己要想在乱世求生存,必须得学习一些时下的有用东西才行。

在乱世中是么东西最有用?当然是一身保命的武艺和纵横捭阖的谋略了。

学习这些东西,刘和当然可以自己慢慢摸索。但若他没记错的话,不出两年便会爆发黄巾起义,时间不等人,因此只能走老师教这条捷径了。

于是他接着道:“母亲,孩儿自知先前顽劣,没少让母亲担心。因此孩儿想拜师学习经略武艺,上报国家,下安黎民,还望母亲成全。”

“好!”

这一次还没等到钟氏开口,其身后的刘虞便一口应了下来。

他本身就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官,在幽州刺史任上,他对鲜卑、乌桓、夫余等外族势力恩威并施,获得了极高的威望。这些外族摄于他的威名按时朝贡,不敢侵扰,幽州百姓更是传唱歌谣来赞颂他的功德。

由于刘虞只有刘和这么一个独子,之前妻子溺爱骄纵,他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儿子自己提出要发愤图强,刘虞甚感欣慰,自然要支持一番。

钟氏对此更是没有意见,在她看来,刘和提出的这两件事,根本就不叫事儿,于是她开口道:“和儿若是想学,那让你父亲请两个先生到府里便是!”

“不不,母亲勿急!”一听说钟氏要请先生,刘和连忙制止,“孩儿想要拜师,自然要拜一个厉害的老师。厉害的老师大都有身份地位,或性格怪异,又怎么会来我们府里?因此孩儿要自己选择拜会!”

“哦?听和儿这么说,怕是心里已经有合适人选了吧?只是不知,和儿想要拜哪家为师?”刘虞不愧是官场上打拼出来的,见刘和眼中炯炯有神,心中已经了然。

确实,刘和昨天躺在床上思考了那么长时间,对于将来已经有了初步规划。

在他看来,作为自己崛起的第一步,拜师之事意义非凡。

首先自己所拜之人,一定要有名声。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速声名远播。在古代这个交通、通信、媒体不发达的时代,名声就是一杆飘摇在天下士子良将之间的大旗,会不断的吸引人才前来。

就像历史上袁绍、袁术四世三公,曹操京师刺董、矫诏联盟,就连织席贩履的刘备都给自己贴上“汉室宗亲”,以此来广揽天下英雄。

其次,自己所拜之人,必须得懂行军打仗。在汉末乱世,每日都要面对刀光剑影,不学武艺、不懂军略,空有满腹经纶,真心没有一点卵用。这一点,在历史上韩馥、刘璋以及自己这个便宜老爹等人,就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根据身体记忆,刘和知道当今在洛阳城最有名气的老师,当属蔡邕、郑玄、马日磾和卢植四人。

蔡邕蔡伯喈是这个时代最有名文学家、书法家,自创“飞白”体,也是才女蔡文姬的父亲。他精通音律,才华横溢,是著名学者胡广的高徒。

郑玄郑康成是此时全国最有名的儒学、经学大师,也是太学中张恭祖和经学大师马融的高徒,开创了经学的“小统一时代”,所著之书被称为“郑学”,名声自然不在话下。

马日磾马翁叔则是经学大师马融的族孙,年轻时便继承马融学说,和蔡邕、卢植等人一同编著《五经》记传,在此时也有很大的名望。

至于卢植卢子干,同样是这个时代著名的经学家,师从太尉陈球、大儒马融等人,和郑玄、管宁、华歆几人乃是同门师兄弟。

但是,除了经学家之外,卢植还有一层身份,那便是一名实打实的将军。在之前担任九江、庐江太守时,他便一手平定了蛮族叛乱。而且刘和还知道,其在不久后的黄巾起义中更是作为北中郎将,率军和张角主力交战屡战屡胜,可谓是文武双全。

而刘和拜师学习,想要学的不仅是经略,更有武艺。因此在几人当中,卢植无疑是才是最佳人选。

因此他开口道:“不瞒父亲,和儿想拜卢尚书为师,学习经世济国之术!”

没错,卢植平定庐江叛乱后刚刚被朝廷召回,皇帝刘宏拜他做了尚书。

“卢子干?”听到刘和回答,刘虞一愣。

在他看来,儿子拜在蔡邕、郑玄名下无疑最有名望。马日磾和卢植虽也不错,但和前两人比还是差了一些。

不过既然是儿子自己的选择,他也不便多说什么,捋了捋胡须点头道:“嗯,子干兄也很不错,文能修书注经,武能平叛治国。也罢!既然你想拜子干为师,那为父便拉下这张老脸替你走动走动,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对于刘虞来说,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一来他和卢植同朝为官、性格相似,两人虽没有太大交情,却也神交已久;二来刘虞乃是东汉刘秀一脉汉室宗亲,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还是大汉天下,怎么说任谁还是要给汉室三分面子的。

“如此,便多谢父亲了。”有刘虞这句话,刘和知道此事能成,躬身拜谢道。

刘虞起身哈哈一笑,拍了拍刘和肩膀:“你我父子,何须这般客气!你有心上进那是好事,为父高兴还来不及。只是你要记住,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今后切不可做出忤逆之事!”

“喏!”刘和知道,古时拜师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可不像后世师生关系那般儿戏,因此正色道:“孩儿定当遵从父亲教诲,尊师如父!”

接下来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刘虞和钟氏看到儿子好了许多,性格更是上进不少,心情自然不错。

在对刘和又左右关心了一阵,刘虞吩咐明月好生照顾刘和,便带着钟氏离开了。

第四章 神箭黄汉升

在接下来半月,刘和安心在床上养伤,刘虞夫妇则是几乎每天都来探望,而明月依旧每日伺候刘和起漱更衣。

之前被卖出去的丫鬟由于刘和求情被赎了回来,但是对于这种已经有“污点”的下人,也没资格再进刘府,因此嫁给了一户普通人家安度余生。

半个月后,赵郎中亲自登门复诊。

在确认过刘和身体已经无碍后,他第一次踏出了屋门。

“终于出门了!”沐浴在室外明媚的阳光下,刘和心下暗道。

想想来这里都已经半月了,就这么一直卧在床上,因此,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亲自领略一下外面的大汉风光了。

在明月的带领下,刘和一路穿过亭台楼阁、曲径通幽,跨过刘府大门,一路向东,走到了洛阳城的大街上。

在青色方砖铺成的地面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川流不息。

道路两边的商铺里,卖布的、卖鞋的、卖酒的、卖菜的、卖各种小吃、饰品的,应有尽有。沉浸在行人商贩的嘈杂叫卖声中,让人不禁有一种行走在后世复古街的感觉。

此刻的世人仍旧沉浸在大汉天威的繁华里,但刘和知道,这里的繁华不过是昙花一现,在不久的将来便会被战乱无情地摧毁。

刘和叹了一口气继续向前走去,踏上了洛阳城楼。

站在女墙之前遥望洛川,刘和心中思绪万千:东南连绵的伏牛山脉横亘,那里有后世出名的少室群山和少林寺,不过现在佛教刚刚传入中国,想必还是一片荒芜;再往近看,伊河、洛河像两条玉带般缠绕在洛阳城外,河两岸的落叶乔木和灌木,枯黄之中已然有了那么一点的绿意;北面邙山起起伏伏、龙蟠虎卧,汉朝的诸多帝王都沉睡在那里;邙山之南则是滔滔黄河,不过此时的黄河还没有后世那么“黄”,所以习惯上称之为大河;往西则是向西的交通要塞,也是历来兵家必争之地——函谷关,“西据高原,东临绝涧,南接秦岭,北塞黄河”。

“普天之下无二置,四海之内无并雄!”,作为“十省通衢”的千古帝都,虽然地理位置极好,但在乱世中也是四战之地。这些险关要塞的存在,只不过是多收割一些士兵的性命罢了。

迎着墙头微冷的春风,刘和长发翻飞,衣襟猎猎。

此刻城墙之上,除了偶尔来回巡逻的士兵,就只有他一个人。明月作为下人,则被命令在城下等候。

难得的独处时间,刘和看着这近两千年前的大汉河山,内心涌动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热血豪情。

“大好河山呐!”刘和不禁暗叹。

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何每当在中华民族危亡时刻,总有一批仁人志士为国是前赴后继。这大概就是后世那位伟人所说的,“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吧!

在城头上驻足良久,等刘和下来之时,已是正午时分。

明月在城下已经等得非常焦急,若不是想到刘和之前交代不要打扰他的话,只怕是早登上去一看究竟了。

此刻看到刘和,她不禁长长舒了口气。

“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向前整了整刘和身上被风吹乱的衣襟,明月开口说道。

“嗯!前边带路吧!”

刘和大手一挥,举手投足间,竟有了一种别样的气质。

在返回的路上,两人行至玄武街上。

“滚、滚、滚!你这儿子得了痨病,回家等死去吧,还来医馆做什么!”

途经一家医馆门口,刘和二人只听见医馆小厮一阵怒骂,随后便看到一对父子被强推了出来。

“真他娘的晦气!”

将两人推出医馆之后,小厮使劲拍打了拍打衣袖,仿佛是沾上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

被推出来的小子十岁左右,脸色很是蜡黄,虽然已是凉凉秋日,脸上依然汗流不止。

其父亲则是三四十岁,一身着装很是干练,显得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从很远地方赶过来的。

“这位爷,让我们见见赵郎中吧,求求你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求求你们能救救他!哦,对了,我可以给你们钱,给多少都行!……”那名父亲跪在地上,伸手抓住小厮的裤腿苦苦哀求。

“钱?谁敢要你们钱?只怕是有命拿,也没命花!滚!”说着,小厮一脚踹开中年男子,接着道,“让你这贱儿子死远远儿的,可别死在我们医馆门口沾了晦气!”

中年男子被一脚踹翻在地上,眼角之中隐隐有泪光闪过。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子对儿子的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不过他很快起身,袖子从脸前拂过装作擦了擦脸,将儿子搂在怀里笑道:“走吧叙儿!这赵郎中怕是徒有虚名,咱们再找找别家!”

说罢,他宠溺地摸了摸儿子打理的整整齐齐的头发,仿佛刚才之事不曾发生过一样。

“咳咳,咳……父亲,咱们回家吧!孩儿已经感觉好多了,回家再休息休息,一定会好过来的!”那个孩子干咳两声,乖巧地眨巴了眨巴深凹进去的眼睛说道。

“不不不!我们再找找,父亲一定会治好你的!相信我,走吧!”说着,中年男子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由分说将儿子背了起来。

周围的人,听到这孩子得了痨病,纷纷扇了扇鼻子快步走开。很快,街道中间就只剩下了那对父子和刘和、明月两人。

“公子,我们也走吧!听说这痨病是治不好的,还有可能传染。公子要是有什么闪失,老爷夫人会伤心难过的!”这时明月也低声给刘和提醒道。

“嗯!走……”

话刚说到一半,刘和眸子一亮,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难道说是他?”

刘和刚刚抬起的步子又停了下来。

“公子?”见刘和停下脚步,明月焦急地跺了跺脚。

然而,不等明月反应过来,刘和已经来到了这对父子面前。

“敢问足下,可自南阳而来?”刘和恭敬地拱手问道。

中年男子见此时还有人前来,先是一愣,继而回礼道:“回公子,正是!公子……”

听到中年男子回答,刘和心中暗道果然,接着道:“那足下可是神箭黄汉升?”

“公子怎知……?!”闻此,中年男子大骇。

先不说他根本不认得眼前少年,就说他的确射的一手好箭,但由于为人低调,也从来未在外人面前展示过。可眼前的少年不但知道自己的名号,还知道自己的本事。

“哦,在下失礼,忘了介绍自己。在下刘和,家父刘虞讳伯安,祖籍东海郯人。英雄事迹,在下也是偶然听一方外人士所说。他曾有言,我与英雄有主臣之谊,他日必得相见。适才在下也是略有意动,不曾想真的遇到英雄,真乃天意也!”刘和一脸认真地说道。

“公子……”

此刻明月赶上来,刚好听见刘和所言,不禁纳闷自家公子什么时候还见过方士,为何自己没听说过。

其实,刘和哪里是听什么方士所言。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刚才听到男子叫自己儿子“叙儿”,这让他想起历史上就有一个人的儿子单名叙,此人便是黄忠!

而在汉末,市坊之间经常流传着一些方外人士的神迹,百姓对此深信不疑。因此,刘和才想以此方法来招揽黄忠。

果然,黄忠听后顿时恍然道:“原来如此……”

刘和知道,此时正是招揽黄忠的最佳时机,差的只是一点火候。于是他接着道:“方士云雾之言,英雄自不必在意。今日相遇便是缘分,若英雄信得过我,可先跟我回府。家父在洛阳略有几分薄面,我可以帮你代为求医……”

“这……”黄忠闻言仍有顾虑。

“公子!他,他儿子……”听说刘和要把两人往府里接,明月马上坐不住了,连忙一个劲地摇头,冲刘和使眼色。

刘和自然明白明月的意思,但他并不以为然:“明月,你看这位英雄风尘仆仆,一定是远道而来,且和这小兄弟相处日久。但你看英雄如今只是面色憔悴,不曾有半点病态。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小弟之病不会传染。你再看这位小弟,如此年少便遭罹此难,实属不幸。寻找郎中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件小事,我们能帮到他们,怎么能忍心不管?”

明月见刘和说的在理,而且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只能站在身后默不作声。

黄忠之前也是担心会连累刘和,所以心有顾虑。如今见刘和这般坚决,想想自己这段时间所受人情冷暖,内心十分感动,很快便有了决断。

于是他放下儿子,向后撤了一步跪拜道:“公子高义!若公子不弃,不管犬子康否,某愿鞍前马后,誓死追随!”

刘和等的就是黄忠这句话,连忙上前将其扶起:“英雄于我犹如天赐!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第五章 拜师

得了黄忠刘和心中大喜,随即叫了一辆马车,亲自带黄忠父子回府。

抵达刘府之时,由于刘虞不在府中,刘和只好将此事先向母亲禀报。

钟氏听完事情前后经过,心中紧张万分,连忙吩咐管家刘安,在府里找了一处偏僻厢房将两人安置。

然后才忙拉住刘和的手哭啼道:“我儿,你可是想要吓死娘么!痨病这么害人,你怎的如此轻率!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可该怎么活呀!”

刘和知道钟氏这是担心自己,不由心中一暖,道:“娘你放心!你看这对父子,相处甚久却相安无事,说明此病并不会传染。倘若母亲还是不放心,此后我只让下人探望便是。”

得到刘和保证,钟氏仍旧忧心忡忡。自从上次儿子被雷击之后,她就彻底成了玻璃心,听不得儿子有半点风吹草动。

好在在刘和又许下了一连串的承诺,钟氏这才稳定下来。

回到自己小院,刘和立刻安排府中小厮去请郎中。但几天下来,所请郎中不是害怕被传染,就是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对此,刘和丝毫不感意外。

他知道,在这个年代痨病难治,黄忠之子恐怕是凶多吉少。毕竟在历史上,黄忠本就是中年丧子。

但他还是命下人放出风声,言明无论是谁,但凡治好此病,自己愿意拿出百两相赠,这差不多已经是他所有的私房钱了。

一转眼又是数日,前来治病的郎中已是越来越少,而黄叙之病也未见好转,因此刘和只能将此事先放一放。

当天晚上吃饭之时,刘虞告诉刘和,拜师卢植的事情定了,时间就在明日。

果真和刘和当初所料想的一样,刘虞所说的不是什么难事,还真不是什么难事。对于常人来说很难拜到门下的名师,刘虞只是拉下老脸略微走动,便把此事定了下来。

古代拜师非同儿戏,不仅有一套正规的流程,还要像婚丧一样选取黄道吉日。而明日,正是两家选好的拜师之日。

四月十七日,宜拜师、出行、见贵、迁徙!

这日一大早,刘和便在明月的服侍下起了床。

在明月的服侍下,刘和的衣服、头发被来来回回折腾了有好几回,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他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信步朝刘虞夫妇的居室走去。

一家三口简单吃了些的早饭,钟氏又给两人仔细整理了一番,两人方才带着管家刘安,提着拜师的束脩(古代拜师的礼物),乘坐马车前往卢植府邸。

汉末的马车还是木质圆轮,亏的是洛阳城中路面平整,屁股下垫子比较厚实,但即便如此,在马车上颠巴了一刻钟的时间,刘和的下半身都是麻了。

为了显示出拜师的诚意和礼节的郑重,马车行至卢府所在的街道口便停了下来,然后三人改步行继续前行。

卢植自然是提前接到了刘虞要来的消息,早早地携妻带子在府门口等候。

“伯安贤弟光临寒舍,在下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哈哈哈……”待三人行至卢府门前,卢植信步走下台阶,笑呵呵的拱手说道。

“哪里哪里,此次前来多有叨扰,还请子干兄勿怪!”刘虞不敢托大,亦是老远就作揖回礼。

“呵呵,岂敢,岂敢……”卢植摆了摆手看向刘和,“这位公子年纪轻轻,相貌堂堂,稚气当中颇有几分贤弟英武之姿,想必便是令公子吧?”

“呵呵,正是犬子!不过犬子拙劣,愚弟有失管教,还望子干兄今后多多教诲才是!”说罢,刘虞转头道:“和儿,还不快快拜见卢公!”

刘和正打量着眼前神似后世一位王姓纪高官的卢植走神,听到刘虞的话心里一惊,连忙弓身行礼:“小子刘和,拜见卢公!”

“好,好,好……”卢植轻轻拍了拍刘和的肩膀,然后伸手指引道,“伯安贤弟请!和公子请!”

一行人联袂走进卢府,下人们早已在正厅布下宴席。

卢植居于主位,刘虞则坐在第一客位,刘安、刘和立于刘虞身后,其余一干卢府人等也依次落座。

作为一府之主,卢植首先对刘虞父子的到来再次表示了欢迎,然后为二人一一引见座下之人。

刘和虽来自后世,但也像模像样地对引见之人一一回礼,倒没失了礼数。

一番介绍之后,众人再次落座。

“子干兄!”座下刚一安静,刘虞起身拱手道,“世人皆知,子干兄乃马季长大师高徒,胸有韬略,学富五车。犬子顽劣,却久仰子干兄大才,几次三番向我提起,非拜子干兄为师不可!愚弟在家中不堪叨扰,今日厚颜来访,还望子干兄不吝教之。”

其实,关于拜师之事两家早已商量妥当,刘虞说的这些不过是场面话罢了。

“贤弟客气了!子曰‘有教无类’,正好愚兄门下也有几人要教,索性再添一人,有何叨扰!”卢植连忙客气道。

“如此,那便劳烦子干兄了!”听到卢植所言,刘虞再次拜谢,然后又转身对刘和道:“和儿,还不快给卢师见礼!”

先前在门外,刘虞让刘和称卢植为卢公,此刻已经挑明,便直接让其唤作卢师了。

刘和连忙起身,跪在卢植面前,接过管家刘安手中束脩,双手敬拜道:“弟子刘和,拜见卢师!”

卢植接过束脩,刘和又躬身递上拜师茶。紧接着卢植对其勉励了一番,算是师父训过话了。

礼成之后,刘虞对其又叮嘱了一番,无非就是告诫要尊师重道,睦邻同门师兄弟,勤学苦练云云,对此刘和自然一一点头应允。

拜师之后刘虞便和管家离开卢府,刘和则是留了下来。

送走刘虞,刘和跟着卢植来到书房。

书房内除了一张几案,几乎到处摆满了一箱箱、一卷卷的竹书纸卷,几乎赶得上后世一家中等新华书店了。

见此刘和不禁感慨,古代大师学富五车之说名副其实。眼下看卢植所学何止五车,五十车估计都得有了!

卢植在案台边席地坐下,随手拿起一卷竹书,看向刘和道:“和儿拜我为师,欲学何也?”

刘和站着回了一礼,恭恭敬敬地回道:“回卢师,吾拜师不愿学经注之学,而欲学经世济民之术,排兵布阵之道。”

(经学:指中国古代研究儒家经典学说,并阐明其含义的学问。)

“哦?那你说说你所学何为?”听刘和这般回答,卢植似乎来了兴趣,把竹书放回到了案几上。

“回卢师,正如卢师所见,近年来,我大汉江山天灾不断、瘟疫横行,百姓疾苦、民生日艰,外有贼寇流窜于野,内有宦戚祸乱于廷。和儿不才,愿为生民立命,为汉世开太平!”刘和坚定昂扬地回道。

听着刘和的话,卢植的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特别是当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啪的一声拍在几案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五岁,今日新入门的弟子。

本来收刘和为徒,他是看在刘虞汉室宗亲、为官清正的份上,顺便做个顺水人情。至于能教成什么样子,并没抱多大希望。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甚至有些拙劣贪玩的刘和居然还有如此大志,着实让他惊艳了一把。

随即,他舒了一口气:“和儿有如此大志,为师深表欣慰。只是你刚才所言,切勿再对他人提起。”

刘和知道卢植这是为他好,毕竟现在朝中宦官、外戚专权,祸从口出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因此他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学生记下了。”

第六章 初遇公孙瓒

又和卢植聊了一会儿,刘和了解到,卢植虽然学生众多,但如今在卢府学习的,大概只有十余人。

在卢植的众多学生中,最引起刘和注意的,当属刘备、公孙瓒两人。

刘备家贫,只是在卢植归乡期间旁听了几节课,卢植入京后,便没再跟随。

公孙瓒出身辽东大族,他的母亲身份低微,所以最初只能在县中担任书佐。但这架不住他运气好,很快他就因为相貌俊美、声音洪亮被涿郡太守看中,认其作了女婿。此时,他便是受其岳父资助、推举,在洛阳跟随卢植学习。

一个上午的时间,卢植基本上没教刘和什么书本上的东西,只是给他指明了今后学习的方向,并定下了每逢沐休日传授其武艺之事。

时间很快到了正午。

由于一天都需要待在卢府,所以中午刘和留在卢府吃饭。

来卢府求学的人多,卢府干脆在西苑置办了一间饭堂,以供这些学生吃饭之用。

刘和盛过饭去的时间比较晚,到饭堂时,基本已经坐满了人,只有在靠近房门的位置还有一个空位。

空位对面还有一人,这时节春寒料峭,显然此人也来得比较晚,因此只能坐在此处。

“这位兄台,这里还有人吗?”来到房门位置前,刘和轻声问道。

“没有!”那人头也不抬的回道。

“那在下可以坐这里吗?”刘和又问。

“请便!”桌上之人依旧低着头,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此人冷冰冰的,刘和自感讨了无趣,于是不再言语,自顾自地低头吃饭。

期间,他用余光偷偷打量此人,发现这人有三十上下,白衣白袍,相貌俊美,脸庞刚毅。虽然穿的不算寒酸,但是身上衣服发白,显然已经穿了很久。

“这位兄台,在下东海刘和,今日刚拜入老师门下,不知兄台尊姓大名?”见对方停下筹筷,刘和施了一礼问道。

“在下,辽东公孙瓒。”男子回答时言语依旧不多,只是微微一抬头,脸上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淡淡的自卑之色。

“哦,原来是伯珪兄,在下失礼了!”刘和心里一惊,复又施了一礼。

早上还念叨公孙瓒来着,没想到这会儿坐在对面的,就是公孙瓒本人。

不过,看到公孙瓒此番模样,刘和颇为不解。

在他的印象中,白马将军公孙瓒应当是英姿勃发、相貌堂堂,但此刻看上去非但没有那种感觉,还多少有点落魄。

倒是公孙瓒听到刘和呼出自己表字,有些诧异道:“哦?你认得我?”

“呵,适才听卢师提及。卢师对伯珪兄称赞有加,故而谨记在心。今后你我同在师门,还望伯珪兄能够提点一二。”刘和恭维了一句。

“承蒙卢师看得起,在下着实惭愧。”公孙瓒遥拜了一礼,接着道,“提点什么的说不上,愿与刘公子共同进步!”

听到刘和说卢植对他称赞有加,公孙瓒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在外人看来,他出身名门,又娶了涿郡太守女儿为妻,看似风光无限,但个中难言之苦,唯有自知。

就像是他现在,已是三十不惑之年却囊中羞涩,母亲给不起,又碍于脸面不好主动向岳父讨要。照这样下去,如果再等不到岳父接济,不出三天,自己就要出门讨饭去了。

刘和和公孙瓒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上课时间。

课上卢植教的是《国策》,刘和在下面听的非常认真。

在后世,刘和所学的《国策》,只是作为语文中的文言文,只要能翻译成白话,概括出中心意思就足够了。

但在卢植的课上,他把每一事件前后发生的经过,双方心里的博弈,以及事件外的因素都加了进来。刘和这才发现,每一篇国策的背后都不简单,实际上展现的是各方利益的角逐和实力的碰撞。

怪不得中国有句老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像卢植所教的这些,可以说都是每个家族和集团的核心知识。至于外人所受的大众教育,都是一些最基本的常识或者愚民文化,想要凭此脱胎换骨,谈何容易!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子曰‘温故而知新’,诸位好生回去复习!”眼看日渐斜阳,卢植停止了授课。

“谢卢师!”课堂上十余名学生齐齐拜谢了一礼。

课业后,刘和行至卢府门外。

“刘贤弟请留步!”

刘和正准备上车,公孙瓒大老远从后面赶了上来,行礼道:“刘公子,大恩不言谢!日后若有差遣,某自当鼎力相报!”

刘和呵呵一笑,他自然知道这是为何。

下午课间之时,刘和前往卢府司库交付午饭粮钱,打听到公孙瓒所剩粮钱已不足三日。联想到他今日表现,刘和猜想公孙瓒一定是手头紧张,因此就为他垫付了半年的粮钱。

历史上公孙瓒曾是自己现在这个父亲的搭档,也是最后的仇敌,就是他最后杀死了刘虞。

但在没有黑化之前,公孙瓒绝对是一个侠义之人,要不然怎么会有“义之所至,生死相随!苍天可鉴,白马为证!”的白马义从?

至于其最后为何会众叛亲离、自毁长城,其中原因不得而知。

刘和此时帮助公孙瓒,主要是想卖给他一个人情。如果将来他依旧不可避免地和刘虞发生冲突,刘和希望他能念及旧情放过刘虞。

于是刘和回敬了一礼,爽声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伯珪兄今晚若无去处,不妨到小弟府上一聚如何?”

公孙瓒被刘和豪爽所感动,不禁哈哈一笑道:“既如此,那吾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伯珪兄请!”

“刘公子请!”

……

两人联袂登车,一路朝刘府走去。

“伯珪兄,我听卢师提及,你和涿郡刘玄德曾一同追随卢师学习,伯珪兄以为,刘玄德此人如何?”路上,刘和随意地开口问道。

“玄德兄?”公孙瓒想了想道:“呵呵,玄德兄此人颇为仗义,说起来也是汉室宗亲,中山靖王刘胜之后。”

“只不过,这刘胜光儿子就有一百二十多个,到他这一辈,早就没落了,这点自然没法和刘公子比。我们在一起读过书不假,但他并不怎么喜欢读书,也不怎么爱说话,只是待人还不错,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窗好友了。对了,刘公子怎么想起问他来了?”

“无他,我听卢师对其青睐有加,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刘和轻轻一笑回道。

……

一路聊东聊西,不知不觉到了刘府。

下了马车,刘和亲自带领公孙瓒前去拜会刘虞。刘虞知道这是儿子的同窗好友,就把两人留了下来一同吃饭。

公孙瓒此时人微言轻,又无任何功名,能和刘虞这样的汉室宗亲、曾经的地方大员同桌吃饭,心中甚为激动。

通过饭桌上观察,刘虞对公孙瓒言谈举止、说话见地的颇为欣赏,多次请求他今后在学业上能够多多提点刘和。

受到刘虞所托,公孙瓒又兴奋又惶恐,一再保证不在话下,请刘虞放心。

饭桌之上自然有酒,只不过刘和大病初愈,刘虞只让他沾了一杯,倒是刘虞和公孙瓒两人喝了不少。

酒饱饭足之后,三人各自下去休息,公孙瓒在刘和小院的客房住了下来。

第七章 春晓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刘和一大早在日出时(五点)便起了床。

(汉代一天的十二个时辰为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直到《南齐书天文志》时才有子时、丑时、亥时等十二时辰的记载。)

他轻轻地穿好衣服,一个人来到后花园开始跑步。

虽说卢植给他定下的是休沐日传授武艺,但后世当了两年兵的经历告诉刘和,体能这种东西贵在坚持。

即使再孱弱的人,通过不懈的锻炼也能变得强壮;反之,即使再强壮的人,疏于锻炼体能也会渐渐衰退。

之前他身体没有恢复,所以没有办法进行锻炼。现在他身体已然好转,锻炼之事也该慢慢地走上正轨。

差不多跑完五公里,刘和接着又按照“新兵套餐”,做了两组俯卧撑、仰卧起坐、蹲起等运动,最后拉伸了一下全身韧带。

做完这一切,刘和已是大汗淋漓,这时东方的天空也开始明亮起来。

昨夜下了一些小雨,此刻院子的墙角处,一株一人多高的梨树上春花带雨。

随着第一缕春光洒下,花瓣上的雨珠熠熠生辉,几只麻雀在枝桠间婉转雀跃。

树上鸟鸣阵阵,树下落英缤纷,这不禁让刘和想起,唐代田园诗人孟浩然写的那首名篇。于是他开口低吟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一首诗念毕,刘和心中莫名涌动出一股悲伤之情。

伤春悲秋,烂柯闻笛,那种穿越时空的孤单寂寞,究竟谁人能懂?

“啪、啪、啪……”

刘和正伤感间,背后传来了一阵清脆的掌声。

“伯珪兄?”

刘和转身一看,发现公孙瓒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呵呵,让伯珪兄见笑了……”刘和苦笑道。

“哪里哪里……”公孙瓒摇了摇头。

他刚睡醒出门,听到刘和在此念诗,联系当前良辰美景,自然感觉贴切无比:“真是一首好诗!没想到刘贤弟小小年纪,文采如此斐然,瓒着实拜服!只是不知,刘贤弟何故叹气?”

“无他,伤春悲秋耳!”刘和笑着回道,“倒是搅了伯珪兄清梦了!”

公孙瓒哈哈一笑来到刘和身前:“怎会!若不是刚好遇到,岂不是错过了如此好诗?!”

继而,他皱了皱眉,道:“哦,对了,我适才见你在做一些奇怪动作,敢问贤弟,这可是什么炼体法门?”

公孙瓒不愧是一个练家子,他只是看了看刘和刚才的动作,便猜中了其中功用。

刘和笑了笑道:“伯珪兄当真好眼光!这是我偶然间得的一门拉伸筋骨的法门,用来增强身体柔韧性的。”

“哦,原来如此!”公孙瓒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由于今天两人还要一起上学,刘和扯了扯黏在身上的衣服,向公孙瓒告罪道:“伯珪兄请稍等,待小弟沐浴一番,我们再一起前去卢府。”

“无碍无碍,贤弟且去,某候着便是!”

公孙瓒乃文武全才之人,对诗赋十分喜爱,此刻还沉浸在刘和所念的《春晓》之中,随意地摆了摆手,示意刘和请便。

刘和回到屋里,明月早已经起来。

她一大早看到刘和在外面大汗淋漓,知道公子等会儿回来肯定要沐浴更衣,因此提前准备好了满满一桶温水和换洗衣物,静静地等在室内。

刘和满足地躺在木桶中,仰着脑袋靠在明月腹部的柔软地带,心中不禁大呼,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一个早上的锻炼,让刘和感到有些疲惫,再加上明月一旁按摩伺候,躺在木桶中他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睡梦中,刘和梦到自己躺在医院被抢救了过来,自己的父母站在病床边上,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他刚想张口答应,旋即一道白光闪过,斗转星移,自己又躺到了一处悬浮的空间里。在这里,刘和感到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自己,但四周望去,却什么也没有。

“公子,洗好了!”

正当刘和在梦中寻找之时,明月的一句话将他叫醒。

“唔……”揉了揉有些发沉的脑袋,刘和问道,“明月,我睡了多久了?”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明月如实回道。

“这么久了……快,快服侍我更衣!”

刘和连忙从木桶中跳了出来,匆匆在明月的服侍下穿好衣服。

“伯珪兄,让你久等了!”走出房门,刘和略表歉意地说道。

“呵呵,无碍,无碍……”看了看满头细汗的刘和,又看了看身后俏脸红扑扑的明月,公孙瓒没怀好意地笑了笑。

刘和则是没有多想,和公孙瓒一同吃了些早饭,便乘车前往卢府。

卢植作为尚书,自然会有公务在身,因此也不是一整天都在府里。

上午卢植不在,门下的十几名学生或坐而论道,或捧书自习。

坐而论道的几个学生讨论的是经注之学,刘和对此不感兴趣,于是便从书房挑了一本论政的书籍,自学了一个上午。

下午则是答疑解惑,每个学生都有不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向卢植提问,卢植则根据自己的见解一一解答。

作为新入门的学生,刘和自然是最后一人,轮到他之时已经到了黄昏。

刘和根据自己早上所看的书籍,结合后世社会的平等、自由、民主、法治,向卢植提出了一些见解。

本以为卢植会耳目一新,夸上自己几句,但万万没想到,卢植对此根本不以为然。

按照卢植所说,自己所提出的那些,只有在物质完全饱和的年代才有可能实现。在当前的生产能力下,现有的秩序反倒更加有利于社会发展。

就比如说男女不平等,这是由目前女性在生产关系中所处的附庸地位决定的。直白地说,就是女性在换取生活物资的能力上不如男人。

另外,卢植还指出了当前社会中存在的土地兼并、阶级固化和天灾人祸等问题,这不得不让刘和重新认识了自己固有观念中的古人。

显然,古代先贤看待问题也非常深刻、全面,远非刘和之前所认为的,只停留在表面迂腐的之乎者也之上。

通过和卢植对话,刘和认识到,要解决当下问题,依靠自己想当然的后世理论是行不通的。要靠的,还得是相对于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思想和理论才行。

如果自己真的想要改变这个时代,用两千年后的说法,发展生产力才是正途。

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刘和感到受益匪浅。

“多谢卢师指点,学生告退!”刘和长拜了一礼,起身准备回府。

“和儿且稍等!”卢植摆了摆手,示意刘和坐下。

“卢师,您有何吩咐?”刘和复又坐了下来,恭顺地问道。

“听伯珪言,此诗出自你手?”说着,卢植从几案后拿出了一张草纸,上面写的,赫然是刘和早上所念的《春晓》。

刘和哑然地张了张口。

其实,他很想说,这不是我写的。毕竟剽窃后人成果,总有点感觉不太好。

但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孟浩然还没出生,说不是自己写的,有谁信呢?

于是,他只得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此诗乃学生一时兴起,信口胡诌,让卢师见笑了!”

“哈哈哈!见笑?和儿过谦了!”卢植大笑道,“吾观此诗,乃上上之作也!想不到和儿虽不喜学习经学,却自有几分天赋。”

“多谢卢师褒奖!”刘和硬着头皮接道。

“哦,对了。我只见其诗,未见其题,不知和儿此诗何题?”卢植问道。

“此时正值春天,又是初晓所作,我看就叫‘春晓’好了。”刘和回道。

“嗯……春晓么?倒是合题。”卢植捋了捋颚下的胡须,目光闪烁,抬头道:“这样,和儿,后天蔡府之中要举行酒会,广邀洛阳城中文人士子、先进后生,为师打算带你过去。这两天你回去好好准备准备,到时候我可要给那些老家伙好好瞧瞧!”

第八章 蔡府酒会

“蔡府!”

听到卢植的话刘和心里一惊。

据他所知,在洛阳城中被卢植称为蔡府的,必定是蔡邕之府无疑。

幸福来得太突然啊!

本来按照刘和预想,自己拜卢植为师,能在黄巾起义之前小有名气就不错了。到时候再参加几场笃定的胜仗,顺便打出自己汉室宗亲、卢植学生的名号,肯定会声名鹊起。

但若在蔡府酒会上能大放异彩,刘和可以肯定,根本不需要等到黄巾起义,自己便会名满天下。

要知道,蔡邕可是当世第一大儒,一举一动备受世人关注,只是如此一来,自己又少不得剽窃,哦不,是借鉴后人不少名篇佳作了。

在回府路上,刘和一直都在思索酒会之事。

直到回到府中,他才收敛心神,径直来到刘虞住处。参加蔡府酒会这么大的事情,他不可能不向刘虞汇报。

刘虞听说卢植要带刘和参加蔡府酒会,不禁高兴的哈哈大笑。

“和儿,你可知为父为何发笑?”刘虞笑着问道。

“孩儿不知。”刘和摇了摇头。

参加酒会好处是有,但还需要自己去争取,他怎么知道刘虞在开心什么。

刘虞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刘和肩头,笑容满面道:“和儿,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卢师这是要把你当入室弟子来培养啊!”

“啊?”

听到刘虞的话,刘和惊讶的合不拢嘴。

怪不得蔡府酒会卢植不带自家子弟,却要带他前往,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只是刘和不明白,入室弟子乃一众入门弟子中得到了老师认可,被当作衣钵传承者来培养的人。自己这才拜师几天,卢植就这么认定他了?

刘虞则是没有理会刘和的惊讶,接着嘱咐道:“去吧,回去好好准备准备,不要辜负了卢师对你的期待!”

……

次日清晨,刘和同昨天一样,坚持锻炼身体。

运动过后,他正在拉伸筋骨,这时听到家丁来报,说是外面来了一个道士,自称能治好黄叙的痨病。

刘和听后不由嗤笑了一声。

还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道士治病救人?若刘和是这个时代的人,可能还会信上几分。但他可是来自两千年后,接受了十几年无神论教育的人,怎么会相信这种鬼话?

要知道,哪怕是在后世,这种病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治好的。

刘和本想撵走这个“混吃要饭”的道士,但是想了想这时候的人都有些迷信,反正对自己也没什么损失,还能收买一下黄忠的人心,就让他去试试算了。

刘和没有去看道士的治病过程,只是后来听明月说起,那道士对着一碗清水划来划去地划了一阵,就让黄叙把所谓的“符水”给喝了。

……

转眼又是一日。

这日刘和要随卢植前往蔡府参加酒会,因此很早便起了床,开始沐浴更衣。

对于这次酒会,刘和可谓做足了功夫。

前天晚上,他将后世还能记在脑子里的诗词歌赋背了不下十遍,生怕在酒会之上出丑丢人。

要知道,在古代参加酒会,可不仅仅是喝喝酒,看看跳舞那么简单。古人聚餐宴客,讲究的是“雅、趣、乐”,向来是“无酒不成宴,无诗不成欢”。

要是酒足饭饱之余,不能吟出像样的诗句对联,是会被别人笑做“酒囊饭袋”的。这也是为何卢植和刘虞几次三番,提醒刘和好好准备的原因。

收拾停当后,刘和先是乘坐马车到了卢府。见到卢植后,两人换乘了卢府的马车,一路朝蔡府走去。

蔡府!

刘和和卢植到达之时,蔡府门口来客络绎不绝,有几名小厮在门口负责迎接。

刘和小心翼翼地跟在卢植身后,就像后世小说《红楼梦》里的林黛玉初进贾府一样,“生怕说错一句话,走错一步路。”

一路上有下人指引,绕过几个回廊和小径之后,不一会儿便到了蔡府后园。

后园中,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满面红光,发须掺白,正在一一迎接来客。

“哎哟,子干兄,你可来了!”

老者看到卢植走来,向前走了两步,笑着拱手一礼。

“呵呵,伯喈兄别来无恙!你这府上的酒香,植可是老远都闻见了,着实让人嘴馋呐!”卢植亦是笑着还了一礼。

“哈哈,今日好酒管够,管够!”说罢,见到卢植身边带了一个不认识的少年,蔡邕问道,“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我新收的学生,刘伯安的独子,刘和公子。”

接着,卢植又向刘和介绍道:“和儿,这位便是为师常给你提起的,我们大汉士子中的泰山北斗,蔡公蔡伯喈。”

听卢植这么说,刘和心下不禁暗诽:自己这才入门几天,也没常听您老提起这位“泰山北斗”啊?

不过,腹诽归腹诽,他还是很礼貌地向蔡邕拜了一个大礼:“小子刘和,拜见蔡公!”

“好,好……”蔡邕轻微点了点头。

“哎哟,子干师兄!”

刘和还没起身,却听到身后老远有声音响起。

来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宽额、长耳、山羊胡。看那脸上兴奋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哈哈哈,康成兄!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卢植见了来人,笑着说道。

“还能是什么风?!当然是伯喈兄府上的酒风了!”

原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和卢植有同师之谊的郑玄郑康成。

他年纪比卢植大了十多岁,但入师门却比卢植晚了几年,而且还是卢植亲自推荐他到马融门下学习,所以两人的关系自然不一般。

“见过蔡公,见过……”

和卢植打诨之后,郑玄才又和蔡邕等人一一见礼。

“哎哟,子干贤弟!你可是好久没有去为兄那里走动了呀!”

这时,又有一位和郑玄年纪差不多的老者紧跟着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位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哈哈,袁司徒,袁大人!最近几年奔波无常,在下疏于探望,等过些时日,植定然前去拜访!”卢植对着来人告罪了一礼。

这次来的是当朝的大司徒袁隗,卢植的妻子马氏和袁隗的妻子马氏乃是姊妹关系,所以两人还稍微沾了那么点亲戚。

紧接着又有几人前来,分别是曹嵩、王允、郑泰、桥玄、马日磾等人,蔡邕、卢植几位又和他们寒暄问候了一阵,后辈小生们也一一给几位大人见礼。

在这些年轻人中间,刘和倒遇到了几位“熟人”。

一位是跟在大司农曹嵩身后,历史上大名鼎鼎,有“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之称的曹操;两位跟在大司徒袁隗身后,同属“四世三公”家族的袁术、袁绍;还有一位跟在洛阳令周异身后,“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周瑜。

此时,袁术、曹操都是二十七岁,袁绍则长他们一岁,而周瑜年纪最小,才只有七岁。

刘和在介绍完自己之后,在场的几位大人纷纷恭贺卢植再得佳徒,几个年轻人亦是纷纷看向刘和。

只不过,在这几个人当中,曹操眼神微眯,尽是思索之色;袁绍、袁术则是鼻子高高挽起,显得不屑一顾;至于周瑜,满眼都是小星星,似乎对卢植弟子的身份很是羡慕。

前来参加酒会的人断断续续,大约快至日中时分(十一点),人才总算到齐。

这其中,不乏有像郑玄、卢植这样的当世大儒,也有像袁隗、曹嵩这样的高官大臣。

待众人安静后,蔡邕躬身向众人再拜了一礼,然后示意大家前往园中就座。

第九章 袁术使绊

蔡府园内。

春花盛开,蝶舞蜂飞;杨柳新绿,水绕亭台。

蔡邕和袁隗、曹嵩、郑玄、卢植等人在一处高台落座,再往下则是周异等一些地位、名望稍低之人,最后才是其他一些独自来的士子后生。

而刘和、袁绍、袁术、曹操等人,依旧跟着自家长辈。

主宾依次落座,蔡邕再次对所有人的到来表示欢迎,其余人等也是寒暄应和、不亦乐乎。

酒会开始,蔡邕首先开口道:“诸位公卿,今日我等能够在此聚会,乃是承蒙大汉和天子的荫庇。这第一杯酒,我等遥敬天子,请!”

众人听后皆是举杯,朝东南方向皇宫所在的方位敬酒,然后以袖掩口,一饮而尽。

一杯下肚,众人纷纷开口称赞蔡府的酒好酒。而刘和看了看杯中又被满上,略微泛绿的液体,却忍不住啧了啧嘴。

本来他还对蔡府的酒抱有一丝期待,但没想到,这酒和上次刘虞在家里宴请公孙瓒的酒相比,也没好到哪去。

“这,也能叫酒?”

在后世,刘和虽然没有喝过厕台、四粮液,但好歹也尝过霜花和大锅头。可这东汉的酒哪能叫酒,简直就是绿色儿的果啤!

“怪不得古人都那么能喝,这酒的度数也忒低了!”

不说刘和在那里腹诽,蔡邕这边紧接着引领众人,将第二杯酒敬给了儒家开山祖师孔圣人,第三杯敬给了年初为解救被谗害的士人而努力的诸位公卿大臣。

三杯酒毕,接下来众人开始三五成群,或就近、或远拜,相互交谈进酒,场面也逐渐热闹起来。

卢植作为当世大儒、朝廷尚书,少不得有许多人前来拜会。而卢植也带着刘和,一一和袁隗、曹嵩、郑玄、马日磾等人敬酒,将他引进上层士子的圈子混个脸熟。

一巡过后,卢植带着刘和向蔡邕敬酒。

“伯喈兄,植近日得了一首好诗,你要不要一起听听?”一杯饮罢,卢植得意的对蔡邕说道。

“哦?能入你卢子干的法眼,想必写的不错,快念来听听!”听到有好诗分享,蔡邕精神一抖擞,身子向前凑了凑。

“对对对,快念来听听!”高台上几人离得不远,围在蔡邕身边的郑玄、马日磾等人,马上把耳朵也凑了过来。

“咳咳,那你们可听喽!”卢植清了清嗓子,然后抑扬顿挫地吟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听到卢植念的是自己的诗,刘和心中暗喜;而卢植念毕也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蔡邕,嘴角挂着一抹得意的微笑。

“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蔡邕细细品读了一番,尔后神采飞扬地赞赏道:“妙哉!妙哉!此诗乍看平淡无奇,反复品读却别有一番天地。韵致悠美,行文跌宕,堪称极品!”

“哈哈哈……”听到蔡邕的赞赏,卢植仰头大笑。

“子干兄,如此妙品,不知何人所作?”蔡邕有些急切地问道。

“对对,究竟是何人所作?”郑玄几人亦是凑个热闹。

“呵呵,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卢植神秘地笑了笑。

“哦?”蔡邕还以为是卢植所作,指了指卢植笑骂道,“好你个卢子干,可真不厚道……”

“可不是么,我等说好了谁有佳作,第一时间拿出来分享。子干师兄也太不够意思,连师弟我都瞒着呢!”郑玄也忍不住打趣道。

“呵呵,就是就是!”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不不不,诸位这次可搞错了!”卢植摇了摇头,笑着反驳道,“此诗的作者可不是我,而是我身旁的这位。”

看到卢植指向自己,刘和腼腆一笑,谦逊地拜了一礼。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正惬意抿酒的郑玄,差点没将自己的门牙磕碎在酒樽上。

蔡邕也没了刚才那股子随意,看向刘和的神色逐渐凝重起来。

刚才卢植介绍自己这个新入门的学生之时,他还不以为意。

让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名不见经传的刘虞之子,居然有朝一日也能写出这么好的诗句。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哪!

很快,他在心里拿刘和跟自己的宝贝女儿比了比。其结论是,自己的女儿虽然有才,但目前绝对还写不出这样的诗句,这不由让他心底升起了一丝爱才之心。

蔡邕这边的热闹,很快吸引来了不少与会人员的注意。

当询问了解到具体情况之后,众人纷纷祝贺卢植收了一个得意门生。然而凡事总有例外,人群中就有两个人对此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兄弟,袁绍、袁术二人。

袁绍比袁术更圆滑低调一些,他虽然心里不以为然,但很快就收敛起来脸上的一丝不屑,跟随者众人向卢植道贺。

毕竟他只是家族庶出的子弟,在外人面前还不敢表现的太过于放肆。

但是袁术明显就不干了,阴阳怪气地说道:“这诗是好诗,但就不知道这写诗的人,到底是不是刘公子了!”

静。

本来热闹的酒会,一下子却安静地要命。

赤果果的打脸啊!

听到这话的刘和,脸更是红到了脖根。

先不说这诗本就是他“剽窃”来的,就说任谁在这么多人的场合被质疑,都会感觉下不来台啊。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袁二爷”,但刘和知道此时不能退缩。否则,非但自己被“诬陷”不说,就连卢植也会跟着洗不清白。

况且,自己为这次酒会精心准备,不就是为了能在酒会之上放肆“浪”么?!

因此,他看向袁术,反讽道:“公路兄四世三公,见识果然不一般,在下拜服!那依公路兄之见,怎样才能确定此诗作者是不是我?”

“术儿,休得无礼!”这时,袁隗狠狠瞪了袁术一眼。

他们袁氏一族,从官至司空、司徒的太爷爷袁安开始,幺爷袁敞为司空,父亲袁汤为司空、司徒、太尉,哥哥袁逢为司空,再加上自己这个司徒,四世之中居三公之位者多达五人,号称“四世三公”。

但作为“四世三公”的族人,本该德高望重,怎能如此轻薄?

“呵呵,很简单!若这首诗是刘公子所写,我想以刘公子的才华,再作出一首佳作,岂不是信手拈来?”袁术倒是听到“四世三公”四个字,傲骄地抬了抬头,冷笑道。

“术儿,你喝多了!”袁隗沉下脸,重重地说道。

袁绍看了袁术和袁隗一眼,心下计较了一番,也跟着说道:“公路,你的确喝多了!”

袁术是大司空袁逢的嫡次子,对袁隗这个叔叔他还敬重一点,但对袁绍这个庶出哥哥,他则根本看不在眼里,直呼其名道:“本初,我不过是为酒会讨点彩头,何错之有?”

然后,其对蔡邕道:“蔡公,我等今日齐聚于此,如此良辰美景,美酒佳酿,岂能没有诗文相伴?不如在场诸位但取园中一景一物赋诗一首,作集以记今日之盛,岂不快哉?”

说到这里,他更是看了看场上诸位年轻后生,最后停留在刘和身上,挑衅地挑了挑眉。

“也罢!后辈小生争强好胜,我等老家伙就不要管了。诸公,我看不如,就由着他们去吧?!”

蔡邕最后一句看似询问在场诸位大人,但其实也是下了定调。于是,这个提议很快就获得了众人的一致通过。

“既如此,那晚辈就先献丑了。”

说话的是一位坐在稍微末席的俊秀后生,名叫赵旭,年约二十上下,乃是洛阳城里一个不大不小的望族子弟,在洛阳小生之中有一定的名气。

话毕他站起身,走到一颗桃花之前,驻足片刻后,高吟了一首咏桃花的短诗。

一首诗吟罢,在座众人皆是一片赞扬之声。

酒会旁边则早有专职记录的人,将这首诗记录在了左伯纸上。

赵旭听到在场的赞扬之声,谦虚的推辞了一番,踌躇满志的回到了坐席上。

紧接着又有一位坐于中台之上的一位年轻小生从座位之上走出,此人乃是郑玄的一位得意门生,名叫张柯。

他先是对着台上蔡邕、郑玄等拜了一礼,然后道:“学生此时心中也有一首诗,还请诸公斧正。”

他移步到一处雪白的梨花灿烂之处,稍作沉吟便念出了一首关于梨花的诗。

这个郑玄的学生明显的比起刚才的那位后生文采要高出来不少,在场的听完之后都纷纷称好。郑玄听了之后,也向他投去了一副比较满意的神色。

张柯退下之后,又不断地有各个优秀小辈不断登场,酒会的气氛也变得越来越热闹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刘和发现,越是后来出场的,所写出来的诗句则越是要比之前的高上一筹。

很快年轻小辈之间的比诗接近了尾声。

这时剩下的,就只有坐在高台之上,跟在各个大儒或者朝廷大员身后的几位了。

第十章 少年奇才

接着,袁绍作了一首关于春石的诗,曹操作了一首关于春草的短歌行,剩下的几人也都陆续上场,表现都颇为出色。

轮到袁术,他作了一首非常精彩的咏春短诗,虽不见得比得上刘和的那首春晓,却也差不了多少,一时间赢得在场赞扬无数。

听到众人夸赞,袁术脸上堆满了得意的微笑,连连躬身谦让。

忽然,他看向刘和:“刘公子,在场的我辈都已作诗完毕,该轮到你了!”

话音一落,在座的目光都向刘和这边看了过来,甚至有些人的目光之中,还略带玩味之色。

到了这时,刘和总算稍微有点明白,为何袁术会无缘无故针对他了。

此次参加酒会的人,不仅有蔡邕、郑玄、马日磾、卢植这样的当世大儒,还有袁隗、曹嵩等朝廷重臣。

看来想在这次酒会上大放异彩,获得平步青云机遇的,不止他刘和一人。而袁术,明显就是其一,而且还是有备而来一个。

袁术先前的那番刁难,应该是担心自己被抢了风头,干脆先恶心一下刘和。

但若论起比作诗,刘和会怕谁?

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加起来,给他提鞋都不配。

刘和缓缓起身,面向在场的诸位大人和同辈小生,躬身拜了一礼:“既如此,那小子便献丑了。”

既然要玩,那就玩次大的!

于是,他给自己满上了一樽,举杯遥敬众人:“诸公,请!”

一杯饮罢,刘和豪情万丈,高唱道: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康成公,孟德兄,将进酒,杯莫停!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蔡公今日宴河洛,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不曾为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梨花颂,短歌行,月落空樽和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一首《将进酒》吟唱完,刘和不卑不亢,举杯敬袁术:“公路兄,请!”

然后,他看向蔡邕等人,拱手道:“诸公,学生才疏学浅,一首《将进酒》,请诸公雅正!”

此时,蔡邕、郑玄、卢植、马日磾、曹操等人被诗意感染,早已站了起来。

蔡邕更是仰头猛灌了一樽:“好一首劝酒诗!此诗大气磅礴,大开大合,如携天风海雨,扑面而来。刘公子如此才情,老夫自叹不如也!”

对于这一论断,郑玄等人亦是纷纷点头附和。

一时间,赞美声接踵而至。

袁术看到这一幕,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为了这一次酒会,他可是走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银子。那首咏春诗,便是他托人高价买来的。

本来借着这一次酒会,他想出出风头,为自己的仕途铺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刘和,硬是把自己的风头抢了去。

他恨恨地咬了咬牙,然后看向高台之上一位老叟,冲其使了使眼色。

这位老叟名叫赵歧,是曾经的并州刺史,也是当代的一位经学家和出色的画家。

在“党锢之祸”中,他受到牵连,从并州刺史的位置上被贬了下来,多亏了袁家的说情,才没有遭受牢狱之灾。

这次酒会之前,袁术找上门,要他在酒会之上帮一个小忙。由于感到无伤大雅,他想都没想便答应了。

此时看到袁术朝自己使眼色,他会心地点了点头,继而朝蔡邕等人提议道:“今日我等齐聚蔡园,现诗集既成,岂能无序?我观今日之后生,才华皆不输我辈!因此,老夫提议,这蔡园诗序就交由后生来比试比试,诸位以为如何?”

刚才刘和、袁术等人的诗词的确惊艳,因此众人都没有异议,纷纷点头附议。

后辈小生们听到这话,又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刚才诗没写好没什么,若谁能在蔡园诗集上留下诗序,绝对是一个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对此,袁术更是得意地冷哼了一下。

在他看来,刘和明显也是“有备而来”,但那又怎样,一切还不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多时,就有下人来来回回忙碌着摆好了桌案、纸笔,刘和、曹操、袁绍、袁术等年轻一辈,包括七岁的周瑜都纷纷上场。

时间被定为两刻钟,随着当考官的郑泰一声“开始”,一众人皆是提笔思索,继而奋笔疾书。

很快两刻钟时间过去,每个人也都写好了一篇诗序。

按照几位长辈商量好的规矩,参加笔试的众人只在卷首写上了序号,由蔡府中人一一收集,然后交给蔡邕等人评阅。

“好哇!好哇!这篇诗序,真乃千古奇篇也!”

蔡邕等人正在评阅手中的诗序,忽然听见郑玄拍着大腿连声叫好。

郑玄没有理会众人惊诧的眼光,继而自顾自地念道:

“光和五年,岁在壬戌,暮春之初,会于洛阳蔡公之园亭。群贤毕至,少长咸集。此地有亭台楼阁,飞檐低啄,又有环觞绿水,映带左右。闻弦歌而知雅意,睹斯物而觅春踪,一觞一咏,亦足以畅叙幽情。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所以游目骋怀,足以极视听之娱,信可乐也。

夫人之相与,俯仰一世。或取诸怀抱,悟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虽趣舍万殊,静躁不同,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及其所之既倦,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犹不能不以之兴怀,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每览昔人兴感之由,若合一契,未尝不临文嗟悼,不能喻之于怀。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悲夫!故列叙时人,录其所述,虽世殊事异,所以兴怀,其致一也。后之览者,亦将有感于斯文。”

……

要说写序的文章,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绝对堪称千古一篇,虽然刘和稍作修改,但是整体上并不算太失分。

郑玄念毕,得意的捋着胡须看向众人,那感觉,就好像这篇文章是他写的一样。

“康成兄所言不差,此篇一出,再读其他文章味同嚼蜡,索然无味矣!”蔡邕听后,放下了自己手中的诗序,眼中流露出浓浓的赞赏之色。

“只是不知此文乃何人所作?”马日磾向前凑了凑问道。

“别问老夫,老夫也不知道!”由于每篇诗序上面仅有一个序号,郑玄也不知是作者是谁。

“这个还不简单,待我一问便知!”接着袁隗朗声问道,“十七者何人?”

刘和早已经听到郑玄在念自己的诗序,只是心中暗喜却没有声张。

现在袁隗问及,刘和连忙起身向前,谦虚地拜了一礼:“回司徒大人,十七正是学生。”

哗!

众人皆是色变。

之前刘和的《将进酒》已经是不可多得的佳作,如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又写得如此绝品,这文采也未免太过惊人了吧!

蔡邕此刻看向刘和的眼睛,已经从最初的正视变成了炙热。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他惋惜道:“只可惜如此良材却不归老夫门下,子干兄有此学生,幸甚,幸甚!”

“伯喈兄所言不差,此子真可谓少年奇才也!”郑玄亦是沉声附和。

一时间众人又纷纷恭贺卢植得此佳徒,并直呼刘和为少年奇才。

对此,刘和连连自谦:“诸公,诸位师兄长,谬赞,谬赞了!”

袁术一看如此情形,知道自己的努力白白打了水漂,哼地一声甩了甩袖子,径自带着下人离开了蔡府。

酒会仍在继续。

今日在酒会上,刘和文采冠压群雄,作为老师的卢植可谓长足了面子,不由得酒都多喝了几樽。

虽然东汉的酒水酒精度很低,但谁也架不住量多。这就像温水煮青蛙,人在不知不觉,就渐渐迷醉在了绿色的酒香之中。

斜阳西下,晖洒园亭。

经过今天的酒会,洛阳的士子皆是重新认识了刘和。从此,平淡无奇的刘和彻底成为了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少年奇才刘家郎!

第十一章 黄叙病愈

酒会结束之后,蔡府园内一片狼藉。

此时,高台之上就剩下了蔡邕、卢植、郑玄、马日磾四人。

眼见四下无人,马日磾故意干咳了两声,低声问道:“我说伯喈兄,你看刘和此子如何?”

“此子,良才也!”蔡邕点了点头,如实答道。

“那你想不想将其揽到门下?”马日磾又问。

“呵呵,这怎么可能?”蔡邕轻笑了两声,“谁不知道他卢子干是出了名的护犊子,你还能从他手里抢出来学生?”

马日磾微微点头,坏笑道:“这个我知道。我和康成兄只怕是没机会了,不过你嘛,倒是还有可能!”

“哦?”

……

卢植见两人窃窃私语,又时不时地看向刘和,哪里还不知道这两人在打什么主意,于是笑骂道:“好你个马翁叔,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儿,是不是在打我徒儿的主意?!我跟你说,这事没门儿!和儿,我们走!”

说罢,作势便要带刘和离开。

“哎,子干兄,你可想好喽!这次我可没打什么坏主意,要走的话你可千万别后悔!”马日磾指着卢植说道。

“你还能打什么好主意……”卢植瞥了马日磾一眼,不过脚下却是停了下来。

自打拜师马融,他就跟马日磾生活在一起,还能不知道他什么德性?

对此,马日磾也不生气,坏笑着看向卢植和蔡邕两人:“呵呵,刘公子明年十六,琰儿来年及笄,难道你就不想……”

话说到一半,马日磾眉来眼去,流露出一副为老不尊的欠揍表情。

“咳咳,你还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来!我跟你说,老夫的女儿可不愁嫁!”

见马日磾打自己女儿的主意,蔡邕连忙起身,感觉嗓子突然有点干。不过,他的眼光却是看向刘和,颇有几分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

而刘和听到“琰儿”两字,心中甚为激动。

在蔡府之中提到“琰儿”,那必定是三国的大才女,蔡琰蔡文姬无疑。

刘和向来对有才华的女生青睐有加,因为不管她们漂不漂亮,总有一种气质让人着迷,这大概就是苏东坡所说的,“腹有诗书气自华”吧!

况且,蔡琰作为中国四大才女之一,初嫁给了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河东卫家,又能在胡人骑兵掠去后被南匈奴左贤王看中,人也不可能长得丑到哪去。

一个女子,集才华与美貌于一身,对于这样的人,大概只能用后世的“女神”两个字来形容了。

见众人如此反应,马日磾嘿嘿一笑,越过蔡邕、卢植两人,对刘和道:“和儿呐,老夫这里有一门上好的亲事,你有没有兴趣?”

“我……”刘和张了张嘴。

要说对蔡琰没有兴趣,刘和自己都不相信。只是他来到汉末初逢此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于是他看向卢植,俗话说尊师如父,刘和父亲不在,只能让卢植帮他拿拿主意。

“嗯,琰儿那丫头我知道,才貌双绝,乖巧伶俐,你们两人倒是般配。不过既然伯喈兄不甚满意,那这件事我看……”说到这里,卢植故意低着头,眼睛瞟了瞟仍在故作矜持的蔡邕。

“哎,你们……!”蔡邕被两人气的说不出话来。

“子干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这时,一直未说话的郑玄出来圆场道:“都说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这伯喈兄明显都答应了,你们两个就别再挤兑他了!”

“谁说我答应了!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要问,你们,你们自个去问琰儿去!”说罢,蔡邕也不回头,老脸煞红,径自离去。

“哈哈哈……”

马日磾三人仰头大笑。

“和儿,这件事我回去会跟你父亲商量。琰儿是个好孩子,蔡公也是个可怜人,今后可莫要辜负了人家!”卢植拍了拍刘和肩膀,看着蔡邕离去的背影叮嘱道。

“喏!”刘和恭顺地应了声。

他知道,在古代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为人子,婚姻大事往往只能服从家中长辈安排,因此反对也没有用。

更何况,能找蔡琰这样一位女神为妻,夫复何求?

月华初上,春宵乍暖还寒。

蔡园之中,两个娇俏的身影,随着一池春水在月光下荡漾。

“小姐,这刘和当真像你说的这般有才华?”

“嗯。”

“小姐,那此人比你如何?”

“只怕是还在我之上呢!”

“小姐……”

“怎么?”

“你的脸红了呢?”

“你这小妮子讨打!”

“来人呐,救命啊!”

……

当夜的洛阳城,十分宁静,但是宁静之下却波涛汹涌。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洛阳城都传遍了蔡园诗集。

同时传遍的,还有刘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天才少年。

比如在洛阳的一家茶馆:

“喂,你听说了没!洛阳新出了个天才少年啊!”

“嗬,我早听说了!不就是刘大人的独子,刘和刘公子么!”

“是啊,我也听说了!我大哥就在蔡府当护院,听我大哥说,刘公子还在酒会上给将军进酒呢!”

“去你的李二狗!平时让你多读书你不读,刘公子那是写的劝酒诗《将进酒》知道不?”

“那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刘公子写了一篇什么花絮,蔡老可是夸赞的紧呢!”

……

一时间,洛阳城里不管是士子门生,还是街坊百姓,都在热议刘和这个名字。

一举成名之后,刘和倒没觉得什么,第二天依旧是老样子:晨练、洗澡、吃饭、去卢府。

下午从卢府回来,刘和听明月汇报说,黄忠白天求见。

刘和还以为是黄叙病死了,因此让明月取了银两,亲自前往黄忠住所看望。

谁知刚一踏进厢房,便见黄忠父子朝自己跪了下来。

“公子大恩大德,黄某虽万死无以为报!”

刘和看到黄叙还在,心里顿时一惊。

再仔细看黄叙的脸色,哪里还有当初的病态,已然透漏出几分健康之色。

“这道士还真能治病?”刘和心里不由嘀咕。

随即他想到,历史上貌似有很多厉害的谋士、大夫都出自道士,就比如姜太公、张良等几位军师和董奉、孙思邈等几位神医。

况且,连自己穿越这么稀奇的事情都出现了,道士治好一个痨病又有什么不可能?

一瞬间,刘和有一种错过了一个亿的感觉。

“公子……?”见刘和愣在那里,明月小声地提醒。

“啊,哦……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刘和回过神,将两人扶了起来,“令子大病初愈,哪能这么跪着,我们坐下再说!”

“好!公子,哦不,以后我该叫你主公才是!”黄忠眉开眼笑,拱手坐了下来,“主公请来的那位方士,果真神通广大!只是一碗符水,外加几日药剂调养,叙儿的病就已好转。今后,主公但有吩咐,我们父子二人鞍前马后,必当在所不辞!”

“呵呵,这么看来,还真是遇到奇人了!也不知道奇人仙迹何处,否则,我们理应登门拜谢才是!”刘和笑了笑,继续道,“我长叙弟几岁,以后我和叙弟平辈论交,我便唤你黄叔好了!”

“主公不可……”黄忠连忙伸手制止。

刘和摇了摇头,无所谓道:“哎~只是一个称谓罢了,我们男子汉大丈夫,何须计较这些!”

接着,他看向黄叙:“叙弟初愈,我让明月带了几两银子,黄叔拿去买些补品,给叙弟补补身子!”

本来这些银子,是打算给黄叙安葬的。但既然黄叙病愈,刘和便顺手把银子当买补品的钱了。

“这……”黄忠没有去接。

“拿着!权当是从我这儿提前取的月钱!”刘和不由分说,硬塞到了黄忠手里。

“谢主公!”黄忠拜了一礼。

“谢主公!”黄叙也跟着黄忠拜了一礼。

“不必!哦,对了,黄叔家中可还有亲眷?”刘和问道。

“唉!”黄忠叹了一口气,“叙儿他娘早些年已经去了,家中就剩下我们爷俩,也算了无牵挂。”

“也罢,那黄叔以后就跟着我吧。如今我在卢府跟着卢师学习,黄叔你就和叙弟委屈一下,暂时充当我的车夫和书童好了!”

“诺!”

黄忠和黄叙皆是拜了一礼。

“公子,还有一事!”黄忠开口说道。

“何事?”刘和问道。

“先前方士来时曾留言,若主公问起他的踪迹,请主公到缑山升仙观一叙。”

第十二章 于吉

“缑山,升仙观?”

从黄忠住所回来,刘和疑惑地看向明月。

“公子,缑山离洛阳不远,位于缑氏县境内。传闻这缑山是西王母修行故地,东周王子晋也在此山乘鹤升仙,乃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福地。公子真要去缑山见那方士?”明月解释后问道。

“呵呵,当然!既然那方士话都留了,我们不去岂不是失了礼数?”

是夜,刘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生怕去的太晚而错失良才。

这道士再不济也是个神医,如果运气好,是个厉害的谋士也说不定。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刘和便起床命明月前往卢府告假,而自己则带上黄忠和一个家丁,乘坐马车向缑山赶去。

大约中午时分,刘和一行来到缑氏县城。

简单吃了点午饭,经过一番打听,刘和三人走出县城。向东前行十余里,终于在东南两面群山连绵之外的平原上,看到了一座拔地而起的孤峰。

从山脚望去,缑山大约只有几十米高,山坡十分轻缓。

山上郁郁葱葱,长满了松柏杨柳。树林之间鲜花盛开,青苔遍地。

刘和命家丁留下看护车马,自己和黄忠两人,沿着一条幽深小路,只一刻钟便抵达山顶。

山顶之上是一处平台,大约三亩见方。

在平台南侧伫立着一座小观,观外一个道童正在打扫地面。

“小道友,请问……”

刘和话未说完,小道童便停下扫帚回道:“你们是来找于真人的吧?他人在饮鹤池,你们顺我手指方向,几步便是。”

“多谢道友!”刘和回了一礼,心下却在暗道这道士果然古怪,居然知道自己会来。

沿着小道童手指方向,刘和下坡向西,沿着石壁中间的小道,走了几分钟便豁然开朗。

这里是另外一处平地,面积不足一亩。

在平地北面有一个三四米深的红色石坑,坑内涨满了清澈见底的泉水,想必这就是饮鹤池了。

在饮鹤池池边的一处石缝,生长着一颗硕大的皂荚树,树根如虬龙般错卧。

树根上,此刻正坐着一位着青色道袍,发须皆白的道士。

“在下东海刘和,拜见于真人!”

来到道士侧后方,刘和恭敬地拜了一礼。

“呵呵,你来了!”

道士声音似近似远,缓缓转过头来。

“是你!!!”

一看到道士的双眼,刘和背后惊出一身汗来。

对于这双眼睛,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当初在他带公孙瓒回府的第二天早晨,刘和梦中寻找的,就是这双眼睛!

“可否让你身旁这位英雄先回避一下?”道士张口说道。

“主公!”

看到刘和的反应,黄忠一脸警惕。

“黄叔,你先退下吧!”

“可是……”

“没事,我自有分寸。”

“喏!”

等黄忠稍微远去,道士缓缓站了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刘和质问道。

“我?呵呵,我乃于吉。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于真人。”道士慢悠悠地答道。

“于吉!”刘和惊呼,“你就是汉末三仙的于吉?!”

传说中于吉先寓居东方,后往来吴会,多用符水治病救人,且能呼风唤雨,不曾想,还真能遇到此人。

联想到此前种种,刘和不禁怀疑,这世间难道还真有神仙鬼怪不成?

“正是!看来,你果真不属于这个时代。”于吉幽幽地看向刘和。

“你,你怎么……?!”刘和瞪大了眼睛,满目之中尽是惊恐之色。

他穿越之事,从来没向外人提起,不曾想竟被这道士一语道破。

“呵呵,别紧张!老夫虽知道你不属于这个时代,却不知道你究竟来自哪里。不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来了刚好能帮我一个忙。”

“我,帮你一个忙?”刘和疑问道。

如果于吉真是神仙,自己还能帮他什么忙?

“正是。”于吉点了点头,“此事说来话长。”

“世间万物,皆有气数。夏,五百年止于商;商,五百年止于周;周,三百年而骤起春秋战国。”

“秦灭六国享国祚十四年,是时高祖与霸王相争,最终高祖执天下牛耳,至今将近四百年。”

“然,天数不可违。汉祚如今将尽,如夏之妺喜、商之妲己、周之褒姒、秦之赵高,汉之将亡,亦有妖星作祟方可成行。”

“本来天道指定,此次点化妖星由南华那老家伙来执行,事成经历死劫,化去四百年道行飞升。而我等谪仙分别完成各自任务,亦可得道飞升。”

“没想到,南华老头儿坑了老夫一遭,把改过后的《南华经》伪作《太平要术》,冒充老夫的《太平清领书》,传给了一个叫张角的人,害的老夫要替他经历死劫,白白化去四百年的道行。”

“本来此事已经无解,我欲前往吴会经历此劫。没想到前些时日,天道突然出现异数,一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灵魂降临,让此事有了转机。”

“这个异数就是我?”刘和接了一句。

“正是。因此我寻到你府上,顺手帮了你一个小忙,并留下了那番话。”于吉说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来?”刘和问道。

“呵呵,如果我没猜错,你此番前来,是想让我出山吧?”于吉笑道。

“没错!若仙人可出山助我,则大事可期也!”刘和拱手拜了一礼。

刘和万万没想到,这世间还真有神仙鬼怪。

若身边有一神仙相助,别说平定天下,就是一统全球又有何难?

“哈哈,你想的倒好!自封神劫后,神、仙便不再参与世俗争权,老夫岂能破例?不过,你若拜老夫为师,帮老夫亲手杀死妖星,断了此劫因果,老夫便传你真正的《太平清领书》,助你以成大业!”

本来听到前半句,刘和还相当失落,但一听到后半句,却立马来了精神——能拜一位神仙为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于是,他想都没想,直接跪倒在地,行了一个大礼:“徒儿拜见师父!”

“哈哈哈,好,好!”于吉仰头大笑,“南华老儿,没想到吧!等我破了此劫,可平添八百年道行!”

接着,他看向刘和:“徒儿,把你手伸过来!”

刘和立即将手伸了过去。

于吉握住刘和手腕,闭上眼睛细细捉摸了一番。

“徒儿,你之前可有奇遇?”于吉问道。

“奇遇?没有啊!”刘和仔细想了想说道。

“那就奇了怪了,你丹田内怎么会有一丝雷种……”于吉诧异道。

“雷种?那是什么?哦,对了师父,我之前倒是被雷击过。”刘和说道。

“哦,那就不奇怪了!”于吉收回手掌,捋了捋雪白的胡须,解释道:“我们道家入门,只有体内有了五行之种,才能够继续修炼。只是这五行之种,一般都来自师父授予,很少有其他途径得来。就像为师,便是从你师公那里得来的木行之种。”

“那我的雷种……?”

“你的雷种,应该是天道赐予的。五行剧动而为风,天道降罚而为雷,风雷位于五行之外,在道家非常少见。既然你已体内有雷种,那为师便不再传授你木行之种,以免相生相克,反而误了前程。”

说完于吉大手一挥,在刘和眼前凭空出现了一篇密密麻麻的绿色篆文:“此乃为师所创的《太平清领书》,你回去后好生研读,期待有朝一日,我们那个地方再见!”

于吉话音刚落,那些绿色篆文便一股脑儿地蜂拥到刘和脑海,像与生而来的记忆般,镌刻在脑海深处。

等刘和再抬头,眼前哪里还有于吉的影子,只有一池清澈的饮鹤泉水碧波依旧。

第十三章 练剑

“徒儿恭送师父!”刘和起身拜了一礼。

在后世,刘和经常听老人说,对于鬼神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今看来,果然有几分道理。

《太平清领书》!

于吉走后,刘和迫不及待找了一处干净之地,在脑海中浏览起来。

经过一番查看,刘和发现书中内容十分庞杂,大致分为四个方面内容。

在书的开篇,先是介绍了一下神仙等级以及道家修炼体系。其中对于神仙等级,书中写的十分模糊,想来于吉自己都不太清楚。

其次,书中详细记载了道家的修炼法门,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守一之道,认为守一既久,可使形化为神,并详细列出了辟谷、食气、服药、养性、返神、房中、针灸、占卜、堪舆、禁忌等诸多方术。

接下来是书中收录的大量阵法,除了刘和听说过十大阵法之外,还有许许多多刘和闻所未闻的厉害阵法。

最后则是为帝王治太平提出的一套统治术,以为治国当“有所为而有所不为”,人治不得,天必降以灾祸,小则损伤疾病,大则灭国亡家。而且书中还说,山川林木皆有灵性,肆意破坏,也会受到天道惩罚,这一点倒和后世提出的环境保护有异曲同工之处。

对阵法和统治术,刘和打算回去后再细细研读。

眼下这点时间,他先是按照书中修炼的法门,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雷种”。他发现,在自己小腹处的丹田穴,果真有一丝雷电之力在其中游走。

只不过,这丝雷电之力现在还太过弱小,要不然他还真想将其引出来瞧瞧。

对于修炼之事,也不在于一时。刘和在体验了一番之后,便招呼黄忠一起下山回府。

回府之后,刘和对在山上所遇之事只字未提。毕竟,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神仙鬼怪之事太过于骇人听闻。

因此,当刘虞夫妇和卢植几人问起时,他只说是遇到了一位骗钱的道士,自己给了些银两打发了事。

刘和回府后第二天是休沐日,《汉律》规定“吏五日得一下沐”,每逢五天大汉官员便可休息一日。

别人这天是可以休息了,但对刘和来说却不能,因为卢植和他早有言在先,每逢休沐日还要传授他武艺。

这日,刘和一大早辞别了刘虞夫妇,独自乘车来到卢府。

此刻在卢府内院,卢植一身劲装早已等候多时。

“见过卢师!”快步来到卢植身前,刘和躬身拜了一礼。

“嗯!”卢植点了点头,“举剑,一个时辰。如果坚持不下去,午饭就不要吃了!”

扔下手中佩剑和这么一句话,卢植转身离去。

“喏!”刘和应声答道。

“一个时辰而已,这个简单!”

刘和接过配剑,在手中掂量了一下,估摸着有后世十四五斤的样子,轻轻松松便举了起来。

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在刚开始几分钟,刘和还感觉无所谓。但随着时间推移,十几斤的佩剑仿佛灌了铅一样,变得越来越重。

才不到半个小时,刘和就已经感受不到手臂上的知觉,豆大的汗珠也止不住地在往下流。

“不行,一定要坚持下去!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既然穿越到了汉末这个乱世,这时候对自己不狠,就是对自己极大地不负责任!”

刘和使劲咬了咬牙,脑子里开始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想以此转移注意力。

忽然,他想起昨日在饮鹤池旁于吉传授他的《太平清领书》,于是在脑海中浏览起来。

“抱元守一,在于引五行之种,通奇经,走八脉……周天既成,是为筑基,得力凡一十五石……”

当读到这一句,刘和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一十五石!这是什么概念?

在汉末一石大约相当于三十公斤,一十五石也就是四百五十公斤。要知道,在黄忠鼎盛时期,能拉的最大弓力才只有两石。

即使拉力与最大力气相比会有所折扣,刘和估计,筑基之后再不济也能拉起七石强弓!

只不过,想要达到这一境界也不是那么容易,按照于吉备注的信息,他前后花了十年的时间才完成筑基。

对此,刘和也不在意。反正于他来说,哪怕是花二十年达到这一境界,那时他才三十五岁。

按照书中口诀,刘和引动体内雷种,沿着第一脉任脉走去。

谁知,雷种刚一离开丹田,便像流水遇到大堤一般折返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刘和接着又尝试了几次,结果如出一辙。

“不行?为什么不行?”

刘和停了下来,又将口诀研读了几遍,仔细揣摩到底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抱元守一,守一,守一……哦,我知道了!”刘和口中喃喃,突然明白了过来。

既是守一之道,那最重要的肯定在“守一”二字,应该先让精神力和雷种融合到一起才对。自己直接引动雷种开通任脉,多少有些本末倒置了。

寻对了方法,刘和不再着急开通任脉,尝试着让意念融合到雷种中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和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与雷种的沟通上,全然不觉外界情况。

“和儿,不错!时间到了!”

正当刘和意念和雷种相处地如胶似漆的时候,卢植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这就到了吗?我还,嘶……”

刘和刚想说我还没什么感觉,但随着精神力回归,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痛,清晰地从右臂传来。

“哐当!”

他再也拿不住手中的剑,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拿起剑来,再站一炷香的时间!”

还没来得及揉一揉酸胀的胳膊,刘和便听见卢植大吼。

严师如父,刘和虽然不明白卢植是什么意思,但只得又拿起剑,颤抖着举了起来。

这次,他又尝试着进入刚才的状态,无奈右臂上的痛苦清晰异常,他根本无法成功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但在痛苦的中却显得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挨过一炷香的时间,刘和颤抖着把剑抱在怀里,缓缓蹲在地上。

“你知道为师为什么罚你吗?”这时,卢植从一旁走了过来。

“徒……徒儿不知。”刘和咬紧钢牙,忍着剧痛答道。

“哼!在敌人面前,这把剑就是你的命!无论何时,剑在人在,剑无人亡!这次给你一个教训,可给老夫记好了!”

轰!刘和脑子里一片震惊!

本来还以为这是什么练剑的法门,没想到卢植想要告诉他的却是这个!

想当初在后世入伍之时,老班长也曾不止一次告诫他们这个道理,如今他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和儿记下了!”刘和自知理亏,认真地点了点头。

“你坐下好好休息,且听为师给你讲剑!”卢植拿过刘和手中配剑,手掌轻轻抚过剑背:“剑者,兵之王也!它的特点是刚柔相济、吞吐自如,主要有劈、砍、崩、撩、格、洗、截、刺、搅、压、挂、扫十二种基本剑式。”

“无论何种剑技,万变不离其宗。只要你这十二种剑式能够练到遂心应手,收放自如,那便离宗师也不远了。这十二种基本剑式……”

卢植娓娓而谈,将用剑特点和十二种基本剑式边讲解边示范,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才演示完毕。

下午卢植没再让刘和练习举剑,而是手把手教了他前三种基本剑式,又在院子中随意选了几个或高或低的点,让他将三种剑式融会贯通,做到指哪打哪。

第十四章 舅舅

是夜回府。

刘和躺在散发着氤氲热气的浴桶中,不消吩咐,明月便主动来到近旁伺候。

明月不愧是伺候了刘和多年的贴身丫头,按摩手法相当了得,本来酸痛难当的身体经她一阵揉捏,感觉立马好上了许多。

“明月,你这手法跟谁学的,被你这么一按,感觉舒服多了!”按摩至酣处,刘和仰靠在明月的小腹之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公子说哪里话,明月打小便伺候公子,只是按得多了,公子觉得受用罢了。”明月一边揉捏一边柔声说道,“对了公子,今天蔡府管家来了我们府上,说是前天老爷上门提的亲事蔡公应了,奴婢在此要恭喜公子和琰小姐了!”

“这么快就定下来了?”闻此,刘和眼睛一亮,立马来了精神。

蔡府酒会之后,卢植曾亲自来到刘府商量亲事。刘虞乃汉室宗亲,为官清正一方;而蔡邕乃当世大儒,名声享誉四海,两家也算户对门当。

因此,对于这门亲事刘虞夫妇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并在前天晚上携带重礼上门提亲。没想到这才过去几日,蔡府那边就回了消息。

“嗯!”明月兴奋地点了点头,“想必今天晚些时候,老爷夫人便会来告诉你了!”

“好,好!”刘和开心一笑,兴奋地握紧了拳头。

此刻他已经在想,自己这未过门的妻子到底长什么样子了。

当天晚上果然如明月所说,刘虞夫妇结伴来到刘和住处,亲口告诉了他和蔡府所定下的亲事。

刘和对此自然没有意见,虽然嘴上说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但其实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汉代早婚现象兴起,王室与民间皆然。男子十五以上便可以结婚,而女子及笄之后亦可嫁娶。

也就是说,刘和此时已经完全到了娶妻的年龄,只待来年蔡琰及笄,他们便可完婚。

对于刘和订婚之喜在此不表。

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刘和休沐日之前五天跟着卢植学习经略,到了休沐日则跟着学习武艺,日子倒过得充实而有规律。

这期间,他又将黄忠父子引荐给了卢植。卢植对黄忠展现出来的武艺赞不绝口,因此破例准许他们父子二人旁听讲课,并在休沐日随同刘和一起习武。

经过一段时间的共同学习,刘和发现黄叙也是一个可造之才。其无论在治国经略上,还是在排兵布阵上,都表现出不俗的悟性。这不禁让刘和相信,只要假以时日,黄叙也必将成为他的一大助力。

时间过得飞快,一转眼已是年末。

刘和平日里读书习武极为刻苦,再加上有《太平清领书》的帮助指引,如今他在治国能力上,按照卢植的话说,打理半个郡国已不在话下;而在武艺上,也从年初的只能和黄忠过三五招,到现在过上二三十招而不落败。

另外,他在修炼上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打通了第一条经脉,获得了一石之力。再加上他这一年来自身的不断锻炼,力气和卢植相比已相差无几,这也是为何他能和黄忠过上二三十招而不落败的原因。

此番闲话不提。

腊月初七,这一日刘和正在洛阳城中一家客栈雅间和城中其他青年才俊聚酒会饮,吟诗作对间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门外有刘府之人求见。

向众人告罪之后,刘和来到门外,发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近一年来和他学习生活在一起的黄叙。

“叙弟,你怎么来了?快来进屋里坐!”

两人如今的关系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经常吃住都在一起。见到黄叙冷得耳根通红,刘和不由分说拉着黄叙往屋里进。

“和兄,我就不进去了,府上来了客人,听明月说是你的舅舅,要你赶快回去!”黄叙伸手拦住刘和,喘了口气说道。

“我舅舅来了?”刘和一阵疑惑。

他虽然继承了这个身体的大部分记忆,但还有很多的事情记不起来。就比如他这个突如其来的舅舅,刘和在脑海中搜索了良久仍无半点印象。

“嗯,明月是这么说的,和兄快回去吧!”黄叙继续说道。

“那好,且等我向屋内几位辞别之后,我们一起回去!”说罢,刘和复又进雅间内。

“刘兄,何事?”说话的是一位十六七岁少年,此人姓阮名瑀,乃是蔡邕的得意门生。

自蔡刘两家订婚之后,蔡邕便将两人介绍认识,如今两人关系莫逆。

“诸位,不好意思!家中舅父来访,等在下回去一叙。因此,在下就先告辞了!”刘和拜了一礼说道。

“无妨,无妨!既然家中来了长辈,理应及早回去。我看今天大家喝的都差不多了,不如就到此为止,我们来日再叙!”

开口之人乃是曹操。曹操乃曹腾之孙,在文学上又颇有造诣,洛阳城中青年才俊聚饮自然少不得他。

“也好,也好……”其余几人见此情形,亦纷纷开口附和。

“也罢,我刚好回去也闲来无事,不如就随刘兄一同前去。”阮瑀侧身揖礼说道,“我对元常大人仰慕已久,正好借此机会拜会!”

阮瑀近半年来没少去刘府蹭酒蹭饭,倒是也不见外。

“那和兄能不能也带我过去,我也想见见元常大人!”这时,刘和身边一位只有七岁,样貌如同玉琢一般的孩童说道。

这孩童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蔡府酒会之上,跟在洛阳令周异身后的周瑜。

按理说周瑜只有七岁,还不够资格同城中才俊一同会饮。但刘和来自后世,自然知道此子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因此就破例将他一直带在身边,俨然成了他的一个小跟班。

“当然可以!”刘和轻轻拍了拍周瑜肩头,而后开门道,“那走吧,我们一起回去!”

刘和几人走出客栈,客栈门外早有一辆马车等候,几人便一同登车,朝刘府赶去。

在路上,刘和想起刚才阮瑀和周瑜的话,联系到自己母亲的姓氏,自己这个舅舅的名字简直呼之欲出,那便是钟繇钟元常了。

之所以阮瑀和周瑜两人刚才说仰慕钟繇,那是因为钟繇乃汉末最有名的书法家之一,不仅擅长篆、隶、真、行、草等多种书体,更是在楷书的造诣上达到了登峰造极。如今他才过而立之年,已经在整个大汉一字难求。

马车前行不出一刻钟,刘和一行便抵达刘府。

来到府厅之前,刘和轻轻敲了敲门,厅内的下人打开屋门,将刘和几人迎了进去。

府厅之内,炭火正旺,酒香弥漫。

“父亲!”

“舅舅!”

刘和掩门快步向前,对着两人各自拜了一礼。

“哈哈哈,来让我看看咱们的少年奇才!”钟繇看到刘和,摆了摆手示意刘和坐到近旁,笑着说道:“哎呀,和儿如今也长这么大了。舅舅上一次见你,还没有这么高呢!”

说起来钟繇今年也三十有一,但由于原来的妻子孙氏妒害小妾张氏,以致孕中流产,所以至今无子。因此,他对自己这个外甥格外宠溺。

“舅舅谬赞了,舅舅的书法那才是冠绝大汉!这不,你看我这几位朋友听说舅舅来了,非要跟着和儿一睹舅舅风采,连客栈上好的梨花酿都不喝了!”见到钟繇对自己的态度,刘和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卖了个萌。

“舅舅,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蔡公的高徒阮瑀,这位是洛阳令之子周瑜,这位你应该见过了,是我的好兄弟黄叙。”刘和接着向钟繇介绍几人道。

“见过元常先生!”阮瑀、周瑜和黄叙三人,一起向钟繇拜了一礼。

“好好好!都是英年才俊,都是我大汉将来的栋梁!来,坐,坐!”钟繇向三人摆了摆手。

“谢元常先生!”

三人还礼之后,又向刘虞见过了礼,方才坐了下来。

第十五章 举孝廉

“舅舅,和儿看你满面红光,想必这次来是有什么喜事吧?”酒过三巡之后,刘和开口问道。

“呵呵,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钟繇笑了笑回道,“自那件事之后,你几位外公不再出仕,因此朝廷三府征召,拜我做了尚书郎。这次来京,舅舅是来上任的!”

“那和儿恭喜舅舅了!”刘和敬了一杯酒道。

钟繇所说的那件事,是汉末士子对党锢之祸的讳称。汉末士大夫与宦官群体党争不断,很多士人为此终身不仕。

而这次钟繇所拜的尚书郎,乃是朝廷尚书的佐官,在汉末地位较高,大致相当于县令或者郡从事一级。但是由于尚书郎常在君主左右,处亲要之位,可以参与制定政策,因而又远非县令或者郡从事可比。

“我等也恭喜元常大人!”阮瑀三人亦是举杯敬道。

“多谢,多谢!”钟繇满饮了一杯,而后一一还礼:“说到恭喜,我这个舅舅应该先恭喜和儿才对,这才多久不见,和儿就已经订过婚了!”

“呵呵,呵……”刘和尴尬地挠了挠头,脸色不知是酒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瞬间变得通红。

“哈哈哈……”钟繇、刘虞和阮瑀几人皆是哈哈大笑。

“哦,对了伯安兄,和儿今年自蔡府酒会一展风采之后,近一年来数次参加青年才俊聚会,多有佳作流出,如今在大汉已颇有几分名望。我看,不如今年就向洛阳邑提请推举孝廉,及早为和儿仕途铺路,你看如何?”又饮了一杯,钟繇正色说道。

闻此,刘和正在抿酒的姿势一顿,心中不禁暗喜。

正如钟繇所说,自蔡府酒会之后,洛阳城中青年才俊聚饮,他每次都会参加。而且,每次参加酒会,他都会搬出后世一两首脍炙人口的诗词,再加上他老师卢植和准丈人蔡邕的宣传,如今他少年奇才的名头可谓如日中天。

由于汉代没有科举考试,朝廷选举任能主要通过各郡国举孝廉,每年选举一次。只不过孝廉名额极少,每个郡国只有两个,也就是举孝一人,察廉一人。洛阳邑乃是大汉京师,城中权贵繁多,因此才破例和郡国相当,每年也有两个名额。

可以说,举孝廉就像后世的公务员考试,是广大士子步入仕途的唯一机遇。被举后,没有官职的会被授予官职,原来是小官(事业编)的会被升为大官(行政编)。

“嗯,我亦有心如此!只不过,元常你也知道,如今朝廷之中宦党专权,陛下又偏听偏信,只怕我这汉室宗亲的身份也不管用啊!”刘虞如是说道。

之所以刘虞会这么说,乃是因为自东汉之后,原本汉初推选孝顺父母、办事廉正的选拔风气不再,察举已多被权贵集团所垄断。

如今朝廷之中宦党当道,自然是和宦党有渊源的更容易选举。别说是普通的士大夫阶层,就连外戚势力和汉室宗亲都受到了排挤。

“唉!”钟繇叹了口气,沉吟良久之后说道:“此事我自然知道,只是和儿前程之事岂能耽误?现如今朝廷做官,除非陛下恩赐,都需纳颇多钱粮,由此可见那些阉党必然贪财。我看,不如就你我两府各出一半钱粮,给和儿走走关系!”

“元常,使不得!钟家前番遭难,已经受损颇多,如今再出一半钱粮,只怕是要伤筋动骨!”

刘虞听后颇为心动,但是正如他说的一样,为摆平年初党锢之祸,钟家走关系已经耗费了不少银子。再拿出一半钱粮,对于钟家来说实在太伤根本。

其实,如果换是别人像刘虞一样做几年幽州刺史,别说是一个孝廉,就是买下来一个九卿的钱粮都贪够了。但刘虞为官清正,仅靠几年的工资,这点钱哪够?

要知道,灵帝期间官员上任,可是要先支付相当他二十五年以上的合法收入!

一时间,众人皆是陷入了沉默。

刘和见此哈哈一笑,说道:“多谢舅舅、父亲美意,和儿不胜感激!但如果只是需要钱粮,舅舅和父亲大可不必担心。”

“哦?和儿何出此言?”

“和儿可有良策?”

听刘和这么说,钟繇、刘虞纷纷向他看去。

“舅舅,父亲,钱粮和儿自然没有,但如果能向陛下进献一个奇物,你们以为如何?”刘和问道。

“奇物?如果是奇珍异宝,倒是也无不可。”钟繇点了点头说道,“只是,想要捡漏所得,恐怕来之不易!”

“嗯,确实如此!”刘虞也沉声附和。

“刘大人,元常先生,刘兄,资助钱粮我等能力有限。但若寻宝捡漏,我想我们三人倒可助一臂之力!”这时,一直未开口的阮瑀说道。

“嗯!”“嗯!”周瑜、黄叙两人亦是纷纷点头。

“不必!”刘和摆了摆手说道:“诸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但是我想诸位是不是忘了点什么,这奇珍异宝,难道只有寻、买可得?”

说罢,刘和幽幽地看向众人。

“嘶!和儿,你不会是想自己做出一个来吧?”良久之后,钟繇站了起来说道。

其余几人闻此,亦是吃惊地看向刘和。

“没错!但凡世间奇珍异宝,无外乎先天而成或后天所做。如今我们两家钱粮无多,但我想买些材料,自己做出一个奇物还是绰绰有余!”刘和笃定地回道。

“好!既然和儿有此信心,那舅舅便不再多问。你做奇物需要什么,就及时向我和你父亲去提。只要奇物一出,官场走动之事不牢你费心,全包在舅舅身上!”钟繇拍了拍刘和肩膀说道。

举孝廉之事已定,刘和几人又畅饮了一番。

借着酒兴,刘和代阮瑀几人向钟繇给他们一人讨了一幅真迹,别提阮瑀几人有多兴奋。

“哎哟,和儿回来了,有没有想舅娘啊?”几人正对饮间,却是两个女人推门走了进来。

这两个女人,其中一个是刘和的母亲钟氏,另外一个自不必说,必然是刘和的舅母贾氏了。

自孙氏妒害小妾张氏的事情败露之后,钟繇便休了孙氏,另娶了贾氏为妻。

“和儿见过舅娘!和儿当然想念舅娘啦!”刘和连忙起身,拜了一礼说道。

“见过母亲!”刘和又向钟氏拜了一礼。

“见过刘夫人!见过钟夫人!”阮瑀三人也跟着拜了一礼。

“瑀儿、叙儿、瑜儿都在呢!”钟氏笑吟吟地摆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

“我说元常啊,你们也该再添一个孩子了,要多努努力才是!”这时刘虞抿了口酒,笑着看向钟繇和贾氏说道。

贾氏听到这话,一张俏脸羞得通红,脑袋使劲往领子里钻了钻。

“哎,我们何尝不想再要个孩子,只是此事,还得看天意!”钟繇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急什么急,这个该有总会有的,急有什么用!”钟氏杏眼一瞪,冲着刘虞和钟繇嗔了一句,继而笑着对贾氏说道:“妹妹,我们走,姐姐跟你交流一下这育儿经!”

贾氏一听脸色更红,被钟氏不由分说拉进内屋,说女人之间的小秘密去了。

这边留下刘虞和钟繇相互看了一眼,皆是无奈苦笑着摇了摇头。

钟繇虽然很想再要个儿子,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这方面和黄忠一样老来益壮——第一个儿子钟毓的出生在223年,他七十二岁;幼子钟会出生在225年,他已七十四岁。

刘和在心中稍微同情了一下自己这个“可怜”的舅舅,欺身上前接过下人手中的酒勺,给刘虞和钟繇两人又添了一樽。

第十六章 摆表

钟繇夫妇在刘府待了一天,第二天一大早便走马上任去了。

而第二天刘和准备去卢府上课,却是得来消息说,卢植的妻子马氏在涿郡老家生了子嗣,因此卢植请了“陪产假”回乡去了。

卢植不在,这倒刚好给了刘和时间来琢磨自己的奇物。

要知道,刘和在后世可是实打实的一个理科生,想要做出一个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还不是手到擒来?

经过一个上午的考虑和作图,刘和最终决定利用单摆定律制作一个摆钟。

他之所以选择制作摆钟,其实大有深意。

第一是将此物当做奇物献给汉灵帝刘宏,为自己举孝廉和仕途铺路。当然送之前他会把名字改掉,毕竟要是被皇帝当成给他送“钟”,那刘和可就惨了。

第二是用来规范时间计量。汉末的时间观念很差,每天只分了夜半、鸡鸣、平旦、日出、食时、隅中、日中、日昳、晡时、日入、黄昏、人定十二个时辰,并没有确切的时间点,这对于生产生活都不方便。而且自己以后行军打仗如有此物,绝对能发挥到意想不到的战斗力。

第三是通过精确的时间,来统一其他度量。有了时间单位,刘和就可以据此推出长度(h=gt)和重量(1kg=1dm水)的基本单位,同样对刘和下一步计划有举足轻重的意义。

到了中午,刘和正在屋内和明月同桌吃饭。

“明月,你知不知道洛阳城中,哪里有不错的铁匠和木匠?”刘和开口问道。

“奴婢不知。”明月轻轻摇了摇头,停下手中筷子道,“公子,此事何不问问管家?府中产业颇多,刘管家应该最是清楚。”

刘和想了想也是,这种事情问一个丫鬟做甚,管家肯定最清楚不过。

“那吃过午饭你去找刘管家,帮我问问铁匠和木匠的事。”刘和接着说道。

“公子,要不我现在就去!”说着,明月作势便要起身。

刘和连忙拉住明月道:“那么着急干嘛,先吃饱了再去!”

“喏!”明月应了一声,却是低头吃饭的速度更加快了。

如今在她心里,刘和就是自己的天。

说实话,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礼遇下人的主子,这一年来公子不仅从未打骂自己,而且在没人的时候还准许她一起同桌吃饭。如此知遇之恩,别说是让她为刘和做一点事,就是让她替刘和去死,她都毫不犹豫。

下午,刘和正在小院之中打坐。一边,他是在疏通自己的第二条经脉;另一边,他也是在脑海中研习书中的阵法。

“公子,铁匠和木匠来了。”刘和正投入间,明月来报说道。

“哦,这么快?让他们进来吧!”刘和睁开双眼说道。

“喏!”

“草民见过公子!”不多时,两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诚惶诚恐地跪在了刘和面前。

“起来吧!”刘和摆了摆手。

其实,在大汉时期,朝廷并未规定见了官员和皇帝就要下跪。只是汉末天下大乱,普通百姓害怕遭受无妄之灾,因此才自贱身份,见了权贵就跪。

“公子,不知唤草民前来有何吩咐?”

两人起身后相互看了一眼,左边一个看上去十分精瘦的匠人小心询问道。

“你们两人手艺如何?”刘和问道。

“回公子,草民祖上世代木匠,当初世祖建都洛阳,我祖祖父就曾参与建设,所以俺这一身本事没的说,绝对中!”精瘦匠人伸出了大拇指回答道。

“回公子,草民祖上世代打铁,整个洛阳城比俺手艺好的,绝对不超过这个数!”接着,右边长得五大三粗的匠人,也伸了伸自己五个粗大手指说道。

“好,好!”刘和要的就是这种能工巧匠,笑着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你们两人每年能挣多少银两?”

闻此,站着的两人“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

“公子,草民每年也就能赚二两银子,而且上有老下有小,勉强能够糊口,还望公子开恩!”精瘦匠人猛地磕了几个响头说道。

“公子,俺也一样,俺也一样!”五大三粗的匠人也跟着磕了几个响头。

见此情形,刘和一愣:“你们两个这是干嘛?”

这时,站在一旁的明月贴了过来,在刘和耳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原来,在京师洛阳,经常有权贵子弟打着父辈旗号,借机对市井百姓敲诈勒索。这两个匠人,明显是把他也当成敲诈钱财的权贵子弟了。

“咳咳……”刘和听后尴尬地咳了两下,安抚道:“你们两个别害怕,我叫你们前来,并非图你们钱财。”

两人听到这句话,才稍微舒了口气。

见此,刘和心下暗道果然,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两人起来说话!本公子问你们,如果我每年给你们五两银子,让你们今后跟我做事,你们两人可愿意?”

在洛阳城,对于普通的百姓人家,一年花费大约都在二两银子。他们之前所说一年赚上二两,也就是勉强糊口,而且还不稳定。

因此,两人一听刘和每年给他们固定五两银子,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连连点头应道:“愿意,愿意,草民愿意!”

“那好!从今天起,你们两人就跟我做事。对了,你们两人都叫什么名字?”刘和问道。

这次长得五大三粗的壮汉嘿嘿一笑,先回道:“回公子,俺叫李三,是洛阳本地人氏。”

“俺叫宋石头,也是洛阳本地人氏。”精瘦匠人跟着答道。

“嗯……你们两个既然给本公子做事,这名字也不能太随便了。这样,李三,你以后就叫李丰,宋石头以后就叫宋岩,你们觉得如何?”刘和摸着下巴想了想说道。

汉末跟后世不同,两人跟刘和做事可不是简单的雇佣关系,而是要把户籍也依附到刘府之上。从一定意义上讲,他们以后也算是刘府的人,而对于下人来说,主人赐名那可是一种荣誉的象征。

因此,两人纷纷行了一个大礼,拜谢道:“多谢公子赐名!”

“行了,你们两人来看看这个!”

说着,刘和将两人招呼到近前,然后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图纸,平铺在身旁一块石桌上。

“公子,您画的这是什么东西,俺老李打铁大半辈子,还从未见过此物!”李丰挠了挠大脑门,憨憨地问道。

宋岩没有说话,但他看向刘和的表情,同样是一脸的不解。

刘和心里暗道,这东西可是来自1400多年后,要是你们见过,那才奇了怪了。

“此乃摆表,是本公子设计,用来计时的。”刘和解释道。

“公子,你是要计时吗?我们府上有漏壶,奴婢这就给您取来。”说罢,明月作势又要起身。

“不,不用!”刘和连忙摆了摆手说道,“我做摆表,可不是计量一会儿的时间,而是要计量每一天的时间。你们看,这个叫表针,是用来……”

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刘和才把摆表上每一个零件和工作原理介绍完毕。

当然,明月对于刘和所讲,自然是一头雾水。但是李丰和宋岩两人乃是巧匠,对于自己所负责的那块儿,刘和是一点就会。

紧接着,刘和给两人分工,由宋岩加工摆表木质框架及结构,由李丰负责打造齿轮、发条等一应铁件。

而明月,则受命总管两人所需材料,做起了“采购专员”。

第十七章 蔡琰

半个月时间悠悠而过,转眼已是小年。

汉末天灾不断,入冬以来连日大旱,直到今日天空之中方才飘起片片雪花。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这也是刘和来到汉末,迎来的第一场雪。

这日,刘和与黄叙同在雪中练剑,黄忠则在一旁指导。

明月闲来无事,趴在木格窗头,远远地望着自家公子愈发俊逸的身影,在雪花纷飞之中穿梭。

院子中秃了叶子的枝头上,几只麻雀跳来跳去、叽叽喳喳,仿佛是在对两人的剑法评头论足。

“公子,李丰、宋岩求见!”就在这时,一名家丁敲开了虚掩的木门传话道。

“快叫他们进来!”刘和停了下来,一口热气吹出,瞬间融化了面前几片雪花。

“和兄,看来是摆表做好了!”黄叙也停了下来,把剑插入剑鞘,兴奋地说道。

“嗯!应该如此!”刘和点了点头。

近半个月以来,刘和大操大办购置了不少珍贵材料,因此他要自制“奇物”的事情,在刘府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主公!”

“公子!”

黄忠和明月也从远处纷纷走了过来,想要对刘和自制的“摆表”先睹为快。

“草民拜见公子!”

片刻之后,李丰、宋岩两人进门,面向刘和拜了一礼。

“怎么样,做好了吗?”还没等刘和开口,明月便抢着问道。

“回公子,明月姑娘!”李丰憨憨一笑。

“我等幸不辱使命!”宋岩接着谄笑道。

“东西呢?快拿出来!你们两个没应付我吧?”刘和寻了寻四周,着急地问道。

自从来到汉末,刘和一直都在过没有时间的生活,这下终于可以看到每时每刻的时间了,心中能不激动?

“公子请看!”

说话间,宋岩拍了拍一双干枯的劲手,随后便见门外几个家丁,抬着一个一人高,被红色绸子盖住的东西走了进来。

刘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取下绸缎,当看到眼前摆表之时,不禁为之惊叹:

这摆表足足有一人高多,整体框架乃是由一整根上等金丝楠木雕刻而成,呈四角宫殿状,金碧辉煌。仔细看,宫殿之中门窗椽柱、飞檐廊格一应俱全。在飞起的四个沿脊上,还雕着四只栩栩如生的九爪金龙,宫殿顶端则是一颗金珠,被四条金龙拱卫其中。

摆表上半部是一个白玉盘,外围刻着“子、丑、寅、卯……”十二地支以及“一、二、三……廿四”二十四个数字,内围则分刻为六十等分。在玉盘中间的柱子上,固定着三根指针,这三根指针均用上等黑玉雕琢而成,长短粗细各不相同。如果后世有人看到,肯定会一眼认出,这三根黑玉针分别就是钟表上的时针、分针和秒针。

白色玉盘后乃是一根细长、呈圆柱状的紫玛瑙杆,其尾部还坠着一个圆片。紫玛瑙杆和圆片之上,都刻着美轮美奂的祥云图案,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摆表下方是一个由白水晶雕成,式样窄高的长方体石槽。由于白水晶品质上乘,因此透明度非常之好,几乎可以和后世的透明玻璃相媲美。透过水晶槽,可以清晰地看到摆锤来回摆动。

摆表的外貌,刘和认为没得说,绝对满分。但刘和知道,一个摆表的好坏,仅仅看外表还远远不够。其内部构件,诸如齿轮、齿槽和发条的精密度才最为重要。

俗话说的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一看便知。

刘和根据两天之间,正午时间差刚好为二十四小时来调动摆长,经过七天的调整,摆表的时间误差已经不超过一分钟,这在汉末纯手工制作的条件下,已经极为难得。

摆表既成,刘虞、钟繇等人简直对刘和惊为天人,汉灵帝刘宏见到此物更是爱不释手。

于是,在收到摆表当天,汉灵帝便一纸诏书,钦点刘和为孝廉,封毋极县令。

接到朝廷诏书,刘和喜不胜收。

在卢植门下学习,已经将近一年。在这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刘和仅仅选了两门,一门经略,一门武艺。

如今,虽然还未完全出师,但有话说得好,“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刘和相信,先搞个县令实践实践,对于自己的成长绝对有益。

上任的时间初步定在三月,考虑到在途时间,刘和打算过完元宵节便开始动身。

昔日,在刘府与蔡府不断的走动下,刘和与蔡琰的婚事早已定了下来。由于蔡琰要到七月方才及笄,因此他们的婚期定在了七月二十五日。

万事俱备,如今唯一让刘和感到遗憾的是,他与自己的未婚妻蔡琰,至今还未曾见上一面。

终于,在元宵节这天,刘和在钟氏的几番鼓励下,决心去蔡府看望蔡琰。

在后世,刘和一心都扑在学习上,哪里谈过什么恋爱,只要看到女生便会紧张。这天他是很早就起了床,但一直在那里犹犹豫豫,等他真正到达蔡府之时,已经是下午时分。

“嘭!”

“蔡公,我,我……”刘和刚一进门,就与正准备外出的蔡邕撞了个满怀。

“呼,是你小子!”蔡邕整了整衣袖,继而故作不悦道,“怎么?还叫我蔡公呢!”

“是,是岳父大人……”听蔡邕这么一说,刘和老脸一红,慌忙改口道。

“来找琰儿的吧?得得得,琰儿就在后院,老夫今晚还要参加一个酒会,就不带你去了!”说罢,蔡邕头也不回,火急火燎地向东而去。

“送岳父大人!”刘和躬身拜了一礼。

等再抬头,眼前哪里还有蔡邕的影子,只得做贼心虚心虚一般,蹑手蹑脚地朝后院走去。

穿过蔡府的廊腰缦回,在昔日举办酒会的蔡园西侧,一个精致又不失别雅的小院,静静地坐落在那里。

刘和走到朱红色的矮门前,正准备抬手敲门,院子里一阵幸福而忧郁的琴音传来。

在后世,刘和非常喜欢有才华的女生,但是一直以来,他都是抱着“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心态。

如今来到汉末,却有幸能和中国古代四大才女之一的蔡琰结为人生伴侣,此刻想想,多少还有点人在梦中的感觉。

“公子,我是琰姐姐的丫鬟如玉。我家小姐让我问你,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去?”

刘和正发愣间,紧锁的小门忽然吱呀打开,一个面容姣好,年纪和他一般大小的女子探出脑袋问道。

“哦,我……我这就进去。”

听到眼前自称为如玉的丫鬟的话,刘和傻乎乎地回道。

“公子,请跟我来!”

说罢,如玉带着刘和,一蹦一跳穿过一片落了叶的竹林小道,接着走上阁楼。

阁楼上,透过卷珠帘,刘和看到了这个世界上,注定和他走过一生的女子。

这女子玉指轻弹,拨弄在琴弦之上;七尺玲珑笼罩在素裙之中,只留下一抹雪白玉颈,引人无限遐想;白净而精致的鹅蛋脸上,似蹙非蹙笼烟眉,似喜非喜含情目,再加上一方琼鼻绛唇,犹如天女下凡。

“琰姑娘……”

看着仿佛画中一般的女子,刘和一时竟是看得有些痴了。

“噗……”

少女停下手指间的动作,起身笑道:“都说少年奇才刘家郎,怎么今日一见,倒像一个傻子!”

“咳咳,咳……”闻此,刘和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那,那个,我今天来,是给你送这个的,你看,喜欢吗?”

说着,刘和在怀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精致的粉色玉笛,递到蔡琰面前。

“拿来,我看看!”蔡琰一把接过玉笛,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轻启绛唇道:“是挺好看!嗯……我听爹爹说你诗文写的极好,那我就考考你,你就用笛子为我写一首诗好不好?”

第十八章 临行

“啊?又写……”

只是话刚说到一半,刘和瞥见蔡琰楚楚可盼的眼神,慌忙改口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容我稍微想想!”

说完,刘和摸了摸下巴,看向阁楼之外。

阁楼是在二楼,虽然已是元宵,但楼前一棵硕大的垂柳仍旧光秃秃的,一根根返绿的柳条迎着微风摇摆。

“谁家玉笛暗飞声,

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

何人不起故园情?”

刘和念的是一首李白的《春夜洛阳城闻笛》。

虽然此刻不是春夜,刘和也没有听到笛声,但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洛阳赶赴毋极,想必蔡琰也会日日夜夜拿出送给她的玉笛,吹奏无尽的思念之情吧!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蔡琰复吟了一句,芳心一颤,眼角之中一滴晶莹剔透顺颊而出。

刘和以诗传情,作为一代才女,她心中岂能不知?

曾几何时,这个未曾谋面的少年奇才,竟像一粒种子,在她心田生根发芽,占据了重要位置。

以前同在洛阳城,她还不觉得什么,如今一想到所念之人将要远赴毋极,心中竟不觉空落落起来。

刘和怔怔地看向蔡琰,鬼使神差地,他伸出右手,将蔡琰脸颊上的眼泪抿了起来,塞进嘴里。

“你怎么……”蔡琰见此,不禁俏脸羞红。

虽说两人已有婚约,但毕竟还未结婚,男女授受不亲。

刘和倒是没觉得什么,反而认真地解释道:“我听书上说,伤心的眼泪是苦的,幸福的眼泪却是甜的……”

“噗……那你刚才尝的,是苦的还是甜的?”听刘和这么一说,蔡琰被逗笑了。

“嗯……刚才吃的太快,没尝出来,要不……”刘和作势向前伸出手指。

“你真讨厌……”蔡琰琼鼻微皱,煞是好看。

看着眼前的俏佳人,刘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将其搂进了怀里。

对于突如其来的侵犯,蔡琰身体先是一紧,很快又软了下来。

一股沁人的少女体香扑面而来,令人心旷神怡。紧紧抱住佳人,刘和在心底暗暗发誓:既然这一世蔡琰做了自己的女人,那他就有责任让她做一个幸福的女人,决不允许让历史上的悲剧在她身上重演。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很快月华初上,家家灯火点亮了整个洛阳城。

大街小巷之上,人来人往、灯影穿梭,会同护城河中池灯摇曳,恰若漫天斑斓的银河。

次日清晨,刘府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

刘和临行前的物资,早有刘管家一手操办,用一辆马车装了起来。这会儿钟氏正带着刘安、明月两人,检查车内物资是否齐全。

这其中占了一大半的,都是钟氏亲手给刘和缝的衣服,春夏秋冬每季都有十来套,比起后世一些女人的衣柜,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剩下的则是一些生活用品和书籍,这些倒只占了马车的三分之一。

随行的人员也确定了下来,除了贴身丫鬟明月之外,黄忠、黄叙、李丰、宋岩等人一一在列。

“时间不早了!爹、娘,我们出发吧!”抬头看了看天,刘和开口说道。

刘和的自制摆表仅仅做了一个,如今在汉灵帝刘宏那里,所以他又过上了没有时辰的日子。不过他让李丰、宋岩将尺寸记了下来,打算过完年后,到毋极任上再做一个。

“嗯,走吧!为父和你娘送你一程!”刘虞点了点头。

尽管心中有万分不舍,但他知道,他们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儿子身边,将来的路,还是要靠刘和自己走下去。

况且,刘和十六岁举孝廉,任毋极县令,这是一份殊荣。放眼整个大汉,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就连一代枭雄曹操,在其祖父曹腾的荫庇下,也才二十岁被举为孝廉。)

一行人默默地朝府外走去,唯有马车的吱呀声与马蹄声交替作响。

“和儿!”

“和儿!”

“刘兄!”

……

几人刚走到门口,便见钟繇、蔡邕、阮瑀、周瑜和一个陌生男子候在门外。

“舅舅、岳父、阮兄、瑜弟!”刘和快步上前,为之一一见礼。

“这位是?”看了看眼前约莫二十六七岁,着青衫、面相慈善的睿智青年,刘和问道。

“和儿,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的挚友,荀攸荀公达。这次你去毋极,舅舅放不下心,刚好公达贤弟游学至此,舅舅特意请他陪你一同前往,也好有个照应。”

钟繇接着说道,“你可别小看公达贤弟,虽然他如今名声不如你,但胸中韬略远在你我之上。到了毋极任上,你可要多多请教才是!”

听到荀攸的名字,刘和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液。其实,他舅舅后面的话根本不必嘱咐,刘和哪能不知道荀攸的本事?

荀攸外愚内智、外怯内勇、外弱内强,乃是曹操账下数一数二的谋士,奇计百出。历史传闻,他一生曾谋有十二奇策,死后托付给挚友钟繇整理。但不知道什么原因,钟繇最后并未将这十二奇策流传于世。

但不管怎么说,作为整个三国最顶尖的谋士之一,既然和自己舅舅有这么一层关系,哪里还有让给别人的道理。刘和就是用绑,也要将其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小子刘和,拜见公达先生!”

钟繇话音刚落,刘和便态度极低,躬身行了一个大礼:“小子才疏学浅,到了毋极任上,还望公达先生多多教之!”

“荀攸荀公达,见过刘县令!”荀攸微微一笑,还了一礼,“刘县令过奖啦!刘县令少年奇才,攸旅居江南都有耳闻。赐教什么的谈不上,既然受元常兄所托,攸必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此,刘和再拜行了一礼。

挖走了曹操一大得力谋士,刘和心情大好。

此刻他在心里盘算着,等董卓乱政之时,一定要趁机将整个荀家都挖到自己地盘上去。要知道,荀家除了荀攸、荀彧叔侄,可用的人才还不少哩!

“呵呵呵,好!好!和儿有公达相助,着实让人放心不少!”

这时,蔡邕笑了笑接过话道:“我和你舅舅想到一块儿去了!不过,我可没有你舅舅这么大的手笔,只是把你的好兄弟阮瑀给带来了,至于能帮上多大忙,就看你们将来的进步了!”

阮瑀说起来可能有很多人都不熟悉,刘和也是在和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才想起来,阮瑀乃建安七子之一,他的儿子阮籍、孙子阮咸同属“竹林七贤”。

虽然阮瑀的才能只在写文章上,但有的时候,一片好的文章,能抵上十万雄兵!

欲成大事,一不可无钱,二不可无人!只要是人才,当然是多多益善,刘和来之不拒。

因此,他向前与阮瑀击掌而握,兄弟之间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刘兄,其实我也想随你一起去毋极,只是我年龄太小,去了也是连累你们。不过你们放心,等再过几年,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周瑜向前走了两步,眼神坚定地对两人说道。

“好,好!那咱们一言为定!”

说罢,刘和抽出另一只手,三人击掌到了一起。

第十九章 典韦获罪

出城十里,刘和对送行长辈再拜了一礼,在车辚辚马萧萧中离开了洛阳。

由于荀攸等人的加入,刘府又加了一辆马车,连同之前准备的,一共有三辆。

具体而言,李丰充当马车夫,带的是刘和的物资,走在队尾;宋岩充当马车夫,载着刘和、明月两人,居于中间;黄忠则载着荀攸、阮瑀、黄叙三人,走在最前。

一行人离开洛阳,取道偃师、成皋、荥阳、中牟,一路朝陈留进发。

其实,从洛阳前往毋极,一共有两条路可走:一条就是刘和当前所选的道路,从陈留、东郡一路向东,再折北而上;另一条则是直接过黄河,经由河内、上党,直抵毋极。

之所以刘和选择这一条路,一方面是因为这条路官路平坦,利于马车前行;另外一方面是因为这条路线上,可有不少厉害的人物,刘和想碰碰运气。

现在是光和六年,也就是公元183年,有很多在三国历史上璀璨夺目的谋臣良将还未登场。就像郭嘉、徐庶等人,此时才十二三岁,至于诸葛亮、陆逊之流,更是些个娃娃。

因此,刘和只能将眼光瞄向一些年纪稍大,却又未得到重用之人。

一行人一路向东,直奔陈留己吾。

刘和之所以来这儿,主要是这里有一位大力士,姓典名韦,号称古之恶来。

恶来者,纣王所属,“生捕兕虎、指画杀人”之人也。他不仅力大无穷,能手搏猛虎,同时也是纣王的忠臣,在武王伐纣中力战而死。

古之恶来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勇力过人,另一个是忠心尽主,甘愿为主而死。显然,在曹操阵营,典韦和恶来最为相似。

据说典韦青年时臂力过人,曾逐虎过涧。追随曹操后,在宛城之战中武器被偷的情况下,徒手掩护曹操撤退,杀数十人伤势过重力竭而死。

典韦最初是应讨伐董卓被征为军士的,此时距离讨董还有五六年,他应该还在乡里。虽然典韦做一军统帅可能不行,但用来做保镖,绝对最合适不过。

晚上一行人在己吾县城歇脚,经过一番打探,第二天一大早,刘和带着黄忠,找到了典韦村里。

“老爷子,请问典韦典壮士家住何处?”在村路上随便拦住一个老叟,刘和开口问道。

“典韦?你说的是铁柱儿那娃儿吧?你看,村头那间小破院便是!”老叟伸出干黄的腊手指道。

“是那间吗?谢谢你了,老爷子!”

刘和顺着老叟手指方向,果然看到村尾有一处巨石院墙围起来的小院,向老叟道了谢之后,两人朝村尾走去。

“笃笃笃!”

“请问典壮士在家吗?”整了整衣衫,刘和上前扣门。

“两位是?”片刻之后,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婆子从屋内出来,隔着木门问道。

“哦,你是典壮士的母亲吧?我乃东海刘和,新任毋极县令,此行是去赴任的。途径此地,听闻典壮士素有大志气节,因此特来拜会!”刘和说道。

“你们不是李永的人?”老婆子小心试问。

“李永?李永是谁?我们不认识!”刘和摇了摇头。

“呼!”老婆子喘了口气,打开木门,“那你们快进来吧!”

说罢将刘和两人迎了进去。

“典壮士不在家吗?”在小院之中坐下,刘和捧着一碗热茶问道。

“唉,甭提了!铁柱那娃儿啊,真是让人不放心!你说隔壁那刘妮儿有啥好的,还没进夫家就克死了男人。她跟睢阳李永有仇,该你铁柱啥事,一大早就跟人家拼命去了,老婆子我是拦都拦不住哪!”典韦母亲拍了拍大腿,一脸痛心疾首地说道。

“杀,杀人去了?”刘和咽了一口唾沫。

他隐约记得,典韦年轻时,好像是有为乡里人打抱不平,提刀杀人之事。

“主公!”看到刘和反应,黄忠握紧了别在腰间的长剑。

“黄叔,快,我们快拦住典壮士!”刘和连忙起身,对黄忠说道。

在他看来,有什么深仇大怨,理应报官才对,私自报复与犯罪又有何异?

“喏!”黄忠抱拳应了一声。

“不必了!俺老典已经回来了!”与之同时,却是院子外一道粗犷地声音传来。

待声音的主人走进门,刘和便见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皮肤黝黑,身形魁梧,足足有两米多高,比黄忠还长出半个人头。而且浑身衣衫破碎,沾着片片血迹,样子甚为狰狞。

“铁柱娃儿啊,你这是怎么了?”看到儿子这幅模样,典母带着哭腔说道。

“没事儿娘,俺身上都是那些恶人的血!”典韦拍了拍母亲肩头,宽慰着说道。

“不知典壮士何故非要杀人?”刘和责问道。

“呸!还不是那李永仗着当了几年富春长,竟然无故将刘妮家人活活打死!我要不给刘妮出这口恶气,算什么英雄好汉!”典韦恶狠狠地吐出一口带血浓痰说道。

“既是血案,那为何不报官府?”刘和又问。

“哼!那些个狗官官官相护,俺恨不得……”

“咳咳,铁柱娃儿,这位是毋极县令大人,还不快磕头认罪!”典母咳了一下,拉住典韦提醒道。

“呔!”一听到是官府的人,典韦像是一头暴跳的猛兽,一下子将典母拦在身后。

“典壮士稍安勿燥!”刘和伸手拦住了同样剑拔弩张的黄忠说道,“我们此行来不是抓捕你的!”

见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刘和接着道:“本来此番前来,我是听闻典壮士素有大志气节,想邀请你共创一番大业。没想到,唉!”

说罢,刘和摇了摇头。

“铁柱娃儿你让开!”

见状,典母喝开典韦,朝刘和跪了下来:“刘县令,我儿杀人有罪,但也是事出有因,还望刘县令明察,能够从轻发落!”

“娘!”典韦喊了一声。

“铁柱娃儿,你给我跪下!”典母扭头呵斥。

“哦!”典韦应了一声,像斗败的公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反正人我杀也杀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

“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经地义!本来我应杀你,以正法纪!但念你是仗义行凶,因此死罪可免,活罪难赦,就随我去充军抵罪去吧!”刘和厉声说道。

“多谢刘县令不杀之恩!铁柱娃儿,还不谢过县令大人!”典母喜出望外,拉着典韦说道。

“多谢!”典韦脸扭到一边,不情愿地拜了一礼。

“起来吧!给你们半个时辰,收拾收拾准备上路吧!”刘和心中暗喜,却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捆住典韦。

虽然此时典韦尚未归心,但刘和相信,对于这种侠义之人,只要以侠义之道待之,归心不过早晚的事。

半个时辰后,典韦母子背起简单的行囊,跟在刘和、黄忠身后,离开了小院。

“铁柱儿!”几人还没走几步,隔壁院子一个二十上下的女人,背着一个小包袱,小跑着跟了上来。

“刘妮儿,你怎么也跟来了,胡闹!”典韦扭头说道。

“你去哪,俺也去哪!”女人一脸的倔强。

这刘妮虽然长相一般,倒也不算难看。刘和这下总算知道,为何典韦要跟人家拼命,原来还有这么一层隐情。

“来都来了,那就一起走吧,省得有些人天天惦记!”刘和摇了摇头,苦笑着补充了一句,“放心,我管饭!”

“哎!多谢刘县令!”典韦这才露出两颗门牙,嘿嘿一笑将刘妮儿身上的包裹甩到肩上,大步走了起来。

一行人到达己吾县城客栈,刘和给众人说明了一下情况。相互认识之后,众人开始继续赶路。

为以防万一,这次刘和将典母和刘妮儿留在了自己车上。至于典韦,则被“发配”当了车夫,替代了黄忠的活计。

第二十章 泰山贼

接下来,刘和一行先是去了济阴定陶,想要拜访一下董昭。不料董昭远行游学去了,因此只能作罢。

再下来,他们又去了东郡东阿,想去征辟程昱。结果程昱见是见到了,但是程母此刻正重病在床,只能无功而返。

连续两次碰壁,刘和终于知道想要招揽贤才,可远不像后世小说中写的那么简单。

就像他现在手下的几人,不是亲戚举荐,就是利用各种手段羁縻,来之相当不易。不过好在现在时间尚早,刘和也不着急,大不了以后多征辟几次就是。

收拾了一下心情,刘和一行继续向东,途经泰山前往钜平。

钜平是历史上于禁的老家,在黄巾起义时,于禁受鲍信招募讨伐黄巾,从此开启了戎马生涯。

于禁的前半生,伐吕布、围张超、扫黄巾、击袁术,人生何其风光,与张辽、乐进、张郃、徐晃四人并称为“五子良将”。

不过后来曹操表面上仍旧唯才是举,但私底下却疑心暗生,逐步培养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曹氏子弟进入权力中枢,不再让于禁等人独自带兵。

自讨伐梅成失利后,于禁已经连续十年没有独立领兵。直到襄樊之战爆发,曹氏大将曹仁被困樊城之后,曹操这才想起来让于禁带兵前往解救。只可惜此时于禁早已久疏战阵,最终被关羽掘了樊水水淹七军,以致晚节不保。

可以说,于禁之所以落得此下场,曹操应该负很大一部分责任。这就像一个足球巨星,正当顶峰时你给撤下,让歇个十年再上场,能踢赢比赛才怪。

“救命啊~救命!”

一行人途经泰山脚下,忽然听见前方官道上,一阵女子的呼救声传来。

“黄叔,快去看看是何人呼救!”刘和拉开马车车帘,冲前方黄忠喊道。

“是,主公!”听到刘和吩咐,黄忠背起长弓、拎起大刀,一个箭步朝前方摸了过去。

而明月听到呼救声,此时早已吓得躲进了刘和怀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

“嗖,嗖嗖!”

“什么人?!”

“啊,啊啊!”

随着几道箭羽的破空声和几人的惨叫声,前方逐渐安静了下来。

不久,便见黄忠赶着一辆锦绣的马车,朝刘和这边走来。

“主公,前方有几只山贼截了这辆马车,交手双方均已战死,车内还有一个姑娘!”黄忠抱了一拳汇报道。

“哦?”刘和等人下了马车,来到锦绣马车之前。

“姑娘,外边已经没有贼人了,下车吧!”刘和说道。

“喏!”马车内应了一声,良久,便见一个二八少女窸窸窣窣地走了下来。

“奴家见过大人!”少女低首福身一礼。

“起来吧!”刘和说道,“姑娘,你家住哪里,姓甚名谁?我等好为你联系家人!”

“大人,小女子姓杜,小名唤作绣娘,本是新兴云中人氏。我与家人前往徐州省亲,怎料途中遭遇山贼,家人不幸受戮。如今,就剩下奴家一个人了!”说着,少女竟是哭了起来。

对于少女的可怜遭遇,刘和深表同情。不过,当少女抬起头时,刘和的心尖儿猛地一颤!

这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啊!

她有着温润如玉的鹅蛋脸,身穿一件蔷薇色素锦衣,一头清逸的飞云髻上,插着一枝翠玉色流苏簪。说起话来犹如青鹂啼语,泪光点点眉目柔然含情。如此美色,只怕是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见了,都想忍不住一亲芳泽。

在场的众人,除了黄叙、荀攸和几个女人之外,都直勾勾地盯着少女,眼神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刘公子,刘公子?!”荀攸推了推刘和。

“咳,咳咳!”刘和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又望了一眼,这才说道,“既然姑娘没了亲人,不如就先跟着我们,等到了毋极县城再做打算,你看如何?”

“奴家仅凭大人做主!”少女又拜了一礼,款款移步到了车上。

等稍回到自己马车近前,荀攸对刘和说道:“公子,我看此女留不得,不如遣人送之。”

“哦?这是为何?”刘和疑问道。

“此女太过妖艳,乱人心志哪!公子若留在身边,恐将累及前程!”荀攸解释道。

“咳!”刘和咳下一口口水,心下甚是矛盾。

正如荀攸所说,这女子媚态自生,浑然天成,是个男人都容易沉沦。更何况,荀攸可是刘和预定的谋主,他的话自己不可能不听。

不过话又说回来,好不容易遇到这样的女子,就这么白白的扔了,刘和心里多少又有点不甘心。

“公达先生言之有理,但此处荒郊野外弃之不忍,不如就先带回毋极,再另做打算吧!”刘和点了点头,深以为然地说道。

既然刘和拿了主意,荀攸便不再言语,一行人又继续前行。

刘和他们刚走后不久,一骑青年从官道策马而过。在看到路边几人的尸首后,青年下马检查痕迹。

可能是发现了什么,青年大吃一惊,将尸首匆匆埋好,复又策马离开此地。

“呔!车中何人,还不速速下马投降!”

刘和一行四车走进泰山腹地,突然斜刺里窜出一队衣衫破烂的山匪。

刚干掉了一波山贼,又杀出来一波山匪,看来泰山此地还真不怎么太平。

有了第一次遇山贼的经验,这次明月倒没怎么害怕。不消吩咐,黄忠又站到了车队之前。

“黄叔,你且稍等!”

刘和从马车上跳了下来,顺手将自己身上的一把铁剑丢给典韦:“典壮士,干掉这波山匪,本官便免了你一半罪责!”

“喏!”典韦一听接过铁剑,笑地狰狞又难看。

“哟,居然有个不怕死的!你们几个,给他点颜色瞧瞧!”山匪中一个十七八岁,穿着蓝袍黄领,面窄胡腮的青年汉子说道。

“得嘞!”被点到的几个山匪哈哈一笑,痞里痞气地迎了上来。

“我劝你自个把脑袋伸过来,哥几个还能给你个痛快!”领头的山匪,一边拿刀背拍着手掌,一边说道。

典韦则没有说话,在几个山匪距离七步之地时,他突然爆喝了一声,犹如狮吼虎啸。

“纳命来!”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山匪只是愣神的功夫,脑袋和脖子便分了家。

“嘶!”

看到这一幕,荀攸、阮瑀、黄忠等人和对面山匪,皆是倒抽了一口冷气。

特别是荀攸等人,当初刘和带回典韦,众人只是觉得这厮人高马大、丑陋狰狞,没有想到其实力竟恐怖如斯。

“点子扎手,扯呼走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山匪中蓝袍青年率先反应了过来,大手一挥喊道。

“黄叔,留下他们,要活的!”见山匪要跑,刘和连忙吩咐。

“喏!”黄忠应了一声,然后弯弓搭箭、一气呵成,“嗖!”地一声将一只箭羽钉在了那蓝袍青年脚前。

蓝袍青年看到脚前一寸之地,由于后劲未消还在颤抖地箭羽,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脚步也随之停了下来。

“逃跑者,杀无赦!”黄忠眯着眼睛一声冷喝,一众山匪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典壮士,烦请你去把为首的那两人给我押过来!”

第二十一章 于禁

“喏!”

典韦领命,将两人捆了押到刘和面前。

“跪下!”典韦冷喝道。

“想要我们兄弟跪下,没门儿!”

“对!老子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跪你们这些狗官贵人!”

两人一人一句,一个比一个还嘴硬。

“呵,倒还是两条汉子!”刘和冷笑一声,“有天大的本事,你们到边疆杀敌去呀?当个草寇打家劫舍,还当初优越感来了!”

“哼!”两人冷哼一声,也不搭话。

“杜姑娘,你出来瞧瞧,杀你们全家的可有他们?”刘和朝锦绣马车喊了一声。

杜绣娘撩开车帘细细查看了一番,而后轻摇颔首:“公子,不是他们!”

“哦,我知道了!”刘和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看向另个一刀疤脸青年,“我问你,这泰山一带,落草为寇的除了你们可还有他人?”

“哈哈哈,狗官,你是朝廷派来的吧?老子告诉你,这一带除了我们兄弟三人,占山为王的可还有不下数十处!”

这次,刀疤脸青年倒挺“配合”,哈哈一笑说道:“你看见了吗?这些兄弟,哪一个不是被你们这些狗官权贵逼得走投无路,只能落草为生?你杀了我吧,就是我们变成鬼,也要变成厉鬼,让你们一辈子都不得安宁!”

“哈哈哈,二哥说的好!杀了我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蓝袍青年亦是哈哈一笑附和道。

“主公,这两人怎么处置?”黄忠提着剑问道。

“杀了!”刘和上下打了打手。

这些人匪气太重,怨念极深,即使留下日后也不好驾驭,刘和不喜欢。

“刘公子,且慢!”刘和正准备登车,荀攸拦了住刘和。

“公达先生,您有话说!”刘和恭敬地拜了一礼。

“刘公子,吾观此二人,真义士也!不如留下用之!”荀攸拱手说道。

“可他们?”刘和看了一眼两人,“怕是不好管教!”

“刘公子请放心!刘公子如果信得过我,我可以替你代为管教!”荀攸笑着说道。

“那好!既然公达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就饶了他们!”

刘和一行吃了些干粮,喝了点水,在附近走动走动。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荀攸带着包括蓝衣青年、刀疤青年在内的三个青年走了过来。

“罪民孙康!”

“罪民臧霸!”

“罪民孙观!”

“拜见刘大人!”

三人一起下跪,向刘和跪拜了一礼。

刘和听到三人自报家门,简直瞪大了眼睛!没想到他歪打误撞,竟然遇到了这三个人!

还好荀攸刚才及时劝阻,要不然他岂不是要错失这三个大放异彩的二流武将?

要知道,刘和现在急需人才组建班底,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

心里虽然激动,但表面上刘和仍旧面色冰冷:“怎么,想好要改邪归正了?!”

“刘大人,我们兄弟落草为寇,实为不得已而为之。我等原俱良民,只因家父恪守律法,反对太守随心所欲杀死牢犯,太守便怀恨在心。”

“他命人将家父收押牢狱准备降罪,我得到消息便召集大哥、三弟等数十食客,拼死杀了太守救出父亲。因躲避官府追捕,我们兄弟才流离到此,无奈做了山匪。而家父,早年在流离途中不幸患病,如今已经仙去。”

刀疤脸青年,也就是自称臧霸的青年提及父亲,一脸黯然神伤。

官官相护,草菅人命,任何一个朝代发展到这步田地,已是一个死结。

底层百姓一无权势,二无财产,没有好处谁会帮你做事、替你发声?

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历朝历代这个道理都懂,但怎样解决,还有没一个帝王能带领走出这个死循环。

“罢了!此前是非曲直,本官不再深究。但汝等毕竟负罪在身,我就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说罢,刘和看向黄忠,“你们三个,以后就跟在黄叔手下,等戴罪立功之后,本官自有封赏!”

“谢大人!”

说到底,这三人其实心并不坏。也不知道荀攸怎么开导的他们,收敛了草莽之气之后,三人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儿。

回到山头遣散了众人,孙康、孙观、臧霸三人只留下三匹驽马加入了刘和一行。

现在刘和的队伍已经扩大到四车三马,而泰山一带又道路崎岖,因此刘和打算将大队留下,自己只带一个护卫去拜访于禁。

但是带谁过去,这又让刘和犯了难。

如果带上黄忠,那队伍中典韦武艺最高,且典母和典韦相好都在,刘和不放心。

如果带上孙观等人,开什么玩笑,没有黄忠、典韦压阵,自己能不能回来都犹未可知,他可不相信自己身上有什么王霸之气,能让三人刚一加入就立马归心。

但如果带上典韦,嗯……虽然这厮长得又黑又丑,像个两米多高的大铁柱一样压迫人,但只要把典母和刘妮儿留下,问题应该不大。

拿定了主意,刘和将自己想法告诉了荀攸,让荀攸主持大局。

休整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刘和、典韦两人,一人骑着一匹驽马朝着钜平走去。

在快到天黑之时,两个人终于来到了钜平县城。

之所以骑着马走得还这么慢,这还得从典韦说起。这厮人高马大,一顿饭能吃五个人的口粮,硬生生在半路把他的那匹驽马给累趴下了。

不得已,两个人只好休息了一会儿,刘和骑着马,典韦牵着马一路走了过来。

寻了一家客栈,两人饱餐了一顿,在店小二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于禁家门前。

于禁此时看上去应该过得不怎么如意,至少从他家的院墙来看,有跟没有并没有多大区别,完全是用树枝围起来的。

“请问可是文则兄府上?”由于于禁没有家门,刘和上前隔着“院墙”问道。

“二位是?”院子中茅草屋里乒乒乓乓一阵声响之后,一个身长八尺,脸神刚毅,留着一把山羊胡的硬朗汉子打开屋门走了出来。

“吾乃东海刘和,朝廷新任毋极县令,上任途中经过此地,听闻此间有一英雄姓于名禁字文则,特此前来拜会。”刘和说道。

“原来是刘县令,在下失礼了。”于禁环顾了一下院落,有些拮据道,“在下一介布衣,家徒四壁,若刘县令不见外,就请到寒舍一叙!”

“不用了!”刘和摆了摆手说道,“文则兄一看便不是墨迹之人,在下也就实话跟你说了。我此番拜访,是想邀请文则兄随我一同赴任,练兵守卫县城的。”

“呃……”于禁听后一愣,“不知,刘县令看中了在下哪一点,还请解我疑虑!”

“呵呵,呵哈……”刘和开怀一笑。

问刘和看中了他哪一点?当然是于禁那后世五子良将的名头了!

不过于禁如今是贫民之身,家徒四壁,生活拮据,说出那番穿越视角的话来,反倒徒增疑虑。

于是刘和向前走了两步,拍了拍于禁在后世有一米八多的胸膛说道:“那还用问么,至少,你很能打不是?”

见于禁还在犹豫,刘和接着说道:“文则兄,难道你就想一直这么贫困下去?殊不知,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文则兄跟了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早在来之前,刘和便向店小二打听了于禁的情况:独门独户,父母早亡,家境凋零,清贫难娶。

果然,听到刘和一番话后,于禁面色闪过一丝坚毅,跪拜道:“承蒙刘县令看得起,禁愿鞍前马后,至死不渝!”

第二十二章 美男子

收了于禁,刘和当晚带着他和典韦在客栈中歇了一宿,第二天一早花重金买了三匹快马,一行三人赶往泰山腹地和荀攸会合。

相互介绍之后,刘和等人稍作休息向北继续进发,经苍亭渡过黄河,来到东武阳县城。

历史上兖州人才辈出,在东武阳县城就有一位吕布账下的首席谋士,姓陈名宫字公台。

陈宫此人非常了得,当年吕布得到此人,差点一锅端了曹操的老巢。若不是占据徐州时,吕布不听陈宫的两面互补之计,曹操想要拿下徐州,简直是难上加难。

如此出色的人才,刘和当然要碰碰运气。只不过可能是刘和的主角光环不够强大,陈宫此时没在兖州,跑到洛阳去求官去了。

惋惜之后,刘和只得继续北上,进入了冀州清河国境内。

“快点快点,崔家公子又在城西摆擂台了!”

“城西哪里?还是老地方吗?”

“不知道呢,看哪里人多哪里应该就是了!”

“说的也是。阿姐,我去城西看比剑了!”

“哎,等等我,我也要去!”

“那你快点啊,去得再晚就没位置啦!”

……

刘和一行四车三骑,正步行走在东武城大街上,突然人群一阵躁动,大街上无论男女老少,竟在一瞬间跑了个精光。

“怎么回事这是?”刘和向左右问道。

“公子,我刚才听他们说好像城西有人在比剑,他们这是看比剑去了!”明月跑了过来说道。

“比剑有什么好看?那我也会剑术,怎么就不见得有人喜欢?”刘和问道。

“谁说的!”明月俏脸一红,把头埋进衣领里小声说道:“公子,奴婢就很喜欢……”

“咳!”听到这话,刘和差点没被一口口水给呛死。

近段时间以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刘和发现明月看自己的眼神,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那走吧,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刘和大手一挥,带着几人跟在人群后面走了过去。

到了城西一处宽敞的场地,熙熙攘攘的人群把一处空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让让,让让!”

刘和这边让典韦在前边开路,人群中虽然有人不满,但扭头一看典韦山头一般的身高和凶神恶煞的脸庞,只能敢怒而不敢言。

没一会儿,刘和几人便挤到了人群最前边。

“哇,公子你看,那人生得好俊!”刚一探出脑袋,明月便惊呼道。

“再俊难道比本公子还俊?”刘和朝场上那人看去,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呃,好像是要比自己还英俊。

本来刘和就已经继承了老刘家的优良基因,年过十六便有将近一米八的身高。再加上刘虞一脉一直以来都是以大家闺秀为妻,刘和如今是仪貌堂堂,一表人才。

但再看场上那人,样子约莫二十上下,身高八尺,面容细腻,剑眉星目,风流倜傥。刘和跟他相比,就像明星比之于皓月,铂金比之于钻石。

“诸位,今日崔某在此摆下擂台,如有胜我者,赏金十两!”场中青年一开口,议论纷纷的人群马上安静了下来。

“季珪必胜!季珪必胜!”

才稍微安静了那么一会儿,人群中男女老少又接着喊了起来。那场面,简直就像是后世脑残粉见到了自己爱豆一样。

“崔琰崔季珪?”

听到人群中的呐喊,联系到之前听到的“崔公子”,刘和立马想到了这么一个名字。

说实话,刘和之所以对这个名字熟悉,完全是拜后世语文课本里一篇《床头捉刀》的文言文所赐。

话说曹操统一北方之后声威大振,各游牧民族部落纷纷依附。一天,匈奴派使者送来了大批奇珍异宝,并请求面见曹操。

曹操照了照镜子觉得自己长得不够帅气,怕丢人,于是就叫来了“声姿高扬、眉目疏朗”的崔琰,要他代替自己接见使者。接见时,崔琰正中端坐,接受了匈奴使者的拜贺,曹操却扮作侍卫模样,手握钢刀,挺立在坐榻旁边。

接见完毕后,曹操派间谍去问匈奴使者印象如何。使者不假思索地说:“魏王俊美,丰采高雅,而榻侧捉刀的那个人气度威严,非常人可及,是为真英雄也!”

就是因为这篇文章,刘和在课后才又深入了解了崔琰这个人。

据说崔琰此人,人不仅长得帅气,而且整个人也很有正气,就连曹操都非常敬惮他,称赞他有“伯夷之风,史鱼之直”。

他年少时喜好击剑,崇尚武功。到了二十三岁,乡里按规定将其转为正卒,他才开始感慨要奋发学习。(正卒:汉代兵役的一种,每人按一定次序轮流到京师服役一年,称为正卒。汉朝全民皆兵,没有官职的壮丁到了二十三岁都要服兵役。)

到了二十九岁,他有幸拜到了郑玄门下,只不过学了没一年,徐州黄巾军攻破了北海。由于缺少粮谷,郑玄停止授学,遣散了学生。

崔琰在离开郑玄后,在四处战乱的大汉漂泊蹉跎了多年,白白浪费了大好年华。要不然,依他的聪明才智和成长路线,绝对又是一个类似于徐庶般恐怖的存在。

但即便如此,崔琰仍旧是当时北方士林的引军人物。而且,他还有一项非常厉害的特异功能——善于断人。他判断的司马懿要比其哥哥司马朗聪敏果敢、自己的弟弟崔林大器晚成、孙礼和卢毓皆可做三公等等,到最后无不应验。

虽然刘和来到汉末,没有像小说里那样带个系统什么的,但是想想以后身边要有这么一个辨别人才的机器,那简直不要太有用。因此,刘和对于此人是志在必得。

崔琰此时还停留在一个游侠儿的角色,想要拿下,当然还得从其爱好着手。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十两黄金的诱惑下,已经有数人纷纷上场,只不过被崔琰一一击败。由此也看得出来,崔琰还是有点真本事的。

于是刘和直接对黄忠道:“黄叔,你去会会此人,务必使其心服口服。到了场上,你这样这样……”

听完刘和吩咐,黄忠一跃跳到空地中央,抱拳一礼道:“在下南阳黄汉升,特来向公子讨教!”

“好!拿着!”说着,崔琰扔出一把木剑,待黄忠握定后,接着目光一凝:“看剑!”

崔琰的剑法飘逸灵动,看上去给人以美的享受。

不过黄忠何许人也?即使黄忠不擅长练剑,但对付一个“奶油小生”,还不是绰绰有余?

黄忠谋定而后动,任崔琰剑舞得天花乱坠,等来到近前时,黄忠“唰”的拔剑,一剑封喉!

“崔公子,承让了!”黄忠收回木剑,悠悠地说道。

“不是,刚才,刚才是我大意了!我们再来!”崔琰败地稀里糊涂,等回过神来,心有不甘的说道。

“对!是崔公子大意了,再来,再来!”人群中不乏崔琰的粉丝,崔琰话音一落,便有人声援道。

“哈哈哈!战场之上,生死岂能重来?不过,既然崔公子不服,那我们再比划比划!”黄忠哈哈一笑说道。

“好!那这次我可要认真了,壮士看剑!”说罢,崔琰蓄势而发,如白鹤亮翅一般,朝黄忠扑了过来。

乒乒乓乓,两人你来我往。

这次黄忠挡了三剑,三剑之后,黄忠一招反弹琵琶,剑刃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了崔琰脖子前。

第二十三章 抵达毋极

“崔公子,这次你没再大意吧?”

黄忠收回木剑,藏于身后负手而立,一副绝世高人的模样。

“壮士剑法大巧不工,大巧若拙,崔某输的心服口服!”

崔琰也不是耍赖之人,一次可以说是失误,两次连败只能说明对方剑法高超,远在自己之上。

“唉……”

“啧啧……”

看到崔琰落败,人群中传出阵阵惋惜。

“管家,快将赏金赐予这位壮士!”崔琰侧首说道。

继而,他看向黄忠,抱拳跪倒在地:“壮士剑法高超,崔某拜服!崔某此生没别的爱好,唯独钟情于武艺。因此,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壮士能够收我为徒,教我武艺!”

“这……”黄忠看向人群中的刘和。

“收他为徒!收他为徒!”人群中又开始声援起来。

见刘和点了点头,黄忠挺起身板说道:“那好!今日我便收了你这个徒弟!不过,如今我追随在朝廷新任毋极县令刘县令麾下,你拜我为师,便要随我一同前往毋极,你可愿意?”

“弟子愿意!”崔琰想都没想便应了下来。

崔家在当地也算富户,要不然也不会拿出金十两作为奖励。在辞别了家人之后,崔琰也加入到了刘和的队伍当中。

东武城距离毋极不过两百余里,刘和一行快马加鞭,一天后到达了毋极县城。

一路上走走停停,刘和正月十七离开洛阳,如今已然三月,倒和当初预估的时间差不上许多。

修整了一夜之后,第二天刘和带着一班人马,前往县府和上任县令进行交接。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离任县长去别的地方就职,也要带走自己的原班人马。因此,在他们离任之前,刘和要将钱粮府库、官兵马贼等诸多事项,一一交接明白。

还好刘和这边有荀攸、阮瑀在场,再加上黄忠、于禁、崔琰三人也识得大部分汉字,交接工作倒进行地有条不紊。

“刘县令,你看,所有的东西都在这了,没有问题的话,我们可就走了!”

上任县令姓王,是个不足七尺的矮子,留着一把小山羊胡,脸上长着一个花生粒大的肉瘤,跟刘和讲起话来还得抬起半个脑袋。

“那……”

“等等!”

刘和的话才一出口,荀攸便打住了刘和。

“这位先生,可有什么问题?”王县令侧着脑袋问道。

“王县令,你要这么走的话,可就有些不地道了吧?”荀攸盯着王县令,幽幽地说道。

“先生这话什么意思,王某怎么听不明白?”王县令明显有点心虚,目光躲躲闪闪。

“典韦,守住县衙大门,今天谁也别想出去!”荀攸头也不回,直接吩咐道。

“喏!”几天的相处,典韦也知道荀攸此人的分量,抱拳应了一声,像门神一样堵在县衙门口。

王县令手下有几人想要拔剑,但刘和这边更快,黄忠拉弓搭箭,已经瞄准了王县令的脑袋。

“王县令,你手下的剑再快,能快得过这么近距离的飞箭?”荀攸不紧不慢地说道。

“哎~这个样子做什么!有话好说,有话好商量!”王县令眼睛盯着黑黢黢的箭头,声音有些发抖,“你们几个,还不快把剑收下!”

王县令话音一落,手下几人把剑插进了剑鞘。

“好吧,我承认,我是把明后两年的税都给征了,但是这不是朝廷急需用钱么,我都交给朝廷了!”王县令甩了甩手说道。

“好哇,你这狗官竟然敢坑我们!我臧某生平最恨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看我不一刀宰了你!”臧霸一听,哪里还不明白是这王县令征了他们一班人马两年的税钱,直接提刀冲了上来。

“哎哎哎,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刘大人,刘县令,救命啊!”王县令一看臧霸匪气尽染,顿时吓得屁滚尿流,慌忙朝刘和身后躲去。

“王县令,我敬你是一方父母官,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摆我!快说,钱粮藏哪里去了?要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这些手下,会不会万一失手,伤了王县令的身家性命!”刘和听明白原委,气简直不打一处来,这明显是欺他年幼啊!

“呔!狗官,快说钱粮藏哪里去了,要不然俺一刀宰了你!”孙康、孙观两兄弟也欺身压了上来。

看着一屋子有模有样的几人,一下子狰狞的狰狞,匪气的匪气,王县令还以为是进了土匪窝儿,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崩溃。

“我说,我说!”王县令怯怯的咽了口气,“钱粮,钱粮都藏在城东的一方破院了,那院子非常好找,门前有一颗一抱粗的皂荚树……”

“但愿你没说谎!于禁、孙观、臧霸,你们带人去查获钱粮!”刘和大手一挥吩咐道。

“喏!”三人抱拳应了一声,带人走了出去。

大约半个时辰,孙观气喘吁吁、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大人,这狗官说的没错,钱粮都在那里。而且,我们在院子中的枯井里,还搜出了黄金千两,白银五千,铜钱不计其数!”

“黄金千两?我勒个乖乖,你一个县令撑死也拿不到那么多俸禄吧?说,到底哪里来的?”刘和质问道。

“刘县令,这,我,这……”王县令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好了,这银两留下,你人走吧!等过些时日,我会亲自向家师卢尚书禀报。你放心,这些银两是王县令献给朝廷济边的,我想家师是不会为难你的!”刘和一本正经地说道。

“都,都留下?刘县令,要不你行行好,可怜可怜我吧,我家上有老下有小,还有七大姑八大姨都需要我一个人养活……”

“滚!”王县令话还没说完,典韦便一声狮吼。

“好,好,我滚,我滚!”说罢,王县令带着几个手下,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哈哈哈!”刘和几人哈哈大笑。

“公达先生,你是怎么发现他们多征了我们钱粮的,我怎么没看出来?”王县令几人走远后,刘和开口问道。

“光看竹简上这些,我也看不出来。只不过,我扮作他们自己人,套了一些话出来,才知道他们多征了我们两年的钱粮。”荀攸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眼见为实,有时候不见得为实,耳听为虚,有时候也不见得为虚啊!”刘和感叹道。

幸亏有荀攸这样的智者在自己身边,要不然自己被坑了都不知道。

经过一番盘点,刘和对毋极县当前的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

上任县令走后,功曹史、县尉、县丞、主簿等人被统统带走,明后两年的税也被提前征了。这王县令平时贪赃纳贿、克扣下人俸禄,以至于县兵如今十不存一,只有区区五六十人。

当然,事情也有好的一面。毋极县乃是中山大县,县中有人口八万,良田百万余亩。而且,由于县境内滋水、滹沱河交汇,粮食亩产较高。另外就是王县令多征两年的税粮,还有贪下的一大笔巨富均被扣了下来。

俗话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此话真心不假。要不是刘和汉室宗亲和尚书学生的身份,那王县令岂能甘心吃哑巴亏。

王县令走后,刘和便没再关注此人。谁曾想天意弄人,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多年后王县令在刘和手下任职,最终还给刘和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此乃后话不提。

如今距离历史上黄巾起义只剩下不到一年,整个冀州又是起义的重灾区,因此留给刘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二十四章 布局

交接完所有事宜,毋极县中大小政务百废待兴。刘和当务之急,乃是及时安排人手,接任各个岗位。

一县之中县令为大,由朝廷直接任命。县令之下,又有两个职位最重,分别是县丞一名,负责协助县令处理县治政务,管理文书、仓狱;县尉一名,负责统领县兵,管理治安。

这两个职位,相当于县令的左膀右臂,因此必须得是信得过的人才行。于是,刘和任命荀攸做了毋极县丞,总揽大小政务;任命黄忠做了县尉,掌管一切兵事。

阮瑀擅长文字,刘和拜他做了县中主簿;崔琰历史上知人善断,刘和拜他做了功曹;于禁、孙康、孙观、臧霸四人乃历史名将,刘和命他们在黄忠手下做事,从基层开始锻炼。

至于典韦,那是刘和内定的贴身护卫,虽然他心有不满,但还是乖乖地做了县府的护卫长。黄叙年纪太小,此时才只有十岁,刘和便让他和明月两人当起了县府管家的活计。

当然还有一个杜绣娘。此女子实在生得太美,再加上她的家人都被山贼所杀无家可归,刘和偷偷摸摸把她留了下来,准备将来纳个小妾。

对于荀攸的意见,刘和也不是不在意。他来自后世,自然知道历史上有不少君主因为沉溺女色而误国。所以,每当与他的几个女人相处时,只要府上有事,他总会第一时间撇下儿女私情,荀攸见此也就不再言语。

安排完人事任命,三天后,县中一切秩序恢复如常。

这日,刘和将众人召集在一起,准备商议大事。

“诸位,今日我把大家召集到一起,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家!”

众人分主次一一落座后,刘和正襟危坐开口道:“在赴任路上,想必大家也都有所耳闻。太平道张角四处诓骗百姓,发展信徒,如果任其发展下去,不久之后恐将天下大变!”

“不可能吧主公!我曾经遇到过太平道人,他们都很和善。当初我给叙儿四处求医,他们还曾给过我们不少帮助。”黄忠摊开手,难以置信地说道。

“不,刘大人说的对!”臧霸反对道,“太平道帮助穷人不假,但却别有用心。我们三兄弟在泰山落草时,就有一个叫张宝的太平道人曾登门劝说,让我们兄弟加入太平道。”

“是有这么回事儿!而且他还说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约定我们明年一起举事!”孙康接着说道。

“我们兄弟三人自然不会相信他们的鬼话,虽然我们痛恨官府,但也绝不会做出此等谋反之事。按照他们约定,在明年三月即将举义,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腥风血雨。”孙观补充道。

“既如此,那我们还等什么,快向朝廷如实禀报吧!”阮瑀听后大惊道。

“阮兄勿急!”刘和伸手阻止道,“阮兄以为陛下会真的重视此事?起初便有杨太尉(杨赐,字伯献)上疏力陈此事,结果陛下看到后,只给了些许封赏了事。你觉得我等之言,难道会比杨太尉之言更管事?”

“那,那我等该如何?难不成坐等贼人谋反不成?”阮瑀说道。

“那肯定不行!既然我们都已经知道了贼人将要举义,却不加以防范,与傻子又有何异!”刘和眼中闪过一抹坚毅,“我意,举全县之力大力养兵,以备来年血战!”

“对,理应如此!”

“我等愿效犬马之劳!”

黄忠、于禁两人纷纷点头。

“对,我们现在不缺钱粮,正好以此养兵备战!”崔琰亦赞成道。

“那还等什么,大人,你说怎么干吧!我们三兄弟任你差遣!”臧霸一听要打仗,匪气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那好,我们县中有民八万,征兵五千应该不成问题。关于征兵一事,就由黄叔为主,文则为辅,宣高、伯宁、仲台你们三人协助,务必打造一支精兵劲旅!”刘和下令道。

“我等领命!”黄忠、于禁、孙康三兄弟抱拳应道。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关于粮草、马匹,打造战甲旗幡就劳烦公达先生做主,由阮兄、季珪两人协助。”刘和继续说道。

“是,主公(大人、公子)!”荀攸三人拱手应道。

“季珪,决胜战场不止在于勇武,更重要的是带兵之道、排兵布阵和机关谋略,当然最根本的乃是人心。近段时间你就跟在公达先生左右,要不耻下问才是。”

刘和对崔琰说道:“还有一件事就是,你既任功曹一职,就要多多举荐人才,我们来带的人马不多,如今已经不够用了。”

“是,主公!”崔琰听后似有所悟,深深拜谢了一礼。

“公达先生,你可有别的意见?”说完这一切,刘和看向荀攸问道。

“公子虽年幼,行事却颇为果敢老辣,在下拜服!但荀某在此也有三问请公子思考。其一,公子如此大胆征兵,难道就不怕朝廷误会?其二,征兵五千虽然可行,但已接近极限,会不会影响百姓生产?其三,即使公子打造出一支精兵劲旅,但所谓独木难支、孤掌难鸣,仅靠我们一座城池,能否抵得住敌势汹汹?”荀攸接连问道。

“这……是我考虑不周,受教了!”刘和谦逊地拜了一礼,而后道:“征兵的话,我们可以向外县布告,这样就会减轻我们百姓生产的压力。另外这段时间,我会亲自前往西北的新市和东南的真定游说,劝他们同我们一起练兵备战。只是先生这第一个问题,恕在下愚钝,实在想不出来如何应对。”

“呵呵,公子能想到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至于这第一个问题,其实也很简单,只不过是公子当局者迷罢了。”

荀攸捋了捋胡须说道:“如果公子实在想不出理由的话,创造出一个理由,难道还不容易?”

说罢,荀攸还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孙康三兄弟。

“哦~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果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多谢先生指点!”刘和拱手再拜了一礼,而后看向孙康三兄弟。

“大人,你看着我们三兄弟做甚?我们可都是粗人,哪能想出什么对策……”臧霸被刘和看得有点不自在,不由往后退了两步。

“我知道你们三个想不出来,也不用去你们想对策,你们只用去做自己擅长的事情就行了。”刘和笑吟吟地说道。

“我们擅长的事情?打架?”孙观问道。

“对,也差不多。等招募兵勇之后,你们三兄弟各领一千兵马,屯于正东三十里处快活林。每隔一个月,你们便与县兵交手演练,‘劫取’所需的粮草。”刘和解释道。

“妙,妙啊!主公此法,精妙至极!如此以来,不仅我们双方兵马可以切磋进步,又有理由招募兵勇守备,可谓一举两得!”阮瑀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说道。

“是啊!”

“的确如此!”

其余几人听后亦是纷纷附和。

“不是我想法精妙,而是公达先生思虑周全!好了,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的话,从明日开始,诸位便按照各自分工执行!”

第二十五章 游说

招兵买马是一件大事,招来的人吃哪住哪,打造兵刃甲胄,购买马匹都非一日之功。

紧赶慢赶准备了五日,征兵前的工作才终于完成。

刘和让阮瑀草拟了征兵布告,从周边郡县招募兵勇八百守备县城,并承诺除吃住外,每个县兵还能一个月领取半石粮食或者一百铢钱。

这个时代穷人们一天只有两餐,半石粮食足够一个成年男性吃一个月,因此刘和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穷人接踵而来,刘和的征兵筛选工作也随之展开。

这几日,刘和命李丰、宋岩两人先是重新制作了一个低配版摆钟。制作完成后,两人又被安排到城内大营,带领其他工匠打造兵器战甲。

而刘和,则带着臧霸一个人,此刻正走在前往新市的路上。

毋极距离新市只有三十余里,骑快马一个小时便到。

对于这次说服新市县令练兵备战,刘和还是相当有信心的。这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这位新市县令,在历史上本就是一个大才。只要刘和晓以利害,他必定会答应一同练兵守备。

县府守卫通禀之后,刘和两人被请到大堂后厅议事。

“这太平道还真的想要谋反?”听完刘和陈述后,新市县令放下茶盏说道。

“此等大事,在下断不会戏言。更何况,此前宣高浪迹泰山,曾有太平道人前往游说,因此太平道聚义谋反,已是十有八九的事。”刘和笃定地说道。

“唉!只可恨陛下受宦官蒙蔽,如今朝堂之中竟有十二个中常侍封侯!”新市县令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此前我曾上表劝诫陛下梳理流民,只可惜奏本到没到陛下那里都未可知。如果真如刘公子所言,则我大汉危矣!”

言讫,新市县令潸然泪下。

古代士子大夫,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他们的拳拳之心对外,不考虑个人得失,在乎的乃是芸芸众生、家国命运!

“公与先生赤子之心,可昭日月,在下拜服!”刘和肃然起敬道:“然衔恨无用,徒劳增伤,我已打算征兵自备,防范未然。今日前来,便是请公与先生与我一道,届时我们便可互为掎角,遥相呼应。”

没错,此时担任新市县令的正是沮授,沮公与。

他“少有大志,擅于谋略”,是历史上袁绍阵营中最顶级的谋士之一,曹操都曾感叹说“孤早相得,天下不足虑!”这也正是刘和敢保证能够游说成功的原因。

和智者说话,无需太多言语。

快活林距离新市也差不多三十多里,刘和说明那里布置“贼军”后,沮授立刻答应下来征兵三千,守备县城。

新市这边搞定,刘和稍作歇息,快马加鞭赶往真定。

真定距离新市、毋极,距离大致相当,都有六七十里,但距离快活林却只有三四十里。

如果三县一地成功联结,便可以构筑起一个立体防护区。除非贼军太多,否则很难逐一攻破。

不过对于这次游说,刘和却没有半点信心。

都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由于真定属于常山郡,与毋极、新市不属于同一郡治,因此刘和和沮授都不知道真定县令是谁。

抵达真定之时已是黄昏。

奔波了一整天,刘和和臧霸都有些疲惫,于是两人早早吃了晚饭,便躺下休息。

第二日清晨,晨鼓敲响,刘和带着臧霸前往真定县府。

(汉魏时期城市报时是晨鼓暮钟;汉魏之后,慢慢转变为晨钟暮鼓。)

递了汉末这个时代的拜帖——上谒,片刻之后,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人亲自迎了出来。

“和儿,你怎么来了!”中年人笑脸相迎,拉着刘和的胳膊,不由分说往府内走去。

看着眼前的中年人,刘和只感觉相貌、声音似曾相识。

“舅舅?”走了没几步,刘和突然想起来,这不和洛阳城里那位舅舅很相似么!

“嘿,你这小子,是不是两年没见,把我这个二舅给忘了?”中年人笑着说道。

“舅舅,说来惭愧。和儿去年出门偷玩,被雷伤了脑袋……”

“什么?被雷伤了!严不严重?”听到刘和的话,中年男子惊道。

“严重倒是不严重,就是记性给劈不好了……”刘和挠了挠头说道。

不过话说回来,要不是“刘和”被雷劈到,他哪有机会会来到这个时代?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就是忘了点东西么,咱慢慢了解就是了!”中年男子拍了拍刘和肩头安慰道。

到了自家小院,经过和中年男子一番家常,刘和知道了这个中年男子,也就是真定县令乃是钟繇的弟弟钟演,字仲常。

说明了来意,钟演对刘和的提议自然没有意见,当即表示也会募兵三千,与刘和、沮授成为策应。

自钟家遭遇党锢之祸后,钟演愈发低调,蛰伏在常山这座小县城已经多年。虽然他已经有了儿子钟劭,但对自己这个小外甥依旧宠爱。

于是刘和被强留下了两天,两天后才辞别了自己这个“二舅”,同臧霸准备回毋极。

“主公,既然来了真定,不如我们去一趟封龙山,那里风景可还不错!”离开真定府,臧霸勒马对刘和说道。

自从知道刘和要征兵打仗,臧霸三兄弟便诚心追随刘和,这点从称呼上也能看得出来。毕竟落草为寇也不是长久之计,刘和乃汉室宗亲,又有少年奇才的名头,入了这个潜力股,臧霸三人都觉得划得来。

“宣高啊,你也知道我们时间紧迫,游山玩水,还是等我们日后平定下来,再去也不迟!”刘和一脸平静地回道。

现在他满脑子都是练兵守备,应对黄巾之事,对于游山玩水,哪里有那个闲情逸致。

“不!主公,这封龙山你必去不可,否则,只怕你是要后悔!”臧霸笑了笑坚持道。

“这封龙山,难道有什么宝藏不成?”刘和见臧霸坚持,疑惑道。

“哈哈哈,宝藏?主公,那里可是有比宝藏还想让你得到的东西!”臧霸哈哈一笑说道,“封龙山距此不过八十里,你我快马加鞭,一天便到!”

说罢,臧霸一马当先,扬鞭朝西南而去。

刘和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相信臧霸绝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于是只得策马紧跟其后。

臧霸、刘和胯下都是乌桓良马,可日行七百里。两人你追我赶,驰骋在常山大地上,只留下两骑绝尘,久久不能散去。

暮落斜阳,刘和、臧霸两人来到了封龙山下。

封龙山西倚太行,东临平原,看上去巍峨挺拔。

臧霸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刘和牵马跟在臧霸身后,一路上沟深林茂、清泉碧溪、奇峰怪石、鸟鸣阵阵,风景确实幽美。

“主公,传说这封龙山哪,是当初大禹治水,为了降服蛟龙兴风作浪,将蛟龙封锁于此山上而得名。”臧霸边喘气边说道,“五年啦,我已经五年没有回来过了!”

“听宣高的话,似乎你之前是住在这里?”刘和问道。

“嘿嘿,主公真乃神人也,这都能猜出来!”臧霸笑道。

“行了,你少贫嘴,要是没我想要的东西,回去我可要你好看!”刘和故作不悦地说道。

“哈哈,放心吧主公!保管你不虚此行!”

第二十六章 封龙山行

山路蜿蜒曲折,峰回路转。

大约半个时辰,在臧霸的引领下,一座草观出现在刘和面前。

“主公,到了!”臧霸说道。

说罢,臧霸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草观中有几间草木屋,其中一间亮着灯火。此时正是晚饭时间,草屋内有淡淡的饭香飘出。

“舅舅、张大哥、张二哥!”臧霸推开屋门喊道。

“霸儿,你怎么来了!”

“霸弟!”

“霸弟!”

草屋内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叟和两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说道。

“哎?这小子是谁,舅舅你又收徒弟了?”臧霸指着屋内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问道。

“霸弟,这是师父新收的关门弟子,名叫赵云。”年纪稍大的青年介绍道,继而他又看向那少年,“云弟,这位是师父的外甥,臧霸臧宣高!”

“见过臧兄!”少年拜了一礼。

“免啦免啦!”臧霸痞里痞气地摆了摆手,“舅舅,我来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拜的主公,毋极县令刘和刘公子。你别看他年纪小,做事比我还老辣!”

说着,臧霸径自走到饭桌前,拿起一个果子啃了一口:“哦,对了,我主公还是汉室宗亲,父亲是刘虞刘伯安大人,又是卢尚书的高徒,江湖人称‘少年奇才刘家郎’!”

“原来是刘县令,失敬失敬!”老叟拱手一礼,三个徒弟也跟着拜了一礼。

“主公,这老头儿是我舅舅,姓童。他们两位,这个年纪大、络腮胡的叫张任,年纪小、山羊胡的叫张绣,都没有字。”臧霸随意地介绍道。

“见过童老前辈!见过两位张兄!见过云弟!”刘和一一给三人见礼。

其实,当张任给臧霸介绍赵云的时候,刘和已经想到了这么一出。此刻他的内心,已经激动地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形容了。

“刘县令还没吃晚饭吧?来,坐坐坐,山中也没什么吃的,只能先委屈一下刘县令了!”童叟摆了摆手招呼道。

“无碍无碍,这人饿了,什么都好吃!”说着,刘和被请到了客位。

山中没有粮食,桌上除了一些野果,就是一釜肉羹。刘和简单吃了个饱,一群人开始闲聊起来。

“舅舅,我这两位师兄,也该出师了吧?”话了一阵家常,臧霸对童叟说道。

“嗯,你的两个师兄跟随老夫学艺十年,也该出师了!”童叟笑了笑说道。

“哎,我说舅舅,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看要不这样,您老就让我这两位师兄随我一起追随主公算了!”说着,臧霸还眨了眨眼,“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外甥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

“哈哈哈,好你个懒泼无赖!老夫教给你两位师兄的本事,我可从没对你藏着掖着。你凡事只学七八分,这会儿倒想起打起两位师兄的主意来了!”童叟哈哈一笑说道。

“也罢!老夫只管教你们武艺,至于你们选择认谁做主,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你要想求的话,便跟你两位师兄商量去吧!”童叟接着说道。

“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这老头儿!”臧霸瞥了童叟一眼,继而他来到张绣、张任身后。

“张大哥,张二哥,你说咱们兄弟的交情如何?”臧霸狠狠拍了一下二人肩头说道。

“那自然没得说!”张任扭头说道。

“那我刚才的提议,你们觉得怎样?要不随我下山?放心放心,弟弟我不会坑你们的!”臧霸认真的说道。

“真的!”

见两人不知所措,臧霸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这个时候张任和张绣二人则是暗自撇嘴,心想你这小子小时候坑我们的次数难道还少?要是信了你的鬼话,那才是……

见臧霸都在为自己招揽将才,刘和也不能无动于衷。

于是,他起身来到张任、张绣面前,拱手拜了一礼:“两位张兄,不瞒你们说,我料定太平道众明年二月必然谋反,只因当今陛下被宦官蒙蔽,忠言不能直达天听,因此,我已游说新市、真定两县与我一起征兵守备。”

“两位苦学武艺十载,想必也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上报国家、下安黎庶。如果两位暂时没有别的去处,不如就先随我一起下山,待来年时变,一起为国效力、建功立业!”

听到刘和一番言论,就连赵云都有所意动,张绣亦是扭头,看向大师兄张任。

“明年二月必然谋反?”张任捋了捋胡须说道,“可是之前霸弟曾飞鸽传书,说是邀约他们三月举义。”

“那是他们原本计划!张兄岂不知,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稍有改动也在所难免。”刘和一脸笃定地说道。

“哦?计划赶不上变化?呵呵,倒是有些道理。不过刘县令如何就知道,他们是提前,而不是延后?”张任问道。

“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二位如若不信,可随我下山一同验证!”刘和说道。

“如若明年二月,太平道众没有举义,刘县令当如何?”张任起声道。

“当如张兄所言,悉听尊便!但若二月举义,两位张兄又当如何?”刘和反问道。

“那就遂了你愿,鞍前马后,我们兄弟誓死追随!”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说罢,两人“啪”地一声击掌立誓。

“大师兄,合着你连我也卖了啊?”张绣看着两人唇枪舌剑,一脸懵逼的说道。

“哈哈,张二哥,这怎么能叫卖?我们好兄弟一辈子,等云小弟出师,我们兄弟四人来去如风,策马驰骋,岂不快哉?”臧霸笑了笑说道。

“来去如风,策马驰骋?嗯,不错不错!云弟,那说好了,我们三个哥哥一起等你!”张任对赵云道。

“云亦正有此意!”赵云一脸憧憬地应道。

“哈哈哈,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刘县令不愧是少年奇才,三言两语,就把我这几个傻徒弟给诓跑喽!”童叟哈哈一笑。

一夜自是无话。

第二天清晨,刘和起床后来到一处空旷之地练剑,不时便大汗淋漓。

练完之后,他盘膝而坐,吐纳山间空气。

当初阳洒进树林,他脸颊上的汗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刘县令,想不到,你也是道中之人!”刘和刚一睁眼,便见童叟站在面前。

“原来是童老前辈!”刘和起身拜了一礼,“童老前辈,莫非您也是道中之人?”

“呵呵,正是。看来,你的师父可非凡人呐!”童叟说道。

“童老前辈,何以见得?”刘和问道。

“众所周知,我们道家想要入门,非体内有五行之种不可。而这五行之种,一般都要师父授予。”

“除非达到真人境,否则,是没有办法授予别人五行之种的,就像我徘徊在真人境边缘已经多年,却没有办法传授给他们三人五行之种。”童叟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刘和恍然,“那等我见了家师,得多讨要几个才是!”

“哈哈哈,刘县令以为这五行之种这么简单?实话告诉你吧,在羽化升仙之前,每个师父只能传出一枚五行之种。”童叟捋着白须笑道。

“这么珍贵?!怪不得那老头说就不给我了,也不知道骗我了没有……”刘和嘀咕道。

记得当初见于吉,于吉跟他说的是担心相生相克,怕影响他的前途。

那时刘和初来乍到,第一次被点破了身份,于是也没敢多想。现在想想,总感觉有点可疑。

而事实证明,刘和的怀疑不无道理。

于吉在收了刘和这个徒弟之后,后面又收了一个小徒弟。至于收的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此乃后话,在此不提。

第二十七章 大旱

与童叟坐而论道,刘和又习得了不少道家知识。

临末,童叟见刘和学的都是些常人剑法,于是就传授给他了一套道家剑技——浮光掠影。

这套剑技比起卢植所教的剑法,确实玄妙无比,施展起来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飘忽不定,令人难以捉摸。

再谢之后,刘和带领着张任、张绣、臧霸三人下了封龙山,朝毋极县城赶去。

此次封龙山之行,刘和可谓收获满满。不仅招揽了童叟门下两位高徒张任、张绣,而且还从童叟那里获得了一套道家剑技。

之所以称之为道家剑技,自然是要用道家五行之力才能施展,比起童叟教给他三徒弟的武技只高不低。只不过刘和此时五行之力还未圆满,施展起来比童叟展示的威力要小上许多。

毋极城外。

四面八方闻讯而来的壮士络绎不绝,黄忠带领着于禁、崔琰几人正在登记造册,筛选兵员。

一阵马蹄声鸣,刘和四人翻身下马。

黄忠见到后,将手中工作交给于禁,随刘和走进临时搭设的帐篷。

“黄叔,进展的怎么样了?”在主位之上坐定,刘和喝了口茶问道。

“回主公!自主公离开毋极,五天以来应募的壮士已三千有余。除去一些老弱病残,我们筛选出了两千精壮。另外,公达先生已经吩咐伯宁、孙观两兄弟,带着千余外县精壮,前往快活林深处安营扎寨。”黄忠抱拳汇报道。

“好,好!一定要维持好城外秩序,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刘和说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宣高舅舅的两位高徒,大师兄张任和二师兄张绣。”

“见过两位英雄!”黄忠拜了一礼。

“两位张兄,这位是我毋极县尉,黄忠黄汉升!”

“见过黄将军!”张任、张绣回了一礼。

“两位张兄,毋极县的情况在路上已经跟你们说了。如今快活林那边,已经安排了臧霸、孙康兄弟负责,但他们三人出身草莽,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两位张兄师承童老前辈,武艺、兵阵均不在话下。因此,我想劳烦二位出动一人为其坐镇,你们看,谁去?”刘和看着两人问道。

听到刘和问话,张任和张绣相互看了一眼,尔后张任叉起胳膊道:“算了,我是大师兄,就我去吧!”

“好!那张绣兄便留下来,暂时屈居黄叔麾下!”刘和接着说道,“行了,今天奔波了一路,大家伙儿也都累了,先回城休息吧!”

征兵工作又持续了七日,毋极县城整整招收了五千精壮。这其中既有外县的壮汉,也有本县的劳力。

由于刘和给出的条件优越,后续还有不少精壮投奔。但得知已经招满后,这些人无不捶胸顿足,叹惜路途遥远。

后续招收的三千精壮,刘和分出两千,命臧霸、张任分两次夜间行军,悄悄带往了快活林。这样毋极县城剩下的就只有两千精壮,看上去倒不那么显眼。

一个月后,毋极、新市、真定三地突然遭遇“匪乱”,据传是快活林那边来了一波山匪占林为王,时不时便有贼兵杀出“劫掠”粮食。

于是,三县纷纷上表朝廷,请求拨付钱粮,招兵守备。

又半个月,朝廷回消息说国库钱粮紧张,准许三个县自行募兵守备,还勉励说务必要讨灭山匪。

接到天子诏书,三个县“只得”自行招兵,守备县城。

眼下已是骄阳六月,毋极虽地处黄河以北,却也是热的如同铜炉。

这日,刘和召集手下在县府议事。

等众文武一一汇报各自所辖事务,刘和对自己当前的发展有了更清晰系统的了解。

如今,毋极县城可谓“人才济济”,武有黄忠、于禁、典韦、张任、张绣、臧霸、孙康兄弟,文有荀攸、崔琰、阮瑀、田丰等人。

这些田丰等人,当然不是凭空冒出来的。有崔琰这个“人才辨识机器”在,三个月的时间找出一两个可用之才,并非什么难事。

常言道,战争一响,黄金万两,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自募兵以来,军械、马匹、物资、粮饷耗资甚巨,刘和扣下来的黄金、白银,正在已可见的速度减少。

如果只是薪俸、粮草支出,刘和还能再负担个一年半载,但偏偏这年天逢大旱,就连流经毋极城的滋水、滹沱河都风干的见了河床。

自古灾年多动荡。起初,上任县令把明后两年的税都给征了,如果遇上丰年还没什么,百姓都有吃的,顶多就是抱怨两句。

可如今遇到灾年,整个大汉哀鸿遍野,毋极县城外聚集了不少逃荒的灾民,城内的盗抢案件最近也有所增多。

“主公,近一个月以来,我们连日开仓放粮,但闻讯而来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照这个样子下去,我们的钱粮最多只能支撑三个月!”主簿阮瑀汇报道。

“那诸位可有应对之策?”计划真的是赶不上变化,要知道刘和兵马才有多少,但是流民和灾民,那都是数以万计!

看着座下众人一一不语,刘和心里也没了主意。他上表朝廷,朝廷各地都是奏折;想附近求援,周边各县也是自顾不暇。

刘和是来自后世不假,但是遇到这种情况,任你能耐再大,知道的再多,也变不出来那么多粮食啊!

挥了挥手,刘和暂时遣散了众人。

“公达先生,我们该怎么办?”屋内就剩下刘和、荀攸二人,刘和问道。

“公子稍等,我想听听元皓是怎么想。”荀攸微微一笑说道。

“元皓?可他人都走了……”

“主公!”刘和话未说完,便见田丰又走了进来。

看了一眼荀攸,刘和站了起来:“元皓,你可有良策?”

“主公,刚才这里人多,在下不便多言。丰确实上中下三策,至于怎么选择,还请主公自己定夺!”田丰拱手说道。

“哦?哪三策,快说来听听!”刘和连忙问道。

“第一策,主公坚壁清野,赶走毋极周边流民百姓,使之前往他处求生,这也是很多县城目前的做法,但会有损主公清誉,此乃下策。”

“第二策,主公对内打击豪强,逼迫他们开仓赈粮,这样主公压力大为缓解,清誉也不会受损。但这会激起主公与城中大族之间的矛盾,甚至是流血冲突,此乃中策。”

“最后一策,主公与城中大族联姻,许以政治筹码,这样主公既不会清誉受损,也不会与大族引起冲突,但需要牺牲主公个人幸福,此乃上策。”田丰循循说道。

“呼~坚壁清野,赶走流民,此举只怕会留下千古恶名,不可取。”

“打击豪强,逼迫大族开仓赈粮,势必会引起矛盾冲突。如果是平常时期也就罢了,但来年太平道反,到时内外交困,则我等危矣!”

来回踱了两步,刘和转头说道:“但若与大族联姻,元皓岂不知我与蔡公之女早有婚约,这样岂不成了背信弃义之徒?”

第二十八章 甄家

“主公若是因为这个,则完全不必担心!”田丰笑了笑说道,“男子汉大丈夫,谁还没有个三妻四妾?更何况,主公家里已经有了明月、绣娘两个姑娘,难道还在乎多出一个不成?”

“那元皓的意思是,只要许一妾位就行?”刘和老脸一红问道。

“正是!主公难不成还以为要明媒正娶?呵呵呵,完全不必!”

田丰笑着摇了摇头:“主公,你要知道,有很多大族、商贾手握巨富,却苦于没有官府门路。主公汉室宗亲,又是卢尚书的高徒,未来还是蔡公的乘龙快婿,不知有多少人眼馋这门亲戚。至于是不是正室,自己的女儿又幸不幸福,他们从来不会关心。”

“好,听元皓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刘和拍了一掌,然后道,“那依元皓之言,我该与哪家大族联姻?”

“甄家!”田丰斩钉截铁地说道。

“甄家?可是故上蔡令甄逸之家?”刘和问道。

“不错!正是故上蔡令甄逸甄子安家族。甄家家财万贯,良田千顷,粮草马匹不计其数。其不仅仅在毋极,在中山,就是在整个冀州都算是最富有的,甚至在幽、并两州都有他们的生意。而如今甄逸,正是甄家的族长。”田丰说道。

“这能成吗?”刘和心里有点没谱儿。

先不说甄家这么有钱,甄逸又是县令出身,就说甄家的女儿此时应该才出生吧,那可是和袁绍儿子同一时代的人物。

“主公放心,此事能成,绝对能成!其一,甄家大女儿待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其二甄逸年初得了重病,如今已是卧床不起,而甄逸又是甄家唯一在仕之人。”

停顿了一下,田丰继续说道:“主公知道生意人最害怕的是什么?是官府欺压!要是没了甄逸这根顶梁柱,甄家家大业大,不日便将陷入羊入狼群之困境,因此急需有一强力外援撑腰。”

“甄家大女儿,等等,你是说甄家不止有一个女儿?”刘和疑惑道。

他只记得甄逸有甄姬这么一个女儿,可听田丰的意思,甄家的女儿好像还不止一个。

“当然!”田丰点了点头,板着手指算道:“甄家祖居毋极,毋极人都知道甄家有三男五女,三男者豫、俨、尧,五女者姜、脱、道、荣、宓是也。”

“哎呀,要是甄宓早出生几年就好了!”刘和叹了口气说道。

照田丰所言,甄家大女儿刚刚待嫁,那甄宓排行老末,肯定还是个娃娃。

一想到要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闭月,飘瑤兮若流风之回雪”的甄大美女失之交臂,刘和心里到底有点小失落呢。

“主,主公,莫非你喜欢幼齿少女?”听到刘和的话,田丰讶然。

“噗!”正在一旁饮茶的荀攸听到这话,一口茶水喷出了老半米之远。

“咳咳,没有的事……”刘和耳根通红,极力否认。

“其,其实这也没有什么。在下说过,只要能达政治目的,他们不会在乎这些。”田丰接着说道,“况且,甄家小女虽然年初刚刚降生,但听甄家人说,每晚睡觉时她身上仿佛都会有玉衣加身,此乃祥瑞之兆也,主公若是……”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下午我们就去甄府,元皓你先回去准备一下!”刘和连忙打断田丰,吩咐道。

他不过是感叹一下,还真被这厮当作是有什么特殊癖好了。虽说历史上有曹老板爱人妻,东吴爱萝莉,蜀中佬多是基的说法,但他刘和会是那种人吗?

“公达先生,刚才说的你应该都听到了,先生还有什么补充?”田丰走后,刘和向荀攸问道。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刘和已经大致摸出了荀攸的脾气。

荀攸此人不喜欢在人前出风头,只要他觉得可行,就不会再发表意见;只有觉得计策有问题,他才会忍不住提醒刘和。因此,在每次商议之后,刘和都会习惯性地咨询荀攸有没有补充意见。

“元皓之言甚善!公子,甄家当前有难,公子应当趁此多做筹码,将整个甄家绑在自己战车之上,彻底收归己用!”荀攸眼中闪过一抹精光说道。

“多做筹码?如何做,还请先生教我!”刘和起身拜了一礼。

甄家乃中山富户,刘和此时正缺钱粮,如果能得到甄家倾力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公子不是喜欢甄家小女儿吗?那就订下和甄宓的亲事!公子这边文则、季珪等人都未婚娶,公子可以从中做媒,将甄家几个女儿一一许配。”

“然后,将甄家三子许官的许官,收徒的收徒。这样一来,甄家的全部筹码都压在公子身上,届时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安敢不为公子所用?”荀攸老辣地说道。

“嘶!这样子不好吧?那甄逸人又不傻,岂会看不出其中端倪?”刘和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道。

“呵呵呵,公子,那甄逸非但不傻,而且还很精明,要不怎么会挣下那么大的家业?公子不必担心,甄家如今就像是一大块肥肉,如果不想被分而食之,势必要为其找个主子。放眼整个中山,除了阉宦之党,还有谁的根基比公子还大?”荀攸拍了拍刘和胸口说道。

从荀攸那里吃了定心丸,当天下午刘和带着田丰,还有满满一车的聘礼,朝毋极甄家赶去。

甄家坐落在城东一条宽敞的大街中央,准确的说,这整条大街都是甄家的周边家业,把甄家拱卫在了最中央。

而甄家门前高大的门楣、精致的石像以及粗壮的楠木柱子,无一不在诉说着甄家的富有。

刘和下了马车,着田丰递了拜帖,不多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管家,带着一众族人提着前袍迎了出来。

“小民不知刘县令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老管家拱手告罪道。

“甄族长可在家中?”刘和开门见山地问道。

“回大人,我家主公年初便卧病在床,此刻正在后院休息。”老管家说道。

“此事我已听说,前边带路吧,我去看看甄族长。”刘和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喏!”老管家应了一声,带着刘和朝后院走去。

进入甄家大院,刘和发现这里比起洛阳刘府还要华丽。亭台楼榭、小桥流水、曲径通幽,无一不是人间美色。

“刘大人,请!”

来到后院一间厅房门外,老管家侧步请礼道。

“主公,你看是谁来了!”老管家跟着刘和后进,关门后小跑到了床榻前说道。

“两位是?”床榻上一个中年男子幽幽睁开了眼睛,询问道。

“甄族长,在下毋极县令刘和,这位是县中廷掾田丰田元皓。听闻甄族长年初重病,竟一时卧床不起,我等特来探望。”刘和拱手说道。

“多谢了!”甄逸有气无力的还了一礼,脸色苍白如纸。

“老管家、主公,烦请汝等稍作回避,在下有一些话想要单独和甄族长谈谈。”田丰对众人请礼说道。

“主公……”老管家看向甄逸,见甄逸摆了摆手,一众人退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 黄忠捕关羽

“甄族长,实不相瞒,我家主公此行前来,是拯救甄家的!”见众人离开后,田丰拱手说道。

“拯救?咳咳咳,我甄家家大业大,产业如日中天,田廷掾何来拯救一说?”甄逸笑了笑说道。

“甄族长是个明白人,你我都知道,我大汉重农抑商,乃基本国策。如今甄族长在,朝廷还算你是个在仕之人,但甄族长身体如何,您自己应该最清楚不过。”

说罢,田丰停顿了片刻:“甄族长即使不为整个甄家打算,难道就不为自己三个儿子考虑?一但甄族长撒手人寰,甄家偌大家产瓜分事小,三位公子若是再蒙上个投机倒把的罪名……”

“呼咳咳!你想威胁我?!”听到自己三个儿子,甄逸一激动,脸上倒涌出几分血色。

“岂敢岂敢!”田丰拱手一礼,“我说过,我家主公来,是来帮助您的!我知道甄族长有个大女儿待字闺中,二女儿明年也将及笄。而我家主公礼贤下士,麾下有几位文臣武将还未婚娶,因此……”

“哈哈哈,这么说,刘县令此番前来是替部下求亲的?还真是苦了刘县令一片苦心!”甄逸听后哈哈大笑道。

本来听到前半句,甄逸还稍有意动。这新任县令刘和乃上任幽州刺史刘虞之子,汉室宗亲,又是卢尚书高徒,自己女儿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但一听到后半句,说是给自己部下求亲,顿时气从中生。

“非也非也!甄族长不要着急。我家主公替部下求亲不假,但也有为自己求亲之意。据闻,甄族长年初喜得幼女,取名甄宓,夜夜似有玉衣披身,此乃得入王室之兆也。”

“而我家主公十五举孝廉,十六任县令,人称‘少年奇才刘家郎’,前途不可限量。因此在下斗胆请甄族长许下这门婚事,以结秦晋之好!”田丰侃侃而谈。

“宓儿?可我家宓儿还未满月呐!”甄逸捶手说道。

“还请甄族长斟酌!我家主公带的聘礼,已经在门外了。除了门外那些,我家主公还将保举豫公子为工官,俨公子为亭长,并收尧公子为学生。”田丰不依不饶地说道。

“呵呵呵,田廷掾真是好算计呐!唉,罢了,罢了。就依田廷掾之言,把亲事定下来吧!”甄逸躺了下去,浑身感觉无力。

他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天知道什么时候撒手人寰。与其得罪县官现管,不如顺了这份人情。

“甄族长深明大义,将来一定不会为自己所作的决定后悔!”田丰再拜了一礼,退了出去。

“主公,甄族长已经答应了!”出门后,田丰伸手请刘和入内。

“嗯,好!”刘和点了点头,信步走了进去。

田丰跟甄逸说了什么,他根本不必知道。其实,有时候知道了,也未必是件好事。

古人云“君子远庖厨也”,作为主公,只要享用现成的就行,至于怎么来的,知道太多反而徒增不忍。

“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子一拜!”来到甄逸床前,刘和跪拜了一礼。

“起来吧!刘公子有个好手下呐!”甄逸赞了一声,听不出是喜,还是不喜。

“多谢岳父夸奖!似元皓这般,在小婿手下还有许多。”刘和起身说道,“哦,对了,岳父您这病?”

“唉!我这病已无力回天。刘公子急急忙忙与我结亲,是为了饥荒粮草吧?”甄逸仰着脸问道。

“岳父好眼光!确实,如今流民太多,仅凭我一人之力,已经难以应付。因此,小婿急需岳父粮草支援!”刘和舔着脸,一口一个岳父说道。

“呵呵,咳……我一个将死之人,刘公子可否如实告知,你为何不学其他郡县赶走流民,而非要开仓赈济呢?”甄逸咳了两声问道。

看着甄逸亮地发狠的眼睛,刘和不知道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于是,他俯下身,在甄逸耳边耳语了几句。

甄逸听后哈哈大笑,挥了挥手让刘和退下,当天甄家便宣布了几件大事。

其一是三门喜事,甄家大女儿甄姜订婚于毋极百夫长于禁,二女儿甄脱订婚于毋极功曹崔琰,幼女甄宓及笄后纳为毋极县令刘和小妾。

其二是应毋极县令号召,带领毋极甄、张、赵、李四大家族全力支援救助流民。

有了城中几大家族的加入,刘和赈济灾民的压力小了许多。

经田丰等人建议,刘和命典韦在流民中挑选五百精壮,配以刀剑铠甲,昼夜巡视城内城外治安。又让甄豫、甄俨两位公子,带领流民吃饱饭后耕土挖渠,加深毋极城外护城河槽。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阮瑀。

阮瑀不愧是建安七子之一,在这期间他写了一首《驾出北郭门行》。不过和历史上他写的那首不同,这首诗除了反应底层百姓苦难之外,还褒扬了刘和的拳拳爱民之心,一时间刘和爱民如子的名声大噪。

有荀攸、田丰两位智者从中协调,一切都在按刘和计划按部进行。

这日,刘和正在县府后院和明月、绣娘打情骂俏,黄叙跑过来汇报说黄忠抓了一个通缉犯,正在堂前等候发落。

鉴于当前荀攸等人还未完全归心,刘和不敢耽误片刻,连忙换上官服,火速来到堂前。

当刘和在台上坐定,向堂下定睛一瞧,小心脏差点没从嘴里给飞出去。

只见堂下黄忠所押之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呃不凛凛,此刻被捆的有点狼狈。

这么明摆的相貌特征,换了后世任何一个人,都能认出这便是大名鼎鼎的关二爷了。

历史上黄忠六十尚有余勇,能和关羽打个平手,有不少人都在猜测黄忠巅峰时期战力如何。

可眼下很明显,关二爷根本不是此时黄忠的对手,被捆的像粽子一样待在堂下。

定了下心神,刘和虽然知道这人定是关羽,但还是拍了一下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某家解良关羽……关长生是也!”关羽被反剪绑住胳膊,疼得龇着牙说道。

“你所犯何事?”刘和又问。

“乡里狗官欺人太甚,某一时失手,将其打死!”关羽扭过脸,有些愧疚地回道。

“既是失手打死,那你为何要逃?”

这次关羽沉默了片刻,微微抬头说道:“大丈夫既生于世,寸功未立却要偿命,某,不甘心!”

“哈哈哈,好!既然你想立功,别说本官不给你机会。”刘和站了起来,看了一眼黄忠说道,“你觉得你身边这位武艺如何?”

“某不及也!”关羽面色惭愧。

他打死县吏奔逃至此,中途无人能拦,怎料想半路杀出个黄忠,三下五去二被打翻在地捆了起来。

“知道就好!”刘和来到关羽面前,面不改色解开了他身上绳索,“本官不杀你,你就在黄县尉身边做个马弓手,今后立功赎罪去吧!”

说罢刘和拍了拍手,缓步走回大堂台上:“还有,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今后你就改字云长吧!”

“大人难道就不怕我逃走?”关羽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云长者,义薄云天,与天共长!黄叔,带他下去吧!”刘和没再多看关羽一眼,径自离开了大堂。

第三十章 洛阳来信

对于关羽这种人,小恩小惠是没有用的,需要的是义气。

此时距离黄巾起义不过半年,如果所料不错,关羽此行应该是逃亡涿郡卖绿豆的,不料半路却被黄忠抓了起来。

此前刘和也曾秘密遣人去涿郡寻过张飞,但据回来的人汇报说,张飞那厮早就跟刘备厮混在一起了,因此只能作罢。

眼下,桃园三兄弟关羽被刘和扣了下来,也不知道等来年黄巾起义刘焉招兵,还有没有桃园三结义了。

此番闲话不表。

近来刘和发现,自从他习武以来,还没有过一件趁手的兵器。

这一来主要是忙,二来也是找不到合适的材料,如今他手里用的,仍旧是当初从家里带来的一把普通铁剑。

在和甄家合作之后,刘和拜托甄逸利用甄家强大的商业网络,为其寻找一些打造兵器的材料。

也不知道当初刘和在甄逸耳边说了些什么,甄逸对于刘和所托之事非常上心,只一个月便将材料用马车拉了回来。

据甄家长子甄豫介绍,这辆马车可谓是万金难求。除了内有黑玄铁、缥钢(绿色而微白)、紫陨石等珍贵的炼器材料外,还有一张不知何人所作,可以调节拉力的十石强弓。

将一车材料拉至工坊,刘和立马唤李丰前来。

“公子,你找我?”李丰擦了擦额头上豆大的汗水说道。

“辛苦吗?”刘和微微一笑。

“嘿嘿,不辛苦!一年十两银子,听婆娘说家里都翻盖新房了!”李丰糙黑的大手在麻布衣上蹭了蹭,有些兴奋地回道。

自打造兵器以来,刘和让李丰、宋岩两人当了二把手,带领着手下一众工匠日夜赶工,薪俸也从当初的每年五两涨到了十两。

“翻盖新房子?在洛阳啊?”刘和抬头问道。

“啊!周围邻居老羡慕了!”李丰咧着嘴笑道。

“咳嗯!”刘和抬手搓了搓鼻子,“那个,跟家里说别浪费钱了,把钱攒着,等以后安了新家再倒腾吧!”

“主公,您这是啥意思?咱们要搬家了吗?”听了刘和的话,李丰的笑容渐渐凝固。

“对!过不了多久就要搬新家了!洛阳,可能好多年回不去了!”刘和怅然说道。

黄巾起义之后,大汉朝廷每况日下,再接下来董卓乱京,一把大火整个洛阳付之一炬。

因此,洛阳城有些东西,能凑合用就凑合用吧,投入再多也是浪费。

“哦,好,好!俺这就稍信儿让婆娘别折腾了。公子以后去哪,俺就跟着去哪!”说着李丰就要回去。

“哎,你给我回来!”刘和无语,“难道还差这一时半会儿不成?你来看看这些!”

刘和将李丰带到一车材料面前:“这些材料你可认识?”

“公子,这个,这个,呃,还有这个俺都认识,但这个是啥,俺倒是没有见过!”李丰指着紫色陨石说道。

“我也不知道,豫公子说是一块陨石,你看能锻造个什么?”刘和问道。

“剑!这点材料顶多能打出来一把宝剑!”李丰拎起陨石掂量了一下。

“好,那就打剑吧,刚好我也需要!”刘和说道,“另外你看这些材料,我把图纸都给你带过来了!”

“这么多?”看着整整齐齐一沓草纸,李丰估计得有十好几张。

“嗯!以后肯定用得着。你看,这两个,就用这个材料锻打,这边要厚一点,还有这个纹路,不能太深也不能太浅;这四个,就用这些材料……”

刘和对着一张张草纸指指点点,李丰听着连连点头。

花了两个时辰,也就是四个小时,刘和才将图纸详解完毕。

对李丰的手艺,刘和已经见识过,自然是放心不过。只不过按照李丰的估计,刘和设计的这些武器全部锻造完成,至少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后也就是十月上下,距离黄巾起义还有四个月,刘和等得起。

从工坊出来,天色已经放黑,刘和直接回到县府。

“公子,有洛阳的来信!”刘和刚一走进屋门,明月柔声说道。

“我看看!”刘和说道。

“这封信是老爷写给公子的,这封信是琰小姐写的,还有这个腰带,也是琰小姐送给公子的!”明月手里拿着两封信、一个青色腰带一一说道。

“这个腰带不错!”刘和先是接过腰带,在鼻子上闻了闻,“嗯,真香!来,明月,给我扎上瞧瞧!”

“喏!”明月悉悉索索打理了一阵,将腰带系在刘和腰上,“公子,长度刚刚好,公子看上去更英俊了!”

“哈哈哈,那是你家公子本来就很英俊!”刘和开心一笑,顺手将蔡琰的信拿在手上。

蔡琰的信是一首诗,写的清雅脱俗,字里行间诉说着淡淡的相思。

看完后刘和叹了口气,又将刘虞的信缓缓打开。

刘虞在信中主要传达了三点意思:

第一个是告诉刘和,他母亲钟氏十分想念他,卢师也从涿郡回来了。他在毋极的情况他们都听说了,他们和卢师都为他的爱民如子感到骄傲;

第二个是蔡府的蔡琰已经及笄,他们正在和蔡府商量具体的结婚日期,询问刘和有什么意见;

最后一个则写的十分隐晦,大致意思是告诉刘和,他马上就要结婚了,而明月作为贴身丫鬟,有些男女之事也该提前准备准备了。

“公子,老爷夫人都说了些什么?”明月见刘和一会儿蹙眉一会儿脸红,好奇的问道。

“没,没什么……”看了一眼明月,刘和连忙合上竹简,眼神躲躲闪闪。

“真的吗?”明月挠了挠头,她刚才就站在刘和身旁,不过却不识字。

“当然是真的!明月,去把笔墨拿来。”刘和吩咐道。

“喏!”

明月做事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将笔墨纸砚一一准备妥当。

刘和先是给刘虞回了封信,告诉刘虞明年再考虑举行婚礼,还让他们转告蔡公、卢师、郑玄、马日磾等人,近一年都不要随意离开洛阳。

接下来,他又给蔡琰回了首诗: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做完这一切,刘和命明月明日将信寄出,转身跳进了浴桶。

若在平时,刘和在明月面前一丝不挂,他早已经坦然。但这一夜,明月在一旁伺候,他却不知为何,总有些怪怪的感觉。

而且最严重的是,在明月为自己擦身子时,他时不时地就会脸红,就连那位兄弟都有些不太安分,引得明月连连掩嘴偷笑。

是夜,刘和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梦到了一个女人。那女人是杜绣娘的模样,两人刚开始在一起开心地玩耍,渐渐地,两个人又来到一间屋里打情骂俏。

先前曾经说过,杜绣娘的美,在于其浑然天成的媚。她的一颦一笑一回眸,仿佛都带着摄人的魔力,令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欲罢不能。

梦里杜绣娘要为刘和跳舞,刘和答应了。

杜绣娘彩衣翩翩,轻舞霓裳,眼波似水,身轻如燕。

不多时一阵清风吹来,空气中似有迷人的花香,而杜绣娘的衣服也随风而起。

鬼使神差般,刘和缓步向前,他周身的衣物不知为何,也一件一件凭空消去。

杜绣娘深情款款的看着自己,性感而微厚的嘴唇一张一翕,刘和再也忍受不住,一个箭步扑了上去。

第三十一章 打造兵器

“公子,你怎么了?”

感觉到刘和身上大汗淋漓,明月伸手一摸,碰到了顶在她小腹之处的灼热凸起。

“啊!”

经常在刘和身边伺候,明月哪里还不知道这是何物,惊的小手一缩,顿时满脸羞红。

“绣娘,你别跑啊!”刘和此时还在梦中,却是顺手将明月揽进了怀里。

明月此时说不上是紧张,还是有些期许,只听见自己的小心脏,在一片漆黑中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自打刘府把明月分给刘和,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作为丫鬟到女主人之间的桥梁过渡,启蒙少主“教育”,就是她们这些通房丫头的使命。

刘和梦中不知道怜香惜玉,势如洪水猛兽、山呼海啸。明月却不敢作声,只得默默忍受,将在府中夫人教给她的“知识”一一实践。

良久之后,风停雨歇,刘和又沉沉地睡了下去。

翌日清晨。

刘和睁开眼睛吓了一跳,只见明月衣衫不整,青丝凌乱,雪白的脖颈更是印着朵朵红印。

“难道说……”想到昨天夜里场景那么真实,刘和的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咕咚!”他咽了口口水。

作孽啊!明月今年才十六岁!!

看着明月还在睡梦之中,眉头紧皱似有痛苦之意,刘和心里一阵愧疚。

“唉,算了,将来就将明月纳为小妾吧!”刘和摇了摇头。

从来到汉末,明月就一直陪在刘和左右。虽然明月颇有几分姿色,但刘和从未想过要对她怎样。

想不到一夜春梦了无痕,生米就煮成了熟饭。

果然,有些事情不能乱想,一但决开欲望的大堤,想要收回可没有那么容易。

刘和不想惊扰明月休息,于是小心翼翼穿好衣服,来到院中晨练。

当他练剑之时,刘和惊奇地发现,平时那点重量的铁剑似乎轻了许多,舞起来轻飘飘的。

为了证实心中的想法,刘和又搬动院子中的石桌石凳,发现力气确实大了许多。

而当他盘膝而坐,引动丹田内的雷行之力,第二条经脉也不打自通。

“太好了!”

刘和兴奋地跳了起来,第二条经脉打通,他又平添了一石之力。

毫无疑问,能带来这些变化的,肯定是于吉传他的《太平清领书》无疑。

于是刘和沉下心,在脑海中又浏览起来。

经过一番研读,刘和发现于吉的练功心法里有一项叫做“房中术”。具体而言,就是初次和一定体质的少女交合,会达到阴阳互补的功效。

对于修道者而言,好处就是提升一定的道行;对于非修道者来说,则会起到延年益寿、改善体质的作用,并有很小几率继承修道者五行之种。

“只可惜只能是一定体质的少女,要不然……”刘和看向杜绣娘所在的房间,无耻地舔了舔嘴唇。

“嗯……不行!”刘和使劲摇了摇头,杜绣娘也才十五六岁,自己已经犯过一次错误,不能再这么祸害未成年少女了!

转眼三个月过去。

食髓知味的刘和,期间没少和明月荒唐,但却始终和杜绣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这日,刘和正在府中研习《太平清领书》中记载的阵法,明月汇报说,工坊把他之前要打造的兵器锻造好了。

刘和吩咐将兵器拉进县府,又命黄叙将黄忠、典韦等人一一叫进房内。

“黄叔,你来看看这把长刀,合不合你的心意!”刘和拿出了一把刀头呈圆弧状,刀刃锋利,刀背斜阔,柄下有鐏的长刀说道。

“主公,这把刀是给我的?!”黄忠一脸的喜意。

武将三件宝,兵器、铠甲和良驹,试问这诱惑有哪个武将可以抵御?

“不错,此刀名为玄阴凤嘴刀,乃是用上好的锻钢打造,锋利无比!”刘和介绍道。

“哈哈,吾有此刀,如虎添翼!”黄忠拿起挥舞了两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从今往后,它是你的了!”刘和笑着伸手说道。

“谢主公!”黄忠拜谢后,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接下来进屋的是典韦。

“典兄,你看这双戟怎么样?”这次,刘和从里间拎出了一对乌黑的大铁戟,戟身上铸着腾蛇神龟的纹路,正是四象中的玄武。

“嘿嘿,这铁戟得有三四十斤吧?是给俺准备的吗?”典韦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在屋里就想挥舞两下。

“别别别!要试手你出去再试!此戟名为玄武裂坤戟,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刘和连忙制止典韦。

这么大两个铁疙瘩,看着就有些怕人。

“嘿嘿嘿,谢主公!”典韦抱拳一礼。

听到典韦的称呼,刘和微微一笑。

虽说当初刘和是让典韦跟着充军抵罪,但却从来都是拿他当做兄弟。

典韦也不是傻子,刘和对他的好,他决心用一生的追随来回报。

再接下来,关羽从刘和这里领了青龙偃月刀,于禁领了雪月刀,张绣领了八宝伏虎枪。

刘和又命于禁前往快活林,分别给了张任八宝降龙枪,臧霸狮头刀,孙观虎头刀,孙康豹头刀。

当然,刘和也没忘记封龙山上正在学师的那位,着臧霸送去了一把白虎曜日枪。

刘和打造的这一批武器,品相都是极好的。除了有材料珍贵的原因之外,刘和指点了李丰的锻造工艺,也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一众武将收到刘和的馈赠,无不感恩戴德。一时间除了张任和张绣两人,其他几人均已纷纷改口,称刘和为主公。

刘和知道他们两人是在等验证来年的起义时间,因此也不在意。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怕会猜错时间不成?

除了送走的一批,刘和手里还剩下几件武器,他取了其中两件自用。

一件是甄豫所说的,不知何人所做,可以调节拉力的十石强弓。刘和如今打通了两条经脉,再加上自身的实力,已经能拉起两石硬弓。随着臂力的增长和经脉的打通,刘和将来还能拉的更多,射程更远,完全可以作为后位远程狙杀使用。

另一件是用紫陨石锻造的宝剑。这把宝剑通体发紫,重约后世十斤上下。由于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天边的紫霞,刘和遂将其命名为紫霞剑。这紫陨石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打造的剑身坚硬无比,剑刃更是削铁如泥,刘和甚为喜欢。

眼下已至十月。

十月之后,整个大汉的穷苦百姓莫名流动起来,或前往青徐,或前往南阳,或聚于颍汝,或聚于幽冀。

有些稍有家财的百姓甚至变卖家产,拖家带口,在迁移途中病冻饿死的数以万计。

熟悉历史的刘和知道,张角这是在做起义前的准备了,于是他加紧训练兵马,截留过境流民,并派出黄忠、典韦一天二十四小时搜巡县城。

得到消息的沮授、钟演,在新市、真定两县也制定了相同的策略。在城中一经发现可疑人物,不管是非黑白,都是先关押起来再说。

一时间,三个县城倒慢慢安静了下来。

在此期间,刘和再一次命阮瑀代书上表朝廷,请求各地甄别流民,开仓赈粮。但朝廷依旧是老样子,回复说太平道教人向善、无可厚非,并且朝廷也无力赈济灾民。

刘和不知道朝廷回复的消息是不是刘宏本人的意思,但一个国家的上层建筑昏庸到这步田地,自取灭亡,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第三十二章 黄巾起义

东汉光和七年一月。

随着四方百姓流动的加剧,朝廷中越来越多有识之士向朝廷进言,请求各郡县简别流民,遣返原籍,朝廷不以为意。

但事情很快迎来了转机。

不久后,太平道领袖张角派弟子唐周前往京师洛阳送信,不料唐周中途反水,向汉王朝告发张角要发动起义,并举报出朝廷内应宦官封谞、徐奉和黄巾党洛阳方总指挥马元义。

不同于历次刘和等官员上书,唐周的告发可以说是有理有据,不仅有参加起义的造反名单,还有其他一些书证物证。

经审核查证,马元义被捕车裂于洛阳,皇宫及京师中千余黄巾余孽惨遭三公、司隶校尉查杀,就连张角等人也被灵帝一纸诏书,成了各州郡竞相抓捕的对象。

张角知道事情败露,于次月星夜驰告诸方,仓促之间高呼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的口号,封自己为天公将军,封其弟弟张宝为地公将军,封其三弟张梁为人公将军。

他们率领义军烧毁官府、杀害官吏、四处劫掠,一个月内,全国七州二十八郡爆发战事,黄巾军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京师震动。

此刻,洛阳城崇德殿。

满朝文武连夜叽叽喳喳汇聚一堂,灵帝刘宏更是从后宫中踉踉跄跄被扶上龙椅。

“陛下!黄巾势大,朝廷兵少,应诏令各州郡自己募兵守备!”大将军何进长跪于地,向灵帝进谏道。

“哦……哦,就依大将军!”此时刘宏完全没了平时的泰然,惊慌失措地答道。

“还须派将统兵征剿!”何进接着说道。

“准奏,准奏……”刘宏无力地挥了挥手。

想起往日承欢享乐,刘宏心里泛起一丝丝的自责。

他是在害怕,害怕义军杀入京城,害怕四百年的大汉江山最终毁在他的手里。

要不是一个月前唐周告密,朝廷及时出手控制,这会儿他能不能坐到这里都两说了。

“陛下,臣以为还应解除党禁,拿出宫中藏钱、西园厩马赏赐将士!”何进退下后,北地太守皇甫嵩站了出来补充道。

“拿出宫中藏钱、西园厩马,这……吕常侍,你看该怎么办?”一听到要分赏自己藏钱厩马,刘宏一脸肉疼,向身边小黄门问道。

“陛下,党锢久矣,人情怨愤。若不赦宥,恐与张角合谋,则悔之晚矣!”身边小黄门,也就是中常侍吕强答道。

“那,那就准了吧……但张角谋逆,罪不容赦!卢尚书,卢尚书何在?”刘宏中气不足地喊道。

“臣在!”卢植神情坚毅,向前跨出一步。

“朕知道你能征善战,特封你为北中郎将,领北军五校士,务必为朕北渡黄河,直取张角首级!”刘宏这会儿还算清醒,知道自己手下哪些人可堪大用。

“末将领命!”卢植抱拳拜了一礼。

“皇甫嵩、朱儁何在?”刘宏接着喊道。

“臣在!”

“臣在!”

被点到的两人站了出来。

“朕封你们为左、右中郎将,各领一军,清剿颍川黄巾!”颍川乃洛阳门户,刘宏此举也不糊涂。

“末将领命!”

“大,大将军,朕命你率领左右羽林军,务必为朕守好京师。”刘宏咽了一口口水说道。

“请陛下放心!”何进拱手应道。

“如有未尽事宜,也一并交由你来处理!”

“遵命!陛下,移驾后园歇息去吧!”

“哎!”刘宏叹了口气,被何进和吕强两人扶了进去。

刘宏难得的清明,让整个大汉垂死运转起来。

在卢植出兵河北,皇甫嵩、朱儁进军颍川的同时,各地有识之士也纷纷加入到救亡图存的行动之中。

是年五月,中山郡毋极县府。

此时刘和正召集众文武在府厅议事。

“主公,据报,黄巾贼将张曼成击杀南阳郡守褚贡,汝南黄巾在邵陵大败太守赵谦,广阳黄巾杀死幽州刺史郭勋及太守刘卫。另外,贼军‘地公将军’张宝从博陵发兵,已经攻克汉昌,正在朝我县东北方向逼进。”座下,主簿阮瑀向刘和一一汇报道。

“该来的还是来了!”刘和听后,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近两个多月,刘和先是扑杀了城中黄巾余孽,又派兵征剿毋极县城周围百里响应张角的流民。

虽然有新市、真定两县协同,但北上、南下之路又不是只有这么一条,幽冀黄巾还是快速壮大了起来。

据连日来的消息,刘和当前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的不乐观。

首先是巨鹿的张角,目前已经占据了巨鹿、广宗等若干城池,根据地连成了一片,屯兵二十万位于刘和的正南。

其次是广阳的张宝,气势汹汹地占据了大半个幽州,而且攻博陵占汉昌,如今携兵五万正在向南推进,准备与张角、张梁合兵一处。

而刘和的毋极、沮授的新市和钟演的真定,这个“铁三角”正处在张角和张宝大军的中央,可以说是腹背受敌。

“目前我军状况如何?”深吸了口气,刘和问道。

“回主公,目前我军城中守军三千,快活林驻军三千,但除了五百骑兵外,其余都是步兵。”黄忠抱了一拳回道。

“粮草军械方面,我军粮草尚可支撑三月,工坊打造箭羽三万支,滚石等守城物资可挡强攻七日。”荀攸接着汇报道。

“另外,据新市、真定传来消息,两县各有驻军三千余人,其中骑兵两百,余下全是步兵,随时听候主公调遣!”田丰最后补充道。

“城中守军三千,那每城可机动兵力就是两千,加上快活林张任他们,我们最大可调动兵力在八千。八千对五万,这,诸位可有破敌良策?”刘和问道。

见众人皆在思考,刘和看了一眼崔琰。

崔琰如今跟在荀攸手下学习,又有黄忠作为老师传授武艺,可以说在文武全才的路上日进千里。

“季珪,你怎么说?”刘和向崔琰问道。

“回主公,在下以为,黄巾虽然势大,但是不足为虑,原因有三:”

“其一,黄巾为贼,是谋反,属大逆不道,再加上最近两月烧杀抢掠,已经不得人心;其二,黄巾贼出自流民,纪律性差,形同一盘散沙,胜则群虎下山,败则狼驱群羊;其三,黄巾贼缺乏兵器战甲,且几乎全为步卒,再加上张宝等贼将没有什么作战经验,故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强大。”

“因此在下以为,只要我军集合全部兵力,与之背水一战,定可大获全胜!”

听了崔琰一番话,典韦、黄忠等人皆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场上只有田丰摇了摇头,荀攸则默不作声。

“元皓,你有话说?”刘和看向田丰。

“主公,季珪分析敌之弱皆在理,但倾尽全部兵力与之决战,在下认为不妥。”田丰拱手说道。

“哦?愿闻田兄高见!”崔琰听后,谦虚地问道。

“呵呵,季珪兄岂不闻蚁多咬死象、墙倒众人推之理?贼军虽弱却有五万,我军随强却只八千。如果倾尽全部兵力与之决战,在下认为或许能赢,但无疑会是惨胜。”

田丰笑了笑说道:“季珪兄试想,如果彼时广阳黄巾或者巨鹿黄巾来犯,我军将何以抵挡?因此,在下以为孤注一掷不可取,宜对敌军分而食之。”

“分而食之!元皓先生所言,深得兵法精髓!”

这时,座下关羽两眼微眯,捋着胡须说道。

第三十三章 示敌以弱

“可那张宝又不是傻子,想要让其分兵,谈何容易?”于禁苦着眉头说道。

“呵呵,这个简单!只要我军示敌以弱,那张宝必然轻军冒进。要知道行军粮草所耗甚巨,打了两个月仗,想必贼军将领也深有体会了吧!”田丰神智地笑了笑。

“示敌以弱?敢问如何个示弱法?”刘和问道。

“回主公,还请主公修书一封,呈与那张宝。就说主公愿意开城献降,但希望他能给出一道信物,让主公可以回洛阳与父母相见。”田丰答道。

“哈哈,这个办法好!我年纪小,官也是买来的,听说‘地公将军’要来,早已经吓得尿湿裤子了!”刘和哈哈一笑自嘲道,“阮兄,这封信交给你了,怎么凄惨就怎么写,务必让张宝收到后能笑上三天三夜!”

正所谓兵不厌诈,如果自贬能建奇功,刘和倒觉得没所谓。

“好,请主公放心!”阮瑀跟着一笑,拱手应道。

刘和知道荀攸肯定还是最后才补充意见,因此直接下命令道:“典韦何在?”

“属下在!”

“本官命你领五百刀斧手,明日一早随我出城迎战!”

“遵命!”典韦狰狞一笑,钢牙兴奋地咯嘣作响。

“文则、张绣,典韦败敌之后,贼军必然增援。你们各领一千县兵于半道设伏,待贼军过半,你们再率军左右杀出,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贼军必乱!”

“是,主公!”于禁、张绣抱拳领命。

“黄叔!”

“属下在!”

“你领新市两千兵马,待文则、张绣杀敌后包抄敌军后路,使其不能返营!”

“我等领命!”两人摩拳擦掌应道。

“关羽!本官命你领真定两千兵马,与张任三千兵马一道,带攻城器械连夜赶往汉昌。待张宝恼羞成怒带大军杀出,拿下汉昌县城!”刘和大手一挥令道。

“关某领命!”关羽气定神闲抱拳一礼。

“如此以来,张宝大军前后不能相顾,贼军必败!”刘和点了点头,似乎胜券早已在握。

“公达先生,你看……”

刘和虽然自信但不自负,知道荀攸每每如此,怕是有意要锻炼自己,因此谦虚地询问道。

“公子部署甚密,不过攸还是想补充一点。待云长、张任拿下汉昌,公子先不要着急整编俘虏,可命典韦、黄县尉、文则、张绣各领一部,埋伏于正南官道两侧。待张宝大军得知汉昌失守,诸位将军只管烧火放箭、摇旗呐喊,将张宝大军赶往巨鹿。”

“另外,汉昌方面留张任守城即可,云长可带领骑兵骚扰敌军后部,配合典韦等部蚕食被冲散的敌军,尽最大可能消灭贼军有生力量!”

听了荀攸所言,刘和深以为然。

果然还是术业有专攻,荀攸作为最顶级的谋士之一,每次行动前都能有所补充,刘和受益匪浅。

中山郡汉昌县城。

汉昌县被张宝大军攻下后,黄巾军杀了守城县令和县中富户,整座县城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而“地公将军”张宝和几个渠帅,此刻正在县府后院,享受着平日官老爷、富户才有的待遇,压在俘获来的娇妻美妾身上肆意驰骋。

“报!”

“地公将军,城外有军士送来了毋极县令的手信!”

张宝正享受着汉昌县令小妾的“埋头”服务,堂外一黄巾士兵禀报道。

“他娘的,都不能捡着时候!”张宝一脚踹开**的小妾,骂骂咧咧走出后堂。

“谁的来信?拿过来!”张宝冲士兵吼道。

“将军,是汉昌县令的来信!”士兵抖抖索索,身子像筛糠一样。

“我看看!”张宝一把扯过书信,打开在火灯下看了起来。

“将军,怎么回事?”几个渠帅听到大堂的动静,纷纷提上裤子走了出来。

“哈哈哈,你们几个瞧瞧!”

张宝看过书信内容后哈哈大笑:“我就说那些狗官县吏没甚本事!那毋极县令才十六岁,听到咱们大军前来,吓得都尿裤子了!”

“他在信中说,城中的守军都跑完了,因此愿意举城投降。并且还请求说,让我这个‘地公将军叔叔’饶他一条命,顺便给他一道信物,让他可以取道巨鹿,去洛阳见父母!”

“哈哈哈哈!”

几位渠帅、将领听后哈哈大笑。

“说的也是,天公将军如今几乎拿下整个巨鹿,那娃娃想要回去吃奶,不求着我们哪成?”一个渠帅伸手挺腹大笑道。

“哈哈哈!”

几人又是一阵嘲笑。

“成!既然那娃娃这么识趣,那咱们就饶他一条狗命!”张宝转头对传令兵说道,“但是你跟他说,城中钱粮、女人,一样都不能带走!明晚,咱们到毋极快活去!”

“是,将军!”

“好了,都下去吧!你传令有功,等过上一会儿,我把县令小妾赏给你玩玩,那女人,水灵着呢!”张宝yin笑着说道。

“谢将军!”传令士兵抱拳,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得到毋极请降的消息,张宝大为兴奋,当晚在女人肚皮上不知播撒了多少回。

次日清晨,他命手下大将高升领兵一千,一路绝尘朝毋极赶去。

来到毋极城下,高升抬头望向城楼,只见城墙上白旗飘飘,连半个士兵的影子都没有,心下不觉放松了警惕。

“呔!我乃地公将军手下先锋高升,快请你们的娃娃县令出城请降!我这里有地公将军的随身信物,快拿着滚回洛阳吃奶去吧!”高升来到护城河前,举着手中长枪冲城头喊道。

“高将军请稍等!我们县令准备好了县府授印,马上出城请降!还望高将军遵守承诺,放我家公子回洛阳!”城头上一个英俊文士向下回道。

“哈哈哈,好!我们将军说话算数!不过,你们城中的钱粮、女人必须留下!我们将军说了,你们刘县令还是个娃娃,与其带着那些女人累赘,还不如留下给众将士解解乏闷儿!”高升摊开双手说道。

“哈哈哈哈!”听了高升所言,城下贼军皆是哈哈大笑。

“咯吱!咯吱!咯吱!……”

随着城门逐渐打开,高升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

“呔!贼将何人?认识你典爷爷吗?!”

待城门完全打开,一个身高九尺,面色狰狞,如同铁柱一般的彪形大汉,挥舞着两把漆黑的大铁戟冲了上来。

“区区五六百人,竟敢唬我?”高升也不是什么善茬,知道自己被耍,两腿一拍,骑马迎了上去。

“无名反贼,吃我一戟!”两人杀至阵前,典韦一声狮吼虎啸,一戟朝高升拍了过去。

那高升哪里是典韦的对手,典韦一戟势大力沉,高升虽极力反击,但还是被裹挟在自己武器上的力道狠狠拍在头上,顿时血花飞溅,脑浆迸出,死的不能再死。

黄巾军看到己方大将被斩,无心恋战,急忙四散逃逸。

典韦则趁势率军杀出,只要见人就杀,逢人便砍,贼军被斩者八百有余,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黄巾士兵,像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

“什么!黄口小儿安敢耍我?!”

一个时辰后,张宝收到残逃回去士兵的消息勃然大怒,随即命手下大将严政提兵五千,朝毋极县城杀去。

在张宝看来,刘和城中应该兵不过千,这也是他们一路上杀过来诸县的常规兵力。即使刘和麾下士兵再能打,他们五个打一个,难道还能打不过不成?

第三十四章 张宝大败

话说严政一路上收拾残兵,最终只收拢了不到百人,随即带领着五千大军,浩浩汤汤朝毋极奔去。

汉昌相去毋极县城七十余里,其间道路平坦,在距离毋极一侧二十里处,有一处三面高一面低的坳口。

此时正是草木旺盛的季节,坳口两面的草丛有一人多深,在烈日的炙烤下显得异常安静。

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半个汉军的影子,严政料想刘和绝不敢孤军深入,肯定会固守待援。因此一路走来,他对周围的环境也没怎么上心,只顾提着大刀赶路。

“贼将休走!于某在此恭候多时!”

“张某在此,贼将还不下马受死!”

严政大军刚刚经过一半坳口,两侧草丛一阵嘈动,突然杀出了两支兵马。

这两支兵马,正是刘和提前埋伏在这里的于禁和张绣两人。

“汉军来了!汉军来了!”

严政还未稳住阵脚,一路上收拢的百余残兵,便发了疯似的四处逃窜。

两军对垒就是这样,兵胜如破竹,兵败如山倒。

见到有人逃窜,不明就里的严政大军还以为是前方败了,顿时军心大散。再加上于禁、张绣几轮冲杀,严政大军的整个后军拼了命地往回逃。

“稳住!不要慌!快快随我杀敌!”

严政振臂高呼,连续砍翻了数名县兵,但他的手下却如同惊弓之鸟,根本不听他的号令。

眼看大势已去,严政也顾不得那么多,两腿一拍,骑着战马朝汉昌方向跑去。

“贼将已逃,尔等还不束手就擒!”

“缴械不杀!投降不杀!”

于禁、张绣见敌方大将于乱军之中逃匿,接连挑翻了身前数人喊道。

“投降不杀!”

“缴械不杀!”

于禁、张绣两千军士跟着大喊。

黄巾军本来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中不乏有贪生怕死之徒。经汉军这么一喊,纷纷扔下手中的刀枪棍剑、锄锹镰耙,举起手投降了县兵。

严政于乱军丛中逃出生天,一路上收拢余部,最终只剩下两千余人。

自从他跟着张宝打仗,两个多月了还真就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不明不白就折去了六成兵力。

“他娘的!这群怂包!”

严政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一脚踹在跟在身边的士兵身上。

士兵被踹的翻了个跟头,回首看了一眼发怒的将军,吓得低下脑袋不敢言语。

“咿律律!”

正当严政分神之时,他胯下的宝马受惊,两只蹄子仰了起来。

“嗖!”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箭羽的破空声随之而来,唰的一下射进了马的头骨里。

“嗷儿儿……”

“贼将哪里走!纳命来!”

严政眼看着座下马缓缓倒下,人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便见一个背着箭袋的中年大汉,手握长刀砍了过来。

“啊!”

随着脖颈处一抹冰凉,他的世界快速旋转起来,最后“嘭”的一声砸在地上,扬起半尺高的灰尘。

“杀啊!”

“啊!”

“饶命啊!”

“我投降!我投降!”

没有将领的黄巾士兵群龙无首,被黄忠的两千兵马杀得人仰马翻。战场上厮杀声、惨叫声、饶命声混作一团,残血断臂随处可见。

“啪!”

再次收到兵败的消息,张宝简直怒不可遏,直接将手中上好的瓷杯摔了个粉碎。

“刘和小儿,你欺吾太甚!”张宝以手指天怒道。

“说!毋极边有多少人马?”

“回地公将军,刘和那厮根本就无乞降之意,据小的估计,他手下至少有一万人马!”张宝座下,一个刚从毋极大败而归的黄巾士兵跪地答道。

“好,好好!你不仁,休怪我不义!”张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犹如毒蛇吐信让人不寒而栗,“传我将令!明日一早,四万大军随我出征,待毋极城破之日,我要让整个毋极鸡犬不留!”

“喏!”

……

不说张宝大军连夜准备攻城器械,准备明日攻打毋极。

刘和这边先是将俘获的数千黄巾集中缴械关押起来,又趁夜派出麾下众将埋伏于各处险地隘口,以及汉昌城后隐蔽位置。

第二日,张宝大军三更造饭,五更启程,一路大军四万兵马如蝗虫过境,遮天蔽日朝毋极县城杀去。

待张宝大军走后两个时辰,隐藏在汉昌城后的关羽大军和张任大军简单吃了些干粮,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响叮当之势,向汉昌县城发起猛攻。

可怜汉昌县城留守的千余老弱黄巾,只一个时辰不到,便被关羽、张任两军悉数歼灭。

此刻,张宝骑在良驹上眼睛微眯,似乎在补足昨夜的瞌睡。

“报~~”

“报,报告将军!汉昌,汉昌县城,失守了!”

张宝大军后方,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跑了过来,喘着大气汇报道。

“什么?!怎么回事!”

听到消息,张宝的脑瓜子一下子嗡嗡的。

前两个月,他奉张角之命率领手下黄巾转战幽冀,杀刺史诛太守,幽冀各县无不望风而逃,未尝有一败绩。

也就是前些时日,他才和程远志、邓茂分兵广阳,两军一路攻北,一路向南。没想到这才进入中山,竟被一个十六岁的娃娃欺负的找不着北。

“回,回将军,毋极大军连夜埋伏于汉昌县城后侧,今日看我大军倾城而出,他们便群起而攻之,我军人少不能敌,以致汉昌失守!”这名士兵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马?”张宝问道。

“攻城人数太多,他们后方还有杀声响动,据估计有万余!”士兵接着答道。

“万余!那岂不是说,他一个小小毋极县城,藏了近两万兵马!”张宝大惊失色。

“将军,撤兵吧!我军腹背受敌,所带粮草仅能支撑两日,这一万兵马,我们吃不下来!”这时,张宝身边一个长相黢黑,身材魁梧的硬汉说道。

“撤兵?往哪里撤?我们的后路被堵死了!”张宝恨恨地望着汉昌方向说道。

“为今之计,我们只有一路向南。在我们南边六十里,那里有一处小亭,名叫夕阳亭,我们可以趁其不备厮杀进去。以此为据点,我们一来可以和天公将军遥相呼应攻打下曲阳,一方面也可以威胁汉昌、毋极两县汉军。”黢黑汉子建议道。

“这……”

“咚咚咚!!”

“咿律律!”

“杀呀!”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活捉张宝,赏金千两!”

……

这边张宝还未拿定主意,忽然听到身后鼓声大作、战马长嘶,不远处更是隐隐有黑烟燃起。

“将军,来不及了!快撤吧!”

“好,撤,撤!快撤!”张宝两腿发软,失声说道。

“撤!保护地公将军!”黢黑大汉牵住张宝战马,硬拉着往南跑去。

“贼将张宝,哪里跑!”

随着打首一人扬刀高呼,一支六七百人的骑兵,硬生生将南逃的张宝大军给切了个尾巴。

只见为首这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手中缥钢锻造的青龙偃月刀,不是关羽又是何人。

被截断的黄巾士兵早已破胆,不敢与骑兵交手,立刻又向北方逃去。不过那里的典韦等人早已等候多时,这点尾巴三下五去二就被缴了械投降。

收拢降卒后,关羽拎起青龙偃月刀如法炮制,又将一段尾巴给截了下来。

“将军,敌军有骑兵扰后,照此下去,等我们赶到夕阳亭,恐怕就没剩几个人了!请将军与我一千兵马,我为将军断后!”眼看后方形势不对,黢黑大汉向张宝请命道。

“好,那你快去,快去!一定要拦住敌军!”张宝扭头狼狈地说道。

第三十五章 周仓

“是!”

黢黑大汉抱拳一礼,随即领着手下一千劲卒朝关羽杀去。

“贼将休狂,可敢下马与我一战?!”黢黑大汉迎至关羽队前,横着手中长刀对关羽说道。

“哦?倒是还有一条汉子!”关羽骑马拎刀,眼神微眯,打量着眼前此人。

此人虽然额头系着黄巾,但却和其他黄巾将领不同,隐隐之间透露出几分英雄之气。

“阁下何人,吾关某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关羽一身傲气地说道。

“在下地公将军麾下周仓是也,你是何人?”黢黑大汉,也就是周仓说道。

“在下关羽关云长,毋极县令刘和麾下百夫长!”说着关羽翻身下马,青龙偃月刀往地上一插,其间似有龙吟之声响起。

“小心了!”周仓也不废话,拎刀猛地朝关羽脑袋砍去。

“有两下子!”关羽到底是练家子,一下子就看出来人不凡,横刀挡了出去。

“嘭!”

周仓的刀锋砍在关羽的长刀柄上,激起一道沉闷的金属重击之声。

周仓的力道不小,一刀砍上去关羽感觉到有点压力,随即向前一推,刀花一翻朝周仓裆下撩去。

看到飞来的刀光,周仓心下一惊,连忙后撤一步,抡起长刀横扫关羽下盘。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有惊无险,打斗了三十回合不分上下。

最终,关羽故意卖了一个破绽,一刀递到了周仓脖子面前。

“你走吧!”关羽收起长刀说道。

“你不杀我?”周仓问道。

“你是条好汉,吾关某不想杀你!”关羽捋着胡须说道。

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些不愿意去杀眼前的敌人。

“多谢!”周仓拜了一礼,招呼手下一千兵马,“走,我们撤!”

这一千兵马知道周仓的武艺,连自己的将领都打不过对方,他们再冲过去也是送死,因此只得收兵撤退。

“关将军,这就放他们走了?”关羽手下一什长说道。

“放了吧,我们截下来的贼军也不少了!”关羽叹了口气,看着周仓远去的背影,心里若有所失。

然而,当周仓走出百余步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他猛地转身,一路跑到关羽面前。

“关将军乃真英雄也!如蒙将军不弃,我周仓愿给您牵马撩蹬,至死不渝!”周仓跪倒在关羽面前说道。

“周仓,你身为张宝部下却转投我,此举恐怕不妥吧?”关羽说道。

“将军,我周仓栖身侍贼,实在是出于无奈啊!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早已经看透,即便张角能够推翻朝廷,天下也未必太平。”

“起初,我们是杀富济贫,但如今每下一城,他们就烧杀抢掠、奸**女,此举与流寇又有何异?如果将军愿意收我,我周仓愿意洗心革面,改过自新!”

听了周仓的一番话,关羽有所意动。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就连他跟在刘和之前,也曾一时激愤杀过仇人!

“好!但是这件事我一人不能做主,还需回去禀告我家主公之后再做决断。接下来你有何打算?”关羽捋了一把胡须说道。

“将军,周仓愿领手下一千步卒归降刘县令!”周仓以头抢地跪拜道。

……

由于刘和的提前谋划,再加上黄巾军出自流民,缺乏战斗经验和像样武器,此次刘和与张宝大战伤亡并不算很大。

据各路探马陆续传回的消息,典韦率五百刀斧手杀敌八百,击杀贼将高升,自身折损一百余人;张绣、于禁两军击杀千余,俘虏六百,自身折损不足三百;黄忠率军击杀敌方大将严政,破敌两千;关羽、张任攻下汉昌,杀敌千余。

在次日的袭扰战斗中,关羽所领五百铁骑兵员未减,截留敌方两万余人,另外还有敌将周仓率众千余归降。

可以说,刘和这次打了个胜仗,一个大大的胜仗。

连月来,黄巾军势如破竹,汉军多有败绩。

先是北中郎将卢植领副将宗员在河北与张角主力周旋,双方互有死伤;后有朱儁被波才所败退往长社,与皇甫嵩两人被围。再加上各地征剿黄巾败绩不断,汉军士气锐减。

因此,当刘和首破黄巾的消息传往京师,满朝文武无不欢欣鼓舞。

“陛下,大喜,大喜呀!”

崇德殿外,一名小黄门举着捷报一路小跑,跪倒在灵帝及众文武面前。

“陛下,中山郡毋极传来捷报!”

“毋极县令刘和联合新市、真定两县,收降快活林林匪三千,起兵八千大败张宝五万大军于汉昌城外,连斩贼军高升、严政两员大将,收复汉昌县城!目前张宝大军败逃夕阳亭,所剩兵马不足两万!”小黄门眉开眼笑地向刘宏汇报道。

“当真?快拿来我瞧瞧!”

连日来的败讯让刘宏坐立不安,听到有捷报传来,他肥胖的身子一下子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哈哈哈!”刘宏接过太监递过来的捷报,快速浏览后哈哈大笑,“刘县令不愧是我汉家儿郎,不仅有文功,更有武治!来人,也传与诸位爱卿瞧瞧!”

众位大臣在殿下一一传阅,赞美之声不绝于耳。

“众爱卿,刘县令为我大汉取得首捷,你们说,朕,该不该赏?”刘宏扬眉吐气地问道。

“应该如此!”

“理应如此!”

……

一众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传旨!朕要封毋极县令刘和为云亭侯,拜偏将军!望其再接再厉,剿灭黄巾!”刘宏大手一挥下旨道。

敕封的圣旨还要在路上飘一会儿,刘和这边大胜归来却早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对于周仓的归降,刘和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命其继续跟在关羽左右做事。

至于俘获的两万余名黄巾,刘和先是杀了一批冥顽不灵之徒,而后对剩下的一批威逼利诱,将其打乱安排到典韦、黄忠、关羽等几位将领的手下。

在接下来几天,刘和一边训练士卒,一边政治诱导。带着这么一大波黄巾降卒,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才不敢轻易出兵。

“诸位壮士,你们都有一颗勇敢的心,刘某拜服!我知道,你们之前过得很苦,过得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我还知道,你们的郡县官吏有种种不好,平时更没少欺压你们。”

“但,你们真的就到了不得不造反的地步吗?今年开春大旱,整个汉土都是如此。你们当中应该有人知道,还有不少仁人志士在为民请命,还有不少像我这样的父母官在开仓赈粮!”

“你们在家乡过得不好,没有吃的,完全可以到本官这里来,本官和你们一起挨过这个灾年。但你们却做了什么?你们烧杀抢掠,你们jian‘yin妇女,难道这就是你们要的太平?你们把自己的痛苦,强加到别的苦命人身上,难道这就是你们心中的道义?!!”

这日,刘和在将台之上“讲课”,黄巾降卒中十有八九都流露出了忏悔之色。

之前这些流民百姓被张角忽悠洗脑,舍家带口参加举义。本以为起义后会换来美好的生活,但日子反倒不如从前。

更有甚者,有的流民百姓携妻带子投奔,妻子被长官qiang暴,儿子活活饿死,最终落得个家破人亡的下场。

因此,在刘和等人一连数日的思想灌输下,这批降卒吃得饱穿得暖,更有饷银可以领取,慢慢地对刘和死心塌地起来。

第三十六章 卢植被诬

有了刘和的初战告捷,整个大汉似乎受到了鼓舞,捷报纷纷从各地传来。

首先是被围困在长社的皇甫嵩、朱儁两人,前来救援的骑都尉曹操还未赶到,皇甫嵩便巧用火计冲乱敌阵,再加上曹操的援军,波才大军被三面夹击,死伤数万,汉军大胜。

再之后是新任南阳太守秦颉与张曼成战斗,斩杀了张曼成。皇甫嵩与朱儁则继续进击汝南、陈国的黄巾,追击波才到阳翟,最后在西华大败彭脱。

最后是河北方向,卢植数战间大破张角,斩杀一万余人,张角被迫撤到广宗,卢植建筑拦挡、挖掘壕沟、制造云梯,不日将攻下城池。

而在这一段时间,刘和则继续操练兵马、筹措粮草,准备随时应战。

六月十五日,这日刘和正在府内批阅公文,门外一骑哨骑飞驰而来。

“报!~”

“刘大人,朝廷圣旨,请刘大人接旨!”

听到门外哨骑所言,刘和连忙整理衣装,带着一众属下跪拜在哨骑面前。

“陛下有旨,封毋极县令刘和为云亭侯,拜偏将军。特命汝领幽州军两万及本部兵马,早日攻克巨鹿全境!”

“刘县令,恭喜了,接旨吧!”哨骑操着尖细的声音说道。

“臣,领旨!”

刘和恭敬地将双手举过头顶,哨骑将圣旨缓缓放入他的手里。

起身后,刘和仔细打量了这名哨骑,发现其三十出头却没有胡须,脸色青白细腻,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太监了。

太监虽然为人所不齿,但刘和知道这种人万万不能得罪,因此他笑着说道:“有劳上差了,还请到寒舍一坐!”

哨骑却笑着摇了摇头:“不了不了,老奴还要回去复命,就不打扰刘将军了!”

不过,他说归这么说,身子却一动不动,只有脸上的微笑越发耐人寻味。

想起后世大街上拦截婚车的大妈,刘和心下了然,于是笑了笑说道:“哎呀,既然上差还有要事在身,那下官就不好强留了!”

说罢,刘和拍了拍手:“来人!”

不一会儿,一个士兵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出来。

“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上差笑纳!”刘和伸手示意道。

“哎呀,这,哎呀,这多不好,老奴无功怎好受禄哪!”哨骑喜笑颜开,上下打量着盖着红布的盘子说道。

“上差客气了!眼下兵荒马乱,上差却不畏艰险前来送旨,下官些许表示,权当是一路上的盘缠罢了!”刘和心里暗骂这太监老狐狸,得了便宜还卖乖,不过脸上却一脸真诚。

如果不是来到汉末,刘和还不知道自己有如此演技。这演技若放在后世,四天不赚六千万,那真是可惜了。

“咳呃,那,那老奴就勉为其难收下了!”太监接过盘子,撩开其中一角,当看到里面漏出的一点黄色儿时,一张老脸笑得像一朵怒放的菊花。

“还请上差到陛下那边儿,多为下官美言才是!”刘和谦虚地笑了笑。

“好说,好说!刘大人少年奇才,英武不凡,真乃我大汉之福哇!”太监再拜后,骑着刚换的快马,一溜烟儿朝洛阳赶去。

幽州黄巾程远志大败的消息,刘和也是前两日刚刚听说。

据闻,程远志率领幽州黄巾杀刺史诛太守之后,自信心瞬间爆棚。他与副将邓茂率领了五万大军,进犯涿郡边境。

结果,在大兴山下,程远志大军与幽州太守刘焉麾下校尉邹靖大军相遇。

两军交战之间,程远志被邹靖军中刘备的结拜兄弟麴义斩杀,邓茂则被刘备的另一结拜兄弟张飞一回合刺于马下。

当初刘和听到这则消息,不得不感慨刘备这厮好运气。

本以为截下关羽就没了桃园三结义,但万万没想到,刘备居然不知在哪,把袁绍手下的第一猛将麴义给忽悠到了自己手下。

麴义到底有多猛,想必各位小伙伴都有耳闻,在此就不再赘述。

只不过让刘和感慨的是,东汉政权虽然临终陌路,但仍可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刘和此前在冀州周边收买了不少游侠儿收集情报,但收到幽州黄巾军大败的消息,也没比京师洛阳快上多少。

要知道,刘和所在的中山可是比邻幽州,而且朝廷收到消息后,又要一路传旨过来,这期间也需要不少的日程。因此,在情报工作方面,刘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朝廷下旨让刘和带幽州军和本部兵马攻打巨鹿,刘和自然要听从安排。不过刘和估计,要等幽州军前来,至少还得半个月的时间。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结果幽州军什么时候前来的消息还没等到,刘和倒是等来了自己的老师卢植被押解京师的消息。

“什么?卢师被拘押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日刘和正在院中习武打坐,听到卢植被拘的消息,一脸吃惊的向前来报信的黄忠问道。

“回主公,卢将军围困张角月余,以北军五万对黄巾军十五万僵持不下。此时正值朝廷派遣黄门左丰前去考察军情,谁知那左丰竟以公徇私,向卢将军索取贿赂。”

“卢将军不肯,言‘军粮尚缺,安有馀钱奉承天使?’,于是那左丰便怀恨在心,回到朝廷后污蔑卢将军故意按兵不动、怠慢军心,是以天颜大怒,卢将军蒙冤入狱!”黄忠一脸激愤地说道。

“嗨!阉宦误国,阉宦误国啊!”刘和双拳重重地捶在地上,痛心疾首溢于言表。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黄忠关切的问道。

想当初刘和在卢府学习,黄忠和黄叙亦曾多日跟随。因此对黄忠来说,卢植对他们父子两人也有半师之谊。

“怎么办?怎么办?让我想想!”说罢,刘和起身,在院子里焦急地走了起来。

卢植此人在汉末名声很大这刘和知道,但是他也就记得关于卢植的部分事迹。眼下正值剿灭黄巾的关键时刻,汉灵帝突然来这么一手,还真是有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潜力。

“黄叔,这件事我看解铃还须系铃人!这样,你吩咐几位信得过的手下,随典韦、阮兄去一趟洛阳,送给那左丰一些钱财破财消灾吧!”刘和想了想说道。

“喏!”黄忠抱了一拳应道。

“等等!顺便给大将军何进,还有张让、赵忠带一些财礼过去,一定要重一些才好!”黄忠正要转身,刘和又补充道。

“哎!”黄忠转目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送走了典韦、崔琰两人前往洛阳,刘和在忐忑不安中,迎来了抵达毋极的两万幽州大军。

领军前来的是刘焉麾下校尉邹靖,当然了,作为“桃园三结义”的三个主角,刘备、麴义、张飞亦在其中。

作为一个后世人,刘和自然之道刘备的过人之处,胸有大志、坚忍异常、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可以说是三国乱世里一只打不死的小强。

对于这种人,即便暂时收到麾下也不会老老实实,说不定临走还会带走一些“见面礼”,因此刘和琢磨着要不要提前解决了这个搅屎棍。

“公子,府外有一人自称刘玄德求见!”

正在刘和思考着找什么借口见见刘备的时候,没想到刘备倒是自己先找上门了。

第三十七章 刘备来访

“哦,好!让他进来!”刘和对门外报信的人说道。

“邹靖校尉麾下百夫长刘备,见过刘将军!”走进府内,刘备一脸平静却又显出一丝喜悦地拜了一礼。

“刘百夫长不必客气,请坐!”刘和还了一礼,伸手示意刘备坐下。

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刘和观察刘备此人,确实长得一副仁义模样,身高有后世一米八多,耳垂很长,两条胳膊也很长。

“刘将军请!”刘备伸手一礼,接着称赞道:“刘将军年少有为,真乃我汉室之福!”

“哈哈,刘百夫长过奖了!门外站着的两位,可是你的属下?”刘和摆了摆手,看了一眼一个站在门外一动不动,一个在门外走来走去的人说道。

“哦,回将军,那两位不是我的属下,而是在下的两位结拜兄弟!”刘备扭头看了一眼答道。

“既是结拜兄弟,就让他们都进来吧!”刘和笑着说道。

“哎!”刘备应了一声,起身对门外道:“二弟,三弟,快来见过刘将军!”

听到刘备招呼,门外两个大汉走了进来。

“在下麴义字怀恩,见过刘将军!”

首先开口的是一个身长八尺有余,山羊胡,着一袭暗红,剑眉鹰鼻,一脸倨傲的青年。

“在下张飞字翼德,见过刘将军!”

后边是个大嗓门,有后世将近两米身高,身材魁梧,豹头环目,燕颌虎须。

“坐吧!”刘和伸手示意。

这两个人身高大致相当,依刘和现在的身高,对视上去有一股很强的压迫感。

而且这两个人还是一个把“白马义从”摁在地上摩擦狠角色,一个长坂坡吓退八十万曹军的绞肉机,刘和对于这两人想要的是牙痒痒。

“刘将军,你这么看着我们哥俩,莫非我们脸上长花了不成!”张飞眼见刘和来回打量他和麴义,双手一摊大咧咧地笑着说道。

“啊?咳呵呵!”刘和尴尬的笑了笑。

“三弟不可胡说!”刘备连忙制止张飞,继而对刘和躬身赔了一礼,“三弟鲁莽,还望刘将军勿怪!”

刘备说话始终面带笑容,给人的感觉如沐春风。

“呵呵,刘百夫长无须如此,吾观你这两位兄弟可都不简单呐!”刘和笑着说道。

“呵呵,那是。我这两位兄弟,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于万军丛中取人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刘备笑望着麴义和张飞说道。

“如此,那就恭喜了!不知刘百夫长此次前来,可有要事相商?”刘和问道。

“我哥哥这次前来,是来续族……”

“三弟!”张飞正要开口,刘备却打断了张飞,“回刘将军,在下这次前来,是听卢师年前返回涿郡时提及将军赞不绝口,因此特来拜会!”

“哦?呵呵呵,真的就这一件事?”刘和追问道。

“正是如此!”刘备揖礼说道,“今日一见,刘将军果然一表人才、风流倜傥,在下拜服!”

“哪里哪里,刘百夫长一身英雄之气,本将军坐在三尺之外,都感觉扑面而来。敢问刘百夫长将来可有什么打算?”

“将来?谁知道呢!眼下黄巾猖獗,在下出身微寒,特与二弟、三弟拉拢起百余乡里,响应刘君郎太守号召,也好平叛之后图个功名。”刘备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那就预祝刘百夫长马到成功了!”刘和起身说道。

“借将军吉言,我们三兄弟兄弟齐心,定不负将军厚望!”刘备起身拜了一礼,而后躬身告退。

刘备三兄弟离开刘和府上,当天没有再回军营,而是骑上三匹快马,一溜烟儿朝广宗方向赶去。

“大哥,刚才到了毋极府上,你为何不让俺说话?咱们这次前来,不就是续族谱的嘛!”在毋极城外的小道上,张飞不解地向刘备问道。

“三弟,刚才亏你没把话说完,你要是把话说完,咱们三兄弟估计就没命了!”刘备一脸机警地说道。

“没命?咱们和那小子无冤无仇,怎么会没命呢,大哥别说笑了!”张飞笑了笑道。

“不,大哥说得对,我刚才也感觉那小子身上有若有若无的杀机,恐怕还真不是什么善茬!”麴义在一旁一脸傲然地说道。

“不可能吧,我感觉那小子平易近人的很呐!”张飞瞪着圆眼一脸的不信。

“真是怪事!我自问没有得罪过此人,甚至连见面都是第一次,不知为何他会对我有如此敌意!”刘备有些不解地说道。

“呃啊啊!这龟孙子,我还以为他是个好人,没想到如此阴险!大哥,我们这就回去,看我不捅他一万个透明窟窿!”张飞愤怒地嚷嚷道。

“三弟不可鲁莽!我们现在回去无异于羊入虎口,我看我们还是另谋他路吧!”刘备稍作沉吟说道。

……

不说刘备三人连夜出逃,刘和当夜便秘密安排黄忠、关羽等人准备干掉刘备。

刘和可不是历史上的曹操,刘备此时也并不出名,因此刘和想杀刘备根本不需要什么理由,只需要秘密去做便是。

只要杀了这三人,第二天随便安一个什么罪名戴在他们头上,到时候死无对证,简直不要太容易。

“主公,征讨黄巾在即,为何着急要杀掉这三人?”听到刘和吩咐,黄忠不解地问道。

“刘玄德,乱世之枭雄也!如不趁早处之,今后必为大敌!”刘和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想当初历史上刘备走投无路时转靠曹操麾下,程昱等人曾力荐杀死刘备,结果曹操一时犹豫放虎归山,还被刘备夺了徐州。

虽说刘备最近几年不会对刘和造成什么,但任其一直这么发展下去,该遇到的迟早还是要相遇。

“不可能吧!如今他一介布衣,难道还能呼风唤雨不成?”关羽听后不可置信地说道。

“没什么不可能,当初我说张角会在今年二月举义而不是三月,你们不是也不相信?你们照我吩咐便是!”

虽然黄忠、关羽两人仍有不解,但看到刘和不容置喙的表情也只能照办。

黄忠自不必说,刘和于他有救子之恩,刘和就是让他去死他都毫不犹豫;关羽虽是后到,但刘和收下他让他免受牢狱之灾,且又赠青龙偃月刀又让领兵,这份恩情岂是替杀一两个人能够回报?

两人按照刘和吩咐,当夜带领一百刀斧手和弓箭兵,趁着夜色摸到刘备帐营,于十步开外乱箭齐发。

三轮之后,关羽一马当先,拎刀冲进账内。

“黄县尉,没人!”关羽说道。

“什么?没人!”黄忠撩开帐帘跟了进去,“刘备他人呢?”

“不知道,问一问周边军士便知。”关羽答道。

由于刘备、麴义、张飞三人建功心切,往往冲杀在第一线,因此他们带来的百余乡里早就牺牲完了,黄忠、关羽两人好不容易才找到附近一个认识三人的军士。

“什么?自从早上去了县府就没有回来?”

听到军士的回答,黄忠、关羽却一下子麻爪了。

“怎么办,黄县尉?”关羽向黄忠询问道。

对于黄忠的武艺,关羽早有领教,因此这时他没有历史上那般自傲,毕竟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先回去禀报主公吧!”黄忠沉吟片刻,低头决定道。

第三十八章 发兵巨鹿

“什么?跑了?!”

“这刘备属泥鳅的吧,怎么溜这么快!”

县府内,听到黄忠、关羽两人带回的消息,刘和一脸的懵逼。

起初,他是听出刘备想找他攀附族谱来着,但不知为何却及时打住。要不然,刘和当时就会给他安插一个冒充皇亲国戚的罪名直接处死。

没想到,刘和一时的不决,竟放走了这么一个将来的大敌。早知道还想什么理由,直接杀了就是,无非就是有损一点儿自己的名声。

“唉!算了,跑掉就跑掉吧,希望此人将来不要成为我们的大敌才好!”刘和仰天叹了口气,有些黯然地说道。

黄忠、关羽见刘和挥了挥手,抱拳之后退了下去。

幽州军既到,刘和也到了该发兵巨鹿的时候。

张宝大军本来是打算从幽州南下,先下中山诸县再下巨鹿,不料在毋极一带遭遇刘和、沮授、钟演的联军,只得提前败退巨鹿。

正是由于刘和的从中间阻断,广阳的程远志、邓茂大军和张宝大军首尾不能呼应,因此比起历史上幽州黄巾大败提前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历史的发展环环相扣,刘和的到来从最初的一点到现在一线,已经越来越多地在改变历史的走向。

只不过刘和如今身在局中,再加上他对这段历史也不可能有太过详尽的了解,因此才不自知罢了。

光和七年七月望日,刘和将台点兵,准备率四万大军出征巨鹿。

在这之前,典韦、崔琰已从洛阳赶回,同时带回了卢植被免官赋闲的消息。刘和对于这样的处理结果已经十分满意,只要自己的老师不受牢狱之苦,这比什么都强。

留下田丰、黄忠、张任镇守毋极、汉昌,刘和带领麾下关羽、典韦、于禁、张绣、孙康、孙观、臧霸分领幽州军及本部兵马,拔军开往夕阳亭三十里外安营扎寨。

至于荀攸、邹靖等人,则是被刘和留在身边当起了参谋。

“公子请看,我们现在的位置在这里。张宝大军从汉昌败退,目前已攻克夕阳亭、下曲阳等地,与巨鹿张角所占城池连成一片。我等欲取巨鹿,须先攻下下曲阳,然后挥师南进。”营帐内,荀攸对着一副冀州地图,给刘和指指点点。

“下曲阳有多少兵力,哨骑探回消息了吗?”刘和问道。

“当初张宝败走时不足两万,目前几经扩充,已经屯兵十万。”荀攸答道。

“十万!这不是个小数目啊!”刘和皱起了眉头。

“主公,黄巾虽众,但战斗力远不及我军,请主公与我三千兵马,关某替你拿下下曲阳!”关羽一身戎装,抱了一拳请命。

“云长勿急,我岂不知黄巾战力不及我军?想我恩师卢公,以北军五校士五万可敌张角十五万众。我虽不及恩师用兵,但以四万对决张宝十万也是不惧。我现在考虑的是,我们怎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拿下此城。”刘和说道。

“这……”关羽眼睛一转,顿时有些讶然。

若论单打独斗、领军冲杀,他绝对不皱眉头;但若说出谋划策,他则有些智短。

“季珪,你怎么看!”

既然下定决心要培养崔琰,每逢战事刘和都会先向他问计,尔后再经荀攸点拨,如此方能学以致用。

“这,我……回主公,恕在下愚钝,实在想不出什么策略。”崔琰面带羞愧躬身说道。

“无妨,身边都是老熟人,即使说错又有何妨?”刘和鼓励道。

“呃……好。”崔琰点了头,“我是在想,若我们正面强攻,必然损失惨重。既如此,我们何不绕开此城,攻略敌方后路?”

说着,崔琰起身来到地图面前:“主公请看,下曲阳以南方圆二百里皆为平原,却只有东南临平一个小城。我们在下曲阳留下疑兵,只需遣一员猛将直插敌后,攻下临平以及鄡(qiao,音敲)县,断绝下曲阳城中补给,则城可破也。”

听完崔琰所言,刘和几人埋头思索。

“公子,我看此计能成。自张宝与张角、张梁合兵一处,整个巨鹿已完全陷入敌手。目前贼军主要屯兵于广宗、下曲阳两县以防南北,我们攻击敌后,或许真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荀攸此时开口道。

“但如此一来,带兵深入敌后的我军若不能短时取胜,则很有可能变成腹背受敌的一方,弄不好还会全军覆没啊!”邹靖接过话说道。

“是有这种可能。因此,此次派遣之人不仅要作战勇猛,更要胆识过人。我看,这个选人的决定,就由公子来定夺吧!”

荀攸笑呵呵地看了看摩拳擦掌的诸位将领,把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刘和手上。

“主公,我去!我不须三千兵马,只要一千,一千定可拿下临平!”典韦狰狞一笑,抱拳站了出来。

“不!我去!我关某只需三百刀斧手,请主公静候佳音!”关羽冷冷地瞥了典韦一眼,回应典韦的挑衅。

“我只需要一百!”

“我只需五十!”

“啊!!!那我只要十骑!”

“行,那你去!”

“我……你……”

……

“好好好!行了!今后建功立业的机会还多着呢,何必为了一个小小县城争来抢去!云长,我给你五千精锐,命你星夜拿下临平,不得有误!”刘和伸手打断两人说道。

“关某领命!”关羽笑看了典韦一眼,“典兄,关某整兵备战去了,失陪了!”

“你……!”典韦怒瞪了关羽一眼,继而对刘和说道,“主公,为何不让我去,我真的只需一千兵马,要不拿不下临平,我提头来见!”

“我才不稀罕你那糙脑袋!你若是走了,本官对面可是十万大军,一但敌军袭营,谁来护我周全?”刘和白了典韦一眼。

“这……好像是这么个理!主公放心,无论千军万马,看我典韦护您周全!”

“哈哈哈!”众人纷纷大笑。

是夜,刘和大营灯火通明。

每隔一个时辰,便会有一只千人小队骑马射箭、鼓声大噪骚扰下曲阳城,张宝迫于刘和军威,只得乱箭射住阵脚,不敢出城迎敌。

事实上,只要不是傻子,守城一方在没有后顾之忧的情况下断然不会贸然出城。毕竟守城一方的损失比起攻城的来说,肯定要小的多。

除非有万全把握,守城一方才会倾巢而出,给予对方以致命的打击。

刘和的轮番骚扰不只是在黑夜,就连白天也没有停止。一连几天都是如此,搞得下曲阳守城将士疲惫不堪。更有甚者,有些黄巾士兵趴在城头上都能睡着。

在张宝大军紧张不安的同时,他们却没有发现,刘和大营趁着夜色偷偷摸出五千兵马已经悄悄绕过下曲阳城,一路朝东南奔杀而去。

第三十九章 关羽下临平

临平乃一平原小城,距下曲阳一百余里,距鄡县也有一百余里。

自黄巾军占领巨鹿,临平就成为他们运转粮草、通报军情的一个中转之地。

守城的黄巾军将领姓屠名夫,参加举义之前以杀猪为生。他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全靠之前家里有些许薄资,贿赂张宝左右而来。

前方有下曲阳张宝十万义军,后有张角十五万众,就连最近的鄡县也有五千余人。因此临平的守军并不多,只有一千余人,而且还多是老弱。

尽管如此,屠夫对自己当前的状况也非常满意,此时正在享受手下不知从附近哪个村落掳掠过来的年轻妇女贴身服务,一张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得肥肉乱颤。

“来,美人,啵一个!”屠夫用大脸往女子近旁一凑,谄媚地笑着说道。

女子不情不愿,满脸挂着泪痕摇了摇头。

“快点!要不然你那儿子……”屠夫脸色一横威胁道。

“不要!我亲,我亲……”女子满眼恐惧,慌不择路地在屠夫脸上蹭了一下。

“这才乖嘛,听话,本将军不会亏待你的!”屠夫哈哈大笑。

“报!报!报将军,北门,北大门失守了!汉军杀进来了!”

屠夫正在得意,一个赤膊黄巾浑身是血跑了进来。

“什么?!汉军最近距此一百五十余里,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屠夫猛地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跟着抖了三抖。

“怎么没有可能!似你肥头大耳之辈,还是下黄泉继续杀猪去吧!”

随着一道破门之声,却见一个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英武大汉持刀走了进来。

“军,军爷,饶了小的吧,小的是被逼来到这里的,真的不关我……啊!”

屠夫话未说完,只见银绿色刀光一闪,一颗大号的脑袋便搬了家。

“聒噪!”关羽正眼都没瞧一下,捋了一把胡须说道。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妇女眼见汉军杀来,连忙跪地感谢道。

“无需多谢,夫人赶快回乡去吧!”关羽微微一笑,没了刚才那股杀气。

“哎,哎!”妇女点了点头,小心翼翼从后堂带出一个咿呀幼子,快步跑了出去。

“将军,整座城贼兵已清理完毕,照你吩咐没留一个活口!”一个黢黑大汉抱拳一礼,正是周仓。

“好!你留下三千步卒守城,我带两千骑兵去去就回!”关羽点头说道。

“将军,你要去哪?”周仓问道。

“鄡县!”关羽眼中流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鄡县!不可!鄡县有五千守军,远非临平小城可比。况且我军连夜奔袭,如今已是疲惫之师,不可再战哪将军!”周仓连忙劝止。

“不!趁着此时还未走漏消息,我率军疾驰,贼军定然无防,鄡县必下!”关羽回绝道。

“那就请将军先吃个饱饭,大军才有力出征!”周仓退而求其次建议道。

“不了,把所有干粮和水交给骑兵将士,须知,兵贵神速哪!”关羽自信地笑了笑,转身出门而去。

刘和手下本来只有五百骑兵,幽州比邻乌桓,乌桓擅于产马,因此邹靖带来的幽州军有一千五百骑。

刘和在下曲阳围而不攻,也用不着骑兵攻城,因此就将所有骑兵给了关羽。

“将军,我们距离鄡县已经不足十里!”关羽一行两千骑兵正在赶路,左右向关羽汇报道。

“好!通知弟兄们下马,你率两百人把黄巾裹上,快去诈开城门!”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天色昏暗不清,正是浑水摸鱼的大好时候。

“诺!”右边手下一员小将抱拳应允,随即招呼手下两百弟兄翻身下马,把事先准备好的黄巾裹上。

区区十里路程,两百人紧跑慢跑,只消后世二十分便已赶到。

“城下来者何人!”

两百人刚一赶到城门前,就引起了城上守军注意。

“我们乃临平屠将军麾下,半路运送粮草遇到劫匪,把我们粮草车马都劫了去,特来城中求援!”

领头小将一番说辞再配上其天衣无缝的表演,城头守军看到他们一身装束和七零八落的模样,已是信了八分。

“你们这群废物,连个粮草都看不住,果真和你们那屠夫一般没用!劫匪有多少人?”城头守将问道。

“劫匪,劫匪只有一百余人!”城下小将不敢抬头,惭愧地说道。

“哈哈,还真是群废物,连他娘一百来人都搞不定,你们都是没带把的吗?!”

“哈哈哈!”

城头之上笑得那是人仰马翻。

“还请将军速速出城,助我等劫回粮草!”小将也不气恼,依旧低声下气地请求道。

“好!我看这事也不用禀报将军,区区一百来人,容我去去便回!”守将倨傲地对左右说道。

“打开城门!”城头守将对戍守门卫的士兵说道。

“将军,天已经黑了,按照规矩不能出城!”守门士兵回道。

“他娘娘的,你是不是找死!我是城头守将,开不开门还用得着向你请示?开门!”守将一脚踹开士兵吼道。

“喏!”士兵不敢反抗,唯唯诺诺打开了城门。

待城门打开,护城吊桥缓缓放下,城下小将一个箭步飞了过去,顺手砍断了两边的绳索。

“兄弟们,快随我杀进去!”小将一声高呼,带头冲杀进去。

“杀啊!”剩下的两百将士跟着砍杀进去。

“快举火为号!”等稍稍占据城门,小将拼死喊道。

“喏!”这时早有左右与乱军之际举起火把,朝北方挥了三下。

“前方已经得手!兄弟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关羽一声令下,于十里外带领两千铁骑冲杀过去。

“杀呀!”

“啊!!”

“咿律律!”

厮杀声、马鸣声混杂一片,十里距离片刻功夫冲杀而至。

“北门什么声音这么吵?”

鄡县县府内,守城大将对左右问道。

“报,报将军!汉军,汉军杀进来了!”一个黄巾士兵跑进府内,扶了扶头顶快要跑掉的黄巾说道。

“什么,汉军来了?不可能!”守城大将一脸不信,和之前屠夫听到汉军来时的表情如出一辙。

“没事!我们有五千守军,城墙又如此坚固,料那汉军再勇,一时半会儿也攻不下来。左右,快持我手信,速去下曲阳求援!”守将只是惊慌了那么一瞬,继而淡定地说道。

“将军,我们恐怕是等不到援军了!那汉军十分狡猾,借口运粮遭袭骗开城门,此时已经杀进北大门了!”黄巾士兵声音发抖地说道。

“什么?!没有我的命令,谁让你们打开城门的!”守将大怒。

“将军,汉军势大,我们快从南门跑路吧,再晚就来不及了!”左右听到消息早就惊得站了起来,向守将建议道。

“啊呃!待我先杀了这厮!”守将拎起大刀,猛地朝报信军士脑袋砍去。

那感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杀死了汉军的一名大将。

守城之师最忌讳什么?最忌讳的就是大将临时脱逃。这守将一逃,五千黄巾士兵本可背水一战,顿时没了信心。

只半个时辰的功夫,黄巾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剩下了最后一千余名腿慢的,纷纷缴械投了降。

第四十章 劝降张宝

鄡县既下,关羽持兵守备,派出一骑快马向刘和汇报。

刘和收到关羽消息大喜,作为历史上蜀汉镇守一方的大将,关羽岂能没有过人之处?刘和按下喜悦,当即密令关羽放归百余鄡县老弱,让他们前往下曲阳“报喜”。

两日之后,毋极、新市、真定、汉昌诸县纷纷运送攻城云梯前来,刘和已经做好了最后攻城的准备。

“地公将军,地公将军不好了!”

下曲阳城,一骑哨骑快步跑进县府,跪倒在张宝面前。

“什么不好了!你全家才不好了!”张宝听到来人汇报便来气。

最近几天可真是没有什么好消息,对面的汉军时不时便来骚扰一波,城中的弓箭、滚石等守城物资都快被消耗完了,也不见对面攻城。

在经历了一两个月的辉煌之后,大汉政府的反扑愈加猛烈,各地义军传来的消息也多为败报。

好在北中郎将卢植被免,换来了一个肥头大耳的董卓带兵,哥哥张角那边的压力才小了许多。

“对面汉军又出兵袭扰了?甭管他们,我们背靠巨鹿,有吃有喝,随他们折腾便是!”张宝舒了口气,摆摆手说道。

“不,不是将军,汉军绕过下曲阳,将临平和鄡县攻下了!”

“嗯?!”张宝蹭的站了起来,眼神择人而噬。

“将军,从鄡县逃回来的败兵有一百多人,据他们交代,汉军是头裹黄巾诈开城门的!”哨骑战战兢兢地说道。

“将军,该怎么办?汉军攻下临平、鄡县,我们的粮道恐怕是不安全了!”张宝身旁一个渠帅说道。

“是啊,我们十万守军,再加上城中百姓,粮草恐怕支撑不了几日!”另外一个渠帅接着说道。

“哈哈哈,好一道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张宝此时怒极反笑,哈哈一笑说道,“传令,全力搜刮城中百姓余粮!另外,派出探马向我大哥求援!”

“喏!”几位渠帅纷纷应命。

到了这个份上,他们才不管什么民心不民心,只要自己能活的下去,哪管别人死活。

在接下来数日,下曲阳城中可谓一片乌烟瘴气,只要是能吃能用的,黄巾军都从百姓那里夺了去,百姓稍有反抗,便会被满门处死。

一时间,整座下曲阳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这期间,张宝派出的信使一个都没有回来,倒是不断有黄巾败军陆续逃回,带回了巨鹿各县纷纷失陷的消息。

到了八月上旬,下曲阳城中除了人还没吃,能吃的都已经吃了,张宝与各路渠帅不得已开始商量突围事宜。

“报,报将军!”门外一名哨骑有气无力地跑进府内,直接瘫了下去,“将军,据广宗败军带来消息,天公将军,天公将军他……”

“天公将军怎么了?!”张宝怒目圆瞪,心底涌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汉军攻破广宗城,天公将军殡天了!”哨骑放声大哭。

“什么?!”张宝大脑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三弟呢?人公将军他人呢?”突然想起一直跟在大哥身边的三弟,张宝连忙问道。

“人公将军被汉军俘了去,说是要您出城投降,否则,否则……”哨骑眼神躲躲闪闪,不敢正视张宝。

“否则怎样?”

“否则他们就砍下人公将军头颅,枭首以示天下!”哨骑小心说道。

“咚!”

听到这话,张宝一屁股蹲到了地上。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一个渠帅向前问道。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哈哈哈,如今,黄天也死了吗?”张宝沧桑一笑,转身坐于主位。

“报~”

“报将军,城外有一人,自称刘和帐下主簿求见!”这时,又一黄巾军士入内,乃是下曲阳北门城头守将。

“哦?来得这么快!”张宝失声一笑,不知是喜是悲。

“让他进来吧!”

“喏!”城头守将领命,不多时,带了一个书生回来。

“在下刘和将军麾下主簿阮瑀阮元瑜,见过张将军!”书生走进县府厅内,不卑不亢地揖首一礼。

“阮主簿前来,是劝降的吧?”张宝幽幽地说道。

“张将军神机妙算,在下拜服!”阮瑀抬头回道。

“你不怕本将军?”张宝又问。

“张将军又非三头六臂、山野妖怪,在下何怕只有?”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张宝怒目而视。

“不怕!令弟张梁在我家主公手上,而我却不过刘将军麾下一不紧要之人。张将军若杀了我,则就说明将军要与我家主公拼个鱼死网破,想必将军明日站在城头,就能见到令弟的头颅了吧?”阮瑀微微一笑,一脸吃定了你的表情。

“你!”张宝顿时语噎。

“诸位将军,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汝等大势已去,若诸位将军,哦,当然也包括张将军,愿意归降朝廷,我家主公保证各位将军人身安全。不仅如此,如果诸位将军愿意为朝廷效力,我家主公还可以保荐诸位在官府谋个一差半职。”

说到这里,阮瑀话锋一转,厉声说道:“但若诸位将军依旧执迷不悟,恐怕覆巢之时,不仅诸位的人身安全,就连你们的至亲之人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本来连日来的消息就已经让在场众人萌生退意,阮瑀的这番话更是成了他们心中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人生自古谁无死,好死不如赖活着,更何况他们这些渠帅,近一年来可是尝尽了人间甜头。

如果换做以前缺吃少喝的时候,他们定然会顽抗到底,但近一年的腐化生活,早已磨钝了他们心中的锐意。

这个近两千年农民起义的失败教训,只有到了新中国成立,在毛爷爷的带领下才走出魔咒,换做两千年的他们,自然意识不到这个问题。

“将军,请降吧!”

终于,一阵沉默之后,有一个渠帅最先忍不住开了口。

他死了,死不足惜,但是这期间他得到的一个女子,却是怀上了他的骨肉,他又怎能甘心就此离去?

“将军,我军一无粮草,二无外援,顽抗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请降吧!”

“将军,请降吧!”

“请降吧,将军!”

有了一个人开头,剩下的几位渠帅亦纷纷开口劝道。

“哈哈哈,你们!”张宝怒顾四周,而后看向阮瑀,“若我请降,你家将军如何处置我与梁弟?”

“当然是放了将军!”阮瑀毫不犹豫地答道。

“此话当真?!”

“绝对当真!”

言讫,张宝也不说话,不过看他面色,似乎内心在做剧烈的挣扎。

第四十一章 荀攸奇计

“好,在下愿降!不过在这之前,我要见一见三弟!”良久之后,张宝长长舒了口气。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朝廷要我家主公带你们三兄弟人头回去,放走你们兄弟二人,实在是我家主公仁心所至,不忍城中百姓生灵涂炭。目前,你那三弟正在汉昌县城,我家主公早有吩咐,如果将军愿降,我家主公已为将军二人谋好退路,让将军二人取道幽州,前往漠北安度余生。”阮瑀说道。

“前往漠北?刘将军放走了我们兄弟,难道就不怕朝廷降罪?”张宝顿时起了疑心。

“这就不劳张将军费心了!我家主公平叛有功,又乃汉室宗亲,在班师回朝途中偶遇些许余孽劫走囚车,这算什么大罪?”阮瑀谈笑风生,根本不以为意。

“呵呵,你们官府之人,果然狡诈异常!”张宝冷哼了一声,对官府这些当女表子立牌坊的勾当,似乎熟稔于心。

“张将军何时开城?还望及早相告,我家主公也好早做安排!”阮瑀拱手问道。

张宝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当看到由于缺粮而面色蜡黄的哨骑兵时叹了口气:“明日,就明日吧!”

近一年来,张宝本人也没少放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们的所作所为,早已偏离了他们的初心。

“张将军英明!在下这就回去复命了!”阮瑀再拜之后转身离去。

次日清晨,刘和大军来到下曲阳城下。

按照事先约定,张宝带领手下大小渠帅出城,刘和则命于禁、孙康、孙观、臧霸四人领军接管城中降军。

“张将军,请吧!”

至日上三竿,刘和伸手一礼,将张宝请到事先准备好的马车上。

“多谢!”

张宝抱拳之后,由帐下数名亲信,带着刘和手谕,一路护送朝汉昌走去。

只是,张宝刚刚离开下曲阳城三十里,在横渡滹沱河时遇到一狰狞大汉,身高九尺,手握双戟,不由分说便带领手下数百人朝张宝一行砍杀而去。

张宝等人奋力反击,但最终双拳不敌四手,全部横死于河岸。

不用说,等在滹沱河岸的正是典韦,特奉刘和之命在此等候多时。

刘和虽然说过会放走张宝一行,但也只是保证他不亲自动手罢了。这种影视剧中的桥段,如果张宝是个后世人,断断不会信了刘和的鬼话。

至于余下的那些渠帅,也没能活过当日,纷纷在各自领赏、上任的路上死于非命。下曲阳城中的十万黄巾,则是被就地缴了械,分割成数块儿分别看押。

死去的人,或许临死前还在咒骂刘和不守信义;但活着的那些黄巾士兵,至此才恍然大悟,之前月余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场惊天的骗局!

原来,刘和攻下临平和鄡县之后并没有再发兵向南,而是围了个大圈将下曲阳城团团包围了起来。除了第一批逃回的黄巾士兵是真的黄巾士兵外,余下逃回的那些“黄巾”士兵,都是关羽麾下亲信在套问了足够的情报之后,混进下曲阳城散播流言的细作。

这些假“黄巾士兵”带回的消息有胜有负、环环相扣、真假难辨,并且时不时的还带回一些物证回来,下曲阳城在得不到任何外界消息的情况下,慢慢地就信以为真。

这条计策乃是由荀攸所出,刘和起初听后感到十分大胆。

他不禁想起后世一个真实案例,说的是一个死刑犯在一间非常安静的房间内被蒙住眼睛,然后在他的腕子上割了一个伤口(为了让他有疼痛感),并把房间内水龙头弄成滴水状态。一段时间,罪犯以为是自己在不停流血,在最后滴水停止之日,研究人员发现罪犯也停止了呼吸。

这则案例说的就是人在预制信息的灌输下,消极心态对一个人的心理影响。

对比当下,案例中的死刑犯换成了张宝大军,最终张宝大军在负面情绪的相互传染下,竟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压垮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最终十万黄巾集体投降。

在具体实施这一计策时,刘和等人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特别是最后派阮瑀进城劝降,刘和的心可谓是提到了嗓子眼。他真担心张宝看出什么破绽,白白葬送了自己一个“建安七子”。

刘和兵不血刃拿下下曲阳、斩获张宝等人的消息传到洛阳,整个京师为之震动。

要知道,刘和年方十七,自领兵以来只打了两场战役。在汉昌之战,刘和力克黄巾,拿下平叛首捷,斩杀黄巾大将高升、严政;在下曲阳之战,刘和出奇兵奇袭敌后,攻下临平、鄡县,利用心理战纳降十万黄巾!

这样的战绩,可以说在整个大汉空前绝后,就连刘和的老师卢植听到消息,都感到颇为震惊。

刘虞夫妇得到下曲阳捷报,在担心之余,也为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而感到高兴、自豪。

当然了,刘和这也是遇到了张宝,如果卢植或者董卓在广宗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张角,根本不可能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广宗乃是黄巾军最后大本营,相当于大汉帝都般的存在。如果得到张宝等外部黄巾一一战败的消息,广宗黄巾顶多会人心思乱,仍旧会顽抗到底。

但换做张宝就不一样了,这就像历史上蜀汉刘禅在成都请降,前方姜维虽有心再战,但皇帝都投降了,你还在外边打个什么劲儿?

张宝既降,刘和奉命继续南征。

不过在这之前,下曲阳城中十万黄巾怎样处理,一时又让他犯了难。

这十万黄巾之中老弱占据了一大半,真正精壮之士只有不足两万,并且新降之师容易哗变,因此刘和并不打算带其出征。

经过与众人商议,刘和听从荀攸建议,将城中降卒分成数份,暂时分别押往毋极、新市、真定、汉昌以及快活林等地。

在去掉各地分押降军和驻守下曲阳、临平、鄡县需要的士兵之后,刘和的四万大军只剩下了不足三万。

在刘和整军南进的同时,广宗城中张角在病榻上听到弟弟张宝遇难的消息,一口老血喷出了三尺有余。

“刘和小儿,你居然杀我爱弟,我张角誓与你不共戴天!”

张角仰天长啸,眼神中流露出狠厉之色。

接着,张角闭上眼睛,手指不停掐算,随后哈哈大笑:“此乃天助我也!来人,备灯来!”

左右听到张角吩咐,一共取来七七四十九盏油灯,然后按照他的指示,在地上先是摆出北斗七星,勺口对准自己。再之后按照天罡地煞摆出六七护灯大阵,拱卫在七星灯的周围。

如果是道门高深之人,一眼便会认出此乃七星借命阵,比起历史上诸葛亮用的七星续命阵还要高明上不少。由此也可看出,张角在道行上比起诸葛亮要强上几分,要不然他也不会借助此能力四处行医布善,收拢那么多的信徒。

进入八月以来,张角一直重病在床,他知道他的时日已经无多。如果用七星续命阵续命,准不准还要看天意;但用七星借命阵借命,只要是至亲之人阳寿未尽,便可借来一用。

历史上张宝本该死在张角和张梁之后,由于刘和的到来,他比历史上早死了三个月。张角正是算出了这一点,因此才布下如此大阵,企图苟延残喘。

第四十二章 张角借命

七日之后,张角借命成功,重新从病榻上站了起来。

而在张宝死后,黄巾军似乎受到了刺激,反扑愈加猛烈,新任东中郎将董卓在广宗屡屡战败,领兵两月折损万人。

于是,朝廷下令命左中郎将皇甫嵩攻克东郡之后继续北上冀州,董卓则被罢免送至廷尉受审,判“减死罪一等”。

刘和这边在拿下三城之后也陷入了一番苦战,历时两个月才攻克杨氏、南宫、经县,来到了广宗城下。

如今已至十月,整个大汉除了南阳的韩忠、孙夏之外,黄巾军就剩下了广宗一座坚城。

“诸位,这广宗城不好拿啊!”

营地外,刘和同荀攸、关羽等人一道骑马站在一处高坡上,眺望广宗城道。

“确实!此城城高七丈,城外又有清河绕城,如若强攻,伤亡必大!”关羽捋着一把长须,经过数场战争的洗礼,已经颇显出几分上将风采。

“何止!你们看他们城头,几乎布满强弓硬弩。军中之人也和张宝部下不同,九成都是精壮之士!”于禁手拎雪月刀,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哎!我说,你们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之前进攻杨氏几县,贼军不也贼犟,结果怎么样?还不是如砍瓜切菜,被俺拿了下来!”

典韦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刘和:“主公,这次还让俺做先锋!”

“呵呵呵,好!不过云长、文则说的也对,此城确实不好拿下,容我等回去之后再议!”刘和又望了城头一眼,勒马转身而去。

等回到大帐,下人早已笼好了一堆旺火,刘和又命人将随军所带的好酒煮上。

“这酒真香!”典韦大咧咧一笑,一屁股蹲了下来。

“坐!坐!”刘和来自后世,又出身底层,因此思想上也没那么多尊卑有序。

“主公,前日皇甫将军抵达广宗,已与贼军大战一场,硬是没讨到半点好处!”崔琰在一旁说道。

“皇甫将军麾下有近八万兵马,广宗城中有贼军十五万,我们现在几经恶战,如今已不足两万。我看,只有我们与皇甫将军合兵一处,方有可能取胜!”

邹靖作为幽州军领军,一直跟着刘和也来到了广宗。

“合兵肯定是要合兵的,但张角据城而战,就像云长所说,强攻肯定会损失很大。如果皇甫将军要我军先上,到时候岂不是……”臧霸灌了口酒,把话说到一半。

以前做山匪的经历,让他十分在意己方得失,要是亏本的买卖他可不干。

“即使损失很大,我们还是要上!而且,我们不仅要上,还要敢为先锋!”刘和摩挲着酒樽,眼睛忽的一亮,“此乃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不管到时候分给我们什么任务,我们必须一鼓作气,拿下此战首功!”

“报!”

刘和几人正在商议,门外哨骑来报。

“报将军,门外有一人自称皇甫义真求见!”哨骑抱拳说道。

“皇甫义真?那不是皇甫将军嘛!快随我一同迎接!”刘和连忙站了起来。

论职位,皇甫嵩在他之上;论资历,人家可是将门之后,和刘虞同一个时代的人物。于情于理,刘和都应当出门相迎。

“末将拜见皇甫将军!”

“见过皇甫将军!”

刘和一行纷纷见礼。

“刘将军幸会!”皇甫嵩笑着还了一礼,“我看你这位营门小将不错,守卫非常严格,我这拿着陛下赐的节钺,想要直接进营都难!”

“呵呵,让皇甫将军见笑了!是我命令他们不得放任何陌生人入内,没想到把皇甫将军也拦到了门外!”刘和尴尬地笑了笑,伸手对皇甫嵩道,“皇甫将军请!”

“刘将军请!”皇甫嵩让礼之后,先行走进大帐。

“你过来!”刘和对守门小将道。

“你叫什么名字?”小将一路小跑到刘和面前,刘和问道。

看了一眼周围幸灾乐祸的表情,小将面色沉稳,脸庞刚毅:“回将军,小的姓徐名晃,字公明!”

“哦?徐晃?”刘和心里一惊,随即冷静道,“你做的不错,以后就跟着我吧!”

“喏!”徐晃开心一笑,抱拳应道。

“尔等看好营帐,只要做的够好,本将军皆会提拔!”

“喏!”

刚才还一脸幸灾乐祸的众人,眼巴巴看着徐晃被刘和带进了大帐。从这以后,刘和军中徐晃守门被提的故事广为流传,成为了众将士的楷模。

出一趟门便捡回一个徐晃,刘和简直不要太高兴。经过此事,他也暗自下定决心,以后再忙也要把麾下将士名单浏览一番,以免谋臣良将来到自己麾下还不自知。

刘和带进徐晃,说起来有不少字,但实际上也就一眨眼的功夫。至少刘和进账之时,皇甫嵩才刚刚走到旺火面前。

“皇甫将军请!”皇甫嵩乃北征主帅,因此刘和请他上座。

“那本将军就不客气了!”皇甫嵩也不扭捏,直接坐到了主位之上。

“刘将军年少有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皇甫嵩道。

“皇甫将军过奖了!冀北黄巾孱弱,幸有家师卢公与张角主力周旋,小子才侥幸取得几胜。若论领军打仗,小子与众位将军相比,实则云泥之别!”刘和谦虚道。

“哈哈哈,胜不骄败不馁,此乃良将也!废话我就不多说了,想必你们也听说了,前日一战,我军伤亡惨重,没想到贼军这么能打。昨日我又连败数阵,今日又败,连败三日,我想贼军必然防备松懈。因此,我欲明日鸡鸣时分开始攻城,我攻东门,你攻西门,此城必下!”皇甫嵩哈哈一笑说道。

“末将领命!”刘和抱拳说道。

“来来来,诸位不必拘谨,让我尝尝你们军中的好酒!”皇甫嵩毫不客气,给自己先满上了一樽。

“皇甫将军请!”

“诸位请!”

……

在绝对的敌情面前,计谋显得有些无用。就像广宗城中的张角藏兵十五万,兵器粮草无数,城外又有天然护城河绕城,无论攻城还是出城,汉军都无胜算。

当然,之前卢植在时还是有机会的,那时张角军守城经验不足,或可一鼓作气。但现在经过几个月的守城攻防,张角军已成老兵,想要攻下着实不易。

在定下鸡鸣攻城之后,皇甫嵩军和刘和军枕戈待旦、夜半进餐,布兵于东西两门,准备伺机而动。

而于当夜夜半之时,张角从梦中惊醒,听到下人来报,说是城中旗杆被大风刮倒,砸坏了城头的屋檐。

听到消息之后,只见张角盘坐于膝,两手飞速掐算。

良久之后,张角两眼忽的一睁,大叫一声:

“不好!”

第四十三章 夜袭广宗

“快来人!”张角大声喊道。

“将军!”

“将军!”

很快门外两名守将破门而入。

“将军,何事?”两名守将问道。

“你们快去,通知所有军士,今晚汉军必来偷袭!”张角吩咐道。

“喏!”两名守将相互看了一眼,快速转身而去。

张角的本事,他们都是知道的,不仅能悬壶济世,还能向天借命。因此,他们对张角的判断没有丝毫的怀疑。

广宗城中的黄巾军效率很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所有战斗人员已准备就绪。各城门更是换由几名渠帅亲自看守,警惕地盯着汉军的一举一动。

果然,至鸡鸣时分,东西两城门汉军人头攒动,扛着云梯、冲木等攻城器械向城脚摸去。

“杀呀!”

“放箭!”

前一波声音是城下数万汉军的嘶吼,后面则是城头各守将的命令。

一时间刀光火影、金鸣鼓击,双方人马像是跳进了一座巨大的绞肉机,惨叫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主公,看来贼军早有防备!”关羽在刘和身边说道。

“是啊,黄巾军如此机警,今晚怕是要无功而返!”刘和点了点头。

“主公,撤吗?”于禁问道。

“撤,是肯定不能撤的。皇甫将军还在东门死斗,我们这边若是撤下,皇甫将军那边压力必然陡增,伤亡恐将更重。”眼看着一个个汉军从城头跌落,刘和心在滴血。

那可是他从中山带来的最精锐部队,领军的更有典韦、孙观、臧霸三员虎将,损失一个刘和都十分肉疼。

何况,这些可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非游戏中冷冰冰的数字,每一个精壮之士都要二三十年方能长成。

“文则,你速去面见皇甫将军,贼军早有防备,我军策略宜及早变动。”刘和转身说道。

“喏!”于禁听后翻身上马,快速朝东门奔去。

皇甫嵩这边下令攻城之后和西门一样,也遭受到了猛烈的反击,伤亡颇为惨重。作为北军将领,此时他哪里还不明白城中黄巾早有准备,自己这是撞到了枪口上。

“报!将军,刘将军麾下有人求见!”

皇甫嵩正在后方督战,有哨骑跑来汇报。

“快请进来!”

“喏!”

片刻之后,于禁跑步而至。

“见过皇甫将军!”于禁说道,“我家主公请示将军,贼军早有防备,是否变更作战计划!”

“唉!”皇甫嵩叹了口气,“听你这么说,西门那边的情况肯定也不容乐观。”

皇甫嵩看了看登上城头旋即又被斩下的士兵,紧紧握住手中的佩剑:“回去告诉刘将军,一炷香后停止攻城!”

“在下领命!”于禁听后不敢多做停留,立刻又飞驰西门。

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也就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东西两门的打斗声渐渐平息了下来。

麾下将士都在忙碌着点验人员、收拢物资、抢救伤员,刘和则靠在营帐中的案子上小憩了一会儿。

“主公!”

“主公!”

“主公!”

刘和刚眯上双眼,门外典韦、孙观、臧霸三人光着背跪在刘和面前。

“你们……?”

“主公,我等作战不利,你给我们的五千兵马损失过半,请主公降罪!”典韦抬头说道。

看着三人眼中含泪,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刘和快步来到三人面前关切地问道:“你们受伤了?”

“没有,这些都是敌人的血!”典韦说道。

“那就好!来人,快拿衣服给他们穿上!”刘和一边朝门外吩咐,一边将三人扶起,“胜败乃兵家常事,不过是一次进攻失利罢了,只要你们三个活着回来,我做梦都能笑醒!”

“可那是我们毋极的全部精锐啊!”臧霸满脸不甘。

“没事,只要你们在,我们日后就能再打造出五千、五万,乃至更多的精锐!”刘和安慰道,“快把衣服穿上!天这么冷,学什么负荆请罪!你们三个要是病了,呆会儿谁替我冲锋陷阵?”

说着,刘和接过士兵手里的衣服给三人披上。

“呆会儿?主公,您还要继续攻城吗?”孙观不解地问道。

“嗯!这次进攻失利,敌人肯定不会想到我们还会再次攻城!仲台,你速去面见皇甫将军,就说我们打算平旦(三至五点)再攻城一次!”

“喏!”孙观抱了一拳,披起衣服朝营帐外走去。

一场大战之后,广宗城中的黄巾士兵紧张的不轻。在收拾完城头残局,很多士兵靠在木门、柱子上打起了瞌睡,就连城中渠帅和张角都和衣睡了下去。

城下的汉军似乎也安分了下来,除了营寨中偶尔巡逻的火把,一切看上去都静悄悄的。

十月之后夜长天短,三五点钟正是人们睡梦正深的时候。

天空没有星辰、明月,不知不觉雾色大起。

此时没有人发现,东西两门的汉军在经过短暂修整之后再次列阵完毕,正趁着浓雾悄然向城脚摸去。

“什么人?!”

广宗城头一个士兵刚刚解手归来,看到城头有人蹑手蹑脚、弯腰勾背,厉声喊道。

“杀!”

那人见被发现也不惊慌,而是提着一把虎头刀,劈头盖脸朝黄巾士兵砍去。

“汉军来了!汉军杀上来了!”

城头的动静惊醒了睡梦中的黄巾士兵,一时间广宗城上杀声一片。

“兄弟们,我们为刚刚死去三千弟兄报仇!”

浓雾中,一个后世两米多高的“铁柱”,疯狂地挥舞着手中一双大铁戟呼呼作响,砸人人死,砸墙墙碎。

“攻下广宗,活捉张角!”

一个彪形大汉手握狮头刀,猛地朝臂下黄巾士兵脖子上一划,黄巾士兵应声倒了下去。

“攻下广宗,活捉张角!”

“攻下广宗,活捉张角!”

……

城头攻上来的汉军一呼百应,把正在睡梦中的张角惊醒了过来。

“外面是什么声音这么吵?”张角向左右问道。

“回将军,是汉军,汉军又攻上来了!”门外守将跑进房内说道。

“哼!还真是不死心!东西北三门我都有重兵把守,谅他们也攻不进来!”张角冷哼了一声。

“报!”

“报将军,汉军从南门攻进来了!城,破了!”

张角话音刚落,一个虬髯大汉一身是血跑了过来。

“什么?!不可能!城南乃是清河,汉军怎么可能攻得上来!”张角跳脚指着大汉说道。

“回将军,在下也不敢相信!据城头败兵汇报,是汉军一员猛将趁夜色用绳索攀上城头、杀死守将、打开城门、占据吊桥。我等闻讯与汉军死战,但汉军攻势太猛,我等不敌,汉军已经入城!”大汉泪流满面,愧疚地说道。

“啊!!!”张角仰天大啸,睚眦欲裂。

“随我来,我们与汉军拼了!”稍后,张角眼光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第四十四章 张角死,张梁亡

南门既破,汉军的领军将领一路朝西门扑杀,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斗,西门也被攻了下来。

“典兄、宣高、仲台!”攻下南门的领军将领朝典韦、臧霸、孙观三人喊道。

“云长!云长兄单刀下南门,我等佩服哇!”典韦扛起两把玄武裂坤戟,哈哈一笑说道。

“哪里!要不是你们牵住贼军守城主力,我哪能偷袭得手!主公呢?趁此机会,当举大军入内,可别让张角那厮跑了!”关羽骑着马说道。

“哈哈,当然不能让张角那厮跑了!你们看,我把我们的两万大军都带来了!”

闻声关羽几人回头一看,说话的不是刘和又是何人!

“主公!”

“主公!”

关羽、典韦等人纷纷抱拳。

“主公,你怎么来了,城中战事危急,还请……”

“哎~”关羽话刚说到一半,刘和便伸手打断关羽,“大丈夫生逢乱世,当仗剑荡平天下!此乃与贼军最后一战,我怎能缺席?”

见众人还不安心,刘和策马上前,嗖的一声拔出紫霞宝剑:“再者说了,有典兄、云长护我左右,些许毛贼,不足为虑!”

话毕,刘和几人眼神微缩,死死盯着眼前一条大道。

“看样子,是该做出最后的决断了!”

随着地面的震颤不断加强,转角处,一个头裹黄巾,须长三尺的道士率先映入眼帘。

“此乃天公将军张角!”跟在关羽身边的周仓惊道。

“这便是张角?我还以为他有三头六臂呢,今日一见不过尔尔!看俺老典取他性命!”典韦耍起手中宝戟,几十斤的铁疙瘩犹如干枝铁片,呼呼作响。

“捉到张角留他一命!我要亲自结果了这个反贼!将士们,随我杀!”

刘和举起宝剑大手一挥,身后两万大军悍不畏死冲了上去。

当初刘和拜师于吉,于吉曾叮嘱他亲手杀死妖星张角。带领着典韦、关羽几个虎狼之徒,刘和还真担心张角的人头被这几人抢了去。

再看张角这边。

接到城破的消息,张角心里那是恨透了攻下南门的刘和,因此与张梁分兵两处,张角命张梁领兵十万与东门皇甫嵩厮杀,自己则是带领余下的四万黄巾来到了西门。

俗话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刘和是和于吉有约,必须亲手杀死张角;张角则是被刘和杀了二弟张宝,还被屡屡偷袭攻下南门,也算苦大仇深。

因此两军见面都无二话,直接绞杀到了一起,一条百米宽的大道上,冲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刚开始典韦、关羽几人担心刘和,一直围在刘和左右,害怕刘和受伤。但经过一段时间,几人发现刘和剑法不俗,忽左忽右飘忽不定,但又能及时护身、击杀敌人,因此也就慢慢放开了手脚。

“典兄、云长,不要恋战!你们护我冲杀,直取张角!文则殿后!”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刘和深知两军对阵领军将领的重要性,因此血战中向典韦、关羽、于禁三人喊道。

“好嘞!”

“遵命!”

典韦、关羽、禁听命左右掩杀,玄武戟所到之处无人敢近,青龙刀闪耀之处血花翻飞。再加上刘和手中飘忽不定的紫霞长剑,不到半个时辰,三人便杀到了张角面前。

“张角,纳命来!”

刚开始厮杀刘和还心存一丝善意,但战争之中无对错,不是你死便是我活,此时刘和双眼冷倨,挥剑斩向张角毫不犹豫。

“叮!”

刘和的紫霞剑斩在张角头上没有进去丝毫,而是发出了金属相击的脆响。

“什么?!”

见状刘和心下一惊,连忙抽身退到了安全距离。

“哈哈哈,怎么了黄嘴小儿?是不是很意外,很吃惊?”张角站在原地哈哈大笑,继而眼神变得异常阴冷,“你,杀不了我!而我,却能杀你!”

“主公小心!”

眼见张角举剑砍向刘和,典韦大喝一声,挥戟向前,与张角手中的剑撞在一起。

“嘭!”

随着一声巨响,典韦定睛一看,自己无物不克的玄武戟竟被张角斩断了柄,重重砸在地上。

“这厮有古怪!”

关羽连忙提刀上前,用刀身重重地将将要砍在典韦身上的剑挡了回去。

“五行之力金之力,难怪如此!”同是道家出身的刘和稍作思考,便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典兄、云长!这厮交给我来处理!待我击杀张角,你们二人护我周全!”

刘和深吸了口气,强行调动体内雷行之力聚于剑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张角心窝。

张角也是大意,自以为身负金行之力坚不可摧,笑呵呵地看着刘和刺向胸口。

但让他意外的是,刘和的剑刚一接触胸口便传来一股强烈的麻意。张角措不及防,一破功被戳了个透心凉。

“你……怎么会……雷……”

张角盯着自己胸口,看着汩汩的鲜血流出,瞳孔渐渐失去了光辉。

“主公!”

见张角被杀,典韦、关羽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刘和也跟着倒了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

“俺怎的知道?”

“快带主公离开此地!”

“好,我给你开路!”

身处乱军中心,典韦、关羽不敢大意,连忙拉上刘和上马,一路朝西门退了出去。

张角既死,城中的黄巾顿时没了主心骨,被皇甫嵩、刘和两军东西掩杀,死伤三万多人从南门逃亡。

南门出门乃是清河,逃走的数万黄巾到河堤时你推我挤,被淹死的就有五万多人,一路上被焚烧车辎有三万多辆,被生擒者更是无数。

人公将军张梁于乱军中逃出生天,带领残部向北出逃。在经过经县之时,张梁残部与刘和留守再此的张绣、孙康两员虎将相遇。

败军之将,何以言勇。毫不意外,穷途末路的张梁残军被张绣、孙康守军一阵冲杀死的死逃的逃,更多的则是被生擒了起来,就连张梁本人也被张绣、孙康两人取了首级。

自此,广宗一战自十月起至张角、张梁最终被杀历时二十余日,最终在十一月中旬彻底平定了下来。

而在这一段时间,刘和卧床不起,一直在皇甫嵩大营中休息。

“公子,你觉得怎么样了?”大帐中,荀攸一脸关切地问道。

“咳咳,今日感觉好多了,战事怎么样了?”刘和半倚在床头,面色有些苍白。

“张角被公子手刃,张梁也被张绣、伯宁取了性命,人头已经送往京师洛阳了。目前我大汉基本平定,南阳的黄巾也被破了。”荀攸答道。

“哈呵~终于平定下来了!”刘和仰着头,眉头紧锁。

“可是我看公子并不开心!”荀攸问道。

“是啊,黄巾贼平定了,我大汉四百年根基也毁得差不多了。依先生之智,我想一定看的出来。”刘和侧首说道。

荀攸听后不语。

良久,荀攸抬头:“敢问公子将来有何打算?”

第四十五章 荀攸离去

左右确认没人,刘和稍稍支起身子。

“实话告诉先生,吾乃于吉真人座下弟子,得真人真传《太平清领书》而略知天命。想必此前在断定黄巾贼反时间、各地收揽人才、击杀张角诸事中,先生应有所感。”

见荀攸微微点头,刘和继续说道:“据我推算,此番大乱之后,各地仍旧会有乱贼不时蜂起,各路诸侯、太守则趁此拥兵自重。若京师一但有变,必有枭雄霍乱天下,大汉危亡不过在数年之间。俗话说天道有变,大势不可违。这次去京师,我欲请命一方太守强兵守备,以冀将来逐鹿中原!”

刘和的一番话现在看来可谓是大逆不道,但他又不得不如此。

黄忠、黄叙、阮瑀自不必说,典韦、关羽、于禁、孙康、孙观、臧霸、崔琰、田丰等人在黄巾起义前已逐渐纷纷认主刘和,张任、张绣也在起义后改称刘和主公,只有荀攸此时还和先前一样称刘和为公子。

黄巾之乱既定,刘和来年将满十八,天知道荀攸是否还会跟着自己。如果这样一位绝顶智囊按照历史发展跟了曹操,刘和睡觉都睡不安稳。

“那公子可有想去的地方?”荀攸又问。

“想去的地方,这个真不好说,如若陛下不准……”

“在下问的是公子想去的地方,而非陛下准还是不准。”荀攸打断了刘和,目光灼灼。

“我……”刘和一时语塞。

说实话,刘和还真没想过自己要去什么地方。按照他的预想,不管灵帝刘宏给他安排到什么地方,他都会潜心发展,一步步发展壮大。

“唉!”荀攸叹了口气,起身背对着刘和。

“先生……”刘和吃力地从床上撑起,拱手拜了一礼,“在下愚钝,还请先生教我!”

“公子,你若信得过我,便向陛下邀功,取九江、庐江、丹阳三郡治事。如果你能争取下来,届时我便赠你一份大礼!”

荀攸扭头一笑,竟显得有些邪魅:“公子来年十八,将来几年也无什么大事,攸就此别过,还望公子勿念!”

说罢,荀攸头也不回,径自离开了营帐。

“先生!”刘和伸出右手,喊声撕心裂肺。

“就这么走了?难道是我太不争气?”眼睁睁看着荀攸远去的背影,刘和失魂落魄。

“主公!”听到刘和的声音,黄忠闻讯跑进营帐。

“主公,怎么了?”自打数日前听闻刘和卧床不起,黄忠连夜兼程来到了广宗。

“公达走了,公达离我而去了……”刘和口中喃喃,语无伦次。

“先生,先生怎么会……”对于荀攸的谋略,黄忠深有领教,怕是在他认识的所有人当中,难有人出其右。

“主公,先生走时,可留有什么言语?”黄忠问道。

“言语?”听到黄忠询问,刘和这才想起荀攸让他到灵帝面前邀功,争取九江、庐江、丹阳三郡治事。

“先生让我向陛下邀功,取九江、庐江、丹阳三郡治事。如果我能争取下来,说到时候会给我一份大礼。”刘和如实说道。

“想必这是先生的考验罢了!先生乃元常大人挚友,又怎会做出背义之举?主公勿要担忧,宜早日养伤,前去洛阳完成此事!”黄忠安慰道。

“对,对对!”听了黄忠一番话,刘和眼睛一亮。

既然荀攸要走,干嘛还要向自己建议?况且,如果按荀攸所言,争取到九江、庐江、丹阳三郡治事,还会赠自己一份大礼,这岂不是说荀攸迟早还要回来?

这么阿q了一番,刘和心里不觉大喜。

“对了主公,您这病……”见刘和心情好转,黄忠问道。

“我……”被黄忠这么一问,刘和脸色霎时通红。

至于刘和为何如此,这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

当初刘和初试云雨,没少和明月在一起研究男女之事。在还未南征之前,刘和也是一时兴起,想着自己已经打通了两条经脉,看看能不能引出雷行之力。于是在和明月荒唐之时,刘和尝试着把丹田内一丝雷行之种引到了某个众所周知的地方。

结果这下倒好,明月一下子尖叫着昏死了过去,三天三夜都下不了床;而刘和本人也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直到丹田内雷行之种稍稍恢复才得以康复。也就是在这时刘和才知道,胡乱引动雷种会有极度虚弱的后遗症。

广宗一战对阵张角,刘和没想到张角居然身负金行之力固若金汤,因此不得已才将自己体内所有雷行之力引出击杀张角。只是这一次不比上次只引动了一丝,而是引动了全部,因此才会卧床这么长时间。

“黄叔,拜师于吉的事情你也知道。那张角身负金行之力,我不得已才用于吉真人传我的功夫将其击杀,只是这样以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虚弱期。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据我估计最多三日,三日后我便会完全康复。”刘和低声说道。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黄忠听得云里雾里,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刘和安然无事。

三日后,刘和身体果然好转。

皇甫嵩班师回了洛阳,刘和则命典韦、关羽一众将领押解黄巾降卒暂驻各个县城,自己在黄忠的陪同下先是回了一趟毋极,又带上明月、阮瑀、黄叙等人赴洛阳领功。

回到洛阳城,刘和在城门口见到了阔别多日的刘虞夫妇和卢植、蔡邕、钟繇、郑玄、马日磾等人,当然作为刘和的未婚妻子蔡琰也赫然在列。

久别重逢,相思甚苦。

接连几日,刘和没少和亲友陪伴,互诉衷肠,在此不一一言表。

腊月十三,刘和在家中等来了宣旨的天使(太监),说是次日陛下将在崇德殿召见群臣,对在平定黄巾贼中立功的将领进行封赏,刘虞和刘和父子两人皆在召见之列。

这次回洛阳,刘和等的就是这天,早在前几日和诸位亲友走访,刘和便将荀攸交代他争取扬州三郡的事和他们商议,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底。

翌日清晨,在钟氏、明月的服侍下,刘和着红色武官服,刘虞着黑色文官服一同登上马车。

由于刘和是第一次进宫,在路上刘虞把在皇宫里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进了大殿该如何行礼,乃至刘宏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都给他说的一清二楚。

自古伴君如伴虎,皇宫龙潭虎穴,要是一不小心在皇帝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皇帝不喜欢的事,别说是邀功请赏了,就连小命没准都要玩儿完。

洛阳城不比后世明清两京,城郭要小上许多,两人很快到达了开阳门。

出示了通关文牒后,马车从侧边小门而入。再往前行则是皇城内宫,宫中车马除皇帝外皆不得通行。

听刘虞介绍,洛阳皇城有东、西、南、北、永安等宫,从开阳门入,到达的是南宫门外。

南宫是东汉皇帝面见群臣、议政宣旨的地方,建筑格局整齐有序,宫殿楼阁鳞次栉比,有朱雀、苍龙、玄武、白虎四个阙门。

刘虞和刘和此刻所到乃是南门朱雀门,两人下了马车,继续步行而入。

穿过朱雀门长长的甬道,汉宫的恢弘壮阔扑面而来。

第四十六章 改元中平

中轴之宫殿,高大而巍峨;两侧之殿室,林总而繁多。

宫殿之上,又有空中复道犬牙交错,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不时还有全副铠甲的军士在上下道路上逡巡侦逻。

这比起后世刘和看过的帝都故宫,除了颜色上没有那么金碧辉煌,气势上丝毫不遑多让。

皇宫的大气磅礴令刘和驻足良久,直看得心中热血澎湃。此刻他不禁在想,要是将来能有一天入主汉宫,岂不快哉?

“和儿,走吧!陛下在崇德殿,往前不时便到。”等刘和视线循视完一周,刘虞开口说道。

“嗯!”刘和收回目光,恋恋不舍地点了点头。

崇德殿在南宫中轴线大概中间位置,途中还要经过中德殿、千秋、万岁殿和平朔殿方能到达。

两人又走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刘虞父子到达了崇德殿下。

崇德殿坐落于高台之上,坐北而朝南,比起之前经过的几个宫殿看起来要更恢弘大气一些。门前有三级台阶,每级台阶又有数十层,从下往上看,更显得雄伟壮阔。

通路两旁,每隔三层就有一个荷枪带甲羽林卫拱卫左右。台阶下,则是站满了整整齐齐,等待宣旨朝觐的公卿大臣。

刘和目前的最高职务是偏将军,属武将,因此入列后只能与刘虞分开,站到了右边武将一列。

在这里,刘和倒是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在洛阳城,曾和刘和一同吟诗作对过的骑都尉曹操。

熟人见面,相视一笑。在这种场合,没人敢嘀咕喧哗。

“陛下有旨,宣文武百官觐见!”

隅中伊始(九点),高台上一道细长的声音传来,虽然隔得挺远,但却听得非常清楚。

刘和不禁暗诽,古代皇宫里安排太监做活,一方面是害怕和妃嫔有染,另一方面莫非也有“男高音”方便传音的缘故?

听到太监宣旨,等在殿下的文武百官趋步上前。由于参加人数众多,似刘和这等偏将军,已是排到了大殿之外。

君臣就位,刘宏先是说了几句场面话,下旨改元中平,紧接着对文武百官进行封赏。

皇甫嵩在平定黄巾中居功最大,因此被拜车骑将军,领冀州牧,封槐里侯;其次朱儁,以功进镇贼中郎将,封西乡侯。

又封赏了几位居功文臣,半柱香后终于轮到了刘和。

“末将刘和,拜见陛下!”

听到太监宣旨,刘和快步来到殿前。

“起来吧!众卿家瞧瞧,这就是我汉家儿郎!”

见刘和入内,刘宏肥胖的身子从龙榻上站了起来,笑呵呵地打量着眼前年仅十七的刘和。

“和儿乃我光武一脉宗亲,文功武略世所罕见!如果朕没记错,依族谱,你当喊我一声叔父吧?”

“侄刘和,拜见陛下!”听刘宏这么说,刘和连忙拜道。

“呵呵,好!好!自黄巾贼反,你先为我大汉取得首功,又连斩贼首角、宝、梁三兄弟,按理说,你之功,不在皇甫诸将军之下。但你毕竟年幼,朕也不好封赏啊!”

刘宏在龙榻前挪了半步,复又躺在上面:“都说你少有奇智,说说吧,你想要些什么?”

听刘宏这么问,刘和心里一喜,这简直就是瞌睡送枕头嘛!

于是刘和拜了一礼,道:“陛下,侄之所以能取下张角三兄弟人头,全赖陛下天威和先祖庇佑!当然,家师卢公和皇甫将军在一线牵制贼军主力也功不可没!如果陛下真的要赏,不如就一颗贼首赐侄一郡治事如何?”

“嘶~!”

听刘和这么狮子大开口,殿内群臣有的点头,有的摇首,几位三公大臣和灵帝宠信更是窃窃交流。

“一颗贼首,一郡治事?和儿,不是朕小瞧你,你之前仅做过一县之长,三郡之地你真能打理过来?”刘宏问道。

“回陛下,三郡之地小侄当然打理不了,但若陛下肯借小侄三人,小侄保证三郡之地清平!”

“哦?哪三人?”

“家师卢公、舅父元常、新市令沮公与!”刘和自信地答道。

“哈哈哈,小小年纪,心眼不少!你这是报答几位恩情的吧?”刘宏对三人与刘和之间的过往交情了然于心,汉室虽衰,但那些情报机构可不是吃干饭的。

下首的有些公卿大臣对此也略有了解,刘和此举颇合孝廉,因此也纷纷点头。

“陛下明察秋毫!三颗贼首,三郡治事,那些心怀异志者听闻陛下旨意,定慑于陛下天威,不敢造次!”刘和不着痕迹地拍了个马屁,顺便还把刘宏不准的后路给堵死。

“啊,呃……”果然,刘宏本来还在考虑,听刘和这么一说,也没办法再拒绝,因此道:“也罢,只是这三郡之地……”

“陛下,臣闻山越野民骁勇,屡屡犯我疆界。陛下何不流放冀北、颖汝、东郡黄巾于庐江、九江、丹阳三郡,一来使其远离京师腹地,二来准其徭役赎罪,以彰陛下恩威?”这时,位于殿下最前排的一个老臣拱手一礼建议道。

“袁司徒此举甚善,为陛下安危计,臣也以为应当放逐这些流民!”

“这……”

刘宏向来不会拿主意,见司徒袁隗和大将军何进说起了山越和黄巾流民之事,只得看向身后两位中常侍。

“陛下,刘将军英武神勇,何不让其领此三郡,以防流民生变?”刘宏左后方的中常侍笑着说道。

“嗯!”想起年初那些流民,刘宏此时还有些后怕,于是道,“那好,朕就依袁司徒和大将军,封刘和为庐江郡守,拜南中郎将、溪乡侯,召卢植为九江郡守,钟繇为丹阳郡守,命新市令沮授赴刘将军麾下听任!”

“谢陛下!”听完刘宏封任,刘和大喜过望。

按照南中郎将职级,刘和排进了殿内,后方诸人则一一后退一位。

在接下来的一连串封赏,刘和听到了自己父亲刘虞被任命为甘陵国相,领宗正,奉命安抚灾后百姓,骑都尉曹操因功迁济南相,孙坚被表为别部司马等等等等。

整个封赏大典持续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终于在日中时分,文武百官个个喜气洋洋地离开了崇德殿。

“阿父,你说这黄蛾儿贼,不会再卷土重来了吧?”

文武大臣们走后,刘宏躺在龙榻上,向左后方中常侍问道。

“呵呵,当然不会再重来了!陛下不是已经将冀北、颖汝、东郡的乱民流放淮南,有刘和那小子在,黄蛾儿贼是蹦乍不起来了!”

这个被刘宏称为阿父的,正是十常侍之首张让。

刘和来自后世,不像朝中那些清流,不屑于与之为伍。在这之前,刘和可没少送给这厮好处,因此张让对刘和的总体感官还不错。

“哎呀,这下终于又太平了!”刘宏轻拍了一下龙榻,继而向张让问道:“对了阿父,宫中的街市建造的怎样了?朕心中甚是期待,已经忍不住想要游玩一番了!”

“回陛下,街市不日即可建成!照您吩咐,酒馆、商肆一应俱全,宫女们已经换好了演饰商家和百姓的行装,就等着陛下您移驾前往呢!”张让弓着身子谄媚道。

“哈哈,好,好!阿父,记得着人把云台中珍藏的宝贝拿出来一些置于市井上,这样才好玩嘛!”听到这则消息,刘宏不由精神大好。

“喏!陛下,移步后宫歇息吧,何皇后今早儿还惦记着呢!”

第四十七章 刘和大婚

刘和这边如愿以偿的拿到了三郡治事,虽说不都在自己手里,但在自己恩师和舅舅两人手里和在他手里又有什么区别?

此时年关将近,刘和也不打算再回毋极,而是准备在洛阳过年。

当然,在过年之前,他还有一件大事要做。

是夜,刘府上下灯火通明,钟繇、卢植、蔡邕、郑玄等家族皆有贵客来访,举宴相互庆贺高升。

刘虞目前领宗正一职,银印青绶,位居九卿,且主要掌管宗室事务,可以说地位已经相当高了。

在刘虞等长辈看来,陛下将宗正一职交给刘虞,一方面有刘虞贤达之名远播,另一方面也有父凭子贵之意。

“来来来,我们第一杯酒,敬我们的宗正大人!”

宾主就位,酒菜齐全,马日磾率先开口说道。

“多谢!多谢!”

刘虞也不托大,在座的不是亲朋就是好友,连连颔首示意。

“这第二杯酒嘛,恭贺在座高升的诸位!”

一杯饮罢,马日磾又举杯一一敬向高升的几位。

“同喜,同喜!”

这次刘和、钟繇、卢植等人纷纷起身还礼。

“第三杯酒,我们大家一起敬刘宗正和蔡公!”

“恭喜,恭喜……”

见酒宴上有几人不解,马日磾嘿嘿一笑,举着酒樽说道:“诸位可能有些人还不知道吧?早在年前,我们的小刘太守就和蔡公之女订下婚约,只是当时黄蛾贼起,被耽误了婚事。我看这次年关将近,诸位大人年后又要纷纷赴任,不如就在年前把这桩婚事办了,来个三喜临门,岂不快哉?”

“嗯,嗯……”

“说的极是!”

……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姻,在场的诸位纷纷点头。

刘和作为晚辈,当然没资格插话,只得面带微笑,默不作语。

作为主事人的刘虞和蔡邕则相互看了一眼,尔后刘虞道:“这仓促之间没有准备,只怕会委屈了琰丫头……”

“这事儿,我看还得回去和琰丫头商量商量……”

“得得得,就知道你们两位吞吞吐吐,毫不痛快!这不,刘公子和琰丫头的生辰八字都在我这儿,良辰吉日我也替你们两家给占卜好了,就在腊月廿七!你们两亲家今天就给大家个准话,这婚还结不结了?!”

马日磾作为牵这桩姻缘的月老儿,如此撮合倒也不失礼。

“结,当然要结!”

“就是,我们又没说不结!”

刘虞和蔡邕老脸通红。

“那不就结了!今日在场的诸公可都听见了,腊月廿七,我们刘府再聚!到时,可别忘了诸公的贺礼!”

酒场中,有些人天生就是如鱼得水的主儿,马日磾明显就是其中一个。

撮合完刘和的婚事,在场的诸位兴致高昂,足足喝了两个时辰才阑珊散去。

在接下来十数日,刘府和蔡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而作为当事人的刘和却乐得清闲。

依大汉礼仪,新郎新娘结婚前不能相见也不能离府,只能干巴巴地等在家里。而双方父母则要忙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诸多仪节。

十几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刘和这期间忙着练习童叟教他的剑法和于吉传他的《太平清领书》,不知不觉到了大婚之期。

腊月廿七,黄道大吉。

这天秋高气爽,硕果飘香……(不好意思,高中校长走错片场了)

反正这天是一个好日子。

汉末的婚礼真的是昏礼,快到黄昏时分,刘和骑着高头大马,穿着隆重的玄色婚服,后面拉着一辆玄色马车前往蔡府迎接新人。

向蔡府递了迎亲书,不消半柱香的功夫,一个二八少女着玄色盛装,在蔡邕和丫鬟如玉的陪同下款步走了出来。

汉末还没有流行盖头,盛装下的蔡琰温柔端庄、娴雅诗意、指如削葱、口若朱丹。

送女儿出闺,蔡邕笑得十分开心,只是眼角挂着的几珠眼泪却有些莫名。刘和深深拜了一礼,一脸郑重的从蔡邕手里接过蔡琰。

迎亲队伍返回刘府,洛阳城中前来庆贺的亲朋好友早已到场。在众人祝福的目光下,刘和牵着蔡琰缓缓走进大堂。

“兹尔新婚,有宴来宾,咸集致贺,恭祝连理!成妇礼,拜!”

见两位新人走至刘虞夫妇面前,充当司仪的马日磾高声喊道。

成妇礼,有点类似于后世的“二拜父母”,取的是感谢父母之意。听到司仪的话,刘和和蔡琰对着高堂上的刘虞夫妇躬身拜了一礼。

成妇礼之后又有数礼,比如净手洁面的沃盥礼,同箸吃饭的同牢礼,还有三饮礼、父母礼、夫妻礼、解缨礼、执手礼等等等等好几道繁琐的程序。

礼成之后,刘和在司仪、执事引领下送蔡琰入婚房,自己则返回婚房外,同刘虞夫妇一起简单宴请了亲朋好友。一众人饮酒作乐,契阔谈宴,好不快活。

汉末婚礼秉承周制,崇尚典雅端庄。没有奢侈的聘礼,没有铺张的排场,也没有喧闹的筵席,有的是那种浓郁的神圣感和象征意义。

汉代婚礼虽然繁琐,不过好在这样的婚礼每个人一生只有一次,以后无论再纳平妻或是小妾,只需骑马将新娘领回家中即可。

人定之后,宾客散去。

刘和微醺进入婚房,只见蔡琰静静地跪坐烛前,灯影摇曳,精妙无双。

“琰儿!”

一屁股蹲坐在蔡琰身旁,刘和拉过佳人玉手,入手冰凉。

“美,真美,哈哈哈!”

打量着眼前的可人儿,刘和恍如做梦,笑出了猪声。

若在后世,似他这等山野小民,断无可能对此才貌双全的女人一亲芳泽,但在汉末,呵呵……

“夫君,你醉了……”蔡琰象征性地挣了挣手,嫣然一笑,雪腮绯红。

这一美景,直把刘和看的都呆了。北国有佳人,一笑而倾城,再笑而倾国,说的莫不是如此。

“夫君,别只顾着看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蔡琰心里喜滋滋的,嗔怪着说道。

“正事!”听到这两个字,刘和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旋即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你看我,哈呵呵……”

说着,刘和拉起蔡琰玉手,便要往床榻方向走。

“夫君,不是那事……”

入了婚房会发生什么,早在婚前便有老婆子教导。被刘和会错了意,蔡琰一张俏脸霎时变成了通红。

“啊?不是,那是什么事?”转头一想女孩子怎么可能会这么不矜持,刘和也颇为尴尬。

“当然是合卺礼啦!”蔡琰逃也似的从刘和手中挣脱,端起酒壶,小心翼翼地将案几上摆放的两只酒樽斟满,然后拿起其中一樽递给刘和。

“夫君,请!”

“娘子,请!”

相互喝下彼此手中的苦酒,象征着夫妻两人永结同心、同甘共苦,婚礼的仪式才算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夫……夫君。”饮罢,蔡琰轻启红唇,微微吐出了三字。

从此刻起,她便是刘和的女人。在自己所属的男子面前,她就像玉盘珍馐,等待着主人的采撷。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妙哉,古人诚不我欺也!这人生四大喜事各有千秋,不过现在嘛,我倒是更喜欢今夜的洞房花烛!”

这次刘和拉起蔡琰走到床边,轻手环抱住蔡琰,蔡琰再没挣脱。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蔡琰听后眸子一亮,“夫君,这前三个确是人生大喜,只是这最后一个是什么?”

由于汉末还没有科举,举荐人才主要靠的是孝廉,因此蔡琰才有一问。

“想知道吗?”刘和贴在蔡琰耳边吹道。

“嗯……”蔡琰微微颔首,娇柔之中带着一丝文羞。

“那过了今晚夫君就告诉你!”说罢,刘和往床上一躺,把蔡琰也带倒了床上。

“呀……唔!”蔡琰刚一张口,却被刘和强行堵住了玉唇。

“夫君,还请怜惜妾身……”一番热吻之后,蔡琰娇喘如丝,像蚊子一样低哼道。

听到这些,早已食髓知味的刘和还哪能忍得住,“嗯”了一声便像狼爱上羊一样扑了上去。

第四十八章 庐江议计

蔡琰初经人事,不堪征伐。这晚刘和一没乱搞试验,二没梅开二度,可第二天佳人体依旧感到有些不适。

尽管如此,蔡琰还是做到了一位妻子应尽的责任,一大早早早地便起床服侍刘和更衣洗漱。

“琰儿,今日你就多歇息一阵吧,这些活儿计,交给明月和如玉去做就行!”享受着佳人的服务,刘和心疼地说道。

“以后可以,但是今日不行!”盘起头发的蔡琰少了一丝稚嫩,多了一丝成熟,小嘴一撅倔强的说道。

“好好好,都依你……”刘和宠溺地轻抚了一下蔡琰的秀发,张开胳膊方便佳人为其整理宽大的衣袖。

婚礼之后,新婚妻子按照规矩要拜见舅姑。由于刘虞这一辈也是单传,因此两人只得前往钟繇府中拜会了一番。

新婚新年,喜气连连。在洛阳愉快的度过了元宵后,刘和等人准备各自走马上任。

刘虞要去清河国,在冀州正南;刘和、卢植、钟繇则要赴庐江、九江、丹阳三郡,在扬州正北。

如今刘和已经成家,自然是要带上自己老婆;而刘虞和钟氏要去河北,没了主人的洛阳刘府,只好把管家刘安一人留下看家。

年前刘和就曾寄信田丰,向他传达了洛阳崇德殿宣布的一系列任命,并委托他全权处理和下任毋极县令交接事宜。

至于押解冀北黄巾流民之事,刘和则安排关羽率领毋极精锐,同典韦、于禁、徐晃、孙康兄弟、张任、张绣等人共同调度。

从洛阳往庐江,途中要经过豫州颍川。

刘和在这里舅舅家呆了几日,还特意拜访了荀氏家族。不过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王佐之才荀彧和荀攸都不在家,颍川奇才徐庶和鬼才郭嘉也都没有见着。

刘和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凡事不可强求,因此在简单抱憾之后只得继续南下。

沿着汝南郡在后世赫赫有名的大别山脉,刘和一行一路东南,五天后渡过淮河,到达庐江郡内。

在这里卢植和刘和、钟繇一行分道扬镳,带着卢府一行前往九江郡治阴陵;而钟繇则陪着刘和小两口子先行抵达庐江郡治舒县。

舒县是洛阳令周异的老家,早在年前黄巾乱起,周异便辞官归了故里,周瑜也被带了回来。

听闻刘和到任,周异率周家上下百余口人出城迎接,场面好不壮观。

“我等恭迎刘太守、钟太守!”周异率领周家众人拜道。

“周叔叔客气了!瑜弟,我们又见面了!”刘和朝众人挥了挥手。

“周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钟繇也跟着和周异打了个招呼。

“无恙无恙!我在家中已经略备薄酒,钟太守、刘太守,请!”周异热情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刘兄,这位便是嫂夫人吧,真漂亮!”年过十岁的周瑜愈加精致,笑望着刘和身边的蔡琰说道。

“哈哈,那是自然!你哥哥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刘和摸了摸周瑜的脑袋,继而对蔡琰介绍,“琰儿,这位便是之前我跟你说的瑜弟,这小子灵光着呢!”

“嗯,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蔡琰点了点小脑袋,笑得十分迷人。

“瑜弟,近来你的功夫可有长进?我们什么时候切磋切磋!”这时黄叙走了两步向前,拍了一下周瑜的肩膀说道。

“唉,别提了!自打回到庐江,父亲天天让我学琴,我这胳膊都快要生锈了!”周瑜苦着一张脸说道。

“哈哈,好了好了!瑜弟将来定是一员智将,哪能跟叙弟一般天天有黄叔教导!这会儿大家肚子也饿了,我们赶快回城吃饭吧!”刘和哈哈一笑揽起周瑜和黄叙肩膀,有说有笑地跟在钟繇和周异身后朝城内走去。

舒县有周异在,钟繇也不用担心刘和人生地不熟。在被周异一家热情款待一番后,钟繇和家人一道渡江去了宛陵。

刘和则带着蔡琰在周瑜家住了两天,等黄忠和阮瑀跟上任太守交接之后,才阖家移到了太守府居住。

又两日过去,刘和等来了田丰、崔琰、沮授等毋极跟在刘和麾下的一众文臣。

半个月后,也就是二月中旬,关羽、典韦等人押解的十万冀北黄巾也抵达了庐江。

“好了!现在除了在阳泉领兵看押黄巾降卒的云长和张绣,我们一班人马总算是到齐了。今日议会,我们就来商量一下今后五年的发展方向。”

众人齐聚太守府厅,刘和率先开口说道。

“黄叔,你担任庐江都尉已有多日,我郡现有兵力多少?”刘和接着问道。

“回主公,我郡下辖十四县,仅有人口四十余万。再加上黄巾乱起对扬州诸郡影响不大,因此各县守军普遍在七百八人,且全部都是水、步卒。”黄忠稍作思考答道。

“那就是说,一但发生贼乱,我们目前就只有从毋极带回来的那些老兵可用?”刘和问道。

“正是。而且从毋极带来的老兵按主公吩咐,遣散了部分不愿意背井离乡的兄弟,目前只剩下不足万人。”黄忠补充道。

“好吧!公与、元皓,钱粮方面我们可充足?”刘和转头看向沮授、田丰两人。

“钱粮方面倒还尚可,至少百姓家里都有余粮。如果主公想要继续征兵,则就恐怕不够了!”冀北讨伐黄巾一役,沮授对刘和佩服得五体投地,因此在接到陛下圣旨后,很快便进入了角色。

“何止征兵!主公,从冀北、颖汝、东郡各地押解来的黄巾降卒每部都十万有余。按计划,冀北降卒归我郡安置,颖汝黄巾归丹阳郡安置,东郡黄巾归九江安置。这三十几万黄巾几乎相当于我郡满员人口,卢太守、钟太守两边传来消息,压力都非常大啊!”田丰摇了摇头。

“嗯,我知道了!毋极甄家那边,还能给我们多少帮助?”刘和向崔琰问道。

当初在刘和撮合下,崔琰可是娶了甄家二女儿甄脱,后来和甄家的诸多交往,大都是由崔琰这个女婿来传话的。

“不瞒主公,岳父大人今年以来病情愈加严重,冀北一战更是消耗了甄家大半钱粮,再加上长公子豫常年体弱多病、朝不保夕,目前甄家族内流传出了不少反对之声,只怕……”崔琰话说到这里便不再说,接下来的意思任谁都能听得明白。

“唉,万事开头难呐!”刘和叹了口气,“阮兄,之前托你寻找华佗、张仲景和家师于吉有消息了吗?”

见阮瑀摇了摇头,刘和知道没戏,于是接着道:“目前我们钱粮都不多,又有这么多降卒需要安置。这样吧,阮兄替我上表朝廷,言明我方难处,就说降卒问题不解决,极易发生哗变,请朝廷尽早拨付钱粮。”

“主公,不是我乌鸦嘴,连我都能猜到陛下铁定不拨粮,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崔琰插嘴道。

“你说的没错,陛下是不会拨粮!但接下来的事,就需要你来解决了!”

第四十九章 休养生息

“我来解决?”崔琰吃惊地指了指自己,“主公别说笑了,就我家那点薄资,能安置一两千人就不错了!”

“呵呵,当然不是用你家家产来安置了!从清河到庐江,光是一路上的消耗,估计你家那点儿家产就差不多了!”

刘和笑了笑说道:“你去送礼钱给大将军何进和中常侍张让、赵忠,陛下听信宦官外戚,你托他们在陛下面前建言,就说要钱要粮没有,三郡之地让那小子便宜从事!”

“这么说,主公你已经有主意了?”沮授眼中精光一闪,凑了上前问道。

“没有!不过洛阳一行如果季珪能成,或许很快有转机。”刘和摇了摇头,“好了,钱粮的事暂且放到一边,我们接下来说一说未来五年发展和降卒安置的问题。”

扫视了一下四周,刘和上身稍向前倾:“今日在座的,包括公与、公明都不是外人。吾拜师于吉真人,先前曾预言张角谋逆,相信大家都有耳闻。今日我再预一言,今后五年我大汉仍会有贼盗蝇起,不过都难成气候。”

“在这期间,我们要做的就是安顿好三十万降卒,潜心发展三郡经济、人口,打造一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军。因为五年之后,五年,陛下将会殡天,然后我大汉将会陷入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刘和伸出了五根手指,言语之间激昂凿凿。

“嘶!”听到刘和把皇帝五年要挂的事说出口,众人纷纷倒抽了一口冷气。

一时间,在座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精彩,就连田丰、崔琰两人都似有挣扎之色。

“呵呵,看来我果真没有看错诸位。”见众人按住了蠢蠢欲动的膝盖,刘和暗暗舒了口气,“五年之后,诸侯乱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诸位!”

说着,刘和站了起来长拜一礼:“匡扶汉室、攘安天下重任,就要托付在诸位手里了!”

这次,众人纷纷起身,抱拳的抱拳,揖礼的揖礼。

“主公,既如此,何不劝谏陛下早做准备?”徐晃不解地问道。

“唉,我也想啊!可伴君如伴虎,想我堂堂一汉室宗亲,为国事计尚需折辱讨好宦戚,又何况缥缈不定的将来乎?”刘和叹了口气,痛心疾首溢于言表。

“主公,你就说怎么干吧!不是你,俺老典早就饿死在逃罪的路上了,俺老典听你的!”典韦拍了拍结实的胸脯。

“主公,我黄某欠你一条命,这条命任你差遣!”黄忠也不甘示弱。

“主公屈身折辱,真乃国士无双!我们在座的诸位,都听你的安排!”沮授大为感动,陈词激昂。

“好!有诸位相助,何愁大事不成!”至此,刘和与众人总算交人交心,“首先是降卒安置,文则!”

“属下在!”于禁抱了一拳。

“命你前往阳泉接替云长,选出五万冀北降卒精锐安置安风(今商丘一带),扩城守备!”刘和下令道。

“属下领命!”

“公明!你随文则一起前往阳泉,带领余下降卒南下寻阳(今黄冈黄梅西南),那里是扼守荆扬江北之门户,务必一年内练就一支劲卒,我来年要用!”刘和接着说道。

“属下领命!”徐晃应道。

“典韦,交给你一件大差事!”刘和拍了拍典韦的虎背。

“主公,你说!”

“庐江都尉一职今后由你来担任,另外打造一支千人玄武卫,主要负责我和诸位先生安全。”

“那黄都尉怎么办?”典韦挠了挠头。

“黄叔不劳你操心,我自有安排!”刘和笑了笑说道。

“哎!”典韦抱拳。

“黄叔,你即日起前往九江,担任九江都尉一职。另外把伯宁、仲台和宣高都带上,帮助卢师把所有东郡黄巾安置在寿春,与安风城互为犄角,五六年间淮河一带必有战事。”刘和转身对黄忠说道。

“喏!可卢太守那边……”

都尉乃郡中军务要职,虽说卢植是刘和恩师,可这么安排总有点越俎代庖之意。

“无妨,届时你带我手信,卢师定会安排!”刘和自信地说道。

“张任兄,你带我手信去阳泉,转告云长、张绣,与文则等人交接后,你们三人前去丹阳。届时我也会手书一封给我舅舅,让云长接替丹阳都尉一职,将颖汝降卒于秣陵正北扩建新城。”刘和接着对张任道。

“遵命!”张任抱了抱拳。

“三郡降卒安置,一方面要强制其服徭役赎罪自新,另一方面也要划建居住区、开垦荒地供其安居乐业。”刘和最后补充了一句。

“喏!”众将皆是领命。

“公达不在,公与,这郡丞一职就交给你了!”刘和拱手拜了沮授一礼。

“主公,授定当竭心辅佐,万死不辞!”沮授还了一礼。

“嗯!阮兄、季珪,主簿、功曹二职仍由汝等领任!”刘和接着吩咐。

“我等领命!”

“元皓,在座之中数你最刚直,监察各县、奉命缉拿要犯的督邮一职就拜托你了!”

“是,主公!”田丰当仁不让揖首一礼。

“以上是人员分工,接下来五年,我们轻徭薄赋、休养生息!”

“是,主公!”

“哦,对了季珪,最近五年我们还需折辱和何进、张让、赵忠之流打好关系,至少守住我们现有的一亩三分地!还有,此事一定要隐蔽!”临了,刘和复又叮嘱了崔琰一句。

蓝图已经展开,规划也应详实。

安排完人事任命,刘和当天便忙着和众人商议具体实施细节,写信给卢植和钟繇两人,一直到了黄昏时分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府。

“夫君!”

“公子!”

刘和刚一进门,蔡琰、明月、如玉和杜绣娘围了上来。

前些日杜绣娘跟随田丰等人回府,蔡琰相当不悦。但连日来看到刘和没有沉迷美色,杜绣娘本人也一直以丫鬟下人身份自居,才慢慢接受了她。

“夫君,如今天下大定,何必这么辛苦!”蔡琰心疼的说道。

“唉,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有吃的吗?饿死夫君了!”只在中午吃了点饭,刘和这会儿肚子早咕咕的了。

“有,都在釜里热着呢!如玉,快把饭菜给公子盛上来!”蔡琰一边吩咐一边将刘和扶进屋内。

“公子,这是夫人亲自为你煮的鱼,还有豆子和竹笋!”把热菜盛进屋,如玉邀功似的说道。

“哇!这么多呢,来来来,坐下来一起吃!”刘和朝几女招呼。

“公子您快些用吧,我们就不了!”明月和绣娘本想照吩咐坐下,但看到如玉还站在蔡琰身后一动不动,刚打弯的腿又直了起来。

她们两人之前是跟着刘和在一张桌子上吃过,但如玉至今还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丫鬟下人,如此僭越身份的事儿她想都没想过。

“琰儿,让如玉也坐下一起吃吧,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猜到两个丫头的心思,刘和向蔡琰劝道。

近两个多月时间的相处,蔡琰也感觉到刘和的与众不同,不仅没有半点主仆观念,就连男尊女卑也不在乎。甚至在前些日子她累的时候,还亲自屈身给她搓脚。

俗话说夫唱妇随,既然自己夫君都这么说了,蔡琰自然也没有意见,因此点了点头:“如玉、明月、绣娘,你们也坐下一起吃吧!”

“小姐,我真的可以吗?”如玉受宠若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可以!你家小姐都这么说了,快点过来坐下!”刘和稍稍起身,拉着如玉坐到了蔡琰身旁。

“明月、绣娘,你们也坐!”然后,刘和把明月、绣娘招呼到了自己右边。

“来,我来尝尝你们的手艺!”说着,刘和夹起一块鱼肉塞进嘴里,“嗯,味道还不错,要是能放点辣椒或者酸菜就更好了!”

第五十章 缺钱

“辣椒,酸菜?那是什么?”蔡琰一边小口嚼着春笋一边问道。

“啊哦哦,那个啊!”不小心说漏了嘴,刘和眼珠子急忙转了两转,“你们也知道,我师父于吉真人云游四海,我是从他那里听说了一些其他地方好吃的食材,等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向他老人家讨一些给你们尝尝。”

刘和信口胡诌的说辞暂时瞒过了几女,不过此时正在岭南一处山间茅屋下打坐的于吉却是连打了几个喷嚏。

用后世一句时下流行的网络语,这真叫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师父,你怎么了?”

听到隔壁屋于吉的喷嚏,一个十四五岁,犹如玉兰花般清新可人的少女跳跃而来。

“咳咳,没事,我没事!那个,为师交给你研制的两份药研好了吗?”于吉嘴上应着小姑娘,手上却不停地掐算起来。

“嗯!明天就研好了!师父,这两份药是给您治病的吗?”少女歪着脑袋问道。

这会儿,于吉已经掐算完毕,只是当他转过身时表情却不太好看:“不,是给你那不孝师兄吃的!等研好了你给他送去,问一问他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

于吉和少女之事,我们后话再提。

刘和这边在众女服侍下吃了个大饱,却是美美地睡了下去。

欲成大事,一不可无人,二不可无财,这是刘和所信奉的教条。

刘和目前麾下人虽然不多,但还勉强够用,只是这钱粮确实有些太少。

如今安置三十万降卒要钱,继续招揽人才要钱,修扩新城要钱,给何进、张让、赵忠打点关系也要钱。

需要钱的地方这么多,而毋极甄家现在却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因此,没了六个钱袋子的刘和决定在接下来五年,充分发挥脖子上这颗二十一世纪最强大脑,自力更生,努力赚钱。

诚然,古人好酒,酿酒确实是一条可以大幅提高收入的途径,这也是刘和在后世翻看没营养穿越小说主角赚钱的不二法门。

但摆在刘和面前一个现实的情况是,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或瓜果,如今人都没有足够的粮食吃,哪里有余粮给刘和酿酒?

另外一个刘和想到的便是炒菜、种辣椒,只是这炒锅好打,榨油却难。要知道汉末这会儿,只要能结籽儿的,老百姓煮着垫肚子还不够呢;至于用肥肉炼油,一个城才总共那么几头牲畜,实在是太过奢侈。

种辣椒就更别提了,这些都是原产南美洲的作物,除非刘和能飞,否则依现有的航海和造船技术,想去个菲律宾都难。

思来想去,刘和决定先从简单的生活用品着手,等慢慢攒了钱,再搞一些大的。

“夫君,今天也要出门吗?”

这天早晨,刘和陪众女吃了早饭,蔡琰依依不舍地问道。

“是啊!你们在家,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刘和张着胳膊,任由明月为其上下打理。

“可是你都已经半个月没有在家休息了!”

蔡琰的语气带着一丝幽怨,这会儿她倒想让刘和沉迷一下美色,哪怕不是她的也好。

事实上,不说蔡琰、杜绣娘两人,就是明月和如玉两个丫鬟,放到后世那都是一等一的纯天然美女,刘和一个十七八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怎能不动心。

但正因为他来自后世,因此他知道如果没有绝对的实力,自己断不能在乱世中守护住这份美好,要不然怎么会有杜牧所写“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在蔡琰额头轻轻一吻,刘和拍了拍她后脑勺,重重呼出一口浊气走出了房门。

麾下一众文武当前都有要务在身,刘和无人可用,只得唤上年方十三的黄叙做自己跟班,一路朝舒县西北走去。

前些日子在这里,刘和花了五十两银子,买下一座偌大废弃宅院和空地作工坊,占地十亩有余,把李丰、宋岩和愿意跟着他南下的一众工匠安置在了这里。

“公子,您来啦!”

刘和走进大院,正在太阳下干活的李丰、宋岩等人放下手中活计,哈着腰对刘和见礼。

“嗯,我来看看你们!都在忙什么呢?”来到院中一处木墩子旁,拍打了两下刘和坐了下去。

“公子,我这不在焊接典将军这只戟,能把这么结实的玄铁戟斩断,这得多大的力气!”李丰指着火炉上架着的一只断戟说道。

“力气?难道不是对方的剑太锋利?”刘和问道。

“锋利只是其中一部分,主要还是力道。公子你看,这切口乍一看是挺平整,但这戟柄我之前量过,却是短了整整一厘,也就是说这一厘是被利器生生给切下去的。”李丰解释道。

“嘶!”听到这里,刘和眼皮直跳。

照李丰的说法,自己之前和典韦、关羽简直就是捡回来一条命。要知道典韦的力气本就已经够大了,那岂不是说张角那厮的力气比典韦还大?

多年之后,等刘和的道家本事再进一层,他终于知道当初与张角之间有多大差距,因此每每想到这里都会唏嘘不已。

“公子,我最近倒是不忙。这不,我照着公子之前设计的摆表在不断改进,如今已经能做出一尺来高的了,将来一定能做出公子口中那种缠在手腕上的摆表。”说着,宋岩从工棚里端出来一座汉末一尺高(约合23cm)的摆表。

“哟,不错不错!这摆表我买下来了!”见到可以随手提溜的摆表,刘和喜出望外。

目前郡守府有一座从毋极带回来的摆表,但是体积太大,两个人才堪堪搬得动。有了这个尺把高的,刘和打算将其放在床头。

“公子,您若要哪用得着买呀!这材料都是您买的,俺们的工钱也是您付的,您要喜欢俺送您不就得了!”宋岩笑得满脸是褶子说道。

“不不不,你不懂!这种东西只能买,不能送!”要知道这玩意在后世确切地说是叫摆钟,送听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还有,你想个法子给这摆表做个漂亮外壳,就做那种一拆里面就会坏的那种,这本事可不能让别人偷师了去!”

说起知识产权保护,刘和还是非常有意识的。后世很多东西难的不是技术,只是一个点子而已。

“这个好说,这个好说!”作为一个机巧木匠,搞出来一个一拆就坏的壳子对宋岩来说还不是手到擒来。

“嗯!要不是陛下那里有一个,需要物以稀为贵,卖卖摆表的生意倒还不错!”

坐了有一段时辰,刘和的屁股被硌的有点不舒服,下意识的他在木墩上挪了挪。

“哎咦!有了!”刘和从木墩上站了起来,“宋师傅,你木工好,过两天,不了,就明天,你去我府上去取图纸,我画几样东西你给我做出来!”

第五十一章式家具

“哎!”宋岩点了点头,眼神十分期待。

“以后,我们可能就要安居淮南了,上次不是跟你们说不要在洛阳折腾房子,你们在这里选一块地,我给你们出钱盖一座新房子!”刘和对一众工匠承诺道。

“真的吗公子?”

“连我们也有份儿?”

听到这话,围在院子中十数个工匠两眼放光,直直地盯着刘和。

“没错,每个人都有份儿!等房子建成,你们就把一家老小都搬到这里,过团团圆圆的日子!”刘和笑着说道。

“那真是太好了!”

“小民谢公子厚恩!”

……

“好了,你们在这里忙吧!等过几天,可能还需要你们打造一批战甲兵器,到时候又有的忙了!”刘和挥了挥手,尔后离开了工坊。

“刘兄,我们现在去哪?”出门后,黄叙向刘和问道。

“走,去府里!我要画一些东西,你给我研磨!”说完,刘和一路竞走,朝太守府而去。

回到太守府,刘和带着黄叙走进书房,在案几上铺上这时候还十分珍贵的左伯纸,埋头苦画起来。

用毛笔作画不比铅笔,一方面毛笔笔尖太软,需要一直提着控制用力,另一方面墨水容易沾染,没法用直尺比划,因此很不方便。

也就是在作画之时,刘和又想起一个致富门路,那就是设计钢笔、铅笔,改进造纸工艺。

不过馒头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刘和还是打算先把手头的工作做完再说。

回府之时刘和看了一眼宋岩新做的摆表,大约是上午十时,等到他把脑海中的图纸全部画完,窗外的月光都已经洒进了屋里。

第二天刘和把所画的东西拿到工坊,宋岩和几个木匠看后是一脸的不解。

“公子,您画的这个看起来像是胡凳,不过又不太一样啊!”宋岩拿着一张画有后世凳子、靠椅、躺椅、扶手椅等坐具的图纸说道。

“没错,这就是和胡凳差不多,我把他们叫做椅子。你们照着这个图纸,当然我画的只有外型和大概尺寸,至于里面怎么构造,我想你们比我专业,先给我做一套出来!”刘和吩咐道。

“哎!”宋岩点了点头。

“公子,那这些又都是什么?”其他几个木匠也纷纷拿着图纸问道。

“哦,这个是桌子。你看这个可方可圆的,是和凳子一起用来吃饭的;这个是书桌,用来学习的;还有这个,叫梳妆台,是给女人们用来梳妆打扮的……”刘和不耐其烦的向众人一一解释。

“这么看来,公子给我们的图纸中,就数我这个最好认了!”最后,一个青年木匠端详着手中的图纸说道。

“对!这个就是我们平时所睡的床榻!只是这上面有架子床,你看就是这个;还有这个,围子床;这个,拔步床;最后这个,美人榻。上面的图案是我随便示范的,你们可以自由发挥,做出更好看的。”刘和肯定了一句接着道。

“公子,这些东西要的急吗?”接到任务,作为领工的宋岩向刘和询问。

“稍微有点吧!怎么?有什么难处,你们尽管提!”刘和问道。

“是,公子!公子,您看这么多木具,就我们六七个人,再加上之前我们也都没做过,要做这么一套下来,少说也得两三个月啊!”宋岩如实答道。

“要这么久?那怎么行,以后我还指望着能量产呢!”沉吟了片刻,刘和对宋岩嘱咐道,“那这样吧,你去这一带再招一些木匠或者学徒,每年稳定有三两银子收入,等做出来第一批我验收合格后便投入量产!”

“哎!”宋岩领命之后,便带着手下几名木匠围在一起,进一步研究木质家具的制作方法去了。

从工坊离开,刘和暂时想不到别的事情,于是打算到街上走走。

自从来到舒县,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休息了。

舒县作为庐江郡治所在,相对于其他周边小县,还算是比较繁华,城中有六万常住人口。

这会儿接近正午时分,大街上暖洋洋的,道路两边有一些老农挑着担子,在吆喝山间野菜。

刘和两世都是北方汉子,对于江淮一带物产不甚了解,和黄叙一道问东问西,感觉好不稀奇。

“来,走一走看一看啦,山间毛竹自个儿生出来的野酒,清香可口,好喝不贵!”

“哎,两位公子,买酒喝吗,毛竹自个儿生出来的酒,两枚铜子儿一节儿!”见刘和、黄叙走到近前,卖酒的小伙招揽生意。

“两枚铜子儿一节儿,这么便宜?”刘和问道。

在汉末五铢还未贬值之前,一两银子大约合不到两百铢钱。普通一碗粮食酒怎么说也要十铢钱左右,稍微好点的则要二十到三十铢,普通人家根本就喝不起。

“啊,对,对对,只要两枚铜子儿,公子买多少?”小伙非常热情地问道。

“那就买一节尝尝?”刘和跟黄叙商量。

“刘兄,你想尝尝倒也可以,就是这酒跟水没多大区别,除了有那么一丁点酒味儿。”黄叙平静的答道。

“哦?这么说叙弟之前买过?”刘和又问。

“差不多算是吧!之前和父亲走南闯北,在荆州求医时遇到过一次,我记得当时卖酒的也是这位小哥!”黄叙打量了一阵卖酒的小伙说道。

“啊哈哈,原来是老顾客,那这样,我送给你们两节!”说罢,小伙塞进刘和怀里两节沉甸甸的竹子,背起麻袋撒腿就跑。

“骗子?叙弟,拿下他!”见情况不对,刘和连忙朝黄叙吩咐。

对于黄叙的武艺,刘和丝毫不担心,别看他年纪轻轻只有十三岁,但常年跟着黄忠习武,制服一两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而黄叙听到刘和吩咐,虽然心头闪过一丝怀疑,毕竟他之前也是听父亲说起过这么一句,自己没有亲口尝过,但还是一脚上前。

“哎哟哟,我的小腿,我的小腿断了!来人呐,快来人呐,要杀人啦!”被黄叙一个飞脚横扫在地,卖酒小伙抱着被踢中的小腿大喊。

小伙的叫声很快引来了一众市民百姓围观,不一会儿,正在城中巡逻的守卫也闻讯赶了过来。

“发生了什么事?!哎哟!下官拜见太守大人!”领头的守卫拨开人群走到近前,当看到抱着两节竹子的刘和之时,连忙抱拳见礼。

“啊?这位便是太守大人?”人群中一个中年男子惊呼。

“是啊,这也太年轻了!”旁边的一个妇人应和。

“这你们就没听说了吧?我们庐江前些日子刚刚来了一位年轻太守,据说是刘宗正的独子,黄巾贼首张角、张宝、张梁都是他一个人杀的,因此才这么年轻当上了太守!”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家族子弟得意洋洋地向众人介绍。

“是啊,刘太守刚来就给我们老百姓减了赋税,今年总算可以过个饱年了!”一位老婆子露着两颗漏风的门牙说道。

“快快拜见刘太守,刘太守是好官哪!”一个老叟朝众人招呼。

“草民拜见太守大人!”

“见过太守大人!”

……

周围百姓纷纷向刘和拜道。

“哦,诸位请起,诸位快快请起!”刘和伸开双手,扶起了带头的老叟,“这里没别的事,我们和这位小哥有一点小误会,大家都散了吧,散了吧!”

“你们也回去吧!”言讫,刘和又向一众守卫吩咐。

“喏!”领头的守卫抱拳拜了一礼,尔后向人群招呼,“太守大人有令,都散了,散了!”

在守卫的疏导下,围观的百姓都散了去,只剩下卖酒的小伙坐在地上一脸苦逼。

“唉!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啊,今天我算是倒血霉了!”

第五十二章 种酒大计

“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等到众人散去,刘和蹲在卖酒小伙面前,放下了手里的竹子。

“回大人,其实我这也不能叫骗,以前我家里是开酒坊的,家在豫章彭泽。有一年我不小心打碎了一罐酒坛子,淋在了刚发芽的竹笋上。后来家中失了大火,父母都被烧死了,我是在给他们挖坟时发现之前被淋酒的竹子里居然生出了野酒,味道还不错。”

“家里的余钱在安葬父母时都花光了,近年来又连年天灾,粮食奇贵,我就寻思着能不能在竹子里种出酒来。试验了很多年,不知道什么原因都不成功,于是我就偷工减料,把竹节泡进泉水里吸水,然后买上一碗酒挤进去一点到市坊上卖,不巧今日遇到了太守大人……”卖酒小伙一脸认栽的表情说道。

“你试验的竹子还是以前的竹子吗?”刘和问道。

“是啊,还是以前的竹子,甚至我还在父母坟前原来的那坑竹子上试过!”小伙肯定的说道。

“那季节呢?季节可否不对?”刘和又接着问。

“季节也对着呢,都是初春,也就是这个时候淋的!”小伙认真地答道。

“那就是酒的问题了!你两次用的酒肯定不一样!”刘和笃定地说道。

“酒?酒是不太一样。当初打碎的那坛,听父亲说是百年陈酿,酒劲儿挺大,因为这我还被父亲胖揍了一顿,现在想想屁股都疼!”想起陈年旧事,小伙仿佛历历在目,“唉,都是陈年往事了!骗了这么多年,其实我也累了。大人,你惩罚我吧!”

卖酒小伙长跪于地,把手并着举过头顶。

“惩罚肯定是要惩罚的,不过我念你有功,以后就跟着本官做事吧,别再到处做骗人的买卖了!”说着,刘和把卖酒小伙拉了起来。

“有功?草民只知有罪,哪里有功啊!”卖酒小伙诚惶诚恐的说道。

“哈哈哈,你让我想起了一个赚钱的门路!走吧,先到我府里,以后我会安排你事做!”刘和哈哈一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草民姓唐名宝,家贫无字。”卖酒小伙,也就是唐宝说道。

“呵呵,唐宝?名字不错!这两节竹子还你!”想起了后世一部仙侠剧中有个角色叫唐钰小宝,刘和呵呵一笑,将地上的两节竹筒扔给了唐宝。

“哎!是是!”唐宝连声应和,乖乖地跟在刘和和黄叙身后,一同朝太守府走去。

一路上没有说话,刘和一直在思考用竹子种酒的事。

就目前来说,用粮食、瓜果酿酒,确实很不划算。但如果能通过淮南漫山遍野的竹子种酒,简直就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好事。

其实在后世,刘和曾在网络上浏览过竹子里长酒的信息,只是从没想过去深入了解。这一来是因为刘和家居北国,身边很少见到生长茂盛的竹子;二来也是家贫,据说竹子里长出来的酒价格十分不菲。

按照唐宝所述,他偶然间从竹子里种出酒至少需要满足两个条件,一个是必须在竹子幼苗的时候,另一个是酒的浓度一定要大。

第一个条件很好满足,马上就是阳春三月,淮南一带到处都有新发出来的幼竹。

但是第二个条件,由于汉末酒曲远不及后世,导致酿出来的粮食酒度数很低,堪堪和后世低浓度啤酒一个等级,因此想要得到高浓度酒基,只有蒸馏提纯这一个办法可行。

而要蒸馏提纯,首先是制作一套蒸馏器。

想到这里,刘和说干便干。

等回到府上,刘和先是将唐宝安置在前院的一处偏房,尔后和黄叙来到书房,又开始了一整天的绘图大计。

蒸馏器皿其实很简单,在后世中学实验课上,作为理科生的刘和没少拿来做实验。但是问题在于,用于生产的蒸馏器毕竟和实验课上不太一样,要充分考虑其实用意义。

好在没吃过猪肉倒见过猪跑的刘和在大学时参观过一座自来水厂,于是按照脑海中依稀的记忆,再加上脖子上这颗最强大脑自由发挥,最终他依葫芦画瓢画出了一个中型蒸馏器。

设计完成之后,刘和在舒县买下了一座瓷窑,和师傅们简单沟通之后,能不能做出来就是陶瓷工匠们的事儿了。

做完这一切,刘和也没空闲着。

等回到郡府大堂,各县的批文和九江、丹阳两地的来信已经整整堆满了一个案子,此刻沮授正带领着田丰、阮瑀埋头处理。

“公与,这两天辛苦你们了!”走到沮授身旁,刘和感激地说道。

“不辛苦,倒是主公你忙里忙外,蔡夫人每天都会经过这里巴望!”沮授提着笔说道。

“唉,琰儿她……有空我会多陪陪。”提起蔡琰,刘和心里充满了愧疚。

适才新婚燕尔,刘和本该多陪陪蔡琰,只是有些事,他不得不亲自去做。

“季珪那边有消息了吗?”停顿了片刻,刘和问道。

“还没有。不过算日子,这两天也就该回来了!”沮授答道。

“嗯!等拿下三郡便宜从事,就更方便展开手脚了。对了,最近可有什么大事?”刘和想了想说道。

“有!据闻洛阳发生大火,南宫被焚。陛下诏令天下,除正常租赋外,亩税十钱助修宫室,并诏令各州郡发材木文石,运送京师。”沮授拿着一纸公文念道。

“这肯定又是张让、赵忠之流的馊主意!如今大乱初定,百姓急需静养,再这么一加税,估计各地又要乱了!”刘和皱起了眉头。

“谁说不是!我大汉迟早要毁到这帮阉人手里!”提起宦官之流,沮授恨得咬牙切齿。

“降卒安置务必加紧,另外从府库多调拨一些粮食!这个节骨眼上千万不能出事,三郡之地三十万黄巾,一旦放生哗变,那可是灭顶之灾呐!”刘和叹了口气。

“是,主公!”沮授应道。

“哦,对了主公,云长、黄都尉两边也都回了消息,说是卢太守、钟太守看过你的信,都支持你所作计划,让你放心安排!”突然想起黄忠、关羽的来信,沮授补充汇报道。

“嗯!卢师和舅舅是明事理人,这个在预料之中!”刘和点了点头。

“公子,公子不好了!”

刘和这边还在和沮授等人商议郡中事务,却见如玉一路飞奔跑进了大堂。

“如玉,什么事这么慌张?”见如玉慌慌张张,刘和扶住她问道。

“公子,,”如玉用手按着脖颈下方,艰难地喘了口气,“公子,明月姐不小心把客堂的梨木屏风给推倒,压到腿了!”

“梨木屏风?不可能吧!那玩意儿可有千把斤重呢!”刘和嘴上虽然这么说着,身子却是和沮授等人摆了摆手,招呼上黄叙连忙朝后府赶去。

“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明月姐怎么就给推翻的,我和小姐、绣娘三个人搬不动,因此才跑过来找公子帮忙!”如玉一边跟在刘和身后小跑,一边说道。

从郡府大堂到后府客厅,总共也就一两百米的距离,说话间刘和和如玉已是赶到了厅房。

“夫君!”

“公子!”

蔡琰和绣娘见到刘和,眼里直冒眼泪,倒是明月一只小腿被压在镂刻的梨木屏风下,显得颇为平静。

“明月,疼吗?”刘和来到明月身旁,先是观察了一下状况问道。

“还好,就是使不上劲!”明月抬着脑袋说道。

“嗯,我知道了!琰儿、绣娘,两个快躲到一旁,我和叙弟这就把屏风推起来!”

第五十三章 神医华佗

汉朝一斤大约也就是后世半斤的重量,太守府后府客堂雕花梨木屏风说起来千把斤重,换算下来不过后世五百斤左右,因此刘和和黄叙两人轻而易举将其扶了起来。

但即便如此,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也应该很难能将它推倒才是,明月是怎么做到的呢?

“明月,那么重的屏风怎么就突然倒了?”带着种种不解,刘和把明月扶到侧屋她的床榻上问道。

“我也不知道。今天我在家中擦拭物什来着,擦到屏风时被呛了个喷嚏,屏风就被不小心倒了。情急之下我连忙去扶,不想压到了小腿。”明月想了想说道。

“那你这个喷嚏的威力还挺大!腿还疼吗?”刘和说笑着问道。

“还好!公子不必挂念。”明月眼巴巴的望着刘和,眸子里闪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咳呃……”空气安静了那么几秒,刘和撩开明月裙角,明月被压的小腿露了出来。

见刘和伸手去摸腿面的红肿,明月急忙拉住:“公子不可!”公子,你身份尊贵,怎能为了……唔……”

还没等明月说完,刘和用嘴把她后半句堵了回去。

“嗯……嗯!呼!公子,夫人她们可都在门外呢!”明月使劲推开刘和,满脸羞红喘了口气。

看着眼前事事都为自己着想的女子,刘和心生爱怜。

这是他来到汉末得到的第一个女子,虽然相貌不如蔡琰、绣娘两人那么美丽,却也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刘和在想,要不什么时候和蔡琰谈谈,把明月和甄宓两人的事和蔡琰商量一下。

“公子,郎中到门外了,要他进来吗?”这时,如玉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哦,让他进来!”刘和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说道。

话音刚落,门外一个四十上下的郎中背着药箱走了进来。

“草民华佗,字元化,拜见刘太守!”郎**手一礼拜道。

“你说你是谁?”听到郎中介绍,刘和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啊,哦,草民华佗。刘太守认得老夫?”自称华佗的郎中慢悠悠地说道。

“哈哈,认得认得,何止是认得!”刘和哈哈一笑,看向华佗的眼中尽是癫狂之色,直把华佗本人看的心里有些发毛。

“呃,刘太守在哪里见过老夫?恕老夫多忘,实在是记不得了!”华佗仔细端详了刘和片刻,确信想不起来。

“哦,这个不要紧,你先看看这位小姐的腿,不小心被屏风压到了!”刘和指着明月被压的小腿说道。

“哎!”华佗点了点头,复又观望了刘和一眼,才低头轻轻用手指摁压明月受伤的小腿。

“怎样?要紧吗?”刘和问道。

“嗯……”华佗鼻子长嗯了一声,思索片刻后道,“这位小姐筋骨强劲,体内似乎有大力。刘太守不必担心,这只是些皮外伤,待老夫开上两副消肿祛瘀的膏药,敷上三日便可痊愈。”

“三日便可痊愈,那太好了!”刘和攥住明月玉手,点了点头说道。

华佗走路、说话都很缓慢,但一提笔写药方,却是一气呵成,飞流直下。

“大人,这是药方,用臼杵捣碎后加泉水搅匀即可。”华佗把药方递给了刘和。

“嗯,多谢!”刘和拜谢一礼,尔后道,“华神医,我有一岳父卧床日久,恐怕朝不保夕,近年来请多方名医医治均不见好转。因此我欲留华神医迁延几日,待我将岳父大人接到此处,请华神医为其一诊,不知如何?”

“神医不敢当!救死扶伤本我医者本色,刘太守到任轻徭薄赋、造福于民,华某甚为佩服,既然刘太守开了尊口,我就叨扰几日吧!”华佗没有半点推辞,这倒令刘和喜出望外。

“那就多谢神医了!”刘和复又一礼,尔后朝门外道,“绣娘,你去把东边最好的厢房清扫出来,华神医要住上几日!”

“喏!”听到刘和吩咐,杜绣娘便去收拾去了。

“老夫多谢刘太守抬爱!”受太守如此礼遇,华佗感激地拜了一礼。

“华神医无需客气,本就是在下有求于神医。华神医这边请,容我备上薄酒,略尽地主之谊!”刘和伸手道。

“刘太守请!”

……

和华佗交流了一餐,刘和得知华佗是巡医至此,恰巧被出门寻找郎中的如玉碰着,因此请进了府门。

要知道华佗可是汉末有名的“建安三神医”,另外两位则是南阳的张仲景和会稽的董君异。

董平董君异出生于220年刘和等不及,但是如果能把华佗、张仲景揽到麾下,群雄逐鹿之时作为随军医师简直不要太管用。

招揽一事乃是后话,刘和现在要做的就是把甄逸和甄家长子甄豫带到庐江,看看以华佗的本事能不能医治。

对于甄家父子的病刘和也有些拿不准,之前先是甄逸,后来甄豫不知为何,也和其父亲一样卧床不起了。

因此刘和安置好神医华佗,当即修书一封交给典韦,命他派遣几个得力干将,前往毋极带回甄逸父子。

做好这一切,刘和复又回到明月屋里。

打发正在服侍的绣娘出去,刘和沉下心神,学着当初于吉查探他自己之时的模样,手指按压在明月手腕。

经过一番查探,刘和果然发现了一丝异常。

在明月的小腹丹田穴,居然有一丝微弱的雷种,而且据他估计,这丝雷种已产生多时,不知不觉已经成长到他打通第一脉的程度。

“公子,怎么了?”见刘和微微睁眼,明月柔声问道。

“明月,告诉你一件你会觉得不可思议的事……”

接下来,刘和将他拜师于吉,于吉传他《太平清领书》以及书中关于房中术的事一一告诉了明月。

“这么说,如果我努力修炼,以后也会变得力大无比?”明月听后掩着小嘴惊呼道。

“理论上,是有这个可能!”刘和笃定地点了点头。

“那太好了!公子,等我脚好了,你教我练剑好不好,以后我要保护公子!”明月非但没有一丝担忧,反倒满脸惊喜地说道。

“你,练剑?”刘和惊讶地问道。

“对呀!反正我以后有的是力气,公子你就教我练剑,这样我就可以天天跟在公子左右……”

只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明月低下了头,幽幽说道:“当然,如果公子答应的话。如果公子不愿意,我就在家里保护好夫人她们!”

明月俏首突然抬起,复又换上了一副开心的模样。

“你呀!好,我答应教你练剑,不过我可要提前告诉你,练剑可是件十分辛苦的事!还有,以后你可以跟着我,但是战场除外!”

刘和一副怜爱,但又不容置喙地表情说道。

第五十四章 崔琰归来

“谢谢公子!”

得到刘和承诺,明月高兴万分,忍不住抱住刘和啄上一口,低首一阵娇羞。

“好了!你现在的第一要务是养好腿伤,等你伤好了,我就教你练剑!”刘和轻轻拍了拍明月单薄的后背,将其扶躺到了床上。

整衣出门,门外天色已黑。

想想也没别的事可做,到屋内和蔡琰几人一起吃了晚饭,刘和便抱着蔡琰躺了下去。

目前刘和修炼,已经渐入佳境。

在前段时间,他艰难打通了第三条经脉,另外获得了一石之力。也就是说从刘和开始修习《太平清领书》到现在,一共获得了三石之力,大致相当于后世九十公斤,一百八十斤左右。再加上他自身肉体不断锤炼出来的力量,拉起两石硬弓已不在话下。

而且在打通第三条经脉之后,刘和也不必像之前那样必须盘膝而坐才能抱神守一,晚上睡觉躺在床上,同样可以做到。

一番雨云之后,蔡琰玉体如猫,像一滩美妙的液体躺在刘和愈发宽实的肩膀上。

“夫君,你每天这么辛苦,琰儿却帮不上你什么忙,我……”蔡琰黛眉微皱,面露愧疚之色。

“夫妻之间说什么这的那的,你能把这个家照顾好,就是对夫君最大的支持了!”刘和轻轻抚摸着蔡琰额顶的秀发。

“夫君……你待琰儿真好!”少女的心被瞬间融化,小脑袋使劲往刘和怀里钻了钻。

自打结婚以来,家中大小事务都由刘和一人扛着,蔡琰就被保护在这么一个温暖安逸的环境下无忧无虑。在这夫唱妇随的封建时代,似刘和这般宠溺妻子的丈夫,着实少见得很。

良久之后,蔡琰露出了半张微红的俏脸,明眸不敢直视刘和的眼睛:“夫君,家中现在只有我一个女人,而每次那个你都不能尽兴,要不……要不我们就把如玉她们三个都纳进房,你看怎么样?”

“都纳进房,可以啊!……嗯?什么,都?!怎么连如玉也……”刘和还在想别的事,突然蔡琰来这么一句,刘和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

“怎么了夫君?你觉得如玉她不好吗?不会的,我们从小就像亲姐妹一样长大,而且如玉也长得蛮漂亮啊!”蔡琰极力争取。

“呃,好,好吧。只是这样一来,岂不会委屈了琰儿吗?”如今来到汉末已有三年,刘和虽然对权贵人家三妻四妾的现象早已见怪不怪,但心中还是有后世那点一夫一妻的思想在坚守阵地。

“委屈?怎么会呢夫君,难道你觉得琰儿是那种善妒之妇吗?而且在这个家,后院还是我说了算呀,如玉她们只是给夫君开支散叶罢了~”说到这里,蔡琰琼鼻一翘,一副我是女主人的得意表情。

其实蔡琰说的完全没错,在古代妻就是妻,妾就是妾,妻子的地位完全凌驾在妾室之上,甚至对她们的人身自由享有支配权。妾在家庭中生活的好坏,完全取决于主人与正妻的态度。

生活了三年,刘和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想想陪正妻随嫁的侍女自古也没有外嫁之理,因此只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那,那好吧!只是琰儿,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我在毋极甄家……”

“你说的是甄家那个小女儿吧!等她到了及笄的年龄,我自会把她接到家里来的!”蔡琰平静的说道。

“你都知道了啊……”刘和尴尬的挠了挠头。

平日里看蔡琰不做声色,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她都了然于心。刘和在心中不禁暗暗发誓,像蔡琰这样通情达理的妻子,以后有什么事再不瞒着了。

一夜自是无话。

第二天一早,蔡琰带着家里的下人们张罗郡府后院,而刘和则是接到崔琰回来的消息,急忙朝舒县北门赶去。

“季珪,一路上辛苦你了!”刘和带着黄叙到城外一里迎接,紧紧握住崔琰的手。

“主公,琰幸不辱使命!”崔琰另一只手抱住了刘和。

“我猜到了!看你兴奋的表情,我就猜出了大半。走,公与和元皓都在府里等着,我们回去再说!”刘和拉着崔琰,笑着往城内走去。

“公与,元皓,阮兄,你们看谁回来了!”走进太守府大堂,刘和朝沮授、田丰、阮瑀三人喊道。

“哎哟,季珪!”

“季珪兄!”

沮授、田丰、阮瑀三人纷纷放下手中毛笔,笑着朝崔琰打招呼。

“来来来,大家坐!季珪兄从京城可是带回了不少好消息,一路上我没问,就等着与诸位一起静听呢!”刘和笑着招呼道。

“好,好!”

待众人一一落座,崔琰揖首朝众人拜了一礼:“主公,诸位!崔某这次去洛阳,先是按照主公吩咐,给张让、赵忠和大将军何进送了不少大礼。另外,在蔡公帮助下,我还秘密牵上了董太后这根线。”

“有他们几位在陛下面前进言,又适逢南宫大火,陛下广征钱木,西及益州,南至交趾,贼军一时俱起。中原地区更是有有山、黄龙等贼军数十股,大者拥兵二、三万,小者六、七千。陛下担心扬州三十万降卒尽数造反,因此特许主公便宜从事,务必守住淮南一带安宁。”

“好,那可真是太好了!”刘和抚掌笑道,“没有陛下旨意,三郡之地各县之长均需朝廷任命,有了陛下这道旨意,我们就可以将各县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并且,我想我们缺钱缺粮的燃眉之急也有了些许着落。”

“哦?缺钱缺粮的燃眉之急,竟也有了着落?主公,你这是……”沮授疑惑地看向刘和。

“呵呵,各位,庐江三郡虽比不上中原之地,但其间也有不少望族。试想,我们直接向其征借,肯定是借不着的,但如果许之以官位……”

“不成!主公,你这是要卖官哪!”身为督邮的田丰还没等刘和说完,便起身反驳道。

“卖官?不,元皓你想多了!朝廷那边确实是卖官,不过我这里嘛,是考官!”刘和机智地笑道。

“考官?主公,敢问怎么个考法?”阮瑀问道。

“是这样。这三郡之地目前可还有不少像县长县令这样的职位缺着,而每年苦于孝廉名额,也有大量优秀的家族子弟至今没有功名。我的意思是,以后每年百石以上官职面向各大家族招考,但需缴纳所考官职一年俸禄的考试费用,你们觉得如何?”刘和不紧不慢地说道。

“妙,妙啊!主公此法,一来补充了我们的钱粮,二来又可以收揽不少人才。而且这件事对各大家族而言,可谓是喜闻乐见!一年俸禄的考试费用,相比朝廷所收取的更是九牛一毛,我看此法能行!”沮授一拍大腿赞成道。

“嗯!更何况,对于参加考试的人来说,考了还不一定能考得上。各大家族不缺钱粮,没有哪个家长不希望自己孩子有出息的。因此这考不上的一部分,才是我们考试费用收入的大头啊!”崔琰接着说道。

“确实如此!那我们……”

“不成!我反对!”还没等阮瑀说完,田丰屈膝站了起来。

第五十五章 军制改革

“主公,不可!如果这样做,岂不是灭了寒门士子的希望了吗?”田丰直言谏道。

像沮授、崔琰、阮瑀,他们出身本就不错,一年俸禄的考试费用对他们来说并不算什么。但田丰不同,他自幼丧亲,家境贫寒,因此他更了解寒门士子的诉求。

“元皓勿急,对于寒门子弟,本官自有安排。首先是名额上,每郡每年我都会安排十个免费名额,仅供出身贫寒之人参加考试。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元皓兄莫非忘了我们当中几位寒门是怎么上来的吗?”刘和不动声色笑着说道。

科举制是封建社会的一大进步,刘和之所以这样改革,一方面是筹措钱粮,另一方面也是先行试水。

毕竟眼下是东汉末年,历史上首次实行科举制的隋朝,因为触动世家大族利益过大,而被李唐取了天下。放在汉末,世家力量比隋朝时期更大,刘和想要改革,只能这样一步一个脚印渐进改良。

“主公,你是说察举?”田丰问道。

“正是!季珪作为功曹,颇具识人之能。我想有了这两条途径,寒门子弟也不至于太过埋没。而且,我也会一路留心,多多发掘寒门之才。”刘和接着说道。

“如此,甚好!”田丰长拜了一礼,像是代表所有寒门之人,向刘和表达敬意。

“嗯!季珪,你不是说还有一些好消息,快都拿来说说!”刘和转头看向崔琰。

“是,主公!”崔琰拱手说道,“这第一件是陛下加征钱粮之事,陛下特许我们三郡三年内免于征缴;第二件事和公达先生有关,我在经过颍川时听钟家人说,荀大人近期经常出没颍川各大望族,不知道在做什么;第三个是关于董太后的,董太后希望在立储上,我们和宗正大人这边能多多支持。”

“免征钱粮是件好事,刚好我们现在也拿不出来;公达先生在颍川,我想自然有他在颍川的道理,他既然不想见我们,我们也不便打扰。至于董太后说的立储一事,这可是个烫手的山芋,我们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吧!”刘和摸着下巴缓缓说道,“得罪了何皇后和大将军一脉,我们同样承受不起啊!”

“呃…可,主公,我在洛阳听说,陛下甚为宠溺皇子协,曾多次表露打算立储之意,我们……”崔琰不解的看向刘和。

在他看来,如此铁定之事,只要稍作助力,将来必定大有回报,为何说能不参与就不参与呢?

“季珪,你的意思我能理解。但关于立储我早有推算,这其间有血光之凶啊!”刘和皱着眉头说道。

“血光之凶!”

“嘶!”

对于刘和的推演,目前众人都深信不疑,因此听到有血光之凶,几人纷纷变色。

“嗯!所以我们还是少参与为妙。”刘和接着说道,“今日大家都在这里,我还有两件事想和诸位商议。”

“第一件是我想把县兵统一管理,仍有各县县尉统一带领,但由和各县县令的上下属关系变为协助关系,直接听命于都尉统一调配。”

说完,刘和看向几人。

“主公这样做,削弱了县令权力,恐怕会有一定阻力。”沮授听后率先发表意见。

“不过这样一来,主公的权力会大大加强。而且说实话,很多县令根本不懂带兵打仗。遇到战事,没了县令掣肘,由会打仗的县尉统一指挥,更有利于城池的保卫。”田丰接着沮授说道。

“主公刚刚参与平定黄巾立下首功,此时军威正盛。况且三郡各县,守兵不过六八百,我想即使有阻力,也不会很大,我赞成主公的意见。”崔琰也想了想赞成道。

“那好,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阮兄,还需劳烦你为我草拟公告,布告三郡之地!”刘和转头对阮瑀吩咐。

阮瑀不愧是建安七子之一,每每草拟公文,刘和都改不出一点毛病。蔡邕给了他这么一支神笔,倒省了刘和不少心思。

“喏!”阮瑀拱手领命。

“还有一事,乃是关于军中建制。此前我们兵少,再加上没有朝廷便宜从事的旨意,所以我一直没敢妄动。趁着这次机会,我想把军中建制改良一下,以后就作为我们军制基础。”刘和又接着看向几人。

“我等愿闻其详!”沮授等人满脸期待。

“其实改动的基本都是名称,你们看:我们十人为最小编制,为一什,设什长;十什为一卒,百人,设卒长;五卒为一营,五百人,设营长;五营为一团,两千五百人,设团长;五团为一军,共计一万两千五百人,设军长。”

“另外,每个单位建制设副职若干,一但单位首长战时牺牲,副职按次序补上。最后一点就是,从团级开始设参军,军级为军师,作为随军智囊,享有等同于同级首长的一切权力。”刘和有条不紊的陈述道。

其实刘和所说的,大致参照了他当兵两年所见的军队编制,为了适应汉末这个时代,稍微做了改良。这样一来,不仅层级上实现了扁平化管理,而且还更容易记忆。

“主公此法,军制甚为精干。不过在下有一疑问,主公将其都改为统一的名称营、团、军,今后称呼上如何区分?”田丰听后侧目询问。

“哦!你看我把这茬给忘了!称呼上区分其实很简单,就用简单的编号就行了!比如一军三团五营七卒六什,这样很好记忆。”刘和解释道。

“主公我也有一问,主公如此区分,战前旌旗将如何悬挂?要知道,有时一面旗幡,可抵得上十万雄兵!”沮授也提出了不同意见。

沮授的意思刘和明白。所谓战前旌旗,就是领兵打仗时旗兵所举的张、关、李、典等字号的旗帜,表示该部领军将军乃是何人。

就比如历史上关张赵马黄,敌军一看旗帜心里就怕了一半,战时意义不言而喻。说实话,刘和只想着称呼简单,还真没想到这一层。

“这个……”

“这个其实也不难,按照主公所说军制,我认为从团级以上单位可以拥有姓氏旌旗为妙!”还没等刘和开口,崔琰建议道。

“嗯!公与说的没错,之前是我没想到这一层。季珪的建议我看合理,就按照此法悬挂吧!”刘和点了点头。

“主公,我也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这时,很少发言的阮瑀也看向刘和几人问道。

“阮兄你说!”刘和鼓励道。

虽说阮瑀主要擅长的是写作,但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对于任何人的意见,只要有道理刘和都会虚心采纳。

“是这样,就按主公所说军制,一军才一万两千五百人。而我们三郡,每郡练兵都远远超过了这个数,这……”阮瑀满脸疑惑。

“呵呵,阮兄你说的对,在军之上确实还有一府。不过我们现在的地盘不大,暂时还用不着,就先由几个都尉统一管理吧!”刘和微微一笑答道。

“哦,我知道了!”阮瑀言语之间有一丝惭愧。

两人在洛阳吟诗作对之时,他并没察觉到和刘和有多大差距。从毋极到庐江,这段时间他发现与刘和之间的差距是越来越大了。

“阮兄不必如此。正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们现在是一个团体,你把你负责的工作做好,就是对团队最大的支持了!”察觉到了这一点,刘和起身拍了拍阮瑀的肩头。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主公此言,真乃千古名句也!瑀,受教了!”阮瑀解开了心结,感激的回了一礼。

第五十六章 国渊国子尼

在接下来数日,由阮瑀将朝廷旨意和刘和等人商议结果传向三郡,九江郡的卢植和丹阳郡的钟繇纷纷表示支持。

由于刘和军多,军制改革果真和崔琰说的一样,阻力不是很大。

改制后,庐江郡有兵八万余人,分七个军,以典韦为都尉,于禁、徐晃为副都尉统领;九江郡有兵七万余人,分六个军,以黄忠为都尉,孙康、孙观、臧霸为副都尉统领;丹阳郡有兵七万余人,同样分六个军,以关羽为都尉,张任、张绣为副都尉统领。

三郡各县守军,则由各郡都尉统一管理,军械粮饷也跟诸军一样由郡中财政负担,将其从县令的权力中剥夺了出去。

刘和这么一算,自己麾下目前拥兵二十余万,即使放到群雄逐鹿之时,也算是一股大势力了。

当然,光看着这么一个大数字是感觉挺爽,但看着此刻围在太守府厅的一众三郡曹掾,刘和头都大了。

“刘大人,卢太守急件,九江粮库告急!”

“刘太守,我们丹阳的军粮、军饷也最多撑不过半年!”

“刘大人,秣陵正北新城需要大量土木!”

“刘大人……”

“刘太守……”

……

“停停停停停!”使劲揉了揉太阳穴,刘和扶着发涨的脑袋站了起来,“你们的文书都先放在这里,请诸位先行移步客栈稍作歇息。等稍后有了良策,我会安排通知大家!”

挥了挥手,刘和命人暂时打发了一众官员。

“主公,目前钱粮缺口巨大,征集钱粮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散去,沮授皱着眉头说道。

“是啊!”长长舒了口气,刘和接着说道,“元皓和季珪他们试题准备的怎么样了?”

“几天下来,我想应该也差不多了吧!”沮授答道。

“嗯!万事开头难,等过了这一两年,日子慢慢就宽裕了!”想起自己最近搞出的赚钱新点子,刘和还是有信心的。

“报!”

刘和和沮授正一筹莫展望着堂外,一个卫兵一路小跑,眨眼间半跪在两人面前。

“什么事?”看这卫兵打扮装备精良,刘和知道这是典韦最近新选出的千人玄武卫。

“报太守大人,郡丞大人!门外有两位先生自称是太守大人的岳父和师叔!”卫兵抱拳说道。

“哦?难道是蔡公和郑公来了?快随我出门迎接!”刘和连忙整理了下衣装,随沮授一起朝府门走去。

先不说这两位德高望重、名满天下,就单单作为刘和长辈这一点,刘和都应该出门亲自迎接。

“岳父,师叔?你们这是……”

本来亲人看望,刘和满脸兴奋。但一看两人风尘仆仆的憔悴表情,刘和脸色由晴转阴。

“此事说来话长,快,快进屋内再说!”蔡邕此刻嘴唇起着层层干皮,面色十分蜡黄。

“和儿,这两位靠得住吗?我们到此不可声张,千万不要走漏了风声!”郑玄也神色慌张地看了看左右。

“靠得住,靠得住,这里都是自己人!”刘和连声说道,轻轻扶住蔡邕和郑玄的腋下,“公与,这位壮士,今日蔡公和郑公到此的消息务必不要走漏,这里有我,你们先下去吧!”

“喏!”

“是,刘大人!”

看起来是刘和的家事,沮授审视地看了卫兵一眼,而后两人离开了郡府大门。

“和儿,老夫不用你扶,快去车上,琬儿还在上面!”蔡邕轻轻推开刘和,指了指一辆破旧的马车说道。

“刘大人,琬儿小姐在里面!”来到车前,坐在车上的年轻车夫撩开了车帘。

蔡邕和车夫口中的琬儿,刘和在和蔡琰大婚时只见过一面,乃是蔡邕的次女,今年适才五岁。打开车帘后,刘和一伸手,蔡琬笑嘻嘻地扑到了刘和怀里。

“姐夫!嘻嘻嘻!”蔡琬的笑声像一串铜铃,十分清脆好听。

“嗯,姐夫抱你!”说着,刘和一把将其抱进了怀里。

“子尼,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为师连累你了!”郑玄转身对车夫打扮的年轻人说道。

“恩师,你去哪学生就去哪,天涯海角,学生陪你!”年轻人跳下马车,对着郑玄深深拜了一礼。

“好!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一起进来吧,我们到里面再说!”郑玄伸出一只手,任由年轻人搀扶着朝郡府后院走去。

蔡邕和郑玄走进后院,闻讯出来的蔡琰见到父亲这般模样,自然少不得一番梨花带雨。后来还是刘和安慰让她赶快准备热水热饭,蔡琰这才带着几女去了厨房。

“岳父,师叔,究竟是怎么回事?这才多久不见,你们二老为何如此憔悴?”众人落座后,刘和给几人倒上一杯茶问道。

“咳啊~”一口灌下了一杯茶水,蔡邕缓了口气,“京城变了,我和你师叔得罪了大将军何进,不得已出来逃难了!”

“得罪了大将军?不是,我们和他无冤无仇,为何……”刘和又给蔡邕满了一杯,不解的看向蔡邕。

“那屠夫说什么仰慕我和你师叔的名声,非要拜我们入朝做官。我们几次婉言相拒,没想到那屠夫竟以家中亲人性命相逼!我们被迫答应,但与屠猪贩酒之徒为伍,实乃我等耻辱!因此我和你师叔一商量,便一路逃到了这里!”蔡邕愤愤地说道。

“我们本来打算逃往辽东,但你岳父他心中挂念琰儿,因此只得途经这里。”这时郑玄也开口道,“等过了今晚,我们便前往吴会,琬儿和子尼就劳烦和儿照顾了!”

“不!恩师,琬儿留下,我随你们一起!”年轻人听到这话,蹭的上身直了起来。

“子尼!你的心意为师理解,但吴会多瘴气,你还年轻,留在刘太守身边,绝不会埋没了你的才能!”郑玄正色说道,而后又看向刘和,“和儿,此乃师叔门下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国渊,国子尼。子尼有大才,定能助你一臂之力!”

“是,师叔!”刘和拜谢了郑玄一礼。

虽然刘和对国渊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听过。郑玄既然说其有大才,刘和姑且往后多观察观察了。

“子尼师兄,以后还望多关照!”刘和复又向国渊见礼。

国渊审视了刘和那么几秒钟,起身还了刘和一礼:“见过刘太守,刘大人!刘大人收拢黄巾降卒三十万,欲发展淮南人口经济,想必,如今已经为钱粮问题操碎了心吧!”

“哦?”听国渊这么一说,刘和眼睛一亮。

刘和自问从来没有向外界透露过自己的计划和难处,没想到郑玄这个高足竟然一语切中要害,看来还真有两下子。

“子尼师兄既然看出在下难处,想必心里也有解题良策吧?”刘和试问道。

“哈哈哈,想不到刘大人少年奇才也有难办之事!刘大人这是当局者迷啊!”国渊哈哈一笑说道。

“人无完人,金无足赤,还望子尼师兄不吝赐教!”这次,刘和恭敬地拜了一个大礼。

“刘大人不敢当,不敢当!不过是在下擅长此道罢了!”国渊连忙扶住刘和,“刘大人缺少钱粮,何不兴修水利,屯田待敌呢?”

第五十七章 屯田备战

“兴修水利,屯田待敌?”刘和听后脑光忽然一闪。

“没错!淮南一带,地势平坦,河网遍布,刘大人若利用灌溉之便利,发动三十万黄巾降卒屯田备战,则钱粮无忧也!”国渊胸有成竹地说道。

“哈哈哈!子尼师兄真乃吾及时雨也!在下斗胆请子尼师兄助我屯田备战,还望师兄勿要推辞!”刘和揖礼请道。

“固所愿,安敢请乎?渊愿以所学,为主公效犬马之劳!”国渊还礼说道。

“好好好!我得子尼师兄相助,则钱粮无忧矣!多谢师叔送小子高足!”刘和又给郑玄满上了一杯茶水。

“国子尼,美才也!吾观其人,必为国器!”郑玄夸起自己的学生也毫不吝啬。

“嗯,屯田之事,我与子尼师兄稍微再议。倒是岳父和师叔,你们既然到了小子这里,为何还要前往吴会之地?”刘和看向蔡邕、郑玄两人问道。

“和儿哪,你现在事业正蒸蒸日上,你岳父和我不愿意连累你们,我们还是去吴会避一避吧!那里地处荒蛮,朝廷即使要找,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郑玄叹了口气说道。

“不行!你和岳父年纪都大了,去那里避难岂不是九死一生?你们就先在小子这里住下,大将军何进那边,我自会有安排!”刘和不容置喙地说道。

“可是……”郑玄依旧不放心。

大将军何进什么人,他和蔡邕这段时间总算是领教了,粗鄙不堪,蛮不讲理。

“没有什么可是,这件事你们听我的!”刘和正色提声,近一年的血雨腥风,竟让他有了一丝上位者之气。

“呃……好吧!”不知道为什么,郑玄倒真想留下来,看看刘和如何解决这个棘手的难题。

“公子,饭菜好了,现在端进来吗?”这时,明月一声上饭,打破了几人间的沉默。

“嗯,端上来吧!你和琰儿、如玉、绣娘也一同进来吃吧,今天都不是外人!”刘和朝明月吩咐道。

“是,公子!”明月应声答道。

“呃,和儿,为何明月、如玉她们也……?还有那个绣娘是……?”蔡邕疑惑的看向刘和。

下人不可与主人同桌吃饭,这是这个时代的规矩,蔡邕可不认为刘和这么聪明的脑袋连这一点都搞不明白。

“咳呵呵,怎么说呢?琰儿她,让把三个丫头都纳进房了,这才前两天的事,还没来得及和你们几老商议……”刘和尴尬地挠了挠头。

小妾进房,不用像娶妻那样大操大办,刘和只在家中摆了一桌,然后走了道程序,这事儿就算成了。

“商议?我看你这小子根本就没打算跟我们商议吧?老实说,毋极甄家那个小女儿是怎么回事?”蔡邕一副我是长辈的语气说道。

“啊哈哈,岳父,这个你也知道了!那个,毋极甄家,不是那时候我缺钱嘛……”

“得了得了!我说伯喈兄,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只娶一个妻子不纳妾的?我看挺好,以后多生几个大胖小子,这样家里才热闹呢!”郑玄帮着刘和开解道。

“郑伯伯,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几人正调侃间,却是蔡琰带着明月、如玉和绣娘三人端着饭菜来到了屋内。

“啊哈哈,没,没什么!我们正在说你父亲在家里想女儿,一路不吃不喝赶来还掉眼泪呢!”郑玄打了个哈哈。

“真的吗?那你们就多在这儿住几日呗,反正家里也没什么人。哦,对了,马叔叔呢?怎么没见他过来?”蔡琰一边放下饭筷一边说道。

“你马叔叔啊,他回扶风老家了……”

众人有说有笑,愉快的吃了一顿晚饭。

当晚,刘和着阮瑀写下一封密信,命人连夜送往大将军府。

此时执掌朝廷权柄的外戚大将军何进正为笼络人心,广招天下名士。而前两日接连跑了蔡邕、郑玄两位泰斗,让他十分恼火。

“报~”

次日清晨,何进刚从美人堆里爬出来,便收到了一封来自庐江的快件。

“谁的来信?”何进腆着大肚腩向哨骑问道。

“回大将军,是南中郎将,庐江太守刘和的密信!”哨骑抱拳回道。

“好,你下去吧!”说罢,何进拆开密封的石蜡,取出了一张帛纸。

“哈哈哈哈哈!好!算这小子懂事!来人!免去蔡邕、郑玄等人罪状,天涯海角由着他们去吧!”何进看后哈哈大笑,朝门外侍卫吩咐道。

朝廷中外戚、宦官争权夺利日盛,刘和本不想掺和。但为了蔡邕和郑玄两人,刘和对何进许下了一番承诺。

只是让何进没有料到的是,他还未来得及让刘和兑现,却在十常侍之乱中一命呜呼,岂不哀哉、痛哉。

不说京师洛阳之事,这天刘和一大早一口一个师兄,把国渊从睡梦中拉到了郡府议事大堂。

“来来来,我来给诸位介绍一下,这位乃是我师叔郑公高足国渊,字子尼!子尼师兄,这位是庐江郡丞沮授沮公与,这位是功曹崔琰崔季珪,这位是主簿阮瑀阮元瑜,这位是督邮田丰田元皓!”刘和一一给众人介绍。

“见过子尼兄!”

“见过诸位大人!”

沮授几人和国渊热情的相互问礼。

“诸位,从今天起,子尼师兄就是我们三郡的田曹掾,主要负责屯田备战事宜!子尼师兄,把你的想法跟大家说说吧!”刘和看着国渊说道。

“嗯,好!我们三郡之地欲发展人口经济,安置三十万降卒乃是关键。但如何安置,其难点有三:”

“其一,钱粮不足。收取考试费用,只能解决眼前之急,远非长久之计。我意,我们当充分发挥人力优势,将三十万降卒由消耗变为生产力。诸位请看,我们可以在这一带,还有这,这里划定屯田范围,谁屯的田就归谁耕种,免税三年,三年之后亩税七留三。”

“其二,丁妇失调。主公收拢这三十万降卒几乎全为男性,男性中又以青壮年居多。俗话说饱暖思**,这三十万单男无处发泄,长久必为祸患。主公当广征各地壮妇,嫁于三郡则免征其人头税,另外需开设风月场所供其过渡。”

“其三,土木难兴……”

国渊踱步于大堂娓娓而谈,刘和几人听得津津有味。

国渊的特长在于管理和屯田水利,他的策略不仅从多方面平衡政策利害,将屯田的土地分配给人民,又按照人民比例安排吏员跟进,更列明屯田的各项实行措施,明确考核办法,非常具有可实施性。

听了国渊所言,刘和和沮授等人商议决定,屯田一事放手让国渊管理。

事实证明,刘和此举非常之正确。短短五年的时间,国渊一系列措施就使得刘和麾下诸郡仓廪丰实,百姓亦能安居乐业。

在刘和解决了钱粮这个长久之忧的同时,刘和又接到消息,毋极甄家的族长甄逸和他的长子甄豫也在此刻来到了庐江。

第五十八章 师妹

岳父接连而来,刘和也没有办法,只好再次出城迎接。

和黄叙等人来到舒县北门,刘和放眼一瞧,嚯,城外整整齐齐三四十辆马车,感情这是把整个甄家都搬来了?

将甄家众人领进太守府,经一番询问,刘和还真猜的差不多。

原来,甄家内部矛盾日渐激化,而甄逸始终记得刘和在他耳边所说,于是干脆一咬牙,带着一众本家来到了庐江。

好在一路上有下人们悉心照料,刘和看到甄逸和甄豫两人脸色,真担心两人分分钟喘不上来那口气。

而刘和也不废话,趁着华佗还在,连忙安排给两人问诊。

在门外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甄逸和甄豫暂时住着的病房,终于吱呀一声打开了门。

“华神医,我岳父和舅弟怎么样?”见华佗擦着手走了出来,刘和迎上前问道。

华佗先是摇了摇头,然后道:“不怎么样。甄族长和豫公子的病乃是先天之疾,如今病入骨髓,恐怕已无力回天了。老夫给他们二位施了针灸暂时稳定病情,但据我估计,也就是这两三天的事了,还请大人节哀。”

“两三天?这么快!”听后刘和吃了一惊。

“嗯!甄族长在家中应该是受了气,再加上一路旅途劳顿,已至于此!”华佗思考了片刻说道。

“唉!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生亦大矣!不知华神医接下来有何打算?”刘和将华佗引至院中一处凉亭,为其斟了杯热茶。

“云游四海,治病救人!”华佗的话言简意赅。

“华神医,你有没有想过开一家医馆……”

“不了,多谢刘大人连日来款待!老夫闲云野鹤惯了,想再到四处游历游历!”还没等刘和说完,华佗婉言谢绝道。

“那,等华神医游历累了、倦了,在下这里随时欢迎华神医驻足歇脚!”刘和向来不愿意强人所难,虽然感到可惜,但是没做强留。

“如此,老夫告辞了!”华佗躬身拜了一礼。

“华神医慢走!”刘和起身,引领华佗前往郡府大门。

“就送到这里吧!刘大人有缘……”

“喂!快去叫你们太守出来!”华佗话未说完,一道清脆傲娇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这位小姐,我们大人有命,近日陌生人不得入内,你还是改天再来吧!”守门的玄武卫伸手拦住进府的去路解释道。

“陌生人?本小姐不是陌生人!你睁大眼睛瞧瞧,本小姐可是你们太守大人的小师妹!”站在守卫面前的绿衣少女挽着鼻子据理力争道。

“小师妹?我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小师妹?”听到少女所说,刘和低声嘀咕。

“那你怎么证明?”守卫毫不退让。

想当初徐晃因为守门严格而被一夜提拔,这在刘和军中可谓广为人知,因此刘和军中的守门将士都非常的死心眼。

“怎么证明?这可是你说的哦!”少女坏坏一笑,随即一记粉拳打了出去。

“哎哟!”守卫措不及防,直接被打翻了好几个跟头。

“五行之力!居然是五行之力!”修行了这么多年,刘和也算是有见地,一下子便看出少女拳中分明带着五行之力,而且看样子还是至少打通了两条经脉的那种。

“你是什么人?”刘和来到少女面前。

“见过太守大人!”被打翻在地的卫兵见是刘和,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抱拳一礼。

“嗯,你先下去吧!”刘和挥了挥手,示意卫兵退下。

“喏!”

“你就是太守大人?”等卫兵退下,少女打量着刘和问道。

“如假包换……”

“看招!”还没等刘和说完,少女一拳朝心口打去。

“嘭!”

说时迟那时快,刘和抬拳和少女对轰到了一起。

被一百二十多斤的力道打中,那感觉可不是闹着玩的。

“啊!嘤嘤嘤……”少女连退了几步,捂着粉拳哭了起来,“师父你说的没错,师兄就是个大坏蛋!”

“呃……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刘和连忙向前解释。

“我看你就是有意的!喏,这是师父让给你带的眼药,好好捂着吧!”说完,少女扔出两个药包,转身哭哭啼啼地跑开了。

“哎,我还有话要问你呢!这到底是给谁的药?还有,你真是于真人的徒弟吗?”刘和朝少女背影喊道。

不过少女一路离开头也不回,根本没有搭理刘和。转眼功夫,少女转过街角,不见了踪影。

“嘻嘻,这师兄本事还挺大!嗯,人也挺帅!”拐过街角,少女看了一眼被撞的通红的粉拳,微微一用力,拳头上的红肿竟恢复如初。

少女离开后,刘和低头打开药包,看到里面留着一张纸条:给最需要服药的两人吃。落款是:你的师父,不谢。

“给最需要的两人?那不是甄逸和甄豫两人吗?难道于吉这老头这么厉害,知道他们两人病了?”

按下心中的疑虑,刘和将药包带到华佗面前:“华神医,劳烦你帮我再看一下,这药是治什么病的?”

刘和虽然心有猜测,但是药三分毒,他可不敢给人乱吃。

“哦,小事,小事,待老夫一看!”华佗打开药包,拿出药材一一分辨,“罴胆,海莲,龙涎香,银屑……这,这都是最为名贵稀少的药材,像是治愈某种先天疾病用的!莫非是?!”

想到他今日刚刚问诊的两位病人,华佗眼睛一亮:“对,绝对没错!这两幅药快煎了给甄族长和豫公子服用,定可药到病除!”

“华神医这么肯定?”刘和追问道。

“当然!老夫自幼从医,什么药方治什么病,老夫一闻便知!”华佗笃定地说道。

“好!岳父和舅弟这下有救了!”刘和喜上眉梢,心里顺便稍微感激了一下不知现在藏在哪个角落的于吉。

“刘大人,华某有一请求不知当不当讲?”华佗拱手说道。

“华神医但说无妨!”刘和笑着道。

“此种药方世所罕见,华某不才,想先研究一二。不过刘大人放心,老夫亲自煎药,绝不会误了甄族长和豫公子的病情!”华佗请求道。

“这……”看着华佗一副求方若渴的眼神,刘和心生一计。

“怎么?大人有难处?”华佗问道。

“唉!此乃家师不传秘方,向来不传外门。如果华神医愿拜入家师门下……”说着,刘和斜着眼瞄了瞄华佗。

“这……好,老夫愿意!”思考了片刻,华佗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那好!不过家师嘛,他很早就不收徒弟了,而我又不懂医术,倒是我这师妹从小跟着师父学了不少医方,华神医就暂时拜我师妹门下吧!我是她的师兄,这件事我说了算!”才见了少女一面,刘和这就给自己这个便宜师妹安了个徒弟。

“呃,那老夫要拜见师伯了!”华佗嗜医如命,想都没想便屈尊应了下来。

“别别别,华神医我们还是各叫各的,你叫我公子便好!”刘和连忙扶住华佗,“不过说实话,华神医还是先留在我庐江、九江、丹阳三郡吧,外边兵荒马乱多有不保,在在下这里,也好有个照应!”

“嗯,也罢!反正老夫最近也是游历淮南,就暂且听公子安排吧!”华佗翻了一下侧眼,想了想说道。

第五十九章 家具成,竹酒种

留下华佗煎药,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只三日,三日后,甄逸和甄豫的病居然奇迹般好转了过来。

见到两人好转,刘和心中大喜。有甄逸父子在,这下自己再也不用发愁另找他人帮自己做生意了。

因为就在昨天晚上,刘和从工坊那里得来消息,说是他要的一整套家具和瓷器已经做好了,也就意味着他的赚钱计划终于可以一步步实施了。

典韦自担任都尉后每天忙于练兵,很久没空亲自宿卫。不过他先行选出的千人玄武卫倒是安排了三百人,将郡守府守卫的像铜墙铁壁。

这日一大早,作为守卫郡守府的三个卒长接到太守命令,要他们前往城西北工坊搬运家具。

一套套新奇的家具运抵太守府,路上看热闹的百姓指指点点,更有不少当地富族大户,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找个借口到太守府瞧上一瞧。

在刘和的指挥下,一张张桌子、椅子、柜子、床榻摆进屋里。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整个太守府除了门窗屋子没换,屋子里面基本换了个新。

“夫君,我们的坐具都拆了,这个可怎么坐呀!”到了傍晚,郡府后堂,蔡琰指着一张圆桌子周围的木凳说道。

“是呀姐夫!你说的这个凳子这么小,连我坐在上面都感觉不舒服呢!”说着蔡琬已经先行跪在了木凳上,扶着桌子战战兢兢。

“哈哈,这个不是这样坐的,你们看,要像我这样!”刘和习以为常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众人示范道。

“这样啊,我来试试!”明月也学着刘和的样子坐在了木凳上。

“唔!”本来明月是看刘和微张着腿,自己也微微张开,只是感觉到了什么,明月俏脸一红,连忙并到了一块儿。

“怎么了明月姐?”杜绣娘款款向前,也跟着坐了下去。

“哎呀!”和明月如出一辙,杜绣娘脸色微红,整个人娇艳欲滴。

将明月几人纳进房,刘和也就和明月单独睡过,像如玉和杜绣娘,至今还都是处子之身。

杜绣娘本就以媚见长,一颦一笑撩拨人心,坐在她身旁的刘和喉咙一干,下袍有一硬物突起。

“怎么了绣娘?”见两人都是如此,蔡琰好奇地问道。

“夫人,……”杜绣娘款款看了刘和一眼,尔后趴在蔡琰耳边小声嘀咕。

“哦哦……我们妇道人家,本该如此……”蔡琰和杜绣娘两人时不时瞄向刘和一眼,时而掩嘴偷笑。

“大家都坐下来吧!不过我们和夫君不同,都要像我这样!”这时蔡琰给众人做了一个示范。

“不同?有什么不同?”刘和拉过明月,明月在刘和耳边也小声嘀咕了一番。

“啊,噢!这样啊……”听了明月解释,刘和恍然大悟。

汉末虽然有裤子,不过却没内衣。白天尝试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所以并没有感觉什么,但是如果女子张腿坐,总有点怪怪的感觉。

想到这里,刘和不禁在想,是时候该把内衣这种神奇的衣物给做出来了。

对于刘和新制的一众家具,刚刚好转的甄逸在次子俨的搀扶下白天进行了参观体验。依甄逸的话说,刘和设计的这套家具很有卖点,尤其是在淮南一带。

卖点不卖点什么的,刘和没做过生意自然不懂,因此他将家具的生意完全交给了甄家打理,约定所得利润两家五五分成。

在接下来数日,甄家有意无意在舒县城中散播太守府新式家具的种种优点,以至于当地富户大族,每天都有不少人前往太守府慕名参观。

“刘大人,您说的这个凳子,这样坐真的可以减少湿邪吗?”

这日,当地一个李姓富户,打着家中一只八哥飞到太守府这边不见了的借口,携妻带子地向刘和询问道。

“呃,这个我不太懂!不过我身边这位华神医医术高超,你倒是可以问问华神医!”刘和指了指身边的华佗。

华佗研究药方还需要一段时日,因此仍滞留在太守府。

“这是自然!淮南地处湿邪,长跪容易使湿气侵入肌肤。你看我们这一带上了年纪多有足疾,便是这个原因!”华佗就事论事地答道。

“哎呀,怪不得!我老父亲就是脚上染了风寒,年过四十便匆匆而去!”李姓富户叹了口气附和。

“刘大人,您这个小榻看上去甚为精美,是给女人家用的吧?”李姓富户的夫人指着堂内的美人榻问道。

“夫人好眼力!这个确实是给女人家小憩用的,躺在上面不仅美观,而且小巧方便,简直就是件艺术品!”刘和照着甄逸之前教给他的话说道。

“哦……刘大人,这个……”

“这个叫八仙桌,是平时吃饭喝茶用的,据说聚气敛财!”刘和的一番说辞,活脱脱像后世的推销员。

在李姓富户的再三央求下,刘和“勉为其难”的带领他们参观了一下自己的居室,尤其是李夫人见到室内梳妆台、衣柜和拔步床,两只眼睛亮的都有些怕人。

“今日真的是叨扰刘太守了,看来我家那只八哥从是这里飞过去了!”临了,李姓富户深深拜了一礼,向刘和致歉道。

“哪里哪里!李家乃庐江望族,本官初来乍到,今后还望李族长能多多提携!”刘和笑着还礼。

“当然,当然!不过,在下还有一问,不知刘大人家中这些家具,是从哪里买的?”李姓富户点了点头又问。

“哦!这些啊!这些家具乃毋极甄家所出,近日刚刚搬到我们舒县,我就着人买了一套!”老板不老板什么的,在重农抑商的封建社会,地位并不是很高,因此刘和干脆将这些都推到了甄家头上。

“原来如此!那李某便告辞了!”再拜之后,李姓富户带着妻小转身离去。

其实,似李姓富户这般,刘和近几日已经接见了好几波,就连舒县的周家都打着周瑜想念刘兄的幌子来太守府看过。

人生自古谁无死,好死不如赖活着。尤其是这些富户听华佗说,淮南之地长跪在地上容易感染湿邪,纷纷有了换坐席为凳椅的打算。

更有敢于吃螃蟹者,这会儿已经到了舒县甄家新买的大宅院,在和甄家洽谈购置事宜。

而这几日,刘和除了白天偶尔客串一下解说员,其余时间利用后世所学,低温蒸馏提纯了数坛不同品类的浓酒,带领着唐宝在城外一处竹林做起了种酒试验。

竹子是新发芽的幼竹,种类是和唐宝父母坟前一样的毛竹,酒是上好的浓酒。再加上刘和所能够想到的消毒、种植间距、针孔发酵等因素,这上千的竹酒能不能成功,就看半年后的收获情况了。

赚钱非一日之功,眼下正缺钱粮。

前些日各郡来的曹掾,刘和承诺一个月后定有回复。

而经过近一个月的准备,眼下已过谷雨,田丰和崔琰准备的第一次官员考试终于贴出布告,约定七日后在舒县玄武卫大营举行。

为了广(多)揽(收)人(钱)才(粮),刘和同沮授几人又商议了一番,决定周边诸郡大户子弟也可参考,不过要多付半年所考职位的费用。

第六十章 组织考试

公告发行后,三郡之地各大家族、富贾纷纷摩拳擦掌,精选家族中优秀子弟赶往庐江准备应考。

就连三郡之外离得比较近的,都按照布告所说,多出了半年所考官职的俸禄报考了不少。

时间过得飞快。

七日后,舒县玄武卫大营人声鼎沸,前来送考的、参考的、看热闹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季珪,准备的怎么样了?”来到大营中报考室,看着案子上堆着的厚厚的左伯纸,刘和问道。

“主公,来参考的人可真不少哇!按照计划,我们放出的名额只有一百三十七个,报名的人数却整整三千有余!”崔琰用袖子沾了沾额头上的细汗答道。

“这么多?这几日辛苦你们了!”说着,刘和弯下腰给崔琰泡了杯热茶。

“我这里还算好的!元皓和元瑜他们在后营负责清点报名费用,需要涉及到钱粮换算和质量检查,比我这里更辛苦!”崔琰抿了口茶说道,“谢主公热茶!”

“好,你先忙,我去看看元皓他们!”说完,刘和又向后营走去。

“九江合肥邓家邓云,报考合肥郡丞,交粮四百石!”

“庐江皖县乔家乔良,报考皖县县尉,交钱三千六百铢!”

“来来来,这几袋粮食快运到后边仓库去,这边要放不下了!”

“喂!走路小心点,别伤到这位公子!”

……

后营钱粮交纳处,果真和崔琰说的一样,整个场面乱糟糟的,像是后世大清早的菜市场。

“元皓,阮兄,辛苦你们了!”好不容易挤到前台,刘和拍了拍田丰和阮瑀肩头。

“主公,你怎么来了?哎!你这个粮食不行,没看里面都霉了!”田丰看了刘和一眼,然后又连忙转头向前来交粮的一位公子喊道。

“主公,这次考试收获颇丰啊!我看至少今年的燃眉之急算是有着落了!”阮瑀接着田丰的话说道,“是元皓太忙,非有对主公不敬之意!”

“哈哈,我知道!等明年我打算在各郡就近安排缴纳点,这样你们就不会这么辛苦了,是我考虑不周!”刘和抱歉道。

“主公也是第一次举行,哪能事事考虑周全,单就解决钱粮这一点,我们就已经很佩服了!”阮瑀笑着说道。

“嗯!再有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准备开始考试!”刘和向两人提醒。

“知道了主公!这里也就是这一会儿了,刚才还要更热闹些!”田丰扭过脸笑道,脸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层厚厚的粮食灰。

“好!那我就不打搅你们了,你们先忙,我去前边准备开考事宜!”刘和笑了笑没点破,转身离去。

半个时辰,也就是此刻放在营地前摆表的一个小时,前来参考的考生纷纷就位。

考桌考凳用的是刘和新制的桌椅,考生中除了富家子弟,应田丰要求,各郡还遴选了十名家庭贫困的才子。

考试时间为三个小时,试题中除了策论,还添加了筹算、德育、诉讼等科目,为的是能够筛选出德才兼备的全面之材。

向众人解释了摆表的功用,台上鼓声一响,三千余名考生奋笔疾书,整个场面顿时鸦雀无声、针落可闻。

等考试结束,刘和亲自鸣金,命玄武卫将士将试题悉数收回。

前来参考的一众富家子弟也被暂时遣回,刘和让他们在家中等待消息。

三千多份试卷,刘和带领着沮授、田丰、崔琰,还有前来避难,但旋即又被大将军府赦免的蔡邕、郑玄两人整整批改了七天。

七天后,按照得分高低,他们筛选出了报考各职位的候选名单。

之所以说是候选名单而不是最终结果,这是因为刘和参考了后世的政审制度,还要对候选人的品行进行最后走访,没有瑕疵后再予以任用。

当然,这其中也不是没有例外。

就比如刘和看到的几个熟悉的名字,尚未考察刘和就给其直接签发了任命书。

这其中包括昔为洛阳令,如今赋闲在家的周异,报考的是舒县县令;和刘和同乡,同为东海郯人的王朗,报考了九江郡寿春县令;家在会稽的虞翻,报考了丹阳郡于潜县令;吴之四姓顾家天才顾雍,考取了合肥县长。

尤其是顾家的天才顾雍,让刘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是自己岳父蔡邕的学生,从小便跟在蔡邕府上学习。就连其名字雍都和蔡邕同音,可见蔡邕对他的喜爱。

考试收取的钱粮暂时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刘和安置降卒和屯田等事宜终于得以继续进行。

好不容易闲了下来,刘和将制作钢笔和改良造纸术的想法,告诉了仍旧被任命为工官的甄豫,自己则是一整天闷在城中一家裁缝铺,指导这里的裁缝做了好几套后世的贴身衣物。

到了傍晚,刘和提着一整天的收获,兴致勃勃地回到了郡府后院。

“琰儿,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一进屋,刘和拉着蔡琰进了拔步床,将床幔拉了下来。

“夫君,你要做什么?这,这可是白天呢!”被拉着小手,蔡琰满脸娇羞。

“呃,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想让你把这个穿上!”被会错了意,刘和略感尴尬,从布袋里掏出了一套新做的女士内衣。

“这是什么?”看到这么点布料做成的东西,本能地蔡琰俏脸一红。

“你看,就是这么穿的!”说着,刘和拿着两个小衣物比划了比划。

“这……这也太羞人了!”蔡琰的脸羞成了一块红布。

“这有什么!不过是穿在里面的,穿上后可舒服了!”刘和继续劝道。

“那,那就等过两天吧!这两天妾身身子不太方便……”

看蔡琰低着头,作为过来人的刘和哪里还不明白是亲戚来了,顿时兴致大减。

“夫君,今晚你就去如玉她们那里去吧!我听如玉说,夫君还……”蔡琰没有把话说完。

“可是……”

“没什么,夫君只要心里有妾身,妾身就满足了!”见刘和没动,蔡琰推着刘和推出了拔步床,而后拉好床幔,将两件小衣物紧紧抱在怀里,“夫君快去吧!”

见蔡琰坚持,刘和只好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离开了主卧室,刘和没有按照蔡琰说的去找如玉,而是摸到了明月房里。

“什么?明月你那个也来了?怎么这么巧!”

“嗯,这个,我也没有办法呀!要不公子今晚就去绣娘那里吧,其实她也……喜欢公子很久了!”

半柱香功夫不到,刘和又被明月从屋里请了出来。

最近一段时间忙这忙那,晚上回房刘和都是倒头就睡,已经很久没有耕耘,今日好不容易闲了下来,没想到店家都不接客。

“要去哪里呢?”

这种事不想还好,越想刘和越感到某虫上脑。

第六十一章 杜绣娘的秘密

“咦?绣娘?”

不知不觉踱步至杜绣娘窗外,透过烛火下跳动的窗影,刘和看到一个纤媚女子正在刺绣着什么。

“笃笃笃!”

“谁呀?”

“是我!”

“公子,你怎么来了!”悉悉索索一阵声响后,杜绣娘打开了房门。

“怎么,难道我不该来?”顺着微开的屋门,刘和侧身踏进房内。

“不是,夫人和明月她们……”今夜的绣娘,显示出不同寻常的沉稳。

“她们今天身子不舒服……咦,你还会刺绣?”来到新制的梳妆台前,刘和拿起了一件氅子。

氅子整体呈绛红色,上面搭配以金色白线,依轮廓看绣的像是一只浴火重生的凤凰。

“妾身闲来无事,就随手绣绣。”杜绣娘解释道。

“不错,绣的还挺好看!不过这么大,你穿起来估计不太合适!”刘和笑道。

“这不是妾身穿的,是,是给公子穿的……”杜绣娘一低首,媚态浑然天成。

“咕咚!”刘和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想当初在毋极,多少次刘和都想扑上去把杜绣娘吃了。不过当时碍于荀攸在,怕给他留下沉迷美色的不好印象,刘和得克制自己。

后来荀攸离开,刘和又刚刚和蔡琰大婚,他是担心后院起火,因此只得一忍再忍。

但眼下,荀攸不在,蔡琰又难得如此“深明大义”,刘和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按捺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小心脏了。

“绣娘~”刘和语调轻柔,轻轻拉起杜绣娘的小手。

和蔡琰的玉手不同,杜绣娘的手握起来软绵绵的,像是没有骨头一般,令人陶醉其中难以自拔。

“公子!”杜绣娘显然还没准备好,当下一惊,急匆匆地把手抽了出来。

“我还是给公子跳支舞吧!”杜绣娘道。

“跳舞?”杜绣娘的话不禁让刘和想起当初在毋极,他就是在梦中梦到杜绣娘为其跳舞,而后一个没忍住,才和明月偷尝了禁果。

“好吧!”微微收敛心神,刘和坐在双月洞的架子床上,上身轻微后仰。

随着刘和坐定,杜绣娘抛出水袖、轻舞霓裳,眼波似水、身轻如燕,端的和那日刘和梦中一样,舞姿引人入胜。

虽然没有舞曲,但杜绣娘的舞仿佛自带节奏,时而轻快,时而迟滞,初看如风,再看似雨。

刘和沉醉其中,仿佛被舞姿引入一个少女的人生,欢快的童年,静好的花季,忐忑的期许,残酷的插曲。

临了,像是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像是找到了可以依偎的臂膀,少女像深夜的昙花,像高山的雪莲,全心全意,为君怒放!

一支舞罢,不知不觉间刘和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再看绣娘,不觉为之心疼。

在一起了这么长时间,刘和不知自己到底在矜持什么,始终对她敬而远之。甚至在将其纳妾之后,也没有哪怕多陪她一点。

以至于到现在,刘和连杜绣娘家住哪里,还有什么亲人,过往的人生,平时快不快乐,一概不知。

“绣娘,我……”

刘和话没说完,杜绣娘旋转着身体,扑倒进刘和怀里。

“公子,”杜绣娘伸出食指堵在刘和唇上摇了摇头,“还请公子怜惜……”

说完,杜绣娘双臂挂住刘和脖子倒在床上,连床幔也被一脚勾落,两人衣物像雪花般在屋内飘起。

粗重的喘息声,娇弱的吟语,再加上床第间打着节奏的摇摆,这恐怕是世间最想让人一窥的房间乐趣了吧?

良久之后,伴随着一声亢奋的高呼,整间屋子重归于平静。

爱过之后,方是细语。

是夜,刘和从绣娘那里了解到,她原是太原人士,家中本是当地大户。

前年开春,他们一家前往徐州省亲,所带家丁五六十人。在去的路上还很安全,谁料想在返程途中遇到了一支上百人的山匪。

这支山匪图财害命,蛮不讲理,杜绣娘的父亲曾允诺给他们一半家产,可山匪根本不听。

后来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斗,杀红了眼的山匪杀死了杜家上下五六十口,最后山匪头领觊觎杜绣娘的美色,因此她才逃过一劫。

再后来的事情刘和还没忘记,当时他听到有人呼救,忙命黄忠向前查探。黄忠见有山匪,几箭的功夫将马车内的杜绣娘救了下来。

据杜绣娘交代,其实她原本已是待嫁之妇,未婚夫乃是同郡人士,唤作秦宜禄。

秦宜禄本身略有勇武,在返程的前一天晚上因为酗酒耽误了行程。杜绣娘心里当时恨透了他,又见刘和英武不凡,因此才心甘情愿作为丫鬟跟着刘和去了毋极。

听完这一切,刘和唏嘘不已。

原来现在躺在自己怀里的这个杜绣娘不是别人,正是历史上吕布部将秦宜禄的妻子,一个让吕布、关羽、曹操争破了脸的杜夫人!

根据历史记载,吕布当时觊觎自己部将秦宜禄妻子杜氏的美貌,因此派秦宜禄出使袁术,并秘密委托袁术扣下秦宜禄,许给他汉宗室女。

吕布得手后不久被围,关羽当时在曹操阵营,曾再三请求曹操破城后将杜氏作为战利品赏赐给自己。

曹操见平日里不近美色的关羽如此挂念,担心杜氏有异色,因此城破后先去见了杜氏。见面后曹操果然被杜氏美貌所惊艳,因此不惜得罪关羽将其纳作了小妾。

而这个杜氏,正是历史上作为四大美女之一,被罗大大花尽笔墨刻画出来的貂蝉原型!

怪不得荀攸当时说杜绣娘留不得,“此女太过妖艳,乱人心志”。如果历史上曹操把杜氏赏给关羽,毫不客观地说,关羽可能真就跟了曹操了。

不过这一世既然杜绣娘选择了自己,关羽也早已在自己手下任职,刘和断没有送出自己女人的道理,只是以后在某些方面上要多加节制罢了。

由于秦宜禄还在,刘和始终觉得心里别扭,因此当晚一合计,将杜绣娘的名字改作了杜月婵。

次日清晨,刘和从杜绣娘,也就是现在的杜月婵房间走出,正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那种柔若无骨的切身体验,如果不是知道历史上诸多君王死于纵欲,亡国于美色,刘和还真有点难以自持了。

第六十二章 蔡玉

在院中教了会儿明月练剑,刘和寻思着近段时间有空,也该到三郡之地各处走走。

谁知刚一踏进房门,就看到蔡琰和如玉站在一起,像是等自己等了很久。

“琰儿,如玉,你们都在啊!”刘和摸了摸后脑勺,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夫君,你过来,妾身有事想跟你商量!”蔡琰指了指茶桌旁的一把座椅。

“哦,好!”刘和硬着头皮坐了过去。

没办法,这个时代妻子的地位毕竟和妾不同,在家庭中还是有相当的话语权。而且只要妻子无过错,丈夫既无权休妻亦无权责罚。

“如玉,夫君累了,你来侍奉夫君一会儿!”说罢,蔡琰拉着如玉一双手,摁在了刘和肩头。

“是!”如玉温顺地应道。

“那个,琰儿……”

“夫君,近些时日妾身和明月、绣娘都不大方便,就让如玉陪着你吧!”蔡琰语气凿凿,颇有后院之主应有的威严。

“琰儿……”

“如玉,夫君这几日要去哪里,你就陪着去哪里,切记你也是夫君的女人,照顾好夫君的饮食起居!”丝毫没有搭理刘和,蔡琰自顾自地向如玉嘱咐道。

听到这里,再不明白蔡琰的意思,后世那些铺天盖地的古装电视剧刘和就算是白看了。

敢情蔡琰今日专门就是给如玉这个“娘家人”撑腰的啊!

不过也难怪,刘和的一妻三妾,他已尝过其三,唯独如玉这个随嫁过来的丫鬟,或者更确切的说是姐妹,他还没有碰过。

其实这也不能怪刘和,男女之事讲究的是感情(呵,男人~),他是感觉自己和如玉之间的感情还不到位,因此才没去碰。

至少,他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看眼前蔡琰这架势,大有不吃了如玉就不让回房的意思,刘和都有些摸不透女人的心思了。

“不是说女人都是护食的吗?还是说汉末的女人还没有护食的习惯?”刘和出了门琢磨着。

不管怎么说,反正此刻在前往九江的路上,如玉是跟着了。

“公子,其实夫人她……”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如玉打破了半日来的沉默。

“嗯,我懂。”刘和默默地点了点头。

想起昨日杜绣娘,也就是如今改名为杜月婵的过往遭遇,刘和突然对如玉的往事来了兴趣。

“对了如玉,你以前是哪里人?是怎么到琰儿身边的?”刘和问道。

“我……”想起往事,如玉似有难言之色。

良久之后,她长吁了口气,缓缓说道:“回公子,如玉本就是陈留蔡家人士,原名蔡玉。家父蔡光,乃是伯喈公的族弟。后来家父被诬,狱中含冤至死,走投无路之下,幸得蔡伯父救济,如玉这才改名换姓跟了小姐。虽说如玉心甘情愿作为下人服侍小姐,但小姐却从来都拿我当做姐妹,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比小姐更善良的女子了!”

提起蔡琰,如玉的脸上满是欣喜。

“哦,原来如此~不好意思,提起你的伤心往事了!”刘和抱歉道。

“没关系。跟着小姐和公子,如玉已经很满足了!”如玉微微一笑说道。

“嗯,那你从小跟着琰儿,想必吟诗作对也挺厉害了吧!”想起蔡琰的看家本事,刘和向如玉问道。

“嘿嘿,哪有的事!”如玉掩嘴一笑,“小姐天资卓越,哪是如玉能比得起!不过如玉打小喜欢筹算,也不知道以后能不能帮上公子!”

“筹算?”汉末筹算相当冷门,没想到如玉居然喜欢这个。

“对,就是筹算!不过说起来,我还是觉得元卓爷爷发明的珠算更有趣!”

提起喜欢的事,如玉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元卓爷爷可能公子没听说过,他也是汉室宗亲,单名一个洪字,泰山阴县人。有一年我和父亲经过泰山,曾亲自登门拜访,就是从他那里,我学会了筹算和珠算!”

如玉说起来像是说一件趣事,不过这话听到刘和耳朵,却是大吃一惊。

珠算,那可是被誉为中国第五大发明,计算机之母的神器!

没想到在汉末这个时代,珠算就被发明了出来!

“珠算!你确定是珠算?!珠算长什么样子?”刘和激动地问道。

“公子,你的手……”如玉皱着眉头,刘和这才发现他太过激动,如玉的一块儿手臂都被他抓红了。

“对,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刘和的手连忙缩回。

“没事。”如玉揉了揉被抓红的部分,“公子也听过珠算吗?那是一个木匣子,里面像是一串串糖葫芦,不过中间却被一根木条隔了起来。嗯……上面是两个珠子,下面是五个珠子!”

如玉想了想说道。

“对了,那就肯定是了!”刘和自言自语地嘀咕道,旋即他抬起头,“如玉,珠算的算法你都会吗?”

“这个……基本上都会!”如玉的眼珠子转了转。

随后,她将刘洪所教的珠算算法大致说了一遍。

听完如玉所说,刘和实在是太佩服这个叫刘洪的宗亲,他发明的这个上二下五的珠算,不仅可以轻松计算十进制计数,更能计算出十六进制的重量计数。

(中国古代一斤等于十六两,珠算上两珠加下五珠,再进一刚好等于十六两,也就是一斤。)

只可惜刘洪生在汉末这个不重视数学的时代,要不然中国的基础数学能再提前好几个世纪!

在车上聊了一路,刘和发现如玉果然有数学天赋,于是他将后世中学所学的珠算加减乘除口诀一一教给了如玉,只一遍如玉便记了下来。

再给她凭空出几道试题,只凭着脑海中珠算的运算,三下五除二如玉就算了出来。

捡到这么个人形计算器,刘和一路上笑得合不拢嘴,不知不觉到了合肥境内。

“刘兄,前方就是合肥县城了,我们进去歇歇脚吧!”这时,骑着马跟在马车左右的黄叙贴近车窗询问道。

“好!走了一路也累了!金卒长,我们今晚进城休息!”刘和向马车上充当车夫的玄武卫卒长说道。

“喏,刘大人!”金卒长应道。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边称呼我公子就好!”

这个金卒长刘和认识,就是当初拦着自称是他小师妹的绿衣少女不让进门的守卫。这个人哪里都好,就是有点死心眼。

“嘿嘿,是,公子!驾~”金卒长立马改口,扬鞭朝合肥县城赶去。

第六十三章 舒纸、刘侯笔

在合肥逗留了数日,刘和和自己岳父的这位天才学生顾雍拉扯了拉扯关系,而后去了阴陵拜会了卢植。

和卢植见面,刘和少不得向卢植亲口介绍了自己的想法和规划。而经历了无妄牢狱之灾的卢植对仕途和朝廷多少有点心灰意冷,因此对刘和的话可以说是言听计从,他也想想看看自己这个学生最终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再之后,刘和去了九江黄巾降卒的主要安置点寿春,和在这里的黄忠、孙康等人叙了叙旧,察看了新城建设和军队训练情况。

在这期间,刘和还接受了前不久刚考取为寿春县令的王朗的推荐,接纳了前来淮南避难的张昭、张纮两人。

“二张”的威名,在后世刘和那是如雷贯耳。因此接到王朗推荐,刘和二话没说,亲自登门拜访,并许下了九江、丹阳两郡郡丞的重要职务。

感受到刘和的礼贤下士和出色的个人能力,二张推辞了一番,被刘和亲自送到了卢植和钟繇手里。

而刘和从于潜等县兜了一圈,等回到舒县已是年底。

“如玉、叙弟、金卒长,一路上劳烦你们照顾了!你们先回家报平安、休息,我去一趟郡府大堂!”马车刚在太守府门前停下,刘和向如玉、黄叙和金卒长吩咐道。

“喏!”

“是!”

“公子,你也早点回家休息!”

如玉此时少了一分少女气质,多了一丝成熟风韵,不用说两人路上肯定是“感情到位了”。

“知道了,快些回去吧,别让琰儿她们着急!”刘和点了点头。

从五月初离家,如今已有半年,刘和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治下有多少变化了。

“公与,元皓!”一进郡府大厅,刘和向沮授、田丰两人招呼。

“主公!”

“主公,你可算回来了!”

沮授、田丰两人还是老样子,停下了手中的毛笔快步向前相迎。

“嗯,回来了!对了,季珪和阮兄呢?怎么不见他们!”刘和看了看左右再没别人问道。

“哦,元瑜回洛阳探亲了,说是要把家人都带过来!季珪是家中有喜,我特意让他多回去几日!”沮授笑着说道。

“有喜?有什么喜?”刘和没听明白。

“呵呵,主公,季珪马上要当爹了!”田丰笑得格外灿烂。

“哦~~原来如此,看来我这个做姨丈要拎点大礼去看看喽!”刘和恍然笑道,“公与,近半年来三郡可有什么变化?”

“有,当然有!”沮授拉着刘和坐到了新制的凳子上,给他泡了杯茶,“哎呀,这变化实在是太多了,让我跟你捋捋!”

说着沮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眼睛上翻:“首先是子尼的军屯,一年来通过三郡发放粮种,三郡共计开垦良田一千余万亩(1汉大亩≈07现代亩),除去个人所属,军粮基本自给自足;然后是郡中收入,抛开各项税收,单单甄家贩卖家具、竹酒,还有主公发明的衣物,就抵得上五个县的税收收入;另外是练兵备战,听黄都尉、关都尉他们说主公去了他们大营,这方面想必主公比我等更清楚……”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竹酒,衣物?”刘和打断了沮授。

“啊,对!主公真乃天才也,连在竹子里种酒这种事情都能想的出来!还有你当初给夫人她们的小衣物,后来不知怎的被季珪家那位学了去,现在城中男女鲜有里面不穿的了!”沮授如实答道。

“没想到竹酒居然种成功了!不过甄家也真的是太会做生意了!”听到沮授的解释,刘和唏嘘不已。

“是啊!有其父必有其子,豫公子如今有些东西还瞒着我们,说是等你回来要给你惊喜!”沮授手背在后背仰天说道。

“好小子,等下我倒要看看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人逢喜事精神爽,刘和被一连串好消息冲得差点找不着北。

又和沮授、田丰两人聊了一会儿,刘和被甄豫准备的惊喜挠的心痒痒,因此没回后院先到了城西北工坊那里。

“哎呀,公子来了!”宋岩正带着一众木工赶制家具,见刘和走进工坊起身招呼。

“见过刘大人!”这里的工匠大都见过刘和,因此齐齐拜道。

“免了免了!你们的工官豫公子呢?”刘和向众人问道。

“下官拜见刘大人!”说曹操曹操到,甄豫在屋内听到外边刘和的声音,连忙走了出来。

“看样子你的病已经全好了!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见外!”甄豫的年龄和刘和差不多,因此刘和一把搭上了他的肩头。

“是,刘兄!”甄豫开心地笑道,“刘兄给的药实在是太灵了,只半个月我和父亲就痊愈了!”

“嗯嗯!我听公与说,你不是给我准备了惊喜,惊喜在哪呢?”刘和问道。

“哦,那个啊!刘兄请跟我来!”说着,甄豫将刘和引进了屋内。

屋子里摆放的都是清一水新制家具,里面桌椅床凳一一俱全,看来甄豫是把这里当办公室了。

“刘兄你看!”甄豫悉悉索索从柜子里拿出了一沓白纸和一支笔。

“这,这你真做出来了!”刘和拿起一张白纸和笔道。

“还好!这纸是用唐宝砍下来的竹子打浆做成的,成本比起左伯纸便宜了十倍不止!就是你说的钢笔,目前李丰他们说实在打磨不成,索性我用一种导墨性上佳的软木替代了笔芯,刘兄你试试!”甄豫铺开了一张白纸说道。

“嗯,这样也可以!”刘和拿着软笔写了两个字,“这笔尖软硬适中,可以写出半寸小字,以后我就用它了!”

“刘兄满意就好!刘兄,你看还有这个!”趁刘和一个没注意,甄豫变戏法似的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软纸,“这个是当时工匠们试验时搞出来的,摸起来非常软和,我是想如厕的时候可以用这个!”

“哈哈,连这个也有?”刘和拿起来一看,这可不就是后世用的卫生纸么!

一直以来刘和入乡随俗,每次上完大号都要用一根无限循环使用的光滑木片儿完事,有了这个,刘和是打死也不想再用那家伙事儿了!

“嘿嘿,怎么样,我还行吧?不过这种纸目前产量太少,造价不菲,估计也就只够我们自己人用!”甄豫坏笑着说道。

“何止是行啊,简直是太能干了!”刘和拿着三样东西爱不释手。

“对了刘兄,这纸和笔,你要不要给它们起个名字?”甄豫趁热打铁地问道。

“这纸产于舒县,姑且就叫它舒纸吧!至于这笔嘛,我就跟着沾个光,叫做刘侯笔好了!”刘和思考了片刻答道。

第六十四章 赵慈兵反

从工坊回来,刘和先是去了一趟目前在甄家旗下的唐宝酒庄。

在那里唐宝告诉刘和,其实他们种的竹子最后只有不到一半长出了竹酒。具体原因唐宝已经做了总结,其中最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庐江还不够靠南,竹子的长势和吸收晨露速度没有跟上。

对于这个刘和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只能答应唐宝明年将种植基地先移至庐江江北一带,等以后什么时候取了会稽、豫章,就再往南移移。

再之后,刘和接连拜访了同在庐江的两位岳父蔡邕和甄逸,当然还有自己的师叔郑玄。

等回到家里,蔡琰带领着几女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等着刘和回来一同进餐了。

“夫君,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们姐妹还寻思着你是不是半年没回,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呢!”等了半天没回,蔡琰嗔笑着说道。

“没有的事!刚才前堂有点事,就耽误了一会儿!哎呀,这么丰盛的酒菜,快让我尝尝哪个是我夫人亲手烧的?”刘和打了个哈哈,连忙岔开话题搓手道。

“夫君先别!月婵,快给夫君打水来!”蔡琰轻拍了一下刘和正要拿筷子的手,让杜月婵端了温水给刘和洁手洁面。

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餐,刘和和几女又都喝了点小酒,烛光之下红粉佳人、左拥右揽,人生之欢莫过于此。

是夜,刘和往返于蔡琰、明月和杜月婵房间,取诸怀抱、放浪形骸,个中美妙不足与外人道哉!

年关将近,刘和也没有再出行的打算,平日里翻翻公文、陪陪几女,教一教明月舞剑、如玉珠算,日子好不快活。

不知不觉已是中平三年二月(186年),只等一年刘和便到了弱冠取字的年龄。

这日刘和刚刚将少府(总典太守府私家财务出纳)一职交付到如玉手里,典韦跑进府内禀告,说是寻阳徐晃快马来报,江夏郡的赵慈起兵反了!

“典都尉,你把徐将军那里得来的情况跟大家说说吧!”郡府大厅内,刘和向典韦开口道。

“是,主公!”典韦抱了一拳,然后看向众人。

“今天凌晨据快马来报,江夏郡赵慈起兵八万造反,目前已控制几乎整个江夏地区。赵慈本身郡兵出身,颇懂医术,在郡兵及周围数县威望颇高。不过这个赵慈应该知道主公兵威,并不敢东犯,就连公明探知消息后下手控制蕲春、下雉两县,赵慈都没敢吱声!”典韦说道。

“这是自然!”崔琰看了看左右几人,“诸位难道没发现,自去年开春,各地屡有反贼举义。不过这些反贼似乎都很默契的避开了淮南三郡,这个赵慈可以说是独一个!”

“现在的问题,恐怕不是赵慈怕不怕我们,而是主公召集我们的意思!”田丰笑着看向刘和。

“没错!如果我没猜错,主公此举召集我们,是想图谋江夏吧!”在座的几人都是刘和心腹,因此沮授点的非常明白。

“呵呵,知我者,元皓、公与也!”刘和笑着点了点头,“据年前消息,北宫伯玉等寇三辅,皇甫将军应诏率兵讨之。再加上中原地区有山、黄龙等数十股反军,青州、黑山黄巾军众亦分别至百万,朝廷对各州郡的管辖愈加力不从心。”

“眼下朝廷越是依仗各州郡自己募兵守备,就越会形成尾大不掉之势。目前西凉地区可以说已经成了治外飞地,以后这样的情况还会更多。因此我意,是时候让朝廷看到我们三郡稳固汉室的作用,主动上表请求剿灭赵慈!”

这个赵慈刘和听都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一个什么狠角色。如果趁此能染足江夏,则荆州门户开矣!

“主公,此乃讨贼表章以及檄文,请主公过目!”这时,阮瑀已经拿了两张写好的奏章和讨贼公告。

“阮兄的文笔,自然没有问题,就按照这个先送达朝廷吧!”刘和看都没看便吩咐道。

“是!”阮瑀应道。

“那主公准备什么时候发兵?发兵多少?”沮授问道。

“宜早不宜迟吧!我们现在就做准备,等朝廷圣旨一到,我们即刻动手!”刘和握紧了拳头。

“好,那稍后我便去准备!只是这人员……”沮授看了看左右。

眼下黄忠、关羽等人都不在,庐江只有典韦、于禁、徐晃三人。如果领兵出将,多少有点捉襟见肘。

“此次出征,将领就我带典韦、徐晃两人吧!庐江军务暂由公与、文则两人帮忙打理。另外元皓、季珪和阮兄我都要带走,这样一来就辛苦公与了!”刘和思索了片刻道。

“不辛苦不辛苦,比起主公在前方血雨腥风,在下这里算最清闲的了!”沮授摆了摆手。

“元皓,这几日你负责调集粮草;季珪你先行一步,前往江夏收集情报、摸查地形;典韦带领三千玄武卫随我和阮兄一道,带上兵械库半数箭羽、铠甲和兵器,明日准备启程!”刘和下达了最终命令。

“遵命!”沮授等人一一领命。

从舒县到寻阳,一路有四百余里。

次日刘和领军出发,日行军百里,四天后到达了寻阳县城。

“公明,一年未见,别来无恙乎?”到达寻阳城大营,刘和笑着与徐晃击掌,尔后紧紧握在一起:“我送你的开山斧可还顺手?这次来给你带了今年新种的竹酒,快进帐尝尝!”

“无恙无恙,多谢主公挂念!主公的开山斧简直就是为俺量身打造,好用的很!主公说的竹酒,不会是当下市面上,甄家卖得贼贵的那个酒吧?”徐晃问道。

“没错!典兄,快把酒拿上来,今日我们兄弟几个定要痛痛快快地喝他一场!”刘和挥手道。

“得嘞!”典韦应声从战马上卸下几坛竹酒,兴奋地拎进大帐。

“公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想当初你率领五万老弱来到寻阳,没想到真让你一年之内练出了三万劲卒!”众人分主臣落座,刘和与徐晃碰了一杯。

“主公更令人佩服!我记得当时主公说一年后要用兵,难道主公当初已经料到赵慈会起兵造反?”徐晃一口竹酒闷下,啊了一声,“这酒还带着竹子的清香,哈哈,过瘾!”

“我哪能这么神!当初我是想率兵清剿豫章、会稽和丹阳几郡山越反民,没想到江夏的赵慈这时候起兵反了!”刘和老实说道。

“山越反民?”提起山越,徐晃脸色镇静,“主公,清剿山越反民一事,还请主公慎重!”

“哦?这是为何?”刘和问道。

“回主公,在寻阳一带末将也遇到了一部主公口中的山越反民。根据末将了解,所谓的山越反民大多数仍是我大汉子民,中原连年战乱,他们聚众逃到了山里避难。经末将亲自劝解,这部山民如今已归入寻阳城中,但据他们转述,豫章、会稽一带有断发纹身的百越遗民,他们好武习战、崇尚暴力,这才是我们真正应该剿灭的反民!”徐晃娓娓说道。

“还有这事!看来这方面是我了解太过粗浅,等这次灭了赵慈,山越之事还需从长计议!”刘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第六十五章 阮瑀骂阵

一夜自是无话。

次日清晨,刘和刚从睡梦中清醒,典韦禀报说朝廷的圣旨来了!

果然刘和说的没错,朝廷根本无力派兵征剿,再加上赵慈兵锋向北,已经攻下南阳郡六座县城,就连新任不久的南阳太守秦颉都被赵慈杀了,刘和的奏折可以说是解了朝廷的燃眉之危。

圣旨既到,刘和命阮瑀发布檄文传告江夏,言明赵慈谋反大逆不道之罪。

同时,驻扎在寻阳大营的两万大军也向蕲春进发,只一日便到了蕲春县城。

“主公,江夏之地,难以作战啊!”此时蕲春大营议事大帐内,摸查敌情归来的崔琰向刘和汇报道。

“难以作战?怎么说?”刘和开口问。

“江夏地处长江腹地,西陵一带在八百里云梦泽之畔,如今晴天还好,一但战事拖延,到了梅雨季节,马不能行、船不能渡,则我军危矣!”崔琰皱起了眉头。

“这,确实是够麻烦的。梅雨最早什么时候到来?”两世作为北方佬儿,刘和对南方的天气并不太懂。

“以往常惯例,大致在农历五月中旬。”崔琰回道。

“那岂不是说,我们要在三个月内平定江夏?”说着,刘和看了看偌大的江夏版图。

“没错,如果拖延日久,我们的粮草势必要走水路。即使从寻阳算起,逆水而行四五百里,这也不是闹着玩的!”崔琰指了指弯弯曲曲的长江水道。

“嗯!赵慈军目前的基本情况如何?”刘和在大帐主位坐了下来。

“年前陛下加征亩税、广征土木,江夏、南阳两地太守变本加厉,民众多有不满。如果将赵慈各地全部兵力加起来,大致在十万上下,且主要分布在江夏、南阳交界。”

崔琰在地图上继续比划:“对于江夏腹地,看来赵慈并没打算加强掌控,只在西陵、邾县、鄂县三角区域每城布置了数千兵力,互呈掎角之势。至于蕲春和下雉两县,距离三城陆路三百里,水路三百五十里,赵慈直接选择了放弃!”

“怪不得我出兵蕲春和下雉,赵慈军不管不问!”徐晃恍然说道。

“那也就是说,欲败赵慈,须先取下西陵三县?”说着,刘和看向了典韦、徐晃两人。

“主公,末将愿领兵五千,取下鄂县县城!”徐晃眼光一闪,上前一步抱拳请命。

“准!”刘和点了点头。

“主公,末将愿带甲三千,取下邾县县城!”典韦也不甘示弱。

“不行!”刘和摇了摇头。

“主公,这……”典韦正准备领命,刚弯下一半的虎腰又直了起来。

看着典韦一脸懵逼的表情,刘和呵呵一笑:“我是说,邾县留给我,听季珪说西陵兵多将勇,难道你不去让我去?”

“哦~原来如此!主公放心,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罢了,主公等着俺的捷报吧!”典韦一乐,拍了拍胸脯说道。

“好!等你们取下鄂县、西陵两县,邾县也就差不多了!”刘和点头说道。

“主公,你要攻打邾县?”崔琰关切地问道。

“没错!不过你说的也不全对,确切的说,我是想围住邾县。”刘和睿智的笑道,“三座小城而已,等公明、典韦取下另外两城,邾县岂有不降之理?”

“妙,妙哇!”田丰听后抚掌大笑,“主公此举敲山震虎、围点打援,深得兵法精妙!”

“什么举敲山震虎?什么围点打援?俺老典怎的没看明白!”典韦挠着大脑瓜子问道。

“哦,我懂了!”这时,徐晃却是先反应了过来。

“你懂了?徐老弟,快说说看!”典韦迫不及待地问道。

“呵呵,其实很简单!你看这三城,距离都只有一日不到的路程,你说你打鄂县,西陵和邾县发不发兵救援?”徐晃问道。

“发,肯定发啊!敌众我寡,岂有不救之理!”典韦点头。

“那你打邾县,鄂县和西陵发不发兵救援?”徐晃又问。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主公率领大部队围住中间的邾县,逼着他们鄂县和西陵发兵救援,而我们……”

“而我们就在半道截杀他们!这样一来,则鄂县、西陵两县弹指可破!”徐晃兴奋的接道。

“哈哈哈!你们看到没?公明之智,颇有上将之资哪!”刘和笑着看向田丰、崔琰两人。

“确实!徐将军假以时日,必当独挡一面!”田丰连声附和,崔琰也跟着点了点头。

大军修整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刘和率军两万,缓缓向邾县逼近。

由于刘和的大军多为水军步卒,因此堪堪三日,他们才来到邾县脚下。

邾县守军看到最前方旗幡打着大大的刘字,哪里不知道是庐江太守刘和来了,因此连忙将城门紧闭了起来。

“呔!城上的反贼听着!我家主公奉陛下之命前来讨汝,还不速速开门受降!”

“喂!你们都是属乌龟的么!缩在城里怎的连面都不敢露出来!”

“他娘的,这帮龟孙子!给老子放箭!”

刚刚安营扎寨,典韦站在城下吆喝了半天,城头上愣是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主公!这仗打的也太窝囊了!你说这群反贼,既然敢反,为何不敢露面!”中午时分,典韦喊得嗓子都冒烟了,走进大营脱下厚重的战甲猛灌了一口竹酒。

“贼军出自黄巾,自然知道主公威名,且邾县守军不过三千,不敢应战也在情理之中!”田丰不紧不慢地说道。

“嗯!但是我没想到,贼军城头居然都不站人!”阮瑀无奈地摇了摇头。

“呵呵,元瑜看来第一次来军旅吧!不瞒你说,只要你一攻城,还没走到城下,贼军的箭矢滚木就下来了!”田丰笑道。

“确实第一次来,没想到贼军这么阴险!”阮瑀饱受孔孟之道,对兵者诡道并没有太多的认识。

“阮兄想要冲城头吆喝两声吗?你们谁想的话下午都可以喊喊,我料定贼军下午还不敢出城!”刘和笑着说道。

“真的可以吗?”对阮瑀来说,阵前叫骂还真是件新鲜事,他倒真想尝试尝试。

“当然可以!并且下午我也会去!”刘和说道。

“难不成主公也想叫骂?这……”田丰想说这恐怕也太失身份了。

“不不不,我是想看看阮兄是怎么叫骂的!”刘和看向阮瑀,笑得十分耐人寻味。

“哈哈哈,既如此,那我也跟着主公瞧瞧!”田丰哈哈一笑。

“你们!唉,吾遇人不淑,交友不慎哪!”阮瑀又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众人皆是大笑。

到了下午,贼军果真依旧是闭门不出,三三两两的箭羽射向城头,城头也没有动静。

于是乎下午的邾县城下像是一个菜市场,有像“城里的龟孙们你们听着,典爷爷在城下等着与你们一战!”,也有像“城中的反贼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想想你们的家人,我劝你们早日投降,回头是岸!”

更有趣的是,每当在阮瑀“叫骂”之后,偶尔还能听到城头上贼军的憋笑声,这成了整个下午刘和等人的笑点所在。

当然,刘和等人叫骂可不单纯是骂着好玩,为的是给城中反贼压力,让他们知晓刘和的两万大军就在城下,也好让他们及早通知西陵、鄂县两城守军,给刘和围点打援创造条件。

在这之前,崔琰早已将两城来援路上情况摸查清楚,并画出了东西两路适合埋伏的地点。

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援军了。

第六十六章 渡口伏击

“元皓,你看季珪选的这两处埋伏地点如何?”

是夜,刘和等人在大帐内,正在商讨次日的伏兵事宜。

“从鄂县到邾县的援军,我想这个无须多讲,渡口乃是其必经之路,徐将军可今夜埋伏于渡口左右,待明早贼军上岸过半,击鼓掩杀之。至于西陵到邾县的援军,季珪选择的这个地点绝佳,典将军布兵于此处,届时居高临下,贼军必败!”田丰说道。

“嗯,那就这么办吧!”刘和点了点头,“哦,对了季珪,今夜你也带三千人马,星夜驰往沙羡。沙羡是一座小城,想来以你现在的能力,拿下它应该没什么问题!”

“沙羡?喏!”崔琰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兴奋地回道。

自拜师黄忠,跟了刘和,崔琰一直都在打下手。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攻城,紧张之余,还有一点小激动。

“主公,这恐怕不妥吧!”阮瑀反对道。

“有何不妥?”刘和问。

“我们此次出征,所带兵马两万,典将军带去五千,徐将军带走三千,你这再让季珪带走三千,我们可就剩下九千人马了!”阮瑀说道。

“阮兄,你莫不是怕贼军出城?哈哈哈,看来本将军被看扁了呢!也好,这么多时日黄叔不在,公明,今晚我们两个来比试比试!”刘和哈哈一笑,转头对徐晃说道。

“好哇!听闻广宗一战主公力斩张角,想来武艺自然不差,今日就让末将讨教讨教!”徐晃一听刘和主动提出比武,眼睛顿时一亮。

“主公,不瞒你说,公明的武艺俺老典可领教过,不比俺老典差多少啊!”

徐晃的武艺,典韦担任都尉已有一年,期间有领教过,绝非等闲之辈。

“是吗?那可正好!”说着刘和已经起身,将一身衣服调整为紧身状态,眼神中流露出浓浓的战意。

“好!我也很久没有与人比划比划了!不过我可要提醒主公,末将可不擅长手下留情呐!”徐晃哈哈一笑拎起两把木剑,其中一把掷给了刘和。

“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你!公明,小心喽!”话音刚落,刘和提剑刺了上去。

“嘶!”眼见刘和剑法刁钻,犹如毒蛇吐信刺向心窝,徐晃收起了十分轻视,连忙出剑格挡。

“嘭!”感受到来自木剑上的力道,徐晃反倒一笑,“有两下子!”

“那是自然!”刘和毫不废话,施展起浮光掠影,有那么一丝仙风道骨,不过更多的却是危险重重。

刘和的身材虽然不如徐晃满是肌肉般健壮,但依赖打通三脉所添的三石之力,却在力道上和徐晃不相上下。

“嘭嘭嘭!”

“啪啪啪!”

两人你来我往,你进我退,有好几次要不是徐晃仗着常年沉浸在军旅经验丰富,眼看就要被刘和打败了。

“呼呼呼……停停停,不打了不打了!”百余回合之后,徐晃弯着腰大喘气,伸手暂停道。

“哈哈哈,怎么样?呼~呼~本将军也不简单吧!”刘和也喘着粗气笑道。

“没想到主公竟有如此武艺!末将佩服!”徐晃抱了抱拳。

“你们没想到的还在后边呢!等再过几年,估计典都尉都不是我的对手了!”刘和脸上流露出一股自信。

“恐怕确实如此!我记得在毋极,主公还没有这般力道!”典韦回忆道。

“所以,明日几位按计划行事,这下阮兄没意见了吧?”刘和看向一脸惊呆的阮瑀问道。

“没,没有……”阮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在阮瑀看来,这主公平日里看起来和他们文臣无异,没想到武艺却精进如斯,今日他算是长见识了。

是夜,刘和传令大营,晚上做好两顿饭量,明日一早四更启程,兵分两路布置伏兵,一路渡江前往沙羡。

其中一路伏兵由徐晃领兵,沿着长江水道而下,很快便找到了崔琰在地图上所标画的渡口。

南方雨水充沛、河流纵横,渡口两边一人高的水草还没完全返绿,但藏起人来丝毫没有问题。

徐晃所领兵马并不多,只有三千人,也就是一个团多一点的兵力。

在干草丛里抱着打了个盹,负责盯梢的哨兵在天蒙蒙亮时推醒了徐晃。

“徐将军,对岸有船过来了!”哨兵轻声说道。

“哦?”急忙揉了揉眼睛,徐晃稍稍起身,果然见对岸有百余艘快船向渡口进发。

“快,相互叫醒弟兄们,马上有活儿要干了!”徐晃吩咐道。

“喏!”哨兵领命,只三五分,众将士就恢复到备战状态。

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徐晃手下所领皆是精锐之师,平时没少进行像这样的训练。

“将军,快靠岸了!”快船离渡口有一箭之地,有哨兵向敌方将领汇报。

“嗯!看到两边草丛了没?放几支箭!”敌方将领吩咐道。

“喏!”

“嗖嗖嗖!”

须臾,有几支箭飞驰而来,其中就有一支正射在徐晃面前不足一步。

“奶奶的,这厮还挺警觉!等会儿再给你们算账!”徐晃轻啐了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敌船的一举一动。

“将军,没人!”哨兵复命道。

“好!加快速度,快速经过此地!”贼军将领挥了挥手。

“是!”

贼船急急忙忙靠岸,将快船隐藏于两边深草,在渡口列队警备。

“这回轮到我们了,放箭!”

待贼船上岸过半,徐晃一声令下,渡口两边草丛乱箭齐发。

那些离得近,点子又背的贼军士兵,只一个照面,就被直接射成了刺猬。

“不好,有敌人!”贼军将领刚刚登上码头,脚都没有没站稳急忙大喊,“快,快上船!”

事实上这个时候,遇到敌袭的正确处理办法是排起盾甲兵,保护还未上岸战友上岸,而后一起反击。

只可惜贼军将领图有一点机警,却无临危应变之能。这时下岸,他们的所有船只都在徐晃军的有效射程之内,不就成了一只只的活靶子么!

几轮箭羽落下,贼军死伤过半。徐晃一声高呼,两边草丛埋伏多时的汉军乘胜杀出,一部分还未来得及上船的士兵推推攘攘,被淹死江中者不计其数。

“将军有令,降者不杀!”这时,徐晃军传令兵在后军四处奔走相告。

“降者不杀!降者不杀!”军令从后军传中军,从中军传前线,形成了一股摄人心魄的力量。

“别杀我,我投降!”

“我,我也是!”

“大哥饶命啊,我本不想造反,是他们逼我的啊!”

贼军中有了第一个投降的就会有第二个,不一会儿岸上还喘气的都纷纷缴了械。

“将军,贼军将领带着不足十船跑了!”一个卒长跑过来汇报道。

“跑了就跑了吧!惊弓之鸟,即使回去也是祸害!”徐晃不以为然的擦了擦斧刃上的鲜血。

“清点伤员,收拢队伍,准备打扫战场!”徐晃将斧头背到了后背命令道,“传令兵,速速前往邾县大营,禀告主公我军情况!”

第六十七章 捷报频来

不说徐晃这边斩获首功,飞马向邾县捷报,典韦这边带领着五千军士埋伏在西陵至邾县途中南北两侧高坡,还在等待西陵援军的到来。

“典都尉,快看!”到了日上三竿,趴在典韦身旁的一个卒长指着前方坡谷的口子说道。

“终于来了!奶奶的,这帮孙子走得可真慢!”典韦手慢慢摸到后背,握住了一对漆黑的大铁戟。

这双玄武裂坤戟,其中有一只在广宗之战被张角一剑斩断,到了庐江又被李丰回炉接了起来,已经有将近一年没有再饮血了。

赵慈军来到坡谷口,先是驻军停了下来,尔后派出两支快马迅速穿过谷地,向两边高地射了几只箭羽。

良久,见没有动静,赵慈军这才加速前进,意图快速穿过谷地。

只不过才行至中间最狭窄处,两边高地突然一片厮杀声响起,箭羽、乱石携势而下,赵慈军死的死伤的伤,顿时乱作一团。

“杀!!!”随着滚落的石头纷纷落地,典韦挥戟吼道。

“杀啊!!!”两边高地瞬间站起五千精兵,举刀持剑冲了下来。

典韦率先冲入敌阵,一双玄武戟挥的呼呼作响,一个个贼军士兵横七竖八的倒在了他的周围。

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见典韦如此生猛、悍不畏死,他手下的五千士兵也跟着杀红了眼。

本来经过一波出其不意的伏击,赵慈军已经死伤惨重,乱了阵脚,再被一阵冲杀,很快求饶声四处响起。

战斗前后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典韦命人收拢降卒,同时也飞马传报,向刘和禀告这边的伏击情况。

徐晃、典韦两路伏兵斩获首功,押解降卒继续朝鄂县、西陵两县进发。

由于两城都派出了援军,以至城中守城人员匮乏,再加上冲杀在一线的都是两城降卒,城中守军投鼠忌器,因此没费多大功夫两城就被攻了下来。

“报~”

“报主公,徐将军快马来报,我军于渡口击杀贼军过半,目前已取下鄂县!”

“报~”

“报主公,典都尉飞马来报,我军于谷底截杀大半贼军,典都尉已登上西陵城头!”

“报~”

“报主公,崔功曹六百里急报,我军诱杀沙羡守军于城外十里,沙羡已被我军控制!”

这日,刘和坐于中军,账外捷报纷至沓来。

“好好好!三位果然不负所托!”听到接连而来的捷报,刘和抚掌叫好,“接下来,轮到我们上场表演了!”

来到帐外,刘和整军列阵,将邾县城门围了个严严实实。

“阮兄,将你写好的文书交给弓弩手,给我射到城头上面去!”刘和骑马站于阵前,向阮瑀吩咐道。

“喏!”阮瑀听到吩咐,将一个个装有书信的小竹筒分给弓箭手,弓箭手搭弓射箭,将竹筒送到了城头。

本以为汉军是要攻城,城头上的反军都躲在女墙下,但见一波箭羽之后没了声响,几个胆大的起身将箭羽从城头上捡了起来。

“将军,箭上有字!”一个士兵拿起小竹筒,递到了城头守将手里。

“拿来,我看看!”城头守将迅速拿出看了一眼,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将军?”汉末可不比现在,大多数人都是文盲,因此只有少数人才识得几个字。

“西陵和鄂县的援军我们是等不到了,已经被汉军给吃掉了!”城门守将说道。

“那怎么办?”几个士兵围到了一起。

“对面汉军现在是刘和坐镇,他让我们开城投降!”城门守将接着道,“而且他在信中保证,只要我们归顺朝廷,就能过上和庐江百姓一样的生活!”

“真的吗?我听说庐江、九江、丹阳三郡朝廷并未加税,而且三郡太守还下令减了不少税,要是那样就真的太好了!”其中一个士兵兴奋地说道。

“你别急,关键我们还要听大哥的!”另一个士兵打断说道。

“大哥,我们怎么办?”

“对呀大哥,我们该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几个士兵围着城头守将低声商议道。

“邾县守将赵横就是个草包,不过沾了是赵慈远房族弟的光,这才当了我们的头儿。我们若要投降,他定然不准!”城头守将握紧了腰间大剑,“听闻刘太守素来仁和,宽仁待民,我意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做了赵横那厮,也为兄弟们讨条活路!”

“对,为兄弟们讨条活路!”

“我们听大哥的!”

几个人纷纷点头,由此看来城头守将人缘还不差。

“那还等什么,大哥,走吧!”一个士兵拔剑道。

“好!不过剑先收起来,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你们两个守住城头,我们几个去去就回!”城头守将大手一挥,带着几个手下气势汹汹地朝县府走去。

“胡将军,是不是我们的援军到了?我就说嘛,有我在,他们焉能不来救援?”县府大堂内,一个七尺上下的精壮男子赤着膀子,享受着身边美人儿向他嘴里倒酒。

这个精壮男子便是赵横,说起来算是赵慈的一个族弟,不过与赵慈却没多少来往。自打听了赵慈江夏起兵,攻下南阳六县,他这才求上门讨了一个县城守将的职务。

“呵呵呵,当然了,有赵将军在,什么狗屁朝廷,我们自然不惧!”城头守将呵呵一笑,快步向前走了几步。

“那是,那是!胡将军,胡车儿!你要干什么!啊!……”

那赵横正在得意,却见眼前刀光一闪,随着哧吟一声,脖子上一股凉意弥漫开来。

“你,你……”

“你去见鬼去吧!这个位子本来就该是我的,生生被你抢了去!那赵慈用人唯亲,非乃明主,兄弟们随我打开城门,迎刘大人入城!”城头守将,也就是胡车儿大手一挥喊道。

“我等遵命!”在座的本就是胡车儿一把带过来的,哪个不知道他的武艺,因此纷纷点头,跟在胡车儿身后朝城门走去。

约摸半个时辰,刘和等人静静看着城头,却听见轰隆隆一声,城门打了开来。

“哪个是刘将军,刘太守!”胡车儿踏出城门,骑马站在最前朝刘和军喊道。

“在下便是!”刘和也不胆怯,夹马站了出去。

“此乃赵慈族弟赵横项上狗头,我等愿降朝廷,还望刘将军刘大人能遵守你的诺言!”胡车儿把拎在手里的麻布包向前一扔,一颗脏兮兮的脑袋滚了出来。

“这个,唔!”阮瑀还是第一次见人头落地,顿时捂着嘴吐了起来。

“好!不过不是我信不过将军,还望你能放下武器为质,稍让我们心安!”刘和本就是谨慎之人,因此向对面领头的说道。

“大哥!”

跟在胡车儿身边的几个士兵看着他喊道。

“既然决定了就不后悔!没事,我去!”胡车儿也算是一条汉子,把手中大剑一扔,向前举着双手走了过来。

“去把来人绑下!”田丰朝左右吩咐道。

“是,田大人!”几个士兵得令,用绳子将胡车儿绑了起来。

第六十八章 安陆城破

“你叫什么名字?”

和城中守军交接完毕,刘和命人将此人解绑开来。

“回大人,末将,哦不,草民胡车儿!”胡车儿抱拳答道。

“胡车儿?”听到此人报上名字,刘和有些意外。

本来历史上,胡车儿是张绣的部下,想当初曹操得到宛城,不听劝阻睡了张绣的婶婶,惹得张绣大怒,这才命胡车儿偷了典韦的双戟,让曹操的两个儿子和贴身护卫典韦永远留在了宛城。

没想到张绣刚下山就被刘和带走,胡车儿没了归宿,竟然跑到赵慈军当了反贼。

“草民家世不好,因此没有个像样的名字,让大人见笑了!”胡车儿抱拳说道。

“呵呵,无碍无碍!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听闻你能负五百斤,日行七百里,可有此事?”想起三国演义里戏说的一段文字,刘和随意地问道。

“嘿嘿,这个大人怎的都知道。俺以前是个挑夫,专门往山上挑东西,因此比较能跑些!”胡车儿不好意思的说道。

“噗!还真有此事!”本以为是罗大大瞎编乱造,想必罗大大写书时是听了什么民间野史,因此写了进去。

胡车儿历史上乃是张绣心腹,勇冠三军,因此刘和想了想道:“胡壮士,本官欲给你寻个好的归宿,不知你愿不愿意?”

胡车儿性情直爽,见刘和入城迅速使城内恢复了秩序,因此更感到自己所做决定正确,于是点了点头:“但凭刘大人吩咐!”

“好!稍后你携我书信,去一趟秣陵正北新城,那里有一将军姓张名绣,有万夫不当之勇,你以后就跟在他手下做事吧!”刘和吩咐道。

“这……”想了想还有几个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胡车儿陷入了犹豫。

“怎么,你不愿意?”刘和问。

“不是!回大人,在下这里有不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我想……”

“既是兄弟,那就一起吧!”刘和摆了摆手。

“喏!谢大人!”胡车儿兴奋一笑,抱拳退了下去。

拿下西陵四县,刘和修整了数日,十日后才率领大军从西陵朝安陆进军。

安陆县城已经靠近赵慈大军本部,此城驻有三万大军,守城的更是赵慈手下得力副将王治。

手下兵多将勇,自身武艺不凡,再加上以逸待劳,因此王治听到刘和只来了两万人马,于是迫不及待的披甲上马,想要趁机给汉军致命一击。

“呔!对面的汉军,我家将军不犯汝境,汝等安敢犯我?”王治带领大军列阵城前,挥刀向刘和等人指道。

“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我等奉命出征讨逆,汝等还不速速受降!”刘和立于阵前,对前来应战的贼军颇感意外。

通常来说,守城一方不会轻易举兵出城迎战,而是据城坚守,消耗对方有生力量。只有在城中守城物资、钱粮不足,或者有绝对把握吃下对方时,才会倾巢出动。

安陆县城城高五丈,虽算不得上城高府深,也是一个固城。县城背靠赵慈军大本营,粮草物资更是不缺,由此可以看得出,在王治看来,他是有把握吃下刘和大军了。

“哼!花言巧语!看我取下汝的狗头!”王治话上没讨到便宜,顿时恼羞成怒,骑马拎刀朝刘和砍来。

“徐晃在此,贼将休狂!”徐晃见王治冲杀过来,立马两腿一夹,持斧迎了上去。

“嘭”的一声,两人斧刀相击,旋即又错了开来。

“有两下子,不过今日你遇到的是我!”感受到大刀上的余威,王治更加癫狂,勒马朝徐晃砍去。

“哼,本以为你是个人物,武艺不过尔尔!”徐晃说着,也挥起斧子朝王治砍去。

“啊~纳命来!”王治不愧是赵慈军中一张王牌,单从气势上,颇有几分猛将之资。

“很可惜,徐某的命,不是你这般货色可觊觎的!”话音未落,两人再次交锋,势大力沉的撞击使得两人坐下战马都为之一斜。

“砰砰砰!”两人你来我往,眼看数十回合过去。

“主公,那贼将要输!”典韦眯着眼睛死死盯住两人,向身边的刘和说道。

“嗯!”刘和点了点头。

“何以见得?”崔琰站在两人身后一点位置,伸着脖子向典韦询问道。

“你看公明一直在攻其上盘,那贼将已忽略了对其身下的防守……”

“啊!”典韦话没说完,就听见贼将惨叫一声,从马上滚了下来。

再看其所骑战马,亦是“嘭”的一声长嘶倒地,一条前腿硬生生被卸了下来。

“受死吧!”徐晃大喊一声,飞马从贼将头顶越过,一斧头将其脑袋从中间劈开,贼将惨叫声戛然而止。

“冲啊!”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如此大好时机,刘和果断下令冲击,将数万贼军从中间撕裂开来。

刘和大军本来一路奔波颇感疲惫,此时却累意全无,全跟打了鸡血一样横冲直撞。对面贼军则群龙无首,像是赶羊一样被追着打,甚至连城门都被三千玄武卫一阵冲击后抢了去。

“季珪,我们也上!杀!”

留下一些士兵保护田丰等人,刘和一招呼,带领着崔琰也跟着冲了上去。

“哎,主公!”田丰伸了伸手,“季珪,保护主公周全!”

“元皓放心!”崔琰本就是游侠儿出身,此刻也被激发出那股斗狠之气,手持窄剑在敌军中穿梭。

典韦使的是一双玄武戟,走的乃是势道,抡起来呼呼作响,周围莫人敢近;徐晃使的是一把开山斧,走的乃是力道,斧刃所至血花飞溅,令人望而生畏;再看刘和此时,身形诡异,剑法刁钻,走得乃是诡道,很多贼军只见得紫光一闪,脖子上便漏了气。

四人带领着两万大军奋力砍杀,贼军却不能组织起有效反击。一时间,安陆城前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等到攻入城中贼军被迫投降之时,除去仓皇逃走的数千,安陆的三万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

“主公,据探子之前来报,绿林山南几城,除安陆有三万大军外,南新市、云杜两县只有千余,竟陵一县更是六八百人,我们宜一鼓作气,扫清山南诸县!”大战后,刘和几人走在破败的街道内,田丰揖礼说道。

“嗯,兵贵神速!我知道我们连日赶路,将士们都比较疲惫。这次就由季珪领兵取南新市,徐晃取云杜,典韦的三千玄武卫此役占据城门出了大力,到了竟陵休整一下吧!”刘和吩咐道。

“我等领命!”典韦、徐晃、季珪三人抱拳。

“对了,将死去的战马烹了给出征的将士们带上!”刘和想了想又道。

“是,主公!”

第六十九章 江夏平定

南新市、云杜千余守卫小城,竟陵更是不足八百,再加上刘和命典韦等人所带兵多,因此三城很快就被拿了下来。

至此,江夏之地,除去北部平春、鄳(meng,二声)县、轪(dai,四声)国、西阳四县,已经全部落在刘和手里。

江夏初遭黄巾之乱,又逢赵慈兵反,各地早已破败不堪。刘和入驻后,从扬州三郡调集了不少粮食赈济灾民,又命阮瑀发布公告以安民心,各地生产生活秩序得以迅速恢复。

而赵慈军失了江夏之地,全部兵力龟缩于南阳六县,遭到了来自南阳、南郡、江夏数股汉军反扑。到了五月末,更是只剩下桐柏大复山南复阳一城,而且是处在四面被围的困境。

“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复阳县城中,赵慈身旁的一个副将向赵慈问道。

“还能怎么办?我们起兵反汉,实在是迫不得已。想当初张角率领百万之众都没能推翻朝廷,我们这点兵力能坚持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赵慈背靠在墙角一处,闭着眼睛说道。

“大哥,你说我们现在投降,还有活路吗?”另一个副将将手中残剑插于地表,也挨着赵慈坐了下来。

“呵呵,你说呢?”赵慈反问。

“唉!无所谓了,反正这几个月肉也吃了,酒也喝了,女人也尝了,即便是死,又有何妨?”坐着的副将摊开手道。

“可是,我们就这么死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甘心呐!”站着的副将仰天说道。

“不甘心还能怎么办?”坐着的副将问。

“突围!”站着的副将眸子里闪过一丝坚毅。

“然后呢?即便我们突围,我们无家可归,无人收留,还不一样是死!”赵慈说道。

“大汉气数衰微,如今天下群民共起,陈胜有云,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逃出去,只要活着总有希望!”站着的副将答道。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呵呵,你说的对!我们突围!”赵慈狠狠地拍了下大腿,蹭地站了起来。

“也算我一个!”另一个副将也跟着起身,“大哥,你说怎么干吧!”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但是又不能太过分散!这样,我们兵分两路,我领一路突围南门,你们两个突围北门!”赵慈下令道。

“南门!大哥,南门坐镇的可是庐江太守、南中郎将刘和……”

“哈哈,我就是要会会这个刘和!不管怎么说,这次举义是我发动的,不论走那条路,我都难逃一死!”

“大哥!”

“不必说了!你们两个逃出去,去见武陵蛮首沙摩多。之前已经争取到了他们一起反汉,但如今看起来,我们是等不到他们了!”赵慈打断了副将的话说道。

“大哥,如果我们能逃出去,一定为你报仇!”两个副将异口同声抱拳说道,眸子里闪着一丝狠厉。

“嗯!趁汉军这会儿还没攻城,我们速速行动!”赵慈大手一挥,与副将兵分两路向南北两门聚集。

赵慈军本部大部分本是江夏郡兵,无论战斗力还是守城能力都远非黄巾军可比,因此刘和等联军围着夏阳城已经攻夺了三日,依旧没能下来。

“这个赵慈真够犟的,被四五万人围着打了三天,居然还再坚持!”刘和大营内,崔琰在大帐内走来走去。

“谁说不是!俺和公明每次抢下城头,立马有数不完的贼军一拥而上,又是点火又是泼粪,让人好生懊恼!”典韦闻了闻身上的衣服接道。

“照这个样子打下去,还要打到什么时候……”

“报!”

徐晃话未说完,门外跑进一士兵急急忙忙禀报。

“报刘大人!夏阳城中赵慈领兵五千朝我们这边突围了!”士兵说道。

“居然突围?那不正好!主公,末将愿领兵三千,取下赵慈狗头!”典韦哈哈一笑说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小心为好!”刘和皱起了眉头,“公明、季珪,你二人各领兵三千护在典都尉左右,切记穷寇莫追!”

“遵命!”

“喏!”

崔琰、徐晃两人纷纷领命。

典韦、徐晃、崔琰三人领军围攻赵慈,刘和则是登上营寨高台,远远观望起来。

只见赵慈军冲出南门后,压根没和典韦照面,而是兵分两路朝东西两方向突围。在东西两面驻扎的乃是来自南郡和南阳郡兵,两边郡军见到打着“赵”字的旗帜,纷纷为了抢功加入到围攻的序列中。

崔琰就不必说了,典韦、徐晃两人每人都有万夫不当之勇,最后毫无意外,赵慈被两人砍下了脑袋,其余残军则被三方杀的杀、降的降。

“报~”

“报刘大人,贼军有数千人马趁乱从北门突围溜走了!”总感觉哪里不对,直到一骑哨骑飞马来报,刘和突然醒悟了过来。

“好一招声东击西!以主将的牺牲换来力量的保存,真是让人受教了!”刘和忍不住说道。

“大人,我们追还是不追?”哨骑请示道。

“不了,区区几千人,我倒想看看会成什么气候!复阳城北乃是桐柏大复山,贼军遁入山中,敌在暗我在明,追之不明!”刘和摆了摆手。

如今整个江夏已定,赵慈业已伏诛,刘和平定江夏的任务已经算是完成。

虽然最终跑掉了一两千人,但是在南阳郡境内,刘和的手暂时伸不了那么长,因此也就随他去了。

留下徐晃守备江夏,刘和命阮瑀草拟奏表上告朝廷,言明江夏之地大乱初定,需由“德才兼备”之人方能制定,并举荐了自己远在冀州真定的二舅钟演。

眼下民乱四起,边境异族寇边,汉灵帝依旧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不能自拔。除了安定之地刘宏还能卖卖官,如今四乱之地只要谁能镇住场面,刘宏便会任命。

因此刘和一纸奏表递交朝廷,刘宏想都没想便将江夏之地的烂摊子交给了刘和推荐的钟演,并追加刘和封地一百户。

封地不封地什么的刘和倒不在乎,他所在乎的是江夏之地的实际控制权。因此出了这么大个力,却讨到这么点好处,他心里依旧美滋滋的。

相信有了自己二舅和徐晃坐镇江夏,只要等到刘宏驾崩、董卓乱政,那便是他大展手脚的时候!

第七十章 蔡琰有喜

刘和班师回到庐江,已是六月中旬。

在返回庐江之前,负责驻守在江夏的徐晃向刘和要人,不得已刘和将田丰暂时留在了江夏,并向田丰推荐了荆州才俊董和、韩嵩、蒯良、蒯越等人。

出征四个多月,庐江、九江、丹阳三郡愈加政通人和,刘和率领三千玄武卫每至一城,都会受到当地老百姓夹道欢迎,第一次刘和体会到了驭民有方的成就感。

“琰儿、明月、如玉、月婵,为夫回来了!”

刚一回到舒县太守府,刘和迫不及待地推开后府大门喊道。

“夫君!”

“公子!”

由于没有提前通报,四女听到刘和熟悉的声音,一下子从各自房间内莺莺燕燕走了出来。

“哈哈,几个月不见,想为夫了没有?”刘和挑起几女的下巴一一问道。

“夫君……”几女纷纷低头,脸上升起几片彩霞。

“公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哟!”须臾,如玉率先抬头,一脸兴奋地说道。

“哦?什么好消息!”刘和问。

“是关于小姐的,你先猜猜看!”如玉调皮地笑道。

“关于琰儿的?”刘和看了看蔡琰,只见蔡琰嘴里掩笑,头埋得更深了。

“哦~莫不是琰儿最近写了什么好诗,被蔡公表扬了?”刘和笑着问。

“嘁,什么呀!不对,再猜!”如玉嘁了一声道。

“那就是你们出门捡了大财?”刘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女孩儿家家的哪里都好,就是有时候让你猜她们的心思,这哪能猜的出来。

“公子真的是太笨了!都说了是关于小姐的,你猜的可差得远了!”如玉抱起了两个胳膊放在胸前。

“关于琰儿,关于琰儿……不会吧!难道说是!……”刘和瞪起了两个大眼,一边说一边伸手摸向蔡琰的小肚子,“不过也不像啊,这……这好像是胖了那么一点!”

“这哪里是胖了,分明是我们的孩子!”蔡琰被刘和的话逗笑,没好气地拍了下刘和的大手,继而羞红地别过了脸。

“这,这是真的吗?我,我要当爹了?”刘和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

“当然是真的!前些时日我亲自跑到府上向沮大人询问华神医下落,是华神医亲自把的脉呢!”明月接过话说道。

“哈哈哈!真的是太好了!我刘和也要当爹了!”刘和抱起了蔡琰,兴奋地转了起来。

“别别别!夫君快放我下来!”蔡琰两脚不能沾地,用手使劲捶打刘和的肩头。

“夫君,别,我好难受,要吐了!”刘和没有理会蔡琰,又转了两圈蔡琰难受的说道。

“啊?不是吧!”听蔡琰这么一说,刘和脑门冒了一层冷汗,连忙将蔡琰放了下来。

“琰儿,你感觉怎么样?”刘和关切的问道,“我,我有点儿太兴奋了,是我冒失了……”

“还好……”蔡琰捂着雪白的玉颈,“不过,你再这么转下去,我就真的要吐了!”

刘和自知理亏,连忙轻轻拍打蔡琰的后背道歉:“对不起琰儿,我……”

“没事了夫君,琰儿有事想跟你商量……”蔡琰稳定了下来,任由刘和握在手中抚摸着她的玉手。

“琰儿你说!”刘和点了点头。

“夫君,你看我们家里,除了几个姐妹,就我父亲一个亲人。而我有孕在身,几个姐妹没经历过,父亲又多有不便,我是想,能不能把娘从甘陵接过来……”

“可以,当然可以!其实你不说,我也想把娘接过来住上几日了!正好,趁此机会我书信一封,哦不,我亲自去把娘接回来!”还没等蔡琰说完,刘和便忙不迭的点头。

“可夫君这才回来,亲自去会不会太辛苦了!”蔡琰摇了摇脑袋,“而且姐妹几个都十分想念夫君,你这一去又要好些时日才能回来!”

看到蔡琰脸上依依不舍的表情,刘和哪里不知道蔡琰说的几个姐妹也包括着她自己,因此改口道:“那就请典都尉亲自去一趟吧!最近各地都不太平,这样我也放心一些!”

“好啦好啦,我们这儿还有三个大活人呢!小姐,我去给您熬鸡汤喝!”如玉吐了吐舌头俏皮地说道。

“那我去给公子做些点心!”见如玉转身,明月掩嘴一笑对刘和说道。

“哎,你们等等我,我去给你们帮忙!”月婵挥了挥手,也跟在两人身后去了厨房。

“哼,你看你,把人都给羞走了!”只剩下了蔡琰一人,蔡琰故意嗔怪着说道。

“走了岂不正好,我们回屋去!”

“啊!”

不等蔡琰反应,刘和将蔡琰抱进怀里,两人朝拔步床走去。

蔡琰有孕在身,刘和当然没心大到这时还和她荒唐,只是抱在一起说了些悄悄话,而后同明月几人一起吃了晚餐。

是夜,刘和陪着蔡琰,一会摸摸一会听听,一直兴奋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刘和早早地起了床,铺开工坊新制的舒纸和甄豫设计的刘侯笔,写信给远在清河甘陵的刘虞夫妇。

信中,刘和先是告诉了他们蔡琰有喜的好消息,言明希望钟氏能够早日来到庐江,帮忙照顾儿媳之意。其次,刘和让刘虞多多留意河间的张郃和清河的朱灵两个小辈。

本来当初在毋极,刘和是想亲自招揽两位名将来着,只是后来被琐事缠身,因此耽误了过去。

按照刘和后世稀薄的记忆,张郃和朱灵此时应该都还未发迹,如果能得到刘虞重用,以后自己父亲身边也能多两个得力帮手,不至于出现历史上那种惨剧。

书信写好之后,刘和唤来典韦,命其带领五十个玄武卫亲自送到清河国甘陵城,将其母亲钟氏接回。

钟氏接到刘和书信,二话没说就兴冲冲地收拾行李,把刘虞一个人扔在河北,在典韦护送下一个月后到了庐江。

做完这一切,刘和沉浸在喜当爹的喜悦中,一连几个月几乎都腻在郡府后院,一天天地看着蔡琰腹中的小宝贝逐渐长大。

第七十一章 欲开书院

是年冬十月,刘和正在院中陪蔡琰晒日光浴,徐晃那边哨骑来报,说是武陵蛮起兵反了。

武陵蛮刘和知道,也就是历史上蜀将沙摩柯所属的五溪蛮,由武陵郡所在的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五溪而得名。

有意思的是,据徐晃、田丰等人打探来的消息,武陵蛮此次起兵反汉,就是在复阳城一战逃走的两个赵慈军副将从中撺掇。

不过,由于武陵距离江夏还有一段距离,刘和并未出手干涉。而武陵蛮反汉仅仅只一个月,就被郡兵镇压了下去,武陵蛮的战斗力着实让刘和开了眼界。

时间悠悠而过,一转眼到了年底。

蔡琰如今临近预产期,不过身边有钟氏陪护,再加上刘和请的数个稳婆,刘和倒乐得清闲。

自打送江夏回来,刘和一直在思考人才的问题。

虽然三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才不在少数,但人各有志,不一定会都能为刘和所用。因此,经过近几个月的考虑,刘和打算自己培养人才。

之所以这么做,刘和有以下几点考量:

其一,可以充盈自己的实力。汉末拜师学习,与后世老师教学生有很大的不同,一朝拜入师门,就相当于确立了类似于父与子一样的关系。历史上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司马家百年望族,学生子弟满朝野,都曾权倾一时。

其二,可以传播近代的科学。人类的发展,是偶然与必然的结合体。正所谓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刘和招收学生,至少可以将他后世所学基础科学一一教给门生,这样一来,绝对可以使大汉文明再领先世界几百年。

其三,可以为开展基础教育和科举考试做铺垫。汉末世家大族力量非常庞大,垄断着社会上各种资源,这也是汉室逐步衰微的一大原因,所谓资源兼并是也。如果趁着汉末这个乱世,刘和趁势打破世家垄断地位,打通社会阶层上下渠道,绝对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题外话:其实历史各个朝代的更替,都是资源兼并的最终结果,包括现在的社会发展也是如此。资源兼并一方面是社会发展的表现,另一方面也会损害社会的公平稳定,因此作为执政者而言,如何既不伤害社会发展,又不使兼并成为一个死结,是一道历史难题。)

之前刘和刚到淮南,根基还没有扎稳,又极度缺少钱粮,因此招收学生根本想都不敢想。但如今经过两年的发展,刘和在甄家、国渊以及诸位同僚的不断努力下,可谓是钱粮充足。

认准了一件事就是干,刘和也不是什么磨叽之人。因此这日一大早,刘和便来到了郡守府蔡邕、郑玄两人的住处。

“和儿,你是说,你想开办书院?”刘和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两人后,蔡邕捋着胡须说道。

“嗯!如今天下罹乱、士子流离,所幸我们还有如此静土,因此我想在这里建设一座书院,以供天下士子学习!”刘和点头说道。

“教书育人,圣人之所为也!只不过开办书院需要花费很多钱粮,你确定要这么做?”蔡邕接着问。

“没错!之前我们确实缺少钱粮,但如今经过两年的积累,我们暂时没那么缺了。况且,刚开始我打算先小规模招生,等我们实力更加雄厚,我再慢慢扩大规模,直至天下士子都能有一处安心读书之所!”刘和信誓旦旦的说道。

“让天下士子都能有一处安心读书之所!好,就冲你这句话,师叔支持你!”还没等蔡邕开口,郑玄率先起身表态道。

“多谢师叔!”刘和笑着躬身一礼。

“哈哈哈,难得康成兄这么积极!和儿既然有此志气,那老夫又怎能拖后腿?”蔡邕哈哈一笑,“不过,你这小子今日来找我们,恐怕不单是听我们同意的吧?说吧,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看着蔡邕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表情,刘和连忙起身,舔着脸站在蔡邕身后揉起了肩膀:“嘿嘿,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老人家的眼睛!小子这次来,一方面是和你们二老商议,另一方面,也是想让你们二位帮小子一点小忙。”

“一点小忙?你小子想让我们给你当免费教书先生就直说!”都这么明显了刘和还拐弯抹角,蔡邕没好气地说道。

“是,小子是想让你们二老……”

“免谈!”蔡邕直接回绝道。

“哎,岳父……”突如其来的尴尬,让刘和有点摸不着头脑。

“想让我们给你免费当教书先生,不给点好处那怎么行!”蔡邕白了刘和一眼。

“好处?岳父,您想要什么好处,尽管提!”一看有门儿,刘和复又舔着脸道。

“甄家的竹酒是你小子搞的吧?真是的,老夫就这么点个爱好,你这马上都弱冠了怎么还搞不明白!”蔡邕接着道。

“嗨!还以为您老想要点什么呢,原来是这个!岳父大人您放心,以后您,当然还有师叔大人,你们二老的酒小子包了!”看了一眼眼巴巴的郑玄,刘和拍着胸脯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今天回去就先给老夫送上两坛!”

“没问题,没问题!”

……

不说刘和这边和蔡邕、郑玄两人继续商量开办书院的具体事宜,舒县太守府后院此时几女正围着蔡琰在讨论怀的是男孩女孩以及取名字的问题。

“我猜肯定是个男孩儿!你看小姐最近这么喜欢吃酸的,不是男孩儿才怪!”如玉揉着蔡琰的肩头,一脸俏皮地说道。

“嗯嗯,我也觉得是个男孩儿,你看这孩子蹬得多么有力!”杜月婵手轻轻抚摸在蔡琰肚皮上,笑着看向几人。

“公子之前说生个男孩儿就叫刘平,取天下太平之意,你们觉得怎样?”明月的声音宛若银铃。

“不行不行,这名字太俗气了!要我说……哎,哎哟!”蔡琰话未说完,脸色突然变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小姐,你怎么了?”如玉一惊,连忙问道。

“我……”

“刚才姐姐肚里蹬得好重,恐怕是要生了!”杜月婵连忙收起双手,“如玉,你在这里照顾姐姐,我去叫娘和稳婆!明月,你快去找公子!”

第七十二章 喜得贵子

“是!”

“是!”

关键时刻,杜月婵担起了分配任务的重任。

“小姐,你感觉怎么样了?”明月和杜月婵走后,如玉一边擦拭着蔡琰额头豆大的汗珠,一边急切地询问。

“我,我感觉肚子好痛……”蔡琰眉头紧锁,死死地抓住如玉的胳膊。

“小姐,你再坚持一下,公子、娘还有产婆马上就来了!”如玉被蔡琰抓得胳膊生疼,但忍着没敢吭声。

钟氏和产婆就在一墙之隔,听到蔡琰要生,没多久几人便赶了过来,将蔡琰小心扶到床上。

而刘和、蔡邕两人听到明月带过来的消息,也顾不着深入研究开办书院的事情,将郑玄一个人撇在住处,两人飞也似的赶往郡府。

“啊……啊……”刚一走近院子,刘和听到屋内传来蔡琰的痛呼声。

“琰儿!月婵,琰儿她怎么样了?”看到月婵一个人守在门外,刘和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娘和产婆都进去了!娘让我一个人在门口等着,特意嘱咐公子回来千万不能进去!”月婵摇了摇头说道。

“我是琰儿的丈夫,为何不让我进去?”刘和不解地问。

“娘是说,看女人生孩子不吉利,您是家中的顶梁柱,所以要避讳!”月婵扶着刘和,同一同前来的蔡邕来到了院子中不远处的凉亭。

“岳父,这……”听着房间内传来的阵阵痛呼声,刘和心痛万分。

“唉!月婵说的对,这女人生孩子哪,就像是过鬼门关。当初琰儿她娘,就是在生琬儿时……”说道这里,蔡邕声音哽咽,眸子里湿润起来。

古代医疗条件差,难产加上感染导致出生率低,极易出现孕妇甚至母子性命难保的情况,所以才会说女人生孩子不吉利,是血光之灾。

“可……”刘和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对了月婵,女人生孩子要剪断脐带吧?”忽然灵光一闪,刘和抓着月婵的胳膊问。

“这个,应该是的吧……公子,你问这个干什么?”月婵红着脸说道。

“这会儿应该还来得及!月婵,在我房间的暗屉里,藏着一小罐酒精,等下剪断脐带时,你让产婆先将剪刀消消毒,然后再剪脐带!”由于蔡琰生产的房间就在刘和的房间,刘和不能进去,因此刘和对月婵道。

“酒精?消消毒?那是什么?”暗屉作为刘和的女人她自然知道,但是刘和说的酒精和消毒,她是闻所未闻。

“哎呀,就是一小罐浓酒,你让产婆剪脐带时先把剪刀倒上些浓酒,然后再剪!”慌忙之下刘和将后世的医疗用语说了出来,连忙推着月婵解释。

“哦,我知道了!”这次听明白意思,月婵打开房门一个人走了进去。

“你这小子,怎么房间抽屉里还藏浓酒!你把剪刀浇上浓酒,莫非想生出个酒鬼不成?”蔡邕侧着脑袋笑道。

“说笑了岳父,小子怎么可能是那个意思。其实我们生活的环境里,有很多看不见的细菌,呃,也就是很小很小,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虫子。我兑的那坛浓酒,是耗费几个月勾兑出来的特定浓度的酒,可以杀死大多数看不见的虫子,对伤口愈合有很大的帮助,因此我才拿出来让月婵给琰儿用!”刘和缓缓解释。

“哦,原来如此……不对!这些你怎么知道?”蔡邕煞有介事的点了点头,而后摇头又问。

“这些,当然是我那位师父告诉我的!”反正于吉神龙见首不见尾,刘和干脆把锅又甩给了于吉。

刘和信口胡诌的言语瞒过了蔡邕,不过此时正在岭南一处山间茅屋下打坐的于吉却是又连打了几个喷嚏。

“又是这小子!”在一阵掐算之后,于吉摇了摇头,对刘和这不知道尊师重道的行为感到颇为无语。

时间总是在等待中显得格外漫长,刘和和蔡邕两人在凉亭里踱来踱去,虽然年关腊月底,两人头上的细汗却不曾退去。

大约半个小时,忽然间房间内传来一阵啼响,蔡琰的痛呼声随之而去。

“公子!公子!小姐生了个男孩儿!”吱呀一声,如玉率先打开房门,兴冲冲地将一个粉嫩小儿抱在刘和面前。

“果然是个大胖小子,你看跟你小子长得多像!”看到外孙,蔡邕脸上绽放出慈祥的笑容,抢先从如玉手里接了去。

“来,快让为父瞧瞧!”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眼前诞生,刘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或许这就是传说中血脉相连的感觉吧。

“对了,琰儿呢?琰儿怎么样了?”想起刚才蔡琰的歇斯底里,刘和将婴儿交给如玉,然后推开房门,三步并做两步来到床前。

“琰儿,辛苦你了!”将蔡琰的双手抱在手里,刘和心疼地说道。

“夫君!琰儿不辛苦,能为夫君生孩子,琰儿感到很知足!”经过一番与死神大战,蔡琰额头上还贴着刚才被汗浸湿的长发,声音略显嘶哑。

“还说不辛苦,你看你的脸色有多差!”刘和轻轻抚摸蔡琰的脸颊,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好啦好啦,我们都出去吧,让琰儿多休息一下!娘这就去给琰儿熬一碗鸡汤喝!”钟氏到底是过来人,知道孕妇此刻最为疲惫,因此将众人都支了出去。

“娘,最近也辛苦你了!”自打钟氏来到庐江,这些时日对蔡琰的照顾体贴入微,可以说是帮了刘和的大忙。

“这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咱们刘家自己的血肉,难不成要麻烦外人不成?”钟氏笑了笑,喜滋滋地朝着后厨走去。

“岳父,你看,我们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来到另一件屋里,刘和沏上一杯热茶,向蔡邕询问。

“呵呵,你是孩子他爹,难道你就没有中意的名字?”蔡邕抿了一口热茶,笑呵呵地反问。

“有岳父大人您,小子这点墨水,就不在您老面前班门弄斧了吧!”刘和挠了挠头,说起起汉末这种单个字的名字,刘和真不擅长。

第七十三章 选拔开始

“那好吧,我这里倒有一个名字,你看喜不喜欢。易经有云,‘谦谦君子,卑以自牧’,说的是品德高尚之人,总能以谦卑的态度修养自心。名字就取一个谦字,希望这个孩子以后能够谦逊克己,长成大材!”蔡邕张口便道,一看就是提前打好了腹稿。

“取一个谦字,刘谦?”脑海里闪过后世一个帅气的宝岛魔术师,刘和有些讶然。

“嗯!觉得怎么样?”蔡邕面带微笑。

“挺,挺好……”刘和笑了笑,反正名字而已,既然蔡邕喜欢,也不能拂了自己岳父的意思。

“那就这么定了,等到满月之时,老夫亲自向来宾宣布!”蔡邕得意洋洋地说道。

“那就劳烦岳父了!”刘和揖礼谢道。

初为人父,刘和一连兴奋了一个年底。

直到次年三月,也就是汉灵帝中平四年三月(187年),徐晃的另一道急信传来,说是长沙郡人区星自称将军,聚众万余人,攻打郡县,起兵反汉。

长沙郡位于江夏正南,刘和虽有心插手,但有人比他更快。刘和正准备命崔琰再去一趟洛阳如法炮制,却有消息传来汉廷以孙坚为长沙太守,进剿区星反军。

剿灭黄巾起义之后,刘和借故移治淮南,而孙坚却没有似刘和这般汉室宗亲背景,因此在朱儁帐下做了军司马,参与了去年以来凉州的北宫伯玉之乱。这次来到长沙,便是在朱儁的推荐下,他才得到此职。

孙坚到达长沙后,告诉郡县官吏他们只需要管理好百姓就行,自己则身先士卒、作战勇猛,只一个月便讨平了区星反军,他本人也因功被封为乌程侯。

江东猛虎孙坚在刘和身边闪亮登场,着实令刘和惊艳了一把。不过孙坚虽然勇猛,刘和却并不忌惮。

据一个月来得来的情报,孙坚好勇无谋、热于硬拼,这样的武将作为先锋将军尚可,但作为一军主帅,则就略显不足,而这也正是他历史上最终亡命于无能之辈黄祖手中的原因。

长沙郡无法插足,刘和也不再考虑,而是把重心放到淮南四郡的发展上。

淮南四郡,是刘和对庐江、九江、丹阳、江夏四郡的统称。名义上对外,这四个郡各自独立,相互之间没什么联系,只是在政策上互有借鉴,一起举办过一次官员选拔考试。但是对内,这四个郡军事、政治、经济互为一体,就连军制都和外界有所差异。

当然了,军制上的不同只有团以上的将军才有权力知道,自改军制到现在,什长、卒长和汉制相同,至于营长一级则暂时处于空置状态。团一级的将军是储备将领,军一级的,则对外身份是各个郡的副都尉。

灵帝不死,州郡不乱。

如今各地虽然大小起义不断,但还不足以动摇整个大汉的基石。

因此,当前的矛盾,仍旧是官兵对乱民的矛盾,各个州郡依旧安分守己,没有哪个刺史、太守现在自我膨胀,胆敢随意攻伐。

这一点,就是刘和也不例外。

眼下四郡平稳,刘和命各地驻军缓步清剿、劝降境内林匪和山越反民,自己则向周边诸郡再次发布公告,约定一个月后选拔七岁以上十八岁以下的学生百人入学庐江书院。

通过选拔后,被选中的学生在书院期间一切吃穿用度都将由郡府负担,任教的更是由当世大儒蔡邕、郑玄两人担任。当然,刘和本人也会偶尔客串一下讲师身份,向学生们传授一些后世的基础科学。

公告发布后,庐江四郡以及周边甚至更远的郡县,无论富户还是贫民皆为震动。尤其是一些家道中落的寒门士子、有远见卓识的贫困家庭,甚至将家中所有值钱的物什全都卖掉,也不惜要来到庐江试上一试。

时间过得飞快,一个月之期一晃即过,转眼已是中平四年五月。

最近这些时日,舒县城外显得格外热闹,城门口陆续有年龄在七八岁至十六七岁不等的少年出现。

这些少年来到舒县大门,在门口登记处登记后,又在城中守军的带领下,直奔舒县玄武卫大营。

此时玄武卫大营的营地上,至少站着一千多名少年。

这些少年当中,有很大一部分穿着非常破旧,甚至可以说是衣不蔽体。只有极少一部分,大约五六十人则是穿着锦衣,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子弟。

不过好在眼下骄阳五月,淮南的天气没有那么寒冷,因此倒是无碍。

“季珪,一个时辰后,准备开始吧!”校场上,刘和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尔后朝考核营帐走去。

营帐内有三个位子。

其中,主位在正里面,左侧一客位,主位对面三步则开外设一考位。

刘和在主位坐定,拿起摆在面前的登记舒纸,一条条仔细查看起来。

在登记学生名字的一沓舒纸当中,刘和倒是看到了几个熟悉名字,忍不住微微一笑。

“主公,一个时辰到了!”一个时辰后,崔琰看了看摆在刘和身后一个尺把的钟摆提醒道。

“好,开始吧!”刘和言罢,崔琰起身向值守在帐外的士兵嘱咐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身穿灰色麻衣,年纪十岁上下的少年第一个走了进来。

“拜见刘太守!”少年进入大帐后躬身拜了一礼。

“坐!”刘和摆手示意少年坐下,“介绍一下自己!”

“回大人,小子王栋,庐江六安人氏,今年十一岁!”这名名叫王栋的少年说道。

“你家中条件不是很好?”刘和问道。

“是,大人……”说着,王栋低下了脑袋。

“没关系!”刘和面带微笑道,“王栋,本官想要赐你一座大宅子,不过以后你跟他姓,你可愿意?”

王栋听到此言,看了看身边穿着锦衣的崔琰,呆呆地咽了口唾沫,接着毫不犹豫地说道:“我愿意!”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刘和摆了摆手。

王栋退下后,刘和失望地摇了摇头,在其名字上划了一笔。

“下一个!”

第七十四章 考验标准

王栋离开后,崔琰朝门外继续吩咐。

“介绍一下吧!”第二位少年坐定,刘和开口道。

“回大人!小的方礼,庐江舒县人氏,今年十岁。”少年拜了一礼回道。

“嗯!”刘和微微点了点头,“你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很多人都想成为书院的学生,衣食住行全免还可直接拜入当世大儒蔡公、郑公门下,试问谁不动心?所以说,你得给点这个,我才会考虑你入学!”

看着刘和手中把玩的几粒银子,方礼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如果你现在没有,我可以先借你,等你以后做了官发了俸禄,只需每年孝敬我三分即可!你觉得怎样?”见其不说话,刘和接着问道。

过了良久,方礼似乎做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定,答道:“好,我答应!”

“行,你去吧!”听到这个回答,刘和示意其退下。

方礼离开后,刘和又摇了摇头。

“主公,你这个样子选人,怕是很难有中意的人选吧?”少年走后,崔琰忍不住插嘴道。

“是很难,但是不瞒你说,这次挑选学生是为了将来大计,品性必须过关,所以宁缺毋滥。有一个我就收一个,有两个我就收一双,如果实在没有,我宁愿一个也不要!”刘和不容置喙地说道。

“那敢问,怎样的学生才能入主公法眼?”崔琰又问。

“很简单,《吕氏春秋》有言,通则观其所礼,贵则观其所进,富则观其所养,听则观其所行,止则观其所好,习则观其所言,穷则观其所不受,贱则观其所不为。只要来人能在这几样考验中达标,就可以通过!”刘和缓缓说道,“好了,时间紧迫,下一个吧!”

接下来又进来几个少年,不过都没有达到刘和心里预期。

而刘和手中登记的舒纸上,已经划了有二十多笔。

“回大人,在下左易,九江寿春人氏,今年十二岁!”

正当刘和再次摇头之际,一位穿着一件灰色单面长衫的少年走了进来。

看到来的青年一张干净的脸上透露出几分疲惫之意,却又落落大方而不失礼仪,刘和一下子来了兴趣。

“寿春离此地不算远,为何你显得比他们还憔悴?”刘和指的是刚才进来的,几位周边更远一点学生。

“说来惭愧,实话告诉大人,小子家境贫寒,一路走来已经两天没吃饭了!”左易再拜了一礼,不卑不亢,像是在陈述一件极为平常之事。

“原来如此!”刘和点了点头,“那你可识字?”

“不识!”左易摇头,“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几个简单的数字,其他的都不认识。”

“好吧,这样的话,等会儿我会安排你先吃个饱饭,然后给些盘缠你就回家吧!我这里不需要目不识丁之人。”刘和道。

“这……”左易面露难色。

“怎么,你还有话说?”见少年愣着没走,刘和问。

“谢大人!大人的好意小子心领了,不过小子不能接受大人的馈赠,因为怕将来会还不起!”左易解释道。

“没关系,如果你将来家境依旧如此,那就为本官免费服一年的徭役,你看如何?”刘和接着道。

“喏,那就多谢大人了!”深深拜了一礼,左易感激地退了出去。

“知恩图报、心性平稳,此子大善!季珪,安排此人留下!”少年离开后,刘和满意地笑道。

“是,主公!”终于有一个合格的,崔琰也比较兴奋,随即安排门外军士安排好了一切。

再后来,刘和又陆续考验了两百余人。

这其中大多数不是做人不能把握底线,就是懒惰、撒谎,甚至拍马屁,将近三百人下来,最终只有区区十七人通过了选拔。

“下一个!”大帐中,崔琰继续着传人的工作。

崔琰话音刚落,门外这次来了一个穿着很是富贵的小子。

“拜见刘大人!”锦衣少年入帐,低首拜了一礼。

“甄尧,你怎么来了!”见到来人,刘和笑道。

之前在毋极,刘和曾经向甄逸承诺过要收甄尧为学生,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刘和东奔西跑,再加上甄尧年纪也小,因此一直未能成行。没想到这次书院招收学生,甄尧倒是自己来了。

“回大人,尧也想进书院学习!”甄尧此时只有八岁,声音都还有些稚嫩。

“是嘛!那你倒是说说为什么要进书院学习?”刘和有些玩味的问。

“因为尧也想像大人一样,将来成为一个对大汉有用的人!”甄尧道。

“哈哈,好!没事,你下去吧,回去告诉你父亲,既是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入学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刘和哈哈一笑。

其实,走后门这种事情,在后世刘和曾经非常反对,只不过眼下甄家对刘和实在太重要了,况且之前自己也曾答应过要收甄尧为学生,因此这点小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

“谢大人!”甄尧揖礼后起身,“是父亲说不想让你为难,所以我才和他们一起来的。”

“好,好!”刘和连连点头,倚功却不自重,甄家的印象在刘和心里再次拔高了一截。

选拔仍在继续。

大儒蔡邕和郑玄的名声真不是盖的,除了淮南四郡,外郡前来一试学生也不在少数,而且不乏历史上有名之辈。

这不,此刻站在刘和面前的,便是来自庐江郡北边汝南郡富陂县,年方九岁的吕蒙。

“在下吕蒙,拜见刘大人!”吕蒙开门见礼道。

吴下阿蒙,“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对于吕蒙的潜力,刘和心知肚明,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

“吕蒙,你这次来……”

“回大人,蒙此次前来不是拜学蔡公、郑公,而是专为大人而来!”刘和刚一开口,吕蒙回答道。

刘和自黄巾起义,屡经血战,久居上位,不说有一身杀伐之气,至少上位之气还是有一些的。可是吕蒙见到刘和非但没有一点惧意,甚至显得颇为果敢。

“为我而来?”听到吕蒙的回答,刘和兴趣斐然。

“没错!我姐夫邓当在乌程侯之子孙伯符将军手下当差,得了不少好处,而我和母亲却依旧过着贫贱如洗的生活。因此我想跟着大人您学习,将来成就一番大业!”吕蒙一腔热血道。

“哈哈,好,有志气!不过你为何不追随你姐夫,而选择跟着我?”刘和哈哈一笑问。

“那毕竟是姐姐一家,男子汉大丈夫,当自力更生,不傍人篱落!”吕蒙道。

听到这里,刘和心下了然。

吕蒙此刻说不愿傍人篱落,但是在历史上始终无依无靠,最终还是偷偷跟着自己姐夫邓当出去打仗,最后一飞冲天,想来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而这一世,有了自己书院招生这一契机,无论贫富贵贱皆有机遇,因此他才想试上一试。

“原来如此。那你可识字?”刘和又问。

“不识!”吕蒙摇头。

“男子汉大丈夫,需习诗书达礼仪,明曲直讲仁义,重忠孝知廉耻,而后方可独挡一面,你,确定不先入书院学习?”刘和循循善诱。

第七十五章 取字元始

“习诗书达礼仪,明曲直讲仁义,重忠孝知廉耻,而后方可独挡一面。”吕蒙跟着刘和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抱拳一礼,“在下知错!在下愿先入书院学习!”

刘和摆了摆手,吕蒙退了下去。

又考验了数十人,刘和将考核学生的任务交到了崔琰手里。

再接下来,又有同是汉室宗亲,光武帝刘秀之子阜陵王刘延一脉,世居九江成德的刘晔前来参加考核。

刘晔乃是曹操手下举足轻重的谋士,屡献妙计,对天下形势的发展往往一语中的,因此刘和将其也留了下来。

崔琰最近几年历任功曹,主要的职能就是考核选拔官员,因此考核学生只是考核了几人,便很快适应了考官的角色,速度比起刘和还要快上不少。

而崔琰所选之人,也让刘和感到颇为满意。

终于日渐黄昏,在场的一千余名少年,在崔琰的极尽努力下,全部考核了一遍。

只不过这一千多名少年,最终通过考核的,只有区区五十九人,这与刘和当初公告的一百人目标,整整相差了四十一人。

来到校场上宣布完通过名单,在场的少年有人欢呼雀跃、喜上眉梢,但更多的人则是一脸沮丧地离开了大营。

“季珪,给离开的学生每人发足盘缠,通过的五十九人全部带到书院歇息。给他们三天的时间处理自己的事情,三天后开始上课!”夜幕降临,刘和对身边崔琰说道。

“是!”崔琰应道,不过却没有离去。

看到崔琰隐隐有话要说,刘和道:“怎么了季珪?你我乃是兄弟,有话不必遮遮掩掩。”

“是!主公,在下有一从弟,单名一个林字,如今年方十二。他看上去有些木讷,其实却并不愚笨。因此,在下想,主公能否赐给在下一个名额,给他一个机会。”崔琰抬头说道。

“既如此,为何不让他前来一试?”刘和问。

“回主公,林弟自幼被族人小瞧惯了,所以对自己没什么信心……”崔琰解释道。

“呵呵,既是你推荐之人,哪有不可之理?也好,再加一个,刚好凑个整数!”刘和拍了拍崔琰的肩膀道,“你办事,我放心!”

说罢,刘和伸了个懒腰,大步朝郡府走去。

这边崔琰心里对刘和感激不尽,刘和则是走出大帐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熟悉三国的人都知道,崔林大器晚成、位居三公,更是开创了著名北方大族“清河崔氏”,这样一位大才刘和求还求不及,哪里还需要崔琰感激?

三天的时间留给学生,刘和刚一进入家门,则是看到卢植、钟繇、钟演、蔡邕、郑玄等人坐了满满一屋子。

“卢师、舅舅、岳父、师叔,你们这是?”看到这阵仗,刘和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自从来到淮南,他们已经有两年没有聚在一起了。

“和儿,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刘和才开口,钟氏从一旁走了出来笑问。

“今天?今天是选拔学生的日子啊!”刘和答道。

虽说开办书院是一件好事,但是也不用这么大架势来庆贺吧?况且,在座的卢植、钟繇、钟演都是一方太守,这官不用值守了?

“哈哈哈,你这小子,自打到了任上就没日没夜的折腾,连把你二十岁的生日都忘了!”卢植哈哈一笑说道。

在洛阳当尚书当北中郎将当的憋屈,可在九江担任太守,看着治下百姓安居乐业,卢植别提心里多高兴了。

“啊~哦!是是是!我说今日总感觉哪里不对,原来是我的生日啊!”刘和恍然大悟。

“何止是你的生日,今日你到了弱冠之龄,也是你正式取字的日子!”钟繇接着道,“本来取字仪式应当由你父亲主持,只是你父亲前些时日来信说,北方张纯、张举举兵十万反汉,日夜寇边清河,因此抽不开身,特让给你说声道歉。”

“日夜寇边清河?那我父亲?”听到贼军攻略清河,刘和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自己这个父亲,可是出了名的不会打仗啊!

“你父亲暂且无碍,张纯、张举主要兵力在幽州一带,你上次推荐的张郃、朱灵两个小辈你父亲也找到了,张郃还是你父亲从韩馥韩文节太守手下讨过来的,这次张纯寇边,这两个小辈可帮了大忙!”钟演眉飞色舞道。

“父亲居然会向韩太守讨人?”刘和有些惊讶。

刘和信上说让刘虞留意这两个小辈,没想到刘虞这么上心,居然会亲自向别人要人。

“那是自然!自打你出任毋极县令,所揽之人哪一个是庸才?你父亲向来任人唯贤,所以没敢耽误,接到信就四处打听两人。当时张郃那小子在韩太守手下任军司马,你父亲可是许了一个都尉之职,才把人要了过来!”钟演接着道。

“呵呵,呵……”刘和挠了挠头,他记得,刘虞历史上可是不喜欢武官啊,“那,父亲有没有说取字之事?”

刘和将话题拉到了正轨。

“嗯。你父亲来信说,《国语·郑语》有言,‘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和乃万物之始,因此给你取字‘元始’。”刘虞不在,家师如父,因此卢植代表刘虞宣布了这个字号。

“元始!”刘和听后一愣,差点没喷出一口口水。

当初蔡邕给刘和儿子取名刘谦也就算了,这刘虞给自己取的这个字是什么鬼?

“没错。你父亲给你取字元始,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元始者,是故哀帝之子平帝刘衎(kàn)的年号,当初哀帝病死,贼臣王莽为便于弄权,不肯立年岁较长的君主,于是迎年仅九岁的平帝为帝,大汉自此陷入大乱。幸得我光武先帝击灭赤眉、扫平关东,得陇望蜀、一统天下,我大汉国祚才延续至今。如今天下四处乱起、社稷难安,和儿既有王佐之才,就当立志匡扶天下,引史为鉴!”卢植慷慨激昂地说道。

“是!”刘和深深揖了一礼,神情肃穆。

三国虽然人才辈出、激情澎湃,可是这样一个时代对中华民族而言,绝对是一个大灾难。

三国之乱统一于晋,弱晋又将中原引入五胡之乱,短短数十年间,中原人口从五六千万下降到几百万!

不再纠结名字的含义,刘和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自己最大努力早早结束这三国乱世,绝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第七十六章 拼音识字

当天晚上,刘和与几位长辈把酒言欢,直到最后几人均是酩酊大醉方才散去。

其实,刘虞给刘和取字元始,还真没有刘和所认为的意思。

刘和之所以惊讶,是因为在后世从小耳濡目染“元始天尊”的名号,所以产生了误解;而事实上,“元始天尊”一词最早出现在五世纪南齐严东注的《度人经》中,到了六世纪陶弘景在《真灵位业图》中将元始天尊列为道教的最高神,从此“元始天尊”概念才逐渐流行。

此乃闲话不提。

三天的时间刘和都在备课,三天后,书院正式开课。

由于来的六十名学生,大部分都是目不识丁,或者识字不多,刘和决定先教给他们识字,而后再慢慢有机会传授他们后世的基础科学。

“拜见刘大人!拜见蔡公、郑公!”这日,刘和和蔡邕、郑玄两人刚一踏进学堂,坐下的六十名学生齐刷刷地起身拜道。

“都坐下吧!”看着六十双眼睛齐齐看向自己,刘和心里微微紧张了一下,随即一种初为人师的自豪感涌上心头。

“这两位看来你们都提前做了功课,我在这里就不跟大家介绍了!”刘和指了指身边的蔡邕、郑玄两人,“今后大多数时间将由蔡公、郑公两人为你们教学,他们就是你们导师。不过,今日开课之前,容我在二公面前稍微献丑,教给你们遵守时间的规矩和一些识字的捷径。”

说完,刘和示意蔡邕、郑玄两人上座,而后取出了一座尺把的摆钟:“诸位请看,此乃在下制作的摆表,短针代表的则是时辰。我将一天分做十二个时辰,一个时辰又分两个小时。一个小时中针要走一周,六十格,每格称为一分;同理,一分长针也要走六十格,一格叫做一秒。从今往后,书院的上课时间便以此为准,希望你们能尽快熟悉此物。”

坐下的六十个少年,除了甄尧见过摆表不足为奇之外,其余的五十九名学生好奇地盯着刘和手中的摆钟看了又看,一双双充满睿智的眼睛滴溜溜直转。

“接下来,我为你们上第一堂课!”将摆钟放在讲桌一角,刘和朗声道。

闻此,众少年正襟危坐,一个个坐的笔直。

“我来问一下,你们当中有多少人识字?”刘和开口问。

“我!”

“我!”

……

看着六十人七嘴八舌地回应,刘和估算了一下,识字的还不到三分之一。

“那你们当中谁能完整读下诗经、论语?”刘和又问。

“我!”

“我!”

这次举手的,只剩下了甄尧和刘晔两人。

“刘晔,你来说说,你平时是怎么识字的?”刘和笑着看向刘晔。

“回大人,学生识字,乃是按照先生们所教,以同音之字标识。”刘晔起身回道。

以同音之字标识,就是所谓的直音法,这是汉末最常见的一种识字方法,但有一个弊端就是,对于有些注音的字来说比被注音的字还难。

“甄尧呢?”刘和示意刘晔坐下,然后看向甄尧。

“回大人,学生用的是反切法。”甄尧揖礼回道。

反切法,就是用两个字拼出一个音,显然,要想以此方法识字,必须先有一定的识字基础才行。

直音法和反切法,是古代最为常见的两种识字方法,但这两种方法对于一般人来说还是太难,这也是古代识字的人很少的一个原因。

“嗯,我知道了!”刘和摆手让甄尧坐下,然后在身后的一块木板上挂上一张偌大的舒纸,取出随身携带的刘侯笔,“今天第一堂课,我来教你们一种新的识字方法!”

听到刘和说要教新的识字方法,不仅是在座的学生,就连蔡邕、郑玄两人也一下子来了精神。

接着,刘和在竖挂在木板上的舒纸上写下了二十六个字母,只不过为了学习方便,他将“v”改成了“u”。

看着刘和写下奇奇怪怪的一排排字母,六十名学生一个个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坐在一旁听讲的蔡邕、郑玄两人,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这些符号,我称呼它们为拼音。”刘和倒显得一脸坦然。

字母表本是腓尼基人的首创,而英文字母则是在公元六世纪才开始逐渐成型。

在汉末这个时候,大不列颠岛刚刚迎来盎格鲁-萨克逊人入侵,因此,这些后世的字母不仅对汉人,就是对欧洲人来说,都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今天我先把这些拼音的发声告诉你们,以后你们便可用这个来帮助识字。”接下来,刘和将字母的发音一一告诉了他们。

当然了,刘和告诉他们的字母以及声母、韵母的发音和后世不同,而是按照汉朝的官话来发音,声调也是按照古汉语的平、上、去、入四种音调。

“这,这简直太神奇了!”郑玄惊呼。

将这些简单的字母打乱组合,就能拼出各种各样的标音,相对于直音法和反切法,这种识字方法简单了不止一点半点!

给了蔡邕、郑玄两人一个“我还行吧”的眼神,刘和继续道:“为了你们更快的学习,你们六十人这节课每人记住一到两个拼音,下课后再相互记忆,以后遇到不认识的字便可以此标注,相信用不了多久,你们人人均可畅读诗经、论语!”

“太好了!”

“太好了!”

……

刘和话音刚落,坐下的学生纷纷面露激动之色,起身向刘和感激地拜了一礼。

在古代识字率很低,识字之后便会突破阶层成为“士子”,虽然对他们大多数人来说,突破之后也是“寒门士子”,但毕竟有所不同。

因此,他们这一礼,刘和接受的心安理得。

教会了学生们拼音识字,刘和将教书育人的工作交到了蔡邕、郑玄两人手里。

在其后半年,郑玄受到刘和拼音识字的启发,更是利用刘和所教的拼音,编注了一本有一千余常用字的“拼音字典”,经过和蔡邕发音矫正,首次以横向书写的方式,用舒纸装订成册每名学生发放了一本。

第七十七章 子龙出山

转眼又是一年。

在这段时间,刘和招收的六十名学生在拼音识字和蔡邕、郑玄两人的教导以及他们自身的努力下,如今每人识字两千有余,熟读四书五经已不在话下。

刘和和蔡琰去年诞下的长子刘谦,也已经一岁有余,每天喜欢爬在地上学习走路,跟着众女牙牙学语。

至于淮南四郡,各地实行屯田,府库渐渐充盈;各郡为数不多的山越反民,也经过近一年的清剿、劝导,逐步走出了山区;另外庐江的安风城、扬州的寿春城,经过于禁、黄忠带领的黄巾降卒扩建,已然成为十丈坚城,秣陵正北关羽所建的新城也逐步成型,刘和将其取名金陵。

甄家自从甄逸带领着迁至庐江,在刘和的大力支撑下,已然成为淮南四郡一大富户,刘和的小金库也跟着充实了不少。这点,刘和是从如玉这个少府那里得知的。

总之,淮南四郡一片安定祥和,但中原可就不一样了。

从中平五年(188年)二月开始,中原的黄巾余孽纷纷起事,郭太等于西河白波谷、汝南黄巾于汝南郡葛陂,青徐黄巾亦此起彼伏。

三月,太常刘焉以天下兵寇不息,上书灵帝,建议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曰“四方兵寇,由刺史威轻,既不能禁,且用非其人,以致离叛。宜改置牧伯,选清名重臣以居其任。”

刺史本来在汉朝是监察官,相当于后世纪检委之类的官职。灵帝为了镇压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于是听从了刘焉的建议,改刺史为州牧,选派列卿、尚书出任州牧。

北方张纯、张举反汉势力日盛,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将军安定王”,传书到各州郡,说要代替汉朝,朝廷因为刘虞在北方的威信很高,再次任命他为幽州牧。同时,太常刘焉被命为益州牧,太仆黄琬被任为豫州牧。

“改制州牧”此乃汉末大事件,州牧成为位于郡、国之上的行政长官,握有一州行政大权,职位甚重,从此州牧各据一方,形同割据政权,这成为汉末诸侯割据分争局面的直接导火索。

刘和对于此次转机当然不能错过。

这么多年来,每当淮南四郡丰收之际,刘和都会遣崔琰秘通何进、张让、赵忠之流,因此与朝廷关系甚密。这次改制州牧的消息传出后,刘和再次发动朝中关系,最终争取到了扬州刺史一职。

一般来说,一个州刺史和州牧只会存在一个,因此可别小看扬州刺史之职,只待经历足够,刺史随时可能变为州牧。

中平五年注定是不平定的一年,这日,刘和正在郡府(刺史府刘和设在了金陵,还在建设之中)查阅洛阳关于设立西园八校尉的消息,九江臧霸带信前来。

“宣高,你怎么有空来了?”见到臧霸一脸喜气,刘和笑问。

“哈哈,没什么!哎,主公,你在看什么?”臧霸将手藏到后背,凑到刘和面前。

臧霸草莽出身,对于世间礼俗不甚在意,即使在刘和这个新任刺史面前,也是一股子痞子气。

“洛阳传来的消息,说是陛下设置了西园八校尉,以小黄门蹇硕为上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为中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议郎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淳于琼为右校尉。这八校尉全部听命于蹇硕,即使大将军何进也要听蹇硕的。”刘和拿着竹简道。

“嗨!这陛下听信小黄门,天下哪有不乱之理!照我说,主公应当领天下兵马,不出三年,哦不,不出一年,天下绝对大定!”臧霸没个正经的说道。

“可别乱说,小心隔墙有耳!”刘和看了看左右,轻声道,“照理,我这个南中郎将,也要听蹇硕,哦不,蹇校尉的!”

“好好好!主公,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臧霸一屁股坐到了刘和的位子上。

“什么?”刘和也不恼,反倒给臧霸拎出了一筒竹酒。

“还是主公了解我!”臧霸哈哈一笑饮上一口,将一封信摆在桌子上。

“谁的来信?”刘和问。

“云弟!”臧霸的回答言简意赅。

“赵云?”听到臧霸回答,刘和连忙将信打开。

当初在毋极任上,刘和去封龙山面见童叟,带回了童叟的大徒弟张任和二徒弟张绣,并和赵云许下了出师之约。

转眼几年过去,赵云如今已经到了弱冠出师的年龄,并被童叟取字子龙。此次来信,赵云便是向刘和询问入伙事宜。

说实话,刘和特别喜欢赵云,一身是胆、忠勇无双,甚至当初打造兵器,连白虎曜日枪都替他打好托臧霸送了过去。

“唉!”看过来信,刘和重重地叹了口气。

“主公,怎么,当初不是说好让云弟一起来去如风、策马驰骋?”见到刘和这般反应,臧霸坐直了身子。

“此话不假。不过,现在有一个地方,更需要云弟前去!”刘和道。

“有更需要云弟的地方?哪里?”臧霸不解地问。

“幽州!”刘和皱着眉头吐出两字,“家父被朝廷新任为幽州牧,可手底下却没几个得力之人。前些时日得来消息,张纯、张举已经联合乌桓丘力居,父亲此去凶险异常。而云弟无论武艺还是军略上均属上乘,因此我想让云弟护我父亲周全。”

刘和话虽如此,实际上在他心里最担心的不是丘力居,而是同样被诏令征讨张纯、丘力居联军的骑都尉公孙瓒。

历史上,刘虞就是到了幽州牧任上和公孙瓒在对待外族政策上有分歧,公孙瓒决心用武力消灭乌桓部落,而刘虞想用恩德和信义来招降他们,最终两人兵戈相向,以致刘虞兵败被杀。

“嗯……此事未尝不可,云弟的武艺,不在张任、张绣两位师兄之下,而刘宗正素有仁义之名,我想云弟会答应的!”臧霸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只是这样一来,就委屈云弟了!”刘和惭愧道。

“哈哈哈,怎会!刘宗正位居九卿、身领州牧,能跟在刘大人身边那是云弟的造化,何来委屈一说?主公,你这就手书一封,我亲自给云弟送去!”臧霸笑道。

第七十八章 河间遇袭

拿到刘和的书信,臧霸单骑来到真定。

依着记忆中的路线,他很快找到了赵云的家门。

“笃笃笃!”来到赵云家门前,臧霸下马扣门。

“哪位?臧,臧兄!”打开院门,赵云眼睛一亮,喜上眉梢,“怎么是你?”

“怎么,不欢迎?”臧霸将手中的缰绳塞到了赵云手里。

“欢迎,当然欢迎!小弟我正打算奔赴淮南找你们呢!”赵云将臧霸引至院内,马匹拴到了院中一棵皂荚树上。

“哈哈,那你不用去了!”臧霸用袖子打了打一处石凳,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是为什么?”赵云疑惑道。

“你看,这是主公的来信!”臧霸将刘和写给赵云的信递给赵云。

“刘兄让我照顾宗正大人的安危?这……”

“这是主公信任你!主公说云弟你一杆白虎曜日枪即使杀入千军万马,也会滴血不沾身。刘宗正乃主公父上,此次身负朝廷重托,临危受命再次担任幽州牧一职。此行前去幽州,面对张纯、张举和丘力居的十万联军,必定凶多吉少。而你武艺高强、精于军略、遇事沉稳,也只有你,才能保护宗正大人周全!”臧霸拍了下赵云的肩头。

“我知道了!你回去禀告主公,云定不负主公所托!”赵云正色道。

听到赵云对刘和的称呼,臧霸会意一笑:“嗯!保护好宗正大人,我们在扬州等你!”

在真定羁留了一夜,次日清晨,臧霸骑马赶回庐江,而赵云则骑着童叟送给他的一匹照夜玉狮子,连日赶往甘陵。

甘陵乃清河国治所所在,由于河北战乱,因此刘虞接到幽州牧任命的敕令还未成行。

向守城的军士出示了入城信物,不多时,刘虞在两位守将的陪同下,亲自来到城门。

“在下常山赵子龙,拜见宗正大人!”赵云翻身下马,向刘虞拜了一礼。

“哈哈,和儿的信我已经看过了,子龙果然是英武不凡呐!”距离赵云三尺之外都感到一股英气扑面而来,刘虞赞道。

“刘大人过奖了!”赵云谦虚道。

“我来给子龙介绍一下,这位是清河都尉张郃张儁乂,这位是军司马朱灵朱文博!”刘虞伸手指向身后两人。

“见过两位将军!”赵云抱拳一礼。

“见过子龙!”张郃和朱灵恭敬地还了一礼。

来到刘虞身边有一段时日,他们两人也知道,但凡刘和看重的人,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

“子龙一路也辛苦了,走,我们进城再谈!”刘虞拉起赵云的胳膊,几人一路朝相府走去。

……

“这么说,我等欲往幽州,这一路上是不会太平了?”在相府大厅寒暄毕,听了刘虞介绍完当前的处境后,赵云开口道。

“确实如此!只怕张纯、张举接到消息,此时路上已经布满了刺客,就等我等入网了。”张郃捋着胡须。

“宗正大人之前在幽州担任刺史,素有威名,那张纯想要谋反,自然会视宗正大人为眼中钉、肉中刺。如今郡中兵少,自守已是勉强,若我们再带走一些,则清河危矣!”朱灵接着道。

“如此……禀宗正大人,在下不才,愿领骑兵百人,护送大人前往幽州赴任!”思索了片刻,赵云自信满满地向刘虞请命。

“一百骑兵?不成不成!”刘虞还未表态,张郃就连连摇头,“一百骑兵还是太草率了,若是宗正大人有失,我等死难相抵!!”

“请宗正大人成全!”丝毫没有受到张郃的话影响,赵云再次向刘虞抱了一拳。

“子龙,你可有把握?”刘虞问。

“有十二分把握!”

“好!我相信你!”刘虞点了点头,“即日起,本官拜你为军司马,领骑兵百人,随我前往幽州赴任!”

“末将领命!”赵云咧嘴一笑,抱拳领命。

“张郃、朱灵!”刘虞继续道。

“末将在!”张郃、朱灵二人起身,低头抱了一拳。

“本官命你二人一同前往,不得有误!”

“我等遵命!”既然刘虞拿定了主意,二人只能照办。

由于蔡琰有孕,钟氏前年被刘和召到了庐江,这两年中原战乱不断,因此至今未回。

刘虞在这里如今是孤身一人,也没有太多行李,众人只准备了三日,三日后,刘虞在赵云所带领的一百骑兵和张郃、朱灵的护卫下,从甘陵取道河间,一路朝幽州州治广阳蓟县(今北京)走去。

一行人在清河国内还算顺利,他们才走出清河国,踏入河间国境内,赵云的照夜玉狮子停下了脚步。

“前方的朋友,出来吧!”赵云策马上前,提起白虎曜日枪道。

“呵呵,只有百人还胆敢赴任,真是找死!”随着一道阴冷地笑声,两边的草丛、树木上跳下了两百余个游侠儿。

“保护大人,保护宗正大人!”如果只是一群山匪、林匪,或是领兵打仗,张郃、朱灵两人皆是不惧。但是对面一看各个身手不凡,周身透漏着一股杀气,要保护好手无缚鸡之力的刘虞,两人都是没底。

“呵呵,只有两百来人还敢劫朝廷命官,你们才是找死!诸位留下保护大人,容我去去便回!”说着赵云提枪上阵,两腿一夹,胯下照夜玉狮子如箭一般一跃向前,眨眼间来到领头的游侠儿面前。

“看枪!”赵云轻喝一声,领头的游侠儿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一枪穿透了胸膛,顺带着将站在其身后的两人也穿到了一起。

“杀死他!杀死他!”其余众人惊醒过来,连忙手忙脚乱的朝赵云劈砍,但赵云的武艺岂是这些市井游侠所能比,赵云一个穿梭过去,这些人连照夜玉狮子的毛都没砍下一个,倒是倒在地上了十来个。

“哼,不自量力!”赵云调转马头,复又提枪杀来,一个游侠儿刚想近身,被赵云一枪拍飞数米,死的不能再死。

“这世间竟还有这般武艺!这两百多个游侠儿可都是好手,居然连子龙的衣角都摸不到!”张郃看着赵云一袭白衣在人群中穿梭,枪尖、枪身、枪尾无一不是杀人利器,一杆白虎曜日枪有如臂使,忍不住赞道。

“谁说不是,看子龙杀敌,像是欣赏一场大戏!”朱灵也附和道。

“和儿来信说,这赵子龙有万夫不当之勇,于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如今一看,果不其然!”刘虞站立在马车前边,面露满意的微笑。

第七十九章 仁者无敌

“撤!快撤!”

几个照面下来,前来伏击的游侠儿十不存一,最终顶不住赵云的压力,剩余的一二十人作鸟兽状四散逃逸。

“子龙,穷寇莫追!保护大人要紧!”见状,张郃连忙唤住赵云。

“知道了!”赵云收枪舒气,勒马回到刘虞面前,“大人,可以继续上路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像这样的埋伏不计其数,甚至晚上住店也会遭遇一两波刺杀,不过有赵云在,每次都安然无事。

只是这样一来,本来几日的路程,刘虞一行硬生生走了几个月,直到中平六年二月(189年),他们才到达蓟县,而且未损失一人一马。

“我等恭迎州牧大人!”抵达蓟县后,稍稍修整,刘虞带着赵云、张郃、朱灵来到牧府大堂,州郡官员拜道。

“见过诸位老友!”刘虞面带微笑,向众人还了一礼。

刘虞之前担任过一段时间的幽州刺史,在座的各位他并不陌生。

“哈哈!”

“呵呵!”

多年不见,众人相互一笑。

“坐,坐!”刘虞示意道。

“谢大人!”

“刘幽州,在下有要事相禀!”说话的乃是魏攸,右北平人。

“何事?”刘虞问。

“去年以来,张纯与丘力居攻略青、徐、幽、冀四州,陛下诏令骑都尉公孙瓒讨之。公孙瓒与之战于属国石门,张纯、丘力居大败逃亡塞外,公孙瓒却不听我等劝阻执意深入,如今被困辽西管子城已二百余日。大人,我们救还是不救?”魏攸请示道。

“公孙瓒?”想起之前刘和带回的那个同窗,刘虞问,“可是涿郡的公孙瓒,公孙伯珪?”

“正是!”魏攸点头。

“救,当然要救!”既是刘和看重之人,刘虞当然要救。

“那我们何时发兵?”这次开口的是鲜于辅,也是幽州的一位骑都尉。

“发兵?呵呵,周边的乌桓、鲜卑本官熟悉的很,在座可有通晓鲜卑语人?”刘虞看向堂内众人。

“回大人,在下年少时曾被乌丸、鲜卑俘虏,后来得到他们信任,颇懂鲜卑之语!”座下,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哦?你是何人?”由于没见过这个后辈,刘虞问。

“在下阎柔,广阳人。”这个自称阎柔的年轻人回道。

“好!本官拜你为乌桓校尉,你即刻启程前往鲜卑部落,向他们言明利害。有拿张纯、张举人头来降者,赏千金!”刘虞掷地有声。

“末将领命!”阎柔抱了一拳,眼神微冷。

“大人,这鲜卑真的会降?”派出一个信使就想让凶残野蛮的异族归降,打死赵云都不敢相信。

“当然!昔日我任幽州刺史,百姓安居、各族融洽,没想到几年过去竟至于此。仁者驭万民。无论哪个民族,百姓的诉求都是生存,只要以仁者之心待之,四方百姓犹如水下百川,则天下太平!”刘虞望向远方,目光中流露出一股圣人的光辉。

接下来,刘虞向众人介绍了赵云、张郃等人,也向赵云、张郃等人介绍了一下在座的各位。

重回幽州,刘虞一切照旧,仍旧任命魏攸为东曹掾,程绪、公孙纪、鲜于银、鲜于辅、齐周等为州从事,以赵该为别驾,赵云、张郃、朱灵为都督从事,分管州中军事。

话说阎柔被拜为乌桓校尉,奉刘虞之命来到鲜卑部落,丘力居等人听说刘虞来到幽州都很高兴,纷纷派出各部落翻译随同阎柔晋见刘虞,主动归降,公孙瓒也被释放了出来。

见到这一切,赵云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仁者无敌”:以武力镇压只会让人屈服,但以海纳百川的仁者之心,却能弥合各民族之间的矛盾,使之融为一体。

公孙瓒率兵攻打张纯、张举和丘力居联军,苦战一年使自己深陷险地,但是刘虞一来,仅仅是三言两语,竟使乌桓、鲜卑主动归降,就连张纯、张举所率部下也在一夜之间逃的逃、降的降,张纯、张举两人被迫逃亡塞外。

当然,刘虞的仁者之心也不是说没有缺点,就比如接下来他宣布的一件事,让刘和接到消息后简直是大跌眼镜。

平息幽州边患后,刘虞上奏朝廷,居然请求将所征集的各部兵马全部遣散,只留下了降虏校尉公孙瓒,率领步、骑兵一万人,驻扎在右北平。

虽说到了三月,张纯被门客王政所杀,带人头去见刘虞,但这也为公孙瓒后来尾大不掉埋下了隐患,此乃后话不提。

将赵云安排到刘虞身边,刘和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归拢扬州各郡,至少眼下各郡的军事,已被刘和牢牢掌控。

“哈哈哈,云长,这几年真的辛苦你了!”三月初三,刘和拖家带口从舒县搬到了关羽新建成的金陵城,看到高大的城墙和宽阔的街道,由衷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公主你看,前边这座大宅院就是刺史府,这里是正门,往前走还有一个侧门,哦,后面的大街上还留有一个后门!”走近金陵城靠北一座大宅院,关羽兴致勃勃地向刘和指道。

“这刺史府也太大了吧,比舒县郡守府何止大了一倍!不是说不要乱花银子么?”虽然大宅子人人都喜欢,但刘和心疼的是他的钱粮。

“主公,这还算大?你是没见过河南尹府,一个尹府比我们建的这个刺史府大了不知多少倍!”说话的是跟在刘和身后的张任,其实他也就见过一个河南尹府,不过听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见过多少这样的大府邸呢。

“河南尹是当朝大将军何进的弟弟何苗!”听这一本正经强调的语气,不用猜肯定是张绣了。

“大将军的弟弟又怎样,难道比主公这汉室宗亲的身份还尊贵?”张任不服气地反问。

“没有。”张绣摇了摇头。

“那不得了!照我说,我们一个刺史府,至少要比河南尹府大一些才对!”张任粗鼻孔朝天一哼,双手交叉在胸前说道。

“唉,这次从庐江我可是带来了不少好酒,既然两位张兄在这里还要忙着斗嘴,那,云长,走,我们两个进屋喝酒去!”刘和见两人拌嘴拌得不亦乐乎,故意长叹一声,拉着关羽作势朝刺史府走去。

“嘶嘶!好酒?酒在哪里?主公,等等我!”用鼻子使劲嗅了几下,张任四处张望,尔后跟着刘和跑进了府里。

“谁要跟师兄斗嘴……主公,云长,别撇下我呀!”张绣也没了刚才的一本正经,一张脸笑的像一朵雏菊,跟着几人的尾巴走了进去。

第八十章 刘宏病逝

“主公,不好了,不好了主公!”阔别多年,刘和正在和关羽、张任、张绣几人豪饮,崔琰提着前襟跑了进来。

“季珪,何事如此慌张?”刘和站了起来。

“今日接朝中急报,陛下三月以来一病不起,听说熬不过下个月了!”崔琰急声道。

“哦?竟有此事!云长,快把屋门关上,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间屋子!”刘和朝关羽吩咐,“季珪,这则消息是谁传过来的?可靠吗?”

“绝对可靠,这是大将军何进给主公你的密信!”说着,崔琰从怀里掏出一个蜡封的密信。

“我看看!”刘和打开密信,果然出自大将军何进之手。

何进的意思很明白,当初刘和要免去蔡邕、郑玄两人的罪名,他何进给帮忙了,这次陛下病危,刘和也该遵守当时的约定。

“主公,你和这何进许下了什么约定?”崔琰就站在刘和一旁,看完密信,崔琰问。

“没什么,大将军想让我们暗中支持何太后,拥立皇子辩继位!”刘和将密信折了起来,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可是,主公你不是说立储这件事有血光之凶,我们不参与?况且陛下的意思很明显,是想立皇子协继承大统,这……”崔琰瞪大了眼睛。

“确实。何皇后的皇子辩有大将军外戚一派支持,董太后的皇子协有蹇硕宦官一派支持,无论哪一边我们都得罪不起。”刘和缓缓道,“不过口头上,我们该表示还是要表示表示。”

“哦~~我懂了!主公的意思是,两边都表示表示,两边都不得罪?”崔琰恍然大悟。

“哈哈,知我者,季珪也!不过,除了口头上,我们行动上也该表示一下了!”突然,刘和话锋一转,面向关羽、张任、张绣三人,“云长、张绣,你二人即刻准备,领兵三万,限一个月内扫平会稽境内所有山越反民,不得有误!”

打山贼这种事情,放到关羽这个上将之材身上,那根本就不叫事儿,因此刘和可没有时间像历史上孙吴那般剿山贼剿好几年。

况且,孙吴剿山贼之所以耗时甚久,一方面是兵力原因,另一方面也是其他势力掣肘,这两个问题目前刘和都没有,所以一个月足以。

“末将领命!”关羽、张绣两人摩拳擦掌道。

来到丹阳郡这么久,他们的大刀早就饥渴难耐了。

“张任兄,丹阳郡的军务还要劳烦你照顾一下。”刘和手搭在张任的左肩上。

“交给我好了!”张任仍是老动作,双手交叉放在了胸前。

“季珪,你去一趟庐江,命于禁领兵两万,一个月内扫清豫章郡内所有山越反贼!”刘和继续道。

“在下领命!”崔琰揖礼道。

“还有,想办法将消息让宫里知道!”刘和补充了一句。

“明白了!”崔琰点了点头。

“对了,之前公明说所谓的山越反民,有一部分是我大汉逃难的子民,诸位在剿灭山贼时不要误伤了!”

“是!”

……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淮南四郡的士兵基本上都经历过血与火洗礼,农忙时军屯,闲暇时训练,休养生息数年,战斗力颇为强悍。

一下子亮出五万士兵剿灭山贼,刘和此举可谓是一箭三雕:

其一是快速扫清后方障碍。扬州地处东南,两面环海,在汉末这个时期,需要防备的只有西、北两面敌情。消灭窝藏在会稽、豫章两郡的山越反贼后,刘和可以放心发展后方;

其二是威慑新接手的三郡官吏。刘和新任扬州刺史不久,年纪只有二十二岁,庐江、九江、丹阳三郡还好一点,但是吴、会稽、豫章三郡,难免会有资历较长、尾大不掉之辈,刘和以雷霆手段扫清境内山越顽疾,也是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其三是引起朝廷注意。刘和乃朝廷钦封的南中郎将和扬州刺史,扫清境内反汉势力系职责所在。尤其在刘宏病危、立储未定这个节骨眼上,谁手中的权力越大,谁就越会成为朝中各派的拉拢对象,而不是打压对象。

而事实上,接下来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刘和所打算的那样。

一个月后,关羽、于禁两军发回捷报,会稽、豫章两郡境内山越反贼被横扫一空,吴、会稽、豫章三郡的太守亲自登门刺史府表示感谢,并向刘和述职。

在刘虞平息幽州战乱后,朝廷派使者升刘虞为太尉,封容丘侯。太尉在汉朝那可是三公级的高官,位极人臣,此番拉拢的力度不可谓不大。

另外,刘和剿灭山贼也依功被封为广陵侯,他们父子的名声在汉末彻底传播了开来。

四月初四,阴郁的洛阳城上空一道霹雳,整个汉宫被笼罩在雨水之中。

“陛下!陛下!!!”

随着侍奉在刘宏龙榻前何皇后的一道哀呼,整个大汉天下缟素。

“呜呜呜~呜呜呜~~”

正在百官妃嫔、太监宫女恸哭之际,大将军何进披甲带剑,在中军校尉、虎贲中郎将袁绍,下军校尉、屯骑校尉鲍鸿和典军校尉、议郎曹操的簇拥下,来到了灵帝的灵柩面前。

“大将军,在下以为,当今之计,应先立新君,而后徐图奸佞!”再三拜过灵帝,曹操向何进小声建议。

“孟德之言有理,国不可一日无君,应先正君位!”说着,何进突然起身,拉起在一旁哭泣的刘辩,站到群臣面前,“臣请太子登基,早继大统!”然后带头行了君臣三拜九叩之礼。

“臣等请太子登基,早继大统!”鲍鸿、曹操等站在何进一边的文武也纷纷行礼。

这时,早有下人准备好了登基所用的龙袍、玉冠等一应物什,给刘辩穿了上去。

由于刘宏是突然发病,近一个月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偏偏病前又表达了改立刘协为太子之事,因此无论是朝中还是后宫,都在为立谁为新君争吵不止。

支持立刘协为新君主要是董太后一脉,而董太后背后的力量主要是十常侍,尤其是上军校尉蹇硕所领的西园八校尉。

如果刘宏还在,西园八校尉皆听命于小黄门蹇硕,董太后尚可一搏。可如今来看,西园八校尉除了蹇硕都倒到了大将军何进一边,因此董太后只得冷哼一声,不悦地回到自己住处。

第八十一章 暗潮涌动

“你们这些奴才,先帝在时,枉老身抬举你们,为何今日都成了哑巴?!”床榻前,董太后怒指着跪在面前的十常侍道。

“太后息怒!今日事急,我等都未料到那何进会抢先立帝哪!”十常侍之首张让小心地跪拜一礼道。

“那何进今日是有备而来,早在宫外布下了刀斧手,我等若是有异,必遭赶尽杀绝。届时太后孤身一人,岂不坏了大事!”赵忠接着操着一口阴阳怪调的娘娘腔道。

“那如今帝位已立,我要如之奈何呀……”说着,董太后哭哭啼啼起来。

“太后勿急,那何进不过是抢先了一步。即使立了帝位,依太后您如今的地位,不说满朝文武,就是那何太后和大将军何进见了您,也不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好听的?”张让安慰道。

“太后如今是太皇太后了!”赵忠谄媚地强调了一句。

见董太后没有吱声,张让接着道:“何后有皇子辩,太后有皇子协;何太后有她哥哥大将军何进撑腰,难道太后您就没有娘家人?”

“接着说!”听到这里,董太皇太后抿住了哭声。

“依小的看,赶早不赶晚,太后您明日早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立皇子协为陈留王,封国舅董重为骠骑将军,给他们来一个垂帘听政!”张让建议道。

“垂帘听政?好,就这么办!哼哼!”董太后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次日早朝,董太后果然当着群臣的面,立皇子协为陈留王,封国舅董重为骠骑将军,大有垂帘干政之意。

然而好景不长。

在后世有句俗话,叫“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还有一句真理叫“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董太皇太后想得倒好,以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垂帘听政,可惜她手里一没有军权,二没有可依靠的外援,仅仅几天时间,便在何进的授意下,一纸诏书将其赶回了自己的封地。

回到封地的董太后万念俱灰,一夜白了头发,但是何进仍不放心。为了永绝后患,何进命人赐了她一杯毒酒,将其鸩杀在自己家中,可怜一代国母死于非命,岂不哀哉、痛哉。

何进鸩杀董太后,直接触动了十常侍敏感的神经,接到消息后,宫中太监齐聚一堂,商议对策。

“何进那个挨千刀的,居然杀了董太后!”张让气冲冲地向众人说道。

“那何进既然敢杀董太后,就势必敢杀我等,为今之计,我们应早做准备,杀了何进!”赵忠接着道。

“不可!何进如今手握兵权,杀之不易。不如我们就此投靠何太后,也好有个依靠!”十常侍之一的段珪建议道。

“糊涂!我们不杀何进,何进能放过我们,但他背后的那些公卿大臣,哪个不恨透了我们?只有先杀何进,使之群龙无首,何太后没了依靠,我等方可随心所欲!”张让反驳道。

“可这何进如何杀之?”段珪面露难色。

“昔日先帝宠爱蹇硕,蹇硕和董太后又关系甚密,不若我们如此如此……,则何进休矣!”张让低声向一帮太监出谋划策道。

“嗯……”

“嗯……”

众太监纷纷点头。

商议之后,张让、赵忠等人先是诓杀了蹇硕,尔后拿着蹇硕的人头,跪倒在何太后面前。

“何太后,求求您救救我等吧!”张让率先跪拜道。

“之前我等支持董太后,实在是身不由己,都是蹇硕那厮仗着先帝宠爱,拿西园八校尉威逼我等,故而与太后作对。如今我等将蹇硕人头奉上,望太后看在我等昔日出过力的份儿上,饶了奴才们一条狗命吧!”赵忠故意将“昔日出过力”说的清楚一些,装出一副受人胁迫的模样。

“昔日,我与哥哥出身贫寒,你们确实出过不少力……”何太后明眸转动,“你们真的是受蹇硕所胁迫?”

“千真万确!我们骗谁,也不敢在太后您面前撒谎啊!”张让上半身都趴到了地上。

“也是。如今你们几个无依无靠,谅你们也不敢诓我。好吧,我就信了你们这一回,在大将军那里替你们美言几句。”何太后面若桃花。

“太后,大将军一日不饶过我们,我们就寝食难安,还请太后您出面,约大将军来到内宫,我们当面陪个不是,您也做个见证!”赵忠恳求道。

“哈哈,也罢!那你们就差人将蹇硕人头和我的镯子带上,让大将军进宫一趟吧!”何太后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拿到何太后的玉镯子,张让、赵忠等人着人将蹇硕人头和玉镯子一块儿送往大将军府,却秘密在进宫的甬道上布满了刀斧手。

而大将军府这边,何进正在和司吏校尉袁绍等人商议铲除阉党之事。

“本初啊,董太后已死,我欲趁势剪除阉党,引广陵侯刘和率军进京,你看如何?”何进向袁绍询问道。

“大将军,我帐下将军们任由大将军差遣,何须召外兵进京?”袁绍道。

“你不懂。自冲、质二帝,阉党在朝中崛起,如今是树大根深,我等欲扫清奸佞,非有大军不行!”何进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大将军,在下有一言,如果非要召外兵进京,决不可召广陵侯刘元始!”袁绍起身反对道。

“哦,这是为何?”前几日才接到刘和密信,说是要支持他在朝廷一切行动,袁绍却出口反对,何进搞不懂了。

“大将军请想,如今新帝初定、汉室动摇,文武百官莫不思稳。刘太尉、广陵侯乃我光武帝故太子刘疆(同强)一脉,在朝野素有名望,等他一来,这天下牛耳在不在将军手里,都尚未可知了!”袁绍解释道。

“这……本初一席话,惊醒梦中人哪!险些误了大事!”何进出了一头冷汗,“那依本初之言,应召何人进京?”

“陇西人氏董卓如今将兵就在洛阳城二十里外的夕阳亭,大将军何不召董卓进京,合兵一处,尔后一举铲灭阉党?”袁绍建议道。

第八十二章 邙山救帝

“可是那董卓董仲颖?”何进问。

“正是。董卓好勇无谋、好大喜功,大将军只需许以好处,便可将此人牢牢掌握!”

“报~启禀大将军,十常侍张让、赵忠送上蹇硕人头求和,太后约你进宫一叙!”袁绍正回复间,门外一军士送进来一颗人头、一封信和一只玉镯子禀报道。

“哦?快呈与我瞧瞧!”何进看过人头,将信接了过去。

“哈哈,原来如此!原来是蹇硕这厮胁迫十常侍与我等作对,太后约我进宫,我去去便回!”何进看过信,哈哈一笑道。

“大将军稍等!”何进刚起身,却是殿军校尉、议郎曹操走了进来。

“孟德何事?”何进问。

“大将军剿灭阉党何须召外军进京?只需一狱吏足矣!”曹操见面直奔主题。

“只需一狱吏足矣?”

“只需一狱吏足矣!”

“哦~~我知道了,孟德你也是宦官之后,莫不是动了恻隐之心?哈哈哈!”何进嘲笑道。

“你!!”一腔报国心却被如此嘲笑,曹操大怒,何进却是甩了甩袖子仰天而去。

“刚才十常侍张让、赵忠送上蹇硕人头求和,太后约大将军进宫一叙,我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难道是我多虑了?”袁绍捋着胡须喃喃自语。

“什么?!大将军刚才是一个人进宫了?本初你糊涂啊,快召集兵马进宫保护大将军!”曹操仿佛是忘了刚才的羞辱,连忙招呼袁绍。

等曹操、袁绍披甲带剑赶至宫门,询问大将军时,却是宫内扔出了一个人头,并道:“大将军在此!”

袁绍、曹操定睛一看,不是何进的人头又是谁的!

“阉党杀了大将军,众将士随我杀进宫内,为大将军报仇!”袁绍一声高呼,整个后宫血流成河,杀声震天。

此时,洛阳城外不远处两支军队见到宫中火起,不约而同地大喊了一声:“祸事了!”

其中一支正是董卓军,他接到何进的召令,骑着快马赶至内宫时,整个内宫早已面目全非。

好不容易找到满脸泪痕、目光呆滞的何太后,一问得知新帝刘辩、陈留王刘协都被张让、段珪几个阉人劫持,沿黄河逃往北邙山去了。

得到消息之后,董卓又率领大军赶往北邙山,寻了许久才在一处干草丛里找到了刘辩、刘协二人。

“臣董卓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见到少帝,董卓拜道。

“好,好……”刘辩不知是害怕还是怎地,往后缩了缩就蹦出俩字。

“起来吧!你救驾来迟确该治罪,但念你也救驾有功,就功过相抵,饶了你吧!”小了刘辩两岁的刘协却是思路清晰,先给个大棒又加个萝卜。

“谢陛下、陈留王!”董卓此时的样子还算恭敬。

“走吧,先回宫!”刘辩和刘协被人扶上马车,刘协吩咐道。

“喏!”董卓抱了一拳,“走,回宫!”

董卓率领大军一路收拢逃散的公卿大臣,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回到了宫廷。

一路上,董卓但有所问,刘辩几乎答不上来,而刘协却能对答如流。

原来,刘辩、刘协他们二人被张让、段珪等人挟持后,先是出谷门一路沿着黄河逃,逃至小平津时,遭遇了河南中部掾闵贡。在闵贡逼迫下,张让、段珪等人投水自尽,他们两人趁机溜走准备逃回宫里,在北邙山附近遇到了奔跑了一天一夜的董卓。

董卓见刘辩木讷、刘协聪颖,再加上刘协是董太后所养,和他出自一姓,心里便产生了废刘辩立刘协之意。

再说另外一军,乃是从扬州一路赶来的刘和等人。

接到灵帝驾崩的消息,刘和知道朝中必有大变,于是没敢带重兵,只带了黄忠、关羽、典韦三大猛将和随行百骑,星夜疾驰赶至洛阳郊外。

洛阳宫中起火之时,刘和正命令众人稍作歇息,补充点食物、淡水,水袋子刚塞到嘴边,刘和看到西边的狼烟,大叫一声:“祸事了!”

没敢耽误片刻,刘和赶至内宫,却被告知董卓已率重军前去救驾。思忖了片刻,刘和决定不和董卓硬碰硬,而是去了洛阳大营。

洛阳大营乃是大汉禁军和大将军何进部曲所在,刘和赶到之时,禁军已被西园诸校尉带走诛杀宦党,剩下的乃是何进留下的亲兵。

此时何进被杀,何进手下的部曲无所归属,历史上董卓就是得到了何进、何苗的部曲,继而吞并洛阳禁军和丁原部队,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既然不能抢先救驾新帝,来这里削弱一下董卓的发展也是极好的。

“吾乃当朝刘太尉之子,先帝钦封扬州刺史、南中郎将、广陵侯刘元始,大将军今日在内宫不幸遇害,陛下被阉党劫持,诸位还不快快随我前去救驾!”来到洛阳大营门前,刘和勒马喊道。

事实证明,扯虎皮拉大旗这种事情,在哪各个时代都特别好用。在场的即使有人不认识刘和是谁,但是刘和的父亲刘虞,却没有一个人不认识。

这就像在后世,你说随便一个省的高官,可能会有人不知道,但是国家总理是谁,这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吧?

果不其然,听到刘和一长串的自我介绍,在场的众将士迅速集合了起来。

“从现在开始,汝等皆听我的号令!陛下和陈留王就在邙山一带,出发,救驾!”刘和拔出腰间紫霞宝剑,“唰”的一挥向前。

“嗬!嗬!”

“吼!吼!”

大军随刘和出发,刘和转身目测了一下,何进的部曲还真不少,大概有三千余人。

刘和率领大军迎至洛阳城外五里,遇到了前往救驾的故太尉崔烈等公卿大臣,于是众人一道继续朝北邙山进军。

“前方何人?!”众人正行走间,突然迎面而来一支兵马,黄忠策马上前问。

“吾乃并州牧董仲颖是也,汝是何人?”董卓骑马站了出来,看那肥胖的身体,估计得有后世三四百斤。

“吾乃扬州刺史、广陵侯刘元始,董并州可迎得圣驾?”这时,刘和往前走了两步。

“原来是刘刺史!”董卓这时倒并没显得有多憎恶,反倒对刘和颇为恭敬,“幸不辱使命,陛下在此!”

第八十三章 董卓进京

言罢,前方的军士慢慢挪开了一条通道,两个十岁上下的少年出现在众人面前。

“臣等救驾来迟,让陛下受苦了!”刘和等人连忙翻身下马,朝两人跪了下去。

“刘刺史,你为何会在这里?”见到了本家人,刘辩似乎壮起了胆子,问。

“回陛下,臣接大将军密信,说是要谋杀宦党,故臣带领百骑刚刚赶来。”刘和解释道。

密信不密信什么的,反正何进死了死无对证,随便怎么瞎编除非鬼才知道。

“那你这?”看着后面黑压压的几千军士,刘辩疑惑道。

“哦,回陛下,臣闻有一支兵马直奔陛下、陈留王,唯恐陛下有失,因此擅自带走了大将军三千部曲,以护陛下周全!”刘和不紧不慢地回道。

“原来如此!朕……”

“咳嗯!!”这时,董卓在一旁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哎呀,这洛阳的鬼天气,搞得老臣都有些着凉了!”

听到董卓这话,刘和心里咯噔一下,莫不是现在刘辩就被董卓威胁了?

“陛下此时说话是否方便?”刘和小心翼翼地试探,手慢慢摸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方便,方便!陛下有话要说,我等洗耳恭听!”董卓笑得肥肉乱颤。

“哦,既然大将军已经捐躯,其所领部曲就交由刘刺史处理吧!刘刺史救驾有功,朕要加封你为镇南将军!”刘辩鼓起勇气道。

“臣,叩谢陛下!”刘和拜了一礼,更加验证了内心的想法。

刘辩先是问刘和为什么会在这里,是想弄清他到底站在哪边;问清是大将军一脉的人后,得知身后不是刘和本人的部队,干脆抢先划分给了刘和;最后表彰刘和救驾有功,封镇南将军,为的是进一步拉拢刘和。

如此看来,刘辩表面上显得木讷,实则内心机警,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

“董并州,既然陛下已经安然无事,你也该回避一下了吧?”看出问题的不仅是刘和一人,崔烈也看了出来,因此向董卓质问。

“放屁!老夫日夜兼程跑了三百里,你现在让我回避?!信不信我将你脑袋给砍下来?!”董卓指着崔烈骂道。

“董卓,你!”见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跟在刘和身后的公卿大臣个个怒目圆瞪,眼神择人而噬。

“我什么我?诸位公卿身为国家大臣,上不能匡扶汉室,下不能攘安黎庶,致使国家动荡,天子流落在外,你们哪里有让我退兵的理由!”董卓向众人质问。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这情形已经很明朗了,刘辩和刘协都在董卓手中为质,救还是不救,黄忠、关羽、典韦等人都在等刘和回话。

“陛下在他们手里,我们现在杀过去,恐怕陛下和陈留王性命难保,我们反倒成了罪人,先撤一步再说吧!”刘和按下几人摇了摇头。

“是!”黄忠、关羽、典韦应道。

“既然陛下无事,我等应先迎陛下回宫,有其他事情稍后再议,董并州以为然否?”刘和笑着建议。

董卓没想到会半路遇到刘和,正想着先回到宫里,因此点了点头:“还是刘刺史通情达理,陛下,我们这就回宫!”

“臣等恭送陛下!”刘和命军士将中间大道让了出来。

目送董卓和众位公卿大臣离开,刘和伫在原地叹了口气:“倘若公达在此,事至于此乎?”

刘和此行的目的,本来是想救下新帝,而后游刃有余,但是刘和空知道历史的发展趋势,却在谋略上短了一筹,故而有此叹息。

从邙山归来,刘和还未入城,就接到了一道圣旨,说是陛下已经无碍,请刘和回到任地述职。

刘和知道,这肯定是董卓的意思,为的就是不想让他在这里威胁到自己。但是又没有办法抗旨,因此只得班师回到扬州。

如果说只是三千余名军士和一个镇南将军的名号,刘和此行收获并不算很大。但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三千军士中还给刘和留了一个大大的惊喜,这才稍稍让刘和心里感到平衡了些,此乃后话不提。

却说董卓支开刘和后,和弟弟奉车都尉董旻联手吞并了禁军以及何苗的部曲,白天命军士络绎不绝进入洛阳城,晚上偷偷出去,给人造成董卓军多的假象。

但这还不够,董卓想要的是控制朝廷,而控制朝廷的第一步,是干掉朝中手握兵权的执金吾丁原。

丁原本来是灵帝驾崩后,带兵进京与何进商议谋杀宦官之事,被何进任命为执金吾。但何进认为自己的兵力还不够,还要召外兵进京,又邀请了心怀不轨的董卓。可惜的是,何进一手好牌被自己打烂,尚未动手反被宦官谋杀,阴差阳错,丁原反倒成了董卓独霸朝纲的绊脚石。

“嗨!丁原这厮好生可恶,屡屡朝廷之上忤逆与我,不杀丁原,我寝食难安!”这天上朝之后,董卓一到家便向心腹智囊李儒抱怨道。

“那主公何不找机会杀之?”李儒问。

“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是天天想,夜夜想,连睡觉都想!只是丁原那厮身边始终有一人不离左右,看样子不好惹啊!”董卓摊着肥厚的双手道。

“哦?这世间能让主公感到不好惹的可没多少个,主公试描述一下?”董卓膘肥体大,力大无穷,若论单打独斗,对手还真没几个。

“让我想想,那人身长一丈,生得是器宇轩昂、威风凛凛,手执方天画戟,怒目而视,只看一眼就能令人心生畏惧!”董卓回忆道。

“依主公所言,在下倒听说丁原手下有一义子,姓吕名布字奉先,九原人氏,善使一支方天戟,勇猛无双。”李儒介绍道。

“文优啊,老夫不是让你跟我说那吕布有多勇猛,老夫要的是丁原那厮的狗命,狗命你知道吗?”董卓抖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主公勿急!儒还听说吕布那厮重利轻义,只要主公许出合适的筹码,何愁丁原的项上人头不倒?”李儒露出一副奸淫的微笑。

第八十四章 劝降吕布

“哦?这么说,文优你有办法?”董卓迫不及待地问。

“挑拨离间,此乃雕虫小技而已。主公知道,武将最爱有三宝,一者兵器,二者铠甲,三者马匹,此三者,武将战场安身立命之本也。吕布那厮如今已有手中方天画戟,身上兽面吞吐连环甲,唯独所缺良马一匹。而主公恰有一匹赤兔宝马,若主公愿以此马赠之,则吕布可降也!”李儒建议道。

“赤,赤兔宝马?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提起赤兔马,董卓一脸的不舍。

“主公,那吕布乃世之猛将,赤兔马于您来说不过一宠物而已。舍宠物而得良将,主公还犹豫什么呢?”李儒接着道。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董卓还不死心,见李儒摇了摇头,咬牙切齿地蹦出了四个字,“给,给,我给!”

从董卓这里讨了赤兔马,李儒找到了吕布的同乡,同在董卓帐下,担任骑都尉的李肃。

“肃兄,别来无恙乎?”见到李肃,李儒招呼道。

“文优兄!你怎么想起到在下这座小庙来了?”李肃这人没什么大本事,要说有,那就是花言巧语比较厉害,一张嘴愣是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因此在董卓帐下担任了骑都尉,也仅仅是骑都尉而已。

“当然是有天大的机遇与你!”李儒哈哈一笑,来到李肃面前。

“天大的机遇?呵呵,这天大的机遇文优兄不要?”自古肥水不流外人田,李肃不傻,甚至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八面玲珑。

“唉!我也想要,只是办不到啊!”李儒摇了摇头,看上去很心痛的样子。

“哦?文优兄乃主公帐下红人,才高八斗、智通古今,还有文优兄办不到的事情?”李肃笑问。

“肃兄过奖了,这件事还真就得肃兄才能做到。”李儒话至此,李肃自觉地把耳朵往前凑了凑,他知道前边的都是寒暄,后面的便是正题了,“听闻肃兄乃吕布吕奉先同乡?”

“正是!”李肃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主公欲招降吕布,愿以赤兔良驹赠之,事成之后,虎贲中郎将一职,就是你的了!”李儒轻轻拍了拍李肃胸膛。

“虎贲中郎将?哦~~在下知道了!请文优兄放心,凭在下这三寸不烂之舌,定让奉先效奉主公!”李肃看到李儒确认过条件,满意地点了点头。

虎贲中郎将秩比两千石,位次九卿,相当于现在中央的警备团团长,负责保卫国家最高领导人,相比李肃现在的骑都尉一职,那可是云泥之别。

因此,有利益驱使的李肃,现在干劲很大。

他先是只身一人摸清了吕布驻军所在,包括吕布本人何时出营、何时归营,身边有没有别人都搞得一清二楚。

找到机会后,他故作偶遇,在吕布返营的路上遇到了吕布。

“咦,这不是……肃兄!”吕布正信马由缰,见到路上一人,惊呼道。

“奉先?真的是奉先!”李肃先是惊讶,后是惊喜,这表情简直就跟真的一样。

“哈哈哈,是我,是我!”吕布哈哈一笑翻身下马,“多年不见,走,我们到帐中好好醉饮一番!”

“肃亦正有此意!”

“请!”

“请!!”

……

到了大帐,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肃兄,如今你在何处供职啊?”吕布脸色微微酒红,问。

“唉,现在董卓帐下混口饭吃而已。”李肃道。

“董卓?!”吕布一惊,噌地拔出一半腰间宝剑,“肃兄此番前来,莫不是刺探军情?!”

“奉先,你这是何意?”李肃吓得酒樽都掉到了地上,“你我自幼同乡,肃素知奉先威名,敢至于此乎?”

吕布眼珠子转了转,想想也是这么个理,同乡之人那个不知他吕布是一个能干翻百十个鲜卑蛮子的猛人,李肃再傻,也不至于一个人傻乎乎的来刺探军情。

“哦~是我错怪肃兄了!”吕布哈哈一笑,“那肃兄可知道我在谁帐下效力?”

“在下不知……”李肃摇了摇头,流露出一副无辜的小眼神儿。

“我如今在执金吾丁原手下做校尉,那丁原乃是我的义父!”吕布满意的笑道,“肃兄如今担任何职务?如果混的不好,就来我这里好了!”

想想李肃没什么本事,吕布相当然的认为他混的不好,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在郊外落魄失意。

“原来如此!只是……”

“哎~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肃兄但说无妨!”吕布微微一笑。

“只是,奉先真的只是一校尉?”李肃疑惑地问。

听到这里,吕布脸都绿了:“难不成肃兄另有高就?”

“奉先勿恼,在下只是就事论事。想想你我都出身微寒,为谁效力,不过就是想要出人头地。在下不才,如今在董君麾下也是一虎贲中郎将,以奉先的能力,再加上执金吾义子身份,才是一校尉,肃这是为奉先抱不平啊!”李肃愁着脸道。

“哼!”吕布不悦地冷哼了一声。

人人都有攀比心理,这就好比同是老同学,你上了清华却在一家公司卖廉价劳动力,而另一个上了个不起眼的二本却考进了中南海组织部里,你说气人不气人?

“奉先,请听我说一句,我看那丁原名义上收你为义子,实际上却看不起你,为的是让你给他卖力。试想,天底下父与子,哪有父亲不把最好的给儿子的道理?”李肃继续神不知鬼不觉地挖墙脚。

“哼,丁原那厮,我早晚要将其踩在脚下!”吕布恨恨地道。

“奉先此话当真?若是想将丁原踩到脚下,何须早晚,一朝一夕足矣!”见吕布已经动摇,李肃趁热打铁。

“一朝一夕足矣?”吕布问。

“一朝一夕足矣!”李肃道,“我家主公求贤若渴,对于将军这样的人才,更是朝思暮想。以我之庸才,在主公帐下方可得虎贲中郎将一职,以奉先之才,又可得何乎?只怕到时,肃还需奉先提点一二才是!”

“哈哈哈!肃兄放心,真到那时,我定吃水不忘挖井人!”吕布大笑,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锁在一起,“只是欲投董君,还需仰仗肃兄才是!”

“哈哈,奉先说笑了!奉先欲投主公,主公倒履相迎还来不及,何需在下出马?不瞒你说,肃此番前来,正是受主公之意试探奉先。另外,这是主公托在下送给奉先的见面礼,奉先看看如何?”说罢,李肃将吕布迎至赤兔宝马面前。

“这是……”吕布疑惑地看向李肃。

“此马名为赤兔马,乃西域良驹,可日行千里!骑上此马,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李肃介绍道。

第八十五章 废旧立新

“可日行千里?!”吕布讶然。

若是阵前打斗,骑上千里马和普通马匹,那可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尤其在高手之间,往往决定胜负的,就是那一丁点的差距。

“不错,即使夜间,也可夜行八百里!有了此马,天下之大,奉先何处不可去?”李肃确认道。

“这,可真是一匹良马啊!肃兄,在下可否一试?”吕布喜道。

“当然,此马已是将军的了!”李肃谄媚道。

“哈哈,哈哈……”吕布翻身上马,越野驰骋,早把丁原当初对他的提点忘到了脑后,剩下的只有对李肃许下的美好前途的憧憬。

不得不说,人生而为生物,趋利避害乃是本性。然,既生为人,就当遵守人应该遵守的规则——无论道德也罢,法律也罢。

即便社会多动荡,物欲多横流,如果失了本心,即使过得再充实、再丰富,精神世界也是一片虚无。

再者,就如同背德一般,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会犹豫。可怜吕布一代枭雄,竟被攀比妒忌冲昏了头脑,先杀丁原、后诛董卓,三姓家奴自此而始。

收到赤兔马,吕布兴奋之后乃是不忿,拎起方天画戟来到丁原面前。

“吾儿,这么晚了,还不休息?”丁原一边批阅公文,一边柔声问。

吕布是他一手提拔、栽培的下属,丁原十分喜爱,因此才将其收为义子。让吕布在基层锻炼,为的是让他体恤将士,把他当做自己未来的接班人来培养。

“我堂堂大丈夫,安肯为汝之义子!”听到“吾儿”二字,吕布更加火盛。

“奉先,何故变心,啊!……”丁原话未说完,吕布一戟将其人头削了下来。

以丁原人头为投名状,吕布受到了董卓盛情款待,不仅认其做了义子,不久还被提拔为中郎将,封都亭侯。

丁原一死,董卓趁机吞并掉了丁原的部队以及地盘,自此董卓在朝中再没了与之可以制约的武装力量。

慢慢控制朝廷后,董卓又开始琢磨起废少帝立陈留王之事。

“文优啊,我观当今天子暗弱无能,倒是陈留王刘协聪颖好学,可承大位。我欲废少帝而立陈留王,你看可行否?”董卓府邸,董卓向心腹智囊李儒询问。

“主公欲借废立之事而扬威,倒也是个好主意!”李儒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董卓的意思。

刘辩和刘协都只有十岁上下,且均处于少年,能力能差到哪去?只能说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哈哈,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确实,我久居西凉,这朝中之事如何能快速树立权威,我想莫过于废旧帝立新君之举了!”董卓哈哈一笑承认道。

“废旧立新,主公此举,可有两个好处!”李儒伸出两根手指。

“说说看!”董卓道。

“昔日伊尹、霍光行废立之事,皆成千古名相,主公效仿伊尹、霍光,此举必定名垂青史,此好处一也;此次主公救驾有功,威名位于群臣之上,且朝中兵马几乎握于主公之手,试问废旧立新谁敢不从?立年仅九岁的陈留王为帝,主公可挟天子而令群臣,进而图谋天下,此好处二也!”李儒缓缓道。

“哈哈哈哈,有这两个好处,何不为之!”董卓大笑。

“不过,主公如此,却也有一坏处!”李儒提醒道,“主公此举,虽然会权倾朝野、威赫一时,却也将自己置于众矢之的,望主公深思、慎之!”

“呃,有两个好处,只一个坏处,我看划算!明日早朝,就这么办!”

……

次日早朝,董卓带领西凉军包围了整个内廷,逼迫朝廷罢免司空刘弘,并任命自己为司空,尔后又胁迫何太后和群臣废少帝,改立陈留王为帝,曰:

“孝灵皇帝不究高宗眉寿之祚,早弃臣子。皇帝承绍,海内侧望,而帝天姿轻佻,威仪不恪,在丧慢惰,衰如故焉;凶德既彰,淫秽发闻,损辱神器,忝污宗庙。皇太后教无母仪,统政荒乱。永乐太后暴崩,众论惑焉。三纲之道,天地之纪,而乃有阙,罪之大者。陈留王协,圣德伟茂,规矩邈然,丰下兑上,有尧图之表;居丧哀戚,言不及邪,岐嶷之性,有周成之懿。休声美称,天下所闻,宜承洪业,为万世统,可以承宗庙!废皇帝为弘农王……”

废立之日,满朝文武惶恐悲切,却无一人敢站出来反对。董卓为绝后患,还听从了李儒建议,鸩杀何太后和废帝弘农王刘辩,朝廷最终彻底沦入到了董卓手里。

后军校尉鲍信见董卓如此,于是找到司隶校尉袁绍商议:“当初郑泰有言在先,说董卓面善而心狠,一入宫廷,必成祸患,还真让给言中了。我看那董卓心怀异志,应尽早除之!”

袁绍想起当初自己给何进提的建议,不由叹了口气:“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朝廷如今新定,不可轻举妄动!”

实际上,袁绍此时何尝不想除掉董卓,只是攻守之势异变,董卓目前手握重兵,他和鲍信手上只有数千军士,此时讨董,无异于以卵击石。

“既然如此,那我领本部兵马暂且离京,等他日讨董之时,再来听从调遣!”鲍信叹了口气,领着部曲向泰山老家奔去。

到了十一月,董卓将朝廷中不听话的大臣几乎赶尽杀绝,于是自称相国,并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全无人臣之礼。又放纵士兵在京师剽掠财物、奸**女、残害百姓,京师人人自危。

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董卓对外征辟名士、拉拢人材为已所用,但其倒行逆施,大为士人所不满。因此,董卓任命的官吏,后来大都成了他的敌人。

这其中包括惧祸逃往南阳的后将军袁术、厌恶董卓而弃官的冀州牧韩馥、与董卓决裂的渤海太守袁绍、以及豫州刺史孔伷(zhou四声)、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济北相鲍信等人。

当然作为一方势力、在大汉颇有名望的刘虞、刘和父子董卓也表达了一下意思,派使者授予了刘虞大司马一职,进封襄贲侯,又擢升刘和为扬州牧,总督扬州六郡。

第八十六章 荀攸带来的惊喜

不说董卓在洛阳乱京,一派乌烟瘴气,此刻金陵刺史府,刘和罕见召集来了各地心腹,齐聚一堂。

“我等恭贺主公高升!”在座的卢植、钟繇、钟演、蔡邕、郑玄、黄忠、关羽、典韦等人向刘和举杯贺道。

“卢师、两位舅舅、岳父、师叔,黄叔、云长,在座的诸位弟兄,你们折煞我了!”刘和举杯谢道。

“哈哈哈,这小子,有些不好意思了!”钟演笑道,“真的是自古英雄出少年,今年和儿才二十有二吧?就已经是一方牧伯了!”

“这主要是卢师教导的好,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啊!啊?”郑玄跟着起哄。

“就是就是……”众人纷纷附和。

“哪里是我教的好,这小子才跟着我几天啊!依我说,这还得归功于大司马伯安兄,父母才是最好的老师嘛!”卢植笑得合不拢嘴,甭管教了刘和几天,那也是他的学生不是?

“好了好了,今日召集大家来,主要是商议……”

“报~~”刘和压了压手,正准备切入正题,门外侍卫隔门禀报。

“进来!”刘和朗声道。

“是!”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正是今日奉命带队守在门外的玄武卫金卒长,“启禀主公,门外有一人自称荀公达求见!”

“荀,荀公达!”听到这个名字,刘和慌忙下榻,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在座的几乎都知道荀公达乃是何人,正是之前受好友钟繇所托,在毋极作为刘和第一智囊的荀攸荀公达。

自广宗一别,刘和受荀攸指示厚着脸皮讨下扬州三郡,荀攸说届时会有大礼相赠。刘和现在没想着要什么大礼,只要荀攸能回到自己身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他现在实在是太缺像荀攸一样的顶级谋士了!

打开刺史府大门,当那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刘和一下子扑了上去:“先生,先生你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对,终于回来了!”荀攸被刘和光着脚丫出门相迎所感,眼眶微微湿润,“主公,这会儿不是叙旧的时候,后边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后面?这!”刘和刚才只顾着看荀攸了,这会儿定睛一瞧,我去,刺史府门前半条街都给堵上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刘和吃惊道。

“这便是在下给主公您带来的惊喜!”荀攸帅气地左手一抻,向刘和展示道。

“颍川颖阴荀家荀绲(gun)!”

“颍川长社钟家钟迪!”

“颍川阳翟辛家辛评!”

“颍川人氏郭嘉!”

“颍川人氏徐庶!”

……

“拜见刘扬州!”站在最前的几人笑着向刘和见礼道。

“我,我没有做梦吧?”听着众人自报家门,刘和恍如梦境。

“你,你便是号称‘荀家八龙’的‘荀二龙’荀绲?”刘和有些语无伦次地询问。

来到汉末这么多年,刘和对“荀家八龙”耳熟能详,如果没记错的话,站在自己面前的可就是荀彧的父亲荀绲啊!

“正是在下!”荀绲看刘和瞅向他身后几人,于是接着道,“哦,这几位乃是在下几位子侄!”

“我等见过刘扬州!”几位年轻人齐声拜道,其中还有一个,乃是聪颖可人的少女。

“见过诸位!”刘和仔细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着看向钟迪,“外公,你可别这样,要是让娘知道您老人家还给我见礼,非扒了我一层皮不可!”

“哈哈哈哈,你这小子,老夫还以为多年不见,你都不记得老夫了呢!瞧瞧瞧瞧,外公这一撮儿胡子,就是你小子小时候给揪掉的!”钟迪撩起胡须,露出上嘴唇一片没有毛发的地方道。

“外公,这会儿这么多人呢!”说起陈年旧事,刘和老脸一红,连忙打住道。

“行行行,和儿长大了,我们稍后再叙!”钟迪笑道。

“嗯!”刘和点了点头,“没想到辛家也来了!”

“辛评、辛毗兄弟二人,听凭大人差遣!”辛评、辛毗两人此时都才二十上下,因此显得格外拘谨。

“差遣说不上,愿与君携手共进退!”刘和还了一礼。

“郭嘉郭奉孝,徐庶徐元直!连你们两位也在!”见到两位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刘和兴奋地简直想要跳脚。

这荀攸也太给力了吧?五年的时间不见,几乎把历史上曹老板的家底给刨过来了啊!这还让曹老板以后在中原怎么混?

不过刘和也就是在心里同情了一下曹老板,这人都送到嘴边上来了,哪里还有让出去的道理?

“见过刘扬州!”两人不卑不亢地拜了一礼,一个人腰间别着一把长剑,一个人腰里挂着酒袋子。

“好,好,太好了!若得两位相助,简直如虎添翼!”刘和兴奋地搓着双手。

当初刘和曾四处打探过两人的消息,只是一直未果,没想到这次倒是他们自己送上门来了。

“主公,他们几人……”

“等等!先生,你刚才叫的什么?”一开始荀攸就叫了刘和主公,刘和都没注意,这会儿在意起来了。

“我叫的,主公啊!?”荀攸的特点就是大智若愚。

“哈哈,我,我明白了!”刘和不小心咽了口口水,“先生,你接着说!”

“嗯。董卓如今祸乱朝廷,残害忠良,整个中原乌烟瘴气,接下来几年甚至十几年,颍川一带怕是多灾多难了。因此我们几个家族商议后,决定迁出部分家族成员,既是避祸,也为延续香火!”荀攸接着道。

“我知道了!”刘和点了点头,尔后看向众人,“诸位迁我扬州,是大家看得起我。请诸位放心,在下必当鞠躬尽瘁,守护一方平安!”

“豫公子,俨公子!”刘和朝身后甄豫、甄俨二人喊道。

“下官在!”甄豫如今是州级的工官,甄俨也做起了郡中从事,因此他们二人都有官职在身。

“金陵城中还剩了不少你们甄家置办的产业吧?诸位家族的安置问题,就交给你们二人了!”刘和吩咐道。

“遵命!”甄家和刘和几乎不分家,刘和说给,那就是白给了呗。

“嗯,诸位一路旅途劳顿,要不先歇息一下吧!先生,我们正准备商议重要事宜,你来的可正好!”说着,刘和拉起荀攸,准备朝刺史府议事厅走去。

第八十七章 商议讨董

“请主公稍等!既然商议重大事宜,这几人请主公也允许参议!”荀攸将荀彧、荀衍、荀谌、郭嘉、徐庶、辛评、辛毗几人拉了出来。

“几位愿意参议,吾求之不得!来,诸位请!”既然是荀攸的意思,那就说明这几个人没有问题,荀攸肯定提前做足了功课,因此刘和丝毫不怀疑。

“刘扬州好魄力!哈哈哈,嘉喜欢!”郭嘉哈哈一笑赞道,颇有几分放浪形骸之意。

“刘扬州请!”站出来的几位也不含糊,跟着刘和走了进去。

进入刺史府,众人相互介绍了一番,彼此之间有了一个初步的了解。

“刘扬州,我看你这刺史府的牌匾,也该换换了。如今,已是州牧府了!”寒暄介绍毕,辛评笑道。

“呵呵,仲治言之有理。不过我还是怀念这块刺史府的匾子,毕竟此乃先帝所赐。今日召集大家,就是要商议一下,前日东郡太守桥瑁传诏各州郡,言明董卓罪恶,‘天子危逼,企望义兵,以释国难’的事情。大家有什么意见,说说看吧!”刘和看向在座的众人。

“主公,我看,此乃矫诏也!”崔琰第一个发言道。

“嗯,我知道这是矫诏,但这也是陛下的呼声。如今天子在董卓手里,怎么可能发出勤王诏书呢!”刘和点头道。

“刘扬州将如此机密的议题说与我们听,想必是把我们也当自己人了。如果可以的话,我等也称呼主公好了!”郭嘉揖礼请示。

见刘和点头还礼,郭嘉继续道:“如今天下崩坏,若主公想匡扶社稷,无论矫诏也好,董贼任命也罢,只要对主公有利,我们都要抓住机遇。此次东郡桥太守矫诏各州郡,我猜天下有识之士,皆会参与会盟。这可是争名夺利的好机会啊!”

“那其他诸位的意思?”刘和接着问。

“那董贼祸乱朝纲,夜宿龙榻,秽乱内庭,天下士子人人欲得而诛之,我等自然没有意见!”阮瑀附和道。

“董卓独断朝廷后,先有鲍信起兵于泰山,后有袁绍起兵于渤海,如今袁术在南阳、韩馥在河北、曹操在陈留,甚至长沙郡的孙坚都准备起兵响应。由此可以预见,这一次讨董是一场大会盟啊!”沮授陈词激昂。

“另外,据一路得来的消息,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张邈之弟)、山阳太守袁遗等亦俱有起兵之意。”荀彧补充了一句。

听着众人一一口述起兵势力,刘和掰着指头掐算,这加上发起矫诏的桥瑁,总共才十三家啊?另外五家呢?

对《三国演义》十八镇诸侯讨董异常熟悉的刘和忍不住向众人询问:“北海太守孔融不准备参加吗?”

“我看难。如今北海被青徐黄巾围城,孔相(北海相)自顾不暇,应该是参加不了了!”徐庶叹了口气。

“那徐州刺史陶谦呢?”

“哼,主公别提了!陶刺史专程遣使讨好董贼,如今已迁安东将军、徐州牧,封溧阳侯了!”刘和的老乡,寿春县令王朗开口道。

“原来如此!”刘和点了点头,演义中陶谦忠于汉室、仁慈敦厚,看来是罗大大又在骗人了。

至于演义中剩下的三路,刘和不用问也清楚:

马腾早在汉灵帝末年便与边章、韩遂等起事于凉州,反抗朝廷,到现在还没有接受招安,不来搞乱就已经烧高香了,根本不可能参与讨董;

公孙瓒?这个刘和的同窗现在以奋武将军的身份领兵屯驻右北平郡,还在私底下背着刘虞的命令和乌桓、鲜卑作战捞取功名,也是来不了了;

还有一个张扬,这厮现在压根就不是河内太守,汉灵帝末年天下大乱,蹇硕等西园八校尉想要充实中央部队,征召各地勇士,张扬作为丁原的武猛从事被派到洛阳。董卓乱京后张扬逃出,此时仅率有一支数千人的兵力流动不定,就更不可能参加所谓的十八路会盟了。

“大家如果没有别的意见的话,看来是都同意出兵了!那诸位以为,此次出征,我们当出兵多少?”了解完情况后,刘和商议起出兵的问题。

“那当然是多多益善了!”张任叉起胳膊道。

“确实,那董贼号称百万之众,既然要讨董,能多带点就多带点!”张绣跟着道。

“呵呵呵呵……”这时却是一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奉孝,看来你是有不同见解了!”刘和微微一笑。

“主公,在座的诸位,你们真的就以为,此次讨董必然成功?”郭嘉反问。

“为何不能成功?十几路诸侯讨伐一个董贼,难道还有失败的可能?”典韦大咧咧地问道。

“那敢问典将军,我们参加讨董是为了什么?”郭嘉问。

“当然是讨取功名了!”典韦不假思索地回道。

“那其他诸侯呢?”

“呃,这我哪能知道,大概也是讨取功名吧!”典韦挠了挠头。

“这就对了!其一,这十几路诸侯心思各不相同,甚至可以说各怀鬼胎,难以形成合力,反观董贼的目的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守住自己的成果;其二,即使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但是战场是要死人的,是要消耗大量钱粮的,谁愿意自己吃亏而成全别人?有此两点,嘉以为,此次讨董,必败无疑!”郭嘉断言道。

“必,必败无疑?!那我们还去讨董干嘛,还不如花点心思好好发展自己地盘呢!”典韦摊了摊手。

“呵呵,虽然必败无疑,我们还是要去!”郭嘉又摇头笑道。

“这,既是必败之局,还必须要去,恕黄某搞不懂了!”黄忠听得一脸的懵逼。

但一脸懵逼的又何止黄忠一个,其他的诸位武将,甚至阮瑀等文臣,也是同样的表情。

“奉孝,你既然说了就说明白点,在座之人,可不是人人都有你一样聪明透顶的脑子啊!”徐庶微微摇头,“这么跟几位将军说吧!此次讨董,我们需要摆明的是一个态度,那就是我们不认可董贼所控制下的朝廷。固然,此次讨董会对董贼造成一定的打击,但却很难消灭。恕在下直言,此次讨贼失利,天下恐将陷入诸侯纷争的局面,想要进一步发展我们的势力,就需要借此次机会,向天下人宣誓我们的道义!”

第八十八章 官职调整

“咳咳,‘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么?”说到这里,刘和自然而然地接了一句。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哈哈,早就听说主公才高八斗,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徐庶重复了一句,自是觉得朗朗上口,言简意赅。

“那你们两个以为,我们该带兵多少?”刘和将谈话拉回了正题。

“两万!两万足矣!”徐庶伸出两根手指,郭嘉也跟着点了点头。

“先生,你的意思?”刘和还是习惯性地询问荀攸。

“在下附议!”荀攸道。

“那好,此次出征,就着……”

刘和刚一开口,好家伙,在座的武将全都站了起来。

“主公,我去!”

“我也去!”

“不行不行,你们之前已经讨过山贼,该我们了!”

“你们不也讨过山贼?”

……

众将士七嘴八舌争吵了起来。

“停停停停停!”这一群大嗓门,不知道的,还以为州牧府内开了菜市场呢!

“诸位将军,我知道你们都想去,但是你们都去了,难道我们家不要了?”刘和无语地看向几人。

“呵呵,呵呵……”众人皆是一笑。

“刚才诸位将军也听元直说了,此次讨董,我们只是做做样子,没什么大仗要干。相反,诸位留守家里,才是我们将来的主战场!我意,此次着黄忠、典韦各领一军,孙观、臧霸二人随行,另外奉孝、元直也陪我去一趟吧,家中大小事宜暂由公达先生总舵!”刘和宣布道。

“我等领命!”众人纷纷抱拳、揖礼。

“讨董之事就到这里,接下来,季珪,去把候在客栈的各郡太守和拟选官员叫过来吧!”刘和向崔琰吩咐道。

大老远来一趟金陵,刘和当然不止这一件事情,手下这么多人愿意跟着刘和,谁不想升官发财?刘和如今已是州牧、镇南将军,这手底下的人也该跟着水涨船高了。

以前灵帝在时,大到州牧、刺史,小到县令、县丞,都要听从朝廷任命,也就是刘和的淮南三郡沾了点光,县令以下可以便宜从事。

现在倒是好了,献帝刘协新立,又被董卓挟持,各地诸侯纷纷开创了一种新的任命方式,那就是“遥拜朝廷、自封官职”。

就比如渤海太守袁绍,太守的官职是董卓给的,但他觉得不够,不足以和他“四世三公”的身份相匹配,于是又自封为“车骑将军”。

既然有人开了这个头,刘和作为州牧,自己辖区内职务调整,这事儿不算过分。

不过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刘和先是遥拜了朝廷,痛惜乱臣当道,祸乱朝纲,而后才开始加封仪式。

由于涉及调整的人员众多,整个加封仪式整整耗费了两个时辰,在此仅把调整后的主要职务罗列出来:

首先是庐江郡。由于刘和已是州牧,故不再担任庐江太守一职,擢沮授沮公与接任庐江太守,提拔屯田有功的国渊国子尼担任郡丞。至于都尉,则是来自何进三千部曲中的神秘人物。

九江郡,卢植卢子干仍旧担任太守,顾雍顾元叹被提拔为郡丞,都尉一职仍有黄忠黄汉升担任。

丹阳郡,钟繇钟元常依旧是太守,关羽关云长也还是都尉,只是郡丞替换成了颍川新来的望族,荀家荀衍旬休若。

接下来是吴郡,刘和新拉拢了吴之四姓陆家的老一辈,现年六十四岁的陆康陆季宁担任太守,郡丞则是颍川人氏辛评辛仲治,都尉由童叟的二徒弟张绣担任。

会稽郡郡守乃是刘和的老乡,故寿春令王朗王景兴,郡丞故于潜县令虞翻虞仲翔,都尉由童叟的大徒弟张任担任。

之后是豫章郡,太守是原来的舒县县令周异字异之。周瑜是刘和的兄弟,虽说两人时常不见面,但常有书信来往,刘和要的就是两家的关系亲上加亲。郡丞是新来扬州投奔的华歆华子鱼,此人也非常有趣,和隐士管宁曾有割席而作的成语典故,但刘和仔细考校过,此人除了有一些功利心,人品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能力也非常突出。至于豫章郡的都尉,刘和从庐江调来了于禁于文则担任。

最后一块儿乃是刘和隐藏的飞地——江夏郡。对于江夏郡的人事刘和没有调整,仍由二舅钟演担任郡守,田丰担任郡丞,徐晃担任都尉,为的是尽量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州牧府方面,毫无疑问荀攸荀公达担任了最高属官“别驾”,总理一州政务;荀彧荀文若被直接提升治中,主管州府文书案卷、掌府内事物;郭嘉郭奉孝、徐庶徐元直为从事祭酒,阮瑀阮元瑜为主簿,崔琰为功曹,张昭、张纮为议曹。另外典韦、孙康、孙观、臧霸四人总领玄武卫,负责金陵城防卫和州牧府警备的任务。

之前设置的副都尉、县令等职务也不用担心没有人继承,这不,和历史上发展的类似,吴郡的凌操、会稽的董袭、九江的蒋钦、周泰,包括刘和的兄弟黄叙都纷纷登场,填补起了他们离开的位子。

加封仪式结束,基本上每个人职务都有调整,兴冲冲地返回到自己新任的岗位上工作。

而刘和此时,则已经开始和黄忠、典韦点兵,准备不日向桥瑁约定的集合地点——酸枣会盟。

白天忙完了一切,准备返回州牧府时,荀攸悄悄拦住了刘和。

“先生还不休息?”看看天色已晚,刘和笑着问道。

“主公不也没有休息!”荀攸笑道,“可否到敝府一叙?”

荀攸说的“敝府”,乃是刘和命甄豫、甄俨二人新近安排的荀氏府邸,就在州牧府侧门一条街上,离得并不算远。

“当然!”刚好今日来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刘和还有很多细节想要了解。

“主公请!”

“先生请!”

……

来到荀府大门,下人们还正在门头安装写有“荀府”的牌匾,偌大的院子家丁来来往往,一派乔迁新居的热闹场景。

“主公这边请!”

跟着荀攸,刘和来到了一处清幽的小阁。

第八十九章 荀采

“主公里边请!”荀攸伸手道。

“哦,好!”门是关的,出于对荀攸的信任,刘和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先生……”

“啪!”的一声,刘和刚一转身,门被荀攸从外边锁了起来。

“谁呀!”刘和正准备问荀攸怎么回事,内屋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紧接着刘和早上见过的,站在荀绲身后的少女走了出来。

“我说我是被骗进来的你信么?”刘和挠了挠头,不由老脸一红。

“我信,是小攸子搞的鬼吧?”少女嘻嘻一笑,眸子里闪着睿智的光辉。

“小攸子?你是?”要知道,在古代直呼姓名就已经显得很不尊重了,更何况叫人绰号?除非这个人……

“我叫荀采,字女荀,是小攸子的小姑姑!”少女自我介绍道。

“我去,还真是荀攸的长辈!”刘和大汗,要知道荀攸今年都三十有三了,居然还有这么年轻的小姑姑,看来这少女的父亲也是老当益壮啊!

“那个……”

“州牧大人,看来你今晚是回不去了,你要怎么办呢?”刘和这才开口,荀采就眨巴着眼睛问。

“我……”刘和的处境可相当尴尬,荀家刚从颍川搬过来避难,自己就“跑进”人家女眷闺房里,即使一脚把门踹开,出了门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啊!

“女荀,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换个角度一想,这少女也太镇静了吧,刘和反问。

“嘻嘻嘻……”荀采笑了笑,“小攸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为了州牧大人您的前途大业,荀家的支持必不可少,因此只能委屈大人您还有小女子联姻,以此来巩固两家的关系!”

“不是,难道你一点都不生气?”把联姻说的这么坦然,刘和还真有点佩服这少女了。

“为什么要生气?自古大家族女儿都是家族联姻的工具,难道不正常吗?再者说了,州牧大人英雄少年,能跟着州牧大人您,女荀已经很知足了!”荀采答道。

“那你的意思,这联姻是不得不结了?”刘和挑起了眉头。

“难道不是吗?除非大人您能从这里凭空跑出去!”荀采小脸一扬,傲娇地说道。

“好吧好吧,反正我又不吃亏!但我得告诉你,我已经有一妻三妾了,只要你不怕跟了我受委屈!”刘和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不怕!”荀采脱口便道,“州牧大人志在天下,岂会为了我一个小女子自毁长城?”

见刘和被惊得目瞪口呆,荀采掩嘴偷笑:“大人勿要惊慌,采儿不过是自己推断,没有别人知道。”

“咳嗯……”话虽这么说,刘和还是背后惊出了一身冷汗,“你,你何以推得?”

刘和自认为已经够小心低调的了,没想到一个女辈都能猜出他的意图,这岂不是很危险?

“这不简单,小攸子为了你可是四处招揽人才,如果只是为了高官厚禄,则完全没有必要,但小攸子偏偏这么做了。而且你现在已经是州牧大人,精心布局多年,你说是为了什么呢?”荀采分析道。

看到刘和眼珠子转来转去,荀采接着道:“我听小攸子说你很厉害,有一定的道术。我猜你一定有杀死我还不会被发觉的办法吧?我劝你别这么做,因为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要动手杀死自己的女人吗?况且你这么做,即使别人不知道,这世上还是会有一个人会知道的哟!”

听荀采这么说,刘和真心怀疑眼前这少女有读心术。确实,这么多年没有展露身手,刘和已经不知不觉突破了八脉,完全掌握了雷种之力。

如果突然发难,刘和完全有把握以雷电之力瞬间击杀少女,这个时代的大夫查看根本看不出所以然来。但少女后边的两句话,又打消了刘和的念头。

“怎么会!”刘和尴尬道,“你说这世上还有人会知道,是谁呀?”

“当然是我爹了!”提起父亲,荀采眼中都是小星星,“这世上,恐怕再没有比我爹还聪明的人了!”

“你爹,哦不,你父亲是荀爽荀慈名?”和荀彧同辈,那少女的父亲只能是荀家八龙中的其中一龙了。

而荀家八龙中以聪明著称的,只有号称“荀氏八龙,慈名无双”的荀爽。

你要问荀爽聪明到什么程度?呵呵,这人聪明到整个大汉几乎人尽皆知,且拒不接受朝廷征召。用两个字来形容,那便是“传说”了。

“对呀!怕了吧?实话告诉你,我爹早就看出了你的小九九!”荀采娇哼一声。

“好好好,怕了怕了。”面对这小魔女,刘和完全没辙,“那你父亲怎么没来?”

“我父亲被董卓抓走当官了!”荀采抽着鼻子答道。

“依你父亲的聪明才智,董卓怎么可能会抓得到?”刘和才不信荀采的说辞,汉灵帝、何进等人,哪个没四处找着荀爽做官?但结果呢,荀爽神龙见首不见尾,朝廷、三府连荀爽的影子都找不着。

“嘻嘻,你怎么知道!我爹说朝廷崩坏,他想拯救一下!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荀采说话总吊着人胃口。

“只不过我爹说,成功的概率很小,因此他留下,把我送到扬州来了。”荀采接着道。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荀采开口道:“大人,你想出去吗?”

“嗯,想……”刘和不假思索点了点头,“但是门锁了,我总不能……会被整个荀府的人知道的。”

“只要你想出去,后面的就不用管了!”荀采傲娇地说道。

“那你,就让我这么出去了?你不怕……”

“不怕!州牧大人不会放着我一个知道你这么多小秘密的女人不管的,不是吗?”荀采歪着脑袋,才思异常敏捷。

“那好吧,你以后也别一口一个州牧大人的叫了,就叫我元始好了!”刘和颇为无奈。

“嗯!”荀采点头应允,而后朝门外柔声道:“小攸子,还不快开门?打算将我们小两口饿死在屋里吗?”

第九十章 酸枣会盟

然并卵,门外没有半点动静。

“小攸子!快开门!不然小姑我就不客气了!”荀采突然一道大嗓门,把屋内的刘和吓了一跳。

“哎呀呀,这个门好复杂,你看看,不小心一碰就锁上了!我研究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说着,荀攸从外边窸窸窣窣将门打开。

“小攸子,你是不是皮痒了?”门刚打开,荀采便咬着牙伸手揪住了荀攸的耳朵。

“嘶~疼疼疼疼疼!”荀攸被扯得龇牙咧嘴。

刘和站在一旁,顿时心生后悔:这不会是只母老虎吧?

自己平日里那么尊敬,不敢开半点玩笑的荀攸荀公达,就这么被降服了?

“知错了没?”

“知错了……”

“哪里错了?”

“不该给小姑找,,哎哟……”

“小姐,荀大人,开饭了!”两人正撕扯间,荀府下人走了过来喊道。

“咳,咳嗯!好了,我知道了!”荀攸立刻站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是!”

“嘻嘻哏……”前来传话的两个丫鬟掩着嘴退了下去。

“主公,多谢你的大宅子,为了表示一下感谢,今日特邀主公前来一叙!”荀攸躬身道。

“公达。。你呀!”刘和摇了摇头,总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之前曾经说过,汉末和后世不同,社会上资源基本都掌握在世家大族手中,包括稀缺的教育资源。因此,像荀家这样的大家族,人才众多,短时间内刘和不得不和他们联手,这样才能获得自身利益的最大化。

在荀府吃了晚宴,众人将刘和和荀采的婚事定了下来,以作两家姻亲之用。至此,以刘和为中心,众多家族为支撑的扬州刘氏集团,就这样一天天壮大了起来。

汉献帝初平元年(190年)正月,刘和挥师北上,抵达兖州陈留郡西北小县——酸枣城。

同时前来会盟的还有济北相鲍信、兖州刺史刘岱、豫州刺史孔伷,广陵太守张超、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东郡太守桥瑁,以及刚从京师回来,和董卓决裂的骁骑校尉曹操。

另外,渤海太守袁绍和河内太守王匡屯兵于河内,冀州牧韩馥屯兵于邺城,后将军袁术、长沙太守孙坚则屯兵南阳,对董卓形成了三面包围之势。

众位诸侯引军扎寨、相互寒暄毕,广陵太守张超向众人建议:“我等既是会盟,就当推选出一位盟主,立下盟约,这样以来才方便发号施令,诸公以为如何?”

“确实!既然此次会盟是由桥太守发起的,不如就由桥太守当这个盟主好了!”豫州刺史孔伷一开口,众人纷纷响应。

“不不不,我虽然是发起人,但刘兖州在此,在下怎能做出僭越之举?”桥瑁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兖州刺史刘岱。

“对啊,刘刺史在此,又乃汉室宗亲,这盟主非刘兖州不可!”陈留太守张邈起哄道。

“哎!……”典韦正准备开口,刘和拦下了典韦。

“典兄不可!”刘和摇了摇头。

“主公,为何不可?咱好歹也是一州牧伯,就是年纪小了点!”典韦不满道。

“呵哼,典兄以为这是好事?如果是好事,他们早抢着干了!”刘和冷笑道。

“这当了盟主,想使唤谁使唤谁,为何不是好事?”典韦不解地问。

“你想多了!你觉得盟主能使唤谁?都不是傻子,都想捡现成的,你看着吧,一会儿就推到我们这里来了!”刘和小声地解释。

果不其然,过了有片刻功夫,山阳太守袁遗看向刘和:“既然诸位都这么谦虚,我看这盟主就由扬州牧刘元始来当好了!刘扬州年少有为,曾经率军剿灭黄巾,一个月内扫清境内山越反贼,当真是不可小觑!”

“对对对,就由刘扬州担任盟主,我们都听你的!”兖州刺史刘岱附声道。

“岂敢岂敢!”见众人推向自己,刘和站了起来,笑着看向众人,“众所周知,我刘某年方二三,资历尚浅,况家父刘伯安还在幽州,我做了这个盟主,实在不妥。不过在下倒有一人推荐,不如我们遥推车骑将军袁绍袁本初为盟主,大家意下如何?”

历史上本就是众人遥推的袁绍为盟主,这样一来都没有意见。

“我看成!袁本初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有海内人望,就推袁盟主好了!”说话的是骁骑校尉曹操,和刘和心照不宣地相互笑望了一眼。

“呃,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我们在此歃血为盟,也好做个见证!”讨董发起人,东郡太守桥瑁最后决定道。

盟主之事定下,众人又开始为歃血而盟的仪式由谁担任执行者争吵了一番,所有州郡的主事人都主动谦让,不想成为董卓的首要打击目标。结果到最后,众人一起推荐了广陵功曹臧洪来当主持人。

诸侯会盟,最后却由一个功曹担任仪式的执行人,不得不说这本身就是个笑话。由此也更能看出,前来会盟的各路诸侯各个心怀鬼胎,言行不一,最终的结局不言而喻。

不管怎么说,仪式的主持人是选了出来,臧洪心里骂着娘被推上了高台,整衣佩剑,焚香再拜,接着气势汹汹地念出了会盟的誓词:

“汉室不幸,皇纲失统,贼臣董卓乘衅纵害,祸加至尊,虐流百姓,大惧沦丧社稷,翦覆四海。兖州刺史岱、豫州刺史伷、扬州牧伯和、陈留太守邈、东郡太守瑁、广陵太守超等,纠合义兵,并赴国难。凡我同盟,齐心戮力,以致臣节,殒首丧元,必无二志。有渝此盟,俾坠其命,无克遗育。皇天后土,祖宗明灵,实皆鉴之!”

臧洪的演说慷慨激昂,催人泪下,听完这段誓词,在场的众人无不涕泗横流、痛心疾首。不得不说,臧洪还真有当一名演说家的潜质。

会盟之后,众诸侯开始商议进兵事宜,而董卓收到十数路诸侯联军的消息大为震惊,立刻围绕京师洛阳展开布防,董卓讨伐战犹如利箭在弦,一触即发!

第九十一章 帐中对

“主公,不是说这次出来讨董就是表个态吗?为何今日盟会上……唉!”刚白天开完盟誓大会,一回到营地徐庶叹了口气。

话说徐庶当初在颍川为人报仇杀了人,本欲逃亡荆州避难,却碰到荀攸解救,说扬州刺史刘和素有大志,可与之共事,因此才义无反顾投到刘和门下。此时的徐庶一身武艺不凡,但跟随荀攸、郭嘉等人学习不久,远没有历史上遇到刘备时那般沉稳。

“呵呵,元直兄勿急!”刘和笑了笑,“此番会盟,总要做点什么不是?要不然的话,岂不为天下人所耻笑?”

“那主公为何要攻取密县?那里离董贼大军不远,万一……”按照徐庶的想法,既然做样子就做的离董卓远一点,这样也避免两军率先冲突,白白耗费了有生力量。

“先生怕甚!有俺老典在,还怕了董卓那厮不成?”典韦站了出来咧咧道。

“这跟怕不怕没有半点关系,我这不是……唉!跟你说不清楚!”徐庶甩了甩手。

“坐,坐,几位先坐下再说!”刘和摆手示意,“奉孝,你来猜一下,董卓接下来会做什么?”

“呵呵,主公这是在考我吗?”郭嘉笑问。

“算是吧!”

“好吧!如果有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主公指正!”郭嘉道,“要想猜出董卓接下来会做什么,我们就要了解一下董卓和董卓身边都是什么人。”

“首先是董卓,昔日郑泰有言,董卓面善而心狠,向来心怀异志。其祸乱禁廷,可以说是蓄谋已久。先帝在时,其因功被封为并州牧,这可是继幽州牧刘虞讳伯安、益州牧刘焉讳君郎,豫州牧黄琬讳子琰之外,大汉的第四位州牧,何等荣耀!但是董卓并未依诏赴并州赴任,而是带领西凉军在河东、河南尹一带游荡,不断上书,伺机进入朝廷。”

“其次是其麾下心腹智囊李儒,此人我与之有过交集,善于谋略且不择手段。先有利诱丁原麾下骁将吕布弑父在前,又有鸩杀何太后、弘农王在后,可以说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那董卓如今被十多路诸侯围困,又逢其女婿牛辅北讨白波新败,再加上内廷士子,诸如伍孚等人激烈反抗,可以说是内外交困。如今各路诸侯起兵反董,与董贼彻底撕破脸皮,我猜接下来仍留在洛阳一带,和各路诸侯有关联的诸侯家眷会率先遭殃。再下来董卓会一边派兵征剿联军,一边拉拢分化。更重要的是,洛阳城董贼是待不下去了,他肯定会想办法西迁,而且很有可能会毁掉洛阳城。”

听完郭嘉的长篇大论,刘和不得不佩服郭嘉的头脑,他所预测的,跟历史的发展倒相差无几。

“既如此,那奉孝以为,董卓知道我们西进密县,会不会派兵抵御?”刘和接着问。

“呵呵,主公,我猜那董贼不但不会派兵抵御,相反,还会派出使者来求和!”郭嘉神智地笑了笑。

“求和?那董贼难道疯了不成?密县距离洛阳不过两百余里,一日便可兵临城下,董贼阻击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求和?”徐庶急切道。

“元直,作为一军谋士,不能只看距离,还要看地势。密县地处岳山(今嵩山山脉群)东麓,想要下洛阳,就要沿崎岖山路行军数十里。我们平日里游玩也就罢了,但若进军,极易遭遇埋伏……”

“哦~我懂了!你的意思是,以董贼身边智囊的实力,不会看不出来这一点。我们这么做,相当于变相告诉董贼,无意与之为敌?”徐庶接过郭嘉的话,自行补充了后面一句。

“主公啊,你看元直之智,令人叹服哇!”郭嘉笑着揖了一礼,“你若早些为学,恐怕十个我都不是你的对手!”

“呵呵,奉孝言过了!我这几斤几两,自己哪里还不清楚!”徐庶尴尬道,“刚才,是我错怪主公了!”

“无妨,无妨!”徐庶的成长空间有多少,刘和自然明白,因此也不介意,“今日回来得早,不如我们三个就来聊一聊这天下大势吧!典兄!反正你也听不明白,去门外守着!记住,不能放一只苍蝇进来!”

“啊?又是我?”典韦铁柱一般的身子一斜,“主公,这看门可以,酒,得管够!”

“去去去,真是害酒的!这两坛酒够不够?”刘和挥了挥手,指着桌子上的两坛酒道。

“够,够!”典韦嘿嘿一笑,拎着走了出去。

“奉孝啊,此次讨董之后,诸侯之间定会纷争不断。你说,我们当如何安定天下?”刘和开门见山地问道。

“主公提前布局多年,如今已割据扬州、江夏,相对于其他诸侯而言,可以说领先在了起跑线上。中原之地,诸如兖、豫、青、徐四州,接下来一段时间,定会成为乱战之地,主公不可急取;交州地处偏远,安于一隅,待主公势大,只需遣一说客陈明利害,则唾手可得。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乃用武之地,主公不可不取也。且近有长沙太守孙坚北上讨董而杀害刺史王睿,主公应趁新主未定,立足未稳,挥师西进。而后待中原局势有变,徐徐北图,先并徐、豫,再取青、兖,北定黄河,西镇雍、凉。天下既定,益州如碗中肉糜,则弹指可破也!”郭嘉分析地条理清晰,头头是道。

“奉孝言之有理。不过我有一点不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素有天府之国美誉,高祖因之而成帝业。为何西取荆州之后不图益州,而是徐徐北上?”刘和听着郭嘉规划的蓝图心潮澎湃,不过和诸葛亮的隆中对一比,有些不解地问。

“呵呵,主公所言极是。不过益州险塞,不仅易守,但也难攻啊!与其耗费时间入川,主公不若取下荆州、汉中,遣一上将守之即可。中原沃野万里,物阜民丰,倘使其他诸侯独大,主公再挥师北上,则难矣!”郭嘉耐心解释道。

第九十二章 领军出征

“可是如此一来,到时候我们在前方打仗,益州在后边掣肘,如之奈何?”黄忠插了一句。

“黄将军思维缜密,处事稳妥,真乃上将之材!”郭嘉赞道,“不过,益州能在我们后方骚乱,我们难道就不能在益州更后方,给他们制造一点小小的麻烦?”

郭嘉接着道:“益州牧刘焉本是江夏人氏,到了益州磨合地方豪强,打击“五斗米教”残余势力尚需一些时日。而益州幅员辽阔、山林纵横,南部犍为、永昌等郡民族众多,我们可以取下荆州后派出使者,扶植一两个较大实力,届时益州无暇东顾,则自然无忧矣。”

“先生大才,黄某佩服!”黄忠听后豁然开朗,抱拳拜了一礼。

刘和听完郭嘉规划的路线图,也被其绝顶之智所折服。

本来按照刘和的想法,是采用历史上鲁肃、周瑜的榻上二分天下论,先取荆州,再取益州,然后挥师北上。没想到郭嘉却留下益州,先图霸中原,再平定河北、雍凉,最后收服川蜀。

仔细这么一对比,刘和觉得郭嘉说的更加在理。

真正的绝顶谋士,不光要关注路线、地图,更重要的是契合当下实际。

鲁肃、周瑜,包括后来的诸葛亮,都是立足在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的前提下制定的策略;而此时,中原诸侯尚且弱小,反观刘和却是南方一霸,因此所制定的规划自然有所不同。

“主公,假董卓使者此番前来,你准备怎么做?”郭嘉问刘和。

“嘿嘿,当然是敲一敲竹杠了!”刘和坏笑道。

“哦?主公想要些什么?”郭嘉跟着一笑。

“依奉孝所说,我们接下来要先取荆州。俗话说得好,战争一响,黄金万两,我们扬州底子薄,就让‘董令君’支援我们一些钱粮军械好了!”刘和回答道。

“除了钱粮军械,我看主公可以再讨个征南将军的封号,假节总督荆、交、扬三州,这样行事更方便一些!”郭嘉补充道。

“嗯,可以。只是董卓这老贼不傻,估计我们要想取荆州,还会给我们制造一点麻烦。”刘和点了点头,然后道。

“麻烦是肯定的!我猜董贼会很快安排荆州刺史,既是牵制长沙太守孙坚、后将军袁术,也是阻止我们快速西进。”郭嘉表示同意。

一夜谈天说地,说东道西,与郭嘉对语,刘和发现历史上郭嘉“鬼谋”的称号果然名不虚传,对于一人一事,每每都能提出令人耳目一新的见解。

次日清晨,正月的阳光破开云朵,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刘和率领两万大军徐徐出征,直扑岳山东麓、崇山峻岭之间的密县而去。

而此时前来会盟的大多数诸侯,却纷纷屯住在河南尹之外的驻地上按兵不动。十几路诸侯讨董,看起来声势浩大、激动人心,但是大多数心怀鬼胎、畏惧不前,彼此心照不宣,看透不说透。

不过这些诸侯中间也不是没有比较刚,敢于和董卓西凉军硬碰硬的,就比如此时前往洛阳的东、南两路,就各有一支兵马,一路直奔成皋,一路屯驻鲁阳。

直奔成皋的兵马大约有三万余人,为首的旗号打的是大大的“曹”字,跟在后面的隐约还有“鲍”、“卫”等字,乃是骁骑校尉曹操和鲍信、鲍韬以及张邈部将卫兹等部组成的联军。

此时曹操军前。

“允诚啊,前边就到汴水了吧?”曹操骑在战马上喝了口水,握着手里的水袋子向前指道。

“是啊,过了汴水便是荥阳。荥阳是座小城,城池不高,估计那里董贼不会设防,我们到了荥阳可以修整一下。再往东三十里,便是汜水,成皋就建在汜水对岸。欲取成皋,不容易啊!”鲍信皱着眉头,一边比划一边答道。

“呵呵!你就这么怕那个董贼?想当初广宗城下讨伐黄巾,董贼接替卢尚书,攻城不利、损兵折将;西凉兵乱,皇甫将军每欲进攻,董贼极力反对,若不是皇甫将军压着他一头,西凉军早攻到洛阳城下了!”曹操轻笑道,“由此可见,西凉军虽然骁勇,贼首董卓却无远见,不足虑,不足虑!”

“孟德可莫要小瞧了这董贼!虽说他本事不大,但他手底下还是有不少能打的将军、善谋的智士。我们到了荥阳,好生休养一下,然后再一鼓作气,拿下成皋!”鲍信建议道。

“好好好,就听你的!”曹操笑了笑,反正谨慎一点总没有错。

“孟德啊,你说这刘扬州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们取下成皋,进可攻退可守,威逼京师洛阳,乃是上上之策,而他偏偏却挥师密县。要知道,密县虽然离京师不足一日路程,但山路险塞,不易进兵哪!”鲍信想起昨日盟会上一幕,沉思良久不得其解。

“刘扬州这么做,可能有他这么做的理由吧!”曹操眼珠子转了转,他虽然想到了什么,但是却没有说。

“也是!这小子我有时候真搞不太懂。不知孟德发现了没有,每次遇到大事,他仿佛都能提前预料到一般,总是未雨绸缪、防范未然,也真是件怪事!”鲍信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

“既然想不透那就暂时不要想了,反正,刘扬州现在还是我们的盟友,不是吗?”曹操靠近了鲍信一点,然后挥鞭向前,“喏,前方荥阳城到了!”

“好吧!”鲍信点头,“似乎这里并未驻扎西凉军。走!大部缓缓进城!注意城头、路边!”鲍信朝身后吩咐。

曹操、鲍信本是西园八校尉中的两位,带兵经验充足。这一点,从他们的联军就能看得出来,虽然隶属不同队伍,但极短的时间内却相互磨合,配合地相当默契。

大军缓缓进城,领兵的百夫长、伍什长非常警惕,刀枪盾剑一致对外,严防有人偷袭。

只是,荥阳小城自始至终冷冷清清,一点动静都没有,看样子,是大军来临之际,这里的百姓都出去逃难去了。

“大哥,这里没人啊!”

第九十三章 荥阳遇敌

这时,后军一个敦壮的汉子,和曹操有几分相似,一路跑来汇报。

“知道了!就地扎营,埋锅造饭!”曹操拍了拍手,头也不回地吩咐。

“喏!”壮汉抱拳领命,“元让兄,你部负责埋锅造饭!妙才兄,你部负责扎营,我带着弟兄们给你们警戒!”

“好!”

“没问题!”

回答的两人,一人正是曹操的本家堂兄,沛国谯县人氏夏侯惇,字元让,另一个则是其族弟夏侯渊,字妙才。

而之前说话的壮汉,乃是曹操的从弟,同是沛国谯县人氏,姓曹名仁字子孝。

“准备开饭喽!”

奔跑了一整天,众将士均是饥肠辘辘,闻着饭香兴高采烈地排队领饭。

“不要争,不要抢!每个人都有份!”

“先给外边负责警戒的兄弟送去!”

“喂喂!你小心点!”

……

“呵呵,允诚啊,你看到没,民以食为天啊!”端过近侍送来的饭菜,曹操吃上一口,笑着对鲍信道。

“是啊!如今大汉连年天灾人祸,良田大面积抛荒,青、徐之地,据说都已经易子而食了!为了能有一口吃的,各地青壮争相投兵,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惨,惨哪……”鲍信摇了摇头。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说得好!等讨完董贼,当借鲍兄之言写诗一首,歌以咏志!”曹操嘿嘿一笑,“吃饭,吃饭!”

“报!!!”

曹操饭刚吃下不到一半,却是曹仁连滚带爬跑了过来:“大哥,大哥,我们被包围了!”

“什么?!你刚才不是说这里没人吗!”曹操猛地将饭碗拍在地上,没有洒出一粒粮食。

“这里确实没人!但是,这城周围敖仓、陇城、虢亭三处据点却是藏了不少西凉军,据火把和马蹄声来看,每处至少……”说到这里,曹仁慌惧地向上翻了翻眼。

“至少多少人?”曹操端起饭碗,往嘴里又扒拉了两口。

“每处至少两万人马!”曹仁如实道。

“哈哈,两万!!”曹操艰难地咽下口中饭粒,沉思良久,“撤,快撤!”

“喏!”曹仁飞也似的跑了下去,向众位将军传命去了。

“孟德,贼军势众,三面被围,我们往哪里跑?”鲍信这时候哪里还吃得下去,连忙穿起甲胄跟曹操商量。

“敖仓离我们最远,我们当然要往敖仓的另一个方向跑。我记得荥阳东南有一据点,叫做管城,我们逃到那里,利用地形展开布防,趁敖仓追军没来之前,或许还可一战。”曹操翻身上马,又往嘴里塞了两口吃的,才把碗仍在了地上。

“好!那我们就往东南方向跑!”鲍信也连忙上马,朝身后大喊,“弟兄们,贼军势众,我们先避其锋芒,大伙跟我来!”

“驾!”

“驾驾!”

……

不说曹操、鲍信带领人马向管城撤退,陇城的追兵到荥阳城时,虢亭的已经来了有一段时间。

“关东的那群反贼呢?”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一脚踢开曹操刚刚扔下的饭碗。

“禀徐将军,从旗帜来看,他们是骁骑校尉曹操的部队,我们来时往东南方向跑了!”虢亭的领军小将回答道。

“东南方向?哼,那里只有一处小亭,这次看他们往哪儿跑!”这位姓徐的将军冷哼道,“你们在这里稍等,待敖仓的弟兄们来了之后带兵堵住他们后路,我们去引诱他们!”

“是!”虢亭小将领命。

……

“孟德,贼军人多,要不我们先撤?”此时,管城的一处矮墙后,鲍信喘着大气向曹操建议。

“呵呵,怎么,允诚你怕了?”曹操笑道。

“我鲍信血液里就没有害怕两字!只是以少击多,实在不明啊!”鲍信丧着眉头。

“别怕!跟着我,有肉吃!呵呵呵呵呵……”曹操依旧笑个不停。

“可!……”

“嘘~~~有马蹄声来了!”曹操闭上双眼,支起耳朵侧耳倾听,“人数不多,大概两万余人,看来他们分开追了!”

“行!我就听一回你的!”鲍信唾了一口,拔出随身重剑。

五百米!

三百米!

一百米!

五十米!

三十米!

“弟兄们,随我杀呀!”

在追军到达离曹操联军埋伏地点三十米的时候,曹仁、夏侯惇、夏侯渊等领军武将齐声高呼,三万大军从三面杀将出来。

“耶律律!!!”

为首的大将猛地勒住马匹:“不好,有埋伏!且战且退!”

“哪里跑!”看到贼军势穷,曹仁夹马而出,直奔西凉军贼首而去。

“弟兄们,你们先撤!我来为你们殿后!”为首大将刚跑了两步停了下来,“我乃董相国麾下徐荣是也,来将何人?”

“我乃你曹大爷曹仁是也!贼将受死!”说时迟那时快,曹仁势如火箭,一下子飞了过去。

“无名小儿也敢自称大爷,看你徐爷爷取你狗头!”徐荣丝毫不虚,举着长刀厮杀而去。

“叮!!!”两人的长刀击到一块儿旋即分开,又随着马的惯性冲了一段距离,顺便砍杀了对面几个士兵,这才调转马头。

“有点意思!”曹仁晃了晃脖子,骨头间啪啪作响。

“你也不赖!”徐荣拖刀拉在地上,火花飞起,“看刀!”

再次交锋,曹仁挥刀砍向徐荣上盘,徐荣甩刀砍向曹仁马腿,两人有惊无险又躲过了一回。

就这样你来我往,两人乱军从中厮杀了三四十回合,没有分出胜负。

“哈哈哈哈哈!曹孟德!原以为你有多聪明厉害,没想到不过尔尔!游戏到此为止,你们被包围了!”返回到西凉军一侧,徐荣放下长刀哈哈大笑。

“杀啊!!”

“杀啊!!”

这时,从曹操军的背后,却是有两支兵马飞奔而来!

“糟了!”曹操一看这架势傻了眼,还以为西凉军都是莽夫,没想到此人如此阴险。

“主公,你们快撤!”曹仁无心恋战,急急忙忙跑回到曹操面前。

“要撤一起撤,这可都是乡里带来的兄弟啊!”曹操大喊。

“元让、妙才!你们两个保护主公!”曹仁一记快鞭打在曹操的马屁股上,曹操的马惊跑了出去。

“还想跑?放箭!”徐荣挥手道。

“嗖嗖嗖,嗖嗖嗖!”

话音刚落,两边的乱箭犹如蝗虫过境,密密麻麻朝曹操联军射去。

第九十四章 曹操大败

曹操联军三万,徐荣大军六万,再加上徐荣以逸待劳,三面伏击,曹操大军兵败如山倒。

两军在管城内外激战了整整一天一夜,曹操等人终于率领残军突出了重围。

“曹贼中箭了!不要放过曹操!”后面追兵不断,曹操一边捂着胳膊一边咬牙狂奔。

“大哥,你没事吧!”曹仁护在曹操身旁,急切地询问。

“没事没事,皮外伤!不要回头,赶快撤退!”曹操嘴唇青紫干裂,不过却丝毫不敢停下。

“孟德,西凉马疾,我们在一起目标太大,我看我们还是先分开,到了酸枣再集合!”鲍信喘着气建议道。

“允诚言之有理,不能在这里被一锅端了!”曹操道,“子孝、元让、妙才,你们几个往右边跑,允诚你们几个直走,我和子廉往左边跑!”

“好!那我们在酸枣见!”鲍信等人应道。

“驾!驾!!”

……

“律律~~~”随着一声战马惨叫,曹操的坐骑很快慢了下来。

“大哥!”曹洪见状连忙勒马。

“子廉,我的战马受伤了,你别管我,快走!”曹操此时哪里还有半点春风得意,看上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大哥,你骑我的战马快走!”曹洪跳了下来,上前扶住曹操。

“不行,你才行弱冠之礼,连孩子都没有,留下来干嘛!”曹操极力推辞道。

“大哥!天下可以没有我曹洪,但不能没有你曹操啊!”曹洪慷慨激昂,“来不及了!大哥你快上马,我还有机会逃走!”

“洪弟,你!”曹操身负重伤,哪里拗的过曹洪,被强推上了战马。

“驾!”曹洪狠拍了一把马屁股,“这是一匹老马,可保大哥回到酸枣无虞!”

“洪弟,我不走!你给我回来!”曹操趴在马上大喊,然并卵,还是看着眼中的曹洪越来越小。

曹洪舍命让马于曹操后,只身沿着河水逃命,好在苍天有眼,让他在河边发现了一艘渡船,曹洪才得以逃脱。

等众人逃回酸枣,几个人相互抱哭在一起。

原来,此次战败,曹操、鲍信负伤,鲍韬、卫兹等人战死,部众更是损失了大半,曹操一部再无力西征。

然而,等曹操等人前去城中问责之时,却见关东诸军十余万人,每日置酒高歌,大鱼大肉,全然不提进军之事。

曹操怒斥之后,建议诸军占据要隘,然后分兵袭扰关中,各路领军将领不听。曹操手下损兵折将,走投无路,只得北上河内,暂时投靠了袁绍帐下。

不说曹操败退酸枣,北上投袁,鲁阳城外,另一支兵马正徐徐进城。

“主公,要说这袁公路还真够意思,一来就封了主公破虏将军、豫州刺史!”说话的是程普程德谋,右北平土垠人,此时骑在马上笑得很是得意。

“嗯。承蒙袁公如此看重,此役,我们一定要敢于争先,拿下首功,打响我们江东弟子的威名!”接话的为首一将,广额阔面,虎体熊腰,正是吴郡富春人氏,姓孙名坚,字文台,乃春秋时期军事家孙武的后人。

孙坚自海上杀贼起家,后又参与讨伐黄巾,平定西凉之乱,一个月之内诛杀长沙郡人反汉的区星,被朝廷拜为长沙太守,封乌程侯。

这次听闻东郡太守桥瑁矫诏讨董,尝过了甜头的孙坚怎能错过,于是不远千里率兵北上,先是杀死了之前嘲笑过他武夫的荆州刺史王睿,后又斩首拒不给他提供粮草的南阳太守张咨,提兵数万,北上与后将军袁术合兵一处。

袁术为了拉拢这头江东猛虎,因此“遥拜朝廷”,封了他做了假(代理)破虏将军、豫州刺史。

“主公,大军已经入城!”说话间,几名副将骑马出城,向孙坚汇报。

“嗯,好!命大家稍事休息,饭过之后,我们率兵去会会西凉军!”孙坚气定神闲,官职高了,底气自然也就足了。

“是!”几名副将应道。

望着进进出出的兵马,孙坚点头微笑。

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孙坚朝左右问道:“长史公仇称何在?”

“末将在!”不多时,一个文职小将一路小跑跑了过来。

“我们的粮草还可支撑几日?”孙坚问。

“尚可支撑三日!”公仇称如实答道。

“三日不行,我们还要下一步攻驻阳人,没有粮草怎行。这样,你去催促一下袁公路将军,叫他快些与我们粮草军械!”孙坚吩咐道。

“是!”公仇称抱拳领命。

“我等在此摆宴,给你送行!”孙坚挥手示意,不一会儿城门口饭菜酒肉,一一摆下。

小宴行进至一半,众将士微醺,相互谈起天南地北、四处见闻,笑得不亦乐乎。

“主公,不好了主公!”众人正在兴头上,一骑哨骑从远处飞奔而至,翻滚下马禀报。

“什么不好了?没看见我正在摆宴,给公长史饯行吗?”孙坚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确实不好了将军!西凉军有数万铁骑,朝我们鲁阳城杀过来了!”大军压境,让这位哨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慌。

“西凉军来了?”听到消息,孙坚站了起来,远远望去,远处尘土飞扬。

“主公,怎么办?”程普蹭地起身,拔出随身佩剑。

“来不及了……”孙坚皱起了眉头。

此时他们离城门口有一段距离,且城外兵马甚多,还在铺设防御工事。如果此时下令撤退,大军势必相互推搡拥挤,全部进不进去城孙坚不知道,但是惨败肯定的。

毕竟依据多年来带兵的经验,孙坚算得出,贼军的先头部队大约半刻钟便至。

“大家不要慌,都坐下!”孙坚带头坐了下来,朝左右吩咐道,“通知城门口修筑工事的弟兄们保持冷静,缓缓有序进城!”

“是!”程普抱了一拳,气定神闲地退了下去。

和孙坚搭档多年,一个眼神,他就明白孙坚是什么意思。

接到孙坚的命令,城门口军士组织有序,就像回营吃饭一样自然,不急不忙缓缓朝城内退去。

而另一边,不多时,马蹄声震天。

第九十五章 孙坚大败

西凉军气势汹汹而来,扬起漫天灰尘。反观孙坚等人,依旧有说有笑,饮酒把欢,倒是把西凉军先头部队吓得先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西凉军为首将领赶到,看到骑兵部队勒马不前,向手下的几位副将责问。

“胡将军,你看!”原来,为首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董卓手下大督护,胡轸。

顺着副将手指方向,胡轸定睛一瞧,心里犯了嘀咕:“看样子这是长沙太守孙文台的部队,不过,见了我们铁骑,却纹丝不动,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后面的大队骑兵还在逐渐增多,可胡轸额头憋出了大汗仍在犹豫:杀过去,有可能会是一个陷阱;不杀,则很有可能错过了一次大胜的机遇。

眼看孙坚部队有序入城,孙坚缓缓起座,胡轸躁动的心再一次咯噔一下,不觉往后退了两步。

孙坚蔑视地朝胡轸这边看了一眼,也进入了城内。

“胡将军……”

“先撤!贼军队列严谨、据城以待,我若贸然进军,恐遭灭顶之灾!”最终胡轸没敢下定决心,只得传令三军先撤了回去。

……

“哈哈哈……,主公妙计退铁骑,真令我等大开眼界啊!”鲁阳城内,一冉虬副将,面相严肃刚毅,哈哈一笑向众人赞道。

“那西凉铁骑数万人马,主公往那里一坐,竟然畏惧不前!由此可见,西凉军徒有其名,实乃土鸡瓦狗之辈!”另一个背着长弓的副将也附和道。

“不知诸位注意到了没,主公从座位上起身之时,对面那贼将竟被吓退了两步,当真是丢人至极!”一个满是络腮胡的武将耻笑道。

“好了!”似乎听够了美誉,孙坚伸手打住众人,“今日一见,西凉军不过如此!我意,明日三更造饭,五更启程,三日之内,我要拿下梁县县城!”

接到孙坚命令,再加上白天吓退西凉军一事传开,孙坚军斗志昂扬,次日五更整军出征,日行百里,于傍晚时分在梁县二十里外安营扎寨。

“德谋啊,今夜我欲袭营,你意下如何?”刚进帐休息了片刻,孙坚召集手下几个副将商议道。

“主公不可,我军今日疾行百里,如今已是疲惫之师,不宜再战啊!”程普反对道。

“呵呵,我猜梁县的守军也是这么想的!”孙坚笑道,“今夜偷袭,攻其不备哪!”

“主公……”

“嗯~!我意已决,命众将士好生休息,今夜人定之后,随我杀入梁县县城!”孙坚摆手摇头,一意孤行。

“是!”既然孙坚坚持,几位副将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听令行事。

夜至人定,万籁俱寂。

在前往梁县的大道上,有一支兵马扛着冲木、攻城云梯,正悄悄向城脚摸去,正是孙坚大军。

“放箭!放箭!!”

孙坚大军刚刚爬过护城河(北方那么旱,其实也就是个丈把宽的深土沟),城头上、道路两侧火箭纷沓而至。

“不好,有埋伏!”冲杀在第一线的孙坚大喊。

“嗖嗖嗖!”火箭犹如雨下,带着破空声将孙坚的吼叫淹没。

“有埋伏!掩护主公快撤!”程普跟在孙坚身后大喊,不一会儿,盾甲兵快速跟上,将几位重要将领围在了中间。

“主公,你没事吧?”程普握剑以待,关切地问。

“没事!悔不该不听德谋之言啊!”之前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到了此时,孙坚才意识到自己犯了轻敌之错,感到万分后悔。

只不过,世界上从来没有后悔药可卖,即使有,那也是买了让人后悔的(因为是假的)。

“吾乃董相国麾下徐荣是也,贼将受死!”

“吾乃董相国麾下李蒙,看你们往哪里逃!”

“我乃大督护胡轸是也,尔等还不引颈受死!”

乱箭之后,趁着孙坚大军死伤无数、阵型大乱,斜刺里又杀出了刚从曹操那里撤回的徐荣、李蒙,以及之前鲁阳城前被吓退的胡轸。

“困兽犹斗,更何况于我江东子弟乎!众将士随我杀!”孙坚一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拿起手中长剑迎了上去。

“跟着主公!和他们拼了!”程普等几名副将也是一群好汉,推开挡在面前的盾甲兵,朝西凉军扑杀而去。

孙坚大军本是偷袭,因此全是步卒,很多人带的还是攻城器械。反观西凉军,明显是有备而来,几乎全是骑兵,长刀长矛,在旧社会没有机械的时代,畜力简直无敌。

孙坚等人虽然骁勇,但他手下的士兵却和对方相差无几,再加上偷袭、兵器等不利因素,很快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最终十不存一。

“主公,快撤吧!要不然弟兄们都要拼光了!”程普一剑砍翻一个西凉军的马腿,待其摔落后,狠狠补上一剑。

“是啊主公!主公若在,我军还可翻身,若主公性命有危,则再无翻身之日啊!”另一个冉虬大将接连捅杀三个西凉步卒,扭头对孙坚道。

“主公,快撤吧!宁可输上一阵,不可学霸王啊主公!”背着长弓的武将膂力惊人,拿着长弓一箭一个,对于靠近的,弓弦一划,一个人头便落地。

“嘿诶!撤!我们撤!”孙坚又接连砍杀数人,最终巡视一周,不甘地叹了口气。

“撤!撤退!”不得不说孙坚大军训练还是相当有素的,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序撤退,交替掩护。

“贼将要跑!不要放过他们!那个带红色头巾的是长沙太守孙坚,谁要杀了他我给你们连升三级!”徐荣一把长刀劈开面前孙军,指着孙坚撤退的方向大喊。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虽然都知道孙坚的威名,但数不尽的西凉军还是悍不畏死扑了上去。

“主公,快把你的红头巾给我!”这时,孙坚身旁一员络腮胡副将伸手道。

“哦好!快,快丢掉!”孙坚没有多想,一把扯下递给了副将。

“程将军,你们保护主公往那边跑,我往这边跑!”副将拿到头巾没有扔掉,而是戴到了自己头上。

“祖茂!你给我回来!”原来,这名络腮胡武将不是别人,正是孙坚手下四员猛将之一的祖茂祖大荣。

祖茂离开队伍没有回头,一路朝另一方向跑去,孙坚被簇拥在大军之中不得动弹,眼巴巴看着却无能为力。

西凉军士并不认识孙坚,只认得那顶红色头巾,于是孙坚等人得以逃脱,西凉军却是朝着祖茂围杀而去。

第九十六章 典韦大战吕布

祖茂离开孙坚等人,一个人不敢沿着大道直走,而是爬坡越坎、穿越丛林,终于在一处杂草丛生之地,他看到一个约一人高、被烧得光秃秃的木桩,心生一计,将红头巾戴了上去。

等西凉军绕马前来,由于草深,众人都担心第一个上的容易挨挂,于是将其团团围住,到最后才发现是一个树桩,只得悻悻而回。

诸侯联军的两支先遣部队,一只在荥阳损兵折将,一支在梁县大败而归,消息传到袁绍、袁术、桥瑁等人手里,诸侯们无不对西凉铁骑的骁勇产生了畏惧心理,越发不敢西进。

而另外一支自告奋勇攻略密县的刘和大军,此刻还在前去的路上慢慢晃悠。

“主公,这一路上我们大张旗鼓、大摇大摆,那董贼怎么还没有派使者前来?”饿了的典韦在路边打野打到一只野兔子,烤了之后满嘴流油地向刘和说道。

“应该快了吧!元直,我们距离密县还有多远距离?”刘和心里也在纳闷,照理说他们走的这么慢,意图这么明显,那董卓早该派使者前来了。

“回主公,我们目前在梅山一带,距离密县县城还有大约六十里!”徐庶仔细比对了下手中的地图,向刘和回道。

“已经这么近了!奉孝,你说这董贼在想什么?”刘和看向身边的郭嘉。

“呵呵,近日听闻曹操、孙坚分别大败于荥阳、梁县,我猜董贼可能会在遣使之前,稍微试探一下我们吧!”郭嘉笑道。

“试探?嗯,也是。看来大胜几场,人都是会骄傲的啊!”刘和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只是这试探的人是谁,就无从知道了。

“黄叔,吩咐下去,全军缓缓靠拢,随时戒备!”不管董卓派何人前来,既然想在谈判之前切磋一下,刘和并不介意。

越过梅山地界,前面是一块儿平整的草地。

刘和率军至此,大军停了下来。

“呸~奶奶的,还真有敌情啊!”典韦勒住马匹,呸的一口吐出一块巴掌长的兔腿腿骨,骂骂咧咧地说道。

“对面的,可是刘扬州刘元始?”在刘和大军对面不足一里,有一支万余西凉铁骑,为首之人英气逼人,身高一丈,披着一身兽面吞吐连环甲,手持方天画戟,胯下一匹枣红色宝马四蹄生风。

“正是!”刘和跨马而出,拱手遥拜一礼,“如果没有猜错,对面这位将军,便是温侯吕奉先吧?”

“哈哈哈,汝,认得我?”吕布起于行伍之间,能被一方牧伯认出来,不得不说也是一种荣誉。

“当然!”刘和笑道,“世人有言,‘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温侯的美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刘扬州过誉啦!在下不过董相国麾下一中郎将而已,特奉相国之命,在此恭候刘大人多时!”吕布的表情,倒是没有看出半点的谦虚。

“吕温侯啊,那董贼祸国殃民、祸乱朝纲,天下士子人人欲杀之而后快,汝乃英雄豪杰,何故屈身而侍贼耶?”刘和诘问道。

“刘扬州此话不妥吧?董相国乃我义父,是为匡扶汉室才入主朝廷。反观刘扬州,我义父才加封你为扬州牧,你就兵戈相向,岂非忘恩负义之举?我劝刘扬州早日回去,听从朝廷诏宣,以免坏了您,还有令尊刘太尉的名声!”吕布不慌不忙,把矛头指向了刘和这里。

“看来,温侯这里是没得谈了?”刘和问。

“呵呵,那倒也不是!如果刘扬州帐下,有谁能战得胜我者,一切都好商量!”吕布抚摸了一下戟刃,侧头微笑着看向刘和。

“主公,我去会会这厮!”臧霸忍不住道。

本来他就已经够痞里痞气了,没想到吕布这厮比他更甚,简直是婶婶可忍,叔叔不能忍!

“且慢!”刘和拦住了臧霸。

臧霸可能不知道,但是刘和可知道吕布这厮厉害的可不只有嘴上功夫,马上功夫那也没几个人可比。

“既然温侯有如此雅兴,那在下就陪温侯玩玩儿!”刘和远远应道,而后朝身后挥了挥手,“典兄,你先去试他一试!”

“好!”典韦噌地抽出两把玄武戟,在手中转了两圈,笑得异常狰狞。

吕布身材魁梧,典韦也不差不到哪去。尤其是典韦长得黢黑,五大三粗,一看上去就给人力量爆炸的感觉,吕布见了也不敢轻视。

“驾!”典韦两腿一拍,战马一跃而起,手中两把大铁戟将空气撕的呼呼作响,“贼将休狂,吃我一戟!!”

吕布见状倒不作声,只是将手中方天画戟往上掂了掂,驱马迎了上去。

“啊!!!”典韦怒吼,玄武戟带着惯性猛地朝吕布身上砸去,这一击要是砸中,别说是人,就是铁疙瘩也得砸出个大坑。

吕布自然晓得其中厉害,只得闪身躲过一戟,但是第二戟正冲马头,又用方天画戟挑了上去。

“当!”的一声巨响,典韦、吕布两人坐骑皆是一斜,连人带马躺了下去。

“吕将军!”

“典将军!”

看到这一幕,两边将领不由往前凑了两步,紧张急切地喊道。

“奶奶的,你这厮力气还挺大!”典韦一只腿作为支点,另一只手揪住马辔,一把将战马拎了起来。

“哼哼,你也不差!”吕布的赤兔马此时优势发挥了出来,不等吕布用力,赤兔马四腿一弹,自己站了起来。

旋即,两人拉开距离,再一次冲杀过去。

两人都是力大无比,两人都是武艺非凡,两人你来我往,招招致命,但每次都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

就这样打了有四五十回合,最后典韦的战马几场冲杀之后,被撞飞之时惯性将马腿撞折了一根,不得已刘和只得鸣金,命人将典韦拉了回来。

“主公,给我换一匹马再来!”回到己方阵前,典韦不服气地大喊。

“典兄,即使给你再换一匹,老实说,你有几成胜的把握?”刘和问。

“这……”典韦挠了挠头,“这厮武艺不赖,和俺差不了多少!”

第九十七章 一击败温侯

“嗯。既如此,换黄将军去!”刘和指了指天道,“天色不早了!”

“主公!俺……”

“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典韦总的来说还算比较听话,虽然心里不愿意,但还是退了下去。

“黄叔,你去会会此人!”刘和对黄忠说道。

“是,主公!”黄忠敦厚老实,不爱出风头,没有刘和命令或者万不得已,从来不贪功冒进。

“你,又是何人?”稍微占了上风,吕布更加自信,用方天画戟指着提马上前的黄忠道。

“哈哈,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南阳黄汉升是也!”黄忠哈哈一笑道,“温侯看刀!”

说罢,黄忠提起手中玄阴凤嘴刀,径直朝吕布砍杀过去。

“哼哼,你比起上一个,也强不到哪去!”黄忠没有典韦力量爆炸的既视感,吕布倒放松了一点警惕。

“是吗?那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人不可貌相!”黄忠也不生气,眼看刀从上而下砍时,却突然飘了一下,斜刺里朝吕布右手撩去。

“嘶!”吕布心下一惊,连忙提起精神,将戟横陈,挡住了这诡异的一击。

然而黄忠的刀还没有完,居然借助吕布挡了一下的推力,刀把一转,又朝吕布脖子划去。

“好!好好!”见状,刘和军喝彩大叫。

和黄忠擦身而过的吕布却是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原来刚才那一下,将他额前的鬓发削掉了一撮。

在汉代,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削发等于断头,这等耻辱,生逢难遇几个对手的吕布哪能忍得下去,当下嘶吼着朝黄忠狂扫过来。

黄忠自始至终沉着冷静,一言不发,只是咬牙使劲,乒乒乓乓挡住了吕布这一轮狂击。

吕布力量和典韦差不多大,黄忠在力气上占不了什么上风,只论刀法,又一时难以拿下,六十个回合后,黄忠站在刘和军阵前停了下来。

“这吕布武艺不差,我一时难以获胜,虽说这样有点胜之不武,也只能这么办了!”黄忠摸了摸身后的长弓,心下寻思道。

“哈哈,怎么了黄将军,这就没力气了吗?”见黄忠喘着气不动,吕布自然认为是黄忠力穷,因此大笑起来。

“哈哈哈,温侯,你想多了!这一回合,我们定胜负!”黄忠回敬道。

“是吗?布求之不得!驾!”吕布提戟上阵,如同天魔乱舞,朝黄忠砍去。

“当!”的一声两人旋即错过,行至三五十步,只见黄忠马上弯弓搭箭,“嗖”的一声一支穿云箭射了出去。

“吕将军!”

“吕将军!”

看到这情景,吕布军大为惊慌,马上一箭这么近,一但射中,非死即伤。

“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箭法有多准,没想到只是黔驴技穷之举!”本以为已经中箭,吕布愣了那么几秒,发现没事,哈哈大笑道。

“是吗?温侯可以看看你的头顶!”黄忠收起长弓,骑马回到刘和军阵前。

“我头顶?我头顶……!”吕布不摸不打紧,一碰才发现,头顶束发的系带仅剩下了一丝联系,顿时长发散落下来。

“嘶!”吕布又惊又怒,眼神像极了穷凶极恶的恶狼。

“刘元始!你们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吕布披头散发朝刘和怒吼道。

“啧啧啧,温侯,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果我们想要伤你的话,刚才黄将军那一箭,恐怕就不是射在头顶了!”刘和向前两步,啧啧说道。

“那也是卑鄙无耻之举!有本事,你们凭武艺打败我啊!”吕布依旧不依不饶。

“好哇,那就满足你!”刘和伸出右手,“黄叔,借你玄阴凤嘴刀一用!”

“喏!”黄忠二话没说,将爱刀递到刘和手里。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温侯用方天画戟,我用短剑不利!来吧!”刘和勾了勾手,示意吕布先上。

“呃啊~~”被两个武将打的这么憋屈也就算了,刘和一文生打扮,也能欺负他吕奉先不成?当即吕布握紧方天戟,朝刘和心窝刺去。

“哎呀呀,黄叔、典兄,你们两个可把温侯给惹怒了,这可怎么办啊!”刘和故作慌张,却腿上夹马,拎刀迎了上去。

“刘元始,纳命来!”吕布边靠近边喊,完全没了刚才的英气逼人,看上去像一头发疯的狮子。

“温侯,我败你,一回合足矣!”刘和大喊。

“聒噪!大言不惭!”吕布提起赤兔马,赤兔马一跃飞起丈余,紧接着方天画戟闪着噬人的寒光,朝刘和刺去。

“唉,温侯要败了!”黄忠叹了口气。

“主公昨日那一击,真的是太诡异,不明就里,俺的玄武戟就握不住了!”典韦摇了摇头。

如果没领教过刘和的本事,他们说什么也不会让刘和上去,但是昨日切磋之时,那打得,才真的叫憋屈。

“当!”的一声,两军中间的比斗场停止了动静。

两边的军士都伸着个脑袋,使劲往前凑,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啷啷啷啷啷……!”只片刻功夫,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吕布手中的方天戟砸落在地上,而刘和手中的玄阴凤嘴刀,适时地放在了吕布颈前。

“这……”两边军士立刻炸了锅,刚才吕布和典韦、黄忠的比斗他们可是看在眼里,那武力有多强,他们心里都有比较。

但是就是这么强的吕布,竟不是刘和一击之敌!

“我,我居然,败了?哈哈哈……”吕布散着头发,失声大笑。

良久,吕布安静下来,低下头,眼中空洞无物:“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温侯,你是条英雄!你走吧!这个时代还需要你!”刘和收起长刀,认真地说道。

“还需要我……”吕布不明白刘和的意思,抬头再看之时,刘和的身影已经淹没在落日的余晖里,显得格外高大。

第九十八章 赚点本钱

吕布败退之后,刘和并未乘胜追击。

如果刘和举全州之力北上,与董卓谁胜谁负,尚未可知也。但可以知道的是,此后的诸侯争锋,估计就再没刘和什么事儿了。

此时的董卓,保守估计也有精锐二十万,刘和和他比起来,便宜占不到哪儿去。

天色已晚,刘和命人安营扎寨,暂时在梅山脚下驻下。

待晚饭之后,守营的卫兵汇报,说是董卓有使者前来。

“在下董相国帐下李儒李文优,拜见刘使君!”来人进帐后自报家门道。

“噢~原来是文优啊!”刘和微微一笑。

“刘使君认得在下?”李儒笑得那叫一个春花灿烂。

“当然!来人,拿下!”好好说完前两个字,刘和突然面色一冷,向左右吩咐道。

“是!”话音刚落,早有立于帐内的近卫将李儒扭了起来。

“哎哟!!刘刘刘,刘使君,您这是何意?”李儒疼的龇牙咧嘴,仰着脸问道。

“别人知不知道我不管,但是我知道,何太后和弘农王,是你给鸩杀的吧?”刘和冷冰冰地责问道。

“何太后和弘农王,这这这,这我,这是董相国的意思啊!”李儒极力辩解。

“如果你不出这馊主意,董贼能想起这出来?”

“这,我,这,刘使君饶命啊!”李儒还真是能屈能伸,扑腾一下跪了下去。

“左右,拉出去,把这个祸国殃民的贼子斩了!”刘和大手一挥,把头转了过去。

“这,刘使君,您来真的啊!董相国命在下前来,还有话没跟使君您传达呢?”李儒额头冒出一层细汗,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但这传话的活儿真的不好当啊!

“噢~你还有话要传达?”刘和转过身,拖着长音道。

“对,对对!董相国命在下前来,是想……”

“不听!”刘和突然打断,“拉下去斩了!”

“刘刘刘,刘使君,别,别啊!董相国命在下在密县备足了粮草、酒肉,请刘使君慢享!!”眼看着近卫将李儒快拖出了营帐,李儒语速飚到十字每秒,一股脑儿说道。

“等等!”听到这里,刘和伸手叫住近卫,对李儒笑道,“文优啊,你说你有话不早说,刚才,都是跟你逗着玩儿的!”

“还不快给先生看座!”刘和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哎哟,刘使君啊,您这玩笑开的……我还以为您真的要砍了在下。”李儒转了转被扭得酸痛的肩膀,小心坐了下来。

“呵呵,这些个军士都是粗人,分不清轻重!对了,刚才先生说到哪了?”刘和命近卫给李儒摆上好酒。

“谢使君!”李儒一口喝下,拱手谢了一礼,“董相国得知刘使君大驾要前往密县,因此在城中屯放了十万石粮草,外加些许酒肉。刘使君与其在这里露天安营,何不移往密县好生歇息?”

“十万石粮草?”刘和估摸了一下,一个人按一天吃一斤粮食,一汉石约三十公斤,也就是说十万石粮草足够他们两万大军吃上十个月!

“不错,十万石!”李儒舔笑道。

“嗯。。感觉,有点少啊!”刘和摸了摸下巴,故作思索道。

“少,少?这不少……”李儒看了眼刘和冷倨的脸色,顿时改口道,“是少了一点点,呵呵,那刘使君以为,二十万石,哦不,三十万石,如何?”

李儒的说辞跟手指,完全跟着刘和的脸色,要不怎么说这使者一般都是巧舌如簧呢?

“五十万石,外加一千匹马匹!要不然的话,我扬州十万雄兵北上,定要清君侧、诛国贼!”刘和斩钉截铁道。

“五,五十万石,一千匹马匹?这这这,回使君,这在下可做不了主,需禀报董相国才是!”刘和的要价已经远远超出了董卓给出的底线,因此李儒也做不了主。

“可以!不过先生可要快一点,否则我家主公的传令公文,可就撤不回来了!”这时,郭嘉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是,是是!”李儒再拜之后,两腿发软退了出去。

……

“主公,你可真敢要啊!”李儒离开之后,郭嘉笑着道。

“呵呵,好不容易来洛阳一次,不赚点本钱回去怎么行?”刘和笑着回道。

“可是那董贼,真的会答应主公的条件?那可是五十万石粮草,一千匹战马啊!”徐庶显得有些信心不足。

“会是会答应,估计心里在骂娘!”郭嘉道。

“董贼接下来肯定要西迁,这洛阳城乃至河南尹,屯了五百万石粮草都不止。至于马匹,西凉盛产良马,一千匹对于西凉之地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刘和给了众人一个安心的眼神。

和众将士吃过晚宴,刘和美美地睡了一觉。

次日清晨,阳光洒向大地,刘和大军准备拔营。

“禀大人,董卓帐下李儒求见!”刘和刚走出帐门,守营的军士跑了过来禀告。

“呵呵,来的还挺早!”刘和笑道,“走吧,客人来了,我们出去迎接一下!”

说罢,刘和带着黄忠、典韦、郭嘉、徐庶、孙观、臧霸等人出了营门。

“拜见刘使君!见过几位将军!”李儒见面,笑着向几人见礼。

“先生客气!董相国那边……?”

“噢,我家主公已经按照使君吩咐,连夜将您要的悉数屯于密县城!还有,还有董相国特封,哦不,是董相国上表天子,特封刘使君为征南将军,总督荆、交、扬三州,拜令尊刘大司马为太傅!”李儒舔着脸笑道。

“呵呵,好,好!”刘和满意地点了点头,“今日辛苦先生来回传话,不如一起到密县城一聚?”

“不不,不了!为使君传话,乃是在下的本分!如果使君没有别的吩咐,在下这就赶回洛阳,向相国复命去了!”李儒谢绝了刘和假惺惺的邀请。

“那就不送先生了!你回去告诉相国,在下拿了东西,这就回扬州去了,勿念!”

听完刘和的临别赠言,李儒上马时一脚踩了个空,差点没把两颗大门牙给磕下来!

第九十九章 再见刘安

洛阳城,丞相府。

此时的董卓,把屋里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要不是跪在他面前的吕布个子太大摔不起来,估计他连吕布也想给摔了。

“奉先啊!你不是号称天下无敌,无敌于天下吗?怎么会,嗨唉!!”看着吕布,董卓恨得的牙痒痒。

当初在丁原帐下,吕布是何等的威风,杀得西羌、匈奴不敢南顾,怎么到了他这里,就成了传说中的“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数据零杠五”?

“义父,非是孩儿不敌,先是那黄汉升暗箭伤人,再是那刘元始力道诡异,孩儿的方天画戟握在手中不知为何麻的厉害,故而才有此败!”吕布现在回忆起当初那一幕,仍感觉心有余悸。

“罢了罢了!”此时正值用人之际,董卓也不敢太过得罪吕布,因此摆手让吕布起来,“这刘元始还真有几分能耐,幸好有他们志不在此。我儿,我命你提兵五万,即刻出兵河内,替我斩了袁绍那厮,将功补罪!”

“儿臣听令!”吕布抱了一拳,长袍一甩,眼神阴郁地转身离去。

“唉!真是可怜了我那五十万石粮草和马儿了!”吕布离开后,董卓一脸肉疼地叹了口气。

“主公!”这时,李儒从门外走了进来。

“文优啊,那刘元始怎么说了?”董卓问道。

“回主公,那刘元始答应拿了东西不日就走!”李儒冷静如水地答道,和在刘和帐下简直判若两人。

“唉,也好!这小子,十万雄兵?糊弄糊弄刘宏那个昏庸皇帝还行!要知道当初光是黄巾降卒他就带走了三十万,其中可有近一半是黄巾精锐啊!”董卓无奈地摇了摇头。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主公表奏刘氏宗亲刘景升为荆州刺史,就让他们狗咬狗去吧!”李儒恨恨地说道。

“幸得有文优为我出谋划策,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这一招叫什么来着,借刀杀人?”董卓侧着肥头大耳,伸手询问。

“主公甭管这叫什么了,刚才我看奉先气汹汹地出去,敢问主公可发生了什么事?”李儒问道。

“噢,我让他提兵五万,去取河内袁绍的首级去了!”董卓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

“主公欲败袁绍,需先败王匡。主公可派出一支疑兵佯装从平阴渡河,暗地里派遣精锐从小平北面渡河,绕过王匡军,在其后方攻其不备。”李儒向董卓建议道。

“嗯,文优说的对,就这么办!”董卓点头。

“大军出征,主公可诛杀洛阳袁氏一族,一来扰乱袁绍军心,二来也给朝中那些不听话的大臣提个醒!”李儒继续说道。

“好!文优之言,甚合我心意!”董卓前脚刚封了袁绍渤海太守、袁术后将军,这两人就带头死磕,因此他对袁绍、袁术两人那是恨之入骨,“既然暂时杀不了袁绍、袁术你们两个,那我就杀了你们全家,让你们带头作对!哈哈哈!”

……

董卓兵锋向北在此先不提,先说刘和带领两万人马到达密县城外,派出了百人小队率先入城,城中果然没有发现半个西凉军。

大军缓缓入城,在城中府库,刘和几人找到了李儒所交代的粮食和马匹。

“啧啧啧,这董贼出手还真阔绰!”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粮食,刘和忍不住赞道。

“要不然董贼怎会在先帝病逝时,死活不愿去并州赴任呢?洛阳,先帝和十常侍那可是从天下搜刮了不少奇珍异宝、民脂民膏啊!”郭嘉抓过一把粮食,又从指缝里漏了出去。

“奉孝啊,你说那董贼,真的就这么怕我?”刘和问。

“呵呵,董贼所怕者,非主公也!而是主公六年前,从中原带走的三十万黄巾降卒啊!”郭嘉笑道。

“呵,这你们都知道!”刘和挠了挠头。

要说蓄谋已久,这天下还有谁早得过他刘和?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徐庶接过话,哈哈大笑道。

“好了!还是想想办法,怎样把这些粮草运往扬州吧!”刘和吩咐道。

“从密县往扬州,最方便的路线当然是走颍川,至汝南,然后利用汝水顺流而下,直抵我部阳泉、寿春等地。”对于颖汝一带,徐庶那是相当的熟悉。

“嗯,这样以来,倒是节省了不少人力畜力!”刘和点了点头。

“报!!禀主公,我们在县府,搜出了一个少女和几名下人,其中一名管家自称刘安,还请主公定夺!”这时,一个巡城的士兵跑过来汇报。

“刘安?快带过来,那是我们洛阳刘府的管家!”刘和听到名字一喜,没想到董卓这厮为了讨好他,把洛阳刘府的下人都给送过来了。

“喏!”

士兵退下后,不一会儿,刘安带领着三五人走到刘和面前。

“刘管家!”据刘和的父亲刘虞交代,刘安那是和刘虞同一辈的人,对刘家忠心耿耿、任劳任怨。

当初刘和要去庐江、刘虞要去幽州,不得已才将刘安一个人留在了洛阳看家,没想到这一看就是五年。

“公子!”刘安还是老样子,看上去颇为硬朗,只是腿脚没以前那么利索了。

“刘管家,你怎么在这里?”命左右搬了个胡凳,刘和扶刘安坐了下去。

“公子,您坐!”刘安谦让道。

“你坐吧刘管家!”刘和现在的力气有多大?不加自身力量一十五石,因此刘安老老实实地坐了下去。

“哎,好,好!”刘安仍旧有些拘谨,这么多年不见,曾经的少年已经长得有八尺多高了。

“公子,是一个叫李儒的先生把我们送到这里来的。他说洛阳不安全了,公子就在离洛阳不远的密县城里,于是我们就跟着走了过来。”刘安道。

“好,好,来了就好!”李儒说的不安全,刘和哪里还不明白,等西凉军一走,整个洛阳就变成一堆大火了。

“可是公子,我们的宅子……”住了将近大半辈子,刘安对洛阳老宅,还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唉!最近几年是回不去了!”刘和闭上眼睛摇头,“刘管家,我们在金陵建了新的大宅子,正好还缺一个管家,你就跟我回去吧!”

第一百章 渭阳君

“金陵?那是什么地方?”汉末可没有金陵这个城池,因此刘安没听说过一点不为奇。

“那是我在秣陵正北建的新城,现在扬州的州牧府就在那里。”刘和解释道。

看了眼刘安身后的几人,其中还有一个穿黑色锦衣,簪珠戴玉的少女,刘和问刘安:“刘管家,这位是?”

“这女子我们也不认识,是和那个叫李儒的文士一起来的!”刘安摇了摇头。

“夫君,妾身名叫董白。”这时,少女突然开口道。

“夫君?这里哪位是……”巡视了一下四周,刘和问自称董白的少女。

“就是公子您……”

“大胆!公子的名号,岂是你能叫的?!”近卫斥责道。

“诶~何必跟一个小姑娘计较!”刘和摆了摆手,接着向少女询问,“董姑娘,我们又没见过,你为何说我是你的夫君呢?”

“因为我爷爷说,公子能治好我的眼睛!”董白甜甜一笑,单论相貌,刘和能打个九点五分。

“你爷爷?你爷爷是谁?还有,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刘和看过少女的眼睛,忽灵灵的很好看,没什么问题啊。

“我爷爷就是当朝的相国啊!我的眼睛从小就看不见,看了很多大夫都没用。爷爷说公子身边有奇人,定能治好我的眼睛!”董白天真无邪地回答。

“当朝相国?董……!”贼字到了嘴边,刘和又咽了下去。

见周围军士手都握在了刀把上,刘和摆手示意都退下。

“公子,她确实是个盲人!”管家刘安确认道。

“这么说,你爷爷是董卓董仲颖了?”见董白微微点头,刘和犯了难。

送少女回去?这不是赤果果的打脸吗?刘和才从董卓那里敲诈了不少好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但是带回去?貌似更不行,世人要是知道他扬州牧刘和和国贼董卓联姻,那不得炸锅了!

“刘管家,你先带这位姑娘下去歇息!”郭嘉走上前,对刘安说道。

“哎!”刘安点头,在刘府这么多年,这点眼力劲儿哪还能没有。

待刘安带着几人下去,郭嘉开口道:“主公,这董贼好算计啊!”

“怎么说?”刘和问。

“主公你想,一来,我们拿了董贼的好处,也就是默认两家暂时友好,他将孙女送给主公,主公怎好驳了他的面子;二来,主公纳了董卓这孙女,董卓放出消息,既瓦解了诸侯会盟的同心,又牵制了主公手脚,可谓一石二鸟;这三来嘛,听闻董卓最是疼爱这个孙女,年不及笄就封了她渭阳君的名号,再加上主公医好黄将军之子和甄逸、甄豫三人也不是什么秘密,将其放在主公这里,也好有一丝重现光明的希望;最后一点,在下以为,董贼这是在押注他万一窃国失败,主公将来最有机会效仿光武先帝平定天下,因此此举也算是给董家族人留一条后路。”郭嘉分析道。

“既要拖我下水,又要押注于我,这董贼,可真有意思……”刘和苦笑道,“奉孝,那依你之见,我当如何应对?”

“董贼的美意,主公当然是笑纳了,我看董卓长得肥头大耳,这孙女倒是可人。男人嘛,三妻四妾岂不正常!但是,董贼的算计,我们当然不能遂了他的意。在下建议主公稍后散出流言,就说渭阳君董白在南下游玩途中,不幸在汝河溺水身亡,如此如此……”郭嘉趴在刘和耳边,献上了一条既不得罪董卓,又不得罪讨董盟军的计策。

……

进入密县县城,刘和并未按照承诺,拿起东西走人,而是学起了关东几路诸侯,有吃有喝拒不发兵。

刘和既不进兵,也不退兵,搞得董卓心里没底,隔三差五安排使者询问刘和何时启程。而刘和搪塞推诿,打起了太极,让董卓也没底气散出和刘和联姻的消息,生怕刘和临时变卦,到时候既打脸,又树立一大强敌。

一连数月,刘和命大军白天休息守备,晚上偷运粮草。直至冬月,刘和向各路诸侯告急,说是自己粮草耗尽,不得已退守阳泉。

在这期间,也发生了几件大事。

首先是和袁绍一同驻扎在河内的河内太守王匡军,中了董卓西凉军的声东击西之计,大败于小平津,几乎全军覆没。王匡在得知自己的兵马被全灭后,返乡招募兵马,没多久,又拉拢起一支数千名强悍又勇猛的兵卒。

其次是辽东,在徐荣的推荐下,董卓封了他的同乡公孙度做辽东太守,想以此牵制渤海太守袁绍。公孙度认为汉室即将败亡,乃自称辽东侯、并州牧,行籍田,郊祀天地等天子之礼,又分辽东为辽西、中辽郡,自置太守,割据辽东。

在之后就是刘和时刻关注的荆州,董卓借朝廷的名义,任命了北军中侯刘表为荆州刺史。由于此时荆州宗贼盛行,刘表一路东奔西躲,于前些时才日抵达南郡,和襄阳世家蔡家达成了联姻,控制了南郡、武陵。

接到在江夏的田丰传来的消息,刘和知道不能再拖了,他必须赶回扬州,不能让刘表继续坐大下去。

毕竟,刘表开疆拓土虽然不行,但论守成,可是耗死了历史上孙吴两代君主啊!

等刘和撤离密县,董卓正准备散播和刘和联姻的消息,却没想到从刘和那里收到了一只湿漉漉的鞋子。

而这只鞋子,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出来,正是他最爱的孙女,渭阳君董白的锦鞋!

“奉孝,你这招可真够损的,你说那董贼收到他乖孙女的鞋子,会是怎样的表情?”此刻在前往金陵的路上,刘和笑着对郭嘉道。

“想必是火冒三丈,恨不得立刻提兵南下,取主公项上人头!”郭嘉笑道。

“但是若再收到主公近日新纳了两位小妾,主公还要上表朝廷,请求加封其中一位名叫白芊的宠妾溧阳君,董卓估计都懵了吧?”徐庶在一边接着笑道。

“哈哈哈,何止是懵了,我猜那董卓必会派出使者前来确认。不过到时主公只可让其见到背影,不可让见其人,这样吊着董贼对我们反而有利!”郭嘉建议道。

“好!渭阳君的事情就到这里吧,等回到金陵,我们该好好商议一下,如何攻略荆州了!”刘和立于船头,极目远眺西南。

第一百零一章 推立刘虞

刘和宣布粮草耗尽南撤,并不是诸侯联盟瓦解的第一枪。

首先是冀州牧韩馥,他害怕袁绍进一步发展会危及到自己,于是一步步减少对河内、酸枣联军的粮食输送,各路军粮耗尽后,基本都回到了各自守地,仅维持明面上的友好关系。

其次就是兖州刺史刘岱与东郡太守桥瑁,两人素来关系不和,刘岱便杀了桥瑁,让手下王肱领东郡太守。

而刘和南撤,就更是他们以后的事情了。

在刘和回到金陵,和众将士商议西取荆州的策略时,北方的冀州,却是在发生着另外一件大事。

初平二年(191年)正月,邺城。

此时冀州牧韩馥和兵败返回拉拢士卒的河内太守王匡,两人坐于州牧府厅上首,下边则站着董卓派来的韩融、胡母班、吴循、王瑰等人。

“韩使君,前几日我们商议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了?”立于下首的董卓使者吴循,拱手一礼向韩馥问。

“呃……王太守,你从本初那里回来,本初他怎么说?”韩馥为政尚可,就是作为一个主公,实在不敢恭维。

“董贼求和,暗藏祸心!袁将军已经杀了去他那里言和的董贼使者阴修,命我回来告诉韩大人,杀了这几个吃里扒外的反臣!”王匡恶狠狠地说道。

前些时日,董贼那厮,可是灭了他全部的三万大军!

“这个,不好吧。两军交战,不斩来使……”

“韩使君欲留着几人返回助贼耶?!”王匡一回头,拔出了腰间佩剑,二话不说将胡母班、吴循、王瑰几人捅倒在了血泊里。

“这……唉!”一个太守在他州牧面前行凶,韩馥居然叹了口气,没说别的,其懦弱性格由此可见一斑。

“等等!”这时,却是上首一个文士拦住了王匡,此人乃是韩馥帐下治中从事,刘惠刘子惠。

“何事?”王匡冷冰冰地问。

“王太守杀了他们几个也就算了,万万不可取韩融性命。韩融素有德名,想来委身董卓帐下也是无奈,如果我们连有德之士都杀,和那董贼又有何异?”刘惠劝阻道。

“子惠言之有理,那我就饶了这厮一命。带着你的使命滚回去,告诉那董贼,我关东诸侯,和他势不两立!”王匡道。

等唯一活下来的董卓使者韩融两腿发软离开,王匡坐了下来。

“韩大人,本初让我捎上一言,如今天子年幼,且被董贼挟持,董贼近日更是一把大火烧了洛阳城,将朝廷迁往长安。如今欲救天下,何不效仿先帝即位,我等共同拥立汉室有德者承继大统,也好诏令天下?”王匡说道。

“汉室有德者,本初和公节你们可有意中人选?”韩馥点了点头,把问题又传到了王匡手里。

“本初的意思,是拥立太傅刘虞刘伯安,我也赞成,韩大人以为呢?”王匡商量道。

“刘太傅治政有方,素有德名,其子刘元始年少有为,镇守一方,此事我看行!”韩馥点头应允。

“那等明日,我们召集孟德、公路等人一同商议,共推刘太傅为帝!”

和韩馥商量跟不商量几乎没什么区别,于次日,袁绍从河内赶回,并召集了袁术、曹操等人,聚在冀州牧府厅,商讨起了推举刘虞为帝的事情。

“诸位该来的也都来了。如今天子年幼,身陷禁廷,董贼祸乱于朝廷,群雄分裂于野,近两年青徐黄巾又死灰复燃,此诚我大汉四百年江山危急存亡之秋也!愚以为,造成当下局面的,主要原因是近几代朝廷天子年幼,外戚、宦官轮流辅政所至。因此,我与公节和文节两位大人商议,决定另选天子,号令天下,齐心讨董!”众人一一入座寒暄毕,袁绍率先开口道。

“我反对!”袁绍话音刚落,却是袁术站了起来。

“公路将军,这是为何?”王匡不解地问。

“我看汉室如此,非外戚、宦官之过也,实乃气数已尽而已。”袁术拉着阴郁腔调说道。

“公路,你说什么呢!此乃大逆不道……!”

“本初,你真的以为,换一个皇帝就行了?你看这天下,穷人多而富人少,是时候需要清洗一下,把一些人的东西给均分一下了!这天下,不患寡而患不均呐!”袁绍虽然比袁术大几岁,但袁术从来不认这个庶出的哥哥,每每直呼其字。

“你……!”别人站出来反对也就算了,袁绍没想到的是,率先站出来反对的,竟是自己这个弟弟,“孟德,你以为如何?”

“哈哈哈哈哈……”曹操大笑。

连他们兄弟都商量不到一起的,此事又有多大的可行性?

“孟德笑什么,你看!”说着,袁绍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玉玺,暗示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曹某如今败投本初兄帐下,有什么事情,自然是本初兄拿主意即可,何须过问在下的意思。”曹操之意,是这事他不掺和了。

“既如此,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袁绍冷哼了袁术一眼,他把曹操的意思,倒理解成了赞成。

“道不同,不相为谋!”袁术心里不爽,袖子一甩,径自离开了邺城。

商议之后,于是年二月,韩馥与袁绍派遣前任乐浪郡太守张岐等,带着他们的提议到幽州,向刘虞奉上皇帝的尊号。

刘虞见到张岐等人,厉声呵斥他们说:“如今天下四分五裂,皇帝在外蒙难,我受到国家重恩,未能为国雪耻。你们各自据守州、郡,本应尽心尽力为王室效劳,却反而策划这种逆谋,是想来沾污我吗!”

见到刘虞坚决反对,韩馥、袁绍退而求其次,请求刘虞主持尚书事,代表皇帝封爵任官,刘虞仍不接受,并威胁说要逃入匈奴将自己隔绝起来,袁绍、韩馥等人这才作罢。

事实上,袁绍推立刘虞,并不是说他真的想匡扶汉室,而是想要借刘虞之手,将分封官爵合法化而已。

毕竟,刘虞乃光武帝废太子、东海恭王刘强一脉(刘强因为光武帝宠爱阴丽华,主动请求禅让太子之位),属于根正苗红的汉室宗亲,且刘虞父子两人在大汉声望斐然,无疑给了袁绍等人拥立他为帝的正当性。

只可惜,刘虞虽然仁义、不善用兵,但人并不傻,而且极度爱惜自己的羽毛。

他知道即使他代献帝发号施令,这天下估计也没几人真正听从,与其为别人背上“篡汉”骂名,不如安心经营好自己的一方民生。

第一百零二章 传国玉玺

推立刘虞失败,关东诸侯的真面目慢慢展露了出来。

此时,韩馥、袁绍、袁术等人纷纷发展部曲,收拢城池,在中原、河北两地划分起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整个讨董联军十几路诸侯,如今还在讨董的,就剩下了收复散兵,屯兵于阳人的孙坚一支人马。

董卓收到孙坚又纠集兵马的消息,于是派胡轸为大督护、吕布为骑督,还有其他多位都督,率兵五千进攻孙坚。

孙坚利用董卓军上下不和、内部发生矛盾的机会,率兵出城追击,大败董卓军于阳人,斩杀都督华雄等人。

消息传到鲁阳城,袁术一高兴,正准备摆酒庆功,却是长史杨弘站了出来。

“主公,这时候你还高兴得出来?”杨弘道。

“杨长史何意?”袁术疑惑地问。

“唉,主公,假使孙坚继续胜利下去,得到洛阳,主公还能制衡否?此乃驱虎招狼之举啊!”杨弘进言道。

“这……”听杨弘这么一说,袁术心里嘀咕。

孙坚自讨伐黄巾以来,向来以威猛著称,如果孙坚取下洛阳,占据河南尹,以汜水、轩辕、黄河、函谷之险据守,自己好像还真打不过他。

“杨长史所言极是!来人哪,孙坚一部的粮草,暂时就不要送过去啦!”心里一合计,袁术想出了这招釜底抽薪之计,“哼哼,如此以来,文台啊,你还得仰仗我不是?”

前方没了粮草,孙坚无法继续北进,只得连夜赶回鲁阳。

“公路将军,我部的粮草,为何今日还没有到?”孙坚厉声质问道。

“文台莫急,想必是那运粮官有了什么难处,我稍后督促一下,即刻发往!”袁术见孙坚满身是血,假笑道。

“不,请公路将军当面问个明白!”孙坚又不是傻人,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

“这……”袁术无奈,只得看向长史杨弘。

“孙坚,你不要逼人太甚!你部在前方打仗,多次不听主公调遣,以至梁东大败,你可知罪否!”既然理屈,就反咬一口,这招可以说是屡试不爽。

“谗臣!看我不杀了你!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部江东子弟不远千里在前方浴血奋战,你们在这里好吃好喝还进谗言!我等诸侯会盟,上为匡扶社稷,下为将军报家门私仇(指的是董卓诛杀洛阳袁氏一族),将军你却听信小人之言,岂不惭愧乎?”孙坚怒斥道。

见袁术低下头,面露惭愧之色,孙坚接着道:“今我大军成功在望,然而却军无粮食、马无草料,这形势,跟吴起泪洒西河,乐毅功败垂成,又有什么区别!请将军深思明察,早做决断!”

袁术见瞒不下去,只得佯斥杨弘:“杨长史害我险失一大将!文台兄,我这就亲自下令,粮草不日便到!”

“好!那我就先回阳人,等候将军的粮草!”孙坚抱了一拳,旋即退了下去。

等返回到阳人大营,孙坚刚一进帐,却见一个陌生文士立于帐内。

“哦,文台将军回来了!在下董相国帐下李儒李文优,见过文台将军!”此文士,正是董卓的心腹智囊李儒。

“你来作甚!快些滚回去,告诉那董贼,在长安城把脖子洗干净喽,我江东大军不日便到!”孙坚没给半点好脸色,径直回到了主位坐下。

“文台将军勿急嘛,儒此番前来特为和亲耳!”李儒笑着见礼道。

见孙坚扭过头没有搭理,李儒接着道:“哦,是这样,董相国闻文台将军长子策年已成丁,而董相国有一女刚满及笄,故而派儒前来说合,以作秦晋之好,将军以为如何?”

“哦,对了,董相国还说,孙将军若肯罢兵,可上表朝廷进封将军为豫州牧,策公子为南阳太守,其余子弟皆有好处!”李儒谄笑道。

“滚!虎子焉能配豕女乎!董贼祸国殃民,天下人人欲啖其肉、寝其皮,诛之而后快,我孙文台与其势不两立!”孙坚大骂道。

被孙坚大骂了一通,李儒热脸贴冷屁股讨了个没趣,只得灰溜溜退了回去。

董卓来使求和,而孙坚只知大骂,由此也能看得出来,孙坚确实有勇少谋。倘若孙坚佯装同意,暗道直取长安,说不定还有希望直捣贼巢。

接到袁术发来的粮草,孙坚继续率兵北进,在大谷先帝陵墓间与董卓大战,董卓战败,移屯渑池。

董卓军走后,孙坚攻破洛阳宣城门,扫除宗庙,祭祀天地,分兵出函谷关,到新安、渑池防御董卓军。

此时,洛阳城内一片大火、尸殍遍地,孙坚看着眼前的满目疮痍,喟然长叹。

“报!!将军,在井里发现一个人!”这时,一个士兵跑过来禀报道。

“哦?走,去看看!”

反正也闲来无事,孙坚带着程普等人,在士兵的带领下,来到汉室宗庙附近的一处石井前。

由于已是晚上,井水较浅,有月光洒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井中之人的脖子上挂着一物,反射的月光竟然隔着绢纱透了过来。

“这是……?”一般来说,透光性这么好的,在古代只有最极品的美玉了,因此孙坚道,“快打捞上来!”

等几名军士七手八脚的将人捞出,发现死者乃是一个公主。

“唉!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感叹之余,孙坚等人将死者脖子上物什取了下来。

“这,主公,此乃传国玉玺啊!”程普跪下抱拳道。

“传,传国玉玺?”这玩意儿,只有皇帝平时才会拿着,孙坚握在手中,心情难以平复。

“哈哈,对!秦王政十九年,秦破赵,得和氏璧。后一统天下,嬴政称始皇帝,命李斯用小篆雕刻传国玉玺,正面刻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由玉工孙寿刻于其上。

据传,秦王政二十八年,秦始皇乘龙舟过洞庭湖,风浪骤起,龙舟将倾,秦始皇慌忙将玉玺抛入湖中,于是风浪骤止,玉玺由此失落。

八年后,华阴平舒道有人又将此玺奉上,玉玺复归于秦。及高祖败霸王于垓上,秦子婴将此玉玺献与高祖,世世传受,故曰传国玉玺啊!”程普解释道。

“这真是传国玉玺?”孙坚看过玉玺底下刻字,字字不假,手都发起抖来。

“千真万确!昔日外戚王莽篡权,孺子刘婴年幼,玉玺藏于长乐宫太后处。王莽遣其堂弟王舜来索,太后怒而骂之,并以玺掷贼,破其一角,后来王莽令工匠以黄金补之。主公,今日玉玺归于主公之手,由此可见,主公有九五之资啊!”程普拜道。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周边其他众人,纷纷倒头拜道。

“哈哈哈哈哈!”孙坚大笑。

“主公,此地不可久留,宜早归故里,别图大计!”程普建议道。

“好!我意,明日即刻启程,我们返回长沙!”孙坚下令。

第一百零三章 孙坚之死

正所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孙坚意外得到玉玺一事,不知不觉传到了袁术耳里。

“主公,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那孙坚得到玉玺,今日一早便病辞归乡,明显是心里有鬼,有不臣之心!”鲁阳城内,长史杨弘对袁术道。

“哼,这孙文台,还真以为他能走得了不成?”袁术冷笑道,“放心吧,他走之前,我已命他最后一次帮我进攻刘表,刘表在半路也早已设好了埋伏,不会让孙坚这头弑主的猛虎回家的!”

“哈哈,还是主公高明!”杨弘哈哈一笑,拍马屁道。

“趁此机会,也刚好消耗一下这刘表。须知江东猛虎,也不是那么好杀的!”袁术阴恻恻地笑道。

“正是。等玉玺到了主公手里,那时,主公便可更进一步!”杨弘拖着腔调。

听到“更进一步”,袁术痴痴地站了起来:“昔日武帝和光武先帝都曾议论,‘代汉者,当涂高也’,吾字公路,应正应此谶!”

“何止!之前黄巾贼起,亦有‘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汉为赤德,而主公之袁氏继为黄胤,亦有当继大统之兆啊!”杨弘笑道。

“咳,咳嗯!若到那时,杨弘,朕,就封你领尚书事!”袁术清了清嗓子,尤其是那一声“朕”,从口中说出后,竟让他有一种飘忽若仙的感觉。

“哈哈哈……”主臣两人相互一笑,个种意思不言而喻。

不说袁术在这里做起做皇帝的大梦,孙坚率大军五千余人向袁术告病后,急匆匆途径南郡,准备与刘表大干一场。

“德谋啊,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袁术来征讨刘表吗?”骑在战马上,孙坚那叫一个春风得意马蹄疾,向跟随在身后的程普问道。

“末将不知。”程普摇了摇头。

“呵呵,你以为,我还会给那袁术当枪使?我们返回长沙,是为图大计,欲图大计,须先取荆州。刘表乃是董卓所亲命,我们给他来个拒不承认。等我们灭掉刘表,再取南阳,到时雄踞荆襄七郡,则大有可为也!”孙坚读书虽少,却也装得文绉绉的。

“原来如此!主公大才,我等不及也!哈哈哈!”程普爽朗一笑。

“呵呵,前方就是邓县、樊城了,那刘表不会打仗,此战,我们要速战速决,一举拿下襄阳!”孙坚拔出腰间佩剑,指向前方一处两面高,中间窄的凹口说道。

“是!”程普几人应道。

“主公,前方地形,极易有埋伏啊!”说话的,乃是一冉虬大将,身形魁梧,操着一口浓重的湘西口音。

“公覆,刘表乃一文士,岂知埋伏为何物?”

没错,前面说话的正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黄盖黄公覆,零陵陵泉人氏,对荆湘一带颇为熟悉。

只是孙坚此时已经被玉玺冲昏了头脑,根本听不进去,说完还哈哈一笑。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主公,还是让我带手下弟兄们先探上一探吧!”黄盖建议道。

“唉诶,公覆何时如此小心谨慎了,再说了,你先去岂不打草惊蛇?”孙坚不听,“众将士听令,穿过凹口,直取荆州!”

“穿过凹口,直取荆州!”

“穿过凹口,直取荆州!”

……

说罢,孙坚一马当先,挥着手中长枪,颇有当年项王之勇,带头冲了过去。

穿过凹口,乃是一片空地,空地对面站有一军,为首打的乃是一个大大的“黄”字。

“公覆,我就说没埋伏吧,你看对面你这位本家,啧啧!”孙坚勒下马匹,扭头对黄盖道。

“听闻刘表到达荆州,得到南郡蔡家、江夏黄家几大世家支持,想必此人便是江夏黄家中的其中一位了!”黄盖说道。

“哦?我看这样,既是公覆本家,不如就由公覆上前会他一会,如何?”孙坚建议道。

“末将领命!”黄盖操起手中长刀,夹马立于阵前。

“来将何人?吾乃江夏黄氏族人黄祖黄子初,还不快快报上名来!”黄祖挥刀冲黄盖大喊。

“呵呵,凭你也配叫黄祖?我乃你爷爷黄盖字公覆,识相的,就自个儿把脖子伸过来,爷爷给你来个痛快的!”不得不说,阵前挑战,“嘴遁”是武将必备的看家本领啊!

“哼,找死!”黄祖大怒,拍马直取黄盖首级。

“做我今日刀下第一鬼,你也该知足了!”黄盖久经善战,见招拆招。

两人乒乒乓乓,你来我往,大战有三十回合,黄盖找到一个破绽,“噌”的一下削掉黄祖头盔,黄祖大惊,掉头便逃。

“贼将要逃,众将士随我杀!”见状,孙坚下令道。

“杀啊!!”众将士率军掩杀,击败黄祖,随后渡过汉水,包围襄阳。

襄阳城下,无论孙坚等人怎样搦战,刘表就是闭门不出,而孙坚大军都是骑兵、步兵,没有攻城器械,只得围而不攻。

到了晚上,黄祖趁夜调集士兵再次与孙坚大战,旋即又败退,逃亡岘山之中。

“主公,岘山之中,恐有埋伏啊!”岘山之前,黄盖又向孙坚进言道。

“公覆,前番你就说凹口有埋伏,结果不是也没有?黄祖乃世家子弟,哪懂得什么带兵打仗!”孙坚嗤笑道。

“主公,还是小心为上!”常年居于荆湘,黄盖似乎嗅出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哈哈哈,什么时候,公覆变得如此胆怯了!既如此,还是我先上,你们在后面跟着!”说罢,孙坚翻身下马,提刀向岘山深处竹林走去。

南方岭林地带,不适宜骑兵、长兵器作战,众将士皆是下马,换上短剑,跟在孙坚身后追击黄祖。

等来到竹林中一片小阔地,孙坚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大脑为之迷醉。

“嗖,嗖嗖!”

“啊!有埋伏!!”孙坚刚一睁眼,随着几道箭羽的破空声,却是数支箭羽插在了胸前。

“有埋伏!有埋伏!”

“快救主公!”

……

跟在后面的孙坚军见状大乱,盾甲兵连忙上前,无奈竹林之地林隙狭窄,任你有十八般武艺,就是施展不出来,再加上箭矢密集,程普等人只得无奈弃尸而去。

第一百零四章 竹林火光

“哈哈哈,江东猛虎?徒有其名耳!”岘山之中的竹林里,黄祖见到孙坚伏诛,不由得意的大笑。

孙坚自黄巾起兵,作战常以威猛著称,讨董之际又斩杀都督华雄,先后败吕布、董卓等人,不可谓不能征善战。

但就是这样一号猛人,却最终栽在他黄祖手里,那岂不是说,他黄祖比孙坚还猛?

想到这里,黄祖双手抱于胸前,大有跻身天下超一流猛将行列之意。

“起火了,起火了!!”

正在黄祖得意洋洋的时候,身后一阵躁乱,埋伏的士兵跳着脚从竹林里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黄祖一把抓住一个从身边逃路的士兵问。

“将军,我们埋伏的周围突然起火了,火势大起,将军快逃路吧!”士兵慌忙道。

“怎么会好端端地起火?”黄祖看了眼身后,果然火光蔓延,速度很快。

“我们也不知道!”士兵道。

“奶奶的!”黄祖大骂一声,看了眼躺在地上死的不能再死的孙坚尸体,将其怀中一包裹取下,无奈向孙坚军撤退的另外一面撤去。

刚杀了一员猛将,黄祖本来还想将尸体带回去炫耀一番,没想到突然起火,只得先逃命再说,尸体什么的哪里还顾得上。

黄祖带人走后,火光中,却是走出来一人,年纪二十出头,身高八尺,剑眉星目,手中一把紫霞剑在火光下隐隐闪着紫光。

“主公,此人便是孙坚孙文台?”跟在青年身后的乃是一敦厚武将,手持双刃开山斧,姓徐名晃,字公明。

“想来便是了。公明,快把担架抬上来!”青年吩咐道。

“是!”徐晃抱拳,旋即上来十余名健壮军士,七手八脚将孙坚的尸体放在担架上,迅速朝程普等人撤退的方向走去。

等青年带着十余名军士走出岘山,程普、黄盖等人正在抱头痛哭,手下士兵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只有不足百人。

“将军,你为何不听我老黄之言啊!”其中哭的最恸的,就数冉虬大将黄盖黄公覆了。

“黄祖小儿,竟敢杀我主公!我祖茂祖大荣在此发誓,不诛黄祖,誓不为人!”当初救过孙坚一命的祖茂也在,不过这一次,却是想救,也无可奈何了。

“主公都死了,我们手下就剩下这么点人,想替主公报仇,谈何容易啊!”另外一人长臂短身,身后背着一把长弓,摊开双手说道。

“韩义公,你什么意思!”黄盖止住哭声斥责道。

原来背着长弓的,正是孙坚手下四大将中最后一名,韩当韩义公。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几个大老爷们儿哭有什么用,我们该想想,怎样为主公报仇才是!”韩当说道。

“这……德谋,我们几个数你最多智,你说,我们该怎么办?”黄盖被说的一愣,尔后看向程普。

“昔日我们和主公一起在袁公路手下做事,此次回来,袁公路并未加阻拦,我看他是个好人。而且袁公路乃四世三公,雄踞南阳百万之众,要不我们就暂投到他的帐下,别图复仇大计!”程普沉思了片刻建议道。

“袁公路,这……”黄盖看向几人。

别的不说,就说前些时日,他们几个可是刚拒绝了袁术的盛情挽留,信心十足跟着孙坚离开南阳要大干一场,就这么回去,面子上多少有点挂不住啊!

正在几人一筹莫展的时候,此时山上下来十余人,其中两人还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躺的,正是刚才被乱箭射亡的江东猛虎,孙坚。

“主公!”

“主公!!”

程普几人见状失声喊道,但随即一想,握紧了手边的兵器。

“你们是何人?!”黄盖眼中含泪,厉声问。

“听将军口音,乃是湘西人氏,如果我没猜错,想必就是黄盖黄公覆将军吧?”为首的青年躬身拜了一礼,接着道,“在下扬州牧、征南将军,广陵侯刘和刘元始是也,给诸位将军见礼了!”

“你就是刘扬州?”程普问。

如今在整个大汉,没听过刘和名字的人不多,但是见过的,很少。

“没错,正是在下!”刘和道。

“不知刘扬州在此,是为何意?”程普接着问。

“刘景升被董贼新拜为荆州刺史,暗通国贼,我已说服江夏太守脱离荆州,欲讨伐刘表。此番前来本是查探敌情,没想到遇到文台将军被伏,因此我与俆都尉点了竹林,将孙将军遗体抢了回来。”刘和答道。

“这么说,刘扬州是要攻打刘表?!”程普面色一喜,连忙道。

“正是!刘景升妄为汉室宗亲,竟与袁术合谋设计杀害文台将军,在下深以为耻!”刘和愤愤然地说道。

“与袁术合谋?这,这是什么意思?”这时,黄盖凑了上来问。

“此事我不想多言。这是我从刘表手中截获的书信,请诸位将军视之!”说完,刘和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正是刘表答应袁术伏杀孙坚的文书。

“袁公路,你欺人太甚!”看完密信,黄盖朝天大喊。

“本以为袁公路是个人物,没想到为了主公手中的玉玺,竟然不惜与刘表合谋,设计杀害主公!”程普握紧双拳,眉头紧皱。

“更可恶的是那刘表,他为了不让主公回到长沙,得到袁术支持,居然出此狠毒之策!”祖茂咬牙切齿,牙齿咯嘣直响。

“若是这样,我们还去投那袁术作甚!我们该杀了袁术那厮,为主公报仇雪恨!”韩当怒道。

“对了,玉玺,玉玺呢?”程普连忙走到孙坚遗体面前,那可是孙坚留下的最重要的遗物了。

“玉玺,什么玉玺?”刘和问。

“当然是传国玉玺,怎么不见了!是不是刘扬州你们拿了!”黄盖也走上前,重复摸索了一番,仍然空无一物。

“几位将军是怀疑我们?好吧,如果几位将军怀疑,请你们上来搜身,如果有的话,某愿自刎于文台将军遗体前谢罪!”刘和面色不改,正气凛然地说道。

刘和去时,本就没有发现什么玉玺,再说了,即使发现,刘和要那玩意儿作甚!如果能得到程、黄、韩、祖四员猛将和江东小霸王孙策,十个传国玉玺他也给换。

毕竟,如果有朝一日问鼎天下,这天下他想要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第一百零五章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这……这就不必了,是我等错怪刘扬州了!”程普略微思索,肯定是黄祖那厮将传国玉玺抢了去。

“那几位将军接下来有何打算?”刘和问。

“接下来……”程普看看众人,众人又相互看看对方,一时拿不下主意。

“如果几位将军没有好的去处,不如就先归到我的部下,如何?如今除了江夏,在宜春一带我已屯集重兵,准备先取长沙、桂阳,次取零陵、武陵,最后再取南郡。至于刘表的项上人头,届时就交给几位将军和文台将军的两位公子好了!”刘和趁机拉拢道。

“呃……”再次交流了一下眼神,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人跪下,抱拳向刘和拜道,“承蒙刘扬州不弃,我四人愿鞍前马后,以效犬马之劳!”

“好,好,好!诸位将军快请起!”刘和大喜,将四人一一扶起,“我得几位将军,必当如虎添翼哪!”

收了程、黄、韩、祖四大将军,刘和基本上是吸收了历史上孙吴的家底,只待日后有机会,他当去一趟曲阿,那里还住着尚未成年的小霸王孙策以及碧眼儿孙权。

这两人,一人有霸王之勇,勇冠三军,一人自幼足智,胸有韬略,如果及早培养,还可以为己所用。

再来说说刘和。

刘和之所以在岘山,显然也不是偶然所至,而是故意为之。

事实上,刘和回到金陵,和几位谋士商议后,由于禁、典韦、孙观、臧霸几人领兵三万屯驻豫章宜春,虎视长沙。

之后,刘和在明月的陪同下来到江夏,由他的二舅钟演宣布脱离荆州刘表,遣徐晃屯兵竟陵、绿林山南,以防刘表东进。

再然后,收到孙坚南征的消息,刘和记得历史上孙坚最后命殒岘山,因此提前带了硫磺、火硝等易燃物,隐藏在岘山的竹林中。等到黄祖射杀孙坚后,刘和命人点燃早已铺好的硫磺、火硝等物,成功吓退了黄祖。

至于说为何刘和不救下孙坚,主要是孙坚的野心已经膨胀。试想,一个有意登九五至尊的人,怎么可能会安心屈于刘和麾下?

因此,刘和只能舍弃孙坚这头猛虎,先收下他手下四将。

至于如今年方十六的小霸王孙策,已经被刘和麾下的另外一人安排地明明白白,只待日后有机会,定可将其收至麾下。

从岘山沿汉江而下,刘和带着程、黄、韩、祖以及徐晃等人回到江夏,封程普、韩当为江夏郡副都尉,协助徐晃镇守江夏;封黄盖、祖茂为豫章郡副都尉,命其跟在于禁帐下,准备不日攻取长沙。

和钟演再叙了一番,刘和同明月一起,来到了豫章宜春。

有一点忘了说明,刘和之所以带着明月,主要是明月如今已开三脉,拥有三石之力,也就是大约一百八十斤。再加上明月平日里练剑极为刻苦,一把重剑如今被她舞得是虎虎生风。

而刘和早已开过八脉,拥有十五石之力,说是项王在世可能也不为过。经过对于吉传他《太平清领书》的进一步学习,他了解到筑基之后乃是明心,也就是明心见性、见微知著。

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可以按照书中所写,借助掐算等外力预测一些事情。

也就是到这个时候,刘和才想起来自己当初和张角的差距——显然张角那厮能掐会算,也是一位开过八脉之力的牛人。刘和当初能击杀他,全赖出其不意,至于历史上,张角乃是天命所至,早早病死,要不然黄巾起义哪有那么容易扑灭。

豫章宜春是汉初才建立起来的一座新城,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堂邑候陈婴奉命来此筑城立治,因“城侧有泉,莹媚如春,饮之宜人”,故取名宜春。

宜春与长沙之间多山丘地带,袁水、锦江、浏水纵横其中,要想攻入长沙,取道醴陵最为方便。

本来孙坚已死,长沙郡应是无主之地,只是此时吴人苏代在此拉拢起一支武装力量,自称长沙太守,当起了这里的土皇帝。

“主公!”

“主公!”

刘和带明月、黄盖、祖茂抵达宜春,于禁、典韦等起身拜道。

“坐,坐!”刘和挥手示意。

“主公,长沙一战,主公欲遣何人前往?”此次随军而来的智囊有荀攸、崔琰二人,此时开口的,便是崔琰崔季珪。

“那季珪以为,我们该当派何人前往?”刘和反问道。

“回主公,在下以为,我们欲取荆州,就应该在长沙首战打出我们的威名,一举击垮零陵、桂阳等郡的抵抗之心。因此在下以为,此战当由典将军领兵前往!”崔琰建言道。

“季珪言之有理啊!主公,就让俺老典去,俺一定让那苏代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典韦学着文士的模样模仿了一句,而后大咧咧地说道。

“刘扬州,不如……”

“嗯??”刘和侧脸笑道,“黄将军、祖将军,二位既然诚心追随,可不能再叫得这么生分了。”

“呃,是,主公!”黄盖有些别扭地叫了一声,“主公,我与大荣是新来的,不如就由我们两位取了苏代的首级,算是给主公一份见面礼吧!”黄盖道。

“呵呵,黄将军、祖将军建功心切,这我能理解,不过首战还是请两位稍稍休息,也请两位将军观看一下我军的战力。等取下长沙,桂阳、零陵两郡,就由二位来取,二位将军意下如何?”刘和笑着道。

“这……末将领命!”黄盖抱了一拳退下。

“苏代此人的背景调查了没?”刘和看向于禁。

“回主公,苏代此人先前曾追随骁骑校尉曹操征讨黄巾,倒是有几分武力。”于禁答道。

“那文则以为,此人之武艺比你如何?”刘和问。

“应该不及。根据探子得来的消息,此人的武艺,应该与当初季珪在清河遇到我们时相当。”于禁答道。

“原来如此。还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既如此,那我们就给他点颜色瞧瞧,也好让他知道,什么叫做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第一百零六章 兵临临湘

“没错!就让俺老典出马,俺这一双玄武戟……”

“不不不,典兄勿急!”刘和打断道,“区区一个苏代,何劳典将军出马?”

“这……”典韦哑火。

“那主公是打算自己去?”崔琰问道。

“非也,非也!”刘和笑着摇了摇头。

“哦~~主公的意思是让在下去。我明白了,琰定不辱使命!”崔琰揖礼应命。

“哈哈哈,季珪这次又猜错了!”刘和哈哈大笑。

“这……那就是于将军?孙将军?臧将军?”崔琰一边指,刘和一边摇头,很快屋子里都被指了个遍。

“主公,你不会……!”看到屋子里仅剩的一位没有被问到的,崔琰蹭的起身。

“啥?主公,你不会真的是让明月嫂子去吧?”典韦也是一愣。

“是啊主公,这满屋子的大老爷们儿,让一个娘……让嫂子去打,这不是打我们脸嘛!”臧霸也站起来反对道。

“公子,我……”见众人脸色纷纷不好看,明月跺了跺脚。

从金陵出征,她只说是要路上侍奉公子,可从来没想过要她上战场啊!

“诸位稍安勿躁!”刘和摆手道,“诸位请想,如果那苏代,不是被在座的诸位将军击败,而是被在下身边的一个丫鬟击败,你们说荆州其他几个郡会怎么想?”

“这还用问嘛,被一介女子打败,这丢人都丢到十八代祖宗那了!”典韦顺口答道。

“嗯,不仅如此,这也说明主公身边猛将如云,打败一个苏代这样的宗贼,连一个武将都不屑于用,其余郡县听闻,定是闻风丧胆啊!”崔琰补充道。

“对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刘和抚掌笑道。

“可是主公,我们知道明月嫂子是您教的功夫,但是战场厮杀,那可是不长眼啊!”臧霸仍旧不太同意。

“是啊主公,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主公岂不……”于禁也忧心忡忡附和。

“呵呵,诸位,谁说女子不如男?你们尽管放心好了,明月的武艺,我是考校过的,虽说不如季珪,但也相差不了多少啊!”刘和力排众议,坚持道。

“既然主公坚持,我看此事能成。如果明月主母能够拿下苏代,我想至少零陵、桂阳两郡,是不用怎么打了!”最后,荀攸也表示支持。

众人商议完毕,刘和领军出征,留下孙观值守宜春,大军两万取道醴陵,直扑长沙。

经过三日行军,刘和大军抵达临湘(长沙郡治)城外二十里安营扎寨。

收到刘和大军犯境的消息,苏代召集部下,于城中商议对策。

“诸位,前几日才有刘表要我归降,约我前去襄阳赴宴,今日又有刘和犯我边境,你们说说看,我们该怎么办?”一入席,苏代便开口道。

“大哥,如今天下崩乱,本就没有什么道义,什么归谁管不归谁管,我们辛辛苦苦抢到的地盘,凭什么拱手相让?”座下,苏代的一个校尉忿然说道。

“那刘表本是一文士,想来没什么本事。但是这个刘和,年纪轻轻便经营扬州,横扫境内山越反民,实乃一枭雄啊!大哥,我们真的要跟他作对?”另一校尉倒是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前几日,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你们不是说,那刘和毛头小子,不足为虑?”

想起前几日刘和派人前来招降,下边几人那叫一个理直气壮,但如今兵临城下,却成了怂包,把苏代气的直牙痒痒。

“大哥,说实话,我们这长沙太守既非朝廷任命,又不是刺史、州牧上表,下边百姓多有非议。不如我们降了刘表、刘和随便一方,也好大树底下好乘凉啊!”另外一个校尉建议道。

“投降?不可能!这长沙郡可是老子的家底!”

苏代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幽幽地看向众人:“你们几个是不是还想着降了好谋个差事?我告诉你们,甭想!你们可别忘了你们来到长沙干的那些龌龊事,即使刘表、刘和饶了你们,你觉得这长沙百姓会放过你们?”

听到苏代之言,座下几人面露惭愧。

当初他们追随苏代,以暴力压制长沙,没少做那些强抢民女、偷鸡摸狗的勾当。如果清算起来,他们还真是一个个吃不了兜着走。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吧,我们跟着你干!”劝降的那位校尉一下子改了口风。

“对,对!大哥,你说怎么办?”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哼哼,那刘和不是想要长沙吗?可以!明日我们就如此如此,逼那刘和出阵与我等单打独斗。想来那小子毛都没长齐,绝非我等对手啊!哈哈哈……”苏代大笑道。

“好,好!”

……

次日一早,战鼓擂响,刘和率领两万兵马,将临湘小城围了起来。

“城里的苏代听着!你们现在是瓮中之鳖,跑也跑不掉了,识相的,就乖乖地出城投降!我家主公说了,仍旧让你做长沙太守!”此时,临湘城下,大嗓门的典韦正按照崔琰等人的吩咐破口大喊。

“哈哈哈……别开玩笑了,我若投降,焉能活过今日?刘扬州不妨睁大眼睛看看,站在城头上的都是些什么人!”苏代立于城头狂笑,随即,城头上站满了被捆住手脚、塞住嘴巴,呜呜直喊的平民。

“苏代,你!!”见此情形,于禁忍不住跨步上前,举起手中雪月刀,“你最好放过这些无辜百姓,否则大军入城,定将你碎尸万段!”

“哦?这位将军说的我好怕怕呀!”

“啊!!……”

“你!!”

“哎呀,你们要怪就怪这位将军好了,被他这么一吓,我这一失手就杀死个人,啧啧……”苏代随手杀了身边一个老者,又举着剑在几个男女面前晃了晃,几个男女纷纷摇头,口中含糊不清呜呜直叫。

“苏代,你这样做,不怕遭到天谴么?”崔琰也凑了上前怒道。

“天谴?那是什么东西?哦,忘了告诉你们,在长沙,我苏代就是天!”苏代鼻孔仰天大声吼道。

自打当了长沙的土皇帝,苏代日日醉生梦死,底下这些人的威名,他还真没听过。

“你到底想怎样?!”崔琰厉声问。

“很简单,你们几万人马,我们城中只有四五千人,这不公平!如果刘扬州真的爱民如子,那就请刘扬州亲自出马,与我等决斗。赢了,长沙郡归你;输了,你们带兵撤退!”苏代开出了条件。

第一百零七章 明月立功

“就这么简单?”这时,刘和走了出来。

“就这么简单!”苏代答道。

“好!不过你们几个人,却只有我一个,是不是也不公平?”刘和笑问。

“呵呵,要的就是这种不公平!”苏代咧嘴一笑,心里却在暗自嗤笑刘和这个傻子。

“苏太守,你看要不这样,他们几个我一个也不带,只带我身边这位夫人一同上场,也好有个照应,你们以为如何?”刘和指着身边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明月。

“哦~怪不得,这小娘子长得俊俏!哥几个,你们随我下去,不过千万可别伤了这小娘子,今晚大哥还想快活快活!”明月的长相本就不差,换上戎装身姿凸显,倒是有一种不同寻常的曼妙。

“哈哈哈,扬州牧的女人,那一定很好玩吧!”几个校尉一起起哄道。

苏代一行来至城下,一共有四人。

刘和和明月出列,只有两人。

在苏代几人眼里,刘和身边的丫鬟应该就是一个花架子,这细胳膊细腿,能有几分武艺?

“啧啧啧,远观不如近瞧啊,这女人,水灵!”苏代看见明月凹凸有致的身材,吐沫星子满天飞。

“苏太守,你们是打算一个个上,还是打算轮流上?”刘和也不恼,笑问。

“呵呵,对付一介儒生和女子,有我一人足矣!”说话的是苏代身边一黢黑健壮大汉,长得五大三粗,一看就是有力量的人。

说完,大汉夹马而出。

没办法,在女人面前,男人理智什么的,统统会被一种叫荷尔蒙的东西所取代。

“明月,看你的了!”刘和给出个鼓励的眼神。

虽说平时私底下明月没少和刘和舞剑,但真的上战场厮杀,她还是感到有点紧张。

“美妞儿,来给大爷笑……呃啊!”

“滚!”明月骑在马上,看到来将令人作呕的表情,蹭的抽出宝剑,从大汉脖前划过。

而那大汉,随着马匹的惯性,还保留着淫笑的表情,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在场之人,除了刘和,很少有人看到明月的剑是怎么出鞘的,剑刃运行的轨迹也令众人捉摸不透。

没错,明月所用的,正是刘和从童叟那里得来的剑法——浮光掠影,走的便是一个诡异的路线。

见到明月杀了人,苏代几人皆是一惊:“这女子有几分本事,哥几个别大意!”

“竟敢杀我们兄弟,走,我们一起上!”顿时,除了苏代,剩余两人一起杀了过来。

“明月,他们使得是长刀,需小心闪过,反手一击!”刘和站在明月身后,他知道明月肯定能打过这两个无名小辈,但心里仍旧紧张无比。

这个女人,虽说不是他的正妻,但却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对于第一次,又有哪个痴情的男女不上心呢?

“知道了公子!呵!”明月温然一笑,骑马上前,娇喝一声,从两人刀间躲过,随即背后刺穿一人后心,和另外一人拉开了距离。

而另外一人看到同伴又被杀,回想起刚才危险的一幕,竟吓得瞪大眼睛,勒马不前。

“废物,都是废物!驾!”苏代见此情形,只得亲自操刀上马,旋舞着密不透风的刀影,呼呼作响朝明月劈砍而去。

“小心!”

“主母小心!”

见状,众人纷纷大喊。

“唔啊!!”苏代口中大喊。

此刻他也不敢再想什么晚上快活不快活,这么危险的女人,必须先杀掉,而后再取刘和的性命。

反观明月,见此情形却异常地冷静,只见她把剑握在手中,反身向后,而后瞅准时机,一剑掷了出去!

“唔!怎么,可能……”双手握着胸前明晃晃的宝剑,苏代口出鲜血,身子一歪,从马上倒了下去。

“逃,快逃!”剩下的一名校尉,此时早被吓得屁滚尿流,伏在马上夺路狂奔。

“想跑,休想!”这时,刘和拔出腰间宝剑,用力一掷,贼将被刺了个透心凉,连人带马滚出去一丈有余。

“苏代已死,率军攻城!”刘和下令道。

“杀啊!!”刘和身后两万大军斗志昂扬,一股脑儿压了上去。

贼军群龙无首,毫无斗志,城门被轻易打开,紧接着惨叫声、马嘶声不绝于耳。

“等等,别杀我,我投降!”

“不打了不打了,我们都是良民啊!”

“将军,饶命!”

……

不出一个时辰,城中守军死的死,降的降,刘和彻底掌控了临湘城。

“季珪,你去拟文,就说贼首苏代业已伏诛,长沙郡由征南将军、扬州牧刘和接手,传抄各县以安民心!”大战后,刘和健步走在去往临湘城郡守府的路上,向崔琰吩咐。

“是!”崔琰揖礼应命。

“文则,你去编排降卒,告知军中纪律,有敢不从者,斩!”刘和继续对于禁道。

“遵命!”于禁抱拳退了下去。

“孙观、臧霸!”

“主公!”孙观、臧霸两人跟了上来。

“你们两个各带一卒军士昼夜巡城,恢复城中治安!”刘和道。

“喏!”孙观、臧霸领命。

“典韦,你带五百甲士拱卫太守府,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刘和昂首阔步,心情很是不错。

“知道了!”典韦也退了下去。

等回到太守府,刘和等人一一落座,黄盖、祖茂两人面色激动。

“主公,没想到主母竟有这般武艺,真是令人刮目相看!”黄盖由衷地赞道。

“典将军、于将军、孙将军、臧将军几位将军杀入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更是令人佩服万分啊!”祖茂也跟着说道。

“呵呵,哪里哪里!两位将军,不知在下之军队与两位先主孙坚部曲所比,可有差距否?”刘和笑问。

“主公军队之威猛,不仅在将军,更在士卒;先主部曲之威猛,则主要在于先主。实话说,主公的这支兵马,尤其是于将军麾下,纪律真是严明啊!”黄盖老实答道。

“呵呵呵……”此役为的就是让黄盖、祖茂两人看到孙坚和自己的差距,见两人表情不似作伪,刘和笑得合不拢嘴。

“听闻黄将军老家乃是零陵泉陵,主公,不如这取零陵,就交给黄将军如何?”这时,荀攸建议道。

“好!零陵、桂阳乃是小郡,不如就由祖将军领另外一军也取桂阳,我们就在此处静候佳音,先生以为如何?”刘和向荀攸询问。

第零一百零八章 零陵刘度

“可以!”荀攸点了点头。

“主公,您真的放心,就这么让我们两个降将独自领军?”这时,黄盖开口问道。

“有何不可?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两位将军,哦不,程、黄、韩、祖四位将军的名声在外,克职尽忠,在下信得过几位!”刘和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好!既然主公如此信任我等,我等也绝不辜负了主公的一片心意!零陵、桂阳两郡,主公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黄盖慨然答道。

“好!来,这一杯酒,就当为两位将军提前壮行!”刘和端起面前酒樽,一饮而下。

“来,干!”

“干!”

……

当初区星长沙起兵,刘和就垂涎三尺,只不过后来被孙坚抢了先。此次终于在刘表雄踞荆州以前占据长沙,刘和心情说不出来的舒畅。

当然,此次攻取长沙,首功非明月莫属。

“明月,今日辛苦你了!”长沙郡守府主卧内,刘和一把揽过明月,贴着明月耳朵说道。

“不辛苦……多亏了公子平日里教导的好!”明月颔首娇羞,倚在刘和肩头。

“是平日里教的好吗?难道不是我们……的好?”刘和抚摸着明月的长发。

可能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在几女中,就数明月最听话、温柔。

“公子……”明月娇哼一声,脑袋往刘和怀里钻了钻。

她感觉,这么多年来,从丫鬟到妾室,变化的是称呼,不变的,是公子对她的那颗赤忱之心。有时候她都在想,上辈子她到底是修了怎样的善业,才会有今世的福报。

“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奖励?”刘和手指从明月肩头滑上滑下,佳人柔肤似玉。

“明月什么奖励都不想要,只要能陪在公子身边,为公子尽力,我就感到很开心了!”明月眨巴着眼睛,痴痴的望着刘和。

“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刘和再三问道。

“真的,咯咯咯……”被刘和搞怪的手挠着腋下,明月咯咯笑道,“公子,快饶了奴婢吧!”

“奴婢?现在好像应该是妾身吧?”刘和不依不饶。

“是,是妾身,妾身求求公子别挠了,妾身都要……”明月突然打了个哆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今日出了不少臭汗,一起去洗洗吧!”刘和停下手说道。

“还要一起……”想起之前在金陵的一次,明月脸色通红。

“怎么,你不喜欢?”刘和挑起明月的下巴。

浴室里鸳鸯戏水,说起来刘和还要感谢后世某个岛国里伟大的女性。

“喜,喜欢……”明月结结巴巴答道,“只要跟公子在一起,明月都喜欢!”

“哈哈哈,那还不赶紧伺候公子更衣?!”刘和最喜欢的,就是明月一脸听话的表情。

“是,公子!”明月脆声应道。

不一会儿,卧室后堂内,就响起了浪花拍岸的人间乐章。

次日清晨,睡了一觉的刘和神清气爽,早早在院子里教起明月练剑。

而此时黄盖、祖茂两人,却是拿着刘和的兵符,来到大营各自领取了三千兵马。

零陵、桂阳两郡,在汉末远不及后世的发达,不仅人口稀少,而且城池也不算高。如果当官当到了这个地方,一般的来说,就叫左迁,也就是贬官。

所以,这两郡的长官,一般来说都非常稳定,稳定到此时,两郡的太守还是历史上的刘度和赵范两人,只不过比遇到刘备之时年轻了一点而已。

“城下之人,可是黄公覆黄将军?”当黄盖领兵至泉陵城下时,刘度认出了黄盖。

“正是!”黄盖上前答道。

“黄将军别来无恙!上次长沙区星反汉,零陵周朝起兵响应,多赖孙文台将军和黄将军入境帮扶,零陵才得安稳。不知今日将军率军前来,所谓何事?”刘度问道。

“刘太守,我黄某明人不说暗话,如今先主已逝,我转投征南将军、扬州牧刘元始麾下效命,今日一来,特为取零陵耳!”黄盖道。

“这……黄将军请稍等,容我与府中商议,而后再定!”刘度一愣,拱手说道。

“好!我给刘太守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别怪我手下无情!”黄盖指了指刘度的项上人头。

“请黄将军稍等!”刘度再拜之后退了下去。

正如刘度所说,黄盖是零陵本地人氏,而且孙坚讨伐区星时,跟随孙坚到零陵镇压过与区星响应的宗贼周朝,因此对于黄盖的本事,刘度心知肚明。

但一郡之事,向来不由他这个老子做主。

“贤儿,那扬州牧刘元始今日派兵取城,我们该当如何啊?”郡守府内,刘度向只有十七八岁的儿子刘贤问道。

“父亲,若是在以前,我们应当开城投降,但是现在嘛,我想不用了!”刘贤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

“哦?这是为何?”刘度问。

“哈哈,父亲,你看这是何人!”刘贤指了指身边一个身高八尺,满脸络腮的壮汉说道。

“此人是?”

“这是我最近在零陵新挖掘出来的武才,名叫邢道荣,有万夫不当之勇!父亲,对方只有三千兵马,我们何不试上一试?”刘贤介绍后建议道。

“果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刘度仔细打量着眼前壮汉,心里不是很确定。

“当然!你儿子的眼光,什么时候错过!那刘元始已经占据扬州还不知足,企图染足我们零陵。我们零陵虽小,也有人口几十万,可征兵三五万,如今大汉天子羸弱,父亲也是刘氏宗亲,难道就不想更进一步?”刘贤说道。

“更进一步?这……贤儿志向远大,为父不及也!”刘度摇了摇头。

“哈哈,父亲,等我们打败黄盖,孩儿亲自招降,到时我们取下荆南四郡,徐徐北图,逐鹿中原,这天下牛耳,到时在谁手中,犹未可知也!”刘贤接着道。

“唉呀,执什么天下牛耳,我儿,那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刘度语重心长道,他呀,就是太宠着这个儿子了。

“父亲,到时候你不需管,一切由我做主,你就当好你的太上皇好了!”刘贤拍了拍自己胸脯,仿佛一切胸有成竹。

“好吧,那你一切小心。那黄公覆武艺不差,为父亲眼所见,你可要小心喽!”刘度说道,“实在万不得已,我们就降了吧!”

“放心吧父亲!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孩儿保证,邢将军绝对不比那个黄盖差!”刘贤保证道。

“是啊刘太守,由我邢某出马,就是那吕布那厮出现在我面前,在下也是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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