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北境之王 - xp1024.com
《三国之北境之王》


第0001章 韩馥之子

刚从国外出差回来的韩湛,坐在经理办公室的长沙发上,望着大班桌后面的那位胖乎乎的部门经理,有气无力地问:“经理,我能明天再去博物馆参观吗?”

“不行!”部门经理扶了扶快掉下来的眼镜,淡淡地说:“今天去博物馆参观,是总公司安排的,谁都不能缺席。要知道,如今就只剩我们国际物流部了,别的部门早就参观完了。”

韩湛心有不甘地继续问道:“经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吗?要知道,我今天刚从国外回来,连着坐了半个月的火车,人都快累散架了。”

“你今天刚回来,有些事情可能还不清楚。”部门经理坐直身体对他说:“就在前几天,我们公司原来准备建物流园区的那块地里,发现了一个春秋战国时期的船棺墓群,出土了包括青铜器、陶器、漆木器、玉石器在内的几百件珍贵文物。我们参观的重点,就是这批刚送进博物馆的文物,……”

听完经理的一番解释,韩湛的心里总算明白,总公司之所以会心血来潮组织大家参观博物馆,可能是与这批出土文物有关。不管这么说,几千年前的老古董,在自己公司的地盘出土,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自己在这个国际物流公司已工作了两年,因为常年奔波于国内和欧洲之间,近在咫尺的博物馆,居然从来没去过,正好趁今天这个机会去看看。

半个小时后,部门经理带着包括韩湛在内的二十几名员工,步行来到了博物馆。早已等在这里的公司办主任,在清点完人数之后,将厚厚的一叠门票塞给了经理,让他带人进博物馆参观。

韩湛跟着大家走进博物馆后,立即就被展厅里摆在玻璃柜里的文物吸引了。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博物馆里,居然陈列着大量的汉朝陶器、青铜器,其中不乏东汉青铜马、虎熊龙凤座、摇钱树、龙泉窑青瓷、景德镇窑影青瓷等精品文物。

来到地下一层时,韩湛忽然看到一个展厅门口的解说牌上,赫然写着“八阵图”三个大字。他连忙走近门口的解说牌,仔细地浏览上面的内容:“闻名于世的三国诸葛亮的八阵图堪称千古未解之谜,据传有四处:一处在山西勉县境内,两处在奉节,一处在弥牟古镇。随着历史的变迁,前三处早已不复存在。

唯一存世的弥牟古镇的八阵图残存六垒,相传是诸葛亮推演兵法、操练士卒所用。所谓八阵,系指天覆阵、地载阵、风扬阵、云垂阵龙飞阵、虎翼阵、鸟翔阵、蛇蟠阵。这里所称之阵型,非为象形某种事物之形态,而是指各个方向参演的八支队伍……”

看到这里,他不禁想起,明代著名文学家杨慎曾在他的《新都县八阵图记》中提道:“诸葛武侯八阵图,在蜀者二:一在夔州之永安宫;一在新都之弥牟镇。在夔者盖侯从先主伐吴,防守江路,行营布武之遗制;新都为CD近郊,则其恒所讲武之场也。展厅里的八阵图,应该就是杨慎文中提到的后者。

见韩湛站在解说牌前看简介,经理和另外几位同事也围了过来,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经理吃惊地说:“没想到这里居然有八阵图?”他的话立即引来了更多的同事围观。也许《三国演义》里将诸葛亮的八阵图描绘得神乎其神,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一看完解说牌上的简介后,便呼啦啦地涌进了展厅,想去亲眼见识一下依照奇门遁甲原理,分为生、伤、休、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抵十万雄兵的石阵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等进入灯光昏暗的展厅,映入大家眼帘的却是分布在不同位置的八块巨石,屋子的正中间是诸葛亮、赵云和黄忠三人的雕像,屋顶上不停闪烁的射灯,让巨石和雕塑时而变得清晰,时而又隐没在黑暗之中,为这个八阵图平添了几分神秘感。

看到展厅里不是影视作品里常见的迷宫式八阵图,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我们是不是来错展厅了?经理叫住一名巡逻经过的保安,礼貌地问道:“请问一下,这就是八阵图吗?”

保安对这样的疑问,可能早就司空见惯,他淡淡地一笑,随后回答说:“没错,这就是弥牟古镇里存世的八阵图的复制品。”说完以后,他用目光在展厅里的众人身上快速地扫了一遍,见有不少人拿着手机准备拍照,便善于地提醒说:“请大家注意一下,拍照时不要开闪光灯,谢谢合作!”

见真实的八阵图和自己的想象简直是天壤之别,大家顿时兴趣缺缺,草草地拍了几张照片后,便纷纷地朝展厅的出口走去。片刻的工夫,偌大的展厅里就剩下了韩湛一个人。

韩湛的想法和这些同事不一样,他觉得眼前的八阵图之所以显得简陋,无非是因为这个复制品,复制的不过是一个保存不完整的遗址,并不能如实地反映真正的八阵图原貌。他在每块巨石前驻足,饶有兴趣地望着上面所标注的阵法,以及巨石所处的位置,脑补着眼前这座八阵图的原貌。

最后,他来到了八阵图的中央,抬头望着手捧羽扇,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诸葛亮雕塑,喃喃自语说:“诸葛先生,我真想回到你的那个时代,看看真正的八阵图,究竟是怎么样的,是否真的像那些影视作品中所描述的那么神奇吗?”

韩湛的话音刚落,诸葛亮手中的羽扇竟发出白色的光芒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没等他回过神来,羽扇便开始急速地旋转起来,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色漩涡,将他毫不留情地吸了进去。韩湛被旋涡里的巨大的吸力牢牢吸住,根本无法动弹,没等他来得及喊救命,瞬间便被漩涡吞噬掉。

韩湛刚刚消失,室内的光线便重新黯淡下来。在外面走廊上巡逻的保安,无意中看到八阵图展厅有耀眼的光芒闪过,还以为是哪位参观者在拍照时擅自使用闪光灯,连忙跑进去想制止。谁知道他进去以后,却发现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转身从入口离开了展厅,继续到别的地段去巡逻。

…………

韩湛恢复意识之后,感觉自己躺在一张冰凉的硬板床上,头昏沉沉的,他努力想睁开眼睛,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但眼皮就如同灌了铅一样,怎么睁也睁不开。他努力地回想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貌似自己站在诸葛亮的塑像前,就随口说了句想看看真正的八阵图,便被吸进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整个人也失去了知觉。

他动了动身体,想调整一下自己的睡姿,毕竟始终保持一个姿势,感觉还是不太舒服。没想到刚一动,后背上便传来了钻心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哼了一声。他试着再睁眼,谢天谢地,这次终于成功了。

睁开眼睛以后,韩湛发现自己躺着的并不是什么床,而是一张古代的床榻,身上还盖着一床做工精美的薄被。屋内的陈设都是一些很矮的中式家具,床榻的旁边摆着两个铜灯架,和自己不久前在博物馆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看到这一幕,他忽然变得有些迷茫,心里暗自嘀咕,难道刚刚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产生的幻觉,而自己还待在一个看起来非常真实的梦境中?

他用力地甩甩头,试图将身子坐起来,结果后背刚刚离开床榻,还没来得及坐直身体,便感到了一阵眩晕。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门外响动,似乎有人准备从外面推门进来。他慌忙重新躺下,屏住呼吸望向门口,想看看从门外走进来的会是什么人。

从门外进来的是一个小姑娘,准确地说,是一个穿着古装、梳着古代发型的小姑娘。她看到躺在榻上的韩湛已经睁开了眼睛,不由惊呼一声,快步地来到了榻前,俯下身子惊喜地说:“呀,公子,你醒了?”

听到对方叫自己公子,韩湛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啊,天啊,她居然叫我公子,难道我穿越到古代的大户人家了?

韩湛望着站在自己面前约莫十四五岁,颇有几分姿色的小姑娘,哑着嗓子问了一个最老套、最愚蠢又不得不问的问题:“小姑娘,你是谁啊?”

小姑娘的笑容僵了脸上,过了好半晌,她哆嗦着嘴唇说:“公子,我是梨花啊,你的婢女梨花啊,难道公子不认识我了?”

听到女婢的回答,韩湛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略微定了定神,又问:“梨花,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梨花脸上一副惶恐的样子:“公子,这里是你的家啊。你上午在后园骑马时,不小心摔了下来,人当时就昏迷了。公子,你没事吧,你可千万不要吓梨花啊。”

梨花的话和后背隐隐传来的阵阵疼痛,让韩湛明白,自己不是在梦境中,而是实实在在地穿越了。但具体穿越到了什么年代,又变成了什么人,还是一个未知数。为了搞清楚这一切,他又试探地问:“梨花,你不要担心,我现在没事了。不过从马上摔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头碰到了地面的石头,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你能告诉我吗?”

梨花转身奔到门口,冲着门外大声地说道:“快快去禀告府君,说公子醒了!”说完,她关上了房门,从放在木架上的铜盆里捞出一张湿绢布,拧了几下后,跪坐在床榻旁,一边为韩湛擦脸,一边柔声说道:“公子有什么想知道的,就尽管问梨花,梨花一定会为公子详细解说的。”

通过和梨花的一问一答,韩湛才知道自己来到了东汉末年,身体的主人和自己同名,是冀州牧韩馥的长子,乃是正室荀氏所生。荀氏出身于颍川望族,和著名的荀彧、荀谌是堂兄妹。自己除了一个同胞妹妹外,还有两个弟弟和三个妹妹,都是妾室所生。

韩湛曾看过好几遍《三国演义》,对韩馥此人自然不陌生,更加记得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时,面对刚刚阵斩了袁术部将俞涉的华雄,他信心十足对盟主袁绍所说的那句:“吾有上将潘凤,可斩华雄。”只可惜潘凤的武力值太低了点,上阵只一个照面,便被华雄斩于马下。

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之后,韩湛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自己穿越成了官二代,从此就可以过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饱喝足后就带着家丁恶仆上街去调\戏良家妇女的幸福生活。他甚至开始考虑,等自己的身体好转,能到处转悠时,每次出门要带几个家丁的问题。

在遐想了良久之后,他又随口问了一句:“梨花,现在是哪一年啊?”

梨花沉默片刻,开口答道:“现在是初平二年的春天。”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韩湛一听到这个年号,顿时傻眼了。他清楚地记得,韩馥的冀州就是在这一年被袁绍巧取豪夺的。被取而代之的韩馥后悔莫及,便抛妻弃子到陈留投奔了太守张邈。过了没多久,见袁绍派人来找张邈,还以为两人准备暗害自己,便躲在厕所里自杀了。

韩湛非常明白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要是韩馥这个便宜老爹一死,自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就算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此时此刻,他的心头仿佛有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让他生出了一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看到韩湛忽然面如死灰,跪坐在一旁的梨花还以为他身体不舒服,连忙又用湿绢布擦拭了一下他额头的汗水,细声细气地说:“公子,假如你身体不适,就再闭上眼休息会儿,我已派人把你苏醒的事情禀告了府君,想必他很快就会来探视你。”

第0002章 韩馥让冀州

正当韩湛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梨花关上的两扇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人影像一阵风似的扑了进来。她扑到了床榻盘,冲着平躺在榻上的韩湛惊喜异常地说:“大哥,你醒了?!”

韩湛望着面前这位穿着紫衣、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不禁一片茫然:她是谁?由于他并没有获得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跪坐在榻旁的梨花。

梨花见到这位紫衣少女,慌忙站起身,向后退了一步,屈身行了一个礼,态度恭谨地说:“婢子参加小姐。”

“免了免了,”少女朝站在一旁的梨花摆了摆手,继续望着韩湛说道:“大哥,你总算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从梨花对少女的称呼,韩湛猜到这位少女肯定是身体原主人的妹妹,不过对方有四个妹妹,却无法判断出这是哪个妹纸,不过好在他已从梨花的口中,知道了那几个弟弟妹妹的名字,便试探地轻声呼唤:“韩嫣?”

“是我是我,我是韩嫣。”少女激动地点了点头,握住了韩湛的左手,关切地问:“大哥,你身上还疼不疼?肚子饿不饿?要是饿的话,我让下人给你送点吃的来。”

韩湛咧嘴一笑,“不疼了。肚子也不饿。”

“大哥,对不起。”韩嫣忽然歉意地说:“都怪我不好,让你帮我驯马,害得你从马背上摔下来。要是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说到这里,她的眼圈忽然红了。

听韩嫣这么一说,韩湛的心里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帮自己的这个妹子驯烈马,才会从马背上摔下来,当场摔了个人事不省。看到韩嫣一脸内疚的样子,他连忙岔开了话题:“父亲在什么地方?”

“他正在议事厅里,接待邟乡侯、渤海太守袁绍将军的使者高干。”

“袁绍的使者?”一听到袁绍的名字,韩湛心中不禁大惊,猛地从床榻上坐起来,抓住韩嫣的手,着急地问:“高干来了多长的时间?”

韩嫣歪着头想了片刻,回答说:“没有多久,大概就一炷香的时间。”

…………

冀州府,议事厅。

在宽阔的大厅里,韩馥坐在正中的长案之后。石阶下的大厅中,分两边坐着十几六位部下,分别是长史耿武、别驾闵纯、骑都尉沮授、从事赵浮、程涣、谋士荀谌、辛评、郭图等人。袁绍的外甥高干则站在中间,正比比划划地讲述公孙瓒即将挥师南下的事情。

韩馥听说公孙瓒即将来犯,顿时乱了方寸,在心烦意乱之下,便站起身在长案后面来回走动着。高干见到他的这种反应,心中不禁暗喜,连忙趁热打铁地说:“韩府君,公孙瓒的大军不日就会兵临城下,还请你早做决断。”

坐在一旁的耿武,真切地感受到了韩馥内心所承受的压力,他知道自己的主公是平庸之辈,面对即将来临的灭顶之灾,表现得如此惊慌失措就再正常不过。但高干所表现出来的咄咄逼人,却让他的心里感觉很不舒服。

因此他站起身,对高干朗声说道:“高元才一路车马劳顿,请先到驿馆休息,等我们商议出结果后,再派人去通知你。”说完,他便招呼人引高干去休息。

等逢纪离开后,韩馥神情慌乱地问道:“诸公,公孙瓒不久前刚占据了安平,如今又将挥兵南下,我们该如何应付?”

韩馥的话音刚落,荀谌便站起拱手道:“公孙瓒率燕代健众,乘胜南下,其锋锐不可当。兼有刘备、关、张助之,难以抵敌。今袁本初智勇过人,手下名将极广,将军可请彼同治州事,彼必厚待将军,无患公孙瓒矣。”

“不可不可,”荀谌的话刚说完,沮授就站起来反驳道:“冀州带甲百万,支粟十年,袁绍不过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绝其乳哺,立可饿死。奈何欲以州事委之?此引虎入羊群也。”

“主公,”沮授的话刚说完,耿武、闵纯两人也站起来附和道:“公与先生所言极是,千万不能让袁绍来冀州,否则就是引狼入室。”

“主公,且听我一言。”见众人竭力反对让袁绍来接管冀州,郭图长身而起,“袁绍为当世人杰,又与主公有旧。不如举州相让,归于袁氏。袁氏得冀州,必感主公德惠,厚待主公,到时还用怕什么公孙瓒么?”

韩馥原本就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看到自己的部下分成了意见不同的两派,在下面争论不休,越发显得不知所措。他左右看了看,见谋士辛评始终不曾说话,便望着对方问道:“仲治,你是怎么考虑的?”

韩馥一说话,整个议事厅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辛评的身上,想听听他是如何回复的。

辛评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道:“主公,在下想问您三个问题。”

韩馥不知道辛评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点了点头,说:“仲治但问无妨。”

辛评伸出第一个手指,“在宽厚仁爱、容纳各种人才,使天下人归附的方面,您比起袁绍来怎么样?”

韩馥沉默片刻后,回答说:“我不如他。”

辛评点了点头,又伸出第二根手指问:“面临危难出奇制胜,智谋勇气远远超出常人,在这一方面,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我不如他。”

辛评笑眯眯地伸出地三根手指再问:“世代普施恩惠,使天下各家得到好处,您比起袁绍来又怎么样?”

“我不如他。”

在听完韩馥的三个回答之后,辛评态度恭谨地说了一句:“主公,我已经问完了。”说完,便重新坐了下去。

虽然辛评没有说自己是否赞同让袁绍进冀州,不过他的三个问题,已明确地告诉大家,让袁绍成为冀州之主,已经是众望所归了。

在征求完辛评的意见后,韩馥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我本袁氏故吏,才又不及本初,让贤避位,理所应当。”

听完韩馥的决定后,耿武、沮授等人不禁长叹一声,知道再劝也没有任何意义,便纷纷坐了下来。而从事赵浮程涣两人却站了起来,异口同声地说:“主公,千万不可啊。公孙瓒来犯,我等愿出兵相拒,不出旬月,定可退敌。主公何必要把基业拱手让与他人啊?”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一向优柔寡断的韩馥,被几位亲袁绍的部下忽悠之后,忽然态度变得强硬起来:“明日我就派人将冀州印绶送与袁绍,迎他来冀州。”

第0003章 父子初会

见韩馥已做出了决定,坐在一旁的耿武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沮丧只是长吁短叹,也没说话。只有闵纯再次站起来劝说道:“袁绍是豺狼之辈,引他进冀州必有大患。”

韩馥听后,冷冷地哼了一声,不客气地说:“你太多疑,不足以谋大事。”

“主公,”耿武见自己的老友闵纯吃了瘪,慌忙也站起身,“袁氏虽说是四世三公,但袁绍此人面善而心狠,一入冀州必生祸患。不如派赵浮程涣两人出兵,先退袁绍,再北拒公孙瓒,冀州便能稳如泰山。”

韩馥听到这里,用力一拍桌案,猛地站起身:“尔等皆书生之见,不必多言。我意已决,即日便派人持印绶去请袁本初进冀州。”

他的话说完后,大厅里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见没有人说话,韩馥重新缓缓坐下,环顾四周,在心里挑选去接引袁绍的人选。

而耿武和闵纯对视一眼后,同时离开自己的座位,并肩来到了韩馥的面前。摘下挂在腰间的官印,放在了桌案上,异口同声地说:“既然府君固执己见,那么这官我们也做不得了,告辞!”说完,两人向韩馥行了一礼,转身便走。

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两个部下弃官,对自己的称呼也有“主公”变成了“府君”,韩馥不禁心生悔意。望着耿武闵纯的背影,有心将两人叫住,但张了张嘴,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主公,耿武闵纯二人太过分了,居然敢弃官而去。”郭图看到耿武二人离开了大厅,连忙站起身,向韩馥进言道:“请速将他们二人拿下,治他们不敬之罪。”

“罢了罢了,”韩馥摆了摆手,不悦地说道:“人各有志,不必勉强。”说完,他的目光在厅内的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后,继续问道,“不知谁愿为使者,去请袁本初进冀州?”

见一个向袁绍示好的机会摆在面前,荀谌顿时眼前一亮,连忙站起来,大声地说:“主公,谌虽不才,愿为使者,前去迎袁公进冀州。”

刚向韩馥进完谗言的郭图,自然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跟着说道:“主公,图也愿往。”

韩馥的目光,在荀谌和郭图两人的身上来回移动着,脑子里思索着应该派谁去迎接袁绍。在经过反复的衡量之后,觉得这种好事还是留给自家人,便用手一指荀谌:“迎袁本初一事,就交给友若了。”

“请主公放心,谌一定不辱使命。”见韩馥对自己委以重任,荀谌激动得声音有些颤抖。

郭图心有不甘地说:“主公,单派友若一人前往,似乎诚意不够。图愿为副使,随友若同往袁公之处。”

“公则所言极是。”韩馥在赞同郭图的这种说法后,出人意料地说:“光是友若一人前往,的确诚意不够,所以我打算让湛儿和他的舅父同往。”

听到韩馥的安排,郭图知道自己再争取也没有用处了,出使的使者一个是韩馥的妻兄,一个是韩馥的儿子,舅舅和外甥同为使者,自己这个外人是插不上手了。想到这里,郭图神色黯淡地坐了下去。

议事厅里的官吏们陆续散去,站在门外的一名家仆快步地走了进去。走到正在和荀谌说话的韩馥身旁停下,深深一躬后禀报说:“启禀府君,公子已经醒了!”

“什么,湛儿已经醒了?”听完家仆的禀报,韩馥顿时喜形于色,连忙吩咐:“快快快,前面带路,我要去看看湛儿。”

“主公,恭喜恭喜。”虽说韩湛白天骑马被摔伤一事,知情人不多,但荀谌既然是韩馥的妻兄,自然是知情人之一。此刻听说韩湛已经苏醒,也不由喜出望外,“长公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

待在自己房间里的韩湛,在得知袁绍派自己的外甥,来游说韩馥,不禁心急如焚。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翻身下了床榻,便想立即赶往议事厅,去阻止韩馥做出错误的决定。但刚站起身,便被韩嫣和梨花死死拉着。

梨花焦急地说:“公子,你身上还有伤,千万不要随便走动,还是躺下休息吧。”

而韩嫣则把韩湛推坐在榻上,霸道地说:“大哥,你先给我坐下。”

等韩湛重新坐下后,韩嫣不解地问:“大哥,你听到袁绍派使者来,就急匆匆地想去见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韩湛抬头望着站在面前的韩嫣和梨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告诉两人,说袁绍为了夺取冀州,一面勾结公孙瓒挥军南下,一面派人来忽悠韩馥,以达到让韩馥主动让出冀州的目标。

见韩湛欲言又止的样子,韩嫣有些着急,不禁抓住韩湛的手臂使劲摇晃了几下,着急地说:“大哥,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你说来听听嘛。”

韩湛在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默默地摇摇头,随后重新躺在了榻上,心里开始思索如果真的袁绍进了冀州,自己该怎么办?韩馥要是死了,他留在冀州的家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自己要早做打算,绝不能坐以待毙。

不知道躺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韩湛听出来的不止一个人。在韩家的深宅大院里,同时出现这么多人,就代表着韩馥本人来了。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门口便传来了几个整齐的声音:“参见府君!”是那些守候在门外的家仆在向韩馥行礼。

看到韩馥快步地走进房间,原本跪坐在榻旁的韩嫣和梨花连忙起身,上前向韩馥施礼。在这种时候,韩湛也不可能在继续躺在榻上,连忙坐起身准备下榻行礼。

韩馥连忙上去扶住了他,口中说道:“湛儿,你还有伤在身,不必多礼!”

“多谢父亲。”韩湛故作惶恐地说:“是孩儿不孝,让父亲担心了。”

韩馥在床边坐下,看了看站在一旁的韩嫣和梨花,随口说道:“尔等退下。”看到梨花退出房间后,韩嫣还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禁把眉头一皱,用严厉的语气说,“嫣儿,我和你大哥有事情商议,你先出去吧。”

韩嫣听后,气得一跺脚,转身走出了房间,连门都没关。而站在门外的家仆,知道府君和大公子有重要的事情要谈,连忙将房门掩上。

第0004章 登门拜访

韩馥望着坐在榻上的长子,关切地说:“湛儿,这两日你在家好好休养,等你的伤痊愈之后,为父打算派你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虽然韩湛心中已猜到对方是想让自己做使者,去请袁绍进冀州,但还是明知故问:“父亲,不知何事可以让孩儿为您效劳?”

“你和你舅父荀友若,带着我的印绶,一同前往袁本初营中,请他到冀州。”

韩湛看着面前这位穿着黑色官服、戴着高冠、颇有几分富态像的中年男子,心中冒出了一个疑问:陶谦三让徐州给刘备,留下了千古美谈;而面前这位把冀州让给了袁绍,却在后世留下了愚蠢懦弱的印象。同样是把自己所管辖的地盘让给别人,咋会有这么大的差距呢?

想到这里,他开口问道:“父亲,冀州乃是你的基业,为何要让于他人?”

“湛儿,你应该知道,公孙瓒占据安平之后,又乘胜南下,其锋锐不可当;袁本初亦乘机引兵东来,在距离冀州两百里外下寨。”韩馥语气迟缓地向韩湛介绍冀州当前面临的形势:“如果不请袁本初到冀州来,只要战端一开,公孙瓒从北面进攻,而袁绍攻西面,你认为冀州区区一座孤城,又能在两路夹攻之下支撑多长时间?”

韩湛听完这番话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对韩馥的理解可能有点太片面了。韩馥让冀州,并非是他的本意,而是他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以他的实力,要想同时迎击来犯的两路大军,还真是力有不逮。因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把袁绍请进冀州,共同抵御来自北面的公孙瓒,以便能绝处逢生。

看过《三国演义》的韩湛心里明白,一旦袁绍进入冀州,那就是引狼入室,会把能力平庸的韩馥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虽然明知道自己不管说什么,一意孤行的韩馥都听不进,不过韩湛还是想尝试一下。

“常言道:天无二日,民无二主。父亲如今是冀州牧,如果再把袁本初请来,就有了两个冀州牧。”韩湛委婉地问道:“试问到时冀州由谁来做主?”

韩湛的话,让韩馥感到有些意外,他迟疑了许久才说道:“我请袁本初到冀州来,无非是为了抵御公孙瓒的进攻。只要公孙瓒一退兵,我就多送钱粮给本初,让他率兵返回渤海。”

韩湛在脑子里重新组织了一下词汇后,接着问道:“假如公孙瓒退兵,而袁本初却依旧留在冀州迟迟不肯离去,我们又该如何应对?”

被荀谌郭图之流忽悠的韩馥,对于韩湛的担忧,居然还振振有词地说:“别看我请袁本初到冀州来,是为了抗衡公孙瓒。但我想本初心里应该明白,他的兵马进冀州,等于得到一个可以休整的地方,再加上我还在源源不断向他提供钱粮。等公孙瓒退兵后,就算他短时间内不离开冀州,相信他也会对我感恩戴德,并善待于我。”

见韩馥如此一意孤行,韩湛彻底无语了,他知道再劝下去也无济于事,便乖乖地闭上了嘴,不再进行徒劳的劝说。

韩馥站起身,对坐在榻上的韩湛说道:“好了,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安歇吧。”

韩湛连忙在榻上欠身拱手:“父亲,走好!”

……

……

当天夜里,韩湛失眠了。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自救。不过自己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如果不抓紧时间结交几位有权势的人,一旦出事,别说自己无力扭转乾坤,就连性命都难保。

好不容易等待天亮,看到梨花端着一个铜盆进来,准备服侍自己洗脸更衣,连忙抢先说道:“梨花,我打算出去走走,你能找个人陪我吗?”他这么问的原因,是因为婢女在府内服侍自己还行,绝对没有跟着自己出去抛头露面的道理。

“公子要出去?”梨花吃惊地问道。

“没错,躺在榻上憋闷得慌。”韩湛和梨花认识的时间还不长,有些实话还不能对她说,只好找一个理由搪塞:“我想出去走动走动。”

“补丁补丁,”梨花扭头朝门外喊道:“你进来一下!”

随着梨花的喊声,从外面进来一个青衣男仆,虽然他的岁数看着比梨花大得多,但他依旧恭恭敬敬地问梨花:“梨花姐,不知有何吩咐?”

“公子想出去走走,你陪他一起去。”梨花说道:“记住,千万不能出任何闪失,否则小心你的项上人头。明白吗?”

“明白。”男家仆低眉顺眼地答应道,随后又面向韩湛问道:“需要为公子准备马匹吗?”

“不用!”

“不用!”

韩湛和梨花异口同声地回答。

梨花冲韩湛甜甜一笑,随后对家仆说:“今天你只是陪公子出去散散心,就不必准备马匹了。”

为了不惊动更多的人,韩湛和家仆是从后门离开刺史府的。两人来到街上以后,家仆问韩湛:“公子,不知道你打算去什么地方?”

韩湛现在迫切想见到的人,就是长史耿武和别驾闵纯。在他的记忆里,这两个人是坚决反对袁绍入住冀州的,甚至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还冒险去行刺袁绍,结果被颜良文丑所斩杀。因此听到家仆的问题,他随口就答道:“我们去耿长史的府上。”

他说完以后,抬腿就走了。走了几步后,却发现家仆没有跟上来,连忙停下脚步往后看去,见家仆还站在原地没动窝。他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说:“你怎么还站在原地不动啊?”

“公子,”家仆站在原地,用手指着相反的方向,战战兢兢地说:“可是耿长史的府邸,在那一边啊。”

韩馥听家仆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走错方向了,但他不好意思在大街上承认自己错了,便厚着脸皮说道:“我知道耿长史的府邸在那边,往这边走,不过是为了试探你是否知道我们要去的地方而已。”

沿着街道朝耿武的府邸走去时,韩湛意外地发现街道两侧的店铺都关门闭户,也看不到沿街叫卖的商贩,行人也少得可怜,到处都显得冷冷清清的。

看到这一幕,韩湛不禁好奇地问家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街上连人影都看不到两个啊?”

家仆愣住了,他没有想到公子居然会问这个人人都知道答案的问题。不过他以为是公子在考自己,片刻之后便回答说:“公子,由于传说北面的公孙瓒,即将率兵南下,城里的百姓们害怕,一般没什么事情,都不敢轻易出门。一些豪门大户更是用装满了石头的水缸顶住了大门,以免城破后,家里遭到乱兵的洗劫。”

“哦,原来是这样的。”韩湛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便扭头问落后一个身位的家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禀公子,小的叫补丁。”家仆第一次听到公子主动问起自己的名字,连忙态度恭谨地回答。为了加深对方的印象,他还用手指着自己衣服的一个补丁说道:“就是这个补丁。据说我娘生我的时候,正在给别人补衣服,便给我起了这样一个名字。”

“补丁,补丁。”韩湛低声地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两遍,正想问家仆,为什么进韩家之后,没有按照惯例改成韩某之类的,却还在使用这么难听的名字。

正在这时,忽然听到补丁大声地说:“公子,我们到了,前面那座大房子,就是耿长史的府邸。”

两人耿武府邸的门前,却见大门紧闭。韩湛朝补丁摆了一下头,吩咐他:“补丁,上去敲门!”

补丁答应一声,快步跑到门前,使劲地拍打着大门,同时高声喊道:“喂,里面有没有人啊?开门,快点开门!……”

敲了好一阵,门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何人敲门?”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补丁停止了敲门,隔着大门说道:“快快去禀告长史大人,就说公子前来拜访!”

他的话音刚落,两扇紧闭的大门就打开了一条缝,一个老人从里面探出头,朝外面张望。韩湛连忙上前行了个礼,礼貌地说:“老丈,请通报你家长史大人,说韩府君公子韩湛,有重要的事情登门拜访。”

老人将韩湛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客气地说:“原来是公子驾到,请在此稍候片刻,老朽这就去禀告我家主人。”

第0005章 结盟

耿武听老管家禀告,说公子在府外求见,不禁大吃一惊,因为他和韩湛打交道的时间很少,他想不出对方有什么理由来拜访自己。

待走到门边,看到府门外站在的那个面带笑容的白衣人,的确是韩府君的长公子韩湛,耿武连忙快步迈出门槛,上前施礼:“不知公子驾到,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韩湛笑着回答说:“耿长史,湛贸然来访,多有叨扰,还请你不要怪罪哦。”

耿武侧身让到一旁,伸手朝门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公子,如果不嫌弃寒舍简陋,就请进去坐坐吧。”

韩湛跟着耿武来到了他的屋里,一进门,见屋子正中的桌案旁边,跪坐着一位穿着黑色官服的中年人。韩湛正在猜测这位大清早就过来拜访耿的人是谁,那人已经起身向他行了一个礼,恭恭敬敬地说:“闵纯拜见公子!”

“原来是闵别驾,”听说面前这人是耿武的好友闵纯时,韩湛的心中不禁暗喜,因为这样一来,待会儿自己就不用再跑一趟闵府了。他朝闵纯还了一礼,态度恭谨地说:“湛这厢有礼了!”

三人刚在桌案四周坐下,耿武的老管家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在将托盘里的茶碗放在韩湛的面前之后,又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等管家一离开,耿武朝韩湛拱了拱手,好奇地问:“不知公子前来寒舍,有何见教?”

“家父命湛三日后,携他的印绶前往袁营,迎袁本初进冀州。”韩馥没有和两人兜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问:“临行之前,想听听两位大人对此事有何看法?”

闵纯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不由重重地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公子问错人了,我们现在已经辞官,没什么好说的。”

而耿武的态度要好得多,他迟疑了片刻后,反问道:“不知道公子认为袁绍此人如何?”

虽说韩湛还从来没见过袁绍,但要对他做出评价,只需把曹操和刘备煮酒论英雄时,对袁绍的评价照搬过来:“袁本初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韩湛对袁绍的评价,大大地出乎耿武闵纯的意料。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吃惊。耿武轻轻地咳嗽一声,随后客气地问道:“公子既然如此了解袁本初,为什么不劝阻府君,阻止他将冀州让出去呢?”

“家父心意已决,劝说无益。”韩湛苦着脸说完这句话之后,忽然想起了韩馥对自己所说的必须让出冀州的理由,便好奇地问两人:“两位大人,我想问问你们,假如公孙瓒从北面、袁绍从西面,同时对冀州发起进攻,我们能抵挡住吗?”

闵纯冷笑一声,“公孙瓒所依仗的,无非是他的白马义从,赵浮程涣两人的一万强弩,足以破之。破了公孙瓒,调头再来对付袁军就简单了。袁本初军中无粮,只要我军坚守不出,要不了几日,势必撤兵。”

“冀州有百万之众,可支十年之粮。进可攻,退可守。”耿武不甘示弱地说道:“别看公孙瓒来势汹汹,但他的实力无法和府君相比,就算我军不出城迎敌,只要坚守不出,公孙瓒早晚也会撤兵而去。”

闵纯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冀州本是膏腴之地,尤其是经过当年槐里侯皇甫嵩的治理之后,更是官府钱粮充足、百姓安居乐业。只要能守住冀州,那么就具备了争霸天下的实力。也许正因为如此,才会让袁绍垂涎三尺,想尽办法来夺取冀州。”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韩湛在拽了一句古文后,问耿武闵纯:“袁本初占据冀州,已是木已成舟,不知道两位大人将来有什么打算?”

耿武苦笑着说:“还能有什么打算,唯死而已。”

耿武的答复,再次让韩湛想起,在演义里,耿武闵纯虽然已经辞官,但两人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埋伏在城外,乘袁绍经过时,从路边冲出,企图杀掉袁绍,结果被随行的颜良文丑所杀。既然自己来到了这个时代,就不能让这两位忠良白白地牺牲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身体微微往后一仰,眯缝着双眼问道:“莫非你们想去行刺袁绍不成?”

韩湛的话一出口,顿时惊得耿武和闵纯两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耿武有些慌乱地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听到耿武的回答,韩湛便猜到两人已作出了行刺袁绍的决定,没准自己来之前,两人正在讨论行刺的细节,否则怎么可能闵纯怎么可能大清早就到耿武家串门呢。

韩湛没有回答耿武的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地说道:“袁绍身边有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就算寻常的武将都无法近身,更何况你们两个文官。你们行刺袁绍之举,只能是白白送死。”

闵纯自然说不出“不自由毋宁死”这样的名言,他只是咬牙切齿地说:“只要能杀掉袁绍狗贼,我死不足惜。”

“这样的死,是没有任何价值的。”韩湛抬起双手朝下压了压,示意耿武闵纯两人坐下,“我们要从长计议。”

耿武仔细地打量着韩湛,发现这位平时看起来不起眼的韩府君之子,身上居然有一种让人折服的气质。他重新坐下后,冲着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问:“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放弃行刺袁绍的打算。”为了阻止两人的冒险行为,韩湛特意强调说:“因为你们没有丝毫的胜算。”

“大丈夫何惧生死,”闵纯豪情万丈地说道:“就算要死,我也要冒险一试。”

而耿武此刻却表现得非常冷静,他猜到韩湛可能有什么好的想法,便虚心请教:“公子,既然你让我们取消行刺行动,莫非你另有打算?”他的话一说完,立即引起了闵纯的注意,两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坐在一旁的韩湛,想听听他会怎么回答。

“袁绍入住冀州,已经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事情,无论我们现在做什么,都无法改变这个现实。”韩湛表情如常地说道:“因此我恳求两位大人继续留在这里,如果袁绍请二位出仕,千万不要拒绝。我韩家早晚还会是冀州之主,希望到时两位大人能助我一臂之力。”

韩湛的话让耿武大为惊讶,他坐直身体问道:“不知公子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从袁绍的手里夺回冀州?”

“少则三年,多则五载。”韩湛此刻虽然没有任何的根基,但为了稳住耿武闵纯二人,不让他们去做白白的牺牲,他还是硬着头皮说:“我定会从袁贼手里夺回冀州。”

“一言为定?”耿武试探地问道。

“一言为定!”韩湛表情坚毅地回答道。

和耿武闵纯结盟,是一个好的开端。韩湛决定趁热打铁,想到目前这个反袁同盟人太少了,他又问耿武:“耿长史,我们的力量过于单薄,不知还能何人可以招揽?”

耿武想了想,随后答道:“赵浮程涣两人对府君忠心耿耿,想必也是可用之人。”

虽然没见过赵浮程涣两人,但既然耿武这么说,证明这两人还是可靠的,韩湛叮嘱耿武:“耿长史,你尽快去联络两人,让他们返回各自的防区,免得留在冀州被袁贼夺了兵权,到时就悔之晚矣。”

“放心吧,公子,待会儿我就亲自去拜访二人。”耿武爽快地答道。

“公子,还有一人可用。”耿武的话刚说完,闵纯就接着说:“骑都尉沮授沮公与,昨日在议事厅里,他也极力反对让袁贼入主冀州。”

“闵别驾,”看过三国演义的韩湛,对沮授的印象非常好,听到闵纯向他推荐沮授,立即答道:“联络沮公与的事情,就由你来完成。”

第0006章 路见不平一声吼

离开耿武家以后,韩湛没有立即返回刺史府,而是带着补丁在街上转悠。他想熟悉一下城里的地形,这样就算遇到什么危险,在逃跑时,也知道该往哪里跑。

已近午时,街道上依旧是冷冷清清,除了屈指可数的几家米铺、绸缎庄和药铺在开门营业外,其余的店铺依旧是店门紧闭。

韩湛一边沿着街道朝前走,一边在思考自己的未来。虽然刚刚在耿武闵纯的面前,他信誓旦旦地说,会在三到五年的时间内,把冀州从袁绍的手里夺回来。但他心里很明白,这就是一句空话,如今他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就凭耿武闵纯这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卸任官员,要想成大事,是多么的荒谬。

一想到这些,他对未来就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就在这里,他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声。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布衣的年轻女子,怀里抱着两个纸包,从前面街道的拐角处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

看到那女子朝自己这里冲了过来,韩湛的第一反应就是立即闪开,免得被对方撞上。但看到对方一脸惊慌的表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似的,他立即改变了主意,想问问对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便连忙一伸手,拦住了对方的去路。

正在逃跑的女子,见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又是一声尖叫,停住了脚步。她抱紧了两个纸包,用警惕的目光盯着韩湛,一步步地朝后退,直到被后面的墙壁挡住,退无可退。看到朝自己缓缓走过来的韩湛,高声尖叫道:“你不要过来,快走开!”

听到女子的喊声,韩湛真是有点哭笑不得,心说我不过想问问你出了什么事情,你用不着这么神经过敏吧。

就在这工夫,从拐角处又呼啦啦地跑出了一群人,虽然这些人高矮胖瘦不一,但从他们统一的穿着,便能猜到肯定是哪家豪门的家丁。看到站在墙边的年轻女子,一个跑在最前面的中年人兴奋地叫道:“公子,快看,小娘子在那里。”

人群中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子,应该就是中年人嘴里喊的公子,他瞅见远处的女子,连连催促他的手下:“快点,快点,去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那群人走过来,不由分说就把韩湛挤到了一旁,然后将背靠墙壁的年轻女子团团位置。补丁见自己的公子被一帮来历不明的人挤到了一旁,正想上前和那些人理论,但却被韩湛抬手制止了,他想看看这些人究竟想说什么。

那位公子上前,抬起一只手托起年轻女子的下巴,语气轻佻地说:“小娘子,你看到本公子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女子把头扭向了一旁,却又被那位公子用手指捏着下巴,强行扳了回来:“哟,小娘子还挺有个性的嘛。”他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家丁们便哄然大笑起来。

女子双眼含泪,向公子苦苦哀求道:“公子,求求你,放了我吧,我娘亲有病卧床,我还要赶着回去给她煎药呢。”

公子得意地笑了笑,随后说道:“小娘子,只要你肯从了本公子,你的娘亲就是我的岳母,我会帮你照顾她的。”

看到抱着两包药的女子,不停地向公子苦苦哀求,一旁看热闹的韩湛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自己做梦都想过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吃饱喝足就带着一帮家丁恶仆,到街上调戏那些长得漂亮的良家妇女的幸福生活。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机会过上这样的日子,就在大街上见到了调戏妇女的真人版。

这时,那公子见女子迟迟不肯就范,不禁有些恼了,冲着身旁的家丁吩咐道:“这娘们简直不识抬举,你们把她给本公子带回去。”左右答应一声,两名家丁上前,抓住女子的两只手,准备将她带走。

“住手!”见公子准备强抢民女,韩湛觉得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连忙高喊一声:“你们把这位姑娘放开!”

听到韩湛的喊声,围在女子身边的家丁们,才注意到在他们的身后,一直站着两个人。说话的人,是前面那位看起来像贵公子的人。不过中年家丁却仗着自己家的身份,大大咧咧地问:“你们是什么人,居然敢管我们都官从事府的闲事?”

韩湛冷笑一声,不卑不亢地说道:“你别管我是谁,就算你们是都官从事府的人,也不能在街上强抢民女。”

公子看清楚韩湛的脸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心说韩府君的公子怎么在这里。恰巧在这时,看到自己手下的家丁,想上前找韩湛的不痛快,连忙大喊了一声:“放肆!”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那位中年家丁,在听到自己的喊声后,居然还冲韩湛也喊了声:“放肆!”

公子吓得全身冒冷汗,连忙抬手狠狠地扇了中年家丁一巴掌,随后快步冲到韩湛面前,点头哈腰地向对方请罪:“对不起,韩公子,是我家奴才不懂事,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他计较了吧。”

“这位公子,”韩湛望着面前这位差点就想直接给自己跪下的公子问道:“你认识我?”

“今天开春,我曾经陪家父到贵府去拜访过。”公子态度恭谨地说:“我有幸远远地见过公子一面,而我这个奴才没有同去,所以他不认识你。”

见这位公子摆出了低姿态,韩湛也不好和他继续计较,便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大人的公子啊?”

“家父姓朱名汉,是冀州的都官从事。”公子满脸堆笑地说:“小弟名叫朱真,还有一个哥哥叫朱洲,是冀州军担任百人将之职。”

百人将,相当于后世的连长,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官,吓唬不了人。但都官从事却不同,虽然级别不算太高,但却是负责监督官员的职务,很有实权。韩湛不想在这种非常时期到处树敌,所以在略微思索之后,便冲朱真摆了摆手,客气地说:“你们就别纠缠这位小娘子了,该去哪儿就去哪儿,都散了吧!”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如蒙大赦的朱真立即带走他的那帮狗奴才溜之大吉。

等朱真离开后,韩湛朝站在墙边的女子走去。年轻女子早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面如土色,此刻见到把那群恶人吓跑的韩湛朝自己走来,慌乱地喊道:“你不要过来!”

韩湛不想过于刺激这位年轻女子,便在离她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下,客气地对她说:“姑娘,那些坏人已经走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家了。”

听说可以让自己回家,年轻女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不过她看到韩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站在原地没有动弹,便试着朝旁边走了几步。看到韩湛依旧是站着没动,这才相信自己已经脱离虎口。

她朝韩湛屈身行了一个礼,感激涕零地:“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小女子没齿难忘。”说完,转身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补丁走到了韩湛的身边,问道:“公子,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韩湛想到自己今天出来的时间已经不短,假如再不回去的话,梨花该等着急了,便果断地说:“我们回府!”

第0007 章 初见赵云

两天后的清晨,韩馥亲自率领冀州文武官员,将韩湛和荀谌二人送到了西门外。并派军司马张郃领两百骑兵,护送两人前往两百里外的袁营。

坐在马车里的韩湛扭头朝后面望去,只见韩馥和一帮文武官员都伫立在城头上,城楼那面杏黄色的“韩”字大旗在随风飘扬。韩湛心中暗自感概,要不了两天,城头飘扬的就该是“袁”字大旗了。

无论是站在城头上的韩馥,还是车队里的韩湛,都没注意到城头上的一处垛堞后面站着父子两人。父亲是穿着黑色官服的都官从事朱汉,而他旁边衣着华丽的年轻人,自然是他的儿子朱真。

朱真前两日在街头调\戏女子被韩湛制止后,虽然当时服了软,但心里始终不舒服,回到家里就在朱汉的面前搬弄是非,说自己在街上看到韩湛在调\戏女子,一时看不过去,就上前制止,谁知对方不但不听,还出手打人。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具有说服力,他还把中年家丁叫了过来,让朱汉看家丁脸上的掌印。

朱汉看到家丁脸上的掌印后,顿时火冒三丈,他猛地推翻面前的桌案,长身而起,大声地说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韩湛仗着是府君家的公子,就敢在冀州城内胡作非为,这还有天理吗?不行,我要去将此事禀告韩府君,让他好好管教一下自己的儿子。”

看到自己的父亲要去州牧府,朱真顿时慌了神,他心里明白,只要自己的父亲去了州牧府,此事就会立即水落石出。他慌乱拉住了他浮桥的衣袖,有些结结巴巴地说:“爹爹切莫鲁莽,假如您这样冒冒失失闯到州牧府,而那位韩公子又拒不承认自己的恶性,以后您和府君就不好相处了。”

听到朱真这么说,正准备去找韩馥的朱汉停住了脚步,觉得事关府君的公子,一定要慎重,否则得罪了韩馥,自己将来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朱真见朱汉停了下来,心里暗松一口气,接着说:“还有,虽然开春时,我曾经陪你去州牧府拜访过,但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韩府君的长公子,也没看太清楚。没准今天那人只是长得相像而已。”

“什么,你只是觉得那人长得像长公子?”朱汉皱着眉头问道:“也就是说,你无法确认今天在街上调\戏良家女子的人,真的就是韩公子?”

“是啊是啊,”朱真连忙就坡下驴地说:“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定,要是能再让我看看韩公子长什么样,我就能确认今天遇到的人,是否韩公子本人。”

朱汉想了想,然后说道:“再过两日,韩府君就会派公子和荀友若前往袁营,我估计到时府君会亲自把他们送到城外。我找个机会带你去瞧瞧,看此韩公子是否彼韩公子。”

望着渐渐远去的车队,朱汉表情凝重的问:“真儿,你都看清楚了?前两天在街上调\戏女子的人,可是这位韩府君的公子?”

“没错,就是他。”朱真的眼睛盯着远去的车队,恶狠狠地说道:“他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能认出他。爹爹,这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朱汉的眼中闪过一丝戾气,咬着后槽牙说道:“放心吧,真儿,过几天这冀州城就不姓韩了,到时我们要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韩馥,还不是举手之劳。”

……

……

韩湛坐在这种汉朝的马车里,刚开始还觉得挺稀奇的,但走了不到二十里路,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被颠散架了。连忙叫驾车的车夫:“停下,把马车停下!”

坐在他身旁的荀谌原本在闭目养神,听到韩湛让马车停下来,连忙睁开双眼,好奇地问:“湛儿,出什么事情了?”

“不行了,我的骨头都快被颠散了,我要出去找一匹马骑。”韩湛说完,便从车辕那边下了车,冲着闻讯赶过来的张郃说道:“儁乂将军,能给我找一匹马来吗?”

张郃听后,冲旁边的一名骑兵打了一个手势,那名骑兵立即翻身下马,然后牵着马匹来到了马车旁,恭恭敬敬地对韩湛说:“公子请上马!”说完,便径直趴在地上,示意韩湛踩在自己的身体上马。

韩湛本来骑术就不精,汉朝的马匹连马镫都没有,他上马后除了双腿夹紧马腹外,还用双手紧紧地抱着马的脖子。看到他这种外行的骑马姿势,张郃苦笑着摇了摇头,吩咐那名让马的骑兵给韩湛牵马,随后拨转马头重新回到了队伍的前方。

望着前方一手握缰、一手持枪的张郃,韩馥的脑子动了招揽对方的念头,但在比较了袁绍和自己现在的实力之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招揽张郃的成功率为零。张郃如今已经是军司马了,袁绍随便给他封一个官,都会比现在的职务高;而自己随着韩馥的失势,就成为了一个普通人,张郃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更别说跟随自己。

正在韩湛在灰心失望之余,忽然听到身旁传来一个让人听着很舒服的声音:“公子,某看你的马术不精,还是请回去坐马车去吧。”

韩湛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百人将打扮的骑兵,正与自己并肩而行。他看这名军官大概二十出头,身高八尺左右,长得浓眉大眼,阔面重颐,相貌威风凛凛。

虽然第一次看到这位百人将,但韩湛的心里对他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咧嘴笑了笑,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问:“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百人将在马背上欠身答道:“某乃常山真定人,姓赵名云,字子龙,是张儁乂将军麾下的百人将。”

常山赵子龙,听对方表明自己的身份后,韩湛差点一头栽下马去。我的天啊,自己身旁的这名百人将居然就是赵云,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他不是公孙瓒的手下么,什么时候又成为了韩馥的部下?一时间,韩湛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有点不够用了。

第0008 章 野外扎营

得知自己身旁的百人将就是赵云之后,韩湛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他感觉自己捡到宝了。原本心里还在为无法招揽张郃而耿耿于怀,谁承想一转眼,天上就掉下这么大一块馅饼。和赵云相比,张郃就显得无关轻重了,况且招揽一个百人将,远比招揽一个军司马,要容易多了。

这时候,他也想起在《三国演义》里,赵云先是袁绍的手下,因为觉得袁绍没有忠君救民之心,便在界桥之战投奔了公孙瓒。也就是说,早在袁绍进入冀州之前,赵云就是冀州军的一员。

赵云见韩湛望着自己时的一脸猪哥相,顿时感到一阵恶寒,暗想:韩府君的这位公子,不会有龙阳之癖吧,不然怎么会一直望着自己傻笑。他定了定神,低声地喊:“公子,公子!”

听到赵云在喊自己,韩湛浑身一震,连忙在马背上坐直了身体,扭头问道:“子龙,有什么事情吗?”

“公子,你没事吧?”赵云连忙敷衍道:“某看到公子好像在发呆,担心你从马背上摔下去,所以才叫你两声。”

赵云的话,让韩湛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他连忙哈哈一笑说:“子龙啊,我刚刚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所以一时间想得入神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扬鞭一指远处的山峦,说道:“子龙,你看那边的山,我正在想山里的石头多,土地少,山民就算种粮食,一年也不会有多少收成。不如让他们种植柿子树、石榴树和玉米,等到成熟以后,柿子和石榴可以到市集上换点铜钱,而玉米则可以留下来当粮食……”

韩湛的话还没有说完,赵云便愕然地问道:“公子,柿子和石榴,我都听说过。不过这玉米是什么东西,是颜色像玉的一种米吗?”

韩湛听赵云这么一说,心想难道玉米在三国时,还不叫玉米这个名称?于是他试探地问:“既然你没有听过玉米,那包谷、包芦、玉蜀黍、大蜀黍、棒子、苞米、苞谷、玉菱、玉麦,你总听说过吧?”

赵云听完韩湛所说的一连串玉米的别名后,依旧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公子,你说的东西,某从来不曾听说过。”

韩湛有些抓狂了,不应该啊,三国怎么会没有玉米呢?自己明明记得在老版《三国演义》的那集“官渡之战”里,袁绍压制曹军,命令部下在曹营附近筑起了土山,派弓箭手朝营里射箭,曹营里的一群官兵,就躲在盾牌后面啃玉米。难道是连续剧里的道具用错了,三国时期根本就没有玉米这种农作物?

见韩湛一会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一会儿又给自己说一些听不懂的事情,赵云心里有些后悔不该过来和他主动打招呼。不过此时已经是骑虎难下,在公子没有发话之前,他还不能随便离开,正在他左右为难时,忽然看到有一名骑兵策马从前面奔回,来到赵云的面前停下,“军司马有请!”

赵云如蒙大赦,连忙朝韩湛拱了拱手,说道:“公子,军司马招我有急事,失陪。”说完,不等韩湛说话,便和来报讯的骑兵策马奔向了前方。

等赵云离开后,韩湛翻身下马,将战马重新交还给为自己牵马的士兵,二自己转身重新上了马车。看到韩湛又爬上了马车,荀谌有些不悦地说:“湛儿,你的马术不精,就不要去逞能了。你瞧瞧,刚刚你骑马的工夫,就拖慢了车队的速度,白白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韩湛的马术不精,却执意要骑马的原因,一方面是因为马车里过于颠簸,而另外一方面是他不想那么快见到袁绍,便有意在拖延时间。如今遇到了赵云,他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虽然袁绍入住冀州后,韩馥会变得无权无势,但要点兵将来看家护院,想必刚占据冀州的袁绍还不知道拒绝,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赵云要过来。

面对荀谌的责备,他没有反驳,而是拱了拱手,笑嘻嘻地回答道:“舅父教育得是,湛儿记住了。”

从冀州到袁营有两百多里,但由于有几辆满载礼品的马车,拖慢了整个行军队伍的速度,以至于到天黑时,也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

张郃来到马车前,向荀谌请示:“友若先生,天色已晚,我们是否就地安营扎寨?”

“儁乂将军,”虽然张郃只是一个军司马,但荀谌还是非常客气地称他为将军:“附近可有村镇?”

张郃摇着头说:“没有,据探马回报,最近的村镇离这里还有二十里。”

“既然是这样,那就在野地里扎营吧!”荀谌在吩咐完张郃后,扭头对韩湛说道:“湛儿,我们离村镇尚远,只能在荒郊野外扎营了。”

随着扎营的命令下达,张郃指挥兵马在一道小溪旁的空地上,竖起了近百个营帐。

安营扎寨之后,荀谌派人把张郃叫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开门见山地问:“儁乂将军,我们还需要多长的时间,才能赶到袁营啊?”

张郃皱着眉头想了片刻,随后回答说:“回禀友若先生,假如我们明日加快行军速度,未时即可抵达袁公营地。”他说话时,目光却不自觉地投向了旁边的韩湛。

荀谌察觉到了张郃在看韩湛,心里明白对方是在责备自己的这位外甥,假如不是他心血来潮要骑马,拖慢了大队的行军速度,也许今晚就能在村镇里过夜了。想到这里,他转头对张郃说:“放心吧,我们明日的行军速度绝对要比现在快。”

就在这时,帐篷外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听到一个声音在高喊:“军司马在什么地方?”

不好,出事了。帐篷里的三个人,在听到外面的喊声后,同时冒出了相同的念头。韩湛和荀谌刚从跪坐的垫子上站起身,张郃已经撩开帐帘冲了出去,随后外面响起了他洪亮的声音:“张某在此,出什么事情了?”

第0009 章 黄巾贼

韩湛撩开帐帘走出去,见到一名在扎营前派出的探马,正屈膝半跪在张郃的面前,一手扶膝,一手支地,大声地说:“禀军司马,我们发现一股黄巾贼,正在洗劫西面的村庄,罗什长命我前来搬取救兵。”

张郃听后,面不改色地问道:“黄巾贼有多少人?”

“约有两百余人。”探马回答说:“除了有四五个骑马的,剩下的都是步兵。”

没等张郃下达命令,刚从帐篷里出来的荀谌就急匆匆地问:“儁乂将军,出什么事情了?”

“探马发现了一小股黄巾贼,约有两百余人,正在洗劫西面的村庄。”张郃轻描淡写地说:“请公子和友若先生在此少候,我即可带兵去歼灭了这股黄巾贼。”

听说张郃准备亲自带骑兵出击,荀谌连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有些慌乱地说:“儁乂将军,小心中了黄巾贼声东击西之计。他们袭击村庄是假,就是想把我们的骑兵引开,然后大队再袭击这里。你可千万不能离开啊。”

张郃原本踌躇满志,准备率领两百骑兵,去消灭正在洗劫村庄的黄巾贼,谁知听荀谌这么一说,不禁变得踌躇起来,毕竟他的任务是护送韩湛和荀谌去袁营,而不是剿什么匪。

“儁乂将军,”韩湛也学着荀谌那样称呼张郃:“既然黄巾贼在洗劫附近的村庄,我们作为官军自然不能见死不救。这样吧,你留在这里保护我舅父,给我一百骑兵,我带他们去消灭村子里的黄巾贼。”

“不可!”

“不可!”

韩湛的话刚一出口,张郃和荀谌两人就异口同声地喊道。荀谌急急地说道:“湛儿,你乃是千金之躯,那里能轻易去涉险呢?”

韩湛微微一笑,“放心吧,舅父,我不会去冲锋陷阵的,我只是去督战,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随后又对张郃说:“儁乂将军,时间紧迫,你还是快点帮我挑选一百骑兵,去救村民于危难吧。”

张郃没有说话,而是为难地望向了旁边的荀谌,想听听他是怎么说。荀谌张了张嘴,还想劝两句,但看到韩湛冲他摆了摆手,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便把要说的话,又重新咽了回去。

见荀谌无话可说,张郃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既然公子执意前往,郃只能从命。”说完,他将赵云叫了过来,吩咐道:“我命令你率一百骑兵,随公子一起去剿灭西面村里的黄巾贼。”

听到张郃的这道命令,赵云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侧着脸看了看一旁的韩湛,又转头面向张郃说:“启禀军司马,战场上凶险异常,公子千金之躯,不能轻易涉险,某恳请军司马收回成命。”

听到赵云不愿带韩湛同往,正憋着一肚子气的张郃,把眼珠子一瞪,不耐烦地说:“我意已决,尔不必多言,快点去挑选人手出发吧。”

一炷香之后,韩湛和赵云率领一百骑兵,在探马的带领下,朝遭到黄巾贼洗劫的村庄而去。虽然韩湛的骑术,已经比白天高出了许多,但赵云依旧沉着脸,心里暗想:“军司马怎么会让公子这样弱不禁风的人跟着自己一起来冒险呢,这不是让他送死吗?”

还在被洗劫的村庄,离宿营的地方只有七八里路,没有多长时间,就远远地看到了那个村庄的影子。这时,有两骑迎面而来,韩湛连忙抓住佩剑的剑柄,准备拔剑出鞘。谁知刚拔出一半,就被赵云抓住了手臂,安慰他说:“公子莫要惊慌,是我们的探马。”

说完,赵云策马上前,压低嗓子问道:“前面的可是罗什长?”

两骑来到赵云面前,其中一人拱手行礼,应该就是赵云口中说的那位罗什长。韩湛连忙驱马上前,想听听两人都说些什么。

只听赵云问道:“村里有多少黄巾贼,都是分布在什么地方?”

“村里的几百口人都被黄巾贼赶到了打谷场上,”身材中等,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罗什长义愤填膺地说:“我看到那些黄巾贼把村民们的牲畜牵来宰了,藏的酒被搬来拍开泥封,然后架起一溜大锅里,等水烧滚后就把大块的肉扔进去煮。有的肉还没有煮熟,就有黄巾贼用刀把肉叉起来吃,看样子他们是饿了有不少的日子。”

赵云听完后,思索了片刻,接着又问:“黄巾贼都在打谷场吗?”

罗什长想了想,随后摇摇头,吞吞吐吐地说:“有的…有的人在别的地方。”

“罗什长,”韩湛听罗什长这么说话,便知道他还有重要的内容没说出来,连忙催促道:“把话说清楚,还有人在什么地方?”

罗什长看了韩湛一眼,咬着后槽牙说:“在村里有家财主,有一座大宅院,黄巾贼的几个头领,让人从村民中挑出貌美的年轻女子,送到宅院里去做一些禽兽不如的事情。”

了解完村里的情况后,赵云让罗什长带两名骑兵保护韩湛,而自己则带领剩下的骑兵,瞧瞧向村庄接近。令人庆幸的是,大多数的黄巾贼都在打谷场上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村口连个岗哨都没有,以至于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赵云他们这支部队的到来。

见黄巾贼全无防备,赵云高举起手里的钢枪,朝前猛地一挥,高喊道:“杀~!”喊声未落,便策马冲了上去。后面的骑兵,纷纷将手里的长矛平放,跟在赵云的后面,沿着宽阔的道路向前冲去。

一名喝得醉眼朦胧的黄巾贼,看到一群骑兵朝自己的方向冲过来,还以为自己看花眼,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想确认一下自己是否看错了。谁知感觉胸口一痛,随后自己便腾云驾雾地飞了起来,片刻之后便重重地落在了青石铺成的打谷场。

赵云挑飞了挡在自己前面的一名贼兵后,又挥舞着长枪冲入了黄巾贼中,左刺右挑,所过之处,留下了遍地的尸体。

“太棒了,简直是太棒了。”站在村口观战的韩湛,看到赵云在黄巾贼中大展神威,不禁连声叫好。而他旁边的罗什长和另外两名骑兵,也被赵云惊人的战斗力惊得目瞪口呆。

骑兵原本就是步兵挥之不去的噩梦,更何况这些步兵没有任何准备。与其说是一场战斗,倒不如说是一场屠杀更恰当一些。有些黄巾贼见势不妙,连忙扯下自己头上裹着的黄巾,企图混进那些坐在打谷场里的村民中间,结果很快便被村民拳打脚踢地赶了出来。

韩湛见大局已定,连忙策马冲过去,高声地喊道:“弃械蹲地者不杀!弃械蹲地者不少!”先是罗什长和两名骑兵跟着喊,很快跟着赵云身后冲杀的骑兵也高声喊了起来。幸存的几十个黄巾贼,听到喊声后,也没了继续战斗之心,慌忙扔下手里的武器,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

赵云抓过一个黄巾贼,大声地问:“你们的头领在什么地方?”

没等那人回答,被围在打谷场中间的村民里走出一人,大声地说:“将军,我知道黄巾贼的首领在什么地方,我带你们去。”

赵云和韩湛带着二十名骑兵,跟着村民来到了一栋大宅院的门口。村民用手一指,大声地说:“黄巾贼的两个头领,和十几名随从就在屋里。”

就在赵云他们准备下马时,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一群头裹黄金的人。看到门口的赵云他们,先是一愣,随后便有五六个人挥舞着手里的钢刀冲上来。其中一人,则是直奔着韩湛而来。

韩湛本来就是来看热闹的,谁知道却有个不知死活的黄巾贼挥着钢刀朝自己砍来。他坐在马背上手忙脚乱地拔出宝剑,正准备劈头砍下去时,却发现那个高举着钢刀的黄巾贼,眼珠子瞪得老大,嘴里嗷嗷地叫着,却一步也没有往前跨。韩湛定睛一看,原来是一把钢枪穿透了对方的胸膛,使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韩湛扭头一看,原来刺死黄巾贼的是赵云,连忙冲他尴尬地笑了一声。赵云抽回长枪,拍马沿着街道去追前面逃跑的黄巾贼。

一名黄巾贼从旁边的小巷子里牵出几匹马。两名黄巾贼把一个头领模样的醉汉扶上马,随后用力在马臀部拍了一巴掌,看着那匹马沿着街道狂奔而去,其余的人再纷纷上马。不过赵云已经冲到了他们的面前,挥动着手里的钢枪,将刚上马的黄巾贼一一刺落马下。

片刻之后,除了刚刚牵马出来的黄巾贼外,剩下的都成为了赵云枪下之鬼。就在赵云准备一枪了断对方时,那人忽然噗通跪下,磕头如捣蒜,连声说道:“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为害乡里的贼子,留尔等何用!”赵云喊完,抬枪便刺。

当枪尖距离那人的后脑勺不足一寸时,那人忽然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我们不是黄巾贼,我们也是官军啊!”

听到对方的喊声,赵云连忙把枪尖一摆,直接将对方裹着的黄巾挑飞了。他用枪尖指着对方,怒气冲冲地问道:“尔等是何人手下,为何要乔装黄巾,还不从实招来!”

第0010 章 处置俘虏

那人抬起头,望着骑在马上的赵云,一脸惶恐地回答:“启禀将军,我们乃是袁车骑的部下,因为军中断粮,弟兄们饿得实在受不了,便假扮黄巾,跟着淳于将军出来找点吃的。”

赵云身后的罗什长听到这里,连忙翻身下马,拾起一柄落在地上的兵刃,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随后递给了赵云,小声地说:“这的确是袁车骑所部使用的兵刃。”

赵云接过罗什长手里的兵刃,看到兵刃上的确有一个“袁”字,不禁犯起难来。就在这时,忽然听到身后的韩湛在高声地说:“一派胡言,袁车骑的兵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分明是你们这帮黄巾贼冒充袁车骑的兵马,有意为害乡里,以败坏袁车骑的名誉。罗什长何在?”

站在韩湛马前的罗什长连忙答应一声:“小人在此!”

韩湛用手一指那名袁兵,果断地命令道:“把这为非作歹的黄巾贼给我砍了。”

“喏!”罗什长响亮地答应一声,拔出腰刀,走到了那名跪在地上的袁兵面前。赵云刚想开口制止,但罗什长已经手起刀落,一刀将袁兵剁翻。

赵云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问韩湛:“公子,既然他已弃械投降,为何还要斩尽杀绝?”

“子龙,你听我说。”韩湛表情严肃地对赵云说:“袁本初即将入主冀州,假如不铲除他手下这些为非作歹的畜生,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将来会有更多无辜百姓受害的。”

听到韩湛这么一说,赵云顿时明白,自己面前的这位公子并非滥杀之人,他之所以会命罗什长杀掉放下武器的袁兵,无非是防止他们将来更加变本加厉。想明白这个道理后,赵云接着问道“刚刚抓获的那些歹徒,该如何处置?是否也……”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果抓住的只是普通的黄巾贼,韩湛也许还会网开一面,毕竟那些人大多是活不下去的老百姓;可自己现在抓到的“黄巾贼”,却是袁绍的手下假扮的,如果不由分说全放了,没准他们会带人回来报复,到时遭殃的还是村里的百姓。因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斩草除根,把他们一个不剩地全杀掉,免得再生祸端。

但要吩咐赵云把这些袁兵都全部杀掉时,韩湛不禁又犹豫起来。虽说赵云会不折不扣地执行自己的杀俘命令,但有可能因此而心生芥蒂,认为自己是一个残暴之人。这样一来,以后想招揽他就困难了。

就在左右为难时,他无意中朝远处人声鼎沸的打谷场方向看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好主意,他连忙吩咐刚爬上马背的罗什长:“罗什长,你去打谷场去问问谁是里正,然后把他带到这里来。”

罗什长领命离开后,韩湛望着赵云问道:“子龙,刚刚这名袁兵说,他们是跟着淳于将军到此。你可知这淳于将军是何许人么?”

赵云低头沉思了片刻,抬头回答说:“如果某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淳于将军,应该就是袁本初手下的大将淳于琼。中平五年,他曾担任西园八校尉中的右校尉之职。”

西园八校尉是什么鬼,韩湛不清楚;但对于淳于琼却有很深的印象,在官渡之战中,袁绍就派他领兵两万看守乌巢的粮仓,但他却在营中整日饮酒作乐。曹操率兵偷袭乌巢时,他因醉酒而不能迎敌,结果战败被擒,粮仓也被曹军一把火烧得干干净净。曹操让人割去他的耳鼻手指后,绑在马上放归袁营,被恼羞成怒的袁绍杀掉。

四名长者在罗什长的引导下,来到了韩湛和赵云的面前。他们一起跪在赵云的马前,磕头道谢,口称:“多谢将军活命之恩。”

听到老人们叫自己将军,赵云有些慌了手脚,他连连摆手说:“各位老丈,你们搞错了,我不是什么将军,是一个小小的百人将。”他朝旁边的韩湛一指,“这位是韩府君的公子,是他率兵来救你们的。”

老人们连忙转了一个方向,又冲着韩湛磕头:“谢谢公子活命之恩,谢公子为村里剿灭了黄巾贼。”片刻之后,几人痛哭流涕地要求韩湛能为村民们做主,处死所有的黄巾贼。

听到老人们的请求正和自己的心意,韩湛不禁心中暗喜,便连忙翻身下马,上前将几位老者一一扶起,随后一拱手说道:“韩某来迟一步,害得诸位乡亲受苦了,还望各位老丈多多担待!”说完这番套话之后,他把话题一转,“不知哪位是里正啊?”

最右边的一位老人直起身子,拱手道:“回公子的话,老朽是里正。”

“老丈,”虽然韩湛恨不得立即将那些抓住的袁兵全部处死,但要他亲口下达杀俘的命令,他却有点开不了口。因此他只能假意劝说里正:“上天有好生之德,如今这些黄巾贼已束手就擒,若是处死,未免有违天和。不如把他们训诫一番,就放了吧,让他们也有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韩湛的话刚说完,几位老者又开始拼命地磕头,一名衣着华丽的老人更是哭诉起来:“公子,千万不可纵虎归山啊。黄巾贼不光抢光了老朽家的牲畜,还侮辱了家中的女眷。老朽的孙女才九岁,这帮禽兽也没放过她。”说完,又不停地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嚎啕大哭。

从这位老者的话里,韩湛便猜到他可能是旁边高宅大院的主人,想必在这次袁兵洗劫村庄的过程中,他的损失是最大的。

没等他说话,里正又补充说:“公子啊,花家的闺女被黄巾贼看中,从人群里把她拉出来时,花家老夫妇上前阻止,被乱刀砍死……您可要为冤死的乡亲做主啊!”

对于袁兵所犯下的这些恶行,韩湛早就有心里准备,倒没有表现出什么异常。而坐在马背上的赵云,在听完这些假黄巾贼杀人越货的行径后,不禁双眉倒竖,眼中杀气腾腾,他心里总算体会到韩湛为什么会在袁兵表明身份后,依旧毫不迟疑地命人杀掉他们。

韩湛听完老人们的哭诉之后,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而是扭头问赵云:“子龙,你怎么看?”

赵云深吸一口气,随后答道:“禀公子,某认为还是把那些抓住的黄巾贼,交给村民们来处置吧!”

老人听到赵云的话,又是不停地磕头,还感恩戴德地说:“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老朽们来生一定结草衔环,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第0011 章 公子袁谭

韩湛和赵云带着骑兵一回到营地,就看到荀谌从帐篷里迎出来,一脸焦急道:“谢天谢地,你们两人总算回来了,都快把我急疯了!”

韩湛连忙翻身下马,上前回答说:“有劳舅父挂心了,我不是平安回来了么。”

张郃闻讯也从不远处的帐篷赶过来,着急地问站在韩湛身旁的赵云:“村里的黄巾贼都肃清了吗,我军伤亡大不大?”

“回禀军司马,”赵云拱手答道:“村里的217名黄巾贼,除首领一人逃脱外,剩下的已被我军全部斩杀。某带一百骑兵出击,回来还是一百骑兵,不曾伤得一人一骑。”

张郃听说村里的黄巾贼都被消灭了,心中先是一喜;但听到赵云说不曾伤一人一骑,却产生了怀疑,他心里觉得就算骑兵是步兵的噩梦,但要消灭超出自己一倍的敌人,哪怕对方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乌合之众,要想做到零伤亡也不可能。他赶紧清点了一遍骑兵人数后,发现果然还是一百人,还多出了三匹战马。

确认赵云带出去的骑兵毫发未损后,张郃不禁对自己手下的这名百人将刮目相看,要知道就算自己亲自带队出击,想取得这样的战果,也是非常困难的。他心中甚至在考虑,假如袁公入主了冀州,能对自己委以重任的话,那么一定要好好地提拔这位年轻的百人将。

韩湛招呼着冰室,将那三匹缴获的战马牵过来,指着放在马背上的包裹,对荀谌和张郃说道:“这些是村民为了感谢我们消灭了黄巾贼,而馈赠的牛羊肉、财物和美酒。”

等赵云带着部下离开,韩湛和荀谌张郃一起回到帐篷里,他向两人说起了袁兵假冒黄巾贼,洗劫村庄一事。

张郃是嫉恶如仇的性格,听完韩湛的话以后,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猛地一拳砸在了面前的几案上,声音因为愤怒有抑止不住的颤抖,“这哪里是官兵?分明就是匪!真是给袁车骑丢脸。如果不及时处置的话,一旦袁车骑入主了冀州,那么老百姓更要吃苦了。”

荀谌则要冷静得多,他等张郃发完牢骚后,谨慎地问:“湛儿,你是如何处置那些被活捉的袁兵?”

“还能怎么办?”韩湛态度鲜明地说:“我把他们都交给村民处置了,估计现在都死光了。”他深怕荀谌会打断他,便加快语速说,“这样的害群之马留不得,否则等他们成为了冀州的主人后,会有更多的黎民百姓遭殃。”

“湛儿,你说得对。”荀谌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此事不宜声张,对外,我们就说是剿灭了一股洗劫村庄的黄巾贼,反正都死无对证了,谁也拿我们没辙。明白吗?”

“明白。”韩湛和张郃点着头,异口同声地回答。

……

……

第二天一早,车队又重新启程。

韩湛骑在缴获的战马上,和赵云并肩而行。有了昨晚并肩作战的经历,赵云对韩湛的态度亲密了许多。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别的骑兵离自己都有一段距离,便小声地问:“公子,某有一事不明,想向公子请教。”

韩湛一伸手,笑呵呵地说:“子龙但说无妨。”

“据某所知,我们的实力不弱于袁车骑,甚至还可以说远胜于他。”赵云一脸疑惑地问道:“为何要把冀州让给他呢?”

“子龙,虽说冀州武有潘凤、麹义、张郃,文有荀谌、辛评、郭图。”韩湛见赵云对韩馥让冀州事情感到疑惑,便向他解释说:“潘凤在讨董卓时阵亡了,麹义不久前又背叛了府君自立,只剩下张郃将军一人。而文官呢,我刚刚提到的人,都早已和府君同床异梦;能力最强的沮授,虽然竭力反对让袁本初进冀州,不过独木难支,无法改变不了当前的局面。”

赵云听后,仰天长叹,随后又问:“公子,要是袁车骑入主了冀州,你打算怎么办?”

韩湛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一切都顺其自然吧。”刚说完这句话,他忽然想到赵云在袁绍的手下待了没多久,就跑去投奔公孙瓒了,便提前给他打预防针,“子龙,袁本初固然没有忠君爱民之心,并非明主;如你不愿为袁氏效力,也不可去投北面的公孙瓒,他和袁绍都是一丘之貉。”

虽然赵云的心里不太认可韩湛的说法,但表面上他还是客客气气地说:“多谢公子,子龙受教了。”

正在这时,忽然有探马跑过来向赵云禀报:“前方发现一支军马,看旗号,好像是袁车骑的属下。”

袁车骑的属下?听到探马这么说,韩湛和赵云都大吃一惊,因为根据他们所掌握的情报,袁绍的大营距离这里,至少还有八十里。这里突然出现一支袁军兵马,难道是为了昨晚的事情来寻仇的?

而一直伴随着荀谌马车前进的张郃,见到自己派出的探马返回,连忙驱马上前,隔着老远就大声地问:“探马,有何军情禀报?”

探马来到了张郃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将刚刚向赵云报告过的消息,又重复了一遍。张郃听后,也和韩湛想到了一块,以为是袁军派人来报复,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正想找荀谌商议一下该如何处置,却看到韩湛和赵云已经并肩策马脱离了队伍,朝前方疾驰而去。他连忙吩咐身旁的罗什长:“你快点带人去保护公子,千万不能让他出什么意外,否则提头来见。”

“喏!”罗什长响亮地答应一声,招呼本什的十名骑兵,加快速度去追赶前方的韩湛和赵云去了。

韩湛和赵云两人之所以会脱离大队,朝有袁军出没的地方而去,主要是韩湛考虑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算自己现在侥幸躲过了来寻仇的袁军,但自己早晚还是要进袁营的,到时就变成自投罗网。与其那样,不如先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制定一个应对措施。

赵云深怕韩湛太紧张,在途中还有意没话找话,以分散他的注意力:“公子,昨天你骑在马上就像一个初学者,感觉随时会从马上摔下来;而今天呢,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名有着丰富经验的老骑手,看样子,你很有骑马的天分。”

韩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今天骑马骑得这么平稳,也是这具身体原主人残留的技能,被自己融合了吧。

忽听后面有人在高喊:“公子,慢行!等一等我们。”

韩湛扭头一看,原来是罗什长带着十来名骑兵跟了上来,连忙放缓了马术。罗什长来到两人面前,拱手行礼,“某是奉军司马之命,前来保护公子的。”

一行人疾驰了五六里,便看到前面的路上有一彪人马,约有五六百人,都是骑兵。看到这一幕,韩湛心里不禁暗暗叫苦,自己就十几个人,要是和对方火拼的话,肯定会吃大亏,而且就算想逃都逃不掉。

有心调头回去吧,自己这行人早就被对方看到了,对方的十几面旌旗,正朝着自己的方向而来。见如今已是无路可退,韩湛便抬手示意大家停下,就站在原地等对方过来。

双方还隔着十几步时,对方的马队便停了下来,一名将官从旌旗后面出来,远远地拱了拱手,高声地问道:“前方来的可是韩府君的队伍?”

见对方不想要动武的样子,韩湛心说难道是自己判断错误了?为了搞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他催马上前,同样高声地回答:“在下是冀州韩府君的公子韩湛,不知对面是袁车骑麾下哪位将军啊?”

“原来是韩府君的公子,”对面那位身材高大,看起来相貌俊俏的将领,朝韩湛再次拱了拱手,客气地说:“在下姓袁名谭,是邟乡侯的长子,是奉家父之命,特在此处恭迎韩公子一行。”

第0012章 袁绍出迎

韩湛原以为这是袁绍手下的一名普通的将领,没想到居然是他的长子袁谭,便再次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拱手客气说道:“原来是袁长公子,在下久仰大名。”

袁谭来到了韩湛的面前,朝他身后看了一眼后,有些纳闷地问道:“韩公子,怎么你们只有这么点人啊?”

“袁公子有所不知,”韩湛笑着回答说:“探马回报,说前方发现了一支来历不明的军马,我便带着几个人来查看,大队还在后面呢。”

听韩湛说自己是来历不明的军马,袁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家父听说这一带有黄巾贼作乱,担心路途不宁,特派在下来此处恭候。”

韩湛听后,心说袁绍还真够殷勤的,为了早日得到冀州牧的印绶,居然派自己的儿子出营几十里来迎接。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问:“敢问袁公子,不知道邟乡侯的营地,距离这里有多远?”

“在向西十五里,即是大营所在。”袁谭笑呵呵地回答道。

向西十五里?!听到袁谭的回答,韩湛不禁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的赵云,正巧对方也侧着脸看过来,两人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惊。没想到袁绍为了早日得到冀州,居然如此迫不及待,还悄悄将自己的营地东移了几十里。不过这样一来,也说明昨晚的俘虏说的都是事实,既然不是大营只隔十几二十里,他们也不会出现在那个村庄里。

正说话间,张郃所率领的大队,也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袁谭好奇地问:“韩公子,不知道此次和你同来的,是冀州的哪位大人啊?”

韩湛连忙回答说:“荀谌荀大人。”

袁谭连忙带人迎了上去,在距离荀谌所乘马车还有十几步的地方,翻身下马,站在路边恭恭敬敬地说:“渤海袁谭拜见荀谌先生。”

荀谌对袁绍家里的成员很熟悉,见袁绍的长公子袁谭站在路边迎接自己,也不敢托大,连忙下了马车上前和对方见礼。

两人在路边相互见礼后,又聊了几句毫无营养的套话,随后袁谭说道:“荀谌先生,家父已在营中恭候,请上车随晚辈同往军营吧。”

荀谌朝袁谭拱了拱手,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继续朝袁营前进。

……

……

袁绍得到袁谭派回的快马禀告,知道韩馥的使者即将到达军营,连忙召集文武,随他到营门外迎接。

车队在距离袁绍五十步的地方停下,韩湛翻身下马,等后面的荀谌下车过来后,才一起并肩朝迎接的人群走过去。

袁绍看到自己认识的荀谌陪着一名年轻公子走过来,连忙向前走了几步,提高嗓门问道:“前方来的可是韩文节的公子?”

文节乃是韩馥的字,袁绍这么称呼,多少带有一丝讨好的意思。韩湛在心里寻思,自己如今的实力和袁绍相比,就好像蚂蚁和大象,对方只要一个手指头就能将自己碾成齑粉,做明智的做法,莫过于暂时和袁绍搞好关系。

他连忙快走几步,在留袁绍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下,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问道:“对面可是十八路讨逆军的盟主、威震虎牢、光复东都雒阳的车骑将军袁本初袁伯父?”

袁绍没有想到韩湛一开口,就给自己戴了一顶高帽子,虽然在讨董卓的战斗中,自己出力不多,但毕竟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不管是谁取得威震虎牢、光复雒阳这样的战果,都和他的领导分不开。不过他的脸皮还是有点薄,没有当众将这些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而是老脸微微一红,“老夫正是袁绍!”

韩湛连忙上前一步,深深一躬,态度恭谨地说:“侄儿拜见袁伯父!今日能见到当世豪杰,乃是小侄之幸!”

见到韩湛摆出的如此低姿态,袁绍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连忙伸手虚扶一把:“此乃虚名,贤侄不必多礼,快快免礼!”

落后两步的荀谌,见韩湛对袁绍如此恭恭敬敬,不禁一愣,心说公子今天怎么开窍了,居然对袁公如此恭谨。他连忙上前向袁绍躬身行礼:“冀州使者荀谌,拜见邟乡侯!”

在双方见过礼以后,袁绍向韩湛和荀谌两人介绍自己身边的文武。首先介绍的是夺取冀州的始作俑者逢纪:“我来给两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长史逢纪逢元图。”

韩湛听后,只是面无表情地朝对方拱了拱手。而荀谌则上前拉住对方的手,热情地说:“元图,过了今日,你我都是袁公的手下,还望你多多照应。”

逢纪也客气地说:“好说,好说!”

结束完文臣之后,袁绍又开始介绍武将。他先介绍的是两位顶盔掼甲、身材魁梧、相貌丑陋、满脸络腮胡子的将领:“贤侄,这两位是我手下的猛将,颜良和文丑!”

韩湛两眼直勾勾地望着面前的颜良文丑,心说这两位长得可真够丑的,上了战场,只需要把双眼一瞪,就能把对面胆子小的敌人吓得尿裤子。

见韩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颜良文丑心里感到很别捏,不过想到对方是韩馥派来的使臣,虽然心有不满,却不能说出来,只是脸色变得很难看。

荀谌见韩湛站在原地发呆,连忙走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提醒道:“公子,千万不可失礼。”

荀谌的话让韩湛反应过来了,他咧嘴一笑,冲着颜良文丑深施一礼,开始拍起两人的马屁:“两位将军,请恕晚辈失态。晚辈刚刚在想,要是两位跟随袁伯父同去讨伐董卓,那么在汜水关前,只要两位任意一人出马,就能取华雄项上人头;虎牢关前,两位联手,足以杀得吕布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虽说刚刚韩湛盯着颜良文丑看个不停的举动,有些失礼,但他这几句奉承话一说出来,不光颜良文丑笑逐颜开,就连一旁手捻胡须的袁绍也是面带笑意。

而站在颜良文丑身旁的一位威风凛凛的络腮胡将军,则是双目圆瞪,恶狠狠地看着韩湛,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感觉。韩湛暗想,大叔,我就只夸了颜良文丑两句,你不用这么大反应吧?要不,等袁绍介绍你身份的时候,我也夸你两句。

袁绍用手指着那位将军,对韩湛说道:“贤侄,这是我手下的另外一员虎将,姓淳于名琼,字仲简乃是韩府君的同乡,你们可要好好地亲近一下。”

袁绍后面还说了些什么,韩湛没听到,此刻他的心里在想:我擦,这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淳于琼。昨晚杀了他两百多名部下,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第0013章 军法从事

跟在后面的赵云,听说眼前眼前的人就是淳于琼,手立即搭在了剑柄之上,随时准备宝剑出鞘。站在一身的张郃,看到赵云的这个举动,连忙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同时冲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不可轻举妄动。

赵云暗叹一口气,把手从剑柄上移开,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淳于琼,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只要他有对公子不利的举动,自己拼着粉身碎骨,也要保护公子周全。

“淳于将军,韩某有礼了!”韩湛强作镇定,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朝对方随便拱了拱手,就算是见过礼了,随后亦步亦趋地跟在袁绍身后,去认识下一位袁军将领。

淳于琼在见到韩湛出现的时候,眼中就充满了杀气,恨不得能除之而后快,但碍于主公袁绍在场,他不敢造次。此刻见到韩湛若无其事地从自己面前过去,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喝一声:“狗贼,拿命来!”在喊的同时,已拔出腰间宝剑,高高地举过头顶,使出吃奶的劲,朝着韩湛的后背砍去。

“噹!”的一声巨响之后,虎口被震裂的淳于琼,发现自己拼进全力砍下的这一剑,被一名身穿百人将服饰的年轻小将架住了。架住他宝剑的人是赵云,他一直在观察淳于琼,一发现对方拔剑欲行不轨,他便拔出腰间宝剑,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架住了淳于琼砍下的这一剑。虽然把对方的虎口震裂,他的手臂也被震得发麻,他不禁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这厮好大的力气!”

韩湛听到身后的巨响,扭头一看,才知道自己刚刚到鬼门关门前走了一遭。他慌忙躲在了袁绍的身后,面带惊惶地说:“袁伯父救我!”

袁绍转身看到手举宝剑的淳于琼,不禁楞了片刻,随后把脸一板,厉声问道:“仲简,你要做什么?”

当着自己的面,淳于琼可不敢随便造次,他连忙收回了宝剑,用左手一指韩湛,怒气冲冲地说:“主公,我与此人不共戴天,今天非杀他不可!”

“淳于将军,”看到袁绍和他的一帮手下,都把目光集中到自己的身上,稍稍定了定神的韩湛,故作糊涂地问:“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今天第一次相见,为啥就要杀我啊?”

袁绍听韩湛说完,又转身问淳于琼:“是啊,仲简,你今日和袁公子是第一次相见,照理说不该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为什么想要杀他呢?”

淳于琼用手指着韩湛,大声地说:“昨晚此人在朱家庄,杀我两百兵士,如果不是部下拼死救我脱险,我也早就成为了此人的刀下之鬼。”

淳于琼的话一出口,众人望向韩湛的眼神都变了。刚刚看到淳于琼砍韩湛,不少人还朝他投去了同情的目光,除了少数人是迷茫的眼神外,大多数人的眼里都充满了愤怒,他们心想如果淳于琼所说的是事实,那么这位韩公子就是自寻死路。

“淳于将军何出此言?”韩湛到此时才知道昨晚的那个村庄叫祝家庄,面对诸多仇视的目光,他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我们昨晚的确在朱家庄杀了两百多人,可那都是一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黄巾贼啊。”说到这里,他吩咐持剑而立的赵云,“子龙,把那些东西拿过来!”

赵云点了点头,快步地跑到后面的一辆大车前,拿起放在上面的一捆黄色布条,重新回到了韩湛的身边。韩湛接过赵云手里的布条,双手捧着递向了袁绍,恭恭敬敬地说:“袁伯父,这些是被我们所杀的黄巾贼所用的头巾,请您查看。”

袁绍接过来看了一眼,心里便明白,肯定是淳于琼带着手下冒充黄巾贼,不过运气不好,正好遇到了韩湛他们。他将手里的黄布条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一名手下,装模作样地问:“仲简啊,莫非你和韩公子之间有什么误会吗?”

袁绍这么说,无非是给淳于琼一个台阶下,谁知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淳于琼,智商也变成了负数,他根本听出袁绍的画外之音,还恶狠狠地说:“某就带领两百多号弟兄,到那个村庄里无非就是吃点喝点拿点,有什么了不起的。他居然率领一帮骑兵冲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我的部下杀戮一空。”

“一派胡言!”赵云听不过去了,用手指着淳于琼说:“你们进村以后,烧杀抢掠无所不做,有十几名村民,为了阻止你们强抢民女,死在了你们的屠刀之下……”

赵云的话还没说完,淳于琼就嚣张地说:“是有怎样?那些贱民不知好歹,见到我们进村,不好吃好喝地招待我们,不把漂亮女人送上来,就算把他们杀光了也是应该,……”

淳于琼的话还没说完,袁绍的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特别是看到周围的那些文武用鄙视的目光望向淳于琼,他感到有些下不了台,连忙大吼一声:“够了,不要再说了。”随后吩咐左右,“把淳于琼给我拿下!”

“对不起,仲简,上命难违,得罪了。”听到袁绍所下达的命令,站在一旁的颜良文丑连忙上前,向淳于琼告了一声罪,将他两只手反剪在身后。

袁绍脸色阴沉地命令道:“拖下去砍了,人头挂辕门示众三天。”

左右立刻响亮地答应一声:“遵命!”,上前从颜良文丑的手里接过了淳于琼,拖着他就往旁边的空地走。

“且慢!”逢纪见淳于琼被拖走,连忙出来向袁绍求情:“主公,念在淳于将军往日功劳的份上,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袁绍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韩湛,又用恨铁不成钢的目光,看了一眼被兵士架着站在不远处的淳于琼,在短暂的思索后,咬咬牙下令道:“拖下去,按军法从事!”

没等那些兵士把淳于琼拖走,荀谌就来到韩湛的身边,轻轻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地叫了一声:“公子,你说几句吧。”虽然他没有明说,但让韩湛为淳于琼求情的意思,已经表露无遗。

韩湛知道袁绍命人将淳于琼斩首示众,无非是做戏给自己看。虽然自己的心里也恨不得能杀掉淳于琼,但这样一来,就会让袁绍麾下的文武们对自己心生怨念,等袁绍一成为冀州之主后,自己的好日子便到头了。想到这里,他连忙上前,恭恭敬敬地说袁绍说:“袁伯父,我想淳于将军也是一时糊涂,还请您大人大量,饶过他这一次。”

“主公,”见韩湛开口为淳于琼求情,颜良文丑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两人连忙上前,接着他的话说:“韩公子所言极是,仲简只是一时糊涂,就饶过他这一次吧!”

见逢纪、韩湛、颜良文丑都在为淳于琼求情,袁绍手下的其余文武也不是傻子,知道袁绍在等一个下台的台阶,连忙异口同声地说:“请主公饶过淳于将军,免他一死!”

袁绍见手下的文武都开口问淳于琼求情,也就顺水推舟的说:“好吧,既然诸位都为仲简求情,那我就饶过他。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来重则三十大板!”

第0014章 三让冀州

等淳于琼被兵卒拖到一旁打军棍,接下来,就该进行让冀州的仪式了。这样隆重的仪式,肯定不可能在大营外举行,于是一行人来到了营中大帐。

韩湛等袁绍在大帐正中的长案后就坐,他手下的文武也分左右站好,才手捧印绶,和荀谌一起来到袁绍面前。他上前一步,朝袁绍深深一躬,恭恭敬敬地说:“袁公四世三公,德广才高,海内所归,可领冀州。湛奉家父之命,前来送上印绶,恳请袁公收下。”

袁绍虽然做梦都想取得冀州,但按照惯例还是要进行一番推辞。他站起身,绕过桌案,来到韩湛的面前,摆动双手说道:“公子言重了,绍功微德薄,为渤海太守尤恐不称职,更何况冀州牧乎!”

韩湛偷偷地瞅了一眼袁绍,见他虽然竭力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暴露出他心中的狂喜。韩湛不禁心中暗自好笑,心说袁绍这家伙,做梦都想得到冀州,此刻却在惺惺作态,非要要像那些权臣受禅之时,来个三让三拒的套路。于是,他再鞠一躬:“目前外有幽州公孙瓒,内有黄巾余孽作乱。愿袁公以天下为重,接任冀州牧一职。则冀州幸甚,天下幸甚!”

二让冀州之后,袁绍不禁有些动心,本能地抬起手,想去接韩湛手里的印绶。在一旁的逢纪看到以后,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嗽声惊醒了袁绍,他觉得自己有些太着急了,对方还没有三让,自己就主动却接印绶,有点不合适。他连忙摇了摇手,摆出一副坚执不肯:“多谢韩府君和公子的好意,袁某才疏学浅,不能担此大任。幽州刘虞乃汉室宗亲,与冀州近在咫尺,何不以州让之?”

韩湛听袁绍这么一说,心中暗骂:真是又要做那啥,又要立牌坊。早就对冀州垂涎三尺,如今还装出一副不屑要冀州的样子,要不是自己的实力太弱,这冀州我还不给你了。

哪怕心里再不愿意让袁绍入主冀州,但这个冀州今天还非得让给袁绍不可。于是他第三次向袁绍鞠躬行礼道:“今天下扰乱,冀州危在旦夕,家父力有不逮,万望袁公以冀州苍生为念,受取冀州牧印绶。”

对于韩馥的三让冀州,袁绍还是态度坚决地表示了拒绝:“绍能力有限,安能当此大任?”

荀谌见三让三拒的程序已经走完了,连忙也上前一步,装模作样地劝说:“袁公,还请以冀州苍生为念,受取冀州牧印绶吧。”

“主公!”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逢纪,见时机成熟,也连忙上前帮腔:“既然是韩府君一片诚心,为了社稷和黎民,你还是答应了吧!”

颜良、文丑虽是武将,但不是笨蛋,等逢纪一说完,也出列站在帐***手说道:“主公,请不要辜负了韩府君的一片好意,就接受了吧!”

逢纪、颜良、文丑都是袁绍的心腹,他们都这样说了,其余的文武哪里还不明白袁绍的本意,连忙出列附和,一致要求袁绍接受韩馥的好意,收下冀州牧的印绶。

袁绍见自己如今是“众望所归”,便“勉为其难”地接过了韩湛手里捧着的印绶,然后打着官腔对帐中众人说道:“诸位,今日冀州危急,为了社稷和黎民着想,袁某便暂代冀州牧之职,待来日有了合适人选时,再把此印绶转赠他人。”

完成了印绶的移交后,喜形于色的袁绍立即吩咐人大摆筵席,招待韩湛和荀谌二人。

淳于琼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帐篷,袁绍看到他以后,立即吩咐道:“仲简,去给韩公子敬杯酒,如果不是他为你求情,你的人头已经挂在辕门上了。”

“遵命!”淳于琼答应一声,从旁边的侍者手里的托盘端起一个酒碗,来到了韩湛的面前,双手捧着酒碗,强忍怒火地说道:“多谢韩公子救命之恩,请满饮此酒。”

韩湛虽然不喜欢淳于琼这个人,但如今自己是在袁绍的地盘上,对于袁绍手下的大将,还是要保持足够的礼貌,于是他站起身,也双手碰酒碗,对淳于琼说:“淳于将军,我们同饮,请!”说完,仰头将一碗酒都喝了下去。

等淳于琼离开后,坐在正中的袁绍开口问道:“贤侄,不知你年庚几何,可曾婚配,有没有什么字啊?”

韩湛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回袁伯父的话,小侄今年十七,尚未娶亲,也不曾到取字的年纪。”

袁绍看了一眼正在和自己部下谈笑风生的荀谌,有些纳闷地说:“贤侄已十七,为何却还未曾婚配?我怎么听说辛评之弟辛毗之女,已许配给韩府君的幼子了?”

“没错。”韩湛在这几天时间里,通过梨花对府中的一些情况进行过了解,知道韩馥的幼子韩悦,虽是妾室所生,但深受韩馥的喜爱,刚满两岁就和辛毗一岁的女儿辛宪英,订了娃娃亲。“家父见辛大人之女活泼可爱,便为舍弟定下了这门亲事。”韩湛心里甚至在想,假如冀州不曾让给袁绍,韩馥将来选继承人时,没准会选择这个小儿子。

“贤侄可有心仪的对象。”袁绍刚刚接受了冀州牧的印绶,心情特别好,所以对专门来送印绶的韩湛也表现得格外热情:“老夫可以为你做个媒人。”

“多谢袁伯父好意。”对于袁绍的好意,韩湛连忙拱手道谢:“小侄还不曾有心仪的女子,等将来有了合适的人选,一定请袁伯父代为作伐。”

袁绍和韩湛又说了几句,便和逢纪商量如何接受冀州的事宜去了。韩湛扭头看到与袁绍手下文武打成一片的荀谌,心中不禁暗自感慨:随着韩馥的正室荀氏过世后,颍川荀氏一族和韩馥就变得越来越疏远了。就算韩馥这次态度强硬地反对将冀州让给袁绍,也无法保证这些心存二心的部下,不会将冀州再让给更为强势的诸侯。

第0015章 多疑的逢纪

酒宴散了以后,有了几分醉意的韩湛,在两名袁兵的搀扶下,回到了袁绍为他安排的帐篷。打发走两名袁兵后,他躺在榻上正准备假寐片刻,却听到有人在帐外问门口的守卫:“公子可在帐中?”

韩湛听出是赵云的声音,连忙坐起身,对着外面说:“是子龙在帐外吧,有话进来说。”

赵云一掀帐帘走进了帐篷,朝韩湛拱手施礼:“参见公子!”

背靠着榻围的韩湛冲赵云点了点头,伸手朝榻旁的坐垫一指,“子龙请坐下说话。”

赵云在榻旁坐下后,开口问道:“某有一事不明,还望公子指教!”

虽然感觉自己的眼皮有点睁不开了,但韩湛还是强打精神说道:“子龙有事,但说无妨。”

“今日在营外,袁绍准备将淳于琼明正典刑之时,公子为何要为其求情呢?”赵云带着一股怒气说道:“难道我们不应该为朱家庄里的那些村民,讨一个公道吗?”

赵云的牢骚真让韩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袁绍要杀淳于琼,不过是当众作秀的小把戏,赵云居然没看出来。他有气无力地说:“子龙,难道你真的以为,袁绍准备杀掉淳于琼吗?”

“难道不是吗?”赵云一脸懵逼地说:“我明明听到袁绍吩咐手下,将淳于琼拖下去斩首,并将首级悬在辕门上示众三天吗?”

韩湛摆了摆手,向赵云解释说:“据我的观察,淳于琼深受袁绍的器重,只要不是起兵造反,根本不会有性命之忧的。像伪装成黄巾贼,去洗劫一两个小村庄的事情,杀几个老百姓,对袁绍这样的主公来说,不过是一件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既然袁绍不想杀淳于琼,那他为什么今天还要下那道命令?”虽说赵云是三国名将,但此时还太年轻了,看很多事情还是显得有些片面:“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袁绍这么做,是他心里明白,我们这些来自冀州的使者,看到他要斩杀大将时,肯定会出言相劝,所以才能有恃无恐。”韩湛摊开双手,颇为无奈的说:“就算我们知道他是在做戏,也不得不配合一下他,使他能有一个下台的台阶。”

赵云在消化完韩馥所说的内容后,又继续说道:“公子,我今日看袁绍军中武将,无非是颜良、文丑、淳于琼三人,其余的都不足为虑;而我冀州,虽然折了潘凤、反了麹义,但依旧有张郃、高览两员猛将,就算是两军交战,也丝毫不会落于下风,就这样将冀州让与袁绍,真是心有不甘啊。”

韩湛听后,冷笑一声:“子龙,你可知我舅父荀谌荀友若,如今在何处吗?”

赵云摇着头说:“某不曾见到友若先生。”

“你当然看不到我舅父,酒宴一散,他就拜访袁绍手下的那些文臣谋士去了。袁绍还不曾入主冀州,他就迫不及待地改换门庭了。”韩湛用轻蔑的语气说道:“家父身边的文臣谋士,都已离心离德,仅仅靠张郃、高览这样的武将,想力挽狂澜,不过是痴人说梦尔…”

……

正在韩湛与赵云在帐中闲聊时,袁绍坐在自己的帐中,手里握着那枚不久前还属于韩馥的冀州牧的金印。把玩良久之后,他恋恋不舍地将金印放在了桌案上,抬头问坐在一旁的逢纪:“元图,那两人如今在做什么?”

逢纪自然知道袁绍说的那两人,所指的是谁,连忙起身回答说:“启禀主公,友若先生在营中访友,而韩公子则在帐中休息,我已让许子远在远处监视他。”

袁绍呵呵一笑,说道:“这个荀友若有几分才干,他担心将来我入主冀州后,会将他投闲置散,此刻忙着与我手下的文武套交情,为的是将来在关键时刻能多几分助力。”

“纪想请问主公,今后打算如何安置友若先生?”

袁绍站起身,背着手在桌案后面来回走动,若有所思地说:“荀家是颍川的名门望族,若要在冀州扎稳根基,势必要和他们搞好关系才行。等我正式成为冀州之主后,依旧让荀友若担任我手下的谋士。”

“主公英明!”袁绍的话刚说完,逢纪便奉承说:“只要善待荀家,那么颍川一派的文臣武将,早晚必为主公所用。”

两人正说话时,谋士许攸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帐中向袁绍行了一礼:“参见主公!”

“子远来了,”看到许攸进来,袁绍客气地和他打了一个招呼,随后问道:“韩馥之子,如今在做什么,有没有和什么人接触啊?”

许攸连忙回答说:“韩公子被兵卒扶进帐篷休息后,有一名百人将进入了帐篷。”

“百人将?”袁绍皱着眉头问道:“尔可知道是什么人吗?”

“据攸观察,那人应该是韩公子手下的一名心腹。”他深怕袁绍想不起是谁,还特意提醒说:“就是上午拔剑和淳于将军对砍的那位百人将!”

“子远兄,”一旁的逢纪插嘴问道:“你可曾听到他们聊些什么?”

听到逢纪的这个问题,许攸立即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这倒不曾,我想既然是主仆两人聊天,也不会是什么军机大事,便没有派人上前监听。”

“一个纨绔子弟,一个百人将,两人能成什么气候。”袁绍也不以为然地说:“元图不必杞人忧天。”

见袁绍不重视自己的意见,逢纪不禁有些急了:“纪今日观次子的言行,绝非池中之物,假以时日,必成祸患。”

“元图多虑了,”许攸笑着说道:“韩馥怯懦无能,他的儿子又能强到哪里去?我看他对主公态度恭谨,等主公成为冀州之主后,倒是可以让他安安心心地做个富家子。”

“行了行了,一个黄口小儿,也值得你们两人议论不休。”袁绍不耐烦地打断了两人的话,自顾自地说:“我们还是商议明日何时启程去冀州吧。”

第0016章 古战场怀古

第二日清晨,袁绍命淳于琼、许攸留守大营,自己带着大将颜良文丑、长史逢纪,率五千兵马,和韩湛他们合兵一处,朝冀州进发。

袁绍骑着马,走在荀谌的马车旁,边走边聊着天,而韩湛和赵云则远远地缀在后面。

赵云看到左右的兵士都埋头赶路,便压低声音对韩湛说:“公子,看来你昨天的分析,是完全正确的?”

“分析,什么分析?”韩湛在酒醒之后,便把自己与赵云所进行的话忘记了,因此听到赵云这么一说,不禁表情茫然地问:“我做什么分析了?”

赵云朝前方的袁绍努了努嘴,低声地说:“公子说,淳于琼是袁绍的爱将,某当时还不行。但看到袁绍居然让对方统帅数万兵马坐镇大营,便知道公子昨晚所言极是。”自从袁绍接了冀州的印绶之后,赵云和韩湛在对话中提到袁绍时,都是直呼其名。

“不管昨日袁绍是否做戏,但我当众为淳于琼求情之举,却能让对方记住我的这个人情。”韩湛对赵云说道:“就算我不能和他化敌为友,但至少在短时间内,也不会成为不死无休的死对头。”

远处的天际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雷声,赵云抬头望向天空,只见空中有厚厚的黑色云层在翻卷堆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道:“要变天了!”

“没错,要变天了!”韩湛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若有所思地说:“不光天气要变,冀州的天也要变了。也不知对冀州百姓来说,是福还是祸。”他心里在想,要是老天开眼,一个霹雳把袁绍劈死了,那么三国的历史是不是便会从此改写?

大队行进到巨鹿地域时,随着空中一声炸雷响过,瓢泼大雨如同决堤的黄河水,从天空倾盆而下。袁绍连忙传令,让部队停止前进,就地扎营休息。

士卒先为袁绍和众文武搭好了帐篷之后,才开始搭建自己住的帐篷。虽然士卒们搭建帐篷的速度很快,但等到韩湛进入袁绍的大帐时,依旧被淋成了落汤鸡。

袁绍在正中的桌案后坐下,文武分坐在左右两侧,韩湛和荀谌坐在袁绍下手的位置。因为外面的雨声很大,一名进来报讯的士卒扯着嗓子说了半天,韩湛才听清楚,原来对方是在向袁绍报告,因为暴雨,漳河水暴涨,河上的桥梁被洪水冲断,大部队暂时无法渡河。

袁绍挥了挥手,示意探马退下,接着问众文武:“诸位,探马回报,漳河水暴涨,桥梁被冲断,我们暂时无法渡河,各位有什么高见?”

雨声太大,隔得远的文武官员只看到袁绍的上下嘴唇在动,压根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有离得最近的逢纪,听清楚了袁绍所说的话,连忙回答说:“启禀主公,既然漳河水暴涨,桥梁又被冲断,我们不如暂且在此休整,同时派出人手抢修桥梁。等雨过天晴之后,再继续赶路也不迟。”

虽说袁绍急着去接管冀州,但如今遇到暴雨倾盆,又有漳河水阻路,大队人马无法前行,只能依逢纪之言,暂时留在这里等待天气好转。

等雨势稍小,韩湛和荀谌冒雨回到了自己的帐中。韩湛进了帐篷,连忙脱下身上的湿衣,换上了自家兵士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等他换完衣服,才发现荀谌正站在帐篷门口,朝外面张望着什么。

他迈步走过去,好奇地问:“舅父,你在看什么啊?”

荀谌指着外面对韩湛说:“湛儿,你来看,那里是什么地方?”

韩湛以为有什么西洋景,瞪大眼睛瞧了半天,除了雨雾中可以勉强看清楚的帐篷外,什么都没有,甚至连个巡逻的人都没有,除了在营门外站岗的兵士,其余的人都躲在各自的帐篷里避雨。他摇摇头,回答说:“舅父,除了外面的帐篷,我什么都没看到。”

听到韩湛的回答,荀谌有些纳闷地问道:“难道你不知道我们正处在的位置,叫巨鹿吗?”

“知道。”韩湛点着头,不以为然地说:“刚刚在袁公的帐篷里,听别人提到过,好像就说这里就是巨鹿。”

“难道你不知道著名的巨鹿之战,就发生在这里吗?”

“巨鹿之战?”听荀谌这么一说,韩湛有点傻眼了,他的脑子高速运转着,努力思索在自己看过的《三国演义》里,巨鹿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令人遗憾的是,想了半天,他依旧一点头绪都没有。只能摇摇头,老老实实地说:“舅父,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巨鹿之战,你给我讲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你真是不学无术。”荀谌用手朝韩湛一指,脸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居然连巨鹿之战都不清楚?”话刚说完,他忽然想起了前几日,韩湛曾经因坠马受过伤,好像还得了什么失魂症,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向他科普什么是巨鹿之战。“秦末章邯围困了巨鹿,项羽率楚军到达巨鹿的南面,渡过了漳河,命令全军破釜沉舟,烧掉房屋帐篷,只带三日粮,以示不胜则死的决心。他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巨鹿,击败章邯部保护甬道的秦军,断绝王离部的粮道,包围了王离军队。

经过九次激烈战斗终于打退章邯,活捉了王离,杀死了秦将苏角,秦将涉间举火自/焚,其他的秦军将士有被杀的,也有逃走的,围困巨鹿的秦军就这样土崩瓦解。”

韩湛听到这里,心中不禁苦笑连连,暗说你老人家要是直接说破釜沉舟,我肯定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偏偏要说什么巨鹿之战,我又不是研究历史的,怎么知道这场战役和项羽有关啊。虽说心中有不满,但还是朝荀谌深鞠一躬,恭恭敬敬地说:“多谢舅父指教。”

荀谌越说越激动:“昔日楚霸王在此破釜沉舟,成就了一番霸业。如今袁公被暴雨阻于此处,莫非是天意,暗示他将来能问鼎天下?”

第0017章 遇刺

韩湛听完荀谌的这番话,顿时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

楚霸王项羽靠着破釜沉舟,在这里打败秦兵,成就了一番自己的霸业,说这里是他的福地,还说得过去。如今大队人马被暴雨和暴涨的漳河水拦住了去路,和袁绍能否问鼎天下,有半毛钱关系啊?

当晚,韩湛失眠了。

不得不说,荀谌的话对他多少还是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影响。他躺在榻上,仰望着漆黑的帐篷顶,听着外面哗哗哗的雨声,忽然想起在来到这个时代以前,看过的不少穿越小说。他清楚地记得,那些主角一出场后,脑子里就会响起一个机械的声音:XX系统正在认证宿主,请集中精神,以确保认证成功。通常完成认证后,就会随即提供给主角一套召唤系统,或者是兵甲系统。

韩湛的脑子里就在想,不知道待会儿系统认证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会得到一套能召唤无数历史上著名文臣武将的召唤系统,还是能生产高级兵器和铠甲的兵甲系统呢?就算这两样都没有,那曾经在这里因破釜沉舟而威震天下的项羽,能否来给自己托个梦,在梦里传授自自己一套万人敌的武艺,甚至直接把他几十年的功力都传承给自己。

然而一直等到天亮,韩湛依旧没听到脑子里响起过认证宿主的机械声音,西楚霸王也不曾出现过。他不禁苦笑连连,心说自己简直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这种不靠谱的东西,居然让自己瞎想了一夜。

外面的雨还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往常韩湛和荀谌洗漱完毕后,便会立即有人送来早餐,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都过好半天,还没有见到早餐送来。

韩湛走到帐篷门口,冲着外面问道:“谁在外面?”

门口站着三名穿蓑衣戴斗笠的韩家兵士,听到韩湛在问话,立即有人上前搭话:“小的在此,不知道公子有何吩咐?”

韩湛听对方的声音挺熟悉,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起去过朱家庄的罗什长,便笑着说道:“原来是罗什长啊,你派个弟兄去伙房问问,为什么今日的早膳还不曾送来。”

“喏!”罗什长响亮地答应一声,转身就准备离开。

没等罗什长离开,韩湛忽然看到远处有三个穿蓑衣戴斗笠的兵士,正朝这边走来,他们的手里各自提着一个食盒,应该就是来送饭的伙夫。韩湛连忙叫住罗什长:“不用去了,我已经看到他们过来了。”

韩湛重新回到帐篷里,和荀谌在各自的几案后面坐好,等伙夫把早膳给自己端上来。

来的三名伙夫在门口停下,其中一人脱下身上的蓑衣摘下斗笠,接过另外两位手里的食盒,提着两个食盒走进了帐篷。

就在那人走进帐篷的那一瞬间,韩湛心里忽然涌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他连忙仔细打量着提着食盒弯着腰,缓缓走过来的伙夫,发现居然是一个生面孔。连忙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名伙夫停下了脚步,点头哈腰地回答说:“禀公子,我是伙房里烧火的,平时甚少露面,公子没见过我,也不足为奇。”

韩湛的心里升起了警觉,觉得面前的这人一定有问题,他一边伸手握住放在脚边的宝剑,一边试探地问:“平时都是老孙来送饭,怎么今天换你来了?”其实伙夫里根本就没有姓孙的人,他这么说,无非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

伙夫回答说:“昨日老孙在扎营淋了雨,到晚间就开始高烧不退,如今还卧床不起,所以只能换我们来给公子和先生送早膳。”

伙夫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滴水不漏,荀谌见韩湛在问东问西,有些不耐烦地说:“好了,湛儿,别再多说了,舅父我早已腹中饥饿,让他快点把早膳摆上。”

谁知他话音刚落,却见坐在对面的韩湛长身而起,拔出宝剑,用明晃晃的剑尖指着对方大声地问道:“伙夫里根本就没有姓孙的人,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荀谌听韩湛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劲,连忙伸手去抓旁边的宝剑。他的手刚摸到宝剑,对方已经开始动手了。伙夫一扬手,将右手提着的食盒朝韩湛抛了过去,韩湛一侧身,食盒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去,撞在帐篷上,随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没等韩湛开口喊人,伙夫已将第二个食盒扔了过来,韩湛来不及躲闪,只能抬手将食盒撞开,里面的菜汤溅了他一身。伙夫怒吼一声,拔出腰刀,便朝着韩湛砍了过来,韩湛连忙挥剑挡住。

说时迟那时快,这一切都发生在数息之间,而坐在帐篷另一侧的荀谌,则被突然发难的伙夫吓傻了。他手握着没有出鞘的宝剑,呆呆地看着韩湛和那个伙夫,在帐篷你一剑我一刀地打来打去。

而站在帐篷外面的罗什长,忽然听到帐篷里有刀剑相交的声音,忍不住走到帐篷门口,撩开帐帘朝里面望去,只见自家公子和刚刚进去的伙夫,正在大打出手。他大吃一惊,正准备拔出腰刀进去助阵,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闷哼,随即自己的背心感到一阵剧痛。扭头一看,自己的两名弟兄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另外两名伙夫正手持腰刀站在身后,正一脸惊诧地望着自己。

罗什长瞬间便明白,身上的剧痛,是因为被两人从后面砍了一刀,假如不是蓑衣为自己挡了一下,自己早已命归黄泉。他大吼一声,抽出腰刀,不管不顾地朝两人砍去。三人便你来我往地战成一团。

荀谌看到韩湛在伙夫的攻击下,险象环生,想起身去帮忙吧,两腿发软,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根本就站不起身;有心喊人在帮忙吧,张了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过好在帐外正在与两名假伙夫交手的罗什长,再挥刀逼退了两人之后,抽空大声地喊道:“来人啊,有刺客!快来人啊,有刺客!”

第0018章 刺客毙命

喊声惊动了附近帐篷里的赵云,他连鞋都顾不得穿,提着宝剑撩开帐帘便冲进了雨中。他看到正在和两个刺客交手的罗什长,已渐渐落了下风,眼看就支撑不住了。

罗什长因为身上有伤,动作越发显得呆滞,两名刺客见状心中大喜,于是同时挥刀砍过去。“噹”的一声巨响后,三人分开,罗什长登登登连着向后退了五六步,最后跌坐在地上。看到再次向自己砍来的两把刀,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谁知等了半天,对方的刀却没有砍下来,他睁眼望去,只见穿着一身白袍的赵云,正手握着宝剑站在自己的面前,而刚刚的两名刺客,都已经躺在了他的脚下。罗什长朝赵云拱了拱手,咧嘴苦笑着说:“多…多谢…救命之…恩!”

赵云俯身扶住罗什长,紧张地问:“公子何在?”

罗什长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仿佛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似的。他委顿不堪地靠在赵云的身上,用手指着帐篷,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快,快去…救公子!”

这时,别的帐篷里的士卒也被惊动了,他们来不及穿甲,纷纷拿着武器冲了出来。赵云将罗什长交给一名兵士后,大声地吩咐道:“把帐篷围起来,千万不要让刺客走脱!”说完,他提着宝剑便冲进了帐篷。

韩湛本来就不会什么武艺,无非是性命攸关,为了自保,而拿着宝剑乱劈乱砍一气,根本不是伪装成伙夫的刺客的对手。此时,他已经被逼到了帐篷的角落里,退无可退,手里的宝剑被也刺客打掉了。

正当他眼睁睁地看着刺客手里的刀,朝自己砍下来时,忽然从旁边伸过来一柄宝剑,架住了刺客的刀。韩湛侧着脸一看,不禁惊喜地叫道:“子龙,是你!”

赵云没有说话,只是刷刷刷连着三剑,将刺客逼退了几步后,才挡在了韩湛的身前,头也不回地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韩湛大声地说:“抓活的。”他想搞清楚,究竟是谁想要自己的性命,居然派刺客到袁绍的军营来行刺自己。

刺客和赵云在战场上正面对战的话,绝对走不了一个回合;但在这个不大的帐篷里,他却显得游刃有余,赵云在一时间却奈何他不得。但交手十几个回合后,赵云还是渐渐地掌握了主动权。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撩开,顶盔掼甲的张郃,带着五六名亲兵冲进了帐篷。刺客见势不妙,一个健步冲到了被吓瘫的荀谌旁边,见手里的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大声地喊道:“谁也不准过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韩湛连忙叫住了正准备冲上前的赵云和张郃,冲着刺客大声地说:“你已经无路可退了,立即放开荀先生,再供出指使人是谁,我可以给你留给全尸。”

“让你的人都滚出帐篷去。”刺客恶狠狠地说道:“否则我就杀了他。”

“放下刀,”张郃冲着刺客大声地说:“否则我会命人将你乱刃分尸。”

刺客听后顿时大怒,手中弯刀一紧,刀锋已经划破了荀谌的皮肤,数滴暗鲜红的血珠,沿着刀刃慢慢滑落,落在荀谌的官袍上。看到刺客一副准备鱼死网破的样子,韩湛只能临时改变主意:“住手,你要如何才肯放了荀先生?”

刺客将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让这些人都滚出帐篷去,否则我就杀了他。”

张郃气得双眉倒竖,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刺客乱剑砍死。这次是由他负责出行的护卫工作,要是荀谌在他的面前出了事,又是以这种方式被刺客杀死,那简直是万死不能辞其咎。张郃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侧脸问韩湛:“公子,我们该怎么做?”

韩湛在脑子里快速地权衡了一下厉害关系,随后吩咐道:“儁乂将军带着士卒们出去,子龙留下。”他知道自己不是对手,要是能打的人都出去了,只剩下自己和刺客,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张郃带着亲兵退出了帐篷,正好颜良带着一队袁兵过来。他朝对方看了一眼,随后警惕地问:“你们来做什么?”

颜良朝张郃拱了拱手,说道:“我家主公听说韩公子这里出了事情,便派良过来瞧瞧,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对于突然出现的刺客,张郃心里怀疑是袁绍派来,此刻来帮忙的颜良,不过是为了确认公子是否已经死掉。因此他冷冷地说:“请颜将军回去转告袁车骑,公子无恙,刺客已被我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逃。”

而此时帐篷里,只剩下了韩湛、赵云,以及挟持着荀谌的刺客。韩湛冲着刺客说道:“现在帐篷里就剩下我们几个人了,你可以把刀放下了。”

“让我放下刀,真是白日做梦。”刺客不屑地说道:“只要我一放下手中的刀,你身边的这人就会冲过来将我杀死,我没有那么傻。”

韩湛不愿在继续僵持下去,凑近赵云小声地说了句:“子龙,待会儿只要刺客一转头,就立即杀掉他。”他觉得挟持荀谌的应该是一名死士,就算活捉他,也不见得能问出自己想知道的内容,索性杀掉省事。

赵云虽然不清楚韩湛为什么会用那么肯定刺客会调头,但他还是手握着宝剑,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只等对方将注意力从荀谌的身上移开,就冲过去干掉他。

韩湛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面带笑容地说:“这位兄台,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地谈谈。”说着,他便朝对方缓缓走过去。

赵云见韩湛忽然朝刺客走过去,立即紧张起来,深怕对方会遭遇危险。就在他准备开口制止时,却发现韩湛停止了脚步,一脸惊恐地望着刺客的身后。

正挟持着荀谌的刺客,见韩湛忽然盯着自己的身后,好像看到了什么令人不可思议的东西,不禁本能地扭头朝身后看去。

赵云一直在等待的就是刺客扭头的机会,见刺客的注意力从荀谌身上移开后,猛地大吼一声,将手里的宝剑掷了出去,剑尖不偏不倚地扎中了刺客的太阳穴,整个人便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

干掉了刺客,韩湛和赵云连忙过去扶起荀谌,仔细地检查他脖子上的伤势,发现只是一点皮肉伤,没有什么大碍,才算放下心来。

韩湛和赵云搀扶着荀谌走出帐外,发现帐外围满了士卒,站在最前面的便是张郃和颜良。韩湛将荀谌交给另外的士卒搀扶后,对张郃说道:“帐内的刺客已死,你派人去收拾一下,然后将刺客尸首送往袁公处。”

“喏!”张郃大声地答应一声,吩咐几名站在身边的亲兵,进帐篷去收拾残局。接着他又向韩湛报告说:“公子,事情已经查明。刺客一共三人,他们杀死了伙房里的四名伙夫,然后冒充伙夫来行刺您。如今三名刺客俱已毙命,没有留下任何的活口。”

一旁的颜良听得稀里糊涂,他不解地问张郃:“儁乂将军,你怎么知道刺客是专门来刺杀韩公子,而不是刺杀荀先生呢?”

张郃冷哼一声,说道:“颜良将军,我刚刚带人冲进帐篷时,亲眼看到刺客把刀架在荀先生的脖子上,来威胁大家。如果他要刺杀的目标是荀先生,肯定二话不说,早就动手了。”

“颜良将军,”韩湛面对着颜良说:“不知道军中可有良医,我的一名手下伤势较重,需要立即进行救治。”

“有的有的,”颜良连点几下头,回答说:“军中有两位随军郎中,善治刀伤,我这就命人将他们请到这里来,为公子的属下进行治疗。”

第0019章 谁是主谋

颜良和韩湛闲聊了几句,见韩家军的兵卒,将帐篷里的刺客尸体抬了出来,连忙吩咐左右:“快过去帮忙!”颜良的属下慌忙答应一声,上前从对方的手里接过了尸首。

“颜某要立即回去向主公复命。”颜良朝韩湛一拱手,客气地说:“请公子在此稍候片刻,营里的郎中即可就到。”

等颜良离开,韩湛环顾四周,正好与被两名兵士搀扶着荀谌四目相对。荀谌见韩湛望向自己,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因为刚刚在被刺客挟持时,他被吓得尿了裤子。他深怕韩湛会把此事说出来,让自己颜面尽失,因此心里感到忐忑不安。

好在韩湛有心为自己的舅父掩饰,没有提起这件令他尴尬的事情,而是吩咐张郃:“儁乂将军,荀先生的衣服被雨水打湿了,你先陪他回你的帐篷里去更衣。”

张郃望着自己面前公子,发现他不光浑身湿透了,衣服上甚至还有被刺客泼的菜汤,心说公子的衣服这么脏,为什么却让我先陪荀谌先生去更衣啊?不过他没有多问,而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一声,让两名亲兵搀扶着浑身还在发抖的荀谌,朝自己的帐篷而去。

韩湛没有看到赵云,便叫住一名从自己身旁经过的兵士,问道:“看见子龙吗?”

那名兵士朝赵云的帐篷一指,“我看到他好像回帐篷去了。”末了,还补充一句,“罗什长就躺在他的帐篷里。”

韩湛撩开帐帘走进帐篷,看到罗什长光着膀子趴在床垫上,后背上乱七八糟地缠着一些布条,靠近伤口位置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渗透。赵云和另外一名兵士蹲在他的身旁,用湿布为他擦拭背上的血迹。

听到韩湛进来,赵云抬头朝他望了一眼,淡淡地一笑,又低头为罗什长擦拭身体。而兵士则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公子!”

罗什长也支撑着准备坐起来向韩湛行礼,却被韩湛抬手制止了。他在罗什长的身边蹲下,关切地问:“罗什长,你的伤势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虽然罗什长已经疼得满头大汗,但他还是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公子,没啥,当兵的谁身上没几个伤疤,放心吧,这点小伤死不了。要不了几天,小人又能活蹦乱跳了。”

韩湛早已从赵云的嘴里,知道正是因为罗什长的拼死抵抗,才没有让另外两名刺客也进入帐中,否则现在自己早变成了一具冰凉的尸体。这么说来,罗什长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因此他拱手向罗什长行了个礼,表情肃穆地说道:“罗什长,今日的救命之恩,韩某没齿难忘,来日定当厚报。”

见韩湛给自己行礼,罗什长有些慌了,连忙摆着手说:“保护公子的安危,本就是小人的职责,哪里当得一个谢字。”

赵云忽然停止擦拭血迹,扭头问韩湛:“公子,你觉得会是何人想杀你?”

听到赵云的这个问题,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我来到这个时代才几天啊,哪里能那么快惹上仇家呢?

没等他说话,罗什长已经抢先说道:“这还用说么,肯定是淳于琼那个狗贼派人干的。肯定是他不服气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的手下,所以才派人来刺杀公子。”

“罗布,别瞎说。”罗布,也就是罗什长的话音刚落,赵云就反驳道:“就算淳于琼心里怨恨公子,也不可能派人到袁营里来刺杀公子。因为这么干了,就会陷他的主公袁绍于不仁不义的地步,招来天下的骂名。所以淳于琼只要不是傻子,就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是淳于琼,又会是谁呢?”韩湛在心里苦苦地思索着,想找出答案。

就在这时,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了,一名兵士走进来禀告道:“公子,颜良将军派来的郎中到了。”

来的两名郎中,都是军中善于治疗外伤的郎中。韩湛专门留下一名年纪稍微大点,看起来经验丰富的郎中,留在赵云帐中为罗布治疗伤势。而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名年轻的郎中,到张郃的帐篷,去为荀谌包扎伤口。

等郎中为荀谌包扎好伤口,告辞离开后,帐篷里剩下的韩湛、荀谌、张郃三人,分坐在三张低矮的几案后面,都阴沉着脸,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还是韩湛首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二位,你们说说,这些刺客是谁派来的?”

张郃字斟句酌地说:“回公子的话,刚听说有刺客的时候,张某首先想到的淳于琼,毕竟公子曾经和他有过冲突,而且还差点因为你被袁公斩首示众,他和您之间的仇怨是最深的。但转念一想,却发现他不可能这么做。”

“哦,不可能这么做?”韩湛想考察一下张郃的能力,便有意问道:“说说你的理由。”

“假如我们是单独返程,淳于将军还哟可能派人伪装成黄巾贼,或者董卓的人马,在半路截杀我们。”张郃小心翼翼地向韩湛讲述着自己的分析:“可这次我们是和袁公一起赶路,假如他真的在这种时候动手,一旦公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人都会将这事算在袁公的身上。淳于将军只要不是傻子,想必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有道理,儁乂将军说得非常有道理。”见张郃的分析,和自己的大同小异,韩湛便点着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别看我们和淳于琼之间有矛盾,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派刺客杀我的事情,他还真不敢做。”

……

……

正在韩湛和张郃等人在帐篷里分析刺客是由谁主谋时,袁绍的大帐中,也在进行着同样的猜测。

袁绍在大帐外,看完了颜良带回来的三具尸首后,回到了帐内。一坐回桌案后面,他就皱着眉头问一旁坐着逢纪:“元图,此事可是你派人所为啊?”

“主公,”逢纪听袁绍这么一问,慌忙站起身,态度恭谨地回答说:“纪虽然前两日说过韩家之子非同寻常,要小心提防他。但是没有得到主公的许可,纪怎么敢轻率动手呢?也许主谋另有其人。”

“另有其人,另有其人,”袁绍等逢纪说完后,不满地嘟囔着:“除了你,还会有谁想着对韩家之子动手呢……”他说到这里,猛地想起曾经和韩湛有过冲突的淳于琼,不禁愣了片刻,随后小心地问逢纪,“元图,你说会不会是仲简?”

“不会的,”逢纪摇着头否定了袁绍的猜测:“假如韩家之子单独返回冀州,也许淳于琼将军还会派人伪装了盗贼之类的,沿途截杀他们。但如今他们和主公通行,假如仲简还这么做的话,不是败坏主公的声誉么?”

袁绍用力一拍桌案,生气地说:“这个主谋真是可恶,居然想通过刺杀韩家之子,来陷我于不仁不义,我与他不共戴天。只要让我抓住他,就一定将他碎尸万段。元图,查访主谋一事,我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了。”

“喏!”逢纪响亮地答应一声:“纪一定不负主公的信任,会尽快找出这个幕后主谋。”

第0020章 义结金兰

为了防止再出现刺客,张郃主动加强了营地的防御,在几个入口处,增派了人手执勤,仔细地盘查每一个进出的人。

在安排完这一切后,张郃回到了自己的帐篷,对还待在这里的韩湛和荀谌说:“公子,张某已加强了营地的防御。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在返回冀州之前,还希望二位能留在张某的帐中,以确保你们的安全。”

“儁乂将军所言极是。”张郃说这番话,是因为保护韩湛和荀谌的安全,是他的职责所在,要是两人出了什么意外,他就只能自杀谢罪了。而荀谌听到他这么说,立即拼命地点着头,顺水推舟的说:“既然如此,那我和湛儿这几日就叨扰儁乂将军了。”

“哪里有那么多的刺客。”而韩湛却不以为然地说:“我估计刺客就只有这三人,在我们回到冀州之前,应该不会再出现新的刺客,大家还是不必杞人忧天。”

“公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郃见韩湛并没有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不禁有些急了:“我看还是小心为妙,这几日就委屈您和荀先生暂居此处……”

“行了,儁乂将军,不必再说了。”韩湛打断了张郃后面的话,扭头看着荀谌说道:“这几日舅父就留在这里,我有子龙的保护,想必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对对对,那个百人将的武艺不俗,今天三个刺客都是被他杀死的。由他保护你,想必不会再遇到什么危险。”荀谌想到赵云在白天的威风,立即赞同了韩湛的提议:“而舅父我,这两天就暂时待在儁乂将军这里。”

张郃本来还想再劝,但见韩湛主意已定,再加上想到赵云的武艺高强,应付几个刺客想必问题不大,便点着头说:“既然公子打算去赵云那里,张某就不勉强了。反正帐篷都隔得不远,有什么事情,只要招呼一声,张某就会立即赶过去。”

韩湛点了点头,正准备起身时,忽然有一名什长撩开帐帘走了进来。他来到张郃的面前,躬身行礼:“启禀军司马,外面有袁车骑的长史逢纪先生求见。”

听说逢纪来访,张郃不敢随便做主,而是扭头望向了韩湛,等他做出决定。韩湛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逢元图先生来了,还不快请他进来!”

逢纪进了帐篷,见到韩湛和荀谌,立即深深施了一礼,客客气气地说:“参见公子,参见荀先生,纪这厢有礼了。”

“元图先生快快免礼。”荀谌起身迎了上去,抢在韩湛的前面说道:“不知先生来访,谌不曾远迎,还请恕罪。”

听到两人在那里之乎者也地说个不停,韩湛的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强作笑颜望着两人。等两人好不容易寒暄完毕,并各自落座后,他才开口问道:“元图先生,不知深夜来访,有什么见教吗?”

“韩公子,荀先生。”逢纪朝两人拱了拱手后说道:“我家主公知道两人白天险些遇刺,心中不安。为防止再有宵小作祟,特让纪领五百军马来保护你们的安全。”

“多谢袁车骑的好意,”韩湛等逢纪说完后,立即起身道谢:“有了这五百兵马,我等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逢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公子,纪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韩湛猜到对方肯定要为袁绍辩解,便把手一伸,“元图先生但说无妨。”

“我家主公得知公子和荀先生遇刺一事,异常震惊。深怕是淳于仲简和公子有误会,一时不岔,才做出了这番糊涂事。”逢纪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便专门派出快马,返回大营去了解此事。仲简将军得知此事后,则是一片茫然,他向主公的使者保证,此事绝对于他无关。”

说到这里,逢纪有意停顿了片刻,观察韩湛的表情,见对方神色如常,便继续往下说:“假如公子有所怀疑的话,我家主公可以请仲简星夜来此,接受公子和荀先生的盘问。”

韩湛听到这里,心里明白袁绍让逢纪这么说的目地,一是为了为自己辩白,二是为了试探自己。于是他淡淡一笑说道:“元图先生此言差矣,袁车骑奕世公鼎、高风义轨、冠冕海内,乃当时雄杰,怎么能有不肖之属下呢。韩某相信今日刺客之事,与袁车骑是绝无关系的。”

见韩湛表现得如此通情达理,逢纪的脸上也有了笑容:“想不到公子对我家主公的评价如此之高,不知道将来是否愿意归于我家主公麾下啊。”

听到逢纪劝说自己成为袁绍的部下,韩湛的心里不禁冷笑连连,心说袁绍在即将到来的三国乱世中,也不过是昙花一现的人物,投奔他是没有任何前途的,就连身边的这位张郃,在官渡之战时,也舍弃了袁绍投奔了曹操。自己这个知道历史进程的人,难道不会选择一个有发展前途的君主投奔么?

不过为了不得罪袁绍,他也不能拒绝得太明显,而是打着哈哈说:“元图先生说笑了。等袁车骑进入了冀州,冀州的文武百官、黎民百姓都将奉他为冀州之主。韩某作为冀州的一员,自然也是概莫能外了。”

逢纪见韩湛的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没有说要投奔袁绍,也没有说不投奔,他不好过于紧逼,而是调转话题问道:“韩公子,不知你是否有怀疑的对象?”

“公孙瓒!”逢纪的话音刚落,韩湛就毫不迟疑地说道:“公孙瓒对我冀州一直是虎视眈眈,如今他陈兵在冀州北面,随时准备挥师南下。如今可能见到家父将冀州印绶让与了袁车骑,他便派出了刺客,以阻止我们两家的合作。”

挑唆公孙瓒进攻冀州,让韩馥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将冀州献给袁绍,原本就是逢纪出的计谋。如今他听到韩湛言之凿凿地说刺客有可能是公孙瓒派来的,心中也不禁产生了怀疑。而且他越思考,越觉得这种可能比较大。从种种迹象分析,韩湛要是死了,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公孙瓒。只要将韩馥之子杀死在袁军大营里,袁绍就是百口莫辩,到时能否顺利地入主冀州,就成为一个未知数。虽说韩馥已交出了印绶,但他绝对不能容忍一个杀死自己儿子的人,成为冀州之主。

一想到这些,逢纪就有些坐不住了。为了尽快将这个消息报告给袁绍,他和韩湛继续闲聊了几句后,便起身朝众人拱拱手,说道:“纪已经将我家主公的话带到,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第0021章 颜良的分析

雨又连着下了几天,依旧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袁绍的大军不得不继续停留在漳水河畔。

有袁绍派出的重兵保护,韩湛在自己的营地自然是高枕无忧。不过饶是如此,张郃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将把守在韩湛帐篷外的兵士,由三人增加到七人,还有两支五人的巡逻队,在附近昼夜不停地巡逻。不管是服侍韩湛和荀谌的下人,还是送膳食的伙夫,都必须经过仔细搜身后,才能允许进入帐中。

荀谌见营区内的戒备森严,刺客就算插上翅膀也飞不进来,因此只在张郃的帐中住了一宿,便匆匆地搬回了自己的帐篷,继续和韩湛作伴。让他感觉美中不足的是,如今出入没有以前方便,不能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地拜访友人,只能坐在帐中喝酒解闷。

袁绍为了确保自己能顺利地入主冀州,将保护韩湛的重任,交给了自己的心腹大将颜良。正因为如此,近两日,颜良来营地的次数不免就多了点。时间一长,和韩湛也变得熟络起来。

韩湛正陪着荀谌喝酒时,颜良挑开帐帘大步走了进来,笑着说道:“二位好雅兴啊,这么早就在这里喝酒了。”

“原来是颜良将军啊,”看到颜良的到来,韩湛顿时感到了轻松,自己本来就不善于饮酒,但荀谌却每天非拉着自己一起喝不可,自己作为晚辈只能从命。虽说汉朝的酒,没有后世的白酒醉人,但口感太差,喝多了让人有点受不了。幸好他发现颜良的酒量不错,便让他来代替自己陪荀谌喝酒:“你来的正好,我家舅父等你半天了,快点坐下陪他喝尊酒!”

颜良冲韩湛拱了拱手,便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他旁边的几案后面,端起早就为他摆好的酒爵,向着对面的荀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荀先生,请!”

荀谌每日在帐篷里饮酒,能陪他喝酒的只有韩湛一人,但他却不喜欢和自己的这个外甥喝酒,每次用酒碗喝酒,喝不了两碗,就会说不胜酒力。害得他不得不让人换成了青铜酒爵,这样就算酒量再浅,也能多喝两爵。直到颜良这个酒友出现,荀谌才有了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感觉。

每次喝得荀谌醉得不省人事,而颜良却和没事人一样。今天刚喝完了两坛酒,荀谌便又醉倒了。没等韩湛说话,颜良便驾轻就熟地将荀谌扶上了床榻。

等颜良重新坐下后,韩湛笑着问:“颜将军,不知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启程回冀州啊?”

颜良摇了摇头,回答说:“公子,只有等雨停下来,我们才能继续赶路。而且连着下了这么久的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就算我们大多数是骑兵,但行军的速度也会受到影响。”

“唉~!”韩湛听完后,长叹一声:“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回到冀州。”

韩湛急着想回冀州,是想为自己安排将来的后路,但颜良却误会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担心留在这里会有危险,才急着想会冀州,连忙安慰他说:“公子勿忧,只要有颜某在,绝对不会让公子出半点闪失。”

韩湛从颜良的话中,听出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却没有纠正他,而是拱手说道:“如此,就多谢颜将军了。”

“公子,颜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当问不当问?”

“既然你觉得不当问,那就别问了。”韩湛在心里小声嘀咕一声,但表面上却是笑容满面地说道:“颜将军但问无妨。”

“不知公子可有什么仇家?”颜良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并非像演义里所说的那样有勇无谋,他也非常善于察言观色,见韩湛的脸色有些不睦,连忙补充道:“前日听逢元图先生说起,可能是北面的公孙瓒派人行刺公子,但颜某对此说法不敢苟同。”

“颜将军何出此言?”其实韩湛根本就不认为公孙瓒会派人行刺自己,因为这么做,会影响到袁绍夺取冀州的大计。假如袁绍无法入住冀州,那么双方事先商定的取得冀州后,两家平分的计划就会落空,公孙瓒是绝对不会做这样的啥事。此刻见颜良居然也看出了这点,让韩湛感到非常的意外。

“很简单,”颜良向韩湛解释说:“据颜某所知,公孙瓒的大军距冀州尚有数几百里,他怎么可能知道韩府君会派公子,送印绶给我家主公呢?还有,刺客是大军扎营在此扎营的次日混进营的,公孙瓒就算知道公子与我家主公的返程日期,也来不及安排。”

颜良所说的情况,韩湛这两天也反复地考虑过。其实他所怀疑的人,无非就是袁绍和淳于琼两人,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公孙瓒,那天在逢纪面前提起公孙瓒,无非是敷衍他而已。此刻听颜良这么一分析,韩湛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刺客也许是来自冀州,而且从自己离开冀州开始,刺客就一直在尾随自己。

他抬头望着颜良,试探地问:“颜将军,以您的分析,此刻会是何人派出的?”

颜良摇了摇头,回答说:“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派出的刺客,但我却认为,主谋应该是认识公子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来自冀州。所以我才会问公子,是否有什么仇家。”

听到颜良的分析,居然和自己的猜测吻合,韩湛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战,一股寒气从他的尾椎沿着脊柱一直上升到头部。

……

……

与此同时,在冀州的一座深宅大院里,一名穿着华丽的公子,跪坐在桌案后面,望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名穿着皂衣的中年人,冷冷地问道:“怎么样,那边有消息没有,是否杀掉了韩家的那小子?”

“禀告公子。”跪在下方的中年人,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小的派了三人趁暴雨,混进了袁车骑的军营,然后就与他们失去了联络。小的见他们迟迟不归,便准备进去找他们,谁知大营加强了戒备,无法再混进去。小的担心公子等得着急,便星夜赶了回来。”

听完中年人的话,公子忽然恼怒起来,抓起面前的酒爵,就朝那人砸了过去。那人慌忙一侧头,酒爵擦着他的耳边就飞了过去,落在地上,发出了一连串的声响。站在厅外的家仆,听到里面的动静,连忙探头进来察看,见是公子发火,便又将头缩了回去。

“蠢货,你这个蠢货。”公子站起身,用手指着中年人怒气冲冲地骂:“你立即回去继续监视,找机会把韩家小子干掉。如果让他活着回到了冀州,哼哼哼,你也不必活着回来了。”

第0022章 回到冀州

又过了两日,天终于放晴,袁绍的大军得以启程前往冀州。

在出发时,韩湛本来想骑马,但张郃等人坚决不允,非让他和荀谌一起乘马车不可。张郃振振有词地说:“公子,郃奉命保护您和荀先生。如今眼看就要回冀州了,假如有什么差池,末将就是万死莫辞了。”

赵云等张郃说完,也帮腔道:“公子,军司马所言极是。您还是坐在马车里吧,就算途中遭到贼子袭击,我们也能保公子无恙。”

见张郃和赵云都在劝说自己骑马,韩湛也不打算让两人为难,在略作思索后,便爽快地答应:“既然大家都这么说,那我今天就坐马车!”

听到韩湛同意坐马车,张郃和赵云都暗松了一口气。为了确保马车的安全,张郃专门安排了二十名手持盾牌的骑兵,护卫在马车的两侧,以便在遭到袭击时,能挡住来自两侧的弩箭射击。

大军在路上行进了两天,才接近冀州城。而负责刺杀韩湛的刺客首领,化装成一个行商,骑着马远远地跟在后面,虽然沿途有山丘、森林,但由于张郃他们的保护措施严密,他愣是没有找到任何有乘之机,别说趁着夜色潜入军营,就连靠近两百步范围,都是一个奢望。

眼看距离冀州城不过五六里,刺客首领知道要再想刺杀韩湛,无异于痴人说梦,他长叹一声,拔出佩戴的宝剑,架在了脖子上。当剑锋划破他颈部的皮肤时,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我只是受雇于公子,又不是他的属下。没能完成刺杀任务,大不了不要剩下的那一半赏金,为何要自行了断呢?

想到这里,刺客首领将宝剑从自己的颈部移开,重新插进了剑鞘内。他望着冀州的方向,冷笑着说道:“公子,对不住,虽然没有完成你的使命,但陈某还不想这么早死,就此别过!”

在停顿片刻后,他又接着说:“韩公子,你的手下杀了我三个兄弟,这笔账我早晚要和你算。你等着,我会再回来找你的!”说完,拨转马头,就朝着来的方向而去。

……

……

冀州西门城楼上的杏黄色的“韩”字大旗,在风中来回摆动着。城门内外,冀州的百姓夹道而立。衣甲鲜明的冀州军,手持长戈,站在道路的两侧,不许看热闹的百姓冲到路中间。得到消息的冀州牧韩馥,亲率手下的文武百官,在门外迎接袁绍一行。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马蹄声,立即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没过多久,远处就出现了数千骑兵,正在向着冀州城缓缓移动。骑兵队伍的前面,是一队旗手,中间一杆大旆旗,上面写着一个豆大的“袁”字。

看到袁绍的骑兵出现,最兴奋的莫过于辛评,他用手指着那杆大旆旗,情绪激动地说:“府君,快看,那是邟乡侯的旗帜。”他急于改换门庭,没有察觉到自己在仓促间对韩馥的称呼,已经从以前的“主公”变成了“府君”。

韩馥察觉到辛评对自己称呼的变化,脸上露出了不悦的神情,但考虑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要是为称呼的问题训斥辛评,恐怕会影响到自己声誉,便只能忍了这口恶气。

骑兵来得很快,顷刻之间,便距离不足百步之遥。大旆旗停了下来,紧随其后的旗手也停了下来,随后整齐地闪到两侧,让开了一条通道。袁绍带着颜良、文丑和逢纪,骑着马从通道里走出来,向着韩馥站的位置缓缓而来。

韩馥连忙迎上去,在距离袁绍还有十余步的地方停下,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冀州韩馥,恭迎邟乡侯、车骑将军大驾!”

袁绍连忙翻身下马,笑着走上前去,握着韩馥的手,笑呵呵地说:“文节,你我乃是故交,不必如此多礼。”

就在韩馥和袁绍两人叙话时,韩湛和荀谌也从马车下来,各自骑了一匹马赶上来。在距离两人二十余步的地方停下,两人翻身下马后,快步地来到了韩馥的面前。

荀谌上前向韩馥躬身一礼,而韩湛则心不甘情不愿地双膝跪下,向韩馥磕了一个头,恭恭敬敬地说道:“父亲,孩儿幸不辱命,已经将袁车骑请到冀州了。”

“湛儿,辛苦你了。”韩馥连忙上前将自己的儿子从地上扶起来。

“为父亲效劳,乃是孩儿的本分。”韩湛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文节啊,”袁绍等父子两人说了两句话之后,插嘴说道:“令郎年纪虽轻,但却见识出众,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

“邟乡侯过奖了。”韩馥听到袁绍夸奖自己的儿子,顿时喜笑颜开。但他没有忘记正事,朝后面招了招手,一辆早就准备好的马车便驶过来,在几人的身边停下。

韩馥将车夫撵下车,朝袁绍拱了拱手说道:“请邟乡侯上车,带馥亲自为汝驾车!”

“文节亲自为绍驾车,绍怎么得当得起。”袁绍假意推辞道:“我看还是步行进城为好。”等韩馥第二次相劝劝时,袁绍便不再推辞,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马车。

韩馥驾驶的马车启动后,刚刚赶到的荀谌,和韩湛、颜良、文丑、逢纪等人骑马紧随其后。再后面,是张郃带来的两百骑兵和袁绍麾下的五百精骑。

围观的百姓看到坐在马车里的袁绍,有人好奇地问:“这就是那位四世三公的袁车骑将军吗?”

“可不是嘛,这就是邟乡侯、渤海太守袁本初。”旁边立即有知情人答道:“我听一个当差的亲戚说,韩府君已经把冀州让给了邟乡侯。诺诺诺,跟在马车后面的那个年轻公子,就是韩府君的长子,就是他亲自把冀州的印绶送给邟乡侯的。从现在开始,冀州就改姓袁了。”

冀州的百姓想法很简单,只要能天下太平,大家可以安居乐业,那么谁当这个冀州牧,对他们来说,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这真是太好了。前段时间说公孙瓒要打过来,搞得人心惶惶的,如今邟乡侯来了,冀州就天下太平了。”

在街道旁边的一栋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衣着华丽的年轻公子,身边站在两名家仆。他此刻正在用恶毒的眼光,盯着跟在马车后面的韩湛,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姓韩的,这次算你走运,几个刺客都没能要你的命。不过你不要得意,快则三天,慢则五日,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第0023章 河间高览

眼看就要到州牧府了,骑马和韩湛并行的荀谌,忽然叫了一声:“公子!”

听到荀谌没有叫自己“湛儿”,而是叫“公子”,便知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便在马上躬身行礼,恭恭敬敬地问:“不知舅父有何指教?”

荀谌沉吟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公子,稍后府君会在大堂里,将冀州正式移交给邟乡侯。你离家日久,还是早点回家,就不必再去观礼了。”

韩湛楞了一下:“为何?”

荀谌望着韩湛,意味深长地说:“公子乃是一介白丁,不适合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荀谌的这几句话让韩湛明白,虽说他是韩馥之子,但没有官职在身,像冀州权力交接这样的重大仪式,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

韩湛强忍着心中的失落,朝荀谌再施一礼:“既然如此,湛儿就此别过。”行完礼,他又朝颜良、文丑、逢纪他们几人一拱手,“诸位,后会有期。”说完,他拨转马头,便朝附近的小巷走去。

韩湛穿过小巷,来到了另外一条街上。他骑着马,沿着街道慢吞吞地朝前走,准备从后门进入州牧府。前行了一段距离,他忽然街道上没什么行人,显得格外冷清。他皱了皱眉头,心说平时这里车水马龙的,今天怎么看不到什么人,难道都去西门看热闹去了?

又骑马向前走了一段,意外地发现州牧府后门,有兵卒看守。十六名衣甲鲜明的兵士,手持长戈分列在大门两侧。一名军侯打扮的人,骑着一匹枣红马,手持钢枪,像一尊雕塑似的站在门前的路中间。路过州牧府后门的百姓,不敢有丝毫的停留,纷纷加快脚步离开。

韩湛见到这种情形,觉得异常奇怪,心说这是怎么回事,我家后门什么时候也开始重兵把守了?为了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连忙驱马朝着那群兵卒而去。

军侯看到有人正骑马而来,连忙拨转马头,迎着走了几步,随后勒住马匹,右手持枪,左手朝韩湛一指,喊了一声:“来者止步!”

韩湛忽然被拦住了去路,不禁有些诧异,心说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居然还不准我回家了?他一边继续让战马前行,一边好奇地问:“这位军侯,敢问你们在此作甚?”

“官府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军侯将韩湛上下打量了一番,虽然没有认出他是韩府君的儿子,但从他的穿着来看,也是一位富家公子。因此军侯客气地说:“还请公子速速离去。”

“军侯,我乃是韩府君之子。”韩湛见对方依旧没有认出自己,只能表明身份说:“今日刚从外面迎袁车骑归来,请军侯行个方便,让我回家。”

“原来是公子。”军侯听韩湛表明了身份,连忙翻身下马,抱枪拱手道:“属下不知公子身份,多有冒犯,还请赎罪。”

“军侯不必自责,不知者不罪。”韩湛坐在马背上伸手虚扶了一下,接着问道:“不知现在可允许我回家?”

军侯听韩湛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随后便恢复了正常,“公子有所不知,府君的家眷,如今已没有住在府中。”

“什么,家眷没有在府中?”军侯的话,惊得韩湛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那我家如今搬往何处?”

“中常侍赵忠的府邸。”

在搞清楚新家的地址后,韩湛向军侯道了谢,拨转马头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这位军侯身高九尺,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俗人。他猜测这位军侯可能在三国时代,也是一个有名的将领,便好奇地问了一句:“不知军侯该如何称呼?”

军侯连忙拱手答道:“某姓高名览,河间鄚县人。”

韩湛听后,微微颔首,随口说道:“哦,是河间人啊,那和军司马张郃是同乡。”刚说到这里,他忽然浑身一震,随后追问道,“军侯,你刚刚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河间高览!”军侯一脸茫然地将自己的名字再次重复了一遍。

确认了面前的军侯,就是和张郃齐名的四庭柱之一的高览后,韩湛不禁哑然失笑。没想到短短几天时间,自己就把“河北四庭柱”的颜良、文丑、张郃、高览都见过了。

虽说在《三国演义》里描写高览的地方不多,而且基本都把他和张郃并列,对他的评论也不高。特别是他在书中的最后出场,纯属就是为了挨赵云一枪,借以成就赵云的赫赫威名。但既然他能成为四庭柱之一,那么不管是武力还是统御力上,都不会太差。

“原来是元伯啊,久仰久仰。”韩湛朝高览供了拱手,笑着说:“本公子今日还有要紧的事情,就不在此打扰军侯了。告辞!”

看着骑马远去的韩湛,高览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我好像没对公子说自己的字,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过这种小事,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他重新上马,又回到了州牧府的后面继续执勤。

韩湛骑着马,心中有些失落地想到,要是自己如今有兵有地盘的话,除了可以招揽赵云,把张郃和刚刚的那个高览都招到自己麾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今随着韩馥的失势,自己也成为了无根的浮萍,自保尚且不容易,更不用说开创一番基业了。

他走着走着,无意中一抬头,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朝四周张望了半天,也没认出是在冀州城的什么位置。他连忙下了马,拉住一个路过的年轻人,问道:“小哥,你知道中常侍赵忠的府邸怎么走吗?”

年轻人被韩湛突然拉住,被吓了一跳,慌忙地摆了摆双手,连话都没说,便挣脱了韩湛,快步地跑开了。

韩湛在原处,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人,深怕又问到一个不靠谱的人,便耐心地观察着合适的人选。终于见一位衣着朴素的老人缓缓走过来,连忙迎上去,躬身行礼,问道:“老丈,有礼了!”

老人见有一位富家公子模样的人挡在自己的面前,还彬彬有礼地和自己打招呼,连忙客气的说:“这位公子,敢问你有何事?”

“老丈,”韩湛客气地问道:“您可知中常侍赵忠的府邸在何处吗?”

“公子差矣,赵忠的府邸在城北,”老人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公子为何却跑到了城东?”

韩湛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老丈,在下对冀州城不熟悉,所以迷路了。还劳烦老丈为在下指路。”

第0024章 归家

韩湛在老人的指引下,找到了中常侍赵忠的旧府邸。刚来到大门外,便看到补丁从门里走出来。他见补丁是否没有注意到自己,便提高嗓门喊了一声:“补丁!”

补丁听到有人喊自己,先是一愣,左右张望了片刻,便看到骑在马背上的韩湛,脸上立即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他快步地跑过来牵住了马缰,惊喜地问道:“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还担心你找不到我们的新家呢。”

“今天回来的,”韩湛一面翻身下马,一面对补丁说:“我刚刚去了州牧府,谁知守门的军侯告诉我,说家已经搬到了这里。”补丁叫过一名站在门外的家仆,让他把韩湛骑的马牵走,随后陪着韩湛往里走。

韩湛的新住处在二进的院子里,他刚和补丁走进院子,迎面就遇到了正朝外面走的梨花。看到突然出现的韩湛,梨花惊呼了一声,就径直冲了过来,但在距离韩湛还有两三步远的地方,她忽然又停住了脚步,怯生生地问道:“公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午时到的,”韩湛看到此刻天色已晚,自己因为迷路在路上耽误的时间太多,如果不向梨花解释清楚,又会招来她的抱怨,因此沉默片刻后说道:“本来想立即回家的,甚至听守门的兵士说,我家已经搬到了这里,便立即骑马赶了过来。谁知对路径不熟,在半道又迷了路,直到此时方才到家。”

“别说了,你赶了一天路,一定又饿又累了吧。”梨花听到这里,立即打断了他后面的话,不由分说地拉着他朝房间里走,同时吩咐站在一旁的补丁:“补丁,快点给公子准备热水,公子要沐浴更衣。”

韩湛跟着梨花进了房间,发现这里乱糟糟的,地上还甚至堆着好几个大箱子。梨花见韩湛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箱子看,连忙解释说:“公子,我们前两日刚搬到这里,很多东西还没收拾好,所以显得十分凌乱。你且安坐,婢子先给你倒杯水。”

梨花端着一碗水走到韩湛的面前,口里说道:“公子,婢子去给你准备完善。”说完把水递给了韩湛,转身快步地走出了房间。

韩湛今天在外面差不多一天水米未进,早就又饥又渴,等梨花一走,连忙端起水喝了一口。发觉水的味道是甜甜的,便又喝了一口,这才察觉出原来是蜂蜜水。

正当韩湛喝水时,门口传来了一片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来了不少的人。首先走进来的补丁,他的身后跟着两位抬着巨大木桶的家仆。三人进来后,补丁朝一块空出来的位置说道:“把桶放在这里。”

家仆刚把木桶摆放好,门外又呼啦啦地进来一群人,每人的手里,都提着一个水桶。他们依次走上前,将水桶里的热水倒进木桶里。

十来个仆人提着水桶来回跑了两趟后,补丁挥手让他们离开,随后恭恭敬敬地对韩湛说:“公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嗯,我知道了。”韩湛不习惯自己洗澡时,旁边有人看着,便摆出公子的架势朝补丁一摆手:“你先下去吧。”

他原以为补丁会说:公子,让我留下服侍你沐浴吧。结果补丁什么都没说,微微地躬了一下身,便转身走出了房间,并顺手带上了房门。

韩湛刚刚开始宽衣,准备进木桶洗澡时,房门忽然又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他以为是补丁还有事情要补充,便有些不耐烦地问:“还有什么事情吗?”

谁知回答他的却是一个女声:“婢子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死服侍公子沐浴啊!”

韩湛扭头一看,原来是梨花提着一个食盒进来了。他连忙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原来是梨花啊,你把食盒放下就出去吧,我要沐浴了。”

梨花放下了食盒,不光没有出去,反而上前帮韩湛脱衣服,同时还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问道:“我为什么要出去啊?”

“男女授受不亲,”虽然韩湛无法确认这个时代是否有这种说法,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我要沐浴,你一个女子留在这里,不太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梨花笑着说:“公子哪次沐浴,不是婢子伺候的。”说完,上前三下五除二就把韩湛扒光了。

韩湛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他还是第一次光着身子面对女孩子,更何况他还想起古时候好像有婢女陪主人共浴的风俗。而梨花这个始作俑者,则跑到木桶前,伸手摸了一下水温,随后扭头对韩湛说:“公子,水温正合适,快点来沐浴吧!”

韩湛坐进了木桶,但梨花并没有跟着进来,她只是站在木桶旁,为韩湛解开了头上的发髻,为他洗起头来。同时还问起韩湛这次出使,在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梨花这么一问,不禁又让韩湛想起自己的那次遇刺经历。在派出了袁绍、淳于琼、公孙瓒这些人以后,他将怀疑的目光转向了冀州。他认为刺客想杀死自己的目地,无法就是为了阻止韩馥将冀州让给袁绍,那么当初反对声最大的那几人,会不会有人这么做呢?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了。据他所知,在反对最强烈的三个人中,耿武、闵纯已经和自己达成了共识,不采取任何行动,只保持观望态度。这点从今天袁绍进城,没有遭到耿、闵二人的刺杀,就能看出来。

至于沮授,这可是一位正人君子,根本不屑去做什么刺杀的勾当。更何况自己与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就更没有杀自己的理由。

既然冀州文武的嫌疑都被排除了,那么会不会是家里有人要杀自己?他把四个弟弟都想了一遍,五个妹妹是女流之辈,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三弟韩虔、四弟韩悦,年纪尚幼,也可以直接排除。

嫌疑最大的,就只剩下二弟韩柄,他今年十五岁,虽然是庶子,但他的娘亲颇得韩馥宠爱,没准都吹过不少的枕头风,以便在韩馥百年之后,将冀州牧的位置传给韩柄。他要想接位,就必须干掉自己。

想到这里,韩湛睁开眼睛,试探地问梨花:“我不在家的这段时间,二公子都在做什么?”

梨花想了想,回答说:“二公子喜欢上了武艺,府君专门为他请了个师傅,到府中来教授他,每天早晚都在花园里舞枪弄棒的。”

每天在家里舞枪弄棒?!韩湛听到这里,忍不住在心里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在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自己当初被刺的事情,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

第0025章 悔之晚矣

“公子,你在说什么,太小声了,婢子听不清。”韩湛正在胡思乱想时,忽然听到梨花的声音:“你说大声一点。”

梨花的声音,将韩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立即意识到自己刚刚想得太入神了,居然不知不觉中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他连忙岔开话题问:“梨花,我和二弟之间的关系如何啊?”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梨花先是一愣,随后想到这位公子自从坠马受伤后,把以前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那天醒来后看到自己的那种表情,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对自己这位朝夕相处的婢女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人了。

梨花连忙回答说:“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兄友弟恭。二公子不光平时对你恭恭敬敬,就连见到我,说话也挺客气的,一点都不摆架子。”

原本韩湛心里已认定自己的这个二弟,就是主使刺客行刺的元凶,但听梨花这么一说,不禁又对自己的猜测产生了怀疑。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亲自去见见这个二弟,看对方见到自己时是什么表情,基本就能判断出事情的真相。

想到这里,他抬头问梨花:“二公子每天什么时候练武?”

梨花想了想,随后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大概是戌时吧。”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是戌时了。”

韩湛从木桶里站起身,吩咐了一句:“梨花,帮我更衣,我要去花园看二弟练武。”

梨花应了一声,把刚从桶里出来的韩湛擦干身子,又取来早已准备好的衣服,为他一件件地穿着起来。穿好衣服后,她还试探地劝说道:“公子,二公子每日练功都在一个时辰以上,你还是进了晚膳再去吧。”

“晚膳等我回来再吃。”急于了解真相的韩湛,真是一分钟都等不及了,哪里还有什么心事吃饭。但当着梨花的面,他却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与二弟多日未见,正好去叙叙旧。”

“公子,就算你和二公子多日未见,要见面也不急在这一时。”梨花继续劝说道:“还是用了晚膳再去吧。我现在把补丁叫过来,让他把木桶搬走。”

没等梨花走出房间,补丁便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一脸惊慌地喊道:“公子,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慌什么!”韩湛把眉头一皱,不满地问道:“补丁,你慢慢说,出什么事情了?”

“回禀公子,”补丁连忙低眉顺眼地回答说:“府君回府了!”

“这里是府君的家,他接待完邟乡侯,回到自己的家里有什么不对的?”韩湛不解的问道:“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吗?”

“公子,您还是去看看吧,”补丁哭丧着脸说:“等您看了就全明白了。”

韩湛听补丁说话的语气,似乎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追问道:“府君在什么地方?”

“刚进大门,正朝正堂走着呢……”补丁的话还没有说完,韩湛已经一阵风似的跑过他的身边,朝前面的正堂跑去。

进了正堂,只看到里面有两个仆人正在点油灯,韩湛连忙大声地问:“府君在什么地方?”

一名仆人朝外面一指,“府君还在院子里。”

韩湛朝门外望去,只见有两排灯笼正缓缓而来。他急忙迎了上去,借助灯笼的光线,他看清楚不久前还意气风发,甚至屈尊降贵为袁绍驾车的韩馥,此刻却是双眼无神、脚步踉跄,四十出头的人,看起来却像一个七老八十的垂垂老者。他甚至没有力气走动,是被两名家仆搀扶着一点一点地朝前挪动着。

等把韩馥安置在正堂以后,韩湛将家仆们打发出去,随即关切的问:“父亲,此刻你不是应该在州牧府,陪邟乡侯饮宴,为何如此愁眉苦脸?”

“荀谌、辛评、郭图,”韩馥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道:“枉我对他们礼敬有加,谁知他们一见到袁本初,立即迫不及待地改换门庭。我这个前任的冀州牧还坐在旁边,他们就旁若无人地向袁本初示好,简直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韩湛等韩馥发了一阵牢骚后,小心地问道:“父亲,不知道邟乡侯打算如何安置您?”

韩馥神色惨淡,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说道:“荀谌当初曾经说过,只要我把冀州让给袁绍,他必然感谢我的厚德,而公孙瓒也不敢再挥兵南下。这样一来,我不光有了让贤的美名,在冀州的地方也会稳如泰山。谁知今天袁绍居然封我为奋勇将军,既不能管军,也不能管民,就是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衔。”

听到这里,韩湛暗叹一声,心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韩馥这也是自食其果。但他转念一想,这么大的冀州,不可能只有耿武闵纯两位忠臣吧,应该还有不少的文臣武将,是反对袁绍入住冀州的。想到这里,他又试探地问:“父亲,虽说有趋炎附势之辈,冀州肯定还有忠义之臣,不愿效力于袁绍。不知可有这样的人?”

韩馥没有察觉自己和儿子对话时,对袁绍的称呼,已经从邟乡侯、袁本初,不知不觉换成了直呼其名。他想了想,回答说:“今日清晨出城迎接袁绍时,冀州文武基本都到了,只有两人称病在家未来。”

“是耿武和闵纯两位大人吗?”韩湛问道。

谁知韩馥摇了摇头,回答说:“耿武、闵纯早已辞官离我而去。今日称病在家的,是谋士沮授和田丰。”

沮授和田丰,听到这两个名字,韩湛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心说在三国演义里,沮授田丰可是袁绍手下最能干的两个谋士,特别是沮授,在被曹军抓获后,甚至连曹操都想招揽他。你手下有这么好的谋士,居然不懂得如何使用,简直是暴殄天物,难怪你保不住冀州的基业。

正在这时,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父亲,我听说您回府了,特地来看看你。”韩湛循声望去,只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少年,他身穿一件黑色箭衣,手提一把铁胎弓,背挎箭囊。看到韩湛坐在一旁,他先是楞了片刻,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大哥,你什么回来的,怎么没人告诉我啊?”

虽然韩湛从来没见过此人,但从他的年龄以及穿着打扮,猜到这位应该是二弟韩柄。他冲对方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我回来有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刚沐浴完毕,还没来得进晚膳,就听下人说父亲回来,便急着赶过来请安。”

韩柄点了点头,来到韩馥面前单膝跪下,把手里的铁胎弓放在一旁,关切地问:“父亲,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让您如此沮丧?”等听韩馥把情况一说,他一把抓住铁胎弓,猛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说:“袁绍狗贼,欺人太甚。父亲在此稍候,待我赶完州牧府,一箭将袁绍射死,父亲又可以重新做这冀州牧。”

从韩柄一进来,韩湛就在仔细地观察他。没有发现他的异样之处,甚至对韩馥、对自己态度都是真情流露,假如自己所看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么他的演技足以去奥斯卡拿奖了,假如三国有奥斯卡奖的话。

见韩柄转身准备去找袁绍的晦气,韩湛连忙起身将他拦腰抱住,大声地说:“二弟,不可鲁莽。袁绍手下兵将甚广,你这样单枪匹马闯过去,就是以卵击石。”

韩柄将手里的铁胎弓朝地上一摔,气呼呼地说:“大哥,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父亲,受袁绍狗贼之辱吗?”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韩湛松开了韩柄,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就算要洗涮父亲的耻辱,也不能急于一时,我们要耐心等待机会,等时机一成熟,再给袁绍雷霆一击。”

第0026章 真相大白

韩湛回到家中的第二天,就接到了赵云托人送来的信函,约他在城北的酒舍见面。

梨花坐在韩湛的身旁,歪着头看完了信函上的内容后,好奇地问道:“公子,这个赵云是谁啊?他为什么要约你见面,他和你很熟吗?”

韩湛将信函随手搁在了面前的几案上,扭头对梨花说:“这个赵云赵子龙,是你家公子我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他的话,你就见不到我了。”

梨花听韩湛这么一说,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问:“公…公子,你…你刚刚说…什么,他是你…你的救命恩人?”

“没错,”韩湛点着头说道:“我和袁绍的大军,在返回冀州的途中,因为遇到暴雨,便在漳水河畔扎营。谁知道第二天早上,便有三名刺客,冒充伙房的伙夫,来给我和舅父送早餐。……幸好子龙及时出手,击杀了三名刺客,才让你家公子我保住了小命。”

韩湛说得轻描淡写,但梨花的眼圈却突然红了。虽说昨天傍晚帮公子沐浴时,已经仔细地查看过他的身子,但此刻听说他曾经遭遇过刺客,梨花顿时慌了神,聊起韩湛的衣服仔细检查起来,想看看他的身上是否留下了什么疤痕。

梨花对自己的关心,触动了韩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他抓住了梨花的双手,轻轻地摇了摇头,笑着说:“放心吧,梨花,我并没有受伤。我就是怕你担心,所以昨晚才没有向你提起此事。”

“公子,”梨花紧紧地抓住韩湛的手,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你待会儿带梨花一起去酒舍见子龙将军吧。我要亲自给他磕头,感谢他救了公子的性命。”

韩湛抬起右手,用拇指为梨花抹去脸颊上泪水,笑着说:“傻丫头,子龙约我见面,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谈,你要是去了他会感到拘束的。”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对了,你记不记得我在冀州,和谁家有仇?”

“和谁家有仇?”梨花的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公子何出此言?”

“是这样的,”韩湛想通过梨花,了解身体的上一任主人,是否在冀州结下过仇家,这样能有效地缩小侦破的范围:“我被行刺一事,袁绍、公孙瓒,甚至和我有过冲突的淳于琼,都可以排除。根据大家的分析,刺杀我的刺客,应该就是来自冀州城,也就是说,这件事的主谋,还隐藏在冀州。”

梨花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摇摇头说:“梨花实在想不起,公子会在冀州城内结下什么仇家。您虽然贵为府君的公子,但从不仗势欺人,就算不是朋友满天下,也绝对不会和什么人结仇。”她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朝关着的房门瞅了一眼,压低嗓门问,“公子,你说刺客会不会是去刺杀荀先生的,而你只是凑巧在场?”

“不可能,这不可能。”韩湛接着说道:“当时一名刺客挟制了我家舅父,将钢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我们放下武器,让他安然离开。假如他们真的是冲着我家舅父去的,一刀将他宰了,岂不省事?!”

……

……

韩湛原以为赵云约自己见面的酒舍,没有招牌,到了城北要找半天才能找到。谁知去了以后,老远便看到一栋两层楼的房子外面,一面招旗在随风飘扬,上书一个斗大的“酒”字。

他来到门口下马,立即有位店伙计迎了出来,接过他手里的马缰,手脚麻利地拴在了拴马桩上。韩湛从袍袖里取出一个小锦囊,里面装着二十枚五铢钱,随手扔给了店伙计。

店伙计接过锦囊,颠了颠重量,立即点头哈腰地说:“公子里面请,二楼有雅间!”

韩湛跟在伙计的身后上了二楼,一下就看到坐在墙角的赵云,连忙朝对方挥了挥手。赵云见到韩湛过来,连忙起身施礼:“云见过公子!”

韩湛摆了摆手,有些不自然地说:“行了,子龙,别再叫我公子,如今冀州可不姓韩了。”等双双落座后,他开口问道,“子龙,不知今日约我到此,有何要事?”

赵云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嗓门说道:“公子,云经过仔细打探,刺客主谋的事情,有了一点眉目。”

“哦,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听赵云这么一说,韩湛真是又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困扰自己这么久的一件事,终于到了水落石出的时刻;但同时也担心对方会是自己身边的人。“对方到底是什么人,子龙快说来听听。”

赵云没有立即回答韩湛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云想问问,公子在冀州城内,可有仇家?”

“没有,”韩湛摇着头回答说:“在下在冀州应该没有什么仇人。”

“昨晚有一部下,前来向云禀报,说他听到有两位家丁模样的人,在喝醉以后,提起了买凶行刺一事。我那部下是罗什长的部下,听到两人这么说,便留了意。只听对方说:先派出的三名刺客下落不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如今连刺客首领也是一去不回了。”

听到这里,韩湛立即意识到自己离真相不远了,因为究竟击杀了几名刺客,随军的很多士卒都不清楚,更何况当时远在冀州的人呢。他赶紧追问道:“子龙,你的部下有没有搞清楚这两名家丁,是谁的家人吗?”

赵云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两人会账离开后,我的部下紧随其后,一直跟他来到了一家官宦人家。”

“官宦人家?”韩湛纳闷地说:“我好像没有得罪过哪位当官的,对方为什么会恨我入骨,甚至不惜派刺客来刺杀我呢?”

“我今天跟着部下去那里查看过,恰巧官邸的主人我也认识。”赵云的表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对方是都官从事朱汉!”

“都官从事朱汉!”听到赵云说出的这个名字后,韩湛顿时瞪大了眼睛。片刻之后,他在面前的矮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如梦初醒地说道:“我明白谁是幕后主使了,原来是他。”

而赵云听到韩湛这没头没脑的话,不禁一头雾水地问:“公子,你说他是谁啊?你怎么确认他一定会是幕后的主使呢?”

韩湛连忙将当天在路上遇到一个买药的女子,被朱真调戏的事情,向赵云详细地讲了一遍,最后说道:“自从出了刺客事件后,我一直在反复思量,考虑自己是否得罪过什么人。但令人遗憾的是,我怀疑过不少人,但没有一个是真正的幕后主使。只有这个朱真,才是嫌疑最大的。”

“放心吧,公子。”赵云立即向韩湛保证说:“我这就派人去监视都官从事的府邸,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一旦证实这位朱公子是幕后主使,我会立即向您禀报的。”说完,他站起来便准备离开,但却被韩湛叫住了。

韩湛笑着说道:“子龙,既然我们已经来到了酒舍,总不能饭不吃、酒不喝就离开吧。反正我们知道对头住在什么地方,等酒足饭饱后再安排人手也不迟。”

第0027章 冤家路窄

伙计往几案上摆放酒菜时,赵云笑着对韩湛说:“此家酒舍的饭菜虽属家常,但颇有特色,公子可以尝尝味道。”

韩湛自打来到了这个时空后,他感到难受的莫过于饮食习惯的变化,汉朝的食物除了煮就是烤,别说炒菜还要等几百年才能出现,就连后世再普通不过的一些蔬菜,此刻都还没有从番邦引进中原。

他端起桌上的酒爵,向对面的赵云示意了一下,笑道:“子龙,昔日的救命之恩,湛一直牢记在心,请满饮此杯。”

两人一饮而尽后,赵云连忙端起桌上的酒坛,给韩湛的酒爵中加满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公子太客气了,保护公子乃是云的分内之事,哪里担得起一个谢字。”

两人连着喝了两爵酒之后,韩湛忽然把话题一转:“子龙,如今袁绍已入主冀州,你是如何打算的?”

赵云停箸沉思良久,开口道:“云观袁绍并非明主,原打算去投公孙瓒……不过曾听公子说起,公孙瓒也非明主,此刻正在犯难。”

韩湛听赵云说他确有去投公孙瓒之意,心跳顿时加快了,他心里明白,一旦赵云去投奔了公孙瓒,就会在界桥之战时遇到刘关张兄弟三人,然后爱财如命的刘备,就会想方设法拉拢赵云。一边是有汉室宗亲光环加身的刘备刘玄德,一边是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无根浮萍,用脚趾头都能想出赵云会做出什么样的抉择。

不过他听到赵云说正在犯难,不禁又松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离开,就有将其招揽到麾下的机会。他连忙再次举起酒爵,对赵云说道:“一动不如一静,子龙稍安勿躁,且再观望一时,再决定将来的去向。”

赵云叹了口气:“目前也只能如此了。”说完,举起酒爵一饮而尽。

两位离开酒舍时,得了韩湛好处的店伙计,点头哈腰地将两人送出门,还热情地将两人马牵了过来,态度恭谨地说:“二位客官慢走,有空闲请务必再光顾小店。”

两人上马后,韩湛问赵云:“子龙,你打算去何处?”

赵云原本想回军营的,但看到韩湛孤身一人,迟疑片刻后,回答说:“云先护送公子回府,再回军营。”

对于赵云的好意,韩湛也没有拒绝,点了点头表示默许。毕竟如今的冀州,已经不再姓韩,治安是否如以前那样好,还太不好说。有个武艺高强的人同行,至少安全系数高一些。

两人并马而行,沿着街道朝韩府所在的方向走去,赵云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如今韩府君已经失势,不知你将来如何打算?”

韩湛沉默了片刻,随后开口说道:“虽说袁绍已成为了冀州牧,但要想人心归附,却非一朝一夕所能办到的。我想他为了笼络人心,可能会给家父一些甜头,赠送金银器皿、绫罗绸缎,甚至美女,以安冀州文武之心。至于我么,也许他会封我一个小官,将我从冀州城里赶出去。”

说到这里,韩湛扭头望着赵云,表情肃穆地问:“假如我真的机会外出为官,不知子龙可否助我?”

赵云没想到韩湛会忽然提出这样的请求,一时间膛目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好在这时,两人看到前方的街道上围着一群人,人群里有哭声传出来,顿时化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

赵云见状立即转移话题:“前方好像出什么事情了,公子在此稍候,待云去探个究竟。”说完,两腿一夹马腹,加快速度朝人群而去。韩湛自然不会站在原地不动,他也想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也紧跟了上去。

街道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骑着马根本进不去。两人只能下马,将马拴在路边,奋力挤进了人群。两人到中间一看,只见一个老太太爬在地上嚎啕大哭,围在周围的人朝她指指点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

韩湛看到这种情形,不禁一愣,心说不会是老太太摔倒,路人怕担责任,都不敢扶她吧?但转念一想,冀州民风淳朴,不会出现这样道德沦丧的事情吧,肯定另有原因。他连忙冲一位看热闹的老人问道:“老丈,出了何事?为何这位老人家倒在地上,却没人过问啊?”

老人回答说:“这位老妇人带着女儿到附近来走亲戚,结果撞见了朱家公子,被公子抢回家去了。”

听到朱公子这个称呼,韩湛的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老人嘴里所说的朱公子,莫非就是自己认识的朱真,他试探的问:“哪个朱公子?”

“还能是哪个朱公子,”老人不屑地说道:“就是都官从事家的二公子朱真,他一向为非作歹、为害乡里。以前是韩府君管理冀州,不准官宦人家欺负百姓,他还不敢太放肆。如今袁渤海成了冀州牧,这朱公子就变得越发放肆了。”

赵云蹲下身子,扶着老太太坐起来,关切地问:“敢问老人家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老太太哭哭啼啼地说:“老身姓张,家住在城东,到城北来走亲戚,谁知路遇朱家二公子,带着一群恶仆在街上闲逛,看到我家女儿貌美,便强行抢了回去。”

赵云又问:“你看到他们往何处去的吗?”

张老太朝东面一指,说道:“他们抢了我的女儿,又将我推倒在地,随后向东去了。”

“走了有多长时间?”

旁边有看热闹的人答话道:“还不到半柱香的工夫。”

赵云起身走到了韩湛的身边,低声地问:“公子,我们该怎么做?”

“他们离开的时间不长,”韩湛边思索边回答说:“而且都官从事府离这里不近,我相信他们一定还没有走远。我们去把老人的女儿救回来。我先去牵马。”

赵云听后,又重新回到老太太的身边,俯下身子对她说:“老人家请在此稍候,待某和某家公子去将令爱救回来。”说完,他站起身,冲周围的人拱手道,“各位街邻,我们要去救这位妇人的女儿,请大家行个方便,给我们让出一条道路。”

围观的吃瓜群众听到赵云这么说,立即闪到了道路两侧,让出了一条道路。韩湛骑着马,牵着另外一匹马走到赵云面前,大声地说:“子龙,快上马,别让他们跑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那是韩公子!我认得他,昨天在进城的队伍里,我看到他骑马跟在马车的后面,他就是韩府君的长公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当大家听说去寻朱二公子晦气的人,居然是韩府君的公子,顿时欢呼起来:“公子威武!”“公子威武!”还有人将坐在地方的张老太扶起来,安慰她说:“老人家,你的运气不错,有韩府君的公子为你出头,想必一定能救出你的女儿。”

韩湛和赵云两人没有听到后面的欢呼声,而是沿着街道策马狂奔,深怕去晚了,人已经被朱真带进了府中。到时要再想把人要出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赵云的骑术精湛,很快就把韩湛甩得老远。在距离都官从事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他终于看到前面有一群人正在慢慢地往前走,人群中有个年轻女子,被两人架着往前走。见到这一幕,他立即就确定这肯定是朱真一行,连忙大吼一声:“站住,都给我站住!”

前面正走着的一帮家丁模样的人,听到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有人大吼一声“站住”,便不由自主地放缓了脚步,扭头朝后面望去。

赵云冲到离人群还有五六步的地方,猛地一勒马缰。胯下战马立即人立起来,前蹄腾空,猛蹬了几下后,重重地落在了青石板铺成的街面上。

那群家丁见叫自己停下的人,只不过是一个穿着普通的骑手,脸上立即露出了愤怒的表情。上次那位挨了朱真一巴掌的中年家丁走到了赵云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后,恶狠狠地问:“小子,你想做什么?”

赵云翻身下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指向被两名家丁架着的女子,大声地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强抢民女,立即放了她,否则我立即把你们送官府问罪。”

中年家丁听了赵云的话,扭头对其他家丁说道:“你们听到了吗?这小子说我们要是不放开这位姑娘,就要把我们送官府问罪。”他的话音刚落,家丁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名衣着华丽的公子,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来到赵云的面前,朝地上呸了一口,随即嚣张地说:“小子,少管闲事,否则我让人把你的腿打折了……”

“哟,朱公子好威风啊!”没等朱真把话说完,忽然旁边响起了一个声音:“要不要把我的腿也一起打断啊?”

众人扭头循声望去,只见韩湛手牵着一匹马,正朝着自己走来。韩湛之所以牵马不行,是因为刚刚跑得太快,差点被马颠下来,这剩下的一小段路,他只能下马牵着马步行。

看到韩湛的出现,朱真的心里不禁一阵慌乱,心说真是冤家路窄啊,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正打算上前陪个罪,然后把姑娘放了,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刚要张嘴,忽然想到如今的冀州牧可不是韩馥,自己用得着害怕一个无权无势的奋勇将军的儿子吗?

想到这里,朱真冷笑一声,背着手朝韩湛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说:“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袁公子。……哦,对了,我想起来了,如今的冀州牧是邟乡侯袁公,你也不再是冀州牧的公子了。有什么资格来管本公子的闲事?”

第0028章 英雄救美

韩湛刚刚过来前,就在远处数过朱真身边的人,连朱真在内,一共十二人。而自己这边呢,只有自己和赵云两个。别看人数如此悬殊,但韩湛心里一点都不慌,赵云那可是在曹操百万军中杀了一个七进七出的牛人,收拾你们十几个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心中有了依仗,韩湛在说话时自然是底气十足:“朱公子,就算韩某是一介平民,但还是懂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理。我劝你还是早点把这位姑娘放了,你以往做过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什么既往不咎。”原本就做贼心虚的朱公子,听到韩湛这么说,有点慌乱起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的听不懂吗?”韩湛望着朱公子,脸上带着轻蔑的表情说道:“朱公子,举头三尺有神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你想不起来,需要我给你提醒一下吗?”

“不用了!”朱真摊开右手掌,向前一伸:“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以为你还是府君的公子,我不敢得罪你吗?”

中年家丁恶狠狠地盯着韩湛,就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害自己挨了自家公子的巴掌,前段时间公子派去刺客去暗杀他的时候,自己心里还暗自窃喜。没想到这人命还挺大的,那么有名的刺客出手也没能成功。他走到朱真身旁,小声地提醒说:“公子,我们有十几个人,他们只有两个人,今天绝对不能让他们跑了。”

得到家丁提醒的朱真,朝韩湛走了一步,态度嚣张地说:“姓韩的,上次刺客没杀死你,算你命大;今天在这里遇到我,你的好运也就到此为止了。”说着,他将双手举到与肩部平行的位置,向前一挥,命令他手下的那帮家丁,“给我上,一个活口都不要留下!”

随着朱真命令的下达,那帮家丁嚎叫着朝韩湛和赵云冲了上去。韩湛本来还无法确定派刺客暗杀自己的主谋,是否就是眼前的这位朱公子,但随便一诈骗,朱真就原形毕露,露出了马脚。知道真相的赵云慌忙挡在了韩湛的身前,不假思索地抬拳朝冲过来的家丁打去。只听一声巨响,冲在最前面发的家丁捂住被打中的鼻子,惨叫着仰面倒下。

看到赵云一抬手,就将冲在最前面那位五大三粗的家丁放倒,后面的家丁脚下不禁心生恐惧,纷纷停了下来。中年家丁见大家都愣住,跳着脚大叫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没听到公子的命令吗?快点给我上!”

家丁们硬着头皮冲了上来,想凭借人多的优势,将赵云打倒。但对赵云来说,这些家丁出拳的速度简直像慢动作似的,隔开他们打开的拳头之后,毫不迟疑地就一拳砸在对方的鼻梁上。短短的几分钟时间,街道上站在的就剩下了韩湛、赵云、朱真和那位被掳来的姑娘,其余的家丁都躺在地上,捂着鼻子来回地滚动着,嘴里发出渗人的惨叫声。

韩湛走到了朱真的面前,冷笑着问:“朱公子,你现在还想杀我吗?”

听到韩湛的问题,朱真连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韩公子说笑了,小的怎么敢。其实我刚刚就是和您开个玩笑,想试试您身边这位兄弟的武艺如何。”说着,他抬腿踢了一名在地上打滚的家丁,虚张声势地吼道,“你们得罪了韩公子,还不快点给他赔罪。”

那名被朱真踢了一脚的家丁,心里一边把朱真的十八代女性都问候了一遍,一边面向韩湛磕头认错:“韩公子,小人错了,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人吧!”

赵云扭头望着韩湛,低声地问:“公子,接下来怎么做?”

“把他们的腿都打断,”韩湛毫不迟疑地说道:“免得他们再无恶不作,横行乡里。”

“这不妥吧。”赵云听完韩湛的吩咐,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按照他的想法,对这些人一个教训就可以了,用不着都打断腿这么残忍吧。因此委婉地说:“公子,我们还是尽快把姑娘送回去和她娘亲团聚吧。”

“这位公子说得对。”朱真听到韩湛说要将自己的腿打断时,被吓得魂飞魄散,此刻见赵云在为自己说情,连忙噗通一下跪在了韩湛的面前,带着哭腔说道:“韩公子,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向您保证,从今往后,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做人神共愤的事情。只求韩公子饶了小的吧!”

见朱真跪在自己的面前苦苦哀求,而赵云又因为一时心软下不了手。韩湛只能长叹一声,走过去对那位被吓呆的女子说道:“姑娘,我们刚刚在街上遇到了你的娘亲,知道你被恶人抢走,便赶过来救你的。”

女子听后,屈身向韩湛微微一福,感激涕零地说:“小女子多谢两位公子的救命之恩。”

韩湛想到自己的骑术不精,要是带个女子同骑,不免有坠马的危险,便对赵云说:“子龙,就由你和这位女子同骑,送她回去与娘亲团聚。”

等韩湛和赵云驮着女子离开后,中年家丁从地上爬了起来,扶起跪在地上的朱真,“公子,我们该怎么办?”

朱真望着韩湛的背影,恶狠狠地说:“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走,我们回家去。”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被脚下的家丁绊了一下,他气得朝那人狠狠地踢了一脚,怒气冲冲地骂道:“你这个废物,还躺在地上装死,赶快给你爬起来。”

……

韩湛和赵云带着女子,回到刚刚的那条街道,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只要几位上了年纪的妇人,还围在老太太的身边,小声地安慰着她。

看到自己的娘亲就在前方,女子惊呼一声,挣扎着从赵云的马背下来,跌跌撞撞地朝老太太奔了过去,口里喊道:“娘亲,娘亲,您怎么了?”

“儿啊!”正在抹眼泪的老太太,忽然看到自己的女儿朝自己跑过来,顿时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抱住女儿,哭喊着:“我苦命的儿啊,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女子和老太太分开后,抹了一把眼泪,用手指着还坐在马上的韩湛和赵云说:“娘亲,是这两位公子把女儿从恶人手里救出来的!”

老太太听女儿这么一说,连忙快步来到了两人的马前,匍匐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多谢两位公子。老妇人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两位公子的大恩大德。”

韩湛冲老太太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此乃举手之劳,不必挂在心上。”随后他又扭头对赵云说:“子龙,反正你闲着无事,不如就送她们二位回家吧。”

“喏!”赵云在马背上叉手行礼,响亮地答道。

第0029章 学箭法

独自回家的韩湛,显得有些郁郁寡欢,因为他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别看赵云有着勇冠三军的实力,但却太年轻了,不懂得除恶务尽的道理,朱真今天吃了这样的大亏,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早晚会报复的。赵云如今是冀州军的百人将,不是自己私人侍卫,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都跟在自己的身旁,自己的安全要想有保障,靠人不如靠己,还得想办法提高自身的武艺才行。

一想到练武,他立即联想到二弟韩柄,每日在府中跟别人学习武艺,自己也许可以去跟着学点保命的招式。想到这里,他便加快了马速,想尽快赶回府中。

来到府门前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了门口的家仆后,韩湛随口问了一句:“教授二公子武艺的师父来了吗?”

“回大公子的话,”家仆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二公子此刻正在花园里练箭呢。”韩湛听后点了点头,快步走进了府门,径直朝后花园走去。

韩湛来到后花园,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了一番,看到身穿黑色箭衣的韩柄,正和一名同样打扮的中年人,手持弓箭朝着远处的箭靶指指点点,两名青衣仆人垂头立于一旁。家仆看到韩湛出现,刚想出声招呼,却被韩湛抬手制止了。

他刚走到几人的后方,就看到那位箭师弓开满月,随着弓弦一响,箭似流星一般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扎在了三十步外的箭靶红心上。韩柄看到自己的师父一箭命中红心,顿时高声喝起彩来。

韩湛看清楚插在箭靶上的箭支,正插在红心上方的边缘处,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一箭大概是蒙上的吧,而自己的这个傻弟弟,居然一个劲地叫好。接着,箭师又将第二支箭搭在了弓弦上,毫不迟疑地射了出去,这次箭支扎在了红心的下方。见到这种情况,韩湛差点笑出声,感情这箭师水平就是专门射红心边缘的。

正当韩湛想开口说话时,箭师射出的第三箭也命中了目标。等看清楚箭支所在的位置后,韩湛不由傻眼了,这支箭不偏不倚地扎在了前两支箭的中间,三支箭成一条直线排列,而且每支箭中间的距离完全相同。

见此情况,韩湛的心里顿时明白,原来这个箭师不是瞎蒙,而是有真才实学,就算找几个神箭手来射,也不见得能达到他的水平。

“师父,好箭法!”韩柄等师父的三箭射完,立即竖起大拇指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地人三才箭吧?”

三才箭,听起来好像很高级的样子,韩湛连忙竖起耳朵,想听听箭师是如何教授二弟韩柄的。只听箭师说道:“二公子,某刚刚已把箭术的要诀传授给你了,还亲自演示了一遍。现在请公子动手试试!”

韩柄爽快地答应一声,从背后的箭囊里抽出一支箭搭在了弓弦上,学着师父的样子拉满弓,对着靶子瞄准了一下,随后一松手,弓箭便飞了出去。但令人遗憾的是,箭支擦着箭靶的边缘飞了过去。

见自己的箭没有上靶,韩柄气得猛地一挥拳头,又抽出了第二支箭,准备再试,却发现站在身后的韩湛,不禁惊喜地叫了一声:“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随后又冲着垂头立在一旁的家仆发火,“既然看到大公子来了,为什么不叫我一声。”

“二弟,不要怪他们,”韩湛笑着说道:“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免得影响到你练箭。”

“参见大公子。”一旁的箭师连忙上前给韩湛见礼完毕后,语气严厉地对韩柄说:“二公子,练箭时需心无旁骛,继续练箭,不可被小事分神。”

韩柄听到箭师这么说,苦笑一声说道:“大哥,请稍等片刻,等我将箭囊里的箭都射完以后,再和你说话。”

趁着韩柄瞄准箭靶射箭时,韩湛把箭师拉到一旁,低声地说:“这位师父,在下也想学射箭,不知可否指教一二?”、

箭师将韩湛上下打量一番后,试探地问:“公子以前射过箭吗?”

韩湛摇了摇头,苦笑着回答说:“不曾。”

听韩湛这么一说,箭师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过了好一阵,他才委婉地说:“大公子,要想练箭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见到成效。你瞧瞧,二公子已练了半月有余,但如今射三十步外我的靶子,也只能达到十中一二的水准……”

韩湛抬手打断了箭师后面的话,态度谦逊地说:“还望师父教我!”

箭师见韩湛态度坚决,只能叹了口气,走到兵器架前,取过一张铁胎弓,递到了韩湛的手里,不客气地说:“请大公子拉个满弓给某看看。”

韩湛从箭师的手里接过铁胎弓,左手握住弓臂向前伸直,右手手指扣住弓弦朝后拉,但只拉了一半就拉不动了。

看到韩湛拉弓的姿势,箭师失望地摇了摇头,随后在一旁指点说:“大公子,你从来没有学过弓箭,像你这样是拉不开的。”

“师父,”韩湛连忙收起弓箭,拱手向对方行了个礼,谦虚地问:“不知怎么才是正确额的拉弓姿势,还请不吝赐教。”

箭师见韩湛对自己如此客气,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起来:“大公子右手握着弓弦保持不动,左手握着弓臂向前缓缓用力推,只需片刻,即可弓如满月。”

韩湛按照箭师所说的方式,试着拉弓,果然成功地将弓拉开了。见第一次试验成功,他赶紧又连试了两次,都顺利地将原本只能拉一半的弓拉成了满月。

箭师面带笑容地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大公子的悟性很高,这么快就掌握了拉弓的技巧。接下来我可以教大公子射箭了。”

两人重新回到韩柄身边时,他已经把箭囊里的二十支箭都射完了。看到箭师过来,他有些得意地说:“师父,你看徒儿的箭术如何?”

韩湛朝远处的箭靶望去,只见靶子上除了箭师射的三支三才箭外,在靠近箭靶边缘额的位置,还插着四五支箭。他看到这种情形,心顿时凉了一半,韩柄练了这么久的弓箭,射三十步外额的靶子,上靶率居然这么低,要是换成自己,估计成绩更差。

但箭师对韩柄的这种水平,却点头表示称赞:“不错不错,二公子的水平大有长进。昨天还只能十中一二,今日已能达到十中二三,假以时日,二公子一定能成为一名神射手。”

马屁精!韩湛在心里点评完箭师后,笑着问道:“师父,不知我何时能学射箭?”

“大公子已经学会了拉弓,”箭师面无表情地说:“只需将箭支搭在弓弦上,就可以把箭射出去。”

韩湛将箭搭在弓弦上,将弓拉成了满月,对着三十步外的箭靶瞄了一会儿,随后屏住呼吸,猛地一松手,箭支便如同闪电般飞了出去。但这支箭既没有准头又没有力量,离箭靶还有七八步远的地方就落了下来。

对于这种结果,箭师似乎早就见惯不怪了,脸上的神情一点都没有发生办法,而韩柄则大呼小叫地说:“哎呀,大哥,你的力量不够,你瞧瞧,离箭靶还差那么远就落下来了。”、

“大公子,搭弓射箭时,要把箭头稍稍抬高一些。”箭师深怕韩湛不明白,还特意向他解释说:“比如说在战场上,你射出的箭还没有飞到敌人的面前就落下了,敌人会觉得你胆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会表现得异常凶猛;如果你将箭头抬高一些射出,就算不能命中目标,但箭从敌人的头顶飞过时,也能把他吓一跳……大公子明白某的意思吗?”

“明白,多谢师父指点。”听到箭师的指点,韩湛顿时犹如醍醐灌顶,连忙恭敬地说:“师父的教诲,让在下受益匪浅。”

他再次张弓搭箭,箭头的位置稍稍抬高。箭支再次脱弦而出时,虽然力道还是差了点,不过却成功地扎在了箭靶的地步。

箭师微微颔首,赞许地说:“大公子的悟性不错,已经掌握到射箭的技巧,多加练习,一定能有所提高。”

“大哥,你真是太棒了。”韩柄等箭师说完后,用羡慕的语气说道:“我都是练到第五天时,师父才这样夸过我,看来你将来的箭术一定比我强。”

第0030章 异变突起

韩湛连着五天闭门不出,都待在后花园和韩柄一起学箭法。

也许他真的如箭师所说,在射箭方面的天赋。从第二天开始,他的命中率就提高到了十中七八,对于他的箭术提高得如此之快,就连箭师也赞叹不已。而韩柄的箭术水平提高却非常有限,勉强能达到十中四五。

为了便于韩湛箭术水平的提高,箭师命人在五十步的位置摆了一个新的箭靶,对兄弟二人说道:“从今日开始,后花园设两个箭靶。五十步靶供大公子练习,三十步靶由二公子继续练习。”

箭靶骤然摆得远了,韩湛还颇有些不熟悉,一直连着射了几箭,都没有射中目标。见到韩湛连连失误,箭师有些着急了,连忙叫停:“大公子,虽说箭靶的位置比平时远了,但你只要静下心来,一样能射中目标。”

箭师的话让韩湛冷静下来,他重新张弓搭箭,瞄准了远处的目标,在屏住呼吸之后,猛地一松弓弦,箭支便唰地一下飞了出去,不偏不倚地扎在了箭靶上。

箭师看到韩湛射出的箭重新上靶,笑着点了点头,满意地说:“大公子,就按照刚刚那样射,你的水平很快就能得到提高。”

没等韩湛把箭囊里的箭支射完,补丁便带着一名青衣老仆走进了花园。恭恭敬敬地向韩湛禀报说:“公子,耿长史的家人有事求见。”

韩湛扭头一看,青衣老仆是自己上次去长史府时见过的那位,于是他客气地说:“老丈请稍候片刻,待我射完了这几支箭以后,再和你说话。”

箭师安排韩家兄弟二人,每天早晚必须各射出二十支箭,因此韩湛在规定的箭支射完以前,顾不上和耿武家的老家人说话。他在射击时,心里想耿武这么急着派人来找自己,难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因为心不在焉,所以射出去的箭便失去了准头,一口气将剩下七八箭都射出去,除了一支上靶外,剩下的都落空了。

韩湛把铁胎弓交还给箭师后,来到了老家人面前,礼貌地问:“老丈,不知道耿长史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老仆人朝韩湛深鞠一躬,答道:“公子,家主人请您过府一叙。”

虽说心里明白老仆人不见得知道请自己过府的原因,但韩湛还是随口问了一句:“知道什么事情吗?”

老仆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公子,老汉只是一个听人差遣的下人,哪里敢随便打听主人的事情。如果公子没事,还是请随我走一趟吧。”

韩湛知道在袁绍进冀州后,耿武和闵纯就从原来额的住所搬了出来,就住在离这里仅仅两三条街的位置。因此他出门后,看到老仆人没有骑马,也就没有让家仆备马,而是徒步前往耿武的新住处。

等到了地方,韩湛看清楚耿武的新住处后,不禁大吃一惊。这里只有一座简陋的房子,中间是堂屋,左右各有一个住人的房间,屋顶铺着稻草,墙壁是黄泥加稻草夯成的。外面有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墙和房屋的墙壁一样,都是黄泥拌着稻草夯成的。

看到老家人带着韩湛进了院子,耿武、闵纯两人连忙迎了出来,恭恭敬敬地将韩湛让进了屋里。等大家都就坐后,韩湛开口问道:“两位大人,不知今日唤韩某到此,有何指教?”

耿武和闵纯对视了一眼后,闵纯说道:“文威,还是你来说吧。”

耿武点了点头,表情严肃地对韩湛说道:“前几日袁绍进冀州时,谋士沮授、田丰二人曾称病不肯前去迎接。”

韩湛听到这里,点了点头,示意他知道此事。同时心里想到耿武忽然对自己提起这件事,难道今天的找自己来此额的目地,和这两人有关吗?想到这里,他不禁好奇地问:“耿长史今日唤韩某到此,莫非和沮授、田丰有关?”

“没错,”耿武肯定地说:“我听说袁绍曾经亲自登门拜访了沮授和田丰二人,据我得到的消息,两人昨日已正式投靠了袁绍。”

“公子,文威知道此事后异常愤怒,准备亲自到二人家中,将其痛斥一番。”闵纯望着韩湛说道:“是我劝他从长计议,先找公子您来商议一下,再决定如何处置。”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韩湛的心里明白,不管谁是冀州之主,沮授、田丰二人都会投奔对方,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是无法招揽他们的,便大度地说:“就算没有他们,我们早晚也能收回冀州。”

在前往袁绍军营前,韩湛说这番话,耿武、闵纯二人还深信不疑,此刻听他旧事重提,耿武不禁皱着眉头说:“公子,府君如今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奋武将军,要兵没兵、要将没将,哪有和袁绍一争高下的实力?”

虽说韩湛这两日也觉得前途渺茫,但当着耿武和闵纯二人,他还是装出信心十足的样子说:“两位大人稍安勿躁,请再等一段时间,事情就会出现转机,到时我们就建立自己的力量,为夺回冀州而积蓄力量。”

闵纯等韩湛说完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我听一个同僚说起,袁绍前两天北上,去说服麹义归顺他。麹义可是一员难得的猛将,要是袁绍得到了他,便如虎添翼,我们以后要成事就更加困难了。”

“别看袁绍如今是冀州之主,但很多原来的冀州文武并不买他的账。”韩湛为了打消两人的顾虑,给他们分析当前的形势:“至少赵浮、程涣的兵马,他就调动不了。这两位将军麾下的上万强弩,就算对上公孙瓒最精锐的白马义从,也不遑多让。袁绍要想将这支军队收为己用,至少需半年左右。”

闵纯耐心地听完韩湛的分析后,开口说道:“公子,我们二人姑且再相信你一段时间。假如在三月之内,公子还无法培养起自己势力,请恕我们二人不能再听从您的吩咐。”

望着面前两位原本死于颜良文丑之手的冀州老臣,韩湛心如止水地问道:“韩某想听听二位大人将来有什么打算?”

“幽州刘虞素有贤名,”耿武慢吞吞地说道:“我们二人打算前去投奔他!”

……

就在三人在耿武的家里密探时,在韩馥府邸所在的街道上,忽然出现了大队的兵士。他们沿着街道来到府门前,带队的一名官员拔出腰间的宝剑,高声喊道:“把韩府给我围起来,里面的人一个都不准放跑!”

等兵士们包围了整个韩府之后,官员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数十名兵士,向前一挥宝剑:“跟我冲进去!”

第0031章 求救于袁绍

正在耿武家中的韩湛,对韩府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还在努力地劝说耿武、闵纯二人:“贲侯刘幽州为政宽仁,安抚百姓,深得人心,在鲜卑、乌桓、夫余、濊貊等外族间也颇有威望。然北平公孙瓒强势,早晚会取而代之。二位大人去投奔刘幽州,一旦幽州易主,又该如何自处呢?”

对于韩湛的这种说法,闵纯觉得有点危言耸听,他轻轻地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公子多虑了,公孙瓒再强势,也不过是刘幽州的属下,就算他想取而代之,幽州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那麹义呢?”韩湛淡淡地说道:“他也是家父的属下,还不是说反就反了。假如不是冀州兵多,他的兵少,如今的冀州城估计还轮不到袁绍来做主呢。”

“公子所言极是,”耿武表情凝重地说道:“假如公孙瓒真有不臣之心,早晚会取刘幽州而代之,我们真的去了幽州,那就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

“文威,那我们该怎么做?”见耿武也这么说,一向唯他马首是瞻的闵纯,不由收起了对韩湛的轻慢之心,认真地思索起来。

几人正说着话,耿武家的老仆人便闯了进来,嘴里急急地说道:“公子,府中有家仆前来……”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一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直接扑到了韩湛的面前嚎啕大哭起来。

韩湛低头一看,来的原来是补丁,心里不禁咯噔一下,猜到家里肯定出什么大事了,否则补丁不会如此狼狈地来向自己报讯。他连忙将补丁拉起来,紧张地问:“补丁,快告诉我,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公子啊,府邸被都官从事朱汉带兵围住了。”补丁望着韩湛声音哽咽地说:“这狗官带着几十名兵丁冲进府里,因为守门的家仆拦住他的去路,结果被他全杀了。梨花见情况不妙,连忙命小的从狗洞里钻出来,到这里来向公子报讯。”

听说朱汉亲自带人包围了府邸,并冲进去乱杀人,韩湛便意识到问题严重了,这肯定是朱真让他父亲出面来实施报复了,慌忙问道:“那府君现在何处,是否安全?”

“府君和家中女眷都躲到了后园的楼上,”补丁回答说:“二公子带着十几名家仆,和冲进来的官兵在正堂前对峙呢。”

听说韩府遭难,耿武气得捶胸顿足:“府君啊府君,早就劝过你不要让袁绍进冀州,你却不听忠言。如今豺狼露出了牙齿要咬人,已是悔之晚矣。”

韩湛得知府中出事,顿时心急如焚,无心在此停留,朝耿武、闵纯两人拱了拱手,带着补丁匆匆离开了耿家。

走了一段路以后,韩湛渐渐变得冷静下来,他心想朱汉之所以如此嚣张,无非是看着韩家如今无权无势,他这么做,一是可以公报私仇,给他的儿子朱真出气;二是可以向袁绍示好,为将来的飞黄腾达而铺路。

如果情况真是自己所判断的这样,此刻回到府中不光于事无补,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想到这里,韩湛停住了脚步,脑子里快速地思索着化解当前困局的办法。

“公子,”见韩湛突然驻足不前,补丁着急了,连忙催促道:“我们快点回府吧!”

“不行,我们现在不能回府。”韩湛摇着头,态度坚决地说:“如今回去,等于是去送死,所以绝对不能回去。”韩湛的回答,让补丁挺纳闷,公子平时做事挺有担当的,怎么今日忽然变得胆小如鼠了。

韩湛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赵云,但转念一想,不行,别说赵云只是一个百人将,就算他是张郃那样的军司马,能调动几百人跟自己回韩府,但面对朱汉这个能管百官的官员时,赵云照样会束手无策。要想对付朱汉,就只能找官职比他大,能管住他的人。

把冀州城中官职比朱汉大的人想了一遍后,韩湛发现自己认识的人官职都太低;官职高的人,自己一个都不熟悉。他悲哀地想到:看来要对付朱汉,只能让袁绍出马了!

想到袁绍时,韩湛忽然眼前一亮,心想此刻冀州人心不稳,袁绍还处在收买人心的阶段,对他来说,韩馥还有大用处,如果有什么事情的话,他绝对不会见死不救。想到这里,韩湛的心情大好,便招呼站在一旁发呆的补丁:“我们去州牧府!”

两人来到了州牧府的门外,韩湛看到十几名手持长戈的兵士分立两侧,一名军侯手搭在腰间的剑柄上,正在空地处来回地走动着。看到韩湛带着一名家仆走过来,那名军侯停住脚步,拱手客气地问:“韩公子,不知意欲何往?”

韩湛定睛一看,原来是有一面之缘的高览,顿时心中大喜。连忙上前一拱手,客气地说:“原来是高军侯,在下想求见邟乡侯,不知可否代为通报一声。”

对于韩湛的请求,高览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韩公子,邟乡侯正在大堂上和诸文武议事,小的不敢随便去打扰。请公子在此稍候片刻,待邟乡侯议事结束,小的再进去禀告。”

韩湛见高览不肯为自己通报,便决定闯进去。他这样做,虽然有一定冒险的成分,但绝对不是蛮干,因为他看到门口执勤的兵士,都穿着冀州军而不是渤海军的服饰,就算自己朝里面闯,他们对于自己这位前任州牧的儿子,也不会太为难。

主意打定,韩湛就一把推开高览,小跑着朝州牧府内冲去,口中喊道:“朱汉欲杀我全家,我是来求邟乡侯救命的。”原本想阻拦韩湛的高览,听到他的喊声后,立即改变了主意,他只是象征性地做出了拦阻的样子,掩护韩湛冲进了州牧府。

袁绍正和一帮文臣武将在大堂内议事,听到外面传来的喧哗声,不禁把眉头一皱,不悦地问道:“外面何事喧哗?”

颜良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守门的军侯和另外一个穿便装的年轻人,正拉拉扯扯地朝大堂而来,便站起身对袁绍说道:“请主公稍候,待末将去看看!”

没等颜良刚走出大堂,军侯和年轻人已闯了进来。颜良用手一指,厉声说道:“大胆,什么人敢擅闯议事堂,不怕掉脑袋吗?”

“启禀颜将军,”高览连忙单膝跪地,拱手回答说:“韩公子说有紧要的事情,要立即禀告邟乡侯,小的拦他不住……”

看到从大堂里出来的人是颜良,韩湛的心里顿时觉得踏实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自己和袁绍手下的这员猛将,还有几分交情。他连忙扑上去,双膝跪地抱住了颜良的一条腿,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提高嗓门喊道:“颜将军救命!”

看清楚抱着自己腿呼救的人,居然是韩湛,颜良大吃一惊,慌忙问道:“韩公子,何出此言?”

“都官从事朱汉不知为何率兵围住了韩府,要将我满门杀光,”韩湛有意夸大事实,以便自己能得到更多的同情分,“在下是前来向邟乡侯求救的。”

颜良听韩湛说完理由后,向高览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去后,弯腰扶起了韩湛,大包大揽地说:“韩公子勿要担忧,待颜某将此事禀报了主公后,就带人去韩府解围。”

颜良扶着韩湛走进了大厅,没等他说话,韩湛已经朝袁绍冲了过去,在距离袁绍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住,双膝跪下,膝行到袁绍的桌案前,伏地痛哭:“袁伯父,家父此刻命悬一线,求您大发慈悲,救他一命吧!”

韩湛的举动,把袁绍吓了一跳。他楞了片刻后,起身绕过桌案,俯下身子去搀扶韩湛,同时嘴里惊诧地问道:“贤侄快快请起,不知文节兄遇到了什么危险?”

韩湛被袁绍扶了一把,趁势站起身,抬手用袍袖抹了一把眼睛,装出悲伤的样子说道:“都官从事朱汉率兵围住了韩府,欲杀我全家,求袁伯父救命!”

第0032章 回府救援

袁绍一头雾水:“朱汉为何要杀汝全家啊?”

韩湛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袁伯父,半月前,小侄在冀州街头见一恶少带家丁恶仆调戏良家妇女,便上前制止,无意中与此人结下冤仇。小侄请袁伯父回冀州的途中,所遭到的刺客,就是此人所遣。”

韩湛在自己的军营中遇刺,一直是袁绍心里的一个疙瘩,他明白假如韩湛当时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那么自己入主冀州的事情就会出现变数。如今他虽已成为了冀州之主,但心中对当初派遣刺客的人,依旧是恨之入骨。

他咬着后槽牙问道:“贤侄,汝如何知道刺客就是那人所遣?”

“回袁伯父的话,”韩湛赶紧解释说:“因担心惊吓到家父,小侄在途中遇刺一事,从未对冀州中任何人提起过,同时严令知情的军士,也不准对任何人提起此事。”

袁绍没有轻易地相信韩湛所言,而是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坐在不远处的荀谌。荀谌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启禀主公,公子所言句句属实,他的确曾经交代营中之人,谁也不准泄露遇刺一事。”

听荀谌说完后,袁绍心里对韩湛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重复刚才那个问题时,语气也柔和了许多:“贤侄,汝如何知道刺客是那人所遣?”

“说来也巧,”见袁绍对自己的态度变得友善,韩湛意识到自己运用的策略是正确的,以前看三国时,老觉得刘备动不动就哭,现在发现这种做法是最明智的,只有将自己摆在一个弱者的位置上,才能激发强者的同情心,他接着说道:“前几日,小侄与朋友外出饮酒,回府途中,又见到这恶少在街头强抢民女,便将他教训了一顿。那恶少失口说出当初是他派人暗杀小侄,并口出狂言,说要灭小侄全家。”

韩湛的话刚说完,坐在左侧的文臣那边便站起一人,朝袁绍躬身说道:“邟乡侯,属下有一事,想向韩公子请教,不是可否?”

袁绍望着对方,满脸堆笑地说:“既然是元皓有话要问,那就尽管问吧。”

元皓,听到袁绍对那人的称呼,韩湛不禁将这位中等身材,相貌平常的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一番,心说这难道就是刚刚被袁绍招揽的田丰田元皓?

那人走到韩湛的面前,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公子,你口中的恶少,可是都官从事朱汉次子朱真?”

韩湛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就是他。莫非元皓先生认识他?”

田丰没有搭理韩湛,而是转身向袁绍说道:“邟乡侯,朱汉次子声名狼藉,屡屡为害乡里,但因为朱汉的庇护,始终不曾得到过惩戒,以至于越发地变本加厉。”

袁绍对朱汉这个人一点都不熟悉,听完韩湛的“哭诉”后,原本就想处置此人,却担心手下人会反对,因此有些犹豫未决。此刻听到田丰这么说,便立即做出了决定,他将颜良叫到了面前,吩咐道:“颜良,你率五百精兵立即前往韩府,捉拿那帮为非作歹的歹徒。”

颜良答应一声,转身便想离开,却被袁绍叫住,叮嘱他说:“记住,务必要确保韩文节安然无恙。”

……

……

颜良召集完人马,便和韩湛匆匆赶往了韩府。

在途中,颜良还特意向韩湛解释说:“韩公子,颜某向你保证,兵围韩府之事,我家主公事先并不知晓,请你不要多心。”

其实颜良就是不说这番话,韩湛心里也明白,袁绍在冀州还没有站稳脚跟之前,是绝对不敢轻易动韩馥,朱汉率兵包围韩府,纯属个人行为,与袁绍无关。但他表面上还是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说道:“在下相信颜将军所言句句属实,此次兵围韩府,绝对是某些奸佞小人自作主张。”

原以为在到达韩府前,会遭遇一场恶战,谁知刚刚看到前方路口设置的路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喊:“颜将军来了,快点把路障搬开。”

颜良在一名队率的面前勒住马,用手里的大刀朝他一指,恶狠狠地问道:“你们是谁的属下,为啥擅自围住韩府君的府邸?”

队率慌忙跪下,回答说:“回颜将军的话,我们是百人将朱洲的部下,奉命随都官从事朱大人到此来捉拿乱贼董卓的同党……”

“住口!”没等队率说完,颜良就大吼一声,“里面住的是韩府君一家人,哪里有什么乱臣贼子。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听候处置。”说完,留下一队人看守这些围府的官兵,自己带着人继续往前走。

来到府门前,韩湛一眼就看到门口的台阶上,躺着几具韩府家仆的尸体,应该是被朱汉进府时被杀死的。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倒在血泊中,韩湛顿时血往头顶上涌,他翻身下马,抽出宝剑就往里面冲,颜良担心他出什么事情,也连忙跳下马,提着大刀紧随其后。

门口的守军看到颜良提着大刀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连忙闪到了一旁,以免遭到池鱼之殃。而门里站着一名百人将,正冲着站在他面前的一群兵士发号施令:“……冲进后园以后,除了女眷,男人一个不留地全部杀掉……”

“大胆狗贼,居然敢在韩府内如此猖獗!”刚刚冲进门的韩湛,正好听到百人将所说的话,顿时大吼了一声,提着宝剑朝对方冲过去,“看剑!”

“你们是什么人?”百人将用手里宝剑朝韩湛一指,厉声说道:“居然敢管官军的闲事……”话没说完,只感觉手腕一热,随后握着宝剑的手掌,啪塔一声落在了地上,没等他呼痛,冲到他面前的韩湛,已经将他一剑穿心。

韩湛想拔出宝剑,拔了一下没拔动,他连忙抬腿蹬在百人将的腰部,用力一蹬,终于拔出了宝剑。随后他扭头朝身后的颜良咧嘴一笑:“多谢颜将军出手相助。”

原来百人将用剑指着韩湛时,是颜良冲上前,抢先一刀砍断了对方的手腕,韩湛才能轻易地将对方杀死。等百人将轰然倒地后,颜良走过去,用脚踏在对方的身上,把手里的大刀杆往地上重重地一顿,用左手指着还站在面前发呆的兵卒说道:“我乃邟乡侯、冀州牧袁车骑麾下大将颜良是也,尔等若再不放下兵器,休怪颜某手下无情!”

百人将之死,早就吓坏了那些兵卒,大家心里正在盘算是该一哄而散,还是硬着头皮拼个鱼死网破,此刻听到颜良所说的话,顿时如闻天籁之音,连忙扔掉手里的兵力,伏地求饶。

韩湛上前几步,抓起一名什长,大声地问道:“朱汉在什么地方?”

“都官从事朱大人带着一群人到后园去了,”什长战战兢兢地回答说:“他说要亲自杀掉韩府君……”

韩湛担心梨花的安危,连忙又追问道:“除了门口几名家仆外,你们还杀过其他人没有?”

什长迟疑了片刻,随后回答说:“我们在正堂前,与韩府君的一位公子带着家仆们发生了冲突,有五六名兄弟被公子用箭射伤。朱大人一气之下,命令我们将那些家仆一个不剩地全部杀死。而那位公子……”

虽然什长语焉不详,但韩湛还是猜到那位公子肯定是二弟韩柄,立即紧张地问:“”“那位公子怎么样了,也被你们杀了吗?”

“没有没有,”什长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回答说:“他毕竟是韩府君的公子,我们怎么敢随便杀他呢。我们只是打断了他两条腿而已。”

“那位朱大人是谁?”韩湛听到这里,恨不得一剑刺死面前的这位什长,但为了搞清楚府中的情况,他耐着性子继续问:“他如今人在何处?”

什长朝躺在血泊中的百人将一指:“就是他。他是都官从事朱大人的长公子朱洲,是他带我们到韩府来捉拿反贼董卓的同党。”

第0033章 袁绍登门

留下人手看管这些兵卒,韩湛和颜良两人穿过庭院,冲进了正堂。

一进门,韩湛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等他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后,见到这里有曾经打斗过的痕迹,地上躺着十余具家仆的尸首,甚至连指导自己和二弟射箭的箭师,也横尸在地,一把铁胎弓和十几支箭散落在尸首的四周。

韩湛的目光在正堂内扫了一遍,见身穿黑色箭衣的二弟韩柄,正一动不动地躺在角落里。见此情形,他的心不禁猛地往下一车,立即冲了过去,将韩柄扶坐起来,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呼吸。

想到刚刚什长说朱汉带着人冲到后园,准备去捉拿韩馥,他连忙将韩柄交给了一名过来的兵士,又和颜良匆匆地赶往了后园。

在进入第二进院子时,看到有不少穿着冀州军服饰的兵卒,正在挨着搜索每一个房间,翻箱倒柜地寻找值钱的东西。颜良用大刀朝那些正在抢劫的兵卒一指,命令他的手下:“把这些趁火打劫的家伙,全部给我抓起来!”

颜良的手下轰然响应,立即朝那些兵卒冲了过去。主动放下兵器的,就被渤海军带到了院子中间蹲下,等候处理;对那些企图抵抗的兵卒,则毫不迟疑地一刀剁倒。

韩湛和颜良穿过被一片狼藉的花园,来到后面女眷居住的院子,便见到约莫二十多名兵卒,正站在一栋两层小楼前面。一名穿着黑色官服的文官,用宝剑指着楼上,大声地说道:“韩馥,我数三声,假如你的人还不弃械投降,我就带人冲进去。到时鸡犬不留,别怪朱某不讲往日的情面。”

喊话的人便是围攻韩府的罪魁祸首——朱汉,他喊了半天,见楼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没有数一二三,而是直接对身边的兵卒说道:“给我把门撞开冲进去,除了女眷之外,其余的一个不留。”

“狗贼,找死!”朱汉的话音刚落,身后便如打了一个霹雳似的,没等他回过神来,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就如同冲进羊群的猛虎似的,挥动手里的大刀,砍瓜切菜似的砍杀着自己的手下。

朱汉在瞬间的失神之后,认出正在砍杀自己手下的人,乃是袁绍手下的猛将颜良。刚想出声招呼,冰凉的刀锋紧紧贴在他的脖颈处,刀上的血腥味使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用颤抖的声音说道:“颜良将军,饶命,我是都官从事朱汉,乃是到韩府来捉拿反贼董卓的同党。”

“什么反贼同党,我看你才是乱臣贼子。”颜良双眉倒竖,手中大刀略一用力,锋利的刀锋已划破了朱汉颈部的肌肤,一缕鲜血顺着脖子缓缓流下。

“颜将军,刀下留人。”韩湛深怕颜良一时冲动,将朱汉杀掉,连忙出口阻止:“把他交给袁伯父处置。”说完,他举步向前,迈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来到小楼前,仰头冲着楼上喊道,“父亲,是我。我带人救你来了。”

他的喊声刚落,二楼的一扇窗户便被人推开了,惊喜交加的韩嫣从窗口探出半边身子,惊喜地喊道:“大哥,你回来了!”随后她又扭头朝里面喊道,“父亲,是大哥,是大哥带人来救我们了。”

底楼原本紧闭着的几扇格子窗门,在噼里啪啦一阵乱响后,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几名手持刀枪的家丁从门里小心地走出来,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当看到站在楼前的大公子韩湛,以及地上躺着的兵丁尸首,顿时欢呼起来。

韩湛朝小楼刚走进了几步,忽然有一人从门里冲了出来,直接扑进了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住他的腰不放。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婢女梨花,她泪眼婆娑地望着自己,哽咽地说:“公子,你回来了,梨花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湛轻轻地抬手拍了拍梨花的后背,柔声说道:“放心吧,梨花,本公子绝对不会丢掉你们独自逃生的。”说完,用手指轻轻地拭去梨花脸颊上的泪水。

颜良走过来问道:“韩公子,外面的那些兵丁该如何处置?”

韩湛心里明白,颜良不是自己的部下,他所抓住的兵丁该如何处置,还轮不到自己来越俎代庖,因此他客气地说了句:“都交给邟乡侯处置吧。”说完,他牵着梨花的手往小楼里走去。

虽说朱汉已经被制服,但韩馥还是躲在房间的角落瑟瑟发抖,就这样他依然觉得不安全,还让几名妾室挡在了自己的面前。听到韩湛进门,他还不自觉地往角落里缩了缩。

看到走进房间的人,是韩馥的长子韩湛,提心吊胆的妾室们,终于把新放回了肚子里,向韩湛行礼后纷纷离开,把房间留给了韩馥父子两人。

韩湛上前一步,想去搀扶韩馥,谁知后者却拼命地挥动双手,大声地喊道:“不要,不要杀我!快走开,走开!”

见如此胆小如鼠的韩馥,韩湛不禁暗叹了口气,心说自己的这位便宜老爹,绝对是三国时代最窝囊的州牧,没有之一。就算冀州没有被袁绍巧取豪夺,也早晚会被别人占据的。他抓住韩馥的双手,大声地说:“那些乱兵已被邟乡侯派出的官兵擒拿,没事了,没事了。”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了颜良洪亮的声音:“韩公子,我家主公已到府门外,请公子和韩府君出府迎接。”

韩湛连忙走到窗前,推开紧闭的格子窗,朝楼下的颜良拱拱手,客气地说:“请颜将军稍候,韩某立即与家父出府迎接邟乡侯。”转身看到韩馥还缩在墙角,立即冲门外喊道,“外面有人吗?进来两个把府君搀下楼去。”

两名家丁架着韩馥,跟在韩湛的身后朝楼下走去。韩嫣带着梨花在楼梯口拦住了韩湛,紧张地问道:“大哥,那姓朱的奸贼,真的被邟乡侯的人抓起来了吗?”

“没错,他已经被颜良将军抓起来了。”韩湛本来想带着韩嫣和梨花两人去外面瞧瞧,但转念一想,这两个丫头都是十四五岁的妙龄女子,要是让她们看到外面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样子,还不把她们吓坏了。只能委婉地说:“你们先留在这里,等下人把外面收拾妥当以后,你们再出去。”

梨花刚刚出去迎接韩湛时,曾经看到过楼外的尸首,小心脏此刻还在嘭嘭嘭地乱跳呢。听韩湛这么一说,她连忙拉住了跃跃欲试的韩嫣,答应道:“公子,你快点带府君去见邟乡侯吧。我会好好留在这里陪小姐,等外面收拾妥当了再出去。”

站在楼外的颜良,见到被两名家丁搀扶着的韩馥,连忙上前见礼:“邟乡侯、冀州牧袁车骑麾下颜良,见过韩府君!”

韩馥望着颜良手中那杆还染着鲜血的大刀,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哆嗦,如果不是两旁的家丁搀扶着,他已经瘫倒在地。不过站在旁边的韩湛,还是在浓浓的血腥味中,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温,他立即判断出,这位便宜老爹和自己舅父荀谌一样,都被吓尿裤子了。

颜良在和韩湛并肩朝外走去时,低声对他说道:“韩公子,我们共斩杀了35人,生擒了219人。其中两百人是隶属于冀州军,而剩下的人,则是朱家的私兵。”

“私兵?”听颜良这么一说,韩湛先是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进府以后,遇到额的那些人都是朱家的私兵,难怪他们杀人抢劫什么都敢做。而真正的冀州军,都老老实实地待在府外,只是遵照朱汉和朱洲的命令,将韩府包围起来。

一行人来到门外,见到袁绍和逢纪、许攸、审配、沮授、田丰、文丑等人站在台阶上。台阶上的尸首已被搬走,地上的血迹也被人用水清洗过了,两百多名被颜良部下抓住的冀州官兵,正跪在府门前的空地上,五花大绑的朱汉跪在最前面,四周站满了手持刀枪的渤海军。

袁绍见到一脸惊恐的韩馥,被两名家丁搀扶着走了出来,在短暂的惊愕过后,上去抓住韩馥的手,“文节,你受惊了!你且宽心,待绍为你出了心中的这口恶气。”随后一转身,用手指着台阶下的那些冀州军,厉声说道,“来人,将这些犯上作乱的东西,都带到城外全部坑杀!”

第0034章 元凶授首

“邟乡侯,且慢!”见袁绍一张嘴,就将台阶下跪着的两百多人判了死刑,韩湛连忙出身制止:“这些兵卒也是奉命行事,还望邟乡侯网开一面,饶了他们的性命吧!”

袁绍听到韩湛称自己为邟乡侯,而不是袁伯父,心中略有些不快,便打着官腔说道:“这些人犯上作乱,如果不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话,冀州就会天下大乱。韩公子,我意已决,不必再多说了。”

“邟乡侯,”站在旁边的沮授上前一步,朝袁绍深施一礼,说道:“授以为公子所言极是,冀州军纪严明,令出必行,既然这些兵卒都是朱汉之子朱洲的部下,出营围困韩府君的府邸,也是上命难违啊。”

见沮授出面为这些兵卒求情,袁绍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朝韩馥看了一眼,故作大义凛然地说:“韩府君如今虽然不再过问冀州事务,但谁若是对他不敬,我袁某绝对不会轻饶。”

韩湛听出了袁绍的画外之音,连忙趁热打铁地说:“多谢袁伯父对韩府上下的关照,在下代表家父表示感谢。对于这些兵卒,小侄以为应该首恶必成胁从不问,只需杀掉带头的罪魁祸,其余的兵卒都赦他们无罪,给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袁绍沉默许久后,开始发号施令:“颜良何在?”

“在!”颜良连忙来到了袁绍的面前,等待他的命令。

“立即率人前往朱家,捉拿朱家老小。”袁绍望着颜良吩咐道:“全部押往城外的军营!”

“末将领命!”

“文丑!”袁绍又接着吩咐道:“立即带人将这些兵卒,都押往城外的军营,听候处置!”

颜良、文丑领命离开后,袁绍转身面对着自己手下的一帮文臣武将,做了个请的姿势:“诸位,我们现在立即前往城外的军营,处置这帮犯上作乱的兵卒。”

……

……

众人来到了城外的军营,驻扎在这里的一万渤海军官兵,早已排成了若干个整齐的方阵,方阵的前方,是一根粗大的旗杆,上面悬挂着一面写着斗大“袁”字的旗帜,旗下摆了两张桌案。

袁绍在正中的桌案后坐下,冀州文臣武将分左右站立。韩馥被安排在袁绍左手边的桌案后坐下,而韩湛只是一介白丁,自然不能站到武将或文臣的队列里,只能立于韩馥身后。

两百名冀州军,被袁绍命人关押在营中。空地上跪着的只有被五花大绑的朱汉,以及十几名朱家的私兵,而颜良捉拿的朱家家眷还不曾到来。袁绍吩咐人将朱汉押到自己的面前,随后问道:“朱汉,汝可知罪?”

“下官无罪。”朱汉没有跪地求饶,而是态度强硬地说:“请邟乡侯明察!”

袁绍听他这么一说,不禁乐了:“汝说无罪,那为何率兵围困韩府君的府邸啊?”

朱汉在迟疑半晌后,回答说:“邟乡侯容禀,下官带兵进韩府,并不是要为难韩府君,而是因为韩府君之长子,乃是无恶不作之辈,下官想去捉拿他,为冀州百姓除害。”

朱汉的话一出口,不光袁绍愣住了,就连韩湛也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自己什么时候成为了无恶不作之辈?

他正想开口问个清楚,袁绍已经抢先问出了这个问题:“朱汉,你说韩家长公子是无恶不作的奸佞之徒,有什么凭证吗?”

“邟乡侯,据我家小儿所言,他半月前曾在街上遇到韩家公子调戏民女,上前制止时,不光遭到了谩骂,手下的家丁还挨了对方一巴掌。”朱汉为自己辩解说:“当时碍于他是韩府君的公子,下官只能忍气吞声。可前几日,他居然街上强抢民女,我家小儿带着家丁上前制止,居然被暴打了一顿,有几人如今的伤势尚未痊愈。”

“朱真,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带兵围困韩府的吗?”袁绍听后,面无表情地问道:“我说得对吗?”

“邟乡侯英明。”朱汉听袁绍这么问,顿时感觉眼前出现了一线生机,便连连点头说:“事情的确如此。”

袁绍冷笑一声,扭头望着站在旁边的逢纪,说道:“元图,你给朱大人说说朱公子的所作所为。”

逢纪答应一声,出列走到了朱汉的面前:“朱大人,看来你是教子无方啊。纪可以告诉你,你刚刚所说的一切,都是令公子所为。而且我家主公随袁公子返回冀州的途中,令公子还派遣刺客到营中刺杀韩公子。韩公子大人有大量,没有和令公子计较,但没想到你今天居然利令智昏,让人围困韩府君的府邸不说,还在府中大开杀戒。”

原本昂首挺胸站在袁绍面前的朱汉,听说自己的儿子居然派刺客,到袁绍的营中行刺,不禁叫苦不迭,原以为还有一线生机,但此时才发现,仅仅派刺客一事,就足以将自己全家送进鬼门关。想到这里,他忽然觉得双腿发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这时,颜良沿着朱家家眷来到了校场。他来到袁绍面前拱手行礼:“启禀主公,朱家家眷一百三十余口,全部带到,听候主公发落。”

袁绍盯着下方黑压压一片跪着的人,想了想,随后吩咐道:“朱家除了女眷之外,其余的全部斩首示众。”

五花大绑的朱真,跪在朱汉的身旁,还一头雾水地问道:“爹爹,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把我们全家都带到这里来了?”

“你这个不肖子!”朱汉此刻才明白自己受了儿子的蒙蔽,不过此刻后悔也晚了,他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你整日在外面为非作歹,今日连累全家一起上黄泉路……”

挨了朱汉一顿臭骂的朱真,被吓得魂不附体,他膝行到袁绍的面前,大声尖叫着:“邟乡侯开恩,饶命啊……”

袁绍冲下面挥了挥手,脸色阴沉地命令道:“拖下去,砍了!”

下面的亲兵雷鸣似的答应一声:“遵命!”上前拖了朱汉父子,以及跪在一旁的几十名朱家的私兵和男仆,拉到辕门去斩首。

随着三声炮响,几十颗人头顷刻落地,浓重粘稠的鲜血渗进了泥土里,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见到元凶授首,韩湛连忙从韩湛的身后走出来,站在袁绍的面前,深施一礼,大声地说:“邟乡侯英明,为冀州除了一害。百姓如若得知,定当感谢邟乡侯的恩情。”说完,他站直身体,将右手高高地举过头顶,高喊一声,“邟乡侯威武!”

第0035章 神医华佗

袁绍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心中对韩湛的奉承非常受用,由于刚接手冀州不久,根基尚不牢固,不少冀州原来文臣武将对自己还是阳奉阴违。如今有了韩湛的当众示好,想必那些忠于韩馥的文武,会因此陆续真心地归附自己。要是早知道杀一个朱汉,就能让众人归心,他早就杀了,还用等到今天。

想到这里,袁绍忍不住瞅了一眼坐在左手边的韩馥,发现他目光呆滞地坐在桌案后,眼睛盯着前方,双眼没有焦距,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无悲无喜。袁绍心中不禁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难道他被府中血腥的一幕吓傻了?

袁绍把头转过来,笑着对韩湛说:“贤侄,既然此间事情已了,你就带文节兄回府。他今日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韩湛向袁绍告辞后,在带着韩馥离开前,忍不住朝站在谋士队列里的沮授和田丰投去了一瞥,他此时此刻的感觉,就像一个去买即开型彩票的彩民,明知道某盒彩票里有大奖,但没等掏出钱来,那些彩票就被一财大气粗的大款包圆了,心里剩下的只有失望和失落。

等韩湛带着韩馥离开后,逢纪出列对袁绍说道:“主公,纪观韩馥之子,绝非池中之物,与其让他被他人所用,不如授予他一官半职,与他籍名在箓,拘束此间,为主公效力!不置可否?”

袁绍清楚地记得,上次逢纪就曾经提醒过自己,说韩湛非池中之物,早晚必成祸患。如今却提出将这样的人留在自己的身边为官,不是养虎为患吗?

见袁绍迟迟不说话,了解他性格的逢纪,便知道他在犹豫不决,连忙又补充说:“主公,韩湛虽然年方十七,但他才学、见识出众,只要授一职予他,一年半载之后,便可以成为主公的得力臂助。”

“元图,”袁绍终于开口问道:“汝觉得应该授予他何职?”

“涉国县令出缺,纪以为,可以授予韩公子涉国令一职。”

站在一旁的沮授和田丰二人,听到涉国县时,都不禁脸色大变。田丰慌忙出列,对袁绍说道:“邟乡侯,涉国县地瘠民贫,又有山贼和黄巾作乱,韩公子尚无从政经验,恐难以担当此任。”

袁绍原本还想问逢纪,这个涉国县究竟是什么地方?没想到田丰却抢先说那里地瘠民贫,还有山贼和黄巾作乱,言下之意,如果派韩湛去那里当县令,会有生命危险。袁绍听田丰这么一说,不禁心里一动,暗想授予韩湛涉国令一职,算是对韩馥的冀州旧部有个交代,至于他当上县令以后,能不能在山贼、黄巾贼肆虐的地方活下来,就与自己无关了。

想到这里,袁绍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元图所言极是,那就改日授予韩湛涉国令一职,让他择期上任。”

袁绍的话音刚落,逢纪立即就奉承道:“主公英明!”

“邟乡侯,”见袁绍如此轻易地作出了决定,田丰有些急了:“涉国城墙低矮,易攻难守,再加上兵卒不多,丰担心……”

可没等田丰说完,一旁的逢纪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元皓多虑了。既然主公准备派韩公子担任涉国令,就绝对不会让他孤身前往。”他朝关押冀州军的方向努了努嘴,“那里的两百名冀州官兵,就让他们作为韩公子的部下,前往涉国戴罪立功吧!”

……

……

韩湛回到府中,安置好韩馥后,便去探望二弟韩柄,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一走进房间,就看到韩柄躺在一张榻上,榻旁跪坐着一名头扎方巾的中年郎中,正在为韩柄清洗伤腿。屋里站着的家丁和婢女,见到韩湛进屋,纷纷躬身行礼。韩湛朝他们摆摆手,便走到床榻旁蹲下,问韩柄:“二弟,感觉如何?”

“大哥,你来了。”虽然韩柄疼得冷汗直冒,但他还是强忍着疼痛,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听说朱家的人,都被邟乡侯杀掉了?”

“没错,朱家除了女眷之外,剩下的人都被邟乡侯杀了。”韩湛轻描淡写地说道:“朱家二公子在冀州为非作歹,坏事做尽,他这一死,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额手相庆。邟乡侯这次也算为冀州百姓做了一件大好事。”

韩湛拿起放在一旁的湿绢布,为韩柄擦拭额头的冷汗,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好奇地问:“我带兵回府时,看到传授你我箭术的箭师,死在了正堂里。他的武艺那么高,怎么会轻易地死在朱家私兵的手下呢?”

“没错,师父武艺高超,通常情况下,十几个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听韩湛提起箭师,韩柄痛心疾首地说道:“我们当时拦住朱家私兵,正在和他们理论之际,谁知对方忽然动手,师父猝不及防,身中十余刀,还没来得及还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韩柄说到这里,气得用拳头在榻上猛地捶了一拳,“都怪我学艺不精,没有能杀掉那几个人,为师父报出。”

“公子有伤在身,”就在这时,那位中年郎中忽然开口说道:“切忌大悲大喜。”说完,他扭头朝后面说道,“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一名身着青衣的总角童子,把一个带盖子的陶罐放在了郎中的面前,恭恭敬敬地说:“师傅,早已准备妥当!”

郎中点了点头,将总角童子递过来的一张麻布,平铺在摊上,揭开陶罐的盖子,用一个竹片从里面舀出一坨冒着热气、黑乎乎的药膏,放在麻布上,用竹片涂抹抹匀。重复几遍同样的动作后,他将这张麻布裹在了韩柄的左腿上。

郎中往麻布上抹药时,韩湛就闻到了一股清香,心想这是什么药,怎么会这么香呢?等看到郎中把涂抹黑色药膏的麻布,裹在韩柄伤腿上时,不禁脱口而出:“这位郎中,敢问你用的可是黑玉断续膏?”

“黑玉断续膏?”郎中听韩湛这么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是什么药啊,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

韩湛不知黑玉断续膏只是小说中杜撰的一种药物,还一本正经地向郎中解释:“我听说黑玉断续膏外表呈黑色,气息芬芳清凉。其药性极其神奇,常人手足身体骨节若遭致重创从而伤残,敷上此药膏后伤患仍可痊愈,从而逐渐恢复正常活动。若是伤残时日长久、骨伤已经愈合者,则需先将其断骨重新折断,敷上此药膏后亦可使骨骼恢复正常,可恢复正常行走等能力。”

郎中用涂抹了黑色药膏的麻布包好伤腿后,又在外面缠上了一圈布条,免得脱落,接着又用两块夹板将伤腿固定。在做完这一切后,郎中若有所思地说:“公子所说的这种药膏端是神奇,不过佗从来不曾听说过,不知公子是听何人提起过此种药膏?”

郎中的话,还真把韩湛问住了,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是在金大侠的书里看到过。见韩湛迟迟不说话,郎中以为他不想说,也就没有再问,而是继续为韩柄处理另外一条伤腿。

等忙完这一切之后,郎中站起身,对韩湛说道:“大公子,佗为二公子所用的药膏,乃是自己所创的,对医治骨折有一定的疗效。佗每隔五天来为二公子换一次药,最多五十日,二公子就能行走如常。”

韩湛原以为韩柄的下半身只能在床榻上渡过了,此刻听到郎中说有复原的希望,顿时大喜过望,他连忙起身向对方深施一礼,恭恭敬敬的说道:“湛代表韩家,多谢郎中!”

郎中收拾完东西,将一个青囊挎在肩上,笑着说:“大公子言重了,救死扶伤,本是医家分内之事。佗就此告辞!”

韩湛听到郎中自称时,老是用“佗”来称呼自己,心里猛地想起一位三国的名人,便试探地问:“阁下可是沛国谯郡人?”

“没错,在下的确是沛国谯郡人,姓华名佗,字元化。”郎中在自报家门之后,有些诧异地问道:“大公子是如何得知佗的籍贯?”

“原来是华佗先生,失敬、失敬。”听说自己面前的这位郎中,就是三国著名的神医华佗,韩湛顿时激动起来,他朝对方深鞠一躬后,客气地问道:“家父抱恙,不知道华神医可否为他诊治一二?”

“不知道韩府君现在何处?”华佗听韩湛这么说,倒没有推三阻四,反而很干脆地说道:“请大公子在前面为佗引路。”

第0036章 涉国县令

出了朱汉率兵围府一事后,韩湛原以为可以消停几日。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补丁就来禀告,说田丰在府外求见。

韩湛不知田丰来找自己有什么事情,连忙吩咐补丁:“请元皓先生到正堂就坐,我洗漱完毕,就立即赶过去。”

梨花在为韩湛更衣时,不禁好奇地问:“公子,你说元皓先生大清早来拜访,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韩湛摇了摇头,不明所以地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待会儿到正堂见了元皓先生,自然就知道他是为何事而来。”

韩湛来到正堂,与田丰见礼后,分宾主坐下,然后开口问道:“元皓先生清晨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公子,丰今日来访,有两件事。”田丰伸出两个手指说道:“昨日在军营,见韩府君魂不守舍的样子,丰心中甚是担忧,所以特来探视。”

“多谢元皓先生关心。”韩湛向对方道谢后,开始介绍韩馥的情况:“家父昨日受到了惊吓,有些神志不清,幸好神医华佗在府上为舍弟治伤,顺便为他开了几副宁神的药物。家父此刻应该还在睡眠之中,待他醒来后,湛自当将元皓先生前来拜访之事,向他禀明。”说完后,韩湛就目不转睛地望着田丰,等他说出第二个来意。

田丰站起身,走到了韩湛的面前,从袍袖里取出一个锦囊和一个方竹片,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韩湛。等韩湛接过去以后,他后退一步说道:“公子,丰今天来此的第二个目地,就是将涉国令的金印和委任书交给你。”

“涉国令的金印和委任书?”听到田丰这么说,韩湛不禁愣住了,他望着对方一头雾水地问道:“元皓先生,这是何意?”

田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开口说道:“公子,昨日你和韩府君离开后,长史逢纪向邟乡侯建议,让你担任涉国县令。”

韩湛知道汉朝的县令不比后世的七品县令,权利大得惊人,而自己和逢纪的交情,还不足以让对方举荐自己担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因此好奇地问:“元皓先生,不知逢纪为何会举荐我担任涉国县令呢?”

田丰想了想,对韩湛复述了袁绍和逢纪之间的对话,最后说道:“丰以为,逢纪觉得公子继续留在这里,可能不利于邟乡侯掌控冀州,所以才会将你打发得远远的。”

韩湛越听越糊涂:“元皓先生,假如湛真的如逢纪所说,会对邟乡侯不利,那就应该把我留在冀州,便于就近监视啊,为何要给我这样一个美差啊?”

“美差?!”田丰听韩湛这么说,不禁苦笑连连:“公子有所不知,涉国县地瘠民贫,又有山贼和黄巾作乱,到那里去当县令的人,少则一月,多则三月,不是被山贼、黄巾所杀,就是弃官挂印而去。逢纪举荐你出任涉国令,根本就没安什么好心!”

田丰的话,吓得韩湛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他连忙站起身,朝田丰深施一礼,态度诚恳地问道:“元皓先生,不知湛该如何处置此事,还请先生赐教!”

田丰叹了口气,对韩湛说道:“公子,丰虽然劝说邟乡侯,希望他改变主意,甚至却一意孤行,看来这个涉国令,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了。不过邟乡侯答应,给你派两百兵卒,陪你一同前往涉国县。”

得知袁绍打算给自己派两百兵卒,韩湛的心里稍稍感到了踏实,不管涉国县是否有山贼、黄巾作乱,但有了两百官兵,就算无法消灭对方,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他长嘘一口气,接着问道:“不知道邟乡侯打算派哪里的兵卒,归湛调遣呢?”

“就是昨天围府的那些冀州官兵。”田丰深怕韩湛有顾忌,还专门向他进行说明:“你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忠诚度应该没有问题,只要你一声令下,他们就能为你效死而战。”

韩湛悬在嗓子眼的心又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但考虑带自己对军队不熟悉,必须要找个懂军事的人配合自己才行,于是他继续问道:“那不知邟乡侯打算派何人,来节制这些官兵呢?”

“我问过了邟乡侯,他说准备给你派的是熟人。”田丰回答说:“是军司马张郃手下的一名百人将,他好像叫……”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下来,好像在努力地回想百人将的名字。

韩湛的心头不争气地加快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竭力用平稳的语气问:“元皓先生,你说的莫非是常山赵云?”

“没错没错,”听到韩湛提醒的田丰连连点头,说道:“他是不是出自常山,我不清楚;但他的确叫赵云。怎么,公子认识此人?”

“是的,元皓先生。”韩湛强压着心中的狂喜,回答说:“当初我和我家舅父前往袁营送印绶,他是护送的官兵中的一员。后来在返回途中,遭到朱真派人来行刺,还是他亲手斩杀了刺客,救了我和舅父的性命。”

“既然是旧识,”田丰虽然发现韩湛的情绪有一点点激动,但装作没察觉的样子说道:“想必他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丰也就放心了。”

韩湛在得知自己即将出任涉国令时,对袁绍心生不满,但听说袁绍居然让赵云做自己的部下,陪自己通往涉国县上任时,心中不禁对袁绍感激涕零。常言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能得到赵云这样的名将,就算袁绍用千军万马来和自己交换,也坚决不换。他最后问道:“元皓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启程?”

“三天之后,”田丰不知道韩湛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虽然心中充满疑问,但他还是如实地回答说:“三日后的卯时,公子的随行军马,在西门外等候,希望公子前往不要晚到。”

韩湛连忙站起身,响亮地回答道:“请元皓先生放心,三日之后,湛一定按时赶到西门。”

第0037章 出冀州

出发的那日,天还没有亮,韩湛就起了床,洗漱完毕连早餐都顾不得吃,就去向韩馥辞行。没想到在韩馥的房间门外被挡了驾,韩府的老管家客气地说:“府君身体不适,不想见客,公子还是请回吧。”

韩湛楞了片刻,随后说道:“湛今日要离开冀州,前往涉国县上任,特来向父亲辞行!”

老管家朝屋里看了一眼,随后走到韩湛的身边,低声说道:“公子有所不知,府君自从那日受了惊吓,一直觉得有人要害他,甚至连老奴进屋,他也会惊恐万分。”

“我不是请了华神医为他开了几副安神药吗?”韩湛奇怪地问道:“难道没有效果吗?”

老管家苦笑着摇了摇头,“华神医的安神药煎好以后,府君根本不喝,说老奴想用毒药毒死他,把药都泼掉了。府君如今神志不清,就算是公子进去,他也认不出,公子还是请回吧。老奴在这里,祝公子一路平安!”

听完老管家的一番话,韩湛知道要当面和韩馥辞行是不可能的,便跪在门外磕了几个头,起身叮嘱老管家要好生照顾韩馥之后,转身回到了自己所在的院子。

吃完早餐,韩湛带着补丁启程去城西,梨花将二人送到了府门外,依依不舍地说:“公子,此去涉国山高路远,梨花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多注意身体。”

坐在马背上的韩湛冲梨花摆了摆手,“你就放心吧,还有补丁在身边呢,他会照顾我的日常起居。”

梨花听到韩湛这么说,不禁把小嘴一撅,不满地嘟囔道:“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得照顾什么人。”

“梨花,放心吧,”补丁听到了梨花的小声嘀咕,脸红了一下,连忙向对方保证说:“我会好好照顾公子的。”

……

……

韩湛和补丁骑马来到西门外,看到护城河外排列着三个方阵,其中有个方阵是由骑兵组成。田丰正站在骑兵方阵前,和一名军侯打扮的军官在说话,见到韩湛从城门里出来,连忙迎上去招呼:“韩公子,你来了!”

韩湛翻身下马,向田丰拱手行礼:“元皓先生,湛这厢有礼了!”

田丰还了个礼,笑着对韩湛说:“韩公子,邟乡侯为了确的安全,除了原来的两百步卒,还另外给你配备了五十名骑兵,组成了一个曲,陪你一同前往涉国县。”说完,他转身朝站在远处的军侯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来给韩湛见礼。

一个曲五百人,而袁绍居然只给自己一半的人手,要不是知道在这个年代,250还与骂人的话无关,韩湛真的以为袁绍是有意在嘲讽自己。

那名军侯快步地走到韩湛的面前,拱手行礼并自报身份:“曲军侯赵云,见过使君!”

“子龙,是你?”韩湛的注意力一直放在田丰的身上,没有注意到和田丰聊天的军侯,居然是赵云,他吃惊地问:“你什么时候升任的军侯啊?”

“承蒙邟乡侯错爱,任命云担任此曲军侯,”当着田丰的面前,赵云也不好对韩湛表现得过于亲热,而是干巴巴地说道:“随同使君同往涉国县赴任。”

接着步卒的两名屯长,骑兵的队率也过来和韩湛见礼。韩湛看到骑兵的队率,居然是罗什长时,不禁笑着问:“罗什长,怎么样,你的伤势都好了吗?”

罗什长感激地说:“多谢公子关心,小人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上阵杀敌。”

“罗队率,”赵云听到罗布对韩湛的称呼后,板着脸在一旁提醒说:“公子如今是涉国令,以后要称呼使君。明白了吗?”

原本嬉皮笑脸的罗布,听赵云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严肃起来。连忙重新向韩湛行礼,并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小人参见使君!”

田丰等军官们和韩湛见礼完毕后,便将韩湛叫到一旁,小声地说:“公子,涉国县地方不宁,仅仅凭你所带的这点官兵,和县内的郡兵、民壮,想要剿灭山贼和黄巾,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公子如若见势不妙,可弃城而走,保存性命要紧。至于邟乡侯这里,自有我与公与两人周旋,定可保公子无恙。”

田丰的这番话,让韩湛听了以后,鼻子一阵阵发酸,别看田丰和沮授在为袁绍效劳,但依旧关心着自己的安危,甚至还明确地告诉自己,假如在涉国县混不下去了,还可以逃回冀州来,他和沮授两人会全力保自己平安无事。

韩湛到涉国县赴任,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所以袁绍只派了田丰一人来送行。韩湛向田丰告辞后,率领大队向涉国县方向前进。

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骑马屯长率领的一百步卒;韩湛、赵云和罗布率领的五十名骑兵,走在队伍的中间;后面跟着十几辆满载着帐篷和各种物资的马车,由另外一百名步卒护卫。

涉国县距离冀州有四百余里,沿着官道行军,全部是骑兵的话,两三天就能到达。像现在这种步骑混编的队伍,则需要走上七天左右。

大队人马向前行进了十几里,韩湛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日头,感觉晒在身上有些火辣辣的,便对并肩而行的赵云说:“子龙,再向前行进十里,找个阴凉的地方,让兵士们歇歇脚、吃点东西再继续前进。”

赵云答应一声,随后吩咐身边的一名骑兵,将韩湛的命令传达给前面开路的那名屯长。等骑兵离开后,赵云犹豫了片刻,最后鼓足勇气对韩湛说:“公子,云当初若不是优柔寡断,就不会害得二公子被朱家的人打断腿了。”

“子龙,”其实赵云不主动提起此事,韩湛也准备找机会和他谈谈。此刻听他提起,连忙表情严肃地说:“你务必要记住,除恶务尽,假如杀一人可救百人、千人时,就要毫不迟疑地杀掉对方,千万不能有什么妇人之仁。明白吗?”

“云受教了!”赵云连忙答道。

既然罪魁祸首已经得到了严惩,韩湛也不愿意再在此事上纠缠,他连忙转换了话题:“子龙,听说涉国县地瘠民贫,又有山贼、黄巾作乱,你可有什么良策吗?”

对于韩湛的这个问题,赵云皱着眉头思索了好一阵,才悠悠说道:“使君,云不曾去过涉国县,对那里的情形不甚了解,没法提出好的方略。”见到韩湛脸上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连忙又补充说,“不过请使君放心,云手下的这些冀州军虽然人数少了点,但都训练有素,肃清山贼、黄巾并非是什么难事。”

第0038章 救毛驴

离开冀州已经五天,最初的新鲜感过后,行军就变成一件令人乏味的事情。韩湛不禁怀念起后世的那些交通工具,四百多里路,如果坐汽车的话,就算路况差一点,有个七八个小时,也该到目的地了。如今连着骑了几天马,大腿内侧的肌肤都已被马鞍磨破,让韩湛感到苦不堪言。

清晨出发时,赵云看到韩湛叉着腿走路的痛苦表情,立即猜到了原因,便关切地说:“使君,既然你腿上有伤,不如还是乘马车吧。”

韩湛一想到前段时间坐马车的经历,立即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被颠散架了,连忙摆着手说:“算了算了,我还是骑马吧,坐在马车里,五脏六腑就被颠得移位了。”

见韩湛执意不肯坐马车,赵云思索了片刻,便让补丁去找些柔软的衣物过来。补丁没有得到韩湛的许可,听到赵云的吩咐或,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窝。韩湛不知道赵云为何要让补丁去找衣服,便好奇地问:“子龙,不知你让补丁去找衣物做什么?”

“回使君的话,”赵云笑着回答说:“我打算在马鞍的两侧垫上衣物,这样使君在骑马时,就不会再磨伤腿部了。”

“对对对,有道理。”韩湛一听赵云的解释,立即点头表示赞同,并吩咐补丁:“补丁,快点去找几件柔软的衣物过来。”

在马鞍的两侧垫上了衣物,韩湛骑在马上感觉自己的伤处没有那么痛了,便笑着对赵云说:“子龙的这个法子果然有效,虽然腿上有伤,但疼痛已经大大减轻。”

赵云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对韩湛说:“使君,兵士们连着走了五天,骑兵的情况还好些,可兵卒却疲惫不堪了。如今我们距涉国县只有不到百里,不妨加快速度,争取在日落之前赶到县城,让兵士们也能好好休息。不知可否?”

凭心而论,韩湛也想早点赶到涉国县,在自己的官邸里洗个热水澡,再美美地睡上一觉。但转念一想,如今大队已经进入了山地,假如强行军的话,天黑之前固然可以赶到县城,但到时都是人困马乏,要是有山贼或黄巾攻打县城,这些兵马根本无力和贼兵对抗。

想到这里,他摇摇头,说道:“子龙,你看四周都是山地,恐怕会有山贼或黄巾出没,大队还是缓缓而行,今晚在距县城三十里的地方扎营即可。”

大队人马沿着官道前行,走出七八里,韩湛忽然看到路的左侧出现了一条河流,河上还有打鱼的渔船。他扬鞭朝那边一指,问道:“子龙,这可知这是什么河吗?”

赵云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回答说:“据云所知,有清、浊漳河两条河流流经涉国县,这条河水清澈见底,应该是清漳河。”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了下来,由于隔得较远,无法看清楚前面究竟出了什么事,只隐隐约约听到有人的哭喊声。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难道是前面的兵卒骚扰百姓,才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子龙,随我到前面看看。”说完,韩湛一催马,贴在官道的一侧,快速越过已停下的大队,朝前而去。赵云担心他出什么意外,连忙也跟了上去。

等到两人来到前方,只见一位身着布衣的乡下老汉,正坐在路的中间嚎啕大哭,正好挡住了大队前进的道路。韩湛催马来到了屯长的面前,不悦地问道:“这里出什么事情了,为什么停下来?还有,这位前面这位老丈在哭什么?”

“回使君的话,”屯长满脸苦涩地回答说:“小的正领兵前行,这位老者忽然从路边的草丛里窜出来,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什么话都没说,就一个劲地哭。”

听说不是自己手下的兵卒骚扰百姓,赵云放下了心中悬着的石头,下马走到老人的面前,弯下腰问道:“老丈,出什么事情了?”

老人看了赵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在扯着嗓子干嚎。韩湛连忙也翻身下马,走到了老人的身边,关切地问:“老丈,究竟出了什么事情,能告诉我们吗?”

老人停止了干嚎,目光在赵云和韩湛的身上来回扫了两圈。见赵云身着军侯服饰,而韩湛则是便服,便一把抓住赵云的胳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军爷,你一定要为小老儿做主啊,否则我全家都活不下去了。”

虽然老人的哭声让人心烦,不过赵云还是耐着性子问道:“老丈,你有什么事情,但说无妨。我们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听赵云这么说,老人总算稍稍平静下来,他带着哭腔说道:“老汉是赶脚的,平时帮别人拉点货物来维持生计。今日路过这里,感觉又累又乏,便在路边找了个阴凉地休息,把毛驴从板车上卸下来,拴在了大树上。但等老汉醒来,却发现只剩下了板车,而毛驴却不见了。找了半天,终于发现我的毛驴掉进了一口枯井里。军爷,求求你,帮我把毛驴从井里救出来吧。要是毛驴没了,我一家人都会被饿死的。”

韩湛听说原来是老人的毛驴掉到枯井里去了,心说多大个事儿,我们这么多人,怎么也能将毛驴从井里捞出来。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见四周的地势相对平坦,不可能埋伏什么伏兵之类的,才爽快地说:“老丈,带我们去看看。”

韩湛考虑的事情,赵云同样考虑到了。虽然老人怎么看,都不像山贼或黄巾贼派来的探子,但他还是谨慎地让屯长布置了警戒,然后才带着十几名兵卒,去追赶前面的韩湛。

一群人跟在老人的后面,来到了枯井旁。韩湛看到这口枯井是在一片草丛中,周围又没有井沿,应该是毛驴在吃草时,不小心掉进枯井的。他蹲在井边,小心翼翼地朝井里望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韩湛扭过头,望着老人诧异地问道:“老丈,你确定你的毛驴是掉进了这口枯井里吗?”

“没错没错,”老人使劲地点着头回答说:“我刚刚走到这里时,就是听到我的毛驴在井里叫唤呢。”他的话音刚落,井里便传出“嗯昂~嗯昂~”的声音。

“公子,你听到了吗?”老人激动地说:“这就是我的毛驴在叫。”

赵云走到了韩湛的身边,小声的说:“使君,这口井宽不过五尺,深度至少在三丈。要想将毛驴从井里救出来,就必须派一个人下去,用绳子将毛驴捆好,然后再拖上来。”

没等韩湛问谁愿意下井,便听到身后传来个洪亮的声音:“使君,就让小的下井吧。”

韩湛扭头一看,原来是罗布。他微微一皱眉,说道:“罗队率,你身上的伤势还没痊愈,不能让你去。”

“使君,”见韩湛拒绝了自己请求,罗布有些着急了,他拍着胸部说:“这点小伤不碍事,保证不会误了使君的大事。”

韩湛想了想,最后便同意了罗布的请求,但同时叮嘱他:“多加小心。”

罗布在腰间捆了一条绳索,肩上挎了一捆绳索,在兵士的帮助下,缓缓地下到了枯井里。没过多久,就听到下面又传来了“嗯昂~嗯昂~”的声音,以及罗布的骂声。韩湛深怕罗布出什么事情,连忙命令人将他拖上来。

罗布出井后,连着吐了两口唾沫,将嘴里的泥土吐干净后,气呼呼地说:“这该死的毛驴,简直不识好歹,我好心想救它,它却用蹄子踢我。”

“使君,重新派人下去吧。”赵云深怕韩湛让罗布再次下井,连忙说道:“罗队率身上还有伤,不能让他再冒险。”

“谁都不用再下井了。”韩湛用手抓了一把身旁的泥土,发现这里的土质松软,然后站起身,吩咐站在身后的补丁:“你到后面大车那里,去把挖土的工具拿来,顺便再多叫几个人过来。”

等补丁离开后,赵云奇怪地问:“使君,你让补丁去挖土的工具做什么?”

“这口枯井留在这里,今天掉了一头毛驴进去,明天就有可能掉一个人过去。”韩湛不紧不慢地说:“我打算将这里填了,免得留下来害人。”

“可是,老丈的毛驴还在井里啊。”赵云连忙小声地提醒韩湛:“我们一填井,不是将毛驴也活埋了吗?”

见补丁取了工具,和十几名赶车的民夫来到了枯井旁。韩湛用手一指枯井,命令道:“挖土,把这口枯井填上。”

一听要填井,补丁二话不说,连忙招呼民工挖土朝枯井里扬土。而老人听说要把井填上,顿时又嚎啕大哭起来,连声喊道:“使不得,使不得,求求你,不要填井。”

听到老人的哭喊,补丁他们手里的动作不禁慢了下来,韩湛把脸一板,语气严厉地说:“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填井。”

随着填进井里的泥土越来越多,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原本在井底的毛驴渐渐地升了上了。不光老人停止了哭喊,站在井边目瞪口呆;就连赵云他们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子龙,你现在明白了吗?”看到所有人的这种反应,韩湛面带笑容的解释说:“我们把土填进井里,井底的毛驴不会坐以待毙,它会不断地抖落身上的泥土,身体往上升。只要我们填的土越多,它离井口就越近。”

听了韩湛的解说,围在枯井附近的兵士们一声欢呼,也用他们能找到一切东西,帮着往井里填土。终于在一炷香之后,将掉到井里的毛驴救了出来。

老人跪在韩湛的面前连连磕头,嘴里不断地说着各种感激的言语。韩湛弯腰将老人扶起来,笑着说:“好了,老人家,既然你的驴已经救出来,那么就快点上路吧。”

老人点了点头,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泪水,牵着毛驴正准备离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便停住了脚步,望着韩湛问道:“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这是新任的涉国令。”赵云抢先介绍说:“他正准备前往涉国县上任呢。”

“参见使君。”老人再次在韩湛的面前跪下,同时嘴里说道:“小老儿有一件紧要的事情,要禀报使君。”

第0039章 剿灭山贼

一个时辰后,韩湛的大队来到了一座长长的峡谷前。

假如有心人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队伍里的人少了许多。原来的两百步卒,如今只剩下了一百人,甚至连军侯赵云也不知去向。

距离峡谷入口还有一百丈的时候,韩湛让队伍停下,自己和罗布来到了队伍的最前方,眺望这条东西走向的险要峡谷。只见峡谷深深一样望不到尽头,两侧崖壁高达三四十米,北面的石壁袒露,寸草不生;而南面则是草木茂盛,生机盎然。假如不是赶驴车的老汉,告诉韩湛说有山贼埋伏的话,这里倒不失是一个看风景的好去处。

罗布看到如此险要的地势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别看他刚刚在救老汉毛驴时,还曾经主动下过枯井,但心里却一直在埋怨韩湛多管闲事;甚至老汉向韩湛示警,说在这段峡谷上面有一股山贼埋伏,企图在队伍通过时袭击他们时,他还觉得这根本不可能。

此时此刻,他的心中不禁暗自感到庆幸,幸好韩使君为人热心,愿意帮助一个陌生的老人,否则真有山贼在峡谷上埋伏,等大队进入谷中,他们从上方投石射箭,就算队伍能勉强冲过去,势必也会损失惨重。

罗布凑近韩湛,小声地问道:“使君,不知军侯他们到什么地方了?”

韩湛习惯性的抬手看表,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等他看到空空如也的手腕时,才想起自己如今不是在2017的现代,而是191年的东汉末年。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说:“我想子龙他们应该已经到了位置,等他们解决掉山贼后,我们再通过峡谷吧。”

……

……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赶驴车的老头在得知了韩湛的身份后,立即向他禀告:“韩使君,小老儿昨天在进县城前,路过前方的横泾时,遇到了一伙山贼,其中有一个是小老儿的旧识。他告诉小老儿,说准备在横泾那里伏击一队从冀州来的官兵。”

韩湛知道老人嘴里所说的横泾,就是山中的峡谷,如果山贼要袭击自己的队伍,那里是最合适的位置。但他却没有轻信老人的话,而是反问道:“老丈,难道山贼们没有为难你吗?”

老人咧嘴笑了笑,“使君有所不知,小老儿常年往返这条路上,和这些山贼早已熟识。况且他们都是一帮因为活不下去的山民,才会落草为寇,平日里虽说也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也不过是为了杀富济贫,哪里会为难小老儿这样的人呢。”

老人的这番话,打消了韩湛心中的疑惑,他接着问道:“老丈,你可知山贼隐藏在横泾的那一侧崖壁上呢?”

“北面崖壁上寸草不生,如果藏人的话,很容易被发现。”老头若有所思地回答说:“南坡草木茂盛,应该是藏在那里。”

“他们有多少人?”赵云忽然开口问道。

“有四十余人。”老人可能猜到赵云接下来会问什么,便抢先说道:“除了有五六人手里是刀枪外,剩下的人都是手无寸铁。”

听到山贼的装备如此寒酸,居然也想来袭击队伍,罗布不禁冷笑一声:“原来就只有五六人手里有兵器,那好办,我一个人就能把他们都解决掉。”

“罗队率,不可莽撞。”见罗布如此轻敌,韩湛连忙出声制止他:“山贼藏身横泾之上,别说五六个人的手里有兵器,就算他们全部手无寸铁,在我们通过横泾时,从上面投石头下来,就足以让我们自顾不暇的。”

赵云在思索片刻后,对韩湛说道:“使君,云愿率一百兵卒,绕到山贼的后面去袭击他们。只有肃清了这股山贼,我们才能平安地通过横泾。”

对于赵云的提议,韩湛觉得还是可行的,唯一令人头疼的是,大家都是初来乍到,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别到时候在山里绕上几个时辰,迷路了不说,还打草惊蛇,到时真的就骑虎难下了。

正在为难时,韩湛忽然看到站在一旁的老人,顿时眼前一亮,连忙客气地问:“老丈,我等都是初到此地,人生地不熟,不知你可否为我们充当向导?”

“使君的大恩大德,小老儿无以回报。”老人异常爽快地回答说:“愿为诸位军爷充当向导,去剿灭这股山贼。”

不过在赵云带着一百步兵准备出发时,韩湛却专门把他叫住,叮嘱说:“刚刚听老丈说,这些山贼大多是因为家境贫寒、难以为生,才铤而走险的。待会儿在剿灭他们的时候,只要不是穷凶极恶之辈负隅顽抗,就尽量活捉他们。”

“喏!”赵云抱枪行礼:“云谨遵使君之命!”

……

……

峡谷的南面崖顶的草丛中,隐藏着四十几名山贼。带头的外号黑衣,原本就是穷凶极恶之辈,因在家乡犯了事,无处容身,便逃到此处,纠结四五个地痞流氓,裹挟了一群山民,在附近山中建了一个山寨。平日里除了到处打家劫舍,偶尔也干些拦路剪径的买卖。

前几日,黑衣手下的一个小喽啰,在遇上遇到了韩湛的队伍,见后面跟着十几辆满载的马车,立即抄小路回来向黑衣报告。黑衣根据小喽啰的叙述,分析出队伍是准备前往涉国县,便决定在通往县城的必经之路上伏击,伏击地点便选在了这条无名的横泾。

看到韩湛带领的大队,朝着峡谷缓缓而来,黑衣身旁的一名山贼立即欢呼起来:“大哥,你快看,来了,车队来了。”

黑衣照那人的后脑勺重重地拍了一下,恶狠狠地说:“乱喊什么?要是惊动了官兵,我就宰了你。”

眼看着队伍就要进入峡谷,黑衣便命令手下去做准备,等队伍全部进入了峡谷,就同时把堆在两侧的巨石推下山,将峡谷中的道路完全封闭,困死峡谷中的队伍。

谁知队伍在距离峡谷还有百丈的地方,忽然停止前进,甚至还有两个骑马的人来到队伍前面,用马鞭朝峡谷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看着这种情形,黑衣不禁皱起了眉头,旁边的喽啰小声地说:“大哥,官兵为什么停下了,莫非是察觉我们在这里埋伏?”

“瞎说,”他的话音刚落,另外一名喽啰就反驳说:“官兵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在这里埋伏。我看他们是见这里的地势太险要,所以停下来看看。”

“希望如此吧。”虽然黑衣的心里涌起了不详的预感,但他如今是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对身边的喽啰说:“都给我精神点,等官兵一进入横泾,就把山崖上的石头推下去,先把路封死,然后再慢慢消遣他们。”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后面有人高喊一声:“官兵来了!”

黑衣听到这个声音,顿时大怒,扭头想看看是哪个喽啰如此不长眼,居然在这种时候大喊大叫,要是惊动了峡谷外的官兵,让他们不敢进峡谷,自己一定将此人剥皮抽筋。但等他看清楚后面的情形后,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群官兵手持刀枪,正成分散的队形,朝自己包抄过来。

他慌忙从草丛中挑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大砍刀,高声地喊道:“弟兄们,官兵从后面上来了,大家给我杀啊!”不过他嘴里喊得响,却站在原地没动窝,两只眼睛滴溜溜地乱转着,在快速地寻找可以逃生的道路。

听到黑衣的喊声,只有那几个手里有兵器的地痞流氓,呐喊着朝坡下的官兵冲了下去。对于这样的小蟊贼,手持长枪的士兵也不说话,三五人同时端起手里的长枪平刺出去,只听到枪尖入肉的声音,甚至连惨叫声都没有,当出头鸟的山贼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寨主的几名亲信,顷刻间就倒在了官兵的枪下,剩下那里手里只有棍棒的山贼,哪里还敢继续朝前冲,不是就地趴在了草丛中装死,就是慌不择路地朝崖壁顶部退去。见自己的手下乱成一团,黑衣不禁恼羞成怒,挥舞着手里的砍刀大喊大叫,让他们立即再向官兵发起冲锋。

赵云远远地看到黑衣,猜到这可能是山贼的头目,连忙张弓搭箭瞄准了黑衣。只听“飕!”的一声,离弦劲射而出的箭支如同一道闪电朝黑衣飞去,没等他回过神来,就见胸前鲜血飞溅,往后便倒!

直到黑衣倒在地上,旁边眼尖的喽啰才发现自己的寨主胸前,插着一支雕翎箭,不禁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寨主死了,寨主死了!”

赵云见山贼们陷入了混乱,再想到韩湛在自己临行前的吩咐,把弓箭重新挎在肩上后,高声喊道:“弃械者不杀!”

周围的士兵听到赵云的命令,也同时大声地喊了起来:“弃械者不杀!尔等速速投降!”

听到士兵们的喊声,那些幸存的山贼如蒙大赦,纷纷扔下手里的棍棒,伏地高喊:“我等愿降!”

第0040章 前往山寨

留在峡谷外的大队,看到了赵云发出平安的信号后,才继续向前进。走进谷中,韩湛发现这里最宽的地方,不过两三丈,而窄的地方只能通行一辆马车。

跟在他身边的罗布心有余悸地说道:“府君,幸好您派军侯从山贼的身后偷袭,将他们全部消灭了。否则等我们进入谷中,他们再动手,只要将我们前后的道路一封死,再把乱石砸下,我们可能就凶多吉少了。”

一直跟在后队的补丁,此刻也跟了上来,望着峡谷里的险要地势,战战兢兢地问:“公子,前面不会再有山贼埋伏吧?”

“怕什么?”罗布朝他一瞪眼,科普道:“你以为山贼到处都有,他们也有各自的地盘,我们灭了这股山贼后,至少方圆几十里,不会再出现别的山贼。”

“罗队率说得对,”韩湛见补丁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连忙安慰他说:“别看这股山贼人数不多,但这道横泾应该是他们的地盘。如果没有他们的邀请,别的山贼到这里,就是捞过界了,这对他们来说乃是大忌。因此,在我们到达县城前,是不会再遇到新的山贼。”

出了山谷,见赵云带着百名士兵以及被俘的山贼,已在谷外列阵。韩湛加快马速朝赵云奔了过去,而赵云也慌忙迎了上来。

距离还有五六步时,赵云勒住了马,把长枪挂在马鞍上,拱手向韩湛行礼:“启禀使君,云幸不辱命,崖顶埋伏的山贼,已被云全部消灭。计杀死十一人,活捉三十五人。”

听完赵云的报告,韩湛本能地问道:“我方伤亡如何?还有…”他朝远处的人群里望了一眼,没有看到那位赶驴车的老人,“那位老丈现在何处?”

“回使君的话,我军无一伤亡。”赵云笑着回答说:“至于老丈嘛,他把我们引到山脚之下,说家中还有要事,便骑着毛驴匆匆离开了。”

韩湛心里明白这老人是担心自己带路的事情,会被山贼发现,从而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因此他心照不宣地说:“可惜了,本官还想重酬于他呢。”

“使君,云已经逐一询问过了,作奸犯科之辈已被杀掉,剩下都是一些淳朴的山民,没有做过什么坏事。”赵云扭头朝跪在队伍前的那帮山贼瞧了一眼,试探地问:“不知使君打算如何处置他们?”

听到赵云将处置这些人的权利都交给了自己,韩湛也颇感为难,杀吧,这些都是些淳朴的山民,不过是受人蛊惑和裹挟,才在这里打家劫舍和拦路剪径;不杀吧,把他们都放回去,没准哪天又会重操旧业。

赵云见韩湛双眉紧锁,迟迟不说话,也没有随便插嘴,只是静静地等他做出自己的决定。过了许久,韩湛开口问道:“子龙,你觉得该如何处置?”

“根据山贼供认,他们的山寨离此不过十余里,家眷都在寨中。”赵云谨慎地说道:“不然我们到寨中瞧瞧,再决定如何处置他们。”

“如此甚好。”韩湛一挥手,“子龙,我们先过去找个向导。”

两人骑马来到队伍前,赵云对那些跪在地上听天由命的山贼说道:“我们需要一个人,带我们到你们的山寨去,你们谁愿意做向导?”

听到赵云这么说,山贼们先是一愣,随后都哭天喊地干嚎起来,甚至还有两人不停地磕头,嘴里连连叫道:“军爷开恩,军爷开恩!”

山贼们的反应,让韩湛愣住了。他扭头望着赵云问道:“我们不过是想要一人做向导,他们为何如此反应啊?”

别说韩湛一头雾水,赵云同样是一脸茫然,他将钢枪高高举起,大声地喊:“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等山贼们重新恢复了平静之后,他接着问,“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山贼们彼此对视了一眼,一名身材魁梧的山贼,手脚并用地爬到了赵云的马前,连连磕头,口中说道:“小的们冒犯了军爷,罪该万死。还望军爷大人大量,刀下留情,绕过小的妻儿老小吧。小的来世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军爷的大恩大德。”

韩湛听到山贼这么说,真是有点哭笑不得,他连忙策马上前,高声地说:“诸位兄弟莫要惊慌,本使君知道你们落草为寇也是被逼的,不会追究你们昔日过错。我只想到你们的寨子里看看,再决定如何安置你们。”

跪在赵云面前的山贼,抬头望着面前这位年轻人,半信半疑地问:“公子莫要欺哄我等?”

“此乃新任的涉国令,言出必行。”赵云向众山贼介绍完韩湛的身份后,接着问道:“某再问一次,谁愿为向导,引我等前往山寨?”

得知官兵不会剿灭自己的寨子,山贼们顿时安心多了,听到赵云的问话,立即有五六个山贼同声回答:“小的愿往。”

韩湛的目光从众山贼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跪在赵云马前的那名山贼身上,用手一指:“就由你来做向导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林三。”

找好了向导,韩湛让赵云带着大队到前方二十里的地方扎营,自己则带着罗布和他手下的骑兵,跟着林三去山寨。看林三没马,韩湛便让补丁将骑着的马让了出来。补丁虽然心中不肯,但不敢违背韩湛的命令,还是乖乖地将马让给了林三。

在前往山寨的路上,见韩湛平易近人,林三的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他试探地问:“使君大人,不知你打算如何安置我们?”

韩湛望着林三,淡淡地说道:“愿意当兵吃粮的,本使君欢迎;愿意务农的,也可以给尔等分田地耕种。”

等跟着林三来到了山寨后,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和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山寨相差未免太远了。别说水泊梁山的那种气派的聚义堂,就连像样的茅草房都没几间,到处那种四面透风的草棚子。

见到一群骑兵进入山寨,寨中的妇孺还以为是来进剿的官兵,吓得到处躲闪。林三连忙催马上期,冲那些惊慌失措的妇孺们喊道:“不要慌,不要慌,是我回来了。”

“是林三回来了。”一名离得比较近的妇人,在看清楚骑在马上的人是林三,立即冲着那些还在乱跑的妇孺们喊道:“大家不要慌,是林三回来了!”

好不容易等到大家不再乱跑了,但聚集在一起的妇孺们还是站得远远的。那位胆大的妇人冲着林三喊道:“林三,你为何把官兵带到寨子里来了?”

第0041章 偶遇

“大伙儿不要慌,不要乱。”见寨中的妇孺们都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自己,林三连忙大声地冲大家解释:“这位是新任的县令,他是来招安的,准备把我们都迁到县城去,还给每家都分耕地。”

“我们是山贼,是官府的死对头,他们怎么可能来招安我们呢?”

“你看林三旁边的那位,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孩,他怎么可能是新任的县令呢。”

林三的话音刚落,远处的妇孺们就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她们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官府不来清剿自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给自己分田地呢?这林三八成是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帮着官府在这里欺哄大家。

“林三,”那位胆大的妇人冲着林三喊道:“你把官兵带到寨子里来,就不怕寨主知道了,回来会杀死你吗?”

听妇人这么一说,林三立即提高了嗓门:“大伙儿别担心,黑衣他们都死了。就是被这位韩使君和他的部下杀死的。”

林三的话音刚落,妇孺们又是一阵大乱,甚至还有人开始嚎啕大哭起来,一时间场面变得格外混乱。

“这是怎么回事?”按照韩湛的想法,这些被裹挟的山贼家眷,在听说黑衣这个罪魁祸首被杀死以后,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如今却像死了爹娘一般伤心?他连忙板着脸问林三:“她们哭什么?”

“使君别担心,我马上让她们安静下来。”林三抬手抹了一把额头冒出来的冷汗,大声地吼道:“别哭,别哭,别哭了!”等场面上渐渐安静下来以后,他才接着说,“大伙儿放心吧,死的只是黑衣和他那几个手下。你们家里的男人都还活得好好的,很快就要跟着使君去当兵吃粮。”

林三的话让妇孺们安静了下来,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让韩湛傻眼了,妇孺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安然无恙便纷纷散开,有的忙着给满寨子跑的鸡鸭喂食,有的坐在自己的破屋门前缝衣服,俨然把韩湛以及他带来的几十名骑兵当成了透明人。

正准备上去说两句的韩湛,见到这种情形,只能暗自苦笑,他心里明白,对山寨里的这些妇孺来说,只要自己的家人平安,比什么分田分地要实际得多。

看到面色铁青的韩湛,林三有些心虚地说:“使君,您一定累了,不如到屋里去坐坐吧。”

韩湛先吩咐罗布带着骑兵找地方下马休息后,才翻身下马跟着林三来到了山寨的议事厅。所谓的议事厅,就是一间石头砌起来的茅草房,不过大门却是两扇朱漆大门,一看便知是出去打家劫舍时,从哪个大户人家的门上卸下来的。

见韩湛盯着大门看个不停,林三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说:“使君,这是寨主带着弟兄们在县城旁的一个村子里发财时,从一家财主的门上卸下来的。”

房子简陋,里面的设施更加寒酸,除了正中摆着张桌案外,什么家具都没有。等韩湛在桌案后就坐后,林三便走到门口,招呼人给韩湛送茶水来。

随着林三的喊声,一名妇人一手提着瓦罐,一手拿着个碗走了进来。她走到桌案前,将碗往桌案上一放,提起瓦罐就碗里倒水。倒完水以后,还粗声粗气地说了句:“使君请喝茶。”

韩湛认出这就是那位胆子最大,一直在和林三说话的那位妇人,便冲她笑了笑,客气地说:“多谢大姐。”说完,伸手端起摆在桌案上的茶碗,凑近嘴边喝了一口。

妇人见到韩湛如此平易近人,对他的畏惧感也就减轻了许多,便大着胆子问:“使君,你说要给我们分耕地,这都是真的吗?”

韩湛放下手里的茶碗,笑着回答说:“没错,本使君到此,就是为了请诸位一起前往县城,为你们择一个妥当之处安置,然后给你们分发耕田。”

“能去县城当然好,”妇人也笑着说:“可惜我在寨子外面种了糜子、萝卜还有其它的菜蔬,这个时候离开,还真不行。别人和我的情况也差不多,除了在寨子外面种了菜蔬,还在家里养了鸡鸭猪羊,要搬家还真的不容易……”

通过和妇人的交谈,韩湛意识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他以为只要跟着林三来了山寨,和寨中人一说搬家的事情,大家都欢天喜地地跟自己走。为了防止有人再到这里落草,大可在离开时,一把火将这个寨子烧掉。但如今看起来,大伙对搬家的事情并不太热衷,原来的计划有点行不通。

韩湛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暂时不把山寨里的人带走,而是让她们继续在这里生活。不过在临走前,他留下了一什的骑兵,除了保护寨中妇孺的安全外,还有一个秘密使命,就是寻找黑衣和他心腹们藏起来的财宝,以便将来招兵买马时能派上用途。

忙完这一切,韩湛便带着剩下的骑兵赶去和赵云他们汇合。

……

……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大队人马又沿着官道向县城进发了。

距离县城不足十里时,带着步卒在前面开路的屯长,忽然看到前方的官道上围了一群家丁模样的人,他连忙让队伍停下,并派出了一名机灵的士兵过去查看。

“怎么回事,队伍为什么停下了?”他刚把士兵派出去,就听到身后有人在问自己的话,扭头一看,原来是曲军侯赵云,他连忙回答说:“启禀军侯,前方的官道上围了一群人,小的已派人前去查探。”

赵云听后点了点头,拨转马头回头韩湛的身边,向他报告说:“使君,前面官道上围了一群人,不知是什么来历,屯长已经派人去查看了。”

虽然去查探的士兵还没有回来,但韩湛却不觉得在距离县城这么近的地方,会发生什么大事,便对赵云说:“子龙,我们过去看看。”说完,双腿一夹马腹,催马便朝前去。赵云担心他出什么事情,也连忙带着几名骑兵跟了上去。

走近以后,韩湛看到在道路的中间,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横在路上,车厢前端高高翘起,而后端则落在路面上,两个车轮成八字形靠在车厢上。原来是车轴断了。不少家丁模样的人,正在试图将车身抬起来,以便更换断掉的车轴。

看到几骑过来,立即有一位公子模样的人迎过来,朝韩湛他们拱手施礼:“诸位,小可的马车坏了,需要在此更换车轴。未曾想挡住了诸位的去路,还望多多见谅。”

他的话刚说完,便有一名家丁匆匆走过来,大声地说:“公子,我们没有备用的车轴,暂时无法更换。”

公子听后,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随后冲家丁一瞪眼,没好气地说:“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点派人骑马到县城去买。”

“喏!”家丁慌忙答应一声,便准备骑马去县城买车轴。

“公子勿要担心,”韩湛用友好的语气说道:“我们这里有多余的车轴,就先给公子用上吧。”说完,便吩咐身后的补丁,“到后面的马车那里,取一根备用的车轴过来。”

第0042章 倾国倾城的小萝莉

看到补丁带着两名车夫抬着车轴过来,还主动帮着更换车轴,那位公子赶紧又躬身道谢,同时还说道:“小可甄俨,乃无极人士,已故上蔡令甄逸之子,今日送家母和舍妹前往邺城,途经此处。不料竟遇车轴断裂,幸好有公子仗义相助。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韩湛从来没听说过甄逸的名字,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历,况且萍水相逢,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再见面,所以他只是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在下姓韩名湛,冀州人士。”

没想到赵云听到对方说的名字后,居然耸然动容,连忙上前拱手问道:“甄公子,敢问令堂可是姓张,常山真定人士?”

甄俨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望着赵云吃惊地问:“阁下是何许人,为啥知道家母的姓氏?”

赵云翻身下马,走到了甄俨面前,笑着说道:“某姓赵名云,字子龙,乃是常山真定人。”

“原来是表兄啊。”等赵云表明自己的身份后,甄俨脸上的表情由吃惊变成了喜悦,他朝赵云深施一礼:“俨见过表兄!”

看着赵云忽然和这位甄公子攀起了亲戚,韩湛不禁一脸懵逼地问道:“子龙,你怎么和甄公子成了表兄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甄俨想到刚刚见赵云对这位韩公子恭恭敬敬,想必不是什么小人物,便起了好奇心:“表兄,不知这位韩公子是何来历啊?”

“表弟,待为兄来为你引见。”赵云带着甄俨来到了韩湛的马前,对他说道:“这位乃是新任的涉国令,也是韩冀州之子。”

别看甄俨不认识韩湛是谁,但对韩馥的名字却是雷贯耳,听说面前的这人居然是韩馥之子,而且还是新任的涉国令,连忙整了整衣冠,上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甄俨参见韩使君。”

“甄公子免礼,”韩湛知道要了解两人的关系,还需要从甄俨处着手,便笑着问:“本使君想问问,为何你与子龙以表兄弟相称啊?”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甄俨不禁一愣,忍不住扭头朝自己的表兄瞧了一眼,奇怪他居然没有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他所跟随的使君。他回过头来,望着韩湛说道:“真定赵家,乃是南越王赵佗之后,家母与表兄之母乃是姐妹,故此兄弟相称。”

韩湛没想到赵云居然是出身于名门望族,可能是他为人太低调,不像那刘备张口闭口就是:备乃中山靖王之后。以至于到现在,自己还以为赵云就是个普通的富家子弟,他连忙下了马,对赵云客气地说:“子龙,既然你的长辈在此,那还不速速前去拜见。”

韩湛看到甄俨带着赵云,穿过正在忙碌的人群,来到了另外一辆停在路旁的马车前。甄俨朝着车里说了几句,低垂的蓝色布帘便被掀开了,一名****从车中探出半边身体,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赵云连忙向前躬身行礼,向自己的这位长辈请安。

站在车边的丫鬟,搀扶着****下了车。美妇走到和赵云的面前,和他交谈起来。聊了一阵后,韩湛发现对方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他心里不禁在暗想,可能是听到自己的儿子和侄子提到了自己,所以她才朝这边看吧。

过了片刻,韩湛看到美妇转过身,朝马车走去,心里不禁暗叹一声,心说来到这个朝代,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养眼的美女,谁知还没有看清楚,她就要回马车去了,真是可惜。

正当韩湛感到遗憾时,却看到美妇走到马车旁,并没有立即上车,而是掀开布帘,朝里面说了几句,随即便有一位挽着双丫髻的小萝莉,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美妇把小萝莉抱着下了马车,用手朝韩湛所在的位置指了指,然后牵着小萝莉的手,朝这边款款而来。

看到走过来的美妇,韩湛的心跳不禁加速了,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和对方打招呼。没等他想好,美妇已牵着小萝莉来到他的面前,施礼后问道:“这位可是韩使君!”

“见过甄夫人。”韩湛连忙朝对方行礼,“在下正是新任涉国令韩湛。”

“多谢使君仗义相助,老身在此谢过了。”****说完,便低头招呼她身边的小萝莉:“宓儿,快快向使君致谢!”

听到对方自称“老身”,韩湛不禁哑然失笑,心说对方最多三十五六,在后世算是女人最美的年龄,哪里和“老”字沾得上半点边。他扭头打量美妇身边那位粉雕玉琢的小萝莉,立即看出对方是个美人胚子,她的娘亲算得上美女,但这个小萝莉长大以后,一定会比她的娘亲更胜一筹,成为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间,忽然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宓儿向使君致谢!”

“夫人太客气了。”见到甄夫人让自己的女儿向自己致谢,韩湛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区区小事,何足挂齿……”说到这里,他猛地浑身一震,心说刚刚的小萝莉自称什么来着?“宓儿”?对,就是宓儿。宓儿,宓儿,难道是甄宓?

“敢问夫人,”韩湛虽然嘴里在问甄夫人,但眼睛却望着小萝莉,“令爱可是叫甄宓?”

“没错没错,”甄夫人点着头,有些诧异地问:“使君以前听说过小女?”

“没有没有,”听到甄夫人的问话,韩湛连忙摆着双手否认道:“在下也是第一次听到令爱的名字,真是好名字。”他表面上虽然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心里却无比震惊,没想到自己面前的这位小萝莉,居然是三国著名的大美女甄宓。

“江东有二乔,河北甄宓俏。”韩湛在心里把这两句不知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话,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两遍后,开口问甄夫人:“夫人,此去邺城路程遥远,可需要我派兵护送?”

“多谢使君的美意!”甄夫人巧笑倩兮地回答说:“老身有家丁二十余人随行,足以确保老身一家的平安。就不给使君添麻烦了。”

马车修好后,甄夫人带着甄宓坐进了刚刚修好的马车,吩咐甄家的人让到路边,为韩湛的队伍让路。

走在队伍最前面额的韩湛,随着离坐着甄夫人和甄宓的马车越来越近,心跳也越来越厉害,他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马车,希望能再看到那可爱的小萝莉。就在马身和马车车厢平行时,低垂的窗帘被人拉开,露出小萝莉甄宓那可爱的笑脸,她还笑着朝韩湛挥了挥手。害得魂不守舍的韩湛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等韩湛的队伍过后,甄家的车队才重新启程,最前面是甄俨坐的马车,接着是甄夫人和甄宓的座车,再后面是拉着装满木箱的马车。

行进了七八里以后,坐在前面马车里的甄俨让马车停下,吩咐家丁:“时辰不早了,你们到江边打点水回来做饭,我们在路边吃了午膳,再继续赶路。”

两名家丁答应一声,取下挂在马车后面的水桶,到江边打水去了。甄俨走到后面的车前,对坐在车里的甄夫人说道:“母亲,我们出来已有半日,现在这里歇息歇息,吃点东西再继续赶路吧。”

甄夫人答应一声,牵制甄宓在丫鬟的帮助下,从马车里下来,坐在摆在路边的一个锦墩,看着丫鬟和家丁们忙活着升火做饭。

就在这时,去打水的两名家丁大呼小叫地跑了回来,一脸惊慌地禀报说:“不好了,夫人、公子,我们在江边发现了一具尸体。”

甄夫人听说有死人,心里感到了害怕,但她还是硬着头皮对甄俨说:“俨儿,你带几个人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死人,记得挖个坑把他埋了,知道了吗?”

“孩儿明白。”甄俨答应一声,便带着几名家丁朝着发现尸首的河边走去。

等甄俨在两名家丁的带领下,来到了河边。家丁心有余悸地指着前方说道:“公子,你快看,尸首就在河边,全身湿透了,想必是淹死的。”

甄俨顺着家丁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一具男尸仰面倒在河边,浑身衣服湿漉漉的。他战战兢兢地来到了五六步外的地方,正准备招呼家丁将尸首抬走,却意外地发现尸首的手指动了几下。

原来他还没有死啊,甄俨见对方的手指还在动,心里顿时没有那么害怕了。他走到那人的身边,俯下身子仔细观察,见是一位青年男子,长着一张国字脸,手上的茧疤和身上穿的粗布衣服,证明此人是一个经常干农活的人。

“公子,”跟过来的家丁,见甄俨已经站在了那个男子的身边,好奇地问道:“他是干什么的,怎么会躺在这里呢?”

甄俨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伤痕,对家丁说道:“你们看,他的身上和脸上都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也被撕破了很多次,应该是遭到了他人的殴打。至于为什么会躺在这里,我觉得他是走投无路,才投水逃生的。别说了,先把他抬回去吧。”

甄夫人见自己儿子抬着一个人回来,迎上去好奇地问:“俨儿,家丁们抬的是什么人?”

“不清楚,”甄俨摇着头说:“据孩儿估计,他是遭人毒打,最后跳水逃生,最后被水冲到这里的。看样子,他的伤势很重,到现在多没有醒过来。娘亲,我们该如何处置他呢?”

甄夫人想了想,随后说道:“这里荒郊野外的,要是我们把他丢下不管,估计会性命不保的。这样吧,让人把他抬到后面的车上,我们带着他一起去邺城。”

第0043章 断案

韩湛的队伍来到了涉国县东门时,门外已有得到消息的县衙官吏前来迎接。在距离迎接的人群还有二十余步时,韩湛翻身下马,在赵云的陪同下,朝前走去。

一名穿着官服、留着胡子的男子从人群中走出,向韩湛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口中说道:“涉国县主簿花虎,见过使君。”

别看主簿的名字里带着个“虎”字,听起来像是一名武将,但他却长得深目阔额、骨瘦如柴,如果给他加上一副圆框眼镜、戴一顶瓜皮帽,手里再拿把折扇或水烟壶,俨然就是后世的绍兴师爷。

前来涉国县之前,韩湛曾经从田丰处了解过情况,知道上任涉国令是挂印弃职而去,平时县里的事物,都是由县丞在处理。此刻见到来迎接自己的人群中,只有主簿而没有县丞,他忍不住问道:“花主簿,不知道县丞大人在何处?”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主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回答说:“使君有所不知,上月中旬有一股黄巾来犯,县丞和县尉带着五百郡兵出城迎战,结果中了对方的埋伏。只有不到一百郡兵逃回,县丞和县尉尽皆没于乱军之中。”

得知县丞和县尉都在和黄巾的战斗中阵亡,韩湛不禁大吃一惊,随后问道:“既然县丞、县尉俱已亡故,为何不及时报于冀州?”

花虎叹了一口气,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侧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使君一路车马劳顿,还是请先回县衙休息吧。”

正想继续追问的韩湛,听花虎这么说,心里便猜到肯定有些话,不方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需要回到县衙后再细谈。

韩湛没有骑马,而是跟着花虎一行人,步行进入了涉国县城。看到城墙时,他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墙高不过一丈,很多地方的墙面已开裂,感觉随时都会倒塌。他真不敢想象,假如有一支大军来攻城,这样的城墙能支撑多久。

进入县衙后,赵云指挥着人往后院搬行李,而花虎则陪着韩湛来到了县衙正堂,请他在正中的桌案后坐下后,开始介绍涉国县的情况。

等花虎介绍完涉国县的现状后,韩湛不禁犯了愁,感情这里真的像田丰所说地瘠民贫,而且还有山贼和黄巾作乱。自己昨天剿灭的那股山贼,在县衙所纪录的山贼名录里,根本就排不上号。

在介绍完县里的情况,花虎又介绍说:“县丞和县尉战死一事,下官已经上报给魏郡太守,至于他为什么没将此事告知冀州,下官就不清楚了。”

想到自己还没上任,县丞和县尉就已经战死了,看来周围山里的山贼和黄巾不好对付。但在采取清剿行动前,他首先要搞清楚自己的实力,才能进行有针对地部署:“花主簿,不知县内还有多少兵马?”

“上月战死、逃散的郡兵约四百余人。”花虎回答说:“不过下官近期又重新募集了一一些,如今县里的郡兵有七百人,再加上可以随时召集的民壮,大概有两千人左右。”

两千兵说多也多,说不多也真不多。用来守城,可能是足够了。但要是用来清剿山贼和黄巾,就显得捉襟见肘了。韩湛想到县丞和县尉的职务出缺,要想等袁绍给自己安排新的人选,起码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自己显然不可能等那么长的时间,只能另外想办法了。

韩湛抬头朝堂外望去,正好见到赵云引着几名兵士,抬着几个大木箱正准备朝后院走,连忙大喊了一声:“子龙,到我这里来!”

等赵云进了正堂,韩湛向花虎介绍说:“这位是曲军侯赵云赵子龙,常山真定人,乃是南越王之后。”他之所以这么介绍,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良好的家世,能有效地提高一个人的地位。不然刘备为什么每次自保家门时,都要说“备乃中山靖王之后”。

他的这种介绍果然立竿见影,花虎收起了脸上的轻慢之色,而是叉手行礼,态度恭谨地说:“原来是南越王之后,花虎见过赵军候。”

赵云连忙还礼:“云见过花主薄。”

“花主簿,”韩湛等两人见礼完毕后,望着花虎问道:“我想让子龙暂代县尉之职,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听说韩湛打算任命赵云为涉国县尉,花虎本能地想劝阻,说这样做不合规矩,县令没有权利任命县丞、县尉。但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因为他考虑到涉国县名义上属魏郡、冀州管辖,但此处天高皇帝远,县令就是一个土皇帝,魏郡太守和冀州牧的某些政令,在这里根本行不通。主意打定,他恭恭敬敬地对韩湛这位未来的“土皇帝”说:“既然使君觉得赵军候合适,那么县尉一职,就不妨有赵军候暂摄,下官没有任何异议。”

三人正在正堂里说着话,忽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接着便有几名身穿短褐的百姓闯了进来。见百姓旁若无人地闯进来,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看门的衙役做什么去了,居然让几个老百姓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进来了?幸好是百姓,要是来的是刺客,自己可能就会在大堂里把性命丢掉。

几名百姓跪在花虎的面前,口口声声喊着请主簿大人做主。花虎朝坐在桌案后面的韩湛,尴尬的笑了一下后,冲着那些百姓喊道:“诸位乡亲,这位是新任的涉国令,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向他申述。”

花虎的话音刚落,几名百姓又把目标转向了韩湛,叽里哇啦嚷个不停,听得他头都大了。韩湛用力在桌子一拍,只听“啪”的一声巨响,正在吵闹的百姓被吓了一跳,立即安静了下来。不过韩湛的手掌也被震得发麻,他心想改天要做个惊堂木,审案的时候能派上用途。

韩湛看清楚下面跪着的四男一女,便用手一指他们,大声地问道:“你们说说,到底是何事,需要本使君为你们做主?”

“使君大人。”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开口说道:“我家女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今日无缘无故要将我女儿休掉。请使君做主,别让他休妻。”

“使君大人,使君大人。”另外一名年轻的小伙子立即接话说:“小人打工的酒舍,东主今日有喜,小人想穿长袍去贺喜。谁知回到家一看,小人这件最好的衣服,却被自己娘子弄坏了。请大人做主,小人今日一定要休妻。”

“衣服何在?”韩湛等小伙子说完,立即问道。

“在这里。”小伙子连忙站起身,准备将手里的一件长袍递给了韩湛,但却被花虎拦住了。花虎瞪了对方一眼后,小伙子乖乖地将长袍递给了花虎,由花虎将长袍放在桌案上。

韩湛检查了一下长袍,发现在衣袖的位置,有一个拇指大小的窟窿。他没有立即发表意见,而是问跪在下面的年轻女子:“这位姑娘,你说说,你为何要将你夫婿的长袍弄坏啊?”

“回使君的话,”女子哭哭啼啼地说:“奴家今日在河边洗衣服时,摸到夫君长袍的衣袖部位有硬东西,还以为是土疙瘩之类的,想着用棒槌敲几下就能敲碎,所以敲的时候格外用力。谁知敲了半天,不光没有把土疙瘩敲碎,反而将衣物损坏。奴家这才发现夫君的袍袖了有一枚铜钱。”

“洗衣服之前,你为何没仔细检查?”韩湛继续问道。

女子一边抹眼泪一边解释说:“夫君的身上从来不曾有过钱财,所以奴家才会以为那是土疙瘩。”

随着女子的讲述,案件已经水落石出,韩湛将目前的长袍抛给了男子,用严厉的运气说:“你家娘子乃是无心之失,没有大的过错,本使君不许你休妻。”

判决一出,女子和她的亲属都忙不迭地给韩湛磕头,感激涕零地说:“多谢使君,多谢使君。使君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

韩湛的判决,女方倒是感到满意了,但男方却提出了异议:“使君大人,可是小人的衣服被娘子弄坏了,这可怎么办啊?”

“子龙,”韩湛扭头吩咐站在一旁的赵云,“到后院找一件本官的长袍赔给他。”

听到赵云响亮地答应一声后,韩湛站起身一摆袍袖,无比威严地宣布:“退堂!”

第0044章 花虎的心思

将随行的兵士以及被抓的山贼都安置妥当之后,韩湛对站在一旁的赵云说道:“子龙,反正是闲着无事,不容我俩出去走走。”

两人穿着便服准备走出县衙时,被待在签押房的花主簿看到了,他从两人的穿着,知道两人想去私访,连忙跑到门去,陪着笑脸问韩湛:“使君,不知道您打算去什么地方?”

“我随便逛逛。”韩湛随口答道。

韩湛的回答,让花主簿的心情变得忐忑不安。别看他只是一个主簿,但由于这些年的涉国县令如走马灯似的换个不停,县里的权力实际上是掌握在他的手里。大权在握,不免会做些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的事情,此刻知道韩湛他们准备出去私访,哪里会不慌神。

他叫过一名衙役,对韩湛说道:“使君初来此地,人生地不熟,此衙役对城内颇为熟悉,不如让他给你们做个向导吧。”

“多谢花主簿的好意。”对于花主簿的安排,韩湛婉转地拒绝了:“我和子龙只是随便走走,不会迷路的。子龙,我们走!”

看着韩湛和赵云的背影,花虎对那名衙役说道:“你去跟上去,看他们都去了什么地方,回来向我禀告。”衙役答应了一声,悄悄跟了上去。

赵云是练武之人,感觉要比常人敏感得多,远远跟在身后的衙役,很快就被他察觉了。他凑近韩湛低声地说:“使君,后面有人跟踪我们。”

韩湛听后,面无表情地问道:“知道是什么人吗?”

“对方是从县衙一直跟踪我们到此,应该是花主簿派的人。”赵云在解释完跟踪者的身份后,向韩湛请示:“使君,我是否去把他打发掉?”

“随他去吧。”韩湛对于花主簿的这种小人伎俩嗤之以鼻,不以为然地说:“如果不让他清楚我们都去过什么地方,我担心他今晚难以入眠。”

赵云警惕地说:“使君,我怎么感觉花主簿有点做贼心虚啊,莫非他担心我俩微服出巡,会掌握他什么为非作歹的证据吗?”

“子龙,”韩湛停下脚步,表情严肃地对赵云说:“你要记住:水至清则无鱼。只要花主簿是一个能做事的人,就算有贪腐之举,我们也要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韩湛的这种说法,对赵云来说,是非常新鲜的。按照他的想法,当官如果有贪腐和鱼肉百姓之举,就该毫不迟疑地革职拿办。不过他转念一想,既然使君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便没有在这件事情上继续纠结,而是请示道:“不知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随便走走,”韩湛淡淡地说道:“我们看看花主簿将这个县城治理得怎么样。”

虽然涉国县的人口,根本无法与冀州相提并论,但街上的行人却不少,街道两侧的店铺家家开门营业,顾客盈门。

见到这种情形,韩湛不禁点了点头,感慨地说:“没想到花主簿治理涉国县还颇有一套,区区一个主簿,的确有些屈才了。我看,让他当个县丞也是未尝不可。”说完这两句话,他朝左右看了看,用手朝不远处的城墙一指,对赵云说:“子龙,我们到城墙上走走。”

到了城墙之上,韩湛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象得更加糟糕。除了靠近城门一段的城墙,还算相对完整,越往前走,城墙显得越破烂,地面上铺的砖大多破碎,露出下面的夯土。甚至还有些地段,长着半人多高的杂草。

韩湛指着前方的杂草,以及墙内紧挨着城墙的几棵大树,对赵云说道:“子龙,你看到了吧。涉国县的城墙不光矮小,没有护城河,甚至城墙上还有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很难相信,一旦有贼人来犯,我们怎么能守住城池。”

如果不是亲眼目睹,赵云也不敢相信城墙上居然会杂草丛生,他倒吸一口冷气后,对韩湛说道:“使君,从目前的情况看,要想肃清涉国县境内的山贼和黄巾,需首先完善涉国县的防御。”

“没错,要修缮城墙,完善防御,我们初来乍到的人还不知如何入手,此事还非由花主簿来主持不可。”韩湛面带着笑容对赵云说:“子龙,你现在应该明白,为什么我明知道花主簿有问题,也要迁就他了吧?”

韩湛的话让赵云如醍醐灌顶,顿时豁然开朗,他点着头说:“云明白了。”

……

……

就在韩湛和赵云在城墙上,讨论该如何修缮城墙的事情时,一直远远跟在后面的衙役返回了县衙,向花主簿报告自己的所见所闻。

听完衙役复述完韩湛的原话后,花虎感觉自己好像是做梦似的,自己觊觎县丞之位的事情,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来还没曾对任何人说过。没想到新任县令居然觉得自己有能力做县丞,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追问道:“你真的听清楚了,使君是说我完全可以当县丞?”

这名衙役本就是花虎的心腹,如果花虎能晋升,他自然也能得到好处。因此听到韩湛所说的那番话之后,也顾不得继续跟踪,便匆匆跑过来向他的主子报告。此时听到花虎在追问,连忙点着头,肯定地说:“没错,主簿大人,小的当时离使君只有几步路,听得一清二楚,绝对没错。”

“我知道了。”花虎在确认了这个消息后,表情重新恢复了正常,冲衙役挥挥手,“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下去吧。”

等衙役一走,花虎激动地站起身,在签押房里来回地走动着,心说既然新任县令想提拔自己,那么自己明天一定要好好地和他套套近乎,给对方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对了,韩使君和县尉去了城墙,看样子他们是打算要对城墙进行维修,自己可以向韩使君请命,负责维修城墙的工作。

城墙维修可是个大工程,以往承担这个工程的人,都可以从其中捞到不少的好处。不过这次如果是由自己来负责,那么绝对不能从这个工程中捞钱,只有老老实实地把城墙修好,给使君留下好印象,自己当县丞的事情才能十拿九稳了。

第0045章 宴请富商

明知县衙没有点卯之说,但为了给韩馥留下一个勤勉的印象,次日天明,花虎便早早地赶到了县衙。

他以为自己来的早,没想到等走到正堂门口时,却看到身着官服的韩湛,正坐在大堂里与新任县尉赵云说话。他连忙加快脚步走进了正堂,拱手向两人行礼:“下官花虎,参见使君、县尉。”

“是花主簿啊,”看到走进来的花虎,韩湛客气地说:“你来得正好,本使君正有事情要找你商议呢。”

“不知使君有何差遣?”花虎在说完这句话以后,心说韩湛大清早就有事要找自己商议,莫非是和修缮城墙有关,便自作聪明地问道:“莫非使君是打算修缮城墙么?”

韩湛的心里虽然早就猜到花虎会有这么一问,但还是故作惊讶地问:“花主簿怎么知道本使君的打算,莫非一直派人在监视本使君不成?”

花虎被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否认:“使君说笑了,属下哪里敢派人监视使君。”好在他有急智,在慌乱中胡诌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昨日入城时,我见使君的目光一直盯着城墙看,便猜想使君可能会觉得城墙破烂不堪,而动了修缮的念头。刚刚就是随便那么一问,没想到还真与使君的想法不谋而合。”

韩湛心知花虎是在撒谎,但也没揭穿他,而是问道:“花主簿,本使君打算修缮城墙,不知你有何看法啊?”

“涉国县的城墙残破不堪,一旦遇到山贼或黄巾来袭,根本无法抵御外敌。”花虎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如若早早修缮了城墙,上任县丞、县尉就不用亲自领兵迎敌,最后落了个兵败身死的结局。”

“花主簿,不知修缮城墙,需要多少的花费啊?”韩湛很清楚,这不是玩游戏,只要派几名文臣武将,再一点修缮的选项,城墙的耐久度就增加了。要修缮城墙,需要动用大量的民夫、钱粮以及建筑材料等等,而这些事情,只有花虎这个地头蛇做清楚,因此他向对方虚心请教:“不知县中的钱粮是否够用?”

“回使君的话,”花虎显然对修缮城墙一事早有准备,听到韩湛的问题,他立即回答说:“如果要在一月内完成城墙的修缮,至少需要两千民夫和八千金。”

韩湛知道按照一千铜钱为一缗,十缗为一金来计算,八千金就是八万缗。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地问道:“花主簿,修缮城墙怎么花费如此巨大?”

“使君有所不知,”花虎深怕韩湛认为自己在中间报虚账,连忙解释说:“此次修缮城墙,并不光是修补那些破损的地段,属下还准备将整个城墙都加高一丈,如今兵荒马乱的,城墙修高一点没什么坏处。”

花虎的这种说法,倒是与韩湛想到一块了。他原本就认为单纯地修缮城墙,挡挡山贼或黄巾还凑合,要是遇到成建制的军队来进攻,低矮的城墙根本起不了什么防御作用。既然要将整个城墙都加高,那么修缮费用自然就水涨船高。他试探地问道:“花主簿,不知县里能否拿出这笔修缮费用?”

花虎摇了摇头,苦笑说:“虽说县里这两年有点积蓄,不过最多能拿出五千金。所缺的三千金只能另想办法了。”

韩湛听到这里,差点将摆在面前的金印朝花虎砸过去,他心说县里就能拿出五千金,你却给我来了个八千金的修缮预算,这不是消遣我么。

善于察言观色的花虎,见韩湛的脸色不睦,赶紧说道:“虽说如今尚有三千的缺口,但使君莫要犯愁。属下有一策,只要使君出面,三千金唾手可得。”

听花虎这么一说,韩湛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花主簿,计将安出?”

“涉国城内有几家富商巨贾,虽不是富可敌国,却也家产颇丰。”花虎继续说道:“属下打算包下城中最好的酒舍,以使君的名义,邀请他们赴宴。”

韩湛听到这里,明白花虎的意思,是打算在宴席上向富商们募捐。不过他还是有些不踏实地问:“花主簿,主意倒是一个好主意,不过那些富商巨贾,会心甘情愿从自己的腰部里掏钱出来吗?”

“请使君放心,”花虎拍着胸脯向韩湛保证说:“如果凑不够三千金,属下绝对不会放他们离开酒舍的。”

见花虎早已成竹在胸,韩湛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赞同地说:“如此,就有劳花主簿费心了。”

……

……

城东有一座来自长安商人开设的酒舍,乃是涉国县城内最奢侈的酒舍。将近午时,城内有名的巨贾富商几乎都云集在酒舍之内。他们接到花虎所发出的请帖,虽然都知道这场宴席肯定另有文章,但也不敢得罪花虎这个涉国县的土皇帝,只能纷纷按照规定的时辰,出现在这座最豪华的酒舍之中。

看到花主簿陪着一名穿着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悠悠然走进了酒舍,大家立即猜到年轻公子的身份,纷纷站起身朝对方施礼,乱哄哄地说道:“草民参见使君!”

韩湛一边朝里面的位置走,一边笑着对众人说道:“诸位免礼!本使君新到此地,人生地不熟,就是请大家到这里来见面聊聊,你们可不要拘束哦。”

韩湛走到正中的那张几案后坐下,让花虎坐在了他的左手边。他抬起双手向下虚压:“诸位,都请入座吧!”

等所有人都入座后,花虎端起酒碗站了起来,面朝众人笑容满面地说:“诸位,花某在涉国县当了五六年的主簿,可从来没有设宴请过客。今日借韩使君的酒,来请诸位一聚,大家伙可一定要尽兴啊。干!”说完,他便举起酒碗一饮而尽,众人不敢怠慢,也有样学样将碗中的酒喝掉了。

花虎给自己的酒碗里倒满酒之后,再次举了起来,对众人说:“今日请诸位来赴宴,除了迎接使君之外,花某还有一事要与众人商议。”

花虎的话一出口,众人如何还不明白他的画外之音,大伙儿顿时变了脸色,厅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

见到场面尴尬,原准备保持沉默,让花虎尽情表扬的韩湛,只能站起身冲众人拱拱手,说道:“诸位,本使君今日请诸位到此赴宴,乃是有一件为难之事,需要得到诸位的相助。有得罪之处,韩某在此向诸位谢罪了。”

“韩使君,”见韩湛亲自向自己道歉,下面有一位富商坐不住了,他站起身问道:“不知有何为难之事,使君尽管说来。但凡我等能尽力的,就绝不推三阻四。”

“韩某见涉国县城墙低矮,且破烂不堪,有心进行修缮。”韩湛也不和众富商绕圈子,而是开门见山地说:“然资金方面略有不足,希望诸位能慷慨解囊相助。”

“不知使君需多少资金?”

“三千金。”

“三千金,这么多?!”众富商听后,纷纷接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那富商站起来,朝韩湛拱了拱手,问道:“韩使君,请恕在下直言,如果要修缮城墙,充其量不过四千金,难道堂堂的涉国县府只能拿出一千金吗?”

“此次修缮城墙,经过计算,需八千金。”韩湛笑着对富商们说道:“我们不是单纯地修补破损的城墙,而是在修复的过程中,要将城墙加高一丈。”为了更好地说服富商们,他补充说,“诸位应该知道,在兵荒马乱的时候,这城池可能是唯一安全的地方,有了又高又厚的城墙,大家的性命和家产才能得到保护。”

韩湛的话说完后,富商们又开始议论纷纷。见富商们迟迟没有做出决定,韩湛的心里变得忐忑不安起来,他甚至在考虑,要是富商们拒不捐献,是否需要采取强硬的手段?

他轻轻地咳嗽一声,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再次开口说道:“我希望诸位能慎重考虑一下,如果不尽快修缮城墙,一旦山贼或黄巾来袭,诸位的身家性命都得不到保证,那么你们的家产最后还不是便宜了贼寇?”

那位富商皱着眉头思索一阵后,率先举起一支手,艰难地说道:“使君所言极是,在下愿尽绵薄之力,愿捐献三百金,为使君分忧!”

有了带头的人,后面跟风的人自然就接踵而至,一时间屋里接二连三有人喊:“某愿意捐两百金!”“小的愿意出一百金!”……

下面的富商在喊着自己要捐献的数目,而花虎则在不停地记录着。他的记忆力极好,只要谁喊了捐献多少金,他不用抬头就知道对方是谁,便立即将名字和金额记录在册子上。

等厅里再没有人说话时,花虎将记录好的册子放在了韩湛的面前,低声地说:“使君,我们共筹集到四千六百金,修缮城墙的费用是绰绰有余了。”看到修缮城墙的费用已凑齐,韩湛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0046章 募兵与金饼

韩湛没想到只是一次普通的宴客,居然有如此丰厚的收益,原本隐藏在心底的一些念头,不免变得活泛起来。

接下来的几日里,每天都有富商将自己承诺捐献的钱财,络绎不绝地送到县衙。趁着花虎在钱库接收富商的钱财之际,韩湛让人将赵云请到正堂,与他商量更为重要的事情。

招呼赵云坐下后,韩湛开门见山地说:“子龙,修缮城墙的钱款已凑足,不日就可以开工。不过光有城墙没有兵可不行,因此经过深思熟虑,我打算招募一批新兵。”

听韩湛这么说法,赵云倒是非常赞同,“使君所言极是,涉国兵不满千,若是山贼、黄巾来犯,只能堪堪自保。如果招募新兵,日夜操练,等他日贼寇来犯时,定可打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子龙,我打算将募兵之事交给你,”韩湛试探地问道:“你可以愿意?”

韩湛的话刚说完,赵云便站起身,自告奋勇地说:“使君,云立即带人到街头去张贴招兵告示,相信最多半月,就能为使君招募三千新兵。”

“子龙留步,我还有话说。”看到赵云抬腿就要朝外面走,韩湛连忙叫住了他:“修缮城墙需要数以千计的民夫,如果从中招募新兵,势必会影响到城墙的修缮。所以我打算让你到别的地方去招兵。”

“别的地方招兵?!”赵云把韩湛的话重复一遍后,皱着眉头问道:“不知使君打算派云到何处去招兵?”

“回你的家乡,常山真定。”韩湛笑着回答说:“我打算让你带三十名骑兵,携一千金返回家乡,在那里招募一批新兵。不知子龙意下如何?”

对于韩湛的这种安排,赵云没有立即答复,而是陷入了沉思之中。见赵云不说话,韩湛的心情也变得紧张起来,他让赵云去真定招兵,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在真实的历史里,还没有脱离袁绍的刘备,就曾秘密派遣赵云到真定招募数百人,作为自己的私兵。自己如今的做法,不过是依样画葫芦而已。

赵云思索良久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他望着韩湛问道:“使君,城中只有四十名骑兵,如果云再带走三十,那么保护使君安全的人手就不够了。”

“子龙,你不要担心。”韩湛见赵云愿意接受自己的任务,顿时心情大好,他笑着说道:“只要罗布在我的身边,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两人正说着话,韩湛忽然看到花虎端着一个木盒,佝偻着腰、脚步蹒跚地朝正堂里走。他盯着对方手里捧着的盒子,心说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看起来挺沉的样子,不会是黄金吧。

花虎将小木盒放在了韩湛面前的桌案上,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使君,这是胡茶派人送来的百金。”

韩湛没有急着打开木盒,而是望着花虎不解地问道:“胡茶是何许人?”

听韩湛这么一问,花虎顿时想起这位新任的使君,对城里的巨贾富商根本不熟悉,连忙小心地提醒他:“使君难道忘记了,就是那日率先提出捐献三百金的那位富商。”

“原来是他啊。”韩湛盯着面前的盒子,继续问道:“他不是说捐献三百金么,为何这里只有百金呢?”

“胡茶的三百金,已存入了钱库。”花虎笑容满面地回答说:“这里他另外孝敬使君的。”

“孝敬我的?”虽说韩湛如今急需钱用,但像这种意外之财,在问清楚之前,他是不会随便收下的,因此他望着花虎问道:“花主簿,他这么做,有什么目地吗?”

花虎似乎早就猜到韩湛会有这么一问,连忙咧嘴笑了笑,回答说:“使君有所不知,胡茶和山贼、黄巾可是有不同戴天之仇,不光他的货物屡屡遭劫,而且他本人还被山贼绑过肉票,勒索了两百金。因此那日他一听说使君要修城墙防贼寇,便立即慷慨解囊。”

搞清楚桌上木盒的来历后,韩湛终于放心地打开了盒盖。但等他看清楚里面金光闪闪的东西后,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总算明白,为啥刚刚花虎抱着盒子进来时,为何显得那么吃力,原来里面装了满满的一盒子金饼。

韩湛在电视里曾见过这种从海昏侯墓里出土的金饼,形状如圆饼状,面略凸起,有滴铸而就产生的不规则空洞,背为凹下,素面有冰裂纹现象。不过这种金饼一般不作流通使用,只是作为贮藏、赏赐、馈赠、进贡、赎罪等用途。

他拿起其中一个金饼,在手里掂了掂,感觉约有半斤重。再数了一下盒里的金饼,不多不少正好一百枚,也就是说这箱金饼重达五十斤。他将金饼放回盒内,盖好盒盖,推向了赵云:“子龙,你走的时候,把这盒金饼一并带走吧。”

“使不得!”“使不得!”

韩湛的话音刚落,赵云和花虎两人便异口同声地出言制止。

赵云拱手对韩湛说:“使君,此乃富商孝敬你的财务,云不敢受!”

“有什么不敢的,”韩湛将木箱朝赵云的方向又推过去了一点,板着脸说道:“这些金饼放在我这里,饿了不能当饭吃,渴了不能当水喝。别废话了,快点拿走,你带身上,早晚能派上用途。”

花虎看到赵云捧起桌案上的木盒,忍不住好奇地问韩湛:“使君,不知您打算派县尉前往何处公干啊?”

“我打算让子龙到外地去招兵买马,这是为他准备的。”为了防止走漏消息,韩湛并没有向花虎透露准备派赵云到何处去招兵,“对了,待会儿你带子龙去钱库,让他再取一千金。”

花虎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属下领命。”

赵云和花虎向韩湛告辞后,一前一后地走出了正堂,朝县衙的钱库而去。两人谁也没有发现,在正堂外的一根圆柱后,有一双贪婪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赵云手里装满金饼的盒子。如果不是忌惮赵云武艺高超,这人估计早就冲过去抢过金盒了。

第0047章 绝色的渔家女

修缮城墙的工程开工后,由于县衙里没有什么大事,花虎便整天都泡在工地上,事无巨细都要亲自过问,以求给韩湛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以便自己能有机会坐上梦寐以求的县丞之位。

在县衙的正堂里,负责保护韩湛安全的队率罗布,向韩湛报告他刚接到的情报:“使君,刚刚有山寨里的弟兄回报,他们已经把整个山寨都搜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个山贼头子留下的财宝。看样子,是被藏在了其它的地方。您看,是否将寨子里的弟兄都撤回来?”

听罗布这么说,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他上次到山寨时,就感觉那个寨子过于寒酸了,照理说黑衣他们到处作奸犯科,绝对不会一点家产都没攒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狡兔三窟,还有不为人知的隐蔽地点,埋藏他们抢来的财物。但令人遗憾的时候,知道内情的山贼,都在战斗中被杀死了,财物在什么地方,就成为了一个谜。

韩湛想了想,最后还是摇着头说:“目前县城还不够太平,就让弟兄们继续留在山寨里,保护那里的妇孺吧。”他随后将话题一转,问道:“子龙离去有多长时间了?”

“回使君的话,”罗布连忙恭恭敬敬的回答说:“赵军候离开已经有七日有余。”

韩湛在心里默算了一下,从涉国县到真定,就算快马加鞭也得走了三天,此刻应该已经感到真定,正在招兵买马。不过算上征兵、训练的时间,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他站起身对罗布说:“罗队率,走,跟本使君到工地去瞧瞧。”

罗布答应一声,连忙跟了上来。他朝左右看了看,向韩湛请示道:“使君,需要再带几名弟兄同行吗?”

“不用了,我们只是随便走走,”韩湛冲他摆了摆手:“用不了那么多人。”

两人穿的都是便服,走在街上并不显眼,就像一对逛街的主仆似的。如今正在修缮的是东面的城墙,两人就奔着那里而去。还隔着老远,就远远地看到昔日的城墙那里已变成了一个繁忙的工地,无数的民夫在紧张地忙碌着,有的挑着箩筐在挑土,有的用木桩在夯土……

韩湛盯着远处的工地看个不停,没有注意到前方由衙役设的一道关卡,结果猛地听到有人大声地吼了一句:“站住,没看见这里不准通行吗?还在往前瞎窜。”

韩湛朝说话的人望去,只见横在街道上的拒马后面,站着一名身着皂衣的衙役,不过面生得很,从来不曾见过。那衙役见韩湛虽然停住了脚步,却盯着自己在看个不停。顿时不悦地说:“你瞧我做甚,前面在施工,要出门的话,拜托你从别的门绕出去。”

见此人虽然说话的嗓门挺响,却没有仗势欺人,韩湛便客气地说道:“这个兄台,在下有事要见主簿,不知道能否代为通报一声。”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主簿大人?”衙役盯着韩湛警惕地问道:“你以为主簿大人是谁想见就见的吗?”

“大胆!”没等韩湛在说话,跟在一旁的罗布便上前一步,用手指着对方大声地说:“居然敢对使君大人无礼,还不速速去通报!”

衙役闻声仔细地将韩湛打量了一番,见这位穿着白色长袍的公子气度不凡,而跟在他身边的这位随从看起来也是孔武有力的样子,便知道对方没有欺骗自己。连忙单膝跪下:“小的给使君大人请安!”

“免礼!”韩湛笑着问对方:“不知道主簿可在这里?”

“在在在,”衙役连点了几下头,指着街道旁边的一间平房,对韩湛说道:“主簿就在旁边的这房子里,请使君稍候,小的这就请主簿出来相见。”

片刻之后,花虎便跟着衙役从房里走出来,看到站在街上的韩湛,连忙拱手说道:“不知使君驾到,属下有失远迎,赎罪赎罪!”

韩湛的眼尖,看到花虎身上穿的便服上有尘土,靴子上有泥土,应该是刚从工地回来不久,便笑着对花虎说:“花主簿,我只是随便过来看看,没有耽误你的工作吧?”

两人寒暄两句后,韩湛又问:“不知城墙的修缮,能否在一月内完成?”

花虎摇了摇头说道:“使君,在动工前,属下以为只要动用几千民工,再加上海量的钱粮,就一定能在一月内完工,但目前看,也许很难如期完工。”他深怕韩湛的怪罪,便主动解释说,“您瞧前面的城楼,等整个城墙都加高一丈后,四个城门将变成最矮的地方。如果要把城楼拆了重建,没有两三个月是难以完工的。”

想到那些对涉国县城虎视眈眈的山贼和黄巾,韩湛的心情就变得沉重起来。如果真的在修缮城墙的这段时间,他们来犯的话,仅仅凭县城里的一千郡兵和临时招募的民壮,能挡住贼寇的进犯吗?

花虎看出了韩湛的心事,连忙安慰他说:“使君莫要担忧,属下估计贼寇短期内不会进犯县城,他们通常都是等秋收以后,前来城外借粮,如今我们还有两月的时间。对了,使君还不曾进过午膳吧,不如跟属下一起去吃点?”

韩湛也想看看最近一直泡在工地的花虎,每天是在什么地方吃的饭,便爽快地答应了。他和罗布跟在花虎的身后,穿过了两条小巷,来到了目的地。

当看清楚来的地方后,韩湛真以为花虎是戏弄自己,居然来到了一家外表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羊肉汤馆,从门口可以看到里面坐的都是一些民夫。就在韩湛想询问时,一名紫衣女子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冲着花虎说道:“原来是主簿大人到了,怎么站在门口,还不快点请进!”

“紫姑,我来给你引见一下,”花虎指着韩湛对女子说道:“这位是本县新任的县令韩使君,我今天特意带他到这里来尝尝你的手艺,可莫要让我丢丑哦。”

“原来是使君大人,小女子这项有礼了。”紫姑连忙向韩湛行礼,礼貌地说:“使君快快请进,到里面的雅间就坐!”

韩湛仔细地打量着面前的女子,只见她一张圆圆的鹅蛋脸,双眉修长,虽说肤色有些微黑,但却掩饰不了她的秀丽容颜。特别是她嫣然一笑时,越发是光彩照人。韩湛心里猜想莫非此女是花虎的相好,否则花虎怎么会将自己带到这家简陋的羊肉汤馆来呢?

紫姑引导三人穿过坐满食客的大厅,来到了一个用木板隔开的单间里,正准备放下门帘,遮断来自外面的视线时,却被韩湛抬手制止了:“紫姑,不必把门帘放下,这样本使君坐在里面,也能看到外面的百姓。”

花虎等韩湛一说完,立即催促紫姑:“紫姑,快去把你们这里最有特色的菜拿来,让使君尝尝味道。”

紫姑微微一笑,客气地说:“请诸位大人稍候,饭菜片刻就到。”

等紫姑离开后,韩湛好奇地问花虎:“花主簿,不知这位紫姑是什么来历?”

花虎叹了口气说:“使君请听属下慢慢道来,四年前,紫姑的家乡闹黄巾,她便跟着爹爹逃到这里来投奔亲戚。谁知到了以后,才知道她家亲戚已迁到了雒阳。而她的爹爹因为在路上感染了风寒,紫姑衣不解带地侍候了他半个月,最后还是一命归西。

紫姑在这里无牵无挂,盘缠也用完了,便在头上插了一根草标,在街头卖身葬父。恰巧属下路过,看她可怜,便给了她十缗铜钱,让她安葬了老父,又在这里开了一家羊肉汤馆。

说来也奇怪,以前整条街上都是开羊肉汤馆的,自从紫姑的店开了以后,别的汤馆生意就一落千丈,很多最后都关门大吉。您刚刚来的时候,应该看到就算有别的羊肉汤馆,都开在她的店铺很远的地方。”

花虎的讲述,引起了韩湛极大的兴趣,他好奇地问:“花主簿,这其中有什么诀窍吗?”

听到这个问题,花虎居然要摇了摇头,说道:“我曾经问过紫姑,但她避而不谈,我估计是她家的祖传秘方。”

这时一名穿着短褐、围着白色围裙的小二,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盘中的东西一一摆在了桌上,韩湛低头一看,原来是三盘羊肉炖萝卜,三碗羊肉汤,和一盘面饼。摆好东西后,小二低声地说了一句:“三位客官请慢用,有事只管吩咐。”

就在小二拿着托盘准备离开时,花虎叫住了他,问道:“小白,最近小凡来过吗?”

“回主簿的话,”小白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她这两天没来,不过今天有可能会来。”

韩湛一听,心说这个花主簿不简单呢,不光有了一个紫姑,另外还看上了一位小凡姑娘。看到花虎抬手将小白打发走了以后,他正想开口问小凡是怎么回事时,却听到外面有人乱糟糟地说:“哟,这不是小凡姑娘么,好久没看到你了!”

“小凡,又来给紫姑送鱼啊!”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韩湛连忙朝门外看去,想看清楚这位让花主簿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什么模样。只见外面的厅里站着一位十七八岁、身材健美的少女,她戴着斗笠,穿着湖蓝色短衫,下穿一条半截黑色布裤,腰间扎着一条黑色的腰带,脚上穿着一双草鞋,手里提着一个鱼篓,一副渔家女的打扮。

她长着一张瓜子脸,两只会说话的眼睛,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顿时让坐在大堂里的吃东西的食客们鸦雀无声。一个个都不自觉将目光停留在她白藕似的胳膊和小腿上。

“果然是一个绝色美女啊。”还没等韩湛发出自己心中的感慨,旁边已经有人将自己心中所想的话说了出来。他扭头一看,原来是罗布露出一副猪哥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站在厅里的小凡姑娘。

“小凡来了。”正当众食客魂不守舍时,厅里忽然响起了紫姑的声音,她走过去挽住小凡的手臂,亲热地说:“我刚刚还在念叨你,说你都好几天没来了。这不,你就来了。走吧,跟我到后面的厨房去,就等你的鲜鱼了。”

直到紫姑和小凡两人手挽着手,从厅里离开后很久,众食客才恢复常态,继续吃东西。坐在里屋的韩湛扭头对花虎说:“花主簿,这是好眼力,的确是一位绝色佳人。”

第0048章 一桩命案

没想到花虎听了以后,却连连摆手说:“非也,非也,使君误会了。属下对小凡姑娘只有仰慕之情,绝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韩湛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原以为花虎作为涉国县内的“土皇帝”,这种欺男霸女的事情应该做过不少,没想到面对如此的绝色,他居然能做到坐怀不乱,真的让韩湛感到有点不可思议。

花虎看到韩湛的反应后,苦笑着解释说:“你别看这位小姑娘貌美如花,但性子却是极烈。曾有一次,她到这里来送鱼,有个登徒子想调戏她,二话不说,抓起一把剔骨刀,啪的一声就拍在了登徒子的脸上。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对她有什么邪念。”

“可是我刚刚看到她挺和善的,”罗布插嘴说:“见了谁都笑嘻嘻的,怎么会像你说的那么彪悍呢?”

花虎哼了一声:“她就是一枝带刺的蔷薇,看着漂亮,谁要想去采撷,就会被扎手的。”他转向韩湛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到她家去提亲的人,把她家的门槛都踢断了几根,但却没有一个能让她看上眼的。”

其实刚刚第一眼看到小凡时,韩湛就惊为天人,虽说他后世常年往返于国内和欧洲之间,见过无数的各国佳丽,但他还是觉得像小凡这样“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女更胜一筹;至于请赵云去提亲的甄宓,虽说以后是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不过此刻还是一个年仅八岁的小萝莉,还没有完全长开,暂时还没法与小凡相提并论。

此刻听花虎说二八年华的小凡,还是云英未嫁之身时,不禁怦然心动。他试探地问:“花主簿,不知小凡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家中还有何人?”

“小凡姓凡名姒,家坐在漳水河畔,家中还有一老父。”花虎对小凡家的情况了如指掌,见韩湛想了解小凡家的身世,立即张口道来:“父女二人相依为命,以打鱼为生……”

韩湛明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所以从花虎这里了解完小凡的情况,就把话题岔开了:“对了,花主簿,你和这里的老板娘是什么关系啊?”

花主簿干笑一声:“虽说我曾经帮过她,但她早就把欠我的情还我了。如今,她是女老板,我是食客。唯一的优待,就是我每次来的时候,不管有多少客人,我都可以享受到单间。”

“我看女老板人长得不错,又能说会道。”韩湛感慨地问:“想必喜欢她的人不少吧。”

“那可不,”花主簿朝外面努了努嘴,说道:“使君,你瞧瞧外面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冲着女老板来的。另外还有个十三郎,家里是种菜的,有次进城卖菜,无意中在这里看到了紫姑,顿时连自己姓什么都不记得了。从此以后,他家的菜不再沿街叫卖,而是全部送到这里来,哪怕价格比外面低一成,他也不在乎。”

说到这里,花虎朝门外瞧了一眼,随口说道:“不过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出现了,也不知道又被哪个小娘子把魂勾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瓦罐什么的掉地上摔碎了。屋里的几人立即从座位上蹦起来,快速地冲了出去。门外站着一个围着白围裙的胖子,他的脚下有一摊积水,水中间是一堆破碎的陶片。

“葛别,你怎么笨手笨脚的。”花虎看着面前这人和地上的水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是紫姑让你送来的好酒吧,还没进门,就被你给摔地上了。”

“对不起,花主簿。”挨骂的人没有辩解,而是诚惶诚恐地说:“小的这就另外为您再取一坛酒。”说完,调头像逃似的走开了。

韩湛和花虎回到房间后,忍不住好奇地问:“花主簿,刚刚那人是谁?为何他看到我们,就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啊?”

“他叫葛别,是这里的厨子。”花虎在介绍完刚才那人的情况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使君,你真的觉得他有点做贼心虚?”

“没错,花主簿。”罗布再次插嘴说:“我刚刚也有这样的感觉。”

“既然是这样,那待会儿他送酒过来时,我好好地问他。”花虎说完,举起手里的筷子,朝桌上的羊肉和肉汤一指,客气地说道:“使君,请尝尝这家小店的味道如何。”

韩湛吃了几块羊肉,又喝两个肉汤,感觉味道比以前吃过的羊肉味道更鲜,不禁好奇地问花虎:“不管是羊肉还是肉汤,味道都特别鲜,的确与以前吃过的味道不一样。花主簿,你知道紫姑是怎么做的吗?”

花虎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属下倒不知道,问了几次,都被紫姑把话题岔开了,我估计应该是她的祖传秘方吧。对了,使君,你再尝尝这个面饼。”

韩湛拿起桌上的面饼咬了一口,觉得酥脆可口,不禁感概地说:“这面饼的味道不错,我现在明白为什么紫姑开这家店以后,周围的同行会纷纷倒闭了。就凭这羊肉汤的鲜味和面饼的克扣,就不是那些店铺所能比的。”

正说着话,葛别已捧着一坛子酒走了进来,他将先将夹在腋下的三个酒碗摆在了桌上,随后拍开泥封,准备为众人倒酒,但却被花虎制止了。花虎夺下他手里的酒坛,往桌上一放,随后冷冷地问道:“葛别,你老实招来,最近是不是在外面为非作歹了?”

“没有,主簿大人,小的没有做什么。”听到花虎的质问,葛别有些慌乱地说道:“小的最近天天在店里,哪里都没有去,怎么可能做为非作歹的事情呢?主簿大人,您可不要冤枉小人啊。”

韩湛坐在一旁察言观色,发现葛别在说话时,根本不敢正眼瞧花虎,心中便更加确定这个厨子有问题。于是他吩咐身边的罗布:“把门帘放下来,我们要好好地审一审他。”

等罗布放下门帘,将大厅里的人视线遮挡住以后,韩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后语气严厉地说:“葛别,若你老实交代,我和花主簿还可以网开一面;要是据不认罪,等我们查明实情之后,定严惩不贷。”

花虎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一巴掌,将碗里的羊肉汤都震了出来:“还不如实招来!”

葛别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称:“使君饶命,使君饶命,小的愿意如实招供,请使君饶小的一条性命。”

见葛别果然认罪,韩湛朝花虎努了努嘴,示意由他来审问此事。花虎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随后问道:“葛别,说说吧,你到底犯下了什么案子?”

“主簿大人,”葛别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地回答说:“小的心中一直喜欢紫姑,但因身份卑贱,不敢向她表白。近日发现送菜的十三郎,屡屡借故接近紫姑,小的心中不忿,便找了几个泼皮将他毒打了一顿。”

韩湛听到这里,心说就算你主使别人,去将十三郎打了一顿,也不用如此惊慌失措啊?便不解地问道:“就算是毒打了十三郎,你见到我们的时候,也不用如此慌张啊?”

“回使君的话,”葛别继续说道:“昨日有一泼皮来找我,说将十三郎毒打一顿后,已将其扔进了漳水河里。小的听说出了人命,心中害怕。刚刚送酒的时候,正好听到花主簿提到了十三郎,一时恐慌,将端着的酒坛摔在了地上。”

原以为只是一个打架斗殴的案子,没想到还牵扯到人命,韩湛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知道漳河水流湍急,就算普通人落水,都有生命危险,更何况一个遭到毒打、遍体鳞伤的人。他站起身,吩咐罗布:“将他带回县衙,慢慢继续审问。”

第0049章 新任县丞

外面的食客正在吃饭,忽然见到厨子葛别从单间里被人押着走了出来,不禁一片哗然。而正在厨房里与小凡说话的紫姑,听到外面的动静有点不对劲,连忙跑出来看个究竟。见葛别要被新任的县令带走,顿时慌了神,连忙抓住花虎的衣袖,紧张地问:“主簿大人,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花虎连忙将紫姑拉到了一旁,将葛别所犯的事情,向紫姑小声地讲了一遍。在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紫姑呆立当场,过了许久,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一句话:“这个大傻瓜!”

花虎低声地问:“你知道十三郎的家在何处?”

紫姑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随后不解地问:“主簿大人,您问十三郎的家在何处,是何用意啊?”

“你平时那么机灵一个人,怎么不明白我的意思啊。”见紫姑一脸茫然的样子,花虎急得直跺脚:“你带着我到十三郎的家去一趟。只要他在家,葛别的罪行就要轻得多。”

花虎的话给紫姑提了一个醒,她听后紧张地问:“要是十三郎不在,那葛别不就有性命之忧了吗?”

“希望上天保佑,我们能找到十三郎,否则葛别真的凶多吉少了。”

紫姑等花虎一说完,便大步走到厅里,学着男人的模样,朝那些坐着看热闹的食客们拱拱手,高声说道:“诸位客官,小店今日出了点事,不能再招待各位了。这顿算本店请客,各位客官请自便。”

厅里的食客起身纷纷散去时,小凡和小白两人也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就站在紫姑的身后。紫姑回身拉着小凡的手,歉意地说:“小凡妹妹,姐姐今天有事,不能陪你了。”

小凡善解人意地说:“姐姐说哪里话,你我又不是什么外人。不如我陪你走一趟吧?”

紫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葛别出事,自己如今心乱如麻,有个人陪自己也是好的,便点头同意了。她接着叮嘱小白:“我们要赶到城外去找十三郎,店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老板,你放心吧。”小白点着头说道:“我一定把店里收拾妥帖。”

众人出了羊肉汤馆,韩湛、罗布押着人犯朝县衙而去;而花虎与紫姑、小凡他们则匆匆地赶往城外的十三郎家。

回到县衙,罗布将葛别交给了衙役看管,然后追上韩湛问道:“使君,假如花主簿他们赶到城外,发现那个什么十三郎真的不在家,我们该如何处置葛别呢?”

“这还用说么,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那些杀十三郎的泼皮固然要死。”韩湛斩钉截铁地说:“而葛别作为主谋,同样也难逃一死。”

……

……

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花虎带着紫姑她们从城外回来,同时还带回一个哭哭啼啼的妇人。

见花虎他们已经回来,韩湛便开始升堂问案:“花主簿,你们在十三郎家,可曾找到十三郎?”

“回使君的话,”花虎一脸苦涩地回答说:“属下到了十三郎家,没有发现十三郎。据她娘子说,十三郎已经十余日不曾回家。”他侧着脸看了一眼跪在旁边的妇人,“这位是就是十三郎的娘子王氏。”

“使君,我家十三郎死得好惨啊。”王氏等花虎一说完,立即嚎啕大哭起来:“请使君一定要为我家十三郎伸冤啊。”

韩湛听着王氏的哭诉,目光却朝门口望去,他在等罗布将那几个泼皮抓回来。花虎见他迟迟不说话,连忙小声地提醒他:“使君,使君,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啊?”

“花主簿,再等一等。”韩湛摆了摆手,对花虎说道:“等罗队率将那几个杀人的泼皮抓回来再说。”

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罗布带着几名衙役,将三个泼皮押进了大堂,随后上前行礼道:“启禀使君,小的已经将三名肇事泼皮抓捕归案。”

等三名泼皮在桌案前跪下后,韩湛开门见山地问道:“尔等是如何杀死十三郎的,还不如实招来!”

“使君大人饶命啊。”三名泼皮知道自己打死十三郎的事情,已经东窗事发,连忙拼命地磕头,撞在地面的青砖上砰砰作响,嘴里说道:“小的也是受人指使,请使君大人开恩啊。”

一名泼皮抬起头,可怜巴巴地说:“小的们是受了羊肉汤馆的厨子的哄骗,在十三郎回家的途中,将他拦住毒打了一顿。没想到十三郎的身子弱不经打,我们只打了几下,他就没气了。我们一时害怕,就把他的尸首扔进了漳河。”

“你们确认十三郎是没气以后,才将尸首扔进漳河的?”

“没错,使君大人。”泼皮哭丧着脸说道:“小的探过他的鼻息,的确是没有气了,才把尸首扔进河里的。”

王氏本来一直跪在一旁哭泣,当得知这三个人就是杀死自己男人的罪魁祸首,立即扑了上来,一边用拳头捶打泼皮,一边高声哭喊着:“你们这帮坏人,还我丈夫,还我丈夫……”

韩湛让人将王氏拉开,让三个泼皮在口供上画了押,将他们暂时押在了一旁。又把葛别带上来审问:“葛别,众泼皮已经招认,他们是受你的主使。如今十三郎已死,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葛别低着头回答说:“草民愿意认罪伏法。”

韩湛点了点头,冲旁边做笔录的书办摆了一下头,吩咐道:“让他画押!”

葛别画完押以后,韩湛正准备宣判,紫姑忽然冲过来跪在了他的桌案前,大声地说:“使君大人,虽然葛别闯下了滔天大祸,但请使君念在他初犯的份上,就饶过他这一回吧。”

“饶过他?”韩湛冷笑着说:“他已经触犯了国法,我就算想法外开恩,也无计可施。”

“有的,使君大人,有办法的。”紫姑听韩湛这么一说,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说道:“还可以出钱赎罪。葛别是为了我,才会一时糊涂犯下这样的过错,我愿意为他出这赎罪钱。”

“可以用钱赎罪吗?”韩湛有些茫然地望向前面的花虎,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这时在大堂的入口处,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使君大人,这位妇人所言不虚,本朝的确有花钱赎罪一说。”

韩湛朝对方望去,见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着灰色长袍,白皙的面庞,留着三缕长髯,头上扎着一个发髻,扎着灰色的方巾。

“你是何人,是怎么闯进来的?”看到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花虎立即皱着眉头问道。

年轻人笑而不语,而是走到了花虎的面前,从袍袖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竹片,递给了他。花虎接过来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不禁大吃一惊:“原来您是新任的县丞大人?”

新来的县丞?!韩湛听清楚对方的身份后,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袁绍不给自己派兵,却迫不及待地派来一个县丞,这是要将自己架空的节奏啊。

没等他说话,新任的县丞已经走到他的面前,向他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新任涉国县县丞、颍川荀彧荀文若拜见使君大人!”

第0050章 古之恶来

啥?荀彧??在听到这个名字时,韩湛有片刻的失神,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站着的荀彧,心说他不是应该在曹操手下么,怎么却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恭恭敬敬地向自己行礼,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见韩湛迟迟没有反应,荀谌不禁感到有些尴尬,心说自己的这个外甥是怎么回事,怎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发呆啊?他只能轻轻地咳嗽一声,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新任涉国县县丞、颍川荀彧荀文诺拜见使君大人。”

荀彧的声音惊醒了沉思的韩湛,他用牙齿咬了一下舌头,瞬间传入脑神经的痛感,让他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荀彧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想到对方是自己的舅父,他本能地想起身行礼。谁知刚一欠身,他立即想起此刻正在大堂之上,便重新正襟危坐,抬起左手一摆袍袖,一本正经地说:“荀县丞免礼!”

等荀彧起身站在了左下手时,韩湛开口对他说道:“荀县丞想必对大汉的律法了如指掌,这场官司不如就由你来判决吧。”

荀彧听后微微躬身:“谨遵使君之命!”随即面向下面跪着的诸人犯,开始宣判:“葛别犯有教唆杀人罪,罪当弃市!”

荀彧的判决一出,站在堂下的紫姑不禁“啊”了一声,但马上又用拳头堵住了自己的嘴巴,眼泪汪汪地望着跪在堂上的葛别。

“……等三泼皮,犯斗殴杀人罪,罪当弃市!”

“使君大人,冤枉啊!”三泼皮听到自己的判决,顿时哭天喊地干嚎起来:“使君大人,我们也是收人唆使,求您网开一面人,让小的们一死吧。”

“来人,”韩湛没有立即这三个泼皮,而是吩咐应声而来的衙役,“将三人押入死牢,择日问斩!”

等衙役将三个泼皮拖走以后,韩湛虚心地向荀彧请教道:“荀县丞,本使君刚刚听你说,只要缴纳了赎罪钱,就能免于一死,不知道这葛别又该如何处置呢?”

对于葛别的处置,荀彧略作思索,然后开口说道:“若要葛别免死,则需缴纳一百金。”

堂下的紫姑,听说只要缴纳一百金,就能免葛别一死,立即冲进大堂,在葛别的身边跪下,朝韩湛和荀彧分别磕头行礼后,大声的说道:“两位大人,小女子这就回去凑钱,哪怕倾家荡产,也会尽快将赎罪钱缴足的。”

“好,本使君给你三天的时间,”韩湛望着跪在面前、楚楚可怜的紫姑,通情达理地说:“只要把赎罪钱缴足,葛别就能回羊肉汤馆了。”

“来人!”荀彧等韩湛说完后,又吩咐站在一旁的衙役:“将葛别押入大牢。”

见案子已经审结,人犯也被押入了大牢,韩湛站起身宣布:“退堂!”

花虎一脸黯然地看着站在桌案旁的荀彧,心里明白自己想当县丞的梦想破灭了。听到韩湛宣布退堂,便灰溜溜地带着一班衙役退出了大堂。

花虎和衙役离开了,罗布上前请示韩湛:“使君还有什么吩咐吗?”

韩湛望了一眼站在左侧的荀彧,笑容满面地对罗布说:“罗队率,你到后面吩咐补丁,立即整治酒菜,我要给荀县丞接风。”

当大堂里只剩下韩湛和荀彧两人时,韩湛连忙绕过桌案,来到了荀彧的面前,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湛参见舅父大人!”

别看刚刚荀彧进大堂时,主动向韩湛行礼,那是因为在公众场合,下级参见上级的礼节。但在私下里,荀彧却是韩湛的长辈,如果韩湛不招呼自己的话,荀彧却不能主动行礼。好在韩湛也不是什么傻子,一见堂上只剩下了自己和荀彧,立即就上前行礼。

荀彧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连忙伸手扶住韩湛的手臂,“湛儿,都是自家亲人,不必如此多礼。”

韩湛站直身体,望着自己面前的荀彧,心想早在永汉元年,荀或就被推举为孝廉,授任守宫令。董卓作乱后,他请求到外地补任官职。被任命为亢父令。如今他好好的县令不做,为什么跑到自己这个穷乡僻壤来当县丞呢?想到这里,他不禁好奇地问:“舅父,您不是亢父令么,为何如今却要到涉国县担任县丞一职?”

“湛儿你有所不知。”见韩湛一脸茫然的样子,荀彧向他解释说:“数月前,汝父遣人到颍川招贤,彧正好辞官归乡,想到颍川乃是四战之地,非久留之所,便劝说族人跟随汝父使者返回冀州。谁知族人故土难离,不肯与彧通行,彧只能将独自将家人迁往冀州避祸。

不曾想到了冀州,方知汝父已离开冀州,前去投奔陈留太守张邈。幸好遇到家兄谌,他说湛儿如今为涉国令,便为我求得了涉国县县丞之职,让我前来投奔你。”

荀彧的能力,别人不知道,难道来自后世的韩湛还不清楚吗?荀彧在投奔曹操时,曹操就曾经激动地将其称为“吾之子房”,其才能由此可见一斑。曹操后来能统一北方,荀彧更加是居功至伟,堪称曹操的首席谋臣和功臣。

如今这样一位能人居然来投奔自己,如何不让韩湛欣喜若狂。他连忙拉着荀彧的手,朝后堂走去,同时嘴里说道:“舅父,您一路舟马劳顿,湛儿已经在后院为你准备好酒菜,为您接风。”

“且慢。”没想到荀彧却叫住了韩湛,对他说:“我能平安到达涉国县,多亏一位壮士相助。如今他正在县衙外,不知湛儿能否请他也入席?”

听说县衙外还有一名壮士等待,韩湛立即就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随着喊声,一名衙役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问道:“使君有何吩咐?”

“门外有名壮士,是随着新任县丞一起来的。”韩湛吩咐衙役说:“你到外面去将壮士请进来!”

没过多久,便有一名身着布衣短褐的壮士,跟着衙役走进了大堂。韩湛仔细地打量着来人,只见他身高九尺,长得虎背熊腰、豹头环眼,身背两把铁戟,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凭心而论,这名壮士长得忒丑,再配上如针竖起的络腮胡须,俨然是钟馗在世。

不过看到壮士后背上的两把铁戟,韩湛不禁想起了一个人,心疼骤然加速。他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这位壮士,多谢你一路护送荀县丞来此,敢问高姓大名?”

“在下陈留己吾人,姓典名韦,原是陈留太守张邈的麾下。”壮士声音洪亮地回答道:“在途中遇到荀先生遭黄巾围困,便出手解围……”

典韦后面说了些什么,韩湛根本没有听清楚,他此刻已激动得快窒息了。他甚至在想,是不是玉皇大帝和如来佛祖昨晚路过涉国县时,发现了自己头上的主角光环,所以才会派荀彧和典韦这样的牛人来相助自己?

这种失魂的状态,一直维持到罗布出来向他禀报,说后院的酒席已整治完毕时,他才重新恢复了正常,笑着对两人说:“舅父、典壮士,酒席已经备好,请随我前往后院饮宴。”

第0051章 收典韦

来到后院的客厅,韩湛见屋里只摆了两张几案,便立即吩咐补丁:“补丁,给这位典壮士再搬一张几案过来。”补丁答应一声,慌忙搬来一张几案,放在正座的右下角,并让厨房的下人摆上了同样的酒菜。

见几案已经摆好,韩湛连忙招呼两人:“舅父、典壮士,请入座。”

荀彧点了点头,径直来到了正座左首坐下,而典韦来到右首,取下背上的双铁戟,放在了几案旁,随后盘膝坐下。

看着坐在左右的这两位三国的命人,韩湛的心里喜滋滋的。虽然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他端起了几案上的酒爵,态度恭谨地对两人说道:“舅父、典壮士,请满饮此爵!”说完一饮而尽,荀彧和典韦也跟着举爵饮尽。

放下酒爵后,自有补丁上来给三人斟酒。韩湛望着荀彧问道:“不知舅父此次到涉国县来上任,带了多少随从啊?”

“袁车骑给我派了一什兵丁,再加上我的三个随从,一共有十三个人。”荀彧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们刚离开冀州两日后,就在遇到了一群劫道的黄巾贼。幸好典壮士及时出现,杀掉了黄巾贼的头目,杀散了贼兵,我们才能平安地到达涉国县。”

荀彧的话引起了韩湛的兴趣,虽说刚刚典韦曾经对他说起救荀彧的过程,但韩湛当时正沉浸在遇到典韦的狂喜之中,根本没有注意聆听;再加上典韦是个粗人,很多地方表达得不够准确,因此对整件事情,他还是知之不详。他笑着对荀彧说:“舅父,有劳您再给我讲讲典壮士解救你们的过程。”

“……黄巾贼的首领骑在一匹马上,率领两百多名喽啰挡住了我们的去路。他让我们留下马匹和钱财,否则就管杀不管埋。”同样的事情,由荀彧讲出来,就显得更加详细和精彩:“不怕湛儿笑话,舅父我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这种阵仗,顿时吓得脸色发白,浑身像筛糠似的抖个不停。要知道这些黄巾贼都是亡命之徒,落在他们的手里,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正在危急之时,只听到了仿佛晴空响了一个霹雳:‘贼兵休得放肆,吃我一戟!’接着贼兵的后阵便乱了起来。我定睛一看,只见一名壮士,手舞着两支铁戟,如虎入羊群一般,左冲右突,所到之处,贼兵纷纷倒地。

黄巾头目见状,连忙拨转马头,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朝他冲杀过去。我正在为典壮士担心时,却见他微一弯腰,用手中铁戟削断了马腿,将那头目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抢步上前,一戟便结果了对方的性命。贼兵见头目已死,顿时乱成了一团,典壮士又冲到人群中乱砍乱杀一阵,便将剩余的贼兵驱散,……”

韩湛等荀彧说完,又举起了酒爵,朝典韦示意:“典壮士真乃豪杰也,请满饮此爵。”

听到韩湛对自己的称呼,典韦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他笑呵呵地举起酒爵:“多谢使君的夸奖。”正当他准备将爵中的美酒一饮而尽时,却听到韩湛忽然说道:“典壮士且慢!”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脸茫然地望着韩湛,不知道对方忽然叫停是何用意。

“补丁,”随着韩湛的喊声,垂首立于旁边的补丁连忙上前,等待自己公子的吩咐。韩湛用手一指典韦,对他说道:“那酒爵太小,典壮士喝起来一定不爽利,你去取个大酒碗来,让他喝个痛快!”

片刻之后,一个大酒碗就摆在了典韦面前的几案上,等补丁斟满酒以后,他端起来朝韩湛示意了一下,便仰头开始痛饮起来。因为喝得太猛,酒水顺着他的脸庞和胡须流了下来。等喝完以后,他用手一抹满是酒水的胡须,哈哈大笑着说:“还是使君了解俺典韦,知道酒爵喝酒喝得不爽利,特意给俺换了一个大碗来。”

韩湛等典韦的话说完,小心地问道:“典壮士,不知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典韦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俺自从离开张邈以后,就四处漂泊,居无定所。如果不是前几日在路上遇到荀县丞,估计俺还在外面风餐露宿呢。”

“典壮士,”韩湛听说典韦还没有考虑好未来的出路,心中不禁狂喜,连忙探他的口风,试图将他招到自己的麾下:“本使君见你是一个豪杰,有意在涉国县内为你安排一官半职,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见韩湛态度恭谨地和典韦说话,荀彧不禁心想:“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就懂得礼贤下士,真是后生可畏啊。假以时日,必能有一番成就。”想到这里,忍不住捋须微笑。

典韦没有想到韩湛会忽然开口招揽自己,不禁陷入了困惑之中,他因为不满张邈的所作所为,便在杀伤数十名围捕他的官兵后逃出了陈留城。原想做一个闲云野鹤,没想到在路上遇到荀彧被黄巾贼截杀,自己出于义气,仗义出手相助。可是要让自己屈居于一个穷乡僻壤的小城内,又有些不甘心。

荀彧见典韦犹豫不决的样子,知道他在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便开始帮韩湛说话:“典壮士,尔乃是当世豪杰,怎可做无根之浮萍,不如就在涉国县内安顿下来,如何?”

在听完荀彧的这番话之后,举棋不定的典韦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向韩湛和荀彧施礼:“典韦参见使君、参见县丞!”

典韦的举动,表示他已经同意留在涉国县,韩湛顿时心情大好。对于典韦的安排,他略作思考,便做出了决定,反正赵云如今已经是县尉,那么他的军侯之职,就可以授予典韦了,想到这里,韩湛笑嘻嘻地说道:“典壮士,本县如今有一个曲军侯官职空缺,假如你觉得委屈的话,不妨暂时担任此职。”

对于韩湛的这个安排,“多谢使君,典韦不胜感激。”

韩湛抬起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典韦坐下:“典军侯不必多礼,快快请坐下。今儿是私宴,给你和我家舅父接风的,大家都随意一点,千万不要拘束。”

第0052章 荀彧举贤

酒宴结束后,典韦已经喝得酩酊大醉,韩湛吩咐罗布带人将其连同那两支八十斤重的铁戟,一起送往了客房。

等典韦离开后,韩湛对尚保持清醒状态的荀彧说道:“舅父,住处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我这就带您过去。”

“等一等,”荀彧忽然开口说道:“带我去你的书房,我有要紧的事情须与你谈谈。”

已经有了几分醉意的韩湛,扶着几案站起身,客气地对荀彧说:“舅父请随我来!”一旁站着的补丁,见韩湛走路有点摇摇晃晃,慌忙上前搀扶。

两人在书房坐定后,韩湛将补丁打发了出去,随后对荀彧说:“舅父,此处就只剩你我二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我在离开冀州之前,曾经去拜访过耿武闵纯二人,”荀彧表情严肃地说:“二人托我给你捎来几句紧要的话。”

听说有来自冀州的重要消息,韩湛的酒顿时醒了一大半,他连忙坐直了身体,恭恭敬敬地说:“舅父请讲!”

“自从袁车骑进驻冀州以后,大肆撤换汝父之旧部,如今掌权之人,皆是袁氏部下。公孙瓒撤兵以后,就连北面的麹义,也亲赴冀州向袁绍称臣。袁氏见根基已稳,如今正欲派人夺取赵浮、程奂之兵权。耿长史言道:若公子不当机立断,将后悔晚矣。”

韩湛听到这里,楞了片刻,随后反问道:“舅父,耿长史何出此言?”

荀彧见韩湛一脸茫然的样子,心里不免为他担忧起来:“湛儿,难道你还不明白,袁氏之所以任命你为涉国令,不过是为了收买人心。如今冀州已落入他的掌握之中,汝父子二人已没任何利用价值,快则三月,慢则半年,他必派人来取代你。”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完荀彧的话之后,韩湛还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袁绍居然如此迫不及待,刚过河就开始拆桥,刚卸磨就杀驴,简直是不想给自己活路。

荀彧听韩湛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不禁担心地问:“湛儿,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舅父,我若逆来顺受,势必会成为待宰羔羊。”韩湛以前还担心自己势单力薄,身旁又没有能人相助,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见有将荀彧绑上自己战车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他连忙起身朝着荀彧深施一礼:“如今我打算占据涉国县,与袁氏分庭抗礼,不知舅父可愿助我?”

“涉国县地瘠民贫,又缺兵少将,你打算如何和袁氏对抗?”荀彧在回答韩湛问题时,不知不觉将对袁绍的称呼,由袁车骑变成了袁氏,“一旦袁军兵临城下,仅仅凭城内的千把郡兵,如何是袁氏的对手?”

见荀彧是真的关心自己,韩湛决定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舅父,兵马不足为虑,远有赵浮程奂的一万强弩,近有山贼黄巾,俱可收为己用。但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有兵没将可不行,我现在手里能用的武将,不过是县尉赵云,军侯典韦。”

荀彧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几案上,脑子里在努力思考为韩湛招揽人才。过了良久,他的手指停了下来,望着韩湛说道:“舍侄荀攸荀公达,颇有几分才干,如今正与彧的家眷停留在冀州,彧愿修书一封,请他到此为你效劳。另外还有一人,如今也在冀州,你若得此人,无异于周得吕望,汉得张良也?”

韩湛听后大喜,连忙问道:“不知此人的才能,与舅父相比,谁更胜一筹。”

荀彧笑着摇摇头说:“此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彧安敢与他相提并论。彧如萤火之光,他乃皓月之明也。”

韩湛听荀彧所说的这几句话,似乎是徐庶在曹操面前夸奖诸葛亮时所说,他心中暗自嘀咕:“莫非舅父准备给我举荐诸葛亮?不过年龄不对啊,诸葛亮此时不过是一个总角的十岁童子,怎么能得到舅父如此高的赞赏呢?”

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愿闻此人姓名?”

“此人乃是颍川阳翟人,姓郭名嘉看,字奉孝。”荀彧轻描淡写地说:“不久前,与彧一同到冀州投奔汝父。见冀州已被袁氏占据,他便赋闲在家,不肯出仕为官。”

郭嘉,一听到这个名字,韩湛顿时感觉头晕目眩,脚下一软便跌坐在地上,他做梦都没想过自己会挖曹操的墙角,不光挖走了荀彧、典韦,就连郭嘉和荀攸,也要被自己挖过来。没有了郭嘉、荀彧、荀攸,曹操的实力机会大打折扣,他是否还有实力打败袁绍,一统北方呢?或者是张绣降而复反时,没有了典韦的保护,他能否从乱军逃得了性命?

见韩湛跌倒,荀彧连忙起身相扶,还关切地问:“湛儿,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韩湛连忙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只是酒劲上来了,一时没站稳,所以才会不小心跌倒。对了,舅父,不知你何时能给荀攸表兄和郭奉孝去信,邀他们早日前来涉国县?”

荀彧没有立即回答韩湛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湛儿,我且问你,要是你有了奉孝,又招揽了赵浮程涣的一万强弩,以及周围的山贼、黄巾,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高筑墙、广积粮、缓……自立。”韩湛一时激动,便将朱升向朱元璋提出的平定天下的战略方针说了出来,好在他机灵,把最后一个“称王”改成了“自立”,同时还喊了一句响亮的口号:“以匡扶汉室为己任!”

荀彧听韩湛说完这番话之后,眼圈微微有点红了,他将双手搭在了韩湛的肩头,用力地拍了拍,激动地说:“好一个‘以匡扶汉室为己任’,就凭你这一句话,我这个做舅父的就会坚决地支持你。今晚我就给奉孝和公达修书,让他俩昼夜兼程赶来涉国县。”

听说荀彧愿意连夜修书,韩湛立即起身向荀彧行礼,态度诚恳地说道:“多谢舅父!”

第0053章 典韦立威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还在睡梦中的韩湛就被补丁叫醒了。他睁开眼睛,睡眼朦胧地望着补丁不满问道:“补丁,什么事儿啊,这么早就把我叫醒了?”

“公子,”补丁连忙回答说:“荀先生请你升堂!”

“荀先生,哪个荀先生?”他刚说到这里,猛地想起了补丁口中的荀先生,应该就是荀彧,整个人顿时变得清醒了,他猛地坐起身,小心地问道:“补丁,你是说我的舅父让我出去升堂?”

“没错,公子。”补丁点着头回答说:“荀先生此刻正在大堂之上,请你立即过去。”

既然是荀彧让自己升堂,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韩湛不敢怠慢,快速地洗漱之后,穿上官服,便匆匆地赶往了正堂。

等他进入正堂,看到地上跪了好几个人,而荀彧站在桌案的左下手,面向那些人一言不发,整个正堂里静悄悄的。见韩湛走了进来,荀彧朝他拱手行礼:“属下参见使君!”

“免礼!”韩湛冲荀彧摆了摆手,走到桌案后坐下,正准备问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到跪在下面的人齐声说道:“草民参见使君大人!”

韩湛听着下面传来的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定睛一看,原来是紫姑、小凡,还有戴着镣铐的葛别;而跪在三人旁边的,是十三郎的妻子王氏和另外一位不曾谋面的年轻女子。

“启禀使君,”等韩湛就坐后,荀彧向他禀报说:“赎罪的一百金,紫姑已如数缴上,葛别可以当庭开释。”

既然赎罪钱已如数缴纳,自然没有再扣押葛别的必要,所以韩湛便宣布将葛别当庭释放。趁着衙役给他解身上的镣铐时,韩湛语重心长地对葛别说:“葛别,本使君希望你能吸取这次的教训,不要再犯类似的错误。你回去吧,好好帮紫姑干活,她为了救你,估计已经倾家荡产,你不要辜负别人。”

“多谢使君,多谢使君!”葛别听韩湛这么说,趴在地上连连磕头,说道:“草民一定痛改前非,绝对不会再做这般糊涂事。”

“使君大人,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眼看着葛别要被释放,跪在一旁的王氏呜呜呜地痛哭起来,“民妇的当家人被他们打死了,家里剩下孤儿寡妇,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跪在王氏身边的妇人,连忙伸手揽着她的肩膀,小声地安慰她。

“尔是何人?”韩湛望着那位面生的妇人问道。

“回使君的话,”那名妇人连忙松开揽住王氏的肩膀,趴在地上向韩湛行礼:“民妇姓陈,乃是十三郎的胞姐,听说弟弟遭遇不测,特意赶来的。”

韩湛点了点头,对跪在下面的王氏说道:“王氏,本使君念你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决定从刚收到的赎罪钱中,取十金赠予你。”说完,便吩咐衙役取十金交给王氏。

王氏和陈氏看到摆在面前的十金,连忙向韩湛磕头致谢,连声说道:“多谢使君,多谢使君的大恩大德,民妇来生一定做牛做马,报答使君的恩情。”

等众人退出了正堂之后,荀彧在桌案的旁边坐下,望着韩湛问道:“湛儿,我想问问你,你打算如何治理涉国县?”

荀彧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把韩湛问住了。别看他来自未来,比这个时代的人多出近两千年的知识和经验,但他却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文不如荀彧,武不如赵云、典韦,如果按照后世的那一套来治理涉国县,没准会搞得一团糟。

想想昔日的楚汉之争,刘邦之所以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靠的就是他的知人善用,以及能屈能伸和顾全大局。刘邦自身没有多大的本事,但谋略有张良、治国有萧何,打仗有韩信。正因为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本事,便想方设法让有本事的人替自己效劳,这是他取得最后胜利的关键。

韩湛在经过深思熟虑后,觉得荀彧治国有方、安民有法,由他来负责涉国县的内政,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因此委婉地说:“舅父,湛才疏学浅,又没有从政之经验,对于涉国县的治理没有什么头绪。不如县内的一切事务,就由舅父来全权处理如何?”

韩湛的话,让荀彧感到意外,他惊诧地问道:“湛儿,你可是涉国令,怎可轻易将大权交与我?”

“舅父应该明白,湛儿的能力有限,又不精通治国安民之术,如果让我负责内政,势必会将涉国县搞得一塌糊涂。”韩湛笑呵呵地对荀彧说:“与其等将来搞得天怒人怨,不如现在移交给舅父。舅父有治国安民之才,想必管理一个小小的涉国县,应该不在话下吧。”

“内政交由我负责,”荀彧不放心地追问道:“那军事由谁负责?”

对于荀彧所担心的事情,韩湛心中早有腹稿,他自信地说道:“郡兵的招募和训练,可以交由赵云和典韦两人完成。如今赵云前往真定募兵,练兵一事,就先由典韦负责。我相信等子龙从真定募兵回来,城中郡兵的实力已足以与山贼、黄巾相抗衡了。”

……

……

韩湛从正堂里一出来,便立即带着典韦、罗布以及十名骑兵,策马奔向了军营,准备抓紧时间训练新兵。

军营里有两曲兵马,一曲是涉国县本地人组成的,军侯姓钟,是一名中等身材,看起来有点胖胖的中年汉子;而另外一曲兵马,则是跟着韩湛从冀州过来的冀州军,由于到涉国县不久,骑兵便被调走,全曲只剩下两百人,赵云便从新招募的郡兵中,挑选了三百人编入部队,编成了一个完整的曲。

韩湛进入军营后,立即命令吹集军号。听到骤然响起的号角,大队衣衫不整、手无寸铁的兵士从帐篷里跑出来。没跑几步,发现自己没有拿兵器,又调头跑了回去,搞得场面乱糟糟的。

看到这种情况,韩湛不禁摇了摇头,心说这些新兵也就是穿上了军装的老百姓,没有什么纪律可言。如果真的遇上了凶悍的山贼或黄巾,他们能不调头逃跑,都要阿弥陀佛了。

等部队集结完毕,韩湛宣布由典韦接任赵云空出的曲军侯一职,并负责训练全体官兵时,下面顿时炸了窝。别看典韦长得虎背熊腰,但服气他的人还真没几个。老兵不满一个外乡人来指挥自己,而大声地喧哗着,而新兵则是跟着老兵们起哄。

“都给我闭嘴!”典韦猛地怒吼一声,将几百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看到众人用惊诧的目光望向自己,他又大声地说:“我知道,在场的人中,有很多对我不服气。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只要谁能打败我,我就可以让他不接受我的训练。你们谁有胆量来挑战我?”

“我来!”他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材魁梧的郡兵,大摇大摆地从队伍里走出来,他来到了典韦的面前,气焰嚣张的说:“小子,就让我来好好地教训你吧!”

看着这位郡兵出场,队伍里立即响起了呐喊的声音,看来这人在郡兵们的心目中地位还挺高的。谁知典韦看了他一眼后,又重新将目光转向面前的郡兵们,大声地问:“还有谁?还有谁要挑战我,都站出来,我让你们一起上!”

典韦的话,激怒了队列里的郡兵,立即便有四人站了出来。典韦看了他们一眼,轻蔑地笑着说:“就你们几个,还有人吗?”

四名郡兵也不说话,只是猛地大吼一声,便朝着典韦冲了过来。四人紧紧地抱住了典韦的四肢,使他无法动弹,其中一人喊冲先出来的郡兵喊道:“九哥,快上啊!”

那位被称为九哥的郡兵大吼一声,挥舞着拳头就冲过来,对着典韦的腹部、胸部就是一阵乱擂。谁知一口气打了几下,却没有听到对方呼痛的声音,不禁好奇地抬头向上一望,正好与典韦四目相对。

典韦冲九哥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你打够了吧,现在该我出手了。”话刚说完,便将双臂一振,把抱着自己手臂的两名郡兵甩了出去,一个黑虎掏心打在了九哥的胸前。九哥闷哼一声,捂住胸口蹭蹭蹭地退了几步,一缕鲜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他用怨恨的目光狠狠地瞪了典韦一眼,便仰面倒了下去。

打倒了九哥,典韦又一脚一个,将抱着自己腿的两名兵士踢了出去。他重新走到了队伍前,冲着郡兵们喊道:“还有谁不服气的,都出来和我较量一番。”郡兵见典韦如此神勇,谁还敢出来捋虎须,个个都噤若寒蝉,一声不吭。

“既然你们谁也不敢再向典军侯挑战,就代表你们技不如人。”韩湛见战斗在最短的时间内结束了,便走到队伍前高声宣布:“以后都老老实实地接受典军侯的训练,若有谁不守军纪者,自会有军法从事。明白了吗?”

“喏!”上千名郡兵齐声答道。

第0054章 郭嘉的抉择

袁绍听说荀攸、郭嘉二人才能出众、见识广博,有心将二人招入麾下,便在州牧府里设宴招待他们,另外还让荀谌、逢纪、辛评、郭图、沮授、田丰等人作陪。

荀攸虽是荀谌、荀攸两人的侄儿,但岁数却远比这两位叔叔大,如今已三十有四;和他相比,刚满二十一岁的郭嘉就显得格外年轻。

袁绍见到两人时,见郭嘉的年纪太轻,不满起了轻视之心,再加上郭嘉对他只是长揖不拜,更加令他心中不喜。在宴席中,袁绍与荀攸谈笑风生,而对坐在一旁的郭嘉却是不理不睬,把他当成透明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遭到冷落的郭嘉站起身,朝袁绍拱拱手,客气地说:“邟乡侯,多谢赐宴,奈何嘉不胜酒力,就此告辞!”说完,不等袁绍做出反应,转身便朝大堂外走去。

荀攸见袁绍对自己颇为器重,原打算再和对方多聊一会儿的,但看到郭嘉起身离开,连忙向袁绍告了个罪,也跟着追了出去。

荀攸在门外追上郭嘉后,用责备的语气对他说:“奉孝,邟乡侯设宴招待你我二人,如今宴席未散,你为何要离席而去呢?”

对于荀攸的问题,郭嘉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冷笑。

两人在府门外上了等在这里的马车。刚一上车,荀攸就发现发现郭嘉有些不对劲,只见他背靠着侧壁,满脸痛楚的模样,连忙一把攥着了他的手臂,紧张地问:“奉孝,你怎么了?”

郭嘉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可能是刚刚受了凉,此刻浑身难受。”

荀攸伸手探向他的额头,发现已滚热烫手,慌忙吩咐马夫:“快,快点回府!”

好在荀攸所住的地方,离州牧府不远,过了没多长时间,马车便回到了府邸前。荀攸探头冲着那些站在门外的家丁喊道:“郭先生病了,你们快点过来帮忙!”

那些家丁慌忙跑过来,七手八脚地将郭嘉从车里搀扶出来。荀攸一迭声地吩咐道:“你们把郭先生送回他的房间;你速去请一位郎中回来为他诊治……你们进门时注意点,别让郭先生磕着碰着了……”

在一番混乱后,郭嘉被家丁们抬着放进了他的房间。荀攸坐在他的榻旁,担忧地问:“奉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郭嘉望着荀攸,吃力地说:“放心吧,公达兄,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两天就好了。”

听郭嘉说只是老毛病,荀攸的心里稍稍感到踏实,他接着问道:“奉孝,为兄今日观邟乡侯的意思,似乎有招揽你我之意。你对此事如何看?”

郭嘉等荀攸说完后,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夫智者审于量主,故百举百全而功名可立也。袁公徒欲效周公之下士,而未知用人之机。多端寡要,好谋无决,欲与共济天下大难,定霸王之业,难矣!”

听到郭嘉对袁绍的评论后,荀攸吃紧地张大了嘴巴,正想说两句时,却听到身后传来自己夫人的声音:“夫君,奴家这里有叔父派人送来的书信。”

“叔父的书信?”荀攸听到自己的夫人这么说,连忙吩咐道:“快拿来给我看!”

看到荀彧的书信后,荀攸对郭嘉说道:“奉孝,我家叔父修来书信,让你我二人携家眷前往涉国县,和他一起辅佐涉国令。”说完,便将手里的信笺交给了郭嘉。

躺在榻上的郭嘉看完信笺的内容后,表情严肃地说道:“根据令叔信上所言,他是打算让你我二人去涉国县,辅佐韩馥之子,成就一番霸业。”

“为兄也是这么认为的。”荀攸顾虑重重地说:“我家姑父连偌大的冀州基业都守不住,我的这个表弟年方十七,难道就能挽狂澜于既倒?我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就跑进来一名家丁,急匆匆地对他说:“郎中来了!”

“快快有请!”听说郎中来了,荀攸连忙站起来,吩咐家丁:“快点将郎中请进来,为郭先生诊治。”他惦着郭嘉的病情,后面没说完的话也忘记继续说了。

背着青囊包的老年郎中,在家丁的引导下,走进了郭嘉的房间。他走到了榻旁,将青囊放在一旁,蹲下身子,伸出手去为郭嘉把脉。

“夫君,我们先出去吧,”荀夫人小声地说道:“别打扰郎中诊治。”

荀攸点了点头,跟着自己的夫人离开了郭嘉的房间,来到了院子里。

荀夫人朝敞开的房门看了一眼后,低声地问荀攸:“夫君,刚刚郭先生说的是什么意思,奴家一点都没听懂。”

对于夫人的疑问,荀攸压低声音回答说:“奉孝对我说:明智的人能审慎周到地衡量他的主人,所以凡有举措都很周全,从而可以立功扬名。袁公只想要仿效周公的礼贤下士,却不很知道使用人才的道理。思虑多端而缺乏要领,喜欢谋划而没有决断,想和他共同拯救国家危难,建立称王称霸的大业,实在很难啊!他的意思是告诉我,袁绍并不是一个明主,不是我的最佳选择。”

“叔父来信,让我们到涉国县去辅佐表弟。”荀夫人等荀攸一说完,立即接着问道:“那我们去不去啊?”

“姑父如今只身逃到陈留投奔张邈去了,把家眷都留在了冀州。”荀攸若有所思地说:“我们再留在冀州,并非长久之计。幽州牧刘虞素有贤名,我打算与奉孝商议一番,看是否应该去投奔刘幽州。”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郎中从屋里走了出来。荀攸连忙迎上去问道:“郎中,不知奉孝的病情如何?”

“先生是偶感风寒,只要吃了老夫为他所开的汤药,三五天便可痊愈。不过,”说到这里,老郎中摇了摇头,用遗憾的语气说:“他的身子太弱,假如不细心调养的话,也许活不过四十。”

送走郎中,荀攸又安排好家丁煎药,才独自一人回到了房中,蹲在郭嘉的身旁,简单地聊了聊病情,安慰了郭嘉几句后,他说出了自己刚刚在院子里的考虑,并征求郭嘉的意见。

没想到郭嘉听后,却摇了摇头,苦笑着对他说:“刘虞虽有贤名,奈何过于软弱,早晚会被公孙瓒所取代。幽州,不去也罢!”

“奉孝,”见郭嘉毫不迟疑地拒绝了自己去幽州的提议,他又试探地问:“莫非你真的想去涉国县,相助我家叔父与表弟?”

“你家姑父韩馥、袁绍、刘虞,皆非明主。”郭嘉字斟句酌地说:“既然你家叔父在信中如此推崇你家表弟,倒引起了我的好奇,为了搞清楚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觉得有必要到涉国县走一遭。公达兄,你愿意与同往吗?”

“奉孝,既然你主意已定。”见郭嘉已经拿定了注意,了解他性格的荀攸知道再劝也没有任何用处了,只能无奈地说:“那为兄就陪你到涉国县走走,不过在此之前,你要先将身子养好。此去涉国县有数百里之遥,我担心你的身体受不了。”

“公达兄无须担心,我的身体如何,我心中有数。”郭嘉语气坚定地说:“你可命家人连夜收拾行装,等天亮就出发。”

“啊,这么急?”荀攸有些意外地说道:“不等你的身体养好了再走?”

“不能再等了,”见荀攸不愿尽快动身,郭嘉向他解释说:“小心夜长梦多,如若袁氏命人将我等扣住,到时就算想走,也走不了了。”

见郭嘉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荀攸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既然奉孝这么说,为兄立即命令家人连夜收拾行装,等明日天一亮,就动身离开冀州。”

第0055章 独轮小车

荀彧只用了四五天时间,便将涉国县打理得井井有条,就连一直窥伺县尉之职,想看他笑话的主簿花虎,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认为是县尉的最佳人选。

荀彧的表现,早就在韩湛的预料之中,他心里明白,刘邦和项羽争天下的时候,之所以在屡战屡败的情况下,取得最后的胜利,是因为有萧何,源源不断地为他补充兵员和物资,所以每次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恢复元气。曹操之所以能打败袁绍,除了前方的将士效命,还与后方有荀彧这样一位精于内政的人才有关。

只要一想到曹操手下最厉害的荀彧、荀攸、郭嘉等人,都被自己挖了墙角,韩湛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正在与韩湛议事的荀彧,见到韩湛忽然咧嘴傻笑起来,不禁把眉头一皱,重重地咳嗽了一声。等韩湛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后,他接着说道:“湛儿,你听到我刚刚说的那些话了吗?”

韩湛连忙正襟危坐,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听到了,听到了。舅父说要加快修缮城墙的速度,必须要想办法改善如今的运输条件。”

荀彧等韩湛说完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没错,涉国县三面环山,一面临水,道路崎岖难行,而城中缺乏拉车的马匹,修缮城墙所需的石料,只能靠人扛肩抬的方式,从山里搬运出来,效率实在太低了。”

运输的问题,困扰了韩湛许久,原以为荀彧能找到合适的解决办法,谁知这事对荀彧来说,依旧是个无解的难题。两人大眼瞪小眼地瞧了半天,荀彧愁眉不展地说:“就算此刻派人到北地去买马,来回也需一个月左右,依旧会耽误修缮城墙的进程。”

“舅父,”韩湛抱着侥幸心理问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还能有什么办法,”荀彧苦笑着说:“除非你会撒豆成兵,一下变出几百匹不吃草料的木马来。”

木马?!听到荀彧无意中说出的这个词,韩湛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他连忙拿起放在桌案的一支炭笔,在空白的纸上画起他忽然想到的东西。而荀彧则歪着脑袋,盯着在韩湛的笔下出现的奇特物件。

等韩湛放下笔之后,荀彧好奇地问道:“湛儿,你画的这是什么啊?”

“舅父请看,这是湛儿刚想出来的一种独轮小车。”韩湛向荀彧解释说:“车架安装在独轮的两侧,由一人掌扶两个车把推行,也可以前来后推,载人载物均可。你别看这种车子小巧,我估摸着载重四五百斤应该没有问题。”

听韩湛说到这里,荀彧连忙追问:“能在山道上行驶吗?”

韩湛点了点头,接着说:“这种小车因系独轮着地,因此无论平原官道、山地小道,皆可畅通无阻,绝对是能胜过人力担挑,不输于马车的运输车辆。”

荀彧拿着韩湛画的草图,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激动得嘴唇都在哆嗦,他紧张地问:“湛儿,你是在什么地方见过这种独轮小车吗?”

韩湛心说,这种独轮小车传说是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如今还没出现呢,连忙摇摇头,恬不知耻地将诸葛亮的发明据为己有:“舅父,这是湛儿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实践过……”

他的话还没说完,荀彧就一把抓住他的手,拉着他就朝大堂外走,嘴里说道:“行了,湛儿,不用再说了,我们去找人做辆样车出来,试试这种独轮车是否适用。”

韩湛和荀彧来到了修缮城墙的工地,在这里督工的主簿花虎见到两人联袂而来,连忙迎上去,好奇地问:“使君、县丞,你们今日至此,不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工地上可有木匠?”荀彧一把抓住了花虎的手臂,迫不及待地问道:“要手艺超群的木匠,县令想让他做点东西。”

“有的,有的。”花虎连连点头说道:“工地上有不少要用到木匠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他们,我立即引二位去木匠那里。”

花虎带着两人来到一个工棚里,对那些正在忙碌的木匠大声说道:“诸位,大家都先停一下,使君有话对大家说。”

木匠们停下自己手里的工作,纷纷围了过来。韩湛见这里约有二十几名木匠,便扬了扬手里的简图,大声地问道:“有谁会制作此种独轮小车,本使君重重有赏!”

听说有重赏,木匠们纷纷围了过来,等看清楚图纸上的东西后,纷纷摇着头走开了。看到木匠们都散开了,韩湛的心不禁凉了半截,心说这种独轮小车挺简单,难道没人会做吗?

就在他失望时,有个皮肤黝黑、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子的瘸子木匠,一瘸一拐地走到了他的面前,将图纸仔细地打量了半天,开口问道:“使君就打算制作这种小车吗?”

“没错,”见终于有人对这种小车感兴趣,韩湛连忙点着头说:“你能做出来吗?”

瘸子木匠点了点头,肯定地说:“只要使君告诉我详细的尺寸,最多一个时辰,我就能把车做出来。”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说瘸子木匠能做出独轮小车,韩湛立即向他表态:“只要你在一个时辰内造出小车,我赏你十缗钱。”

他以为木匠听了一定会欢欣鼓舞的,谁知对方却摇了摇头说:“使君,草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么多钱作甚,你倒不如让草民几坛好酒。”

“没问题。”韩湛点着头,郑重其事地说:“只要你能造出这种小车,本使君不敢赏你十缗钱,另外再送五坛美酒给你。”

听说韩湛要送自己美酒,木匠立即乐得合不拢嘴。他讨好地对韩湛说:“使君,请您将这独轮小车的尺寸告诉草民,草民立即动手给您制作。”

韩湛小时候在乡下见过这种被成为“鸡公车”的独轮小车,但对于尺寸却不太清楚,只能向瘸子木匠比划着说一些大致的尺寸。瘸子木匠也许是这里木工水平最高的一个,虽说韩湛说的尺寸不甚详细,但他还是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开始制作这种稀奇的小车。

不到半个时辰,第一架独轮小车便成型了。立即有一名好奇的年轻木匠跑过来,推着在院子里绕圈子。韩湛冲那人大声地问:“感觉如何?”

“回使君的话,”年轻木匠回答说:“别看是木轮子,但推起来挺轻松的。”

花虎见年轻木匠玩得不亦乐乎,连忙催促道:“行了,你们快搬几袋东西上去,试试车是否结实。”

年轻木匠刚停下,旁边便有人放了两袋粮食上去,催促年轻木匠再推两圈。年轻木匠推着装着两袋粮食的独轮小车,围着院子转了两圈,连说:“这是太棒了,这独轮小车推着粮食,一点都不吃力。”听说年轻木匠推得轻松,韩湛又让人放了几袋粮食上去,继续测试这种车辆的承重能力。

荀彧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韩湛命人往独轮车上放粮食。堆了十包粮食的独轮小车,在院子跑了不到半圈,便跨擦一下散架了,把年轻木匠吓得呆若木鸡,站在原地发呆。

坐在一旁喝水的瘸子木匠,起身走到了韩湛的面前,对他说道:“使君,草民仔细考虑过了,这种车子必须用硬木制作,才能经久耐用。载上五六百斤,跑几百里地也不会散架。”

“只需一个人,即可推着载重五百斤的小车健步如飞,”荀彧望着韩湛,满意地说:“看来湛儿所想出来的这种独轮小车,还真的不差。要是将来行军打仗,用这种小车来运送物资,沿途的消耗可以大大地减低。”

“使君,属下有个想法。”花虎趁着木匠们重新去制作新的独轮小车,连忙走到韩湛的面前,向他提出自己的建议:“假如在车上安一个底部带凹槽的木箱,就可以在工地上运土,这样能大大地提高修缮城墙的速度。”

“花主簿,”韩湛笑着对花虎说:“本使君既然让你负责工地事务,那么这里的事情,就由你说了算,本使君绝对不会越俎代庖。”

见韩湛如此信任自己,花虎感激涕零地说:“多谢使君厚爱,花虎一定不负使君所托,尽快完成城墙的修缮。”

第0056章 黄巾军来犯

工地上有了独轮车,修缮城墙的速度得到了极大的提高。但没等城墙的修缮工作完工,韩湛就便得到了大队黄巾军来袭的消息。

他从桌案后绕出来,一把抓住来报信的花虎的手臂,紧张地问:“花主簿,你搞清楚没有,来的真是黄巾贼吗?”

“回使君的话,没错,黄巾贼的大队人马正从北面向县城而来,据此只有不到三十里了。”花虎一脸慌张地回答说:“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兵临城下,请使君早做安排。”

虽然花虎言之凿凿,但韩湛还是谨慎地问道:“报讯的人在哪里?”

花虎连忙扭头冲门外喊了一声:“把报讯人抬进来。”随着他的喊声,两名衙役抬着一副担架走了正堂。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但等韩湛看清楚担架上躺着的人,还是感到了震惊。担架上躺着的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透过破裂的衣服,可以看到他胸前、腹部上全是横七竖八的伤口。韩湛见对方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连忙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却发现对方早已气绝身亡。他扭头看向站在一旁的花虎,皱着眉头问:“花主簿,他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

对于韩湛的询问,花虎连忙解释说:“回使君的话,此人是维修工地上的一名工头。昨日发了工钱,他向我告假,说要将钱送回家去。谁知今天一大早,他就浑身是血地骑着一匹驽马匆匆回城,告诉属下,说有数千黄巾贼占据了他家所在的村庄,正在烧杀抢掠。他杀死了几个黄巾贼以后,抢了一匹马,拼死地逃出来向我们示警。话刚说完,他就咽了气。”

“此乃义士,你们把他抬下去,找口好的棺材把他收敛起来,等打退黄巾贼以后,我们再厚葬他。”韩湛让衙役将担架抬走以后,吩咐站在一旁的罗布:“去请荀县丞到这里来。”

没等罗布走开,得到消息的荀彧便匆匆走进了正堂。他面无表情地问韩湛:“使君,是否有黄巾贼来袭?”

“没错,荀县丞。”因为此刻是在大堂之上,所以韩湛用官职称呼荀彧:“根据花主簿所言,黄巾贼离我们这里只剩下不到三十里,最多两个时辰,就会兵临城下。”

荀彧听后点了点头,面向花虎问道:“花主簿,我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你,不知你可否愿意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花虎不知道荀彧说此话的意思,只能点点头,一头雾水地回答说:“县丞请说,只要是属下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上任县丞、县尉是领兵出城,与黄巾贼交战时战死的。”荀彧盯着花虎的眼睛问道:“我想知道,为何黄巾贼会在杀死县丞、县尉之后,没有继续攻城,而选择了主动退兵呢?”

荀彧的话音刚落,花虎噗通一声,便跪在了韩湛的面前,连连磕头说道:“使君饶命,使君饶命!”

花虎的举动,把韩湛搞糊涂了,他连忙弯腰搀扶跪在地上的花虎,同时嘴里说道:“花主簿,你这是作甚,有什么话站起来再说。”

花虎站起身,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似的垂头立在一旁,战战兢兢地说:“县丞、县尉战死偶,黄巾贼原本想趁机攻城,是属下派人出城与黄巾贼渠帅协商,只要他们肯退兵,属下立即送他们一万斛粮食。”

荀彧被花虎的话气得浑身发抖,他双眉倒竖,满脸怒容,用手指着对方骂道:“汝乃是资敌,县中粮仓存量不过两万二千斛,你居然就拿出半数送与黄巾贼,简直……”

见荀彧被气得直跺脚,韩湛连忙出来打圆场:“荀县丞,当务之急是如何退敌,而不是追究谁的责任。”说完这句话,他侧着脸问花虎,“花主簿,我们的城墙能挡住黄巾贼吗?”

“东南西三面的城墙俱已完工。”花虎哭丧着脸回答说:“北面的城墙尚在修缮中,约有百步宽的地段,只有夯土没有砖墙。黄巾贼即便不用云梯,也可沿着斜坡冲入城内。”

“这可如何是好啊!”听花虎这么一说,荀彧不禁有些乱了方寸:“东南西三面的城墙虽说已修缮完毕,但却没有滚木礌石灰瓶子,此刻就算组织民夫朝城墙上搬运也有些迟了。”

“荀县丞莫要担心。”见荀彧六神无主的样子,韩湛连忙安慰他说:“就算三面的城墙上没有滚木礌石,黄巾贼在却摸清我们的虚实之前,轻易不敢从这三面发起攻击。反倒是北面,那里有百步宽的地段没有城墙,黄巾贼铁定会把那里作为突破口。”

“使君,”面对即将来犯的黄巾军,连一向稳重的荀彧都慌了神,更何况花虎这样的普通官吏。他神情紧张地问:“我们该怎么办?”

“花主簿,”虽说听说有数千黄巾军来袭,韩湛也心里发慌,但当着自己下属的面,他还是竭力保持着淡定,吩咐花虎道:“你立即组织人手,在只有夯土的地段竖起木栅栏,让贼兵没有那么容易攀上城墙。”

“使君,我们应该把防御的重点放在什么位置?”荀彧在此时也恢复了淡定,他深怕韩湛太年轻,遇到这种事情会慌神,所以主动提醒他:“黄巾贼有数千之众,而我们只有郡兵千余,平摊到四门,就有加上民壮协助,兵力也过于单薄了。”

“县丞放心,”韩湛表情如常地说:“我打算从钟军侯的那曲里,各抽调一百郡兵和五百民壮,分别防御东南西三面,其余的两百郡兵待命。至于北面的防守,则有典韦所属的那个曲负责……”

听完韩湛所发布的一系列命令,荀彧有点担忧地问:“使君,北面只派五百郡兵防御,是不是太冒险了?”

“北面的城墙上虽有百步宽的缺口,但黄巾贼想从这里冲进城,却没有那么容易。”韩湛冷笑一声说道:“我会让这里变成他们的葬身之地。”

……

……

韩湛让荀彧、花虎、钟军侯分别负责东南西三面城墙的防御,北面则由自己与典韦负责。

典韦听说有黄巾军来犯,显得格外兴奋,他甚至向韩湛建议:“使君,别看贼兵有数千之众,我只要带着这一曲弟兄出去,就可以将他们杀得落花流水。”

“不行,坚决不行。”韩湛果断地拒绝了典韦的出战请求:“我们只知道贼兵有数千,但由谁指挥,战斗力、装备如何,我们却一无所知。假如冒冒失失杀出城去,胜了还好算;要是一旦有什么差池,那么城池难保。”

第0057章 援军赶到

韩湛和典韦带着五百士卒赶到北门,见缺口处已经竖起了整齐的木栅栏。城门楼外,聚集着一群参与城墙修缮工作额的民夫,他们正在小吏的安排下,前往指定的位置进行防守。除了少数人有兵器外,大多数的民夫手里拿着的都是锄头或者扁担。

韩湛上城墙时,忽然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使君,使君大人。”

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帮自己制作独轮车的瘸腿木匠,便冲对方微笑着点了点头。见韩湛如此平易近人,木匠便壮着胆子问道:“使君,听说来进攻的黄巾贼有好几千,我们能挡住他们吗?”

听到瘸腿木匠在问韩湛,站在垛堞旁的那些民夫也纷纷围了上来。典韦和罗布连忙挡在了韩湛身前,试图将他与那些民夫隔离开来。

韩湛拨开挡在面前的典韦和罗布,冲站在自己面前的民夫们问道:“诸位百姓,不知尔等有什么话,要对本使君说的吗?”

“使君大人,”他的话音刚落,立即有人大声地将瘸腿木匠的话重复了一遍:“黄巾贼有好几千,我们就这么点人,能挡住他们吗?”他的话立即引起了一片响应声。

见民夫们对即将到来的黄巾军充满了恐惧,韩湛连忙抬起双手,在空中向前挥了挥,示意众人先安静。等城墙上重新安静下来以后,他大声地说道:“诸位百姓勿要惊慌,黄巾贼虽然有数千之众,但他们远道而来,又没有攻城器械,绝对无法冲进城里。”

为了让民夫们安心,他又补充道:“本使君将与诸位百姓一起在城墙上御敌,绝不后退一步,与黄巾贼血战到底。贼兵若要想进城,除非他们踩着本使君的尸首过去!”

他的话说完后,城墙上是一片寂静。过了片刻,便听瘸腿木匠高声地说道:“诸位乡亲,使君能亲临城头,与大伙并肩御敌,你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誓与使君共进退,与黄巾贼血战到底!”

听到瘸腿木匠的话,周围的民夫们齐声高喊:“我们誓与使君同进退,与黄巾贼血战到底!”他们越喊越响,越喊越整齐,让站在一旁的小吏们惊讶不已,他们刚刚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民夫们心不甘情不愿地接受守城任务。可使君区区几句话,就把大家的热情调动起来了。

等围在四周的民夫纷纷散去,韩湛关切的问瘸腿木匠:“你的腿脚不好,就别参与守城了,还是回去歇着吧。”

瘸腿木匠笑着回答:“使君请放心,草民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双手却挺灵活。”他扬了扬手里握着的斧子,“草民就守在垛堞旁,只要有黄巾贼冒头,我就一斧子将他劈下去。来一个劈一个,来两个劈一双。”

瘸腿木匠描述的场景,让韩湛想起以前曾经在游乐场里玩过的打地鼠游戏,不禁哑然失笑。他抬手在木匠的肩膀上拍了拍,便带着典韦和几百名士卒,朝不远处的城墙缺口走去。

到了木栅前,典韦便开始调兵遣将。跟着韩湛从冀州来的两百兵卒,都是刀盾手;而到了涉国县以后编入的新兵,则是清一色的长枪兵。紧靠着木栅栏的是一列刀盾兵,在他们的身后,是两列长枪兵。剩下的一列刀盾手和一列长枪兵,则留在后面待命。

一手叉腰,一手搭在剑柄上的罗布,紧紧地跟在韩湛的身后,寸步不离。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在离开县衙之前,荀彧曾经私下叮嘱他,一定要保护好韩湛的安全,如果见势不妙,就立即带上韩湛逃命。

为了完成好荀彧布置的任务,他不光像张狗皮膏药似的贴着韩湛,他手下的十名骑兵,此刻就待在城墙附近的一条小巷里,如果发现情形不对,就会立即冲出来接应。

典韦布置防御队形后,侧耳听了一下城内隐约传来的铜锣声,知道这是奉了韩湛命令的衙役,正在大街通知居民不要乱走乱动,都待在家里,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混乱。他走到了韩湛的面前,用手指着二十多丈外的城楼,对韩湛说道:“使君,反正城楼距离这里不远,你还是到城楼里去吧。”

韩湛听后摆了摆手,态度坚决地说:“不用了,本使君要和你们待在一起,亲眼看到你们是如何打退黄巾贼进攻的。”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典韦对韩湛的性格多少有些了解,知道他一定决定了某件事情,是绝对不会再改变主意的,便没有继续劝说,而是朝站在韩湛身后的罗布,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示意他一定要保护好韩湛的安全。

……

在漫长的等待过后,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条黑线,很快这条黑线就越变越粗,变得像一条黑色的腰带。韩湛心里明白了,黄巾军来了。

从来到这个时代,韩湛已见识过无数的生死,甚至还亲手斩杀了一人,但此刻,面对正向着城市而来的数千黄巾军,他的心跳还是不争气地加快了。

很快,黄巾军就进入了离城墙只有两百步的地方。居高临下的韩湛,看到这些穿着粗布衣服的黄巾军,虽然人数众多,但却没有携带任何的攻城器械,甚至大多数人手里,拿的都是一些削尖的木棒。

见到了黄巾军如此的装备后,韩湛把选在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了肚子里。他冲着严阵以待的兵士们大声地说:“弟兄们,你们都看到了吧。黄巾军虽然人数众多,但他们却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而是手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兵器。你们说,你们能挡住他们吗?”

“能!我们能!”五百名士卒整齐地答道。

“既然弟兄们都这么有信心,”韩湛趁热打铁地说:“那我们就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黄巾军的先头部队接近城墙后,带队的头目看到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缺口,认为自己只要顺着斜坡冲上去,就能冲进城里。他急于抢功,也没派人向后面的渠帅报告,便亲自带着上百名黄巾军冲了上来。

面对冲上来的黄巾军,典韦表现得异常冷静,他将一支铁戟高高举起,眼睛紧盯着那些黄巾军吗,当他们距离木栅栏只剩下最后五六步时,他猛地将铁戟朝下一挥,用巨雷般的声音喊道:“刺!”

随着他的命令,一排长矛如同毒蛇吐信一般,从栅栏后面的盾牌缝隙中猛刺而出,又迅速地缩了回去。一连串的惨叫声过后,木栅栏前便倒下了一片黄巾军,有些没有被刺中要害,而又无法动弹的伤员,正倒在地上捂住自己的伤口嚎叫。

由于一切发生的太快,后面的黄巾军在巨大的惯性作用下,继续冲向了木栅栏,但立即便被刺出的长矛刺刀在地。有的直接扑倒在木栅栏前,有的则仰面倒下,顺着斜坡咕噜噜地滚了下去。见到缺口这里的官兵,轻松地干掉了冲上来的第一拨黄巾军,附近城墙上的民夫立即欢呼起来。

黄巾军渠帅得知前队失利,顿时大吃一惊,立即驱马来到前队,想搞清楚守军的虚实之后,再发起一拨进攻,看是否能突破守军的防御。谁知他来到前队,正在离城墙不远的地方观察时,忽然听到后队如同炸了窝似的乱了套,他不禁一脸恼怒地扭头朝后面望去,想搞清楚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一名头目连滚带爬地跑到他的面前,大声喊着:“渠帅,大事不妙,有官兵从我们的后面上来了!”

“胡说!”渠帅冲着头目一瞪眼,恶狠狠地说:“城里只有几百郡兵,他们怎么可能从我们后方来偷袭呢?你要是谎报军情,信不信我立即就宰了你。”

“不是城里的郡兵,”头目带着哭腔说道:“从别的地方来的强弩兵,还隔着老远,他们就放箭,后队的弟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此刻已经损失惨重。”

渠帅手搭凉棚,极目远眺,只见几百穿着冀州服饰的官兵,正端着弩箭朝着自己的后队激射。箭如飞蝗,成片地飞向自己的部下。在一片片惨叫声中,自己的部下成片成片地倒下,剩下的更是慌不择路,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

见到这种情绪,渠帅被惊得魂飞魄散,连忙拨转马头,朝着西北方向逃去,嘴里还喊道:“官兵来了,快跑!”

见到渠帅已经带头跑了,那些头目立即紧随其后,周围的黄巾军见当官的都跑了,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觉得跟着跑肯定没错,也沿着当官们逃跑的路线追了下去。

站在城头的韩湛一脸茫然地望着远处突然出现的那支援军,感到非常意外,心说这支部队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由于搞不清对方的来历,再加上城里守军人数少,他没有下达追击的命令,而是命令手下打开城门,迎接援军进城。

第0058章 好心有好报

来援的官兵人数少,用强弩打退了黄巾军之后,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在远处整队。而韩湛因为搞不清对方的来历,也不敢随便派兵出击。城内外的官兵,就眼睁睁的看着黄巾军乱糟糟地朝着西北方向逃走了。

远处的官兵等城外的战场上,再也看不到一个站立的黄巾军之后,成四路纵队,排着整齐的队形朝城池而来。队伍的最前方,是一名骑马的军侯,他的身后紧跟一名高举着旗帜的旗手。韩湛瞅了老半天,才看清楚旗帜上写着一个“赵”字。

看清楚旗帜上的姓氏,韩湛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心说自己不认识什么姓赵的将军啊,对方怎么会在自己被黄巾围困的时候,派部队来救援自己呢?莫非这支官兵只是路过,见到有黄巾军围城,才出手相助的?

为了搞清楚这支军队的来历,韩湛决定亲自去问个究竟,便命人打开城门,自己带上典韦、罗布以及一百兵卒,准备亲自出城去迎接。

谁知刚沿着阶梯从城楼往下走,忽然听到城里的方向传来了嘈杂的人声。在那一刻,韩湛心中首先想到的,就是莫非有人想勾结黄巾军,来个里应外合?他停下脚步,拔出了腰间的宝剑,紧张地朝城里的方向望去。

功夫不大,韩湛便看到数百手持武器的人,沿着街道朝城门的方向走来。从他们的服饰看,都是一些大户人家的家丁下人之类的,人群中还有几位衣着华丽之人,一看就是这些家丁下人们的主子。

“大胆贼子,居然敢勾结黄巾贼!”典韦大吼一声,挥舞着双戟就准备从阶梯上跳下去,冲进人群里去杀个痛快!

韩湛看到那些人虽然正沿着街道向城门方向接近,不过没有乱喊乱叫,不太像是配合黄巾贼夺城的,赶紧叫住了典韦:“典韦,不可莽撞。等他们走近了,问问他们是做什么的?”

等那群人距离城门还有十丈的时候,典韦高喊一声:“站住,尔等是做什么的?”

走在前面最前面的一名衣着华丽的中年人,听到典韦的喊声后,连忙停下脚步,将手举过头顶,喊了一句:“停下,都停下!”等大家都停下脚步后,他独自一人出列,继续朝城门走去。

来到离城门洞还有五六步远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朝站在阶梯上的韩湛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回使君的话,草民胡茶乃是城里的富商,听说有黄巾贼围城,便召集了几位好友,带着家中奴仆来为使君助阵。”

韩湛仔细一看,下面说话的人,可不就是上次带头捐款的那位富商胡茶么。再朝远处瞧瞧,那些站在队伍前面衣着华丽之人,也有几分面善,应该是在酒舍宴客时见过。

搞清楚对方没有恶意后,韩湛连忙加快脚步下了城楼,上前拉住胡茶的手,感激地说:“胡先生,多谢尔等仗义相助。不过此刻黄巾贼已经败退,尔等还是速速离去吧。”

“黄巾贼被打退了?”听到韩湛这么说,胡茶不禁愣住了。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使君,草民听说有数千黄巾贼围城,怎么这么快就败退了,莫非有诈不成?”

虽然胡茶的话说得很委婉,但韩湛还是听出对方的画外之音,认为自己在说谎话。他笑了笑,对胡茶说:“本使君正准备到城外迎接来援官兵,先生不妨同行。”胡茶听韩湛这么说,心中虽然依旧半信半疑,但他还是让家丁下人们离去,只带着同来的商人,陪韩湛到城外去迎接。

典韦带着兵先出了城,在城门外分列两旁。而韩湛和一帮商人,则站在道路的中间,等着正走过来的官兵。胡茶等人看到城外开阔地上的黄巾军尸首,方才相信韩湛所言非虚,黄巾军真的已经败退了。

骑在马上的军侯,见韩湛带人出城迎接自己,慌忙翻身下马,将马缰交给了旁边的兵士,自己快步迎了过去。距离还有两三步时,他停下了脚步,将韩湛打量了一番后,试探地问道:“前方来的可是涉国令?”

“不错,本使君正是涉国令。”韩湛听到对方叫出了自己的身份,感到非常意外。他在表明自己的身份后,立即反问道:“不知军侯是何人属下,为何会出现在涉国县境内?”

军侯连忙单膝跪下,向韩湛抱拳施礼后,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在下乃是左中郎将赵浮麾下军侯楚歌,奉命前来涉国县听候使君的调遣。”

搞清楚原来是赵涣派来的军队,韩湛顿时喜出望外,心说这肯定是耿武闵纯的杰作,他们知道自己兵少,在涉国县无法迅速地打开局面,便私下去说服赵浮陈奂,让两人偷偷给自己派兵。

想到这里,他连忙上前搀扶楚歌,笑着说:“楚军侯,你们来得真及时啊。若不是你们及时赶到,估计黄巾贼还没有那么容易退兵呢。”

谁知军侯并没有站起身,而是改成双膝跪地,冲着韩湛连磕了几个响头,口中说道:“恩公在上,请受楚歌三拜。”

事情的发展委实是太出乎韩湛的意料,他惊讶地盯着跪在地上的楚歌,仔细地将他上下打量着,脑子里反复地思考,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但想了半天,依旧对此人半点印象都没有,他只能苦笑着说:“楚军侯,本使君似乎从来不曾见过你,恩公的称呼,不知从何谈起?”

楚歌抬起头,望着韩湛回答说:“回使君的话,使君的确不曾与属下见过面。上月家母张氏带着舍妹婉儿,在冀州城里走亲戚,谁知半路被都官从事的公子朱真掳走。幸好使君与另外一名壮士仗义相救,家母与舍妹才脱离危险。家母前几日来信,要在下一定要报答使君的大恩大德。”

韩湛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上次自己和赵云从朱真的手里救出的那位姑娘,就是这位楚军侯的妹子,难怪他要向自己行这么大的礼。今天多亏他来得及时,否则黄巾军不会那么快败退,这大概就算好人有好报吧。

想到这里,韩湛弯腰托住楚歌的手臂,将他搀扶起来,同时大声说道:“楚军侯客气了,那只是举手之劳。你的弟兄们一路辛苦,快点请他们进城好好歇息吧。”

第0059章 常山赵子龙

韩湛的心里惦记着黄巾军洗劫过的村子,在安排人带楚歌和他的部下前往城内的军营后,他便吩咐罗布给自己备马,同时对典韦说:“典韦,你带人打扫城外的战场,我带罗布到北面的村庄去瞧瞧。”

典韦听韩湛这么一说,脸上立即露出了担忧的神情:“使君,村里或许还有黄巾贼,您怎么轻身犯险,还是让属下带人过去吧!”

韩湛阴沉着脸,从罗布的手里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对典韦说道:“遭黄巾荼毒的村民,都是本使君治下百姓,前往查看一事,岂能假手他人。”说完,便一抖缰绳,纵马奔了出去。罗布慌忙带着他手下的骑兵追了上去。

不到一个时辰,众人便赶到了目的地。虽然在进村前,大伙儿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劫后的惨景惊呆了。冒烟的残垣断壁里,烧成焦炭的黑乎乎的尸体;路边压弯的树枝上,挂着一串串随风摆动的人头,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韩湛被眼前的一幕,刺激得急怒攻心,他只觉得眼前金星乱跳,随即一口血喷了出去,若没有旁边的罗布及时地扶住,他就一头栽下马了。

不光是韩湛,哪怕是跟随他而来的这些骑兵,也被眼前地狱般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浑身发寒。放眼望去,村子被毁了,村里的人都被残杀了,上至白发苍苍的老者,下至还在襁褓中的婴儿,竟然一个活口都没留下。他们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眼睛里喷出仇恨的怒火。假如此刻有一个黄巾军出现的话,一定会被众人乱刀剁成肉泥。

韩湛接过罗布递过来的水囊,喝了几口,等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对众骑兵说道:“弟兄们,你们要记住,血债要用血来偿,我们早晚有一天,要找黄巾贼讨还这笔血债!”

“血债血偿,誓灭黄巾!”韩湛的话刚说完,罗布便高举着手臂喊了起来。

“血债血偿,誓灭黄巾!”其他的骑兵也齐声高呼起来。

等大家重新安静下来以后,韩湛吩咐罗布说:“罗队率,明天你带人来收敛这些村民的尸首,将他们好好安葬了吧。”说完,不等罗布回答,他便拨转马头,顺着来路返回涉国县。

……

黄巾军虽然被击退,但由于韩湛和楚歌的部队没有趁胜追击,他们只不过死伤千余人,并没有伤到什么元气。在西北的一座山谷里休整了一夜,第二天清晨又卷土重来。

韩湛站在城墙上,发现远处的黄巾军和昨日有所不同,不光准备了攻城用的木梯,甚至还有几百人的弓箭手。见到黄巾军中居然有弓箭手,韩湛的心不禁往下一沉,知道今天的战斗不会再像昨日那般轻松,这些弓箭手就足以给城墙上的守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三名骑马的黄巾军来到了一箭之外,扯着大嗓门喊道:“城里的狗官听着,立即开门投降留你狗命,否则城破之时,城内鸡犬不留。”

听到城下的黄巾军喊了一遍又一遍,城墙上的守军都不禁把目光投向了韩湛,眼巴巴地望着他,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韩湛望着那几名站在一箭之外的黄巾军,心说要是我穿越时,能带一支五六式步枪过来,早就一枪把你们撂倒了,还容你们如此嚣张。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站在周围的守军,看到比自己多几倍的敌人,原本心情紧张,此刻听到韩湛所发出的冷笑声,不禁暗松了一口气,既然使君都将这些黄巾贼视若无物,我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三名黄巾军兵士喊了半天,见城里一点动静都没有,便拨转马头跑回了自己的队列里。与此同时,那些早就列阵完毕的黄巾军开始向前推进了。走在最前面的是刀盾兵,他们的身后是弓箭手,再后面就是扛着木梯的普通兵士,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弓箭手的掩护下,爬梯子登上涉国县的城墙。

见黄巾军进入了射程,韩湛冲一旁的楚歌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放箭了。楚歌点了点头,拔出宝剑,高高地举过头顶,城墙上的强弩兵们立即举起自己弓弩,只能楚歌的宝剑猛地挥下时,便朝着黄巾军射击。

随着楚歌的宝剑向下猛地一挥,两百支弩箭朝城下的黄巾军怒射而去。虽然有不少箭支被黄巾军的盾牌挡住,但人群中依旧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中箭的黄巾军纷纷倒地。

典韦看了一眼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黄巾军,轻轻叹了口气,对韩湛说:“使君,假如能将五百强弩手都放在这里,我们只需要几轮齐射,黄巾贼就该崩溃了。”

楚歌带来的强弩手共有五百人,其中三百人被韩湛派到了另外三面的城墙上,城北只留下了两百强弩手。此刻听到典韦这么说,韩湛只是淡淡一笑:“我们就算只有两百强弩手,也能给黄巾贼留下一个终身难忘的印象。”

黄巾军在付出了三四百人的伤亡后,终于冲到了城下,弓箭手躲在刀盾手的身后,朝城墙上射箭,以掩护步兵攻城。黄巾军的士兵嚎叫着蜂拥到城下,木梯刚搭上城头,便有一个又一个不怕死的兵士,嘴里叼着腰刀奋力地向上攀爬。不过没等他们爬上城头,便被守军的官兵用撑杆将梯子掀翻,在一片惨叫声中,他们连人带梯摔了下去。

不过城下的黄巾军弓箭手也不是吃素,他们并非漫无目的地乱射一气,而是专门射杀那些从垛口冒头的守军兵卒,以掩护自己人登城。在他们的精准射击下,守军的伤亡开始接二连三的出现了。

典韦见势不妙,连忙冲到了垛口,一扬铁戟磕飞了一支利箭,另外一支铁戟猛地向下一挥,将一名刚刚冒头的黄巾军兵士砸得脑浆迸裂,对方哼了没有哼一声,便直挺挺地摔下城头,将下面站在的几名兵士砸得骨断筋折。

城头激战正酣,黄巾军的渠帅来到了一箭之外,他经过仔细的观察后发现,最后让自己的先头部队吃瘪的那个缺口处,好像没有多少兵力防守。他在确认这并非什么陷阱之后,便命令身旁的一名头目,带五百人冲击缺口,试图从那里冲进城去。

典韦站在垛口处,挥动着手里的铁戟,不断将一个个冒头的黄巾军兵士砸下去,忽然看到一对黄巾军朝着缺口的方向运动,使他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扭头朝韩湛喊道:“使君,你快看,有贼兵朝缺口那里而去了。”

就在他扭头喊话时,一支利箭射中了他的左肩窝,典韦闷哼了一声,向后连退几步,手里的铁戟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见典韦受了箭伤,韩湛不禁大吃一惊,连忙冲过去扶住典韦,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使君放心,俺没事。”典韦说完,一咬牙就将插在肩窝上的利箭拔了出来,随手扔在了地上。在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铁戟,准备继续战斗,却被韩湛拉住了。韩湛冲着正在旁边的救治伤员的郎中喊道:“郎中,快点过来救人。”

郎中等韩湛帮典韦卸掉盔甲,露出左肩流血不止的伤口后,拿起旁边炉子里一支烧得红彤彤的烙铁,吹了吹上面的炭灰,走过来二话不说就把烙铁烙在了典韦的伤口上,空中立即弥漫着一股焦肉的味道。典韦虽然是一个硬汉子,虽然疼得满头大汗,但却没有哼一声,他抬起右手擦了擦汗水,对韩湛说道:“使君,我到缺口那里去,绝对不能让黄巾贼从那里冲进城来。”

缺口那里只摆了一百刀盾兵和一百长枪手,要是黄巾军集中力量猛攻那里,能否守住还真是个问题。韩湛立即回答说:“走吧,我们一起过去。”说完,抬腿就朝缺口那里走。负责保护他安全的罗布不敢怠慢,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韩湛他们三个赶到缺口处时,黄巾军已经顺着斜坡冲了上来,他们用盾牌挡住从木栅栏后面刺出来的长枪后,也用自己手里的腰刀、长枪伙食削尖的木棍乱戳乱砍,木栅栏的里外都不停地有人倒下。

典韦见形势危急,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戟齐出,立即洞穿了两名黄巾军兵士的身体。他把铁戟往后一收,两具没有支撑的尸体,便顺着斜坡滚了下去。

战斗从卯时持续都了午时,虽然黄巾军伤亡惨重,但城内的守军损失也不小,以至于韩湛不得不派人紧急将另外三面城墙上的守军,也调了一部分过来,才堪堪挡住黄巾军的强攻。

黄巾军渠帅见进攻不奏效,连忙鸣金收兵,准备让兵士们饱餐一顿,再继续进攻县城。

黄巾军虽然退去,但韩湛的心情却异常沉重,别看在刚刚的战斗中,黄巾军折损了近两千人,但看城下的人数,起码还有将近三千,而城内的守军也损失了五百多人,其中大多数是有着丰富战斗经验的老兵。等黄巾军午后再发起进攻,要想守住城市,除非奇迹发生。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禁投向了远方的地平线,希望能有奇迹发生,从那个方向再出现一支能击败黄巾军的援兵。就在这时,他看到远处腾起的烟尘,在那一刻,他以为是自己想得魔障了,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没想到旁边的典韦忽然惊讶地说:“使君,你快看,远处有腾起的尘烟,应该是有一支骑兵步兵过来了。”

韩湛没想到典韦居然可以从腾起的尘烟,就判断出来的是一支骑兵队伍,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来的是骑兵?”

“如果是步兵,那腾起的烟尘就比较矮,移动的速度也慢。”久经战阵的典韦向韩湛科普道:“而骑兵所形成的烟尘就比较高,移动速度也很快。我就是根据这些,判断出来的是一支骑兵部队。”

“来的会是我们的援兵吗?”韩湛抱着侥幸心理问道。

对于韩湛的这个问题,典韦思索了片刻,点着头说:“回使君的话,黄巾贼没有成建制的骑兵,俺觉得来的应该是我们的援兵。”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站在城墙上的人就能看到远处出现的这支骑兵了。典韦眼尖,一下就看清楚来的骑兵,几乎骑的是清一色的白马,不禁吃惊地叫道:“我的天啊,来的是白马义从!”

白马义从?!听到典韦喊声的人,心跳顿时加快了,要知道白马义从可是公孙瓒的精锐部队,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同时冒出一个念头:黄巾贼再发起进攻,能否挡住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是闻名天下的白马义从呢。完了,今天肯定要把性命丢在这里了。

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众人大吃一惊。那支骑兵径直地冲进了黄巾军的队列里,马匹冲击的巨大惯性,将挡在马前的黄巾军兵士撞得飞了起来。一名小将身着银盔银甲,胯下一匹雪白的战马,冲在整支骑兵的最前面,手里的钢枪如同出水的蛟龙,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杀得黄巾军人头滚滚,血肉横飞。

韩湛看清楚在黄巾军中所向披靡那位的小将后,脸上不禁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典韦见识这位小将高超的武艺后,不禁连声叫好。他走到韩湛的身边,低声地问:“使君,看样子这支骑兵是来帮我们的,您认识领头的那名小将吗?”

韩湛望着典韦,笑容满面地说:“典韦,你可能还不认识他吧。我给你介绍一下,那就是本使君派去真定招兵的本县县尉、常山赵子龙!”

“原来那就是赵县尉,果然是一身好武艺啊。”典韦在感慨一番后,向韩湛请示道:“使君,黄巾贼已显败相,不然开门出击,也助赵县尉一臂之力。”

当韩湛看清楚来援的人是赵云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对于典韦的情况,他立即不假思索地表示了许可:“快,立即点齐人马,随本使君出城迎敌!”

第0060章 新的打算

城门一开,韩湛率先策马来到了城外,扬鞭指向远处已陷入混乱的黄巾军,大声地说道:“弟兄们,黄巾贼就在前面,今日便是我们为那些死难百姓复仇的日子。诸位当奋勇向前,千万勿要落于人后。杀啊!”

韩湛的喊声刚落,典韦便大吼一声,挥舞着双戟,纵马冲了出去,紧随其后的是十余名骑兵,再后面是两百多名步兵,以及胡茶等富商大户家的私兵。

虽然城外的黄巾军人数比官兵多,但他们此刻已兵无斗志,要消灭他们只是一个时间问题,因此韩湛没有跟着去冲锋陷阵,而是在罗布的护卫下,朝着远处横枪立马的赵云而去。

城里官兵的出击,让原本已经混乱到极点的黄巾军,变得越发的混乱,他们的最后一点勇气已消失殆尽,只能像没头的苍蝇一般四处乱窜,看到哪里人多就朝哪里跑。一时间,战场上到处是溃兵,到处是追杀他们的士卒。

有机灵的黄巾军见势不妙,连忙扔掉手里的武器跪地求饶。不管是赵云的骑兵,还是典韦的步兵,对跪在地上投降的黄巾军,都是不做理会的,他们只追杀那些还在负隅顽抗,或到处乱窜的黄巾军。见到跪地求饶可以活命,立即便有越来越多的黄巾军扔掉武器,跪在地上向官兵求饶。

赵云见到韩湛带着罗布骑马而来,连忙催马迎了上去,直到距离只有七八步时,两人才不约而同地勒住了战马。赵云首先翻身下马,把手里的钢枪往地上一插,快步向韩湛走过来。

韩湛没有坐在马背上等赵云过来给自己见礼,而是翻身下马,走过去抓住了赵云的手臂,阻止他行礼的举动,激动地说:“子龙,可把你盼回来了。若不是你及时赶到,今日涉国县危矣!”

“使君,”赵云虽然情绪同样激动,但他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回答说:“云幸不辱命,从真定招募了六百骑兵,前来为使君效命。”

“子龙,不要再叫我使君。”韩湛觉得眼前是个好机会,一定及时地抓住,便故意板着脸,装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说道:“你我年纪相仿,又志向相投,湛欲与子龙结为生死兄弟,不知道你的意下如何?”

对于韩湛的这种一厢情愿的做法,赵云有些为难地说:“使君,这不太妥当吧?”

“没什么不妥当的,”韩湛大大咧咧地说:“等处置完黄巾贼事宜后,你我就择一良日正式结拜。”

见到韩湛如此盛情,赵云也无法再推脱,只能拱手施礼:“既然使君如此说,那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韩湛命人找来花虎,让他协助典韦打扫战场,收拢俘虏,救治伤员之后,便带着赵云回到了县衙,与刚刚返回的荀彧见了面。

韩湛想起那些服饰统一、使用汉军制式武器的骑兵,心想自己给赵云的那点钱财,能招募几百人就不错了,哪里还能给他们配备那么好的马匹,以及官兵的制式武器和盔甲,不禁好奇地问赵云:“子龙,此次你招募的义兵,为何穿的都是官军服饰啊。”

“使君有所不知,云此次回真定招募义兵之时,得到了贵人相助。”赵云向韩湛解释说:“原本云在家兄的协助下,只招募了五百步卒,但真定县令胡质听说云募兵一事,亲自到家中拜访。说当今天下大乱,不知谁是明主,百姓有倒悬之危,决定追随仁政之所在,因此帮着云大力招募新兵,共招募了一千步卒和六百骑兵。除此以外,真定令还为我军提供了马匹和大量的兵器、钱粮。”

赵云的话让韩湛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什么,除了城外的那些骑兵,另外还有一千步卒?”他紧张地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步卒由我的义弟夏侯兰和义妹夏侯云率领,目前尚在百里之外。”赵云连忙回答说:“最快还需两日,才能赶到涉国县内。”

“使君,赵县尉为我们招募了一千六百新兵,使我们的实力有所提高。”荀彧不失时机地问道:“不知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如果赵云没有回到涉国县,没有告诉韩湛,说远在常山真定的县令胡质支持自己,帮着招募了一千六百新兵,估计韩湛的想法,还是继续窝在涉国县内慢慢地培养自己的势力。韩湛背着双手,在桌案后面来回地走动着,心里开始筹划将来的发展规划。

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没离开冀州前,是无根的浮萍,就算自己与三国时代的那些牛人关系再好,别人也不会投奔自己。当上涉国县令以后,虽然有了自己的地盘,但实力太弱,想再找到赵云或荀彧这样的人才,除非是有奇迹发生。如今自己刚刚打败了来犯的黄巾军,又多了一千多人马,总算有了立足之本,接下来要做的,应该就是巩固根基,悄悄地发展发展自己的势力,争取在即将到来的三国乱世中有个存身之地。

想到这里,他停住脚步,望着荀彧说:“荀县丞,目前县城四周山贼、黄巾贼众多,如果不尽早肃清,必将遗患无穷。”

“使君所言极是。”荀彧对韩湛的这种说法表示了赞同:“不知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打算让子龙率兵去清剿山贼和小股的黄巾贼,采用剿抚相济的方式,能招安的就招安,不能招安的,就彻底剿灭,免留后患。”韩湛转脸盯着赵云说道:“你长途跋涉,肯定辛苦了,不如先休息两日,再领兵剿匪?”

赵云没有矫情地说什么客气话,而是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谨遵使君之命。”

清点完战俘的花虎回到县衙,向韩湛和荀彧报告说:“启禀使君、县丞,我们共杀死黄巾贼两千六百一十七人,生擒两千五百二十四人,其中受伤者超过四成。属下请示使君,该如何处置这些黄巾贼?”

韩湛听完后,将目光投向了荀彧,开口说道:“荀县丞,这些黄巾贼中,不乏良善之辈,假如全部杀掉未免不妥,不如全部交给你,让他们去开荒屯田如何?”

“使君此举大善!”荀彧听说抓了两千多黄巾俘虏时,还以为韩湛会下令把这些人全部处死,没想到他居然将俘虏全给了自己,连忙恭谨地说:“属下一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对了,花主簿。”韩湛想到昨天在村庄里看到的惨状,心里不禁无名火气,他又问花虎:“黄巾贼的渠帅和头目,可曾抓住?”

花虎摇了摇头说:“据被俘黄巾贼供认,黄巾贼的渠帅见到赵县尉带着骑兵赶来,便觉得大事不妙,悄悄带着四五名头目逃跑了,目前不知所踪。”

听说屠杀村民的罪魁祸首居然漏网了,韩湛不禁气得牙痒痒的,他吩咐花虎:“花主簿,立即在城里张贴榜文,悬赏捉拿逃跑的黄巾贼渠帅,一定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活的赏50金,死的赏10金。”

“喏!”花虎连忙答应道:“属下这就去城里张贴告示,捉拿逃跑的黄巾贼。”

第0061章 逃跑的渠帅

赵云要回军营安置那些刚到涉国县的骑兵,而荀彧也急着去查看那些抓获的普通黄巾军,韩湛便起身送两人出县衙。

刚走近县衙大门,走在前面的荀彧忽然惊呼一声,加快脚步便冲出了大门。走在他身后的韩湛和赵云以为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也连忙跟了上去。

等走出大门,韩湛便看到荀彧站在拴马桩前,正仔细地打量着一匹通体上下一色雪白,没有半根杂色的骏马。韩湛认出那正是赵云骑乘的照夜玉狮子,便笑着问道:“舅父,您觉得此马如何?”

“湛儿,你快点过来看。”荀彧朝韩湛招招手,对他说道:“此马耳如竹批,目如悬铃,雪练也似价白,浑身并无一根杂毛。头至尾,长一丈,蹄至脊,高八尺。乃是一匹能日行千里的神骏,绝不逊于吕布的赤兔。”

见荀彧对此马如此痴迷,赵云走过去笑着说:“没想到荀县丞居然懂得相马之术。”

“略懂,略懂!”荀彧说完这句话以后,猛地意识到此马可能是赵云的坐骑,连忙好奇的问:“敢问县尉,此马可是你的坐骑?”

“荀县丞说得没错,正是云的坐骑。”赵云解释说:“此乃家兄的一位老友,数月前从塞外贩来的,据说是产于西域,能日行千里。”

“令兄所言非虚,”荀彧等赵云说完后,点着头说:“此马乃是极品中的极品,不过性子暴烈,不是一般人所能驾驭的。赵县尉驯服此马,想必还是费了一番周折吧?”

“荀县丞有所不知,家兄自从得了此马之后,每日用上等草料精心喂养,但不知为何却落膘不起,显得羸瘦不堪。”一谈起面前的这匹照夜玉狮子,赵云和荀彧两人似乎有了不少的共同语言:“云随家兄到马厩去挑选良驹时,无意中发现了此马。此马一见云,立即把领鬃毛一扇,双眼圆睁,卓荦之状,如见故主一般。云见与此马有缘,就牵回了驿站,仅仅喂养了半月,便成为此等模样。”

荀彧听后微微一笑,一手捻着胡须,一手抚摸着照夜玉狮子如绸缎般光滑的短毛,试探地问:“赵县尉,不知可否让本官试骑一番?”

赵云点了点头,走到照夜玉狮子的身旁,凑近它的耳边低声地说了几句以后,弯腰解开了系在拴马桩上缰绳,递给了荀彧:“荀县丞,请!”

荀彧借助旁边的上马石翻身上马,轻轻一抖缰绳,照夜玉狮子便沿着县衙前宽敞的街道缓步跑起来。看到荀彧稳稳地坐在马上,赵云不禁感慨一句:“没想到荀县丞的骑术这么好。”

赵云随口一句话,却让韩湛开始思考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三国时代还要马镫和马蹄铁,为了加强自己的骑兵实力,是否有必要让这两样东西提前面世呢?

荀彧在街道上来回地跑了几个来回后,在县衙门口停下,翻身下马后,还用手在马背上连拍了几下,意犹未尽地说:“好马,赵县尉,这真是一匹好马啊!”

见荀彧如此喜爱这匹照夜玉狮子,赵云踌躇了片刻,随后拱手说道:“既然荀县丞如此喜欢此马,那云愿将此马赠予县丞。”

听说赵云愿意将此马转送荀彧,韩湛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心说赵云之所以能在长坂坡杀个七进七出,甚至落进陷阱都能飞跃而出,除了武艺高超外,靠的就是这匹照夜玉狮子。假如把这马送给荀彧,只骑一匹普通的战马,别说留下万世传颂的英名,就连能否保住自己的性命,都是一个未知数。

赵云的慷慨,不光让韩正感到吃惊,荀彧也同样感到意外。他没想到如此珍贵的宝马,赵云说送人就送人。他看了看赵云,又瞧了瞧那匹照夜玉狮子,似乎有些举棋不定。但在经过激励的思想斗争之后,荀彧还是摇了摇头,态度坚决地说:“多谢赵县尉美意,但彧不敢收。武将若有此马,冲锋陷阵之时,犹如猛虎添翼。而彧不过一个文人,提不动刀枪,上不了战场,若县尉将此马赠我,那便是暴殄天物,不妥,不妥!”

见荀彧拒绝了赵云的请求,韩湛的心里总算暗松了一口气,他深怕赵云再次提出赠马,连忙开口说道:“赵县尉,你不是要和我家舅父去军营吗?时辰不早了,你们就立即动身吧。”

荀彧念念不舍地看了一眼照夜玉狮子,硬着心肠说道:“没错,赵县尉,时辰不早了,我们这就赶往军营吧。”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朝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

黄巾军的渠帅姓蓝名二七,此刻正骑着一匹枣红马,走在崎岖的山道上,身后跟着的四匹马上,坐着四名头裹黄巾、表情沮丧的头目。

蓝二七原本是人公将军张梁手下的一名亲兵。张梁在广宗战死后,他侥幸逃得性命,躲进了太行山内,召集了一帮漏网之鱼占山为王,靠着打家劫舍和拦路抢劫为生。

中平五年(188年),黄巾余部再次起事,待在深山里的蓝二七因为消息闭塞,没有及时地得到黄巾起事的消息。等他得到讯息,带着部队离开太行山时,黄巾军已被朝廷再次镇压,但他却趁机收编了两千多溃散的黄巾军余部。

他知道仅仅凭自己手里的数千黄巾军,要想与朝廷的几十万大军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因此这三年来,他只是抢劫附近的村落来补充兵员和给养,或者带兵去那些防御薄弱的县城勒索钱粮,涉国县就是其中之一。

他清楚地记得,上月自己带着三千黄巾军来涉国县外收取钱粮时,城里的县丞和县尉居然胆大包天,带着五百郡兵出城迎战。经过一番恶战后,出城迎战的郡兵只有不到百人生还,连县丞和县尉也战死了。

原准备带兵去攻击县城,但县里的主簿花虎却派人来说和,愿意出一万斛粮食让自己退兵。当时正好山寨中缺粮,自己便收下了这批粮草,带着人马返回了山寨。

时隔一个月,探子回报,说涉国县换了一个新县令,还在大张旗鼓地修缮城墙。蓝二七一听,就知道这是为了防范自己。便决定先发制人,在涉国县的城墙修缮完成前,带兵去洗劫城池。

没想到自己还在半路上,城里就有了防范。第一天还没展开正式的攻城,就遭到了一股来历不明的官兵偷袭,使自己不得不暂时撤兵,并在附近的山谷里风餐露宿了一宿。

次日重整旗鼓再次攻城,眼看破城在望,谁知又有一支官兵的骑兵从背后冲杀过来。幸好自己机灵,见势不妙,便带着几名亲信逃之夭夭。否则,自己的人头此刻说不定已经挂在了涉国县的城头。

离蓝二七最近的那个头目,因为留着一个大光头,人称蓝秃子,是蓝二七的远方表弟。他看了看周围几个无精打采的同伴,连忙催马上前和蓝二七并行,低声地问道:“大哥,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蓝二七叹了口气,说道:“回山寨看来是不行了,我们只能继续向西走,渡过漳水河,前往壶关。那里有一支黄巾,希望他们能看到同门的份上接纳我们。”

第0062章 昔日恩怨

一蓝二七正说着话,忽然感觉有点不大对劲,在这条道上走了半天,除了他们坐骑踏在山道上的马蹄声外,周遭竟然是一片寂静。他侧耳听了听,除了风吹过林间声音,什么动静都没有。静,实在太静了,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又往前走一段,没来由地觉得心里一阵阵地发紧,头皮飕飕地发麻,一股寒气顺着脊梁从尾椎骨往上窜。他感觉在山道两侧的树林和草丛中,似乎隐藏着一只危险的野兽,只要自己再往前走几步,就会扑出来将自己撕得粉碎。

他连忙一勒缰绳,让坐骑停了下来。蓝秃子见他停了下来,还好奇地问:“大哥,为什么不继续向前走了?”

二七朝前面努了努嘴,说道:“我觉得前面有点不对劲,你派个人去查看一下。”

秃子也是拦路抢劫的老手,听二七这么一说,心中顿时升起了警觉。他朝前面山路两侧的树林草丛看了看,忽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随后招呼身后的一名头目:“你到前面去探探路。”

被叫到的头目,也察觉到前面的不对劲,心里虽然对探路这种差事极不情愿,但此刻也没办法,谁叫他是几个人里地位最低的。他握紧了手里的长枪,一抖缰绳催动坐骑,越过了二七兄弟俩,小心地朝前搜去。

头目骑着马朝前面走了十余丈,忽然从旁边的林子里飞出一支利箭,不偏不倚地穿过了他的脖子。头目手里的长枪啪嗒一声落在了山道上,他用手捂住被洞穿的脖子,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便仰面从马背上重重地摔了下来。

“不好,有埋伏,快跑!”蓝二七见手下的头目,被林中飞出的冷箭射杀,被吓得魂飞魄散,大喊一声后拨转马头就跑。他们的三名手下也纷纷调转马头,紧随其后。

但刚跑出没多远,蓝二七便勒住了马,他发现有二三十名手持刀枪的山贼,将前面山道堵得严严实实。

“大哥,有埋伏。”蓝秃子挥舞着手里的兵器,大声地嚷嚷道:“我们杀过去吧!”

“杀什么杀?”二七瞪了这位笨弟弟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就四人,对方有二三十人,我们打得过吗?调头回去。”四人再次拨转马头,朝着刚刚的那条路而去。

没想到山道这一侧的山贼人数更多,不光山道上站满了手持刀枪的山贼,连两面的山坡上,也站着张弓搭箭的山贼。被射死的黄巾头目的尸首,已经被扔在了一旁,坐骑也被一名彪悍的山贼头目骑在了胯下。

蓝二七知道在眼前的这种情况下,就凭自己四个人,想杀出重围比登天都难。他的眼珠子一转,立即想到了新的招数,连忙催马上前,朝对方的山贼头目说道:“在下乃是黄巾军渠帅蓝二七,与各位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为何要拦住我们的去路啊?”

骑在马背上的山贼头目,原本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但听清楚蓝二七自报姓名后,猛地瞪大了眼睛,他坐直身体望着蓝二七问道:“你可是昔日人公将军张梁的手下?”

“没错没错,”蓝二七听对方一口叫出昔日主公的名号,仿佛看到了一线生机,忙不迭地回答说:“在下昔日的确是人公将军的亲兵,莫非阁下认识我家主公。”

没想到山贼头目在确认蓝二七的身份后,顿时双眉倒竖,两眼里满是怒火,他咬牙切齿地说:“蓝二七,大爷我找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你了。”他扭头朝左右大声地吩咐道:“除了这个带头的,其余的人全部给我杀掉。”

蓝秃子见山贼头目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哪里肯坐以待毙?他大吼一声,挥舞着兵器就准备冲上去,谁知两侧山坡上的弓箭手同时开弓放箭,十几支顿时将蓝秃子和二名头目射下马。随后站在对面的山贼里冲过来几名喽啰,挥舞着手里的兵器,照着还没死透的蓝秃子等人就是一顿乱剁,等将他们剁得不成人样后,才砍下首级提着返回了山贼的队列里。

蓝二七见自己的三名手下,顷刻间就变成了三堆烂泥,被惊得魂飞魄散,慌忙翻身下马,冲着对面的山贼头目连连磕头,口称:“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山贼头目吩咐左右:“小的们,把他拿下!”

左右喽啰连忙上前,将蓝二七从马上拽了下来,用绳索五花大绑起来。

山贼头目下了马,慢慢悠悠地来到了蓝二七的面前,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蓝二七,果然是你这个狗贼。你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还认得我是谁吗?”

蓝二七抬头仔细打量着自己面前这位身材魁梧、留着络腮胡子的山贼头目,努力思索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爷。但想了半天,始终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只能摇摇头,胆战心惊地回答说:“小的从来不曾见过大王。”

“小的们,”山贼头目朝左右的部下瞧了瞧,随后说道:“你们可知我是谁吗?”

他的话将左右的喽啰问傻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有一名机灵的喽啰,非常配合地问道:“大王,您是谁啊?”

山贼头目挺直了腰板说道:“我姓孙名梁,原来是安平县的县尉。天公将军张角、人公将军张梁造反后,占据了冀州的安平国,抓住了安平王刘续。我带着翁主趁着夜色偷偷逃出了安平,谁知在路上去遭到这个狗贼带人截杀。经过一番恶战,除了我侥幸杀出重围外,随行的二十几名弟兄全部战死,连翁主也下落不明。我逃到这里,遇到原来的山大王劫道,便将他一刀杀死,占了他的寨子,在这里落草为寇。我今日沦落到如此田地,都是拜此人所赐。”

听到孙梁这么一说,蓝二七倒想起几年前,自己的确奉张梁之命,去追杀安平王的女儿。经过一番恶战后,虽然几乎将对方全部杀死,但自己也死伤了五十多人。没想到今天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对头,真是冤家路窄啊。

想到反正都难逃一死,他于是把头一昂,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我也没想过活着离开,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孙梁哼了一声:“想死,没那么容易。一刀杀了你,岂不便宜了你。”随后吩咐自己手下的喽啰,“把他带回山寨,等我访寻到翁主后,再将他开膛挖心,祭奠旧主。”

第0063章 胡茶的抉择

韩湛并不知道逃走的黄巾渠帅蓝二七,已经落在了曾经做过安平县尉的孙梁手里。此刻,他正在县衙的后院宴客,忙着宴请那些在保卫县城的战斗中出过力的胡茶等人。别看今日的来宾都是一些巨商大户之类,但韩湛对他们却表现得异常客气。

韩湛举起放在几案上的酒爵,朝在座的客人示意了一下:“今日能全歼来访之黄巾贼,诸位出力不小,本使君敬诸位一爵。请!”说完,仰头先干为敬。

众人见韩湛已将酒一饮而尽,不敢怠慢,连忙说道:“使君请!”随着一片衣衫悉簌之声,尽皆跟着饮了。

由于荀彧、赵云还在军营里忙碌,作陪的只有花主簿一人。他起身亲自为韩湛倒满酒爵,笑着对众人说:“诸位,别看使君年幼,但却胆识过人。你们有谁见过这样的县令,敢亲冒矢石在城头奋勇督战?”说着,他将手里的酒爵高高举起,“为了韩使君,我们再干一杯。”

如果说在上次的宴席上,众人对韩湛所表现出的礼貌,还只是表面的客套,如今却是发自肺腑的尊重。大家心里都明白,只要有这位胆略过人的县令在涉国县一天,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能得到保证,因此大家齐齐举起酒爵,同声说道:“为了韩使君,干!”

虽说韩湛一向不喜欢这种应酬的场面,但他的心里却很明白,自己要想在涉国县站稳脚跟,慢慢的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必须与当地的富商大户搞好关系。试想,当初如果没有胡茶带头捐款,自己怎么募集到足够的资金修缮城墙;如果没有胡茶赠送的金饼,自己哪里有钱让赵云回真定募兵?

况且涉国县内的大多数富商,都唯胡茶马首是瞻。结好胡茶,等于就是得到了全县富商大户的认可。他朝胡茶笑着举起了酒爵,“本使君何德何能,能当得起诸位如此的夸奖。今日能大破黄巾贼,胡先生当居功至伟。胡先生,请满饮此爵。”说完,和胡茶一起举起酒爵饮尽。

“使君,”胡茶放下酒爵,用讨好的语气对韩湛说:“我看使君的身旁没有侍女,只有一帮家丁奴仆。他们都是粗人,哪里懂得照顾人,正好草民家里新买了几名歌姬,假如使君不嫌弃的话,草民愿将她们送进县衙,来服侍使君。”

韩湛听说胡茶打算赠送几名歌姬给自己,心跳顿时不争气地加快了。别看如今他只有十七岁,但后世他的实际年龄已快三十了,听到别人要送美女给自己,哪里有不动心的道理。但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坐在胡茶旁边的另外一名富商也开口说道:“启禀使君,草民的家中也有几名歌姬,颇有几分姿色,草民也想送与使君。”

韩湛一听傻眼了,这是怎么个情况,两人居然都抢着给自己送女人了?原本他还想半推半就地收下胡茶赠送的歌姬,让她们来照顾自己的生活。此刻见还有另外的商人也要送,便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一旦自己收下了这两人送的歌姬,别的富商大户有样学样,也人人送歌姬给自己,要不了多长时间,自己的后院就变成女儿国了。

为了不让胡茶的自尊,他有意岔开话题问道:“胡先生,我曾听说陈留有孝廉卫弘,疏财仗义,其家巨富,曾将家资助曹孟德招募义兵,讨伐董卓,不知先生可曾听说过此人?”

“不瞒使君,茶与卫弘乃是故交。”胡茶对韩湛说道:“当初曹孟德到了陈留,曾亲自宴请卫子许。在经过一番长谈后,子许认为将来能平定天下之人,非曹孟德莫属。为了帮曹孟德招兵买马,卫弘不光散尽自己的家产,还亲自跑遍陈留及邻近郡县,帮曹孟德募集到了五千新兵。”

听说卫弘一出手,就帮曹操募集到五千新兵,不禁让韩湛心生妒忌。他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关于卫弘的记忆,觉得他好像帮助曹操招兵买马后,就莫名其妙地销声匿迹了。因此他在又敬了胡茶一爵酒后,好奇地问道:“胡先生,不知道卫弘如今人在何处?”

听到韩湛这么一问,胡茶将手里的酒爵放在桌上,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去年曹孟德率兵从酸枣出发,进军成皋。与董卓手下大将徐荣的大军,在荥阳附近的汴水河畔展开激战。

没等曹军列阵完毕,徐荣便挥动大军发起了攻击。曹军顿时阵脚大乱,曹操也被乱箭所伤,连坐骑都被乱箭射死了。幸好有他手下的曹洪,让出自己的坐骑,掩护他拼死地杀出了重围。而断后的卫弘,则死在了乱军之中。”

得知三国时期最有名的一位富商,居然死在了战场上,韩湛不禁唏嘘不已,觉得他死得有点太可惜了。见到韩正一脸惋惜的表情,胡茶的心里暗自猜测:韩使君忽然向我提起卫弘,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难道他准备让我捐助家产,帮他招募新兵吗?

坐在一旁的花虎,一直在观察韩湛和胡茶,此刻见胡茶坐在位置上发呆,不知出了什么事情,连忙起身借斟酒的机会,悄声地问:“胡兄,你怎么忽然愁眉不展,出了什么事情吗?”

胡茶快速地朝韩湛瞥了一眼,见对方正在朝另外一名富商敬酒,便压低嗓门对花虎说:“适才使君忽然提到了卫弘。”

“卫弘?”听到这个名字,花虎的眉毛不禁往上一扬,惊诧地问道:“那个陈留巨富卫弘卫子许?”

“没错,正是此人。”胡茶给了花虎一个肯定的回答后,低声地问:“莫非使君也想让我帮他募兵吗?”

花虎知道当初韩湛将赵云派往常山郡,就是为了募兵。此刻听了胡茶的猜测,便理所当然地认为韩湛准备招募更多的新兵,因此顺着胡茶的话说道:“胡兄,你我相交多年,也算老朋友了。做兄弟的劝你一句,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走。你在涉国县有家有业,郡兵的实力如何,我不说,你也应该知道。真为了几千金而不肯帮使君募兵,一旦城池被黄巾贼攻破,到时可就玉石俱焚了。”

花虎的声音不大,但所说的内容,却如同重锤一般砸在胡茶的心里。他在经过一番斟酌后,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站起身,朝韩湛拱了拱手,高声地说:“使君,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胡茶的话音刚落,整个大厅里便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韩湛冲胡茶礼貌地笑了笑,客气的说:“胡先生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使君,”胡茶先招呼了韩湛一声,随后目光又从大厅内的富商身上扫过:“诸位应该知道,今日若非援兵凑巧赶到,涉国县早已落入黄巾贼之手,此刻全城此刻已变成了人间炼狱。为了防止黄巾再次来犯,胡某打算单独出资三千金,并亲自前往邺城、陈留等地,为使君招募义兵。”

一石激起千层浪,胡茶的话说完后,坐在他身边的那位富商也站起身,豪迈地说道:“使君,草民也愿意捐助五百金,共使君募兵之用!”

“使君,草民愿捐三百金!”

“草民愿捐两百金!”

其余的富商大户也不甘示弱,纷纷地喊出了自己要捐助的数目。一时间,韩湛所设的答谢酒宴,变成了气氛热烈的募捐晚宴。

第0064章 巧除内贼

涉国县遭到了黄巾军的攻击,虽然死伤了不少的军民,但同时也让城里的所有人明白一个道理:若没有御敌之兵,一旦黄巾贼来袭,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得不到保证,攒下的那些万贯家财就会便宜了贼寇。正是基于这种心理,所以在此的富商大户捐款显得格外踊跃。

酒宴散去以后,趁着花虎在统计各家富商大户认捐的数目时,罗布走到了韩湛的身边,低声地问:“使君,不知县尉带走的三十名骑兵,何时可以回县衙?”

韩湛摇了摇头说:“赵县尉的意思,打算将骑兵编成单独的一营,如今人数还相差甚远,因为那三十名骑兵也被编入其中。”看到罗布一脸懊恼的样子,他好奇地问,“罗队率,你怎么忽然想起问此事?”

罗布没有立即回答韩湛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使君,既然不能将赵县尉带走的骑兵调回县衙,那是否能将驻扎在山寨里那什骑兵调回呢?”

“罗队率,”韩湛见罗布的神色有些异常,便把脸一板,严肃地问:“你老实地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会让你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将骑兵调回来?”

“回使君的话,”罗布朝后院的方向努了努嘴,小声地说道:“您到了涉国县后,便将那些抓住的山贼,都安置在后院但下人,干一些粗笨的活计。当初小的和四十名骑兵也住在后院,他们还不敢轻举妄动;如今见我们只剩下了十人,有些人便起了歹心。”

“起了歹心?”正在整理账目的花虎,听到罗布说的这句话之后,立即停下笔,抬头望着他问道:“罗队率,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日昨晚我的一名手下,在马厩里喂马时,听到旁边有人在低声的议论。”罗布知道花虎是韩湛信任的人,也就没有隐瞒,而是实话实话:“他们说黄巾贼势大,城池肯定守不住,不如绑了使君去献给黄巾贼。到时不光可以保全自己的性命,而且还能得到重赏。”

“混蛋,简直是混蛋。”听到这里,韩湛还没有做出什么反应,花虎已经一抬脚,将面前的几案提了出去。他站起身,望着罗布怒气冲冲地问道:“罗队率,这种吃里扒外的人,你为什么还留着他们?”他侧着脸对韩湛说,“使君,应该立即把他们抓起来砍掉。”

“罗队率,”韩湛听到这里,不禁血往头上涌,他想不到宽宏大量,对那些被抓住的山贼以礼相待,甚至安排他们在后宅工作,谁知这帮白眼狼却恩将仇报,想抓自己到黄巾贼那里去邀功。他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咬着后槽牙问道:“你可知道私下串联的是何人吗?”

没想到罗布听后,居然摇摇头,回答说:“我的属下当即跑过去查看,谁知对方很警觉,一听到动静,就立即逃之夭夭了。”

“使君,你是一县之主,可千万不能出差池。”花虎情绪激动地对韩湛说:“我这就赶到军营去,让赵县尉带兵回来,将这帮忘恩负义的山贼全部杀掉。”说完,他朝韩湛一拱手,转身就朝大厅外走。

“花主簿,你等一等,”韩湛连忙叫住了花虎,走到他面前说道:“此事只是罗队率手下的一面之词,在搞清楚之前,我们不能草率行事。”

“使君,小心驶得万年船。”花虎一脸担忧地说道:“我看此事宁信其有不信其无,还是小心为上。”

“是啊,使君。”花虎的话刚说完,罗布也劝说道:“我看还是按照花主簿所说的,让赵县尉带人把这些山贼都抓起来,否则他们留在这里始终是一个心腹大患。”

见花虎和罗布都众口一词地劝说自己,韩湛也觉得应该趁此机会清理一下山贼中的歹人,便点头说道:“花主簿,就依你所言,让赵县尉带兵到县衙来抓人。”

花虎爽快地答应一声,然后快步地走出了大厅。

韩湛背着手,在厅里来回地走动着,他心里暗想,虽说在抓住这三十五名山贼时,赵云就逐一进行过盘问,但肯定还会有奸佞之徒隐匿其中。如果仅仅是因为怀疑有人作乱,就把这么多人全部杀掉,肯定是不可能的,但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将隐藏其中的坏人揪出来呢?

他首先想把林三招来,向他了解一下谁对当前的生活有抱怨,也许可以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自己现在把林三找来,很容易打草惊蛇,再要想抓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负责指挥下人打扫大厅的补丁走了进来,见到倒在地上的几案,不禁大吃了一惊,他一边收拾落在地上的册子和算盘,一边有些慌乱地问罗布:“罗队率,出什么事情了?”

罗布小声地将发生的事情,向补丁重复了一遍。补丁听后,连忙站起身,冲着韩湛说道:“公子,既然县衙里不安全,你还是到军营去吧。就算有贼子想作乱,也无法伤你的分毫。”

韩湛瞧着面前手舞足蹈的补丁,无意中发现他的手上沾满了墨汁,是他在收拾地上的杂物时,不小心沾上的。看到墨汁的那一刻,韩湛忽然脑子中灵光一闪,立即便想到了揪出奸人的办法。

他连忙凑近补丁的耳边,小声地向他嘀咕了几句。补丁先是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随后脸上便绽放出了笑容。他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

……

半个时辰后,赵云和荀彧便带着两百步卒和一百强弩手,匆匆从军营赶来。他命部下堵住县衙的前后门,以防有人趁乱逃走。等完成封锁后,赵云亲自带人进入后院,挨着进入后院的每个房间,将住在这里的山贼都抓了起来,并全部带到了大堂之上。

跪在山贼最前面的,是最先投靠韩湛的林三。他本来已经就寝,是被兵卒从床上揪起来的,他还以为韩湛准备秋后算账,将他们全部杀掉,不禁吓得腿都软了,最后还是两名兵卒将他架着送进了大堂。

此刻看到坐在桌案后面的韩湛,虽然面无表情,但却没有什么杀气,他的心里稍稍感到踏实一些。他壮着胆子问道:“使君大人,不知您半夜将我们抓到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韩湛没有说话,而是由站在旁边的花虎搭腔:“本官得到线报,有人企图在黄巾攻城的时候,劫持使君去向黄巾贼邀功。”

花虎的话如同在烧红的锅里撒了一把盐,顿时就炸锅了。林三首先表态说:“这是谁干的?使君对我等恩重如山,怎么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呢?”

“是啊是啊,”林三的话音刚落,跪在他们后面的山贼们便七嘴八舌地说:“使君对我等如此仁义,我等怎么会做出不利于使君的事情!”

韩湛没有说话,等山贼们说得差不多了,用力一拍自己定做的惊堂木,将堂上的声音盖过之后,大声地说道:“昨日究竟是谁在马厩那里,商议将本使君劫持,献与黄巾贼邀功的话?速速出来认罪,如若不然,本使君必严惩不贷。”

“使君,冤枉啊!”韩湛的话音刚落,下面就是一片喊冤声,“我等怎可能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情啊!”

“看来尔等是不肯如实招供了。”韩湛再次一拍惊堂木,对众山贼说道:“那本使君只能请神灵帮助,将他揪出来了。”说着,他冲外面大喊一声,“把东西抬上来。”

随着他的喊声,补丁和罗布抬着一个两尺来高的木箱子进来。两人从跪着的山贼中间穿过后,吃力地将木箱放在了韩湛面前的桌案上。

韩湛站起身,绕过桌案,冲着木箱行礼,嘴里还在低声地念叨着什么。见到他这么做,赵云不由向荀彧投去了询问的目光,谁知对方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再看看花虎,对方正好也朝自己望来,两人四目相对时,花虎苦着脸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也不知道韩湛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韩湛行礼完毕后,转身面对着跪在地上的山贼说道:“这是昔日一位仙人赠予本使君的一口铜钟,可以测人是否说谎。好了,你们一个接一个地上来,把双手从这里伸进箱子,去摸摆在里面的铜钟。”韩湛用手指着木箱上的两个窟窿,示意山贼们将手从这里伸进去,“没有说谎,这口钟就不会有动静;如果说谎,这口钟就会响!你们谁先来?”

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林三连忙举起手,大声地说道:“使君,让小的先来吧。”见韩湛点头表示允许,他便起身上前,战战兢兢地将双手从窟窿伸进了木箱,摸到了摆在里面的铜钟。他屏住呼吸聆听了片刻,见里面没有声音传出来,便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将手抽出来。

韩湛朝他一挥手,淡淡地说道:“你且站到一旁。”

接着又有第二人、第三人……,轮流上去摸放在箱子里的铜钟。荀彧、赵云、花虎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前摸铜钟的山贼,不约而同地想:“难道这口铜钟,真的是仙人赠送给使君的吗?说话的人,摸到铜钟的时候,钟声真的会响吗?”

很快,三十五名山贼都依次摸过了铜钟,但不知为什么,放在箱子里的铜钟始终没有想过。正在赵云一头雾水时,却听到韩湛叫自己:“子龙,你去检查他们的双手。”

赵云虽然不清楚韩湛为什么要这么吩咐,但还是答应一声,走到山贼们的面前,挨着检查他们的双手。过了片刻,他转身向韩湛报告说:“启禀使君,有三十三人的手上有黑色的墨迹,而另外两人的双手去干干净净。”

听完赵云的禀告,韩湛的脸上露出笑容,他吩咐道:“来人,将这两个手上没有墨迹的拿下,严加拷问,看他们是否和黄巾贼有勾结。”

立即便有衙役上前,将两人从人群中拖了出来。就在准备带出去时,两人齐声喊冤:“使君,愿望啊!你不是说,说谎的人摸了铜钟,钟声会响吗?我们摸了钟,可钟声却没有响啊。”

看到所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希望从自己这里得到正确的答案。韩湛冷笑一声,随后说道:“其实放在箱子里的就是一口普通的钟,谁摸都不会响,我刚刚那么说,是骗你们的。我命人在铜钟上涂了墨汁,所有摸了钟的人,手上都会沾上墨汁,只有做贼心虚的人不敢摸钟,双手才会是干净的。”

听完韩湛的解释,原本还想为自己辩解的山贼,无可奈何地垂下了头,他们知道自己上了这位县令的当,结果在无意中露出了马脚。

“把他们关起来,严加看管。”花虎冲着衙役一摆手,大声地吩咐道:“等明日天明,使君会亲自审讯他们的。”

第0065章 郭嘉的去向

次日午时,花虎带着几名衙役,在县衙们更换鸣冤鼓。引来了一群围观的百姓,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好奇地问:“主簿大人,你们这是在作甚?”

花虎随口说道:“使君说门口的鸣冤鼓太破旧了,百姓有什么冤屈要敲鼓,没准一下就把鼓敲破了,所以便让我带人换一面新的,好方便大家敲鼓鸣冤。”他的话音刚落,顿时引起了周围一片善意的哄笑声。

这时,一支有五辆马车组成的车队,正沿着街道缓缓驶来。见县衙门口围了一群人,坐在头辆马车上的一名中年人,连忙吩咐车夫:“把车停下。”

花虎的眼尖,看到了停在附近的车队,从对方的排场来看,应该是有来头的人,他赶紧拨开挡在面前的百姓,快步朝车队走过去。

没等他走近车队,车上的中年人已抢先下了车,向他深施一礼,态度恭谨地说:“这位官爷,在下有礼了。”

花虎连忙还礼,礼貌地问:“不知先生来自何处,到涉国县有何贵干?”

中年人回答道:“在下颍川荀攸,乃是前来投奔我家叔父荀彧的,不知他可在县衙?”

听说对方是荀彧的侄儿,花虎不禁感到有些意外,因为面前这人看起来年纪要比荀彧大得多。他看了一眼停在路边的几辆马车,笑着说道:“原来是荀县丞的家眷啊,失敬,失敬。不过此刻县丞不在衙中,先生不如到县衙稍坐,在下立即派人去请荀县丞回来。”

荀攸原本听说荀彧不在县衙,脸上还满是失望之色,但听了花虎后面的话,顿时感激地说:“有劳官爷了!”

花虎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客气地说:“先生请随我来!”

“官爷请稍候,我要先向我家婶婶禀告一声。”荀攸向花虎告了一声罪,走到后面的一辆马车旁,低声对车里的人说了几句后,才重新走回花虎的身边。

花虎带着荀攸返回县衙,进门时他叫过一名衙役,吩咐对方说:“你速速前往军营,寻荀县丞回来。”

那名衙役迟疑了片刻,回答说:“主簿,荀县丞要是不肯回来,小的该怎么办?”

花虎朝停在街上的车队看了一眼后,笑着说:“你只需告诉荀县丞,说他的家眷已经到了县衙,我想他会迫不及待地赶回来。”

两人来到了签押房,花虎招呼荀攸就坐后,又准备叫人为他准备酒菜,却被荀攸婉言拒绝:“多谢官爷好意,不过家眷尚在府外未曾安置,在下却在此处吃喝,甚是不妥。”

见荀攸固执己见,花虎也不再劝,而是和对方套起了交情:“荀先生,在下听说你曾经刺杀过董卓,可有此事?”

对于荀攸来说,刺杀董卓一事虽未成功,但他作为其中的一名参与者,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此刻听花虎提起此事,立即对花虎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他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确有此事。在下当时是黄门侍郎,董贼进京之后,搞得天怒人怨,朝中大臣多有不服,便有几人与在下商议,准备在董贼入朝见驾时,将其斩杀。可惜董贼身边有吕布,越骑校尉伍孚在行刺时,被当场格杀。”

“那后来呢?”花虎虽然听说过此事,但所知不详,连忙追问道:“先生又是如何脱困?”

“董贼杀死伍孚之后,又趁机在朝中大肆捕捉不服他的人,在下也不幸被关入了大牢。”荀攸叹了口气说:“幸好司徒王允为我求情,董贼才将我放出大牢。在下出狱之后,立即弃官返回了颍川,打算在桑梓了此残生。”

花虎喔了一声,又接着问道:“但不知先生为何又来了涉国县?”

“数月前,韩府君派人到颍川邀请家叔到冀州为官。家叔说颍川乃是四战之地,不宜久留,便带着家眷前往冀州。谁知道了冀州,才发现韩府君已被投闲置散,袁氏成为了冀州之主。”荀攸撇了撇嘴说:“在下原打算在冀州待上一段时间,就出去四处游历,寻找明主为之效力。不曾想,半月前,家叔给在下来了一封书信,让在下到此处来辅佐涉国令。”

听说荀攸也是来辅佐韩湛的,花虎的心里不免感到了失落,因为这样一来,他想当县丞甚至县令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就在他灰心失望时,忽然听到荀攸又在问:“官爷,不知你对这位涉国令的印象如何?”

花虎听荀攸这么一问,猛地想起荀家和韩湛是亲戚,连忙坐直身体说道:“涉国县虽然年方十七,不过胆识、见识过人,若有先生这样额的能人相助,早晚会一鸣惊人的。”

正当两人在闲聊时,韩湛带着补丁从外面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他是想过来问花虎,门口的鸣冤鼓有没有安置妥当。一进门,便见一名中年文士与花虎隔桌而坐,他以为是花虎的朋友,到这里来串门的,便冲对方拱拱手,问花虎:“花主簿,门口的鸣冤鼓安放妥当没有?”

花虎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回使君的话,鸣冤鼓已安放妥当。”见韩湛点点头,就准备往外走,连忙叫住他,指着坐在一旁的荀攸说:“使君,这位是荀县丞的侄子,颍川荀攸荀公达。”

“荀攸荀公达?”一听到这个名字,韩湛不禁心中狂喜,看来荀彧的书信还真有效果,居然真的把荀攸招来的,但不知道郭嘉有没有一起跟过来。他连忙朝荀攸躬身行了一个礼:“小弟不知公达表兄来此,刚刚多有失礼,请勿见怪!”

荀攸哪里还坐得住,连忙起身还礼:“见过使君!”

韩湛不能直接问对方,郭嘉有没有跟你一起来涉国县,只能先问别的事情:“公达表兄,不知家眷如今在何处?”

“回使君的话,荀先生的家眷此刻尚在府外。”花虎抢先回答说:“请使君和荀先生稍候,我这就去将荀家的家眷请进来。”

花虎离开没多久,县衙外就涌进来男男女女十几个人。韩湛看到两名美妇在几名丫鬟的簇拥下,正朝自己这边款款走来。他估计来的应该是荀彧和荀攸两人的夫人,连忙上前迎接。见一名穿着官服的少年朝自己走来,那两名美妇停住了脚步,心里在琢磨,这莫非就是新任的涉国县令?

韩湛走到了两名美妇面前,目光快速地从两人的脸上扫过,便躬身朝年长的行礼:“外甥韩湛,见过舅母!”

随后,又朝年轻的美妇行了一礼:“韩湛见过嫂嫂!”

韩湛的话一出口,两名美妇顿时满脸通红,对视一眼后,居然用袍袖挡住脸窃笑起来。跟着她们身后的丫鬟、家丁也是满脸憋笑。

正当韩湛不知什么地方出现差池时,只听身后的荀攸悠悠说道:“使君搞错了。年长的是你的嫂嫂,而年轻的才是你的舅母。”

韩湛听荀攸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荀攸比自己的叔叔荀彧大六岁,他夫人的年龄自然也比荀彧夫人的年龄大,而自己却傻乎乎地把年长的荀攸夫人当成舅母,而将真正的舅母当成了嫂嫂。

他重重地咳嗽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吩咐站在一旁强忍着笑意的补丁:“补丁,立即把荀县丞的家眷,带到后院去安置妥当。明白吗?”

等补丁带着众人朝后院走去时,韩湛将荀攸拉到了一旁,迫不及待地问:“公达表兄,我听舅父说,还有一位郭嘉郭奉孝也在冀州,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啊?”

“来了,”荀攸听韩湛这么问,颇为无奈地说:“不过他一进城,就下车离开了。”

“下车离开了?”得知郭嘉来了涉国县,韩湛本来心里还挺高兴的,但听说一进城就离开了,他的心里又变得紧张起来,他急于了解郭嘉的去向,连忙追问道:“公达表兄可知他去了什么地方?”

“还能去什么地方?”荀攸笑着说道:“奉孝喜欢美女醇酒,我们这次在路上走了十天,早把他憋坏了。好不容易进了城,他自然要找地方去享受美女醇酒。”

第0066章 郭嘉画眉

韩湛来涉国县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虽然从来没去过什么花街柳巷,但不等于他不知道哪里的青楼比较有名。城西有一家花暖阁,是本县名气最大的青楼,既然郭嘉要去喝美酒找美女,八成是去了那里。

花虎作为地头蛇,本来想陪他一起去的,但却被韩湛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韩湛心里明白,在涉国县内,花虎不管走到哪里,都属于可以刷脸消费的那种人,自己和他同行,绝对会暴露身份的。

韩湛独自一人来到了花暖阁,看到门口站在两名年轻的小厮。那两人见身着便服的韩湛在门口探头探脑,一名岁数稍微大点的小厮上前招呼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到本店来吧?”

“是啊是啊。”韩湛点着头说:“以前曾听说过,还是第一次来。”

小厮可没有认出站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本县的县令,还以为是一位普通的客人,便热情地招呼道:“公子,里面请!”

韩湛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他深怕会在里面遇到自己认识的人,便有些心虚地问道:“里面人多不多啊?”

“公子请放心,”小厮以为韩湛是背着家里大人出来偷腥的小屁孩,强忍着笑意说道:“要等天黑以后才热闹,此刻里面只有一两个从外地来的客人。”

韩湛听小厮说有外地客人,不禁眼前一亮,心说一定是郭嘉。连忙对小厮说:“小哥,快领我进去瞧瞧。”说着,一个装了20枚五铢钱的小钱袋,就随手塞进了小厮的手里。

小厮掂了掂钱袋的重量,脸上的笑意更浓,他弓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小的给您引路,您这边请!”

小厮带着韩湛进了门,穿过一个不大的院子,来到了一栋两层楼前,立即便有一位二十多岁,穿着讲究、有几分贵气的女人迎了上来,她一挥手里的粉红色丝帕,有点夸张地说:“哟,这么俊俏的公子是哪位老爷府上的,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啊?”

韩湛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只见她头上梳的是坠马髻,上面插着一支金簪子,双耳带着一对玉耳坠,精致的五官配上白皙的肌肤,实在是个颇有姿色的女子。

韩湛从对方的言行举止,猜到此人应该是花暖阁的老鸨,便朝对方施了一礼,客气地问道:“请问妈妈,你们这里可有一位外地来的客人?”

听韩湛这么一说,老鸨脸上的笑容收敛起来:“公子是来找人啊。外地客人倒有几位,不知公子找的是谁?”

韩湛心里有些后悔,刚刚在离开县衙时,怎么没有向荀攸问清楚郭嘉是怎么个打扮,此刻只能想当然地说:“他是一位相貌出众,二十出头的年轻公子,妈妈可曾看到他?”韩湛察觉到老鸨的变化,说话的功夫,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将一个钱袋塞进了老鸨的手里。

“有的有的,”老鸨忽然察觉对方在自己的手里塞进了一个沉甸甸的东西,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钱袋,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五铢钱,足有百枚之多,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原来公子是那位客官的朋友啊,你怎么不早说?奴家这就带你过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韩湛在心里默默地说了这句话以后,轻轻地摇了摇头,跟着老鸨的身后朝前走去。绕过一个屏风,韩湛便看到屏风后摆着一张方桌,桌上摆满了酒菜和瓜果,一名穿着白袍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桌子的对面,他的双手各搂着一名浓妆艳抹的青楼女子。而坐在他左右的两名女子,一人喂他吃菜,而另外一人则嘴对嘴地喂他喝酒。

看到突然有人闯了进来,男人不悦地对老鸨说道:“喂,我说八姑,这是什么人啊,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闯进来了。”

“郭公子勿怪,”听到对方的责备,老鸨有点慌乱地回答说:“这位小公子说是您老的朋友,奴家便将他带了过来。”

“小子,你是什么人?”姓郭的公子板着脸问韩湛:“为何要冒充我的朋友?”

听说对方姓郭,又与郭嘉年龄相仿,韩湛连忙上前施礼,客气地说:“对面可是郭嘉郭奉孝?在下韩湛,乃是荀文若之外甥,这厢有礼了!”

“荀文若是什么东西?”谁知对方听了以后,将身旁的两个女子推开,站起身望着韩湛问道:“郭奉孝又是什么东西?”

没等韩湛说话,旁边就传来一个声音:“郭奉孝是一个人,不是你嘴里说的什么东西?”韩湛扭头望去,只见楼梯口站着一名年轻人,身高八尺,纶巾羽扇,身衣鹤氅,素履皂绦,长得是面如冠玉,唇若抹朱,眉清目秀。

他走到了韩湛面前,施了一礼,礼貌地说道:“在下乃是郭嘉,不知兄台何人,为啥知道来此处寻找在下?”

看着手拿羽扇的郭嘉,韩湛赶紧自己在做梦一般,心说这人就是郭嘉,怎么他的打扮看起来像诸葛亮似的?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那个姓郭的公子抓起桌上的一个酒杯,重重地望地上一摔,恶狠狠地说:“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敢来扫大爷的雅兴。八姑,到外面把我的家丁叫进来,我要好好地收拾他们一顿。”

八姑在听到韩湛自报姓名时,就被吓了一跳,她做梦都没想到县令会出现在青楼;等听到那位郭公子让她去喊家丁进来收拾韩湛,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抓住郭公子的手臂,凑近他的耳边,低声向他说了韩湛的身份。

这位郭公子不过是城里一位大户人家的公子,哪里有和韩湛较劲的资本,等从八姑这里了解了韩湛的身份后,顿时吓得趴在地上,连连向韩湛磕头。

韩湛没有理睬他,而是抓住郭嘉的手臂,热情地说:“奉孝兄,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说着,扭头望向了吓得瑟瑟发抖的八姑,问道,“八姑,你这里可有清静的地方?”

“有的有的,”八姑连连点头说道:“待奴家立即引你们过去。”

“不用了,”谁知郭嘉忽然开口说道:“二楼莓儿的房间就挺清静,这位兄台,我们不如就去那里吧。”

郭嘉带着韩湛来到了二楼,走到了一个房门前,伸手推开了两扇紧闭的格子窗门。屋里有位艳装女子正坐在桌边发呆,看到郭嘉进门,连忙站起身惊喜地说:“公子,你到什么地方去了,奴家正在想该去什么地方找你……”她的话还没有说话,便看到跟着进来的韩湛,连忙闭上了嘴。

郭嘉招呼韩湛坐下后,让女子坐在自己的面前,拿起放在桌上的毛笔,为对方画起眉毛来。他一边画一边说道:“这位兄台,你可知道,我所画的乃是远山黛,是成帝皇后赵飞燕之妹赵合德所创的一种眉形,眉如远山含翠,因其秀美,世人争相效仿。刘歆在书中所说?:‘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说的就是这种眉形。”

刘歆是谁,韩湛听都没有听过,不过既然郭嘉这么说,肯定是没错的,于是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以附和郭嘉。

郭嘉画完之后,扭头问韩湛:“这位兄台,你觉得我画的这个眉毛如何?”

韩湛盯着这位莓儿姑娘的双眉细看,果然宛如水墨画里一泓秋水后面遥远的连山。便连连点头,说道:“果然是色如远山。”

郭嘉听后,只是淡淡一笑,随后冲莓儿姑娘说:“莓儿,我和这位兄台有事要谈,你先出去一下,我不叫你,你就不要进来。”

等莓儿走出房间,随手掩上房门后,郭嘉起身向韩湛深施一礼,态度恭谨地说:“颍川郭嘉,参见韩使君!”

第0067章 一请郭嘉

郭嘉的这种反应,早就在韩湛的预料之中。假如刚刚在大厅里,老鸨和那位郭公子对自己的态度前倨后恭,郭嘉都还猜不到自己的身份,那他就不配被称为曹操的第一谋士。韩湛微微一笑,淡淡的说道:“奉孝兄早就认出了本使君?”

“没错。”郭嘉大大咧咧地在韩湛对面坐下,表情如常地说道:“嘉虽然不曾见过使君,但嘉今日初到涉国县,人生地不熟,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知道嘉去向的人,必然与荀公达相识,如此一来,使君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再加上方才在大厅里,见老鸨与那位公子对你的态度,嘉便认定阁下就是涉国令。”

“奉孝兄猜得没错,在下的确是涉国令韩湛。”韩湛点着头认可了郭嘉的猜测,随后提出了自己的请求:“涉国县地瘠民贫,青楼里都是一些庸脂俗粉,估计难入奉孝兄的法眼,不如随湛一起回县衙,虽无美女但却有佳酿无数,足以让奉孝兄开怀畅饮。”

对于韩湛的邀请,郭嘉笑而不语,他拿起为莓儿画眉时搁在桌上的羽扇,轻轻地摇动起来,慢条斯理地说道:“韩使君,嘉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一番。”

韩湛连忙态度恭谨地说:“奉孝兄但说无妨。”

郭嘉端起桌上的酒碗,轻轻呷了一口,问道:“在袁氏入主冀州之前,若使君处于令尊的位置,使君打算如何阻止袁氏进入冀州?”

郭嘉提出的问题,也正是韩湛这一段时间在努力思索的问题。此刻听郭嘉问起此事,知道对方是在考虑自己的能力,便字斟句酌地说道:“冀州易主,与下面的文武不齐心有关。若我为冀州之主,自当让荀谌、沮授、田丰、张郃、高览都成为自己的心腹,然后用缓兵之计稳住袁氏,并上表保举袁氏为兖州刺史……”

“等一等,”郭嘉听到这里,立即打断了韩湛后面的话,提醒他说:“使君可能还不知道,如今的兖州刺史是刘岱,他乃是扬州刺史刘繇之兄,焉能轻易让出兖州?”

韩湛知道在三国时代有两个刘岱,一个是参加讨伐董卓的兖州刺史刘岱,而另外一个则是曹操的部下刘岱,三国演义里把两人错当成了一人。当刺史的刘岱是汉室宗亲,在第二年就会死在黄巾军的手里。

听到郭嘉的疑问,韩湛不禁咧嘴笑了笑,心说就算你足智多谋,但未来即将发生的事情,你肯定不如我这个穿越者知道得多。他装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对郭嘉说道:“奉孝兄,想必你应该知道,如今黄巾贼在兖州又蠢蠢欲动,早晚必生大乱,而刘兖州对此却视若不见。湛可以断言,快则三月,慢则半年,他不是死于黄巾之手,就是获罪被朝廷锁拿,到时兖州刺史一职就会出现空缺。”

郭嘉原本看不起这位比自己小四岁的县令,认为他能当上这个官,无非是袁绍为了笼络韩氏旧部而做出的让步,根本没有什么真才实学。此刻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放下手里的酒碗,小心地问:“若袁氏真的成了兖州刺史,使君接下来又有何打算?”

“派人北上与刘虞结盟,使公孙瓒退兵。”见自己的说法引起了郭嘉的注意,韩湛的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底气,便接着说:“接下来,湛打算派兵东取青州。青州人多粮少,可用冀州之粮养青州,等大势已定,再西去并州。如此一来,湛便有了四州之地,进可称霸天下,退亦可自保。”

韩湛的对答,让郭嘉陷入了沉思,别看他足智多谋,却没有想到居然可以采用这种策略来问鼎天下。他更加不知道的是,韩湛的计划里,狠狠地将曹操阴了一把,此刻曹孟德是兖州所属的东郡太守,只要袁绍当了兖州刺史,就让曹操失去了发展的空间,仅凭数城之敌,再加上手下几位著名的文臣和武将,又被不要脸的韩湛挖走,以后还有没有官渡之战,都成了一个未知数。到时能与袁绍争夺北方的人,就非韩湛莫属了。

郭嘉将羽扇往桌上一扔,继续问道:“使君,这些都只是你的假设,能否变成现实还未可知。嘉想问问,使君如今的实力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韩湛苦笑一声,随后说道:“涉国县兵微将寡,壕浅城低,有倒悬之急,累卵之危。”

韩湛的话将郭嘉搞糊涂了:“既然情形如此糟糕,为何使君会告诉耿武闵纯等人,说三年五载之内,便能重新取回冀州呢?”

“唉~!”韩湛长叹一声,随后说道:“若非如此说,湛岂能得到家父旧部的支持,奉孝兄难道认为仅凭湛个人之类,就足以与袁氏相抗衡吗?”

郭嘉听后摇摇头,随后说出自己的想法:“使君所在的涉国县,虽说地瘠民贫,但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地势是易守难攻。只要使君在荀氏叔侄的协助下,在此处韬光养晦,嘉觉得在几年后,至少能具备与袁氏抗衡的实力。”

“奉孝兄此言差矣。”韩湛等郭嘉说完后,出人意料地说:“舅父与表兄待在涉国县,不过是看在亡故的家母面上,留下来帮湛一把,一旦得遇明主,他们二人便会离我而去。”

对韩湛的这种说法,郭嘉居然点头表示认可:“使君所言极是,嘉随荀氏叔侄北上冀州,无非是想在令尊韩府君的麾下,谋一个好的差事。谁知到了冀州,才知道冀州已成为袁氏之地。嘉观袁氏非是明主,便执意拒绝了他所授官职,宁可赋闲在家,也绝不在他手下为官。”

韩湛等郭嘉说完,起身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奉孝兄可愿助我?”

郭嘉端起酒碗,凑近鼻子闻了闻,漫不经心地说:“嘉体弱多病,又连日舟车劳顿,有些乏了,想歇息片刻,使君请!”

见郭嘉回绝了自己的邀请,韩湛心里虽说失望,但感觉也是预料之中。刘备身为大汉皇叔,请诸葛亮还请了三次呢,自己一个无名小辈,请郭嘉这样的大才,怎么可能一次成功呢?于是他再朝郭嘉施了一礼:“既然如此,湛就不打扰奉孝兄休息了,告辞!”

郭嘉摆了摆手:“使君走好!”

韩湛下楼梯时,看到老鸨正垂头站在楼梯口,便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老鸨虽然早就看到韩湛出门,但因为对方没招呼自己,也不敢随便过去打招呼。此刻听到韩湛的咳嗽声,连忙迎了过去,装出一副意外的样子:“哎哟,使君,您怎么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奴家还没来得及招待您呢?”

八姑说着话,眼睛却朝郭嘉所待的那个房间望去,似乎在奇怪那个看起来身体不好的年轻公子,怎么没跟县令一起离开呢?

韩湛见八姑的眼角余光不断地瞥向郭嘉的房间,开口笑着说道:“那位公子要在这里住几个,你可以要好生招待他。”

“使君有命,奴家哪敢不从。”八姑笑容满面地说道:“奴家一定每天好酒好菜地招呼那位公子,绝不会亏待他。”

韩湛朝楼下一看,见那位郭公子早已不知去向,便朝楼下努了努嘴,问八姑:“八姑,楼下那位想揍我的公子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之所以这么问,是想起了差点要了自己性命的朱真,所以必须要提高警惕。

“使君,您说的是郭平凡郭公子啊,他已经回家了。”八姑深怕韩湛怪罪自己擅自让郭公子离开,还特意解释说:“郭公子家是本地的大户,不过他却住在壶关,平常很少回来,所以不认识使君呢,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绕过他吧。”

听说对方平时都住在别的地方,韩湛也就不想再继续追究,他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金饼,抛给了八姑,对他说道:“记住,好生侍候屋里的公子,他有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他。如果钱不够了,再派人到县衙来取。明白吗?”

“明白明白,”八姑把头点得像鸡啄米似的:“奴家一定牢记使君的话,将那位公子侍候的舒舒服服的。如果使君您听到那位公子埋怨半句,您就派人将奴家的这颗脑袋摘了去。”

听到八姑的保证,韩湛只是哈哈一笑,随后便扬长而去。

第0068章 出征在即

韩湛回到县衙后宅,见到了在这里等候自己多时的荀氏叔侄。

两人从韩湛脸上沮丧的神情,猜到他肯定是找郭嘉碰了一鼻子灰。荀彧关切地问:“湛儿,莫非奉孝不愿意留下帮你?”

“奉孝兄说最近身体不适,想好生调养。”韩湛苦笑着说:“据我的观察,他可能是打算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再决定是否帮我。”

“湛儿,”三人都落座后,荀彧又好奇地问:“不知你在青楼与奉孝都谈了些什么?”

想到荀氏叔侄都是自家人,韩湛也没隐瞒,便将自己和郭嘉之间的对话,向两人详细讲了一遍,特别重点说了自己设想的依托四州之地,称霸天下的事情。

占据幽州、冀州、青州和并州,统一北方后再问鼎天下的方略,不禁令荀彧对韩湛刮目相看。虽说他一直在全力辅佐韩湛,甚至还将侄子荀攸也召了过来,他这么做,无非是看在已故的大姊面上,帮自己的外甥一把。他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成一个打零工的,只要有更好的机会,他就会毫不迟疑地另攀高枝。但此刻,他的心里却动了一个念头,觉得自己也许该留下来继续辅佐外甥,帮他成就一番霸业。

见荀彧捻着胡须迟迟不说话,韩湛便好奇地问:“舅父,您在想什么?”

韩湛的声音把荀彧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在片刻的慌乱后,便恢复了正常。他望着韩湛,态度诚恳地说:“湛儿,既然公达已来到了涉国县,你看是否给他安排一个一官半职,让他也能有一份俸禄养家?”

荀彧的话,让韩湛的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原本还担心荀氏叔侄随时会跳槽,此刻听到荀彧这么说,就表示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离自己而去。他在思索了片刻后,决定还是让荀彧来安排比较合适,便态度诚恳地说:“舅父乃是县丞,人事安排,还是由您来做主吧。”

见韩湛让自己为荀攸安排官职,荀彧点了点头,说道:“县里如今还缺少一名掌管钱粮的少府,而前日富商们捐献的钱财,近日也将陆续进入仓库。为了避免出现差池,我看就由公达来担任此职。不知湛儿的意下如何?”

县里钱粮一向是主簿花虎在兼管,但他最近事情太多,不免有些分身乏术,便多次私下找韩湛商议,希望找人来担任少府之职。有关钱粮之事,韩湛想交给自己信得过的人,关键时刻才不会扯自己的后腿。

正是基于这种考虑,他爽快地答应了荀彧的请求:“既然舅父这么说,那便由公达表兄来担任少府之职。”说着,他扭头望向了荀攸,笑着问,“不知公达表兄可有异议?”

见荀彧和韩湛两人没有征求自己的意见,便为自己安排好了前途,荀攸的心里虽有不快,但此时也只能拱拱手,强颜欢笑地说:“既然使君信得过为兄,那为兄就悉听尊便了。”

韩湛正准备向他安排接收富商捐献钱财一事,猛地想起一事,自己安排赵云出兵去清剿附近的山贼,还需要给他配一名谋士,而眼前的荀攸无疑是最佳人选。想到这里,他连忙对荀彧说:“舅父,你可还记得前两日,我曾向你提起过,要派赵县尉带兵去清剿附近的山贼?”

“没错,我记得。”荀彧点了点头,说道:“等来自常山的兵马一到,赵县尉就会率他们到附近清剿山贼、收编黄巾,壮大我方的实力。”他的话刚说到这里,猛地停了下来,他意识到韩湛对自己说这话的原因,朝对面坐着的荀攸看了一眼后,试探地问:“湛儿莫非是想让你的表兄,作为赵县尉的谋士一同出征?”

韩湛的眼睛望着荀攸说道:“湛听闻表兄精于谋略,如今又掌管涉国县的钱粮,有他相助,子龙出征便再无后顾之忧。”

荀攸连忙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韩湛行礼,嘴里说道:“攸定当不负使君所托。”

……

夏侯兰和夏侯云率领的部队,在次日正午进入了涉国县城内的军营。韩湛得知消息后,立即带着荀氏叔侄赶了过去。

赶到军营时,赵云已经带着一群部下等在门口。看到韩湛过来,赵云连忙上前,拱手行了一个军礼,“赵云甲胄在身,不能全礼,请使君见谅!”

“子龙不必多礼。”韩湛朝赵云摆了摆手,眼光却瞥向了校场中间站着的那几个方阵,心痒痒的问:“那就是来自常山的新兵吗?”

“回使君的话,那就是刚赶到涉国县的常山兵。”赵云说完,把身子一侧,让出了身后的两人,对韩湛说道:“使君,我来为您介绍一下夏侯兄妹。”

望着赵云身后两名身着银盔银甲、器宇轩昂、英姿飒爽的小将,韩湛不觉眼前一亮,男的斯文俊秀,女的端庄漂亮,穿上盔甲后更平添几分女性魅力。

两人同时抱拳向韩湛行礼,“夏侯兰(夏侯云),参加使君大人!”

韩湛连忙伸手出去虚扶一下,笑呵呵地说:“二位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一行人来到了帐篷里,韩湛在正中就坐,荀彧坐在他的左下角,赵云坐在他右下角。而荀攸与夏侯兄妹,则分别立于荀彧和赵云的身后。

“子龙,既然夏侯兄妹所率的常山兵已到,那么清剿山贼、收编黄巾一事,就可以着手进行了。”韩湛对赵云说完这番话后,又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荀攸,继续说道:“这位荀攸荀公达,乃是荀县丞的子侄,如今担任县里的少府之职。此次出征,就由他为你出谋划策和提供后勤补给。”

赵云连忙站起身,躬身回答说:“赵云领命!”

“使君,那我们呢?”见韩湛只给赵云安排了任务,却把自己兄妹二人无视了,按耐不住的夏侯云从赵云身后走出来,开口问道:“我们也能随赵大哥一起去进剿山贼吗?”

韩湛扭头望着夏侯云,笑着说:“夏侯姑娘请放心,此次子龙出征剿贼,你们兄妹都将陪他同往。”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听到韩湛说同意自己兄妹与赵云一起出征,夏侯云不禁兴奋地叫了起来,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慌忙缩回了赵云的身后,还冲着韩湛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夏侯贤侄,”荀彧等韩湛布置完任务后,好奇地问站在对面的夏侯兰:“我听赵县尉说,这次你们从真定带回了马步兵共一千六百人。真定才多大一个地方,怎么能募集到这么多兵马,莫非真定令胡质将倾县之兵,都派到了涉国县?”

荀彧所问的问题,也是韩湛急于知道的,他等荀彧说完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赵云身后的夏侯兰,想听听他是怎么答复的。

夏侯兰从赵云身后出来,朝荀彧行了一礼,回答说:“县丞有所不知,胡县令不愿奉袁氏为主,打算近日弃官而去,因此在临行前,命在下兄妹二人率领县里的郡兵和新募之兵,随子龙前来涉国县。”

听完夏侯兰的解释,韩湛和荀彧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么小的一个地方,能募集到上千的新兵,原来真定令胡质真的是以倾县之兵相助了。两人不禁对素未谋面的胡质肃然起敬,韩湛关切地问夏侯兰:“夏侯公子,你可知胡县令下一步准备前往何处?”

夏侯兰摇了摇头,有些为难地说:“在下不知。”

虽然不知道真定令胡质下一步将前往何处,但韩湛的心里忽然觉得踏实了许多,看着偌大的一个冀州,除了在冀州城里的那些文武迫不及待地要倒向袁绍外,其余郡县不愿听从袁氏号令的官员,也是大有人在。看来只要自己能笼络一批韩氏旧部,那么重新夺回冀州,还是有希望的。

第0069章 意外的收获

翌日一早,花虎前来县衙正堂,向正在与荀彧议事的韩湛禀报:“启禀使君,天亮时分,赵县尉、荀少府以及夏侯兄妹,便领着一千兵马出了西面,沿着漳水河北上,准备清剿离县城最近的一股山贼。”

韩湛听完后,点了点头,淡淡地说道:“知道了!”

花虎禀报完毕后,却依旧站在原地没动窝。韩湛看了他一眼,好奇地问:“花主簿,还有什么事情吗?”

“回使君的话,”花虎小心地提醒韩湛说:“您的后院里还有那么多山贼,难道就不怕他们再兴风作浪吗?”

韩湛当初将那些被俘的山贼,都安排在自己的后院当下人,是考虑到这些人,都是本分的山民,不过受人蒙蔽和裹挟,才不得不落草为寇的。既然在他们中间的内贼已经被清理掉了,那剩下的人就不会对自己再构成什么威胁,因此他不以为然地说:“他们都是本使君治下的百姓,有什么可担心的。”

荀彧等韩湛说完,插嘴道:“使君,既然今日要将那两名山贼明正典刑,不如派人在城内张贴榜文,让城中百姓都去观刑,使他们知晓勾结山贼黄巾的下场。”

对于荀彧的提议,韩湛点头表示同意,他立即吩咐花虎:“花主簿,立即安排人手,在城内张贴榜文,让百姓去观刑。”

等花虎离开,荀彧见堂上没有外人,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韩湛:“湛儿,你觉得赵县尉与公达此次的出征,会顺利吗?”

“放心吧,舅父。”韩湛对于赵云和荀攸的组合,是充满信心的,再加上还有武艺高超的夏侯兄妹协助,不能取胜才怪了,“子龙武艺高超,胆识过人;公达表兄机智过人,又精通谋略。再加上夏侯兄妹的协助,一定可以旗开得胜。”

其实荀彧心里也明白,赵云和荀攸的组合,就算是和别的人数相等的官军较量,也不会落于下风,更何况是一群乌合之众的山贼了。但他还是亲耳听到韩湛所说的话,心里才感到踏实。他岔开话题问道:“湛儿,舅父想知道,你的实力足够后,打算什么时候取冀州?”

“如果我的手里有五千兵马,”韩湛字斟句酌地说:“那么最迟在今年冬天,就可以兵发冀州。”

“什么,冬天就兵发冀州?”荀彧被韩湛的话吓了一跳,他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袁氏手下兵多将广,就算你手里有五千兵马,也无法与他们抗衡啊?”

韩湛示意荀彧坐下后,忽然石破天惊地说:“舅父有所不知,根据我这段时间的分析,家父让出冀州,乃是上了袁氏的圈套。”

荀彧刚刚在几案后坐下,听到韩湛这么说,吃惊地差点从座位上蹦起来,他一脸惊诧地问道:“湛儿何出此言?”

“舅父难道就从来不曾怀疑过此事?”韩湛反问道:“屯兵河内的袁绍,刚刚因为缺粮而率兵东进,直逼冀州;而公孙瓒就从北平大举南下,在打败了安定守军后,夺取了城池,从而对冀州形成威慑?”

韩湛所说的话,让荀彧皱着眉头思索起来。别看他在内政方面是一把好手,但在谋略方面却要相对欠缺,他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只能继续向韩湛求教:“湛儿,舅父不明白,袁氏是如何说服公孙瓒挥兵南下的?”

“很简单,”看过《三国演义》和《三国志》的韩湛,对袁绍所耍的阴谋自然是了如指掌,“袁氏必然派人联络公孙瓒,让他出兵南下夹攻,事成之后,双方平分冀州。而冀州文武颇多袁氏故吏,公孙瓒一兴兵,为求自保,他们必然劝说家父请袁氏入冀州……”

听完韩湛的一番分析后,荀彧连连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不过他在略作思考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心中疑问:“湛儿,如果公孙瓒得知袁氏已取了冀州,势必会派遣亲信之人去见袁氏,讨论平分冀州之事,到时袁氏又会如何应付呢?”

“袁氏心胸狭隘,工于心计,他肯定会虚与委蛇,答应与公孙家平分土地,然后在使者返回途中,派人冒出董卓手下截杀使者。”韩湛努力地回忆着当年在书中所看的内容,一边对荀彧说:“袁氏的这种手段,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更何况公孙瓒。只要识破了袁氏的阴谋,公孙瓒势必与袁氏兵戎相见。到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荀彧听到这里,便猜到韩湛下一步的计划,他满脸笑容地接着说:“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出兵,定可可以事半功倍。”

“没错没错,舅父猜得不错,湛儿就是这么考虑的。”韩湛一边打着哈哈,一边心里暗想最好在界桥大战时,韩馥已经在陈留自杀,到时候自己就可以打着替父报仇的名义兴兵,没准不少的冀州旧部还会响应自己。

两人正说着话,胡茶气喘吁吁地赶到了县衙。他来到大堂之上,朝两人拱拱手,激动地说:“草民参见两位大人!”

虽说胡茶是不请自到,但韩湛对这位资助自己的大金主,还是表现得非常客气:“原来是胡先生!不知道先生今日到此,有何见解吗?”

胡茶抬手拭去额头的汗水,笑着说道:“草民听说午时要将两名勾结黄巾的山贼明正典刑,想跟着使君去看热闹。不知可否?”

对于他这个简单的请求,韩湛自然不会拒绝,便满口答应。

就在这时,罗布从外面走进来向韩湛请示:“启禀使君,今日要行刑的一名犯人要见您,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韩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征询的目光望着坐在一旁的荀彧,见他点头表示认可后,对罗布说:“罗队率,把他带上来吧。”

功夫不大,罗布便带着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带着脚镣的囚犯来到了大堂。看到坐在桌案后面的韩湛,囚犯连忙扑到在地上,大声地喊道:“使君饶命,使君饶命啊!”

韩湛看了一眼跪在下面的囚犯,慢条斯理地问:“你有什么事情要见我啊?”

“回使君的话,”囚犯一边磕头一边激动地说:“小人知道黑衣藏宝之处,愿意充当向导,带使君去将宝藏取出来。”

听到犯人的话,韩湛不禁怦然心动,上次他去过黑衣的山寨,那里只能用寒酸来形容,家眷都只能依靠养鸡养鸭,甚至种地来养活自己。由于知道黑衣另外一处山寨的山贼,都在战斗中,被赵云所杀,因此黑衣的财宝就成为了一个谜。为了找到这些宝藏,他甚至还留下了一队骑兵,借保护眷属为名,暗中搜索宝藏的下落。

“你叫什么名字?”韩湛淡淡地问道。

“小的叫陈叉,”囚犯也许是求生心切,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小的和林三是生死兄弟,小的以前曾经救过他的性命。”

如果陈叉没有画蛇添足地说后面一句话,也许韩湛会立即宣布将他释放。但听他这么一说,却有了新的想法:自己收容这帮山贼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名囚犯还和林三是生死兄弟,但却从来没主动向自己汇报此事,如果不是今天要被砍头,估计他还会把这个秘密继续隐瞒下去。想到这里,他决定应该再让这个囚犯迟迟苦头。于是他吩咐罗布:“罗队率,将他带下去,和另外一名囚徒一起押往刑场。”

听韩湛这么一说,荀彧不禁愣住了,他知道韩湛正是创业阶段,黑衣的宝藏有多么重要是可想而知,假如现在把这个陈叉杀掉,那么宝藏的下落就无人知晓了。他连忙站起身,想劝说韩湛:“使君……”

谁知他刚开口,韩湛便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县丞不必多言,本使君自有计较。”随即又吩咐罗布,“将他带上囚车,与另外一名囚犯一同押往刑场!”

等罗布带着哭天喊地的囚犯离开后,荀彧不解地问:“使君,既然此人知道黑衣宝藏的下来,为何不赦他死罪,让他戴罪立功,引我们去寻找宝藏呢?”

“此人既然知道黑衣宝藏的效劳,在县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来不曾向我禀报过。如果不是要处斩他,这个秘密他还不知要隐瞒多久。”韩湛咬牙切齿的说:“今日我非给他一个教训,让知道知情不报的后果是什么。否则,将来再遇到这种事情,他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韩湛这么一说,荀彧立即明白了意思,感情把陈叉押上刑场,并不是要他的命,只是为了吓吓他,希望他能老实一点。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试探的问:“使君的意思,是让他到刑场去陪斩?”

“没错,希望这次让他到鬼门关前走一遭,他就能老实了。”韩湛爽快地承认以后,对站在一旁的胡茶说道:“胡先生,想看热闹的话,就跟我们一起来吧。”

第0070章 巧请郭嘉

汉朝处决犯人,除了谋反等大罪可以立即处死外,其余的死刑犯,一般都要等到秋天霜降至冬至前的这段时间,才能执行。被荀彧判了死刑的三名泼皮,此刻都还关在县衙大牢里,等待秋后处决。城里的百姓见官府张贴榜文,说今日要处决两名私通黄巾贼的犯人,纷纷扶老携幼赶来看热闹。

站在道路两侧的百姓,伸长了脖子看着两辆装着犯人的木笼车,被衙役推着朝刑场而去。典韦指挥的郡兵,三步一刚五步一哨,手持长枪站在路边,防止百姓接近囚车。

行刑的木台是刚搭好的,长两丈宽一丈,高不过五尺,但也足以让围观的百姓,将行刑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行刑台的四周,站在一圈郡兵,将围观的百姓都挡在了三丈之外。

囚车来到行刑台前停下,衙役打开了木栅门,将车里五花大绑的犯人带下车,给两人各插上一块写着“斩”字的犯由牌。

陈叉早就被吓得大小便失禁,衙役强忍着恶臭,将像一摊烂泥似的陈叉从车上拖下来,又拖着上了行刑台。

而另外一名犯人,他是陈叉的堂兄陈塘,也是企图绑架韩湛的主谋,和自己不争气的堂弟相比,他的表现算是可圈可点。他下车后,仰头长啸一声,随后高喊道:“老子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他的喊声,顿时引起了周围的一片叫好声。

陈氏兄弟二人跪在行刑台上,陈塘还仰头望着站在面前的刽子手,一脸不在乎地说:“官爷,待会儿动手时,手下利落点,给我一个痛快!”他丝毫没有注意到,两人行刑,为何只有一名刽子手在台上。

见两名犯人已经就位,行刑官走到观刑的韩湛面前,躬身行礼:“使君,人犯已经验明正身,可以明正典刑了!”

韩湛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桌案上写着两名犯人名字的长牌子,看了片刻后,只用红笔勾掉了陈塘的名字,随后递给了行刑官。

行刑官接过长牌子,见上面只勾掉了陈塘的名字,连忙小声地提醒韩湛:“使君,今天是两名人犯,可您只勾了一人。”

“我知道,”韩湛点着头说道:“今日只杀陈塘一人,陈叉陪斩。等行刑结束后,再将他押回县衙大牢。”

等行刑官转身大步朝行刑台走去时,韩湛看到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居然有不少男子将他们的孩子扛在肩头,以便他们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见到这种情况,韩湛不禁暗自苦笑,心说杀人这样的场面,大人看看就算了,怎么能让这么小的孩子来看,说不定会让他们产生心理阴影的。也许下次再当众行刑时,应该出一纸榜文,禁止未成年人到场观看。

行刑官回到行刑台上,高声地宣布:“奉使君令,斩人犯陈塘一名。人犯陈叉在行刑完毕后,重新押回县衙大牢看管。刽子手,准备行刑!”

在下面围观的百姓,听说只杀一人,顿时不禁哗然。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行刑台上有两名人犯,为什么只杀一个人?

听说只杀一人,除了百姓吃惊外,更震惊的是陈塘。他扭头冲着站在身后的行刑官吼道:“为什么只杀我,不杀他?我们两人是同谋,应该是一同斩首的!我不想一个人死,不想一个人死!”他扭动着身子,试图站起来,但捆住他身体的绳子让他的行动变得迟缓,没等他站起来,刽子手已经伸手摁在了他的肩膀上,使他无法站起来。

坐在韩湛身后胡茶,见到这种情况后,惊诧地问道:“使君,这个人犯怎么了?刚刚他的表现还像一个英雄豪杰,怎么片刻的功夫,他就如同疯癫一般?”

韩湛听到这个问题,冷笑一声后说道:“他原本以为他们兄弟二人会一起死掉,谁知现在发现要死的只是自己一个人,自然就要发狂了。我想如果给他松绑的话,他估计会亲手杀掉自己的兄弟,好让自己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此刻,跪在地上的陈塘还在拼命地挣扎着,同时嘴里不停地喊道:“这不公平,不能只杀我一个人,他也是同谋,他也必须死!”

可能是他的喊声让行刑官心里不爽,他便朝站在台下的衙役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上去帮忙。两名五大三粗的衙役顺着小楼梯上了台,上前分别抓住了陈塘的双臂,使他无法再挣扎。刽子手上前拔掉插在陈塘背上的犯由牌,随手往地上一扔,便高高举起了手里的鬼头大刀。

刽子手示意两名衙役松手后退,没等陈塘继续挣扎,鬼头大刀就猛地挥下。刀光一闪,陈塘便身首两处,身体嘭地一声倒在了台上。而刽子手则弯腰捡起了陈塘的首级,高高举起向围观的百姓示意,以接受他们的阵阵欢呼。

…………

回到县衙的第一件事,韩湛就吩咐罗布将陈叉带上来。

死里逃生的陈叉一进入大堂,便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拼命地向韩湛磕头,不断感激涕零地说:“多谢使君,多谢使君不杀之恩!”

韩湛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后说道:“陈叉,你如今是否愿意把黑衣隐蔽山寨的所在,告诉本使君了?”

陈叉听韩湛这么一说,顿时哭笑不得,他心说我刚刚就想招供,谁知你不听,还让人把我押往刑场,害得我都吓尿裤子了。但这些不满,他只能压在心底,不敢在脸上表露出来,他心里明白,如果得罪了使君,没准明天自己就会和从兄陈塘一个下场了。他连忙回答说:“愿意,愿意,小的愿意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如实地向使君禀告。”

等韩湛听完陈叉的招供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个黑衣的罪恶滔天。他平时在林三等手下的面前,为了笼络人心,不时还干一些劫富济贫的事情。但实际上,他在离山寨三十多里外的地方,还有一处隐蔽山寨,里面有他的十几名亲信,专门跟着他干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抢劫来的钱财,都存放在山寨里的一个山洞里,由他的亲弟弟黑熊看管。

派衙役将陈叉带回大牢后,韩湛和荀彧商议:“舅父,据陈叉所说,黑衣的隐蔽山寨里存放着无数的钱财,湛儿打算明日带兵去清剿那里,县城里就由舅父来坐镇吧。”

由于荀彧知道山寨里只有十几名山贼,也就没劝说韩湛,而是主动向他建议:“曲军侯典韦勇猛过人,不如让他配你一起去吧。”

“武将有了,可是还缺少一名谋士相随。”虽然明知明天的清剿行动,不会有多大的危险,但韩湛却想让郭嘉陪自己走一趟。因此他故作遗憾地说:“可惜公达表兄不在此处,不然可以让他陪我同往。”

“公达虽然不在,但还有另外一个人可以陪你去。”荀彧果然上了韩湛的小圈套,老老实实地说:“郭奉孝的能力远胜公达,有他陪你同往,必然是马到功成。”

见荀彧的反应果然在自己猜想中,韩湛心中不禁狂喜,但他还故作犹豫地说:“可若是奉孝不答应怎么办?”

“湛儿请放心。”荀彧主动请缨:“舅父待会儿就亲自去见奉孝,一定要说服他陪你同往山寨剿匪。”

第0071章 和郭嘉的赌约

(感谢书友20171101203533055的万赏!)

初夏的涉国县,放眼望去,草木尽皆绿色。虽然日头高挂,但山间吹来的习习微风,却使人颇感惬意。

崎岖的山道上,行进着一支军容整齐的部队。队伍的最前面,是骑着黑色战马,身背两支大铁戟的典韦,他的身后是两百名刀盾兵。刀盾兵后面是骑着马并行的韩湛和郭嘉,他们的身后跟着一百名强弩兵和两百名长枪兵,以及一百名推着独轮车的民工。

纶巾羽扇的郭嘉,骑在一匹灰色的战马上,虽与韩湛并行,却始终一言不发。说心里话,如果不是因为荀彧的竭力相劝,他根本不想陪韩湛出来走这一趟。就十几个山贼,你带的几百人踩也把他们全部踩死了,还用得着自己出马,这不是杀鸡用牛刀么?

正因为这个原因,郭嘉从出发到现在,还不曾和韩湛说一句话。韩湛见郭嘉对自己如此冷淡,也不生气,毕竟对方是三国时期数一数二的谋士,有点脾气很正常。自己这次略施小计,让荀彧主动将郭嘉请出来,无非就是想和他套套近乎,以便将来能成功地招揽他。

又走了一段路,韩湛开口关切地问道:“奉孝,这两日在青楼之中,老鸨可有慢待你之处?若有,请尽管直言,待我回城后,自会去找她理论。”

听韩湛这么说,郭嘉不好意思再保持沉默了,毕竟自己在青楼的一应开销,都是由面前这位年轻的涉国令付的账,他只能冲韩湛拱了拱手,客套地说:“多谢使君关心,嘉在青楼里一切都好,有酒有肉,还有漂亮的女人随我挑选。这一切都拜使君所赐,嘉不胜感激。”

“奉孝兄,”韩湛不愿让郭嘉觉得自己是在有意地讨好他,连忙岔开了话题,谈起了即将前往的隐秘山寨:“我当初在上任途中,曾经剿灭了一股山贼,为首的叫黑衣。谁知我带人去山贼时,看到山贼里只有一群贫困潦倒的妇孺,根本没有什么抢来的金银财宝。”

荀彧昨晚劝说郭嘉时,只说让他陪韩湛去剿灭一股山贼,没有透露更多的内幕。此刻他听韩湛说一说,立即意识到此事没有荀彧说得那么简单,忍不住好奇地问:“使君,莫非你今日去剿灭的那股山贼,就与黑衣的财宝有关?”

“不错,”韩湛点着头回答说:“我曾听一名归顺的山贼说过,除了我曾去过的那个山寨外,黑衣另外还有一个隐蔽的山寨,准备用来存放他抢来的金银财宝,可惜具体的地点,只有他的心腹才知道。”

“那隐蔽山寨的所在,使君又是从何而知的呢?”

对于郭嘉的这个疑问,韩湛淡淡一笑,随后反问道:“奉孝可知,我昨日将一名勾结黄巾的反贼处死了。”

郭嘉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猜出了真相:“我明白了,昨日陪斩之人,便是知情人。经那么一吓,他所知道的那点消息,还不都如实向使君您全部招供啊。”他轻摇羽扇,微微颔首,“高,使君所使的这招果然是高啊。”

郭嘉扭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的独轮车队,感慨地说:“使君,这支车队就是用来运送财宝的吧?还真别说,在这样的崎岖山道,只有这种独轮车能如履平地。”在停顿片刻后,他自言自语地说,“能造出这种车的人,不知是否懂得墨家的机关之术?”

“咳咳咳,”韩湛听到郭嘉夸奖自己的时候,还有点沾沾自喜,等听到他后面的话,忍不住高声咳嗽起来,随后有些尴尬地说:“不瞒奉孝,其实这车是我造出来的。不过我丝毫不懂什么墨家的机关之术。”

“什么,这车是你造出来的?”郭嘉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韩湛呵呵地笑着说:“奉孝过奖了,这种独轮车的构造简单,我就是瞎琢磨的。”

郭嘉正色说道:“使君过谦了。如果在行军打仗时,大军都用这种独轮车运送军粮,能节省不少的人力畜力,而且沿途所消耗的粮草也能大大减少。对了,使君是打算用这种独轮车,来运输缴获的金银财宝吧?”

“没错,”韩湛如实地回答说:“既然黑衣将他的财宝藏在如此隐秘的地方,估计数量不少,如果没有合适的运输工具,要想全部运回县城,是非常困难的。”

听韩湛这么一说,郭嘉的脸上不由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使君,如果嘉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打算用这批宝物去招兵买马吧?”

“奉孝猜得不错,本使君的确是这么考虑的。”见郭嘉猜得了自己的意图,韩湛便不失时机地说:“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本使君手下缺少得力的谋士,不如奉孝出来帮我如何?”

对于韩湛再次提出的请求,郭嘉没有立即答复,他在暗自考虑面前这人是否值得自己效命。在片刻的沉默过后,他慢吞吞地问道:“使君,嘉有一事想向你请教。”

“奉孝但说无妨。”见郭嘉没有拒绝自己,韩湛觉得求贤的事情有门了,连忙大大咧咧地说:“只要是本使君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嘉想知道,待使君兵强马壮之后,使君意欲何为?”

“待本使君兵强马壮之后,自然出太行,兵峰直指冀州城。”韩湛信心十足地说道:“就算无法重新夺回冀州城,也能夺取附近周围的城池,来扩充自己的实力。”

韩湛的这种设想,对郭嘉来说,并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确有一定的可行性。他在略作思索后,开口说道:“使君,据嘉所知,当初迎接袁氏入主冀州,主要是冀州城内一帮来自颍川的文臣的倡议,再加上公孙瓒占据了北面的安平城,威慑到冀州城的安全,这才使他们竭力说服了令尊,迫使他让出了冀州。如今别看冀州城在袁氏的手中,但整个冀州不服袁氏的大有人在,如果你选择合适的时机出兵,相信会有不少人相应的。”

韩湛仔细听着郭嘉的分析,没有插嘴,他觉得郭嘉所说这些,都和自己的分析大致吻合。好不容易等郭嘉说完后,他试探地问了一句:“不知奉孝觉得何时为最佳时机。”

“除非袁氏在近期和谁开战,使他无暇清理那些不服他的太守、县令。”郭嘉说完这些后,缓缓地摇了摇头:“不过嘉认为袁氏近期与谁开战的可能不大,却不说他四世三公的身份,就算他身上的讨董卓十八路诸侯盟主的身份,也不会有人会与他交恶。”

韩湛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心说别看你郭奉孝智谋过人,但肯定没有我这个穿越者对历史了解得更清楚。他轻轻地咳嗽一声,对郭嘉说道:“奉孝,我们两人不妨来赌一把,赌年内是否会有人与袁氏开战?如果你赢了,本使君绝对不会再纠缠你;但如果你输了,就留下来为本使君效力如何?”

郭嘉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上了韩湛的圈套。他仔细地考虑了冀州周围的青州、幽州、并州、兖州等处的情况后,毅然点了点头,对韩湛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使君这么说,嘉就与使君赌一把。输了自然不必说,嘉自当封使君为主公;可要是嘉侥幸赢了,还请使君不要刁难在下。”

“一言为定。”两人说完后,就在马上三击掌,以确定刚刚提出的这个赌约。

郭嘉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对韩湛说:“使君,我们这样大摇大摆地朝山寨前进,很容易被山贼发现。不如让典军侯领刀盾兵先行,趁山贼还没有察觉之际,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奉孝兄所言极是。”韩湛觉得郭嘉说得非常有道理,这几百号人在山道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如果山贼在附近有眼线的话,队伍的行踪就全暴露了。想到这里,他勒住了马缰,叫过跟在身后的一名兵卒,吩咐他说:“你到前面去告诉典军侯,让他领军先行,尽快赶到山寨。我会带大队尽快赶上的。”

第0072章 官兵来了

典韦接到韩湛的命令后,命令自己的部下继续向前行军,自己则拨转马头,站在路边等待韩湛的到来。

韩湛见前面的刀盾兵没有加快速度,而典韦骑马站在路旁,感到非常意外。他连忙催马过去,好奇地问:“典军侯,你不继续赶来,站在路边作甚?”

“回使君的话,”典韦在马上一拱手,说道:“在山地作战,弓箭手是必不可少的,不知使君可否拨几名强弩手给属下?”

听典韦这么一说,韩湛立即意识到自己的考虑不周,他连忙叫过一名强弩兵的队率,命令他带兵跟着典韦去偷袭山寨。

等典韦带着两百名刀盾手和五十名强弩兵离开后,郭嘉感慨地说:“典韦此人看似粗鲁,但也粗中有细,知道在山中林间作战,弓箭手是必不可少的,看来他此次去偷袭山寨,一定能旗开得胜。”

典韦率兵向前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便在陈叉的带领下,离开了山道,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前。典韦看着面前这片阴森森的树林,将陈叉叫过来问道:“陈叉,要去山寨,必须经过这片树林吗?”

“回军侯的话,”陈叉老老实实地说道:“此处密林乃是必经之路,过了这片林子,就能看到通往山寨的小道。”

典韦等陈叉说完后,连忙翻身下马,吩咐所有人都刀出鞘弓上弦,做好迎战的准备。随后他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握着铁戟,跟在陈叉的身后,率先进入了密林,两百五十名刀盾兵和强弩兵也紧随其后。

几百人穿行在密林之中,大家都警惕地望着四周,谁也没有说话,深怕什么地方就会有一个山贼冒出来。好在是有惊无险,直到穿过树林,也没有遇到一个山贼,如果不是典韦看到前方出现的一条山道,他还以为是陈叉故意将自己带上了岔道。

典韦站在林子的边缘,望着前面那条一侧是山壁,一侧是深不见底悬崖的山道,知道已接近了黑衣的隐蔽山寨。他约束住部下,然后问陈叉:“这条路上,有山贼的暗哨吗?”

“没有,没有。”陈叉立即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这里太隐蔽,就算是本地山民也不见得知晓,所以他们根本没安排任何暗哨。”

典韦接着问道:“这里离寨子还有多远?”

“穿过这条山道,就能看到一个寨门,寨门墙上通常会有两个人看守。”陈叉回答说:“如果被察觉的话,只要他们把寨门一关,就算有再多的人,也没法攻进去。”

典韦看着那条宽不过五尺的山道,觉得陈叉并不是危言耸听。他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将两名屯长和几名队率叫到自己的面前,对他们说:“前面的地势险要,要是被山贼察觉,他们只要关上寨门据守,我们就算人再多也无法攻进去。所以我打算独自一人,跟着陈叉过去,等我控制了寨门后,你们再带人杀过去。”

“军侯,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典韦的话刚说完,便有一名屯长接着说:“要不,我带几名弟兄跟您一起过去?”

典韦咧嘴一笑,抬手在对方的肩膀上重重地拍了一下:“不用了,如果人太多的话,可能会引起山贼的怀疑。待会儿我控制寨门后,你带着弟兄们跑快点,我担心他们人多,我一个人扛不住。”他的话,立即引起了部下们的一片哄笑声。

典韦脱下身上的盔甲,将他的两支大铁戟插在地上,从马鞍上取下几支一尺来长的短戟,攥在手上,对陈叉说道:“走吧,带我去山寨!”

陈叉见只有典韦一人跟自己去山寨,顿时吓得两腿发软,连声说道:“军爷,山寨里有十几个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之辈,您一个人可能无法应付,还是多带几个人去吧。”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典韦把眼睛一瞪,催促道:“快点在前面带路!”

陈叉不敢抗命,只能带着典韦,沿着那条狭窄的山道,战战兢兢的朝前面走去,心里暗暗祈祷,希望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两人快走到山道的尽头时,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喊道:“喂,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陈叉吓得一哆嗦,如果不是典韦及时地拉住他,他就会直接栽进旁边的悬崖。典韦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原来在山道的尽头,依托山势修了一堵石头墙,镶在墙上的木栅栏门紧闭着,墙上站在两个端着短衣,手持兵器的山贼,正居高临下地望着两人。

典韦用眼睛瞪了陈叉一眼,低声吩咐他:“告诉他们,我们是黑衣寨主派来的。”

手脚发软的陈叉,只能抬起头,用因为紧张有点变调的声音,冲着站在寨墙上的两人喊道:“两位兄弟,我是陈叉,奉寨主的命令,到这里来找二寨主的。”

“原来是陈叉兄弟啊。”站在上面的山贼显然认出了陈叉,其中一人大声地说道:“你等着,我这就下去给你开门。”

功夫不大,那名山贼从里面打开了寨门,对陈叉说:“陈叉兄弟,寨主都有一两个月没来了,二寨主今日还说准备派人去寻你们,看是否出了什么事情呢。”

他正说着话,忽然看到和陈叉并肩而立的典韦是个生面孔,不禁警觉地问:“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典韦嘿嘿地冷笑一声,说道:“我是杀你们的人。”话刚说完,一扬手,一支短戟就朝山贼飞了过去。没等山贼回过神,短戟已扎进了他的胸膛,他本能捂住伤口,手里的兵器咣当一声落在地上,随后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寨墙上的山贼,听到下面的动静有点不对劲,连忙低头朝下看,正好看到自己的同伴中戟倒地。见到这种情形,他哪里还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慌忙大声地吼道:“官兵来了!”

他刚喊了一声,典韦手里的另外一支短戟就朝他飞了过来,不偏不倚地扎进了他的额头。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巨大的惯性,使他的头猛地朝后面猛地一扬。待惯性消失,他的身子便软软地朝前栽去,一头栽进了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

第0073章 攻破山寨

干掉了门口的两名山贼,典韦手握两支短戟,一个箭步就冲进了山门。而目睹了这一切的陈叉,在楞了片刻之后,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远处的两名屯长,见典韦已经冲进了山门,连忙高举起手里的兵器,大喊一声:“弟兄们,跟我上!”话音刚落,便带头冲出了树林,沿着崎岖的小道,朝远处的山寨冲去。

典韦冲进山寨,发现面前是一块宽阔的空地,在空地的另外一端有一栋建筑物。里面的山贼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纷纷手持兵器冲了出来。

看到山贼手里所持的长枪,典韦不禁暗暗叫苦,自己手上的兵器太短,和对方的长兵器较量起来有点吃亏。正当他迟疑之时,一名手持环首刀的山贼,已呐喊着冲了过来,将刀高高举过头顶,照着典韦就砍了下来。

典韦一侧身,山贼的刀就砍了一个空。他没等山贼举刀再砍,已经将右手的短戟扎进了对方的咽喉,山贼闷哼一声,仰面就往后倒。典韦没有去拔那把短戟,而是将山贼的环首刀抢了过来。他左手的铁戟勾住了一支刺过来的长枪,用力朝旁边一带,让持枪的山贼失去了重心,身不由己地朝前扑,典韦侧身让过,右手的环首刀照着那人的后背就劈砍下去,当场就将其砍翻在地。

连着干掉了两名山贼后,典韦看清楚在建筑物前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汉子,看样子应该是陈叉所说的二寨主黑熊。别看典韦是一个粗人,但他还是懂得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大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环首刀冲了上去。

山贼们怎肯轻易地让典韦冲上去,立即围了上来,刀枪并举,企图拦住他的去路。典韦用力砍断了三支刺向自己的长枪,随即反手一扫,持长枪的三名山贼立即被砍得肚破肠流。

“来得好,看斧!”二寨主黑熊大喊一声,举起手里的宣化大斧,朝着典韦便砍了下来。典韦抬手一架,噹的一声巨响后,他手里的环首刀只剩下了半截。

“这人好大的力气。”典韦在心里暗说了一句,将手里的半截刀朝黑熊抛去,趁对方躲闪之际,他又重新退了回来,凭借着手里仅剩下的那支短戟,继续与围在周围的山贼缠斗。别看典韦勇猛过人,奈何兵器不趁手,在十几名山贼的围攻下,居然渐渐落于下风。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围在他周围的几名山贼,忽然惨叫一声,纷纷倒在了地上。看到那些山贼身上插着的箭支,典韦便知道自己的援兵到了。

两名屯长带着刀盾手们冲进了山寨,十名刀盾兵结阵护住了典韦,其余的刀盾兵冲过去与山贼展开了搏杀。面对训练有素的官兵,山贼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片刻的功夫,便纷纷尸横遍野。

不过黑熊的武艺高超,挥舞着宣化大斧在人群里左劈右砍,一连砍倒了七八名官兵。见到这种情形,典韦不禁心急如焚,他将手里的短戟往地上一扔,扭头问站在身旁的屯长:“我的双戟现在何处?”

“请军侯稍候,”一名屯长连忙回答说:“抬您兵器的兵卒还在山道上,马上就过来,请您稍候片刻!”

等双戟送到后,典韦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刀盾兵,朝正在大砍大杀的黑熊走过去。在距离对方还有七八步时,典韦大声地问道:“兀那汉子,可敢与典某单独较量一番吗?”

别看黑熊手里的大斧舞得像风车似的,但只有他心里明白,假如在这样打下去,就算官兵不砍自己,自己也会被活活累死的。此刻听到典韦单独向他挑战,便顺水推舟地说:“好好好,咱们就来决一死战。”

等围在周围的刀盾兵们散开后,黑熊来了个力劈华山,企图一斧头将典韦劈成两段。典韦刚刚和黑熊较量过力气,知道对方不容小觑,连忙拼尽全身力气,生生地用双戟架住了对方劈下来的一斧。

虽然典韦的武艺要比黑熊略胜一筹,但对方此刻是困兽犹斗,用的都是两败俱伤的招式,使典韦有点施展不开。就这样,你来我往地战了三十几个回合,两人依然没有分出胜负。

典韦和黑熊在一较高下时,韩湛和郭嘉带着人也穿过了密林,来到了山道前。看到这里的地形,郭嘉不禁感慨地说:“使君,你瞧,这个山寨所选的位置不错。只要在路的尽头,修筑一道丈余的城墙,就算有千军万马,仓促之间,也难以攻进去。”

见到韩湛和郭嘉骑马过来,站在山道口的一名刀盾兵连忙跑过来,在两人的马前单膝跪下:“启禀使君、郭先生,典军侯已带人冲进了山寨。”

韩湛等对方一说完,立即紧张地问:“里面的战况如何?”

刀盾兵摇了摇头,回答说:“小人不知。”

“奉孝兄,”韩湛见典韦没有亲自在山道口迎接自己,便猜到山寨里的战斗可能还没有结束,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让郭嘉进去冒险,他侧着脸对郭嘉说:“你带着后队缓缓而行,我先带几个人进去瞧瞧。”

对于韩湛的安排,郭嘉没有拒绝,而是关切地说:“使君此去山寨,可要多加小心,前往不要轻易涉险。”

韩湛带着几十名强弩手进入山寨时,正好瞧见典韦正与黑熊站得不可开交。他把强弩兵的屯长叫了过来,问道:“你的箭法如何?在三十步内,能射中正在与典军侯较量的山贼吗?”

屯长朝场上看了一眼,表情轻松地回答说:“回使君的话,属下能办到。”

“好,”听到屯长的回答,韩湛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道:“立即放箭,将那个山贼头目射死,就算射不死他,也要让他无力再战。明白吗?”

“属下明白。”屯长答应一声,带着几名手下朝前跑去。在距离典韦他们二十几步的地方停下,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弓弩,瞄准正在场上和典韦较量的黑熊。

随着屯长一声令下,五六只弩箭闪电一般飞了出去。这几位弩兵和屯长一样,都是神射手,他们射出的弩箭,从典韦的身边掠过,不偏不倚地扎进了黑熊的身体。

黑熊的手臂上也中了一箭,他的手一松,宣化大斧便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他用手捂住中箭的部位,不甘心地喊了一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随后噗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典韦扭过头,正想冲那些放箭的弩兵发火,却看到站在后面不远处的韩湛。知道是谁下达了放箭的命令,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过来向韩湛见礼:“见过使君!”

“典军侯免礼!”韩湛连忙上前扶住了典韦,赞赏地说:“今日能破此山寨,典军侯当居首功!”

等黑熊被五花大绑地捆起来以后,官兵开始搜索山寨,寻找黑衣的藏宝之处。首先搜索的是那座马蹄形的建筑,正面是一个会客厅和四间卧房,是寨主和家眷住的;左侧五间房是普通山寨住的,右侧五间房则是厨房、柴房、杂物间之类的。

搜索完所有的房间后,兵卒们带过来十几名年轻的妙龄女子。这些女人见到韩湛等人,立即跪下磕头,口称都是住在附近村里的富家女子,被黑衣掳上山寨做压寨夫人的。看到这群漂亮女人,韩湛不禁气得牙痒痒的,心说本使君都现在还打光棍呢,你黑衣居然藏这么多的美女在山寨里做压寨夫人,日子过得比本使君还潇洒,早知道当初把你碎尸万段了。

韩湛强忍着心中怒火,问其中一名女子:“你们可知黑衣的财宝都藏在什么地方?”

“知道知道。”那女子连连点头说道:“就在后面的山洞里,奴家可以带使君过去。”

第0074章 山洞的财宝

韩湛带着典韦、郭嘉已经二十名刀盾手,跟在那名女子的身后,绕过那座马蹄形建筑物,从房后的小道朝藏宝的山洞而去。

路上,韩湛问典韦:“典军侯,战损情况如何?”

“回使君的话,”典韦连忙回答说:“杀死山贼二十五人,生擒一人。我方阵亡十一人,重伤八人,伤三十二人。”在报完伤亡数据后,他又补充了一句,“阵亡人数里,有五名是老弟兄。”

韩湛心里明白典韦所说的老弟兄,是指跟着自己从冀州过来的两百兵卒。上次打退进攻涉国县的黄巾之后,刀盾兵只剩下了不足百人,是自己抽调郡兵将他们补充起来的。没想到这次在人数占优,而且又有典韦这种猛将的情况下,依旧是伤亡如此惨重。

典韦见韩湛面色铁青,猜到他可能是对部队伤亡惨重一事不满,连忙解释说:“使君,若是没有那个黑熊,我军战损人数不会超过十人。十一名阵亡的弟兄,都是死在他的手里。”

“这个该死的黑熊。”韩湛咬牙切齿地说:“待会儿将他开膛挖心,祭奠我们阵亡的弟兄,再把他的首级带回去挂在城门上示众。”

一行人在女子的带领下,来到了藏宝的山洞前。趁着部下点火把的工夫,韩湛好奇地朝黑漆漆的洞里瞧去。一股阴风从洞里吹了出来,让原本满头大汗的韩湛打了一个寒颤。等刀盾兵们点燃火把后,典韦左手持火把,右手握着铁戟,小心翼翼地先进入了洞内。

藏宝的山洞很深,里面很黑,虽然点了十几个火把,但所照亮的范围依旧很有限,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朝里走了几十步,带路的女子忽然对韩湛说道:“使君,到了,就在这里。黑衣抢掠来的财物就在这里。”

说完,女子上前点燃了插在石壁上的火把。随着一个又一个火把的点燃,洞内顿时变得明亮起来。借助火把的照明,韩湛看清楚前方是一个巨大的洞穴,靠着石壁的位置,乱七八糟地摆满了各种大小不一的木箱,而地上则是一座用铜钱堆起来的钱山,足有一丈多高。

郭嘉从旁边的刀盾兵手里拿过一个火把,走到木箱前,掀开箱盖看了一眼,没有说话,又掀开了第二个木箱,看清楚里面的东西后,他扭头冲韩湛说道:“使君,里面都是一些金银器皿、珠宝首饰,估计是黑衣他们从外面抢回来的。”说着,他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串珍珠项链,凑近眼前看了看,随手递给刚走过来的韩湛,“使君,你瞧瞧,这上面的血迹都还没擦干呢。”

韩湛接过来一看,珍珠项链上果然有干涸的血迹,看样子山贼是将项链的主人杀死之后,直接从身上抢过来的。

郭嘉举着火把,围着那座钱山转了一圈后,重新回到了韩湛的身边,对他说道:“使君,据嘉的估计,这座钱山至少有十万缗,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处置?”

十万缗?!听到郭嘉说出这个数字时,韩湛感到自己有些头晕目眩,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不算那些金银器皿和珠宝首饰,光铜钱就有十万缗,这样一来,自己要招兵买马的钱就有了。

见韩湛盯着钱山发呆,郭嘉以为他没有听到自己的问题,又连忙将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使君,这些钱财你打算如何处置?”在稍稍停顿片刻后,他又试探地问,“是否应该拿一部分出来,奖赏那些有功的将士?”

韩湛自然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听郭嘉这么一说,立即表态:“此次出征的官兵,每人赏钱十缗;伤者每人多赏五缗;民夫每人五缗。至于阵亡的弟兄,每人五十缗。”但他考虑到这个时代的钱之所以叫“五铢钱”,是因为每枚铜钱重五铢钱,差不多就是6.5克,一缗一千枚铜钱就是6.5公斤,要是现在就把钱赏赐下去,估计士兵们也无法背着走几十里山路,便补充说:“先把这些钱财运回城去,再统一进行赏赐。”

听使君说要赏赐每人十缗,跟着他进洞的那些刀盾兵顿时欢呼起来。不知谁先喊了一句:“使君威武!”接着,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跟着喊:“使君威武!”

在洞外的官兵,听到洞里传来的欢呼声,都面面相觑,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有一名进洞的刀盾兵出来,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大家,整个山寨顿时成为了一片欢乐的海洋,不管是官兵还是来拉东西的民夫,都在声嘶力竭地高喊:“使君威武!”

等大家欢呼结束后,典韦便指挥自己的部下和民夫,将铜钱从洞里搬到洞外的独轮车上。而韩湛和郭嘉则来到了那座房子的会客厅,讨论该如何使用这批财宝。

郭嘉情绪激动地对韩湛说:“使君,有了这批财物,至少能招募上万的新兵,这样你就有足够的实力自保了。”

“奉孝兄。”韩湛等郭嘉说完,立即摇着头说:“光有上万的新兵还不行,我们还需要足够的兵器、盔甲来武装他们。还有,仅仅靠涉国县一处的钱粮收入,要想养活上万的兵,这是很不现实的,因此我们还需要想办法到别处买粮才行。”

“使君所言极是。”在见识了山洞的财富之后,郭嘉在不知不觉中,将自己摆在了韩湛的军师位置:“招募新兵后,还需要为他们提供兵器、盔甲和粮食,这样的花费虽然巨大,但这个山洞里的财富,足以解决这个难题。我打算回涉国县后,带人到附近的郡县去购粮,兵器、盔甲也许很难买到现成的,我们只能买一些生铁,回来请工匠进行加工。”

两人正在商议时,典韦从外面走了进来,向韩湛请示道:“使君,兵士与民夫正在搬运铜钱,不知我们是在山寨休整一晚,还是连夜赶路呢?”

“弟兄们走了一天,早已人困马乏,就让大伙儿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再赶路吧!”韩湛看了看外面,见天色将晚,便吩咐典韦:“典军侯,虽说此山寨易守难攻,不过还是要加强防御,可不能让歹人混了进来。”

郭嘉等典韦离开后,若有所思地对韩湛说:“使君,此处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况且山洞里财物重多,不是一两趟就能搬完的。不如留下一队人马在此看守,将此山寨据为己有。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韩湛在进入山寨之后,看到这里的地势险要,而山寨内的建筑物也不错,要是一把火烧掉,的确有点可惜,便动了留兵在此看守的念头。此刻听郭嘉也这么劝,他便哈哈一笑,顺水推舟地说:“既然奉孝兄觉得应当留下此处山寨,那我安排人马把守就是。”

第0075章 捷报频传

次日清晨,正当大家在做启程准备时,负责留守山寨的那名屯长急冲冲地跑到了韩湛的面前,一脸焦急地说:“启禀使君,有两名伤重的弟兄,在半夜死掉了。”

“什么,有两名重伤的弟兄死了?”韩湛听到屯长的报告,不禁提高嗓门问道:“他们是怎么死的?”

站在一旁的典韦耸了耸肩膀,见怪不怪地说:“还会是怎么死的,当时是因为伤势太重,他们扛不下去,就这样死了。”

这个意外的坏消息,打乱了韩湛原先的安排。他本来因为担心这些重伤员经不起长途颠簸,所以决定只带轻伤员回城,而重伤员都留在山寨里养伤。但此刻看来,这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山寨里缺医少药,重伤员留在这里,估计幸存下来的机会不大。既然是这样,那还不如将他们都带回县城,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做出了这个艰难的决定后,韩湛吩咐典韦:“典军侯,立即让兵士准备几副担架,将重伤的弟兄抬回县城治疗。”

“担架?”典韦把这个词重复一遍后,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使君,不知道你所说的担架是什么样的?”

“你不知道担架是什么样?”韩湛听到典韦这么说,刚想发火,忽然想到担架在这个时代也许还没有问世,便弯腰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示意图简图:“找两根粗木棍或粗竹竿,中间绷上绳子或麻布,让受伤的弟兄躺在上面,然后再由两个人抬着走。明白了吗?”

由于韩湛画的图简单直观,解说得也很清楚,典韦听完后,立即连连点头说:“回使君的话,属下明白了。属下这就安排人做这个担…担架!”

趁着典韦组织人去制作担架时,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郭嘉,冲韩湛竖起了大拇指:“使君真是聪慧过人,用这种担架抬着伤员在山道上行走,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对于郭嘉的夸奖,韩湛只是苦笑了一下。他心里正在想,剩下的六名重伤员就算平安地回到县城,请军中的郎中进行医治,能否活下来依旧是个未知数。这个年代的医疗条件太差了,对于刀伤、枪伤这样的外伤,郎中封合伤口的办法,都是用烧红的铁条直接烙伤口,体质差的伤员,有可能会被活活疼死。

全副武装的官兵和推着独轮车的民夫,都站在山寨的空地上,六名重伤员也躺在刚扎好的担架上。大家都眼巴巴地望着站在队伍前面的韩湛,等待他下达开拔的命令。

骑在马背上的韩湛,目光从站在空地上的兵士和民夫身上一一扫过后,高举起右手,正准备下达开拔的命令时,忽然看到轻伤员那一队的队首处,有一名拄着木拐的伍长。他连忙将手放下,翻身下马走到了伍长的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问道:“你的腿受伤了?”

伍长连忙挺直身体,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回使君的话,小的腿上被贼人砍了一刀,伤势不重,只是走路有点不方便。请使君放心,小的一定不会掉队的。”

韩湛看到伍长站立时,都不得不将身体依靠在木拐上,知道他所受的伤不轻,别说走五十里山路,能走五里山路都不错了。想到这里,他转身将自己的坐骑牵过来,用命令的语气对伍长说:“上马!”

“使君,使不得,使不得!”伍长将韩湛将坐骑让给自己乘坐,慌忙摆动双手,紧张地说:“您这么做,不是折小人的寿吗?”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上马!”韩湛说完这话,吩咐站在伍长身旁的另外两名伤兵:“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扶你们的伍长上马?”

伍长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骑在了韩湛的坐骑。这位挨了山贼一刀,被伤势折腾了一宿,都没有喊一声疼的汉子,眼睛不禁红了,他不住地抬手抹去了顺着脸庞留下的热泪。

韩湛表情自然地牵着马缰,再次举起右手,高声喊道:“开拔!”随后将手朝前面猛地一挥,牵着马就朝寨外走去。数百名官兵和推着独轮车的民夫,也排着整齐的队形,鱼贯着走出了寨门。

看到韩湛所做的这一切,郭嘉的嘴角剧烈地抽搐了两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经过此事后,这些兵卒估计就会对他死心塌地地效命了。”说完,一抖缰绳也跟了上去。

……

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的长途跋涉,韩湛带着的队伍终于回到了涉国县。

得知消息的荀彧连忙出城迎接,见到韩湛居然为一名伍长牵马,他吃惊得下巴差点掉在地上。他把韩湛叫到一旁,小声地说:“湛儿,你堂堂一个涉国令,怎么能为一名伍长牵马坠蹬呢?要是传出去,对你的名声可不太好啊。”

对于荀彧的责备,韩湛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做任何的辩解。而是反问道:“舅父,不知子龙那里可有消息传来?”

“赵县尉刚派使者回来报告,”听韩湛问起赵云,荀彧有些情绪激动地说:“说他们两日内连破五寨,斩杀山贼两百余人,归顺者约有千人。所缴获的大量钱粮,足够我们一两年所需。”

“使者在什么地方?”听说赵云的战果如此辉煌,韩湛迫不及待地问:“我想问问子龙那里的情况究竟如何。”

“充当使者的乃是赵县尉的义妹夏侯云,”荀彧连忙回答说:“她此刻正在县衙之中。”

韩湛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后,看到郭嘉和典韦骑马过来,便提高嗓门对两人说道:“奉孝兄、典军侯,你们将运回来的东西,都先送往军营,等我待会儿过去处置。”当两人答应一声,准备离开时,他又想起一件事,便连忙补充说,“记住,立即让军中的郎中为伤员进行医治,不得有误。”

等交代完事情后,韩湛才转身对荀彧说:“舅父,我们回县衙。”

在半路上,荀彧还向韩湛汇报说:“对了,有件事情我差点忘记了。罗队率已经到山寨,将留在那里的家眷都带回来。目前,我暂时把他们都安置在县衙的后院。”他深怕韩湛担心自己的安危,还特意强调说,“我派了足够的人手去暗中看管,他们是无法兴风作浪的。”

第0076章 主仆重逢

在县衙的正堂,韩湛见到了满脸倦容、但却兴奋异常的夏侯云。

夏侯云原本手捧头盔,在正堂里来回地走动着,见到韩湛和荀彧走进来,连忙将头盔戴在头上,快步迎了过来,拱手向韩湛行礼:“夏侯云参见使君!”

“夏侯姑娘免礼!”韩湛急于了解赵云那里的情况,伸手虚扶了一把后,着急地问:“夏侯姑娘,我刚刚听荀县丞说过你们的情况了,你能再将赵县尉那里的情况,再向本使君详细地复述一遍吗?”

“使君容禀,”夏侯云恭恭敬敬地说道:“我们攻打的第一个山寨叫青云寨,我义兄在开战前,曾派人到寨中劝降,希望对方只能主动归顺。谁知山贼头目不光不肯投降,还杀掉了我们的使者,派人将他的首级送了回来。义兄见山贼不肯归顺,立即指挥大军进攻山寨。

别看山贼个个凶神恶煞的样子,但他们哪里比得上我们训练有素的兵士。只打了不到半个时辰,义兄就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山寨,杀得那些山贼鬼啼狼嚎……”

韩湛等夏侯云的话告一段落后,插嘴问道:“不知道剿灭青云寨,斩首多少,缴获多少,我军又伤亡如何?”

听到韩湛的一连串问题,夏侯云略作沉吟,随后准确无误地报道:“我们共斩首一百五十七级,缴获铜钱七千缗,粮食三千斛。我们阵亡二十七人,伤五十六人。”

韩湛听到这里,不禁皱起了眉头:“夏侯姑娘,在回县衙的路上,我曾经听荀县丞说,你们这两日共斩首两百余。光剿灭一个青云寨,就斩首一百五十七级,也就是说夺取另外四个寨子,所杀死的山贼,不过五十余人?”

“使君猜得不错。”夏侯云点着头说道:“我们此处出征,就只在青云寨打了一场硬仗。别的山寨可以说是望风而降,没有再经过大的战斗。”

“山贼为何会望风而降呢?”夏侯云的话,让韩湛感到了不解,如果山贼怎么如此不堪,前几任县令就应该将他们全部剿灭了,为何还容他们存活到现在,他继续问:“难道是因为你们青云寨一仗,把别的山贼都吓破胆了吗?”

“青云寨一战,的确使我军名声大噪,不过要让山贼们因此归顺,却并非那么容易。”夏侯云对韩湛解释说:“奴家认为主要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义兄打败了九松寨的寨主孙梁。他是附近几个山寨的总寨主,败在义兄的手下后,立即诚心归顺,并亲自去劝说另外的山寨。否则我们也不可能在两天之内,连下五寨。”

对于夏侯云的这种说法,韩湛觉得是非常可信的,便看赵云骁勇过人,身边又有武艺高超的夏侯兄妹,但如果没有高人相助,要想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连续拿下五个山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此时此刻,韩湛对这位九松寨的寨主孙梁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夏侯姑娘,这个孙梁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归顺我军呢?”

“回使君的话,这位孙寨主以前曾经是安平县尉,因为黄巾起事,安平王死于黄巾之手,他侥幸逃得性命。因为担心上司怪罪,只能四处流浪,从九松寨下路过时,遇到了原来的寨主剪径,被他一刀杀掉,被喽啰们奉为新的寨主。”夏侯云介绍完孙梁的履历后,还小心翼翼地问:“义兄让我回来请示使君,是否愿意接纳此人?”

“是否接纳此人?”荀彧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夏侯姑娘,此话何意啊?”

“安平王死在黄巾之手,作为安平县尉,孙梁是难逃一个死罪。”荀彧代替夏侯云向韩湛做了一个解释:“彧猜测假如使君不肯接纳此人,他一定会转投别处。”

“我明白了。”韩湛总算明白夏侯云转述的那句话后面的含义了,连忙点着头说:“夏侯姑娘,请你回去转告赵县尉,就说安平王是死在黄巾手里,与孙寨主没有丝毫的干系。假如他愿意为本使君效力,本使君欢迎;如果不愿意,听任他离去。”

夏侯云点着头表示记住了韩湛所说的话,正当她打算告辞离开时,忽然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补充说:“使君,奴家还有一事,差点向您禀报了。”

“何事?”

“据孙寨主所言,前段时间率兵攻城的黄巾贼渠帅蓝二七,被他关押在山寨之中。他愿意将此人作为见面礼,进献给使君。”

“黄巾贼的渠帅抓住了?!”听说当初漏网的黄巾贼首领,居然落在了孙梁的手里,韩湛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对夏侯云说:“夏侯姑娘,你立即返回军中,告诉赵县尉,立即派人将此贼送到涉国县城来。”

荀彧等韩湛一说完,立即着急地问:“不知使君打算如何处置此贼?”

韩湛想到被黄巾贼荼毒的村庄,不禁怒火中烧,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说:“我要将他凌迟处死,剐他三千六百刀,让他受尽折磨而死。”

“什么是凌迟啊?”没想到荀彧却一脸茫然地望着韩湛,不解地说道:“请恕彧见识浅薄,从来不曾听说过此等刑罚。”

韩湛想起凌迟虽然在后世常听说,不过在现在,这种刑罚应该叫别的名字,否则怎么连见多识广的荀彧都不知道呢。因此他只能比比划划地向他解释说:“就是那种割肉离骨、断肢体,再割断咽喉的那种刑罚……”

荀彧听韩湛讲解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连忙点着头说:“彧明白了,使君原来说的是磔诛之刑啊。”

…………

两日后,夏侯云再次返回了县城。这次她不是独自一人回来的,和她同行的还有刚归顺的前安平县尉孙梁,两人带着一队郡兵,将被抓住的黄巾贼渠帅蓝二七押了回来。

听说黄巾贼的渠帅被抓住了,县衙后院的人也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对于他们的这种举动,韩湛没有制止,而是听之任之,反正待会儿要将这个恶贯满盈的黄巾贼押去游街,现在先让县衙里的人围观一下,也算不了什么。

夏侯云和孙梁二人肩并肩地走进了大堂,躬身向韩湛行礼:“属下参见使君!”

“两位免礼,一路辛苦了。”韩湛向两人回礼后,着急地问道:“不知黄巾贼渠帅现在何处?”

孙梁转身冲着堂外,大声地喊道:“把他带上来!”随着孙梁的喊声,两名膀大腰圆的郡兵拖着被五花大绑、挑断了脚筋的蓝二七,从外面走了进来。

韩湛朝下面跪着的蓝二七一看,只见此人蓬头垢面、衣衫褴褛,顿时没有再看下去的兴趣。他摆了摆手,冲两旁的衙役吩咐道:“先把他关进大牢,等午后在押去游街示众。”

就在蓝二七被几名衙役拖出了大堂时,忽然有一个穿蓝色碎花围裙的女子,从外面冲进了正堂。韩湛看清楚来的人是桂姨,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她怎么这么没规矩,这个县衙大堂也是你随便能闯的吗?

没等他发作,就听到桂姨目不转睛地盯着孙梁,用颤抖的声音问:“你…你是孙…孙县尉吗?”

孙梁见一位年轻女子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是不是孙县尉,感到特别意外,便仔细地打量起对方来。过了片刻,他浑身一震,腾腾腾地朝后面连退了几步,便站在原地发呆,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对方。

“喂,你怎么了?”站在他旁边的夏侯云见到他发呆的样子,连忙用手推了他一下,小声地提醒他:“在使君面前不得失态!”

谁知孙梁根本没有理睬她,而是快步地走到女子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她连连磕头,口称:“前安平县尉孙梁,拜见翁主!”

第0077章 新的计划

孙梁的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韩湛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自己的大堂之上,发生这么狗血的事情。他目瞪口呆地盯着二人,脑子里在回想刚刚听到的称呼:“翁主”!心说翁主不就相当于明清时代的“郡主”么?莫非这位在山寨里当厨娘的女子,真的像自己当初戏言一般,是汉室宗亲不成?

孙梁跪在地上,不停地朝着桂姨磕头。而桂姨没说话,只是撩起蓝色碎花围裙在不住地擦着眼泪。

“真没想到,这位桂姨居然是汉室宗亲。”站在一旁的荀彧喃喃地说:“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舅父,”韩湛听荀彧说话了,连忙压低嗓门问道:“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荀彧捻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前两日夏侯姑娘说过,这位孙寨主昔日曾是安平县尉,而他又称这位桂姨为‘翁主’,想必她和被黄巾贼所害的安平王刘续有一些渊源。”

荀彧说完,快步地走到了堂前,挥手驱赶那些在门口看热闹的闲人:“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情了,都散了吧,散了吧!”

等门口的人陆续散去后,荀彧返回了大堂,走到了桂姨和孙梁的面前。他朝桂姨深施一礼,客气地问道:“这位姑娘,不知你与已故的安平王刘续怎么称呼?”

“已故的安平王,乃是奴家的父王。”桂姨抹干净脸上的泪水后,礼貌地回答说:“昔日黄巾贼起事,占据了安平,父王和家眷俱遭了难,只有奴家在孙县尉的保护下,侥幸逃出了生天。”

在确认对方是安平王的女儿后,韩湛也走了过去,他先弯腰扶起跪在地上的孙梁,对他说道:“孙县尉,起来说话。”

等孙梁站起身,韩湛转脸面向桂姨问道:“桂姨,本使君听说孙县尉带你们逃出安平城后,遭到了一股黄巾贼的追杀,除了孙县尉单身逃脱外,其余的人俱已遇难。本使君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韩湛的问题,也是荀彧以及孙梁、夏侯云等人想知道的答案,所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桂姨,耐心地等待着她说出答案。

桂姨瘪了瘪嘴,说道:“当初,黄巾贼追杀上来时,幸好有孙县尉带人拼命地挡住贼人。家里的厨娘带着我趁乱逃到附近藏匿起来。等天黑以后,我们两人又重新返回了和孙县尉失散的地方,没想到只见到满地的尸首。

厨娘说安平城被黄巾贼占了,附近的村庄也不安全,黄巾贼随时会来骚扰村子的,便带着我回了她的老家。我迫于无奈,只能和厨娘隐居在山村里,闲着无事跟着厨娘学点厨艺,到处帮人做饭,以维持生计。”

“厨娘如今在何处?”韩湛急于搞清楚面前这位女子,是否真的是安平王刘续的女儿,想找个人来证明她的身份和经历:“莫非也在我的后院吗?”

谁知桂姨却摇了摇头,回答说:“厨娘在黑衣带人抢劫村子,裹挟大家上山落草时,就被黑衣的一名手下杀死了。”

“啊,厨娘死了?”听说能做证人的厨娘已经死掉了,韩湛的心里不免有些隐隐失望:“那谁还能证明你的身份呢?”

“回使君的话,”韩湛的话刚说完,站在一旁的孙梁便声音洪亮地说:“小的能证明,她就是安平王之女。”

虽说韩湛和桂姨见面的时间不多,但他从对方的谈吐和举止,就能看出对方是出身名门,否则当初在山寨初见时,他也不会开玩笑地问对方是不是汉室宗亲了。

“韩使君,”桂姨望着韩湛面不改色地问:“您相信我是真的翁主吗?”

“信!我相信!”韩湛目不转睛地盯着桂姨,察觉到对方的眉目之间隐然有一股贵气,便点着头肯定地说:“我相信你是真的翁主。”

面对韩湛的这个回答,桂姨咧嘴笑了,“不瞒使君,我是安平王的长女,姓刘名桂,年方二十有二。”

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韩湛和荀彧连忙跪下朝刘桂行礼。刘桂站在原地没动,安然地接受了两人的跪拜。等两人起身后,刘桂朝韩湛屈身施礼,把韩湛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对方,有些慌乱地说:“翁主,莫要多礼,本使君受不起您的大礼。”

“韩使君,奴家有一事相求。”刘桂态度诚恳地说道:“请将杀害奴家父王和全家的黄巾贼,明正典刑。奴家来世就算结草衔环,也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说完,又准备屈身下跪。

别看刘桂是一个落难的皇室成员,如今无权无势,但毕竟别人与生俱来的身份摆在那里,韩湛怎么敢受对方的礼,他连忙伸手扶住对方,大声地说道:“翁主,请放心,我立即命令衙役押黄巾贼游街,然后押往刑场处以磔诛之刑。”

说完这句话,韩湛转身面对孙梁说:“孙县尉,本使君就任命你为监刑官,负责将蓝二七碎尸万段,为你的故主报仇雪恨。你没有异议吧?”

听说任命自己为监刑官,孙梁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向韩湛叉手行礼:“谨遵使君之命。”

…………

半个月后,清剿完涉国县北面山贼和黄巾的赵云,带着部队返回了县城。由于他对青云寨和九松寨的两种不同处置方式,让山贼们认清,要想和官军顽抗到底,就只有死路一条,因此除了少数顽固的山贼会负隅顽抗一番外,其余的山贼几乎都是望风而降。

在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赵云前后收编了山贼和黄巾两千余人,还缴获了可供涉国县使用几年的钱粮。而主动承担了帮韩湛招募新兵任务的胡茶,也派人送回了消息,说在邺县等地征召了三千新兵,将会在近期赶回涉国县。

荀彧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感到格外开心,他对韩湛说:“湛儿,如今我们的手里差不多有七千兵马,郭奉孝从别处买的粮草,也在源源不断地进入县城,看来我们该着手准备夺取冀州的事宜了。”

别看现在手里有了七千兵马,以及充足的粮食,但韩湛却并没有掉以轻心,他知道这都是一些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新兵,别看人数不少,如果不经过训练,就匆忙派上战场,等于是让他们去送死。因此,他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对荀彧说:“舅父,从明日开始,让典韦和公达表兄率兵去清剿城南方向的山贼,而子龙则留在城里,负责训练新兵。”

“湛儿此举甚善,”对于韩湛的安排,荀彧点头表示赞同:“等剿灭所有山贼之后,我们的新兵也变成了百战之兵,去征讨袁氏的胜算就更高了。”

第0078章 张燕的使者

两月后的一天,涉国县的正堂。

韩湛端坐在正中,下首左边坐着荀氏叔侄和郭嘉,右边坐着赵云、典韦和夏侯兄妹。正在为刚刚凯旋归来的典韦和荀攸庆功。

韩湛举起手里的酒碗,朝众人示意了一下,开口说道:“诸位,为了庆祝典军侯和荀少府凯旋而归,请!”说完,带头一饮而尽。

典韦将酒碗往几案上一放,随后向韩湛请示:“使君,涉国县北面和南面的山贼、黄巾已经清剿一空,不知何时去清剿东西两面,典韦愿为使君效犬马之劳。”

“典军侯,不着急。”韩湛见典韦求战心情,便笑呵呵地说:“你今天刚刚回城,还是多休养几日再说吧。”

荀攸等韩湛说完后,也站起身说道:“使君,假如我们要清剿西面的山贼,可能还需要搜集船只,以便将我军渡过河去。”

“不管我们下一步去清剿哪个方向的山贼,搜集船只都是必要的。”荀彧接着说道:“剿灭了山贼,我们还需在城西建码头,通过漳水和外界通商,……”

没等荀彧说完,就见罗布从外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躬身向韩湛报告说:“启禀使君,平难中郎将张将军遣使者在县衙外求见。”

韩湛一脸诧异地问:“张将军是谁啊?”

坐在一旁的赵云连忙向韩湛解释说:“是黑山军的首领,平难中郎将张燕。”

原来罗布说的张将军是张燕啊,韩湛点了点头,吩咐道:“快快有请!”

功夫不大,罗布便领着两个人走进了正堂。其中一名穿着黑色官袍的人上前向韩湛深施一礼,客气地说:“胡质拜见涉国令!”

韩湛听到胡质这个名字,觉得挺熟悉,但仓促之间却没有想起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就在这时,坐在右首的赵云、夏侯兄妹都从座位上站起身,弯腰朝来人行礼:“参见胡使君!”

赵云等人的反应,立即让韩湛明白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人是谁了,就是给了赵云募集了一千多新兵的原真定县令胡质。他连忙还礼,笑容满面地说:“原来阁下就是胡使君。不知道胡使君前来,湛不曾远迎,还请赎罪。”

荀彧也起身向胡质施礼:“原来是胡质胡文德,在下颍川荀彧,与令尊胡通达曾经一同为官。”

“原来是荀先生,”胡质听说面前的官吏,居然是自己的父亲一同为官的荀彧,连忙还礼:“在下不知,还请多多赎罪。”

大伙儿寒暄了一番后,胡质叫过跟在身后的那名穿盔甲的男子,向韩湛介绍说:“韩使君,我来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平难中郎将张将军麾下校尉杜长,是他护送在下到此拜见使君的。”

“原来是杜校尉,韩某失礼了。”韩湛朝对方拱了拱手,“请坐下饮酒!”

胡质坐在荀彧身旁,杜长挨着赵云坐下后,韩湛立即吩咐下人给他们新上了酒菜。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他才开口问道:“胡使君,昔日听说你弃官而去,湛还在为不能结识您这样的豪杰之士,而颇为惋惜。今日能在此处见到你,当浮一大白!”

荀彧等胡质陪韩湛喝了一碗酒后,好奇地问:“文德,不知你今日作为张将军的使者到此,有何贵干?”

胡质连忙起身,朝韩湛施礼后说道:“韩使君,质奉张将军之命,前来与您结盟。”

“与我结盟?!”听胡质这么一说,韩湛不禁眼前一亮,要知道张燕手下的黑山军可有百万之众,其中至少能选出十几万精兵,有他们相助,要破袁绍就多了几分胜算。但他转念一想,自己一个无名小辈,张燕怎么会突然会派人来与自己结盟呢?因此他好奇地问:“胡使君,不知张将军为何会想到与湛结盟呢?”

胡质笑道:“自从袁绍入住冀州以后,有百万之众的黑山军,便成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早晚会除之而后快。韩使君的令尊曾领冀州,各郡县的旧部甚多,质相信,只要使君登高一呼,势必响应者甚众。张将军是诚意与使君结盟,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让韩湛有些不知所措,他低头沉吟不语,脑子里在思考和张燕结盟的利害得失。

见韩湛迟迟不说话,胡质接着说:“使君应该明白,袁氏授予你涉国令一职,不过是为了笼络人心。假如他真正地控制了整个冀州,又剿灭了黑山军,下一个目标就是使君你了。”

郭嘉在今天的宴席里还不曾说过话,此刻见到胡质一再劝说韩湛与张燕解闷,便在自己的座位上气定神闲地摇着手里的羽扇,静静地观察韩湛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荀彧见韩湛迟迟不说话,心中不免着急了。他连忙对韩湛说道:“启禀使君,假如我方与张将军结盟,后方便能稳如磐石,出兵冀州将会后顾无忧了。”

韩湛听到荀彧这么说,没有说话,而是先将目光投向了右首边,看赵云他们有什么反应。赵云和夏侯兄妹都是常山人,自然对活动在那一区域的黑山军的实力有了解,三人都眼巴巴地望着韩湛,希望他能答应这个结盟的请求。

韩湛从三人的神情,猜到了他们的心事,但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又转向了左手的荀氏叔侄和郭嘉。荀氏叔侄的神情和赵云他们差不多,都用焦急的目光望着自己,等待自己做出最后的决定。而郭嘉呢,则和一个没事人似的,就坐在那里摇他的羽扇,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表情。

观察完众人的表情,韩湛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点了点头,果断地说:“胡使君,韩某决定与张将军结盟。但不知张将军有什么额外的条件没有?”

坐在一旁的郭嘉,听到韩湛表态说要与张燕结盟,手里的羽扇稍稍停顿了片刻,很快又继续扇动起来。正在听胡质讲解张燕附加条件的韩湛,抽空瞅了一眼郭嘉的表情,却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和听到正堂里所发生的一切。

第0079章 韩湛的计划

韩湛见到郭嘉如此的表情,心中不禁暗自冷笑。等胡质说完张燕的条件后,扭头冲着郭嘉猛地问道:“不知奉孝对张将军所提出的条件,有何见教?”

郭嘉似乎早就料到韩湛会这么问自己,他狡黠地一笑,摇着羽扇不紧不慢地说:“使君的心中不是早已有了决断,何必还多此一问呢?”

坐在荀彧旁边的胡质,见韩湛在听完自己的条件之后,没有征求荀彧的意见,而是问坐在末席的一名年轻文士,不禁感到有些愕然。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荀彧,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荀彧连忙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说话的是颍川郭嘉郭奉孝,乃是在下叔侄的朋友,颇有才华,我家使君一直想招揽他。”胡质不了解郭嘉,听了只是微微颔首,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他扭头望向韩湛,态度恭谨地问:“韩使君,不知你听了张将军的条件,是如何决断的?”

张燕的条件很简单,假如韩湛起兵,他愿意派五万人马南下,与来自涉国县的兵马夹攻冀州。等韩湛占领冀州城,赶走了袁绍,重新控制了整个冀州之后,他希望能韩湛能将常山郡让与自己。

郭嘉说得对,韩湛早在胡质说完条件后,就在心里做出了决定,不管张燕到时有没有出兵相助,他都可以将常山郡让给对方。反正那里本来就是黑山军的活动区域,他们与当地的官府一直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与其占领一块政令无法畅通的地盘,没有还要和所谓的友军勾心斗角,倒不如索性大方一点,将那里全部交给他们管理,这样一来,重情义的张燕至少会对自己感恩戴德。

主意打定,他点了点头,对胡质说:“胡使君,张将军所提出的条件,本使君应允了。请先生和杜校尉在驿馆休息两日,再回去向张将军报讯。”

酒宴结束后,韩湛叫上荀氏叔侄,来到了自己后院的书房,开始向两人布置任务:“舅父,湛儿估计快则一月,慢则两月,袁绍与公孙瓒势必开战,那时就是我们起兵之时。常言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旦我们出兵,粮草的消耗将是非常惊人的,希望舅父能想办法到附近的郡县,多购买一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对于韩湛的安排,荀攸用好奇的语气问道:“使君,袁氏和公孙瓒即将展开大战之事,你为何如此肯定?”

“据我所知,袁氏约公孙瓒夹攻冀州前,曾经向他许愿:待夺取冀州之后,便与他平分冀州之地。”韩湛气定神闲地说道:“如今袁氏已盘踞冀州,根基渐稳,焉有让与他人的道理?公孙瓒发现自己为袁氏做了嫁衣裳,自然不肯罢休,肯定会起兵讨伐袁氏。”

听完韩湛的说辞,荀攸依旧是半信半疑:“就算如此,两家也不见得会兵戎相见啊,毕竟他们还曾经是讨董卓的盟友。说不定公孙瓒派人去见了袁氏,会得到几个靠近幽州的郡县也说不定。”

“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韩湛随口说道:“为了占据冀州,袁氏什么卑鄙的事情做不出来。我估计他会派人在半路截杀公孙瓒的使者,然后嫁祸给董卓,借以转移公孙瓒的注意力,使对方无暇顾及冀州。”

荀攸对韩湛的分析,一点都不相信,不过为了给韩湛留点面子,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不认可对方的说法。

而荀彧刚在正堂上,听到韩湛同意将常山郡让与张燕时,心里还有疙瘩。但此刻听到韩湛说出“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这句话时,不禁眼前一亮,他的思路豁然开朗,觉得就算把常山郡让给张燕,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旦和张燕的同盟结束了,随时可以出兵夺回那里。

他正想说话时,听到韩湛在吩咐荀攸:“公达表兄,请你派出细作前往冀州城,及时地了解袁氏的动向。一旦有公孙瓒率兵南下的消息,就立即回报。”

见韩湛已经开始安排细作探听消息,荀彧连忙追问道:“湛儿,就算公孙瓒挥兵南下与袁氏交锋,我们也不能立即起兵,必须选择合适的时机。”

“舅父放心,此事我心中有数。”韩湛说着起身到书架上拿起一个牛皮卷轴,回到桌前展开,对荀氏叔侄说:“舅父、表兄请看,这是冀州的舆图。根据我的判断,公孙瓒与袁氏翻脸成仇后,一定会从安平城出兵,沿着临平、阜城、扶柳和南宫一线南下,等夺取了沿途的这些城池后,他有可能从界桥这里渡河,夺取广宗,从东面威慑冀州城。”

荀攸盯着地图看了一阵,点着头肯定地说:“广宗距离冀州城不过七十里,中间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公孙瓒的白马义从最需要两个小时,就能赶到冀州城下。除非袁氏将兵马集中在界桥,挡住公孙瓒的骑兵,局势才会朝着有利于他们的一面发展。”

韩湛听完荀攸的分析,不禁瞪大了眼睛,心说荀公达果然是智谋过人,居然猜到了袁绍和公孙瓒交战的地点在界桥。他轻轻地咳嗽一声,用手掌在界桥的位置轻轻地拍了几下,开口说道:“别看袁氏占据冀州已经有数月之久,但他的可战之兵不过三五万人,要挡住公孙瓒的进攻,他势必倾巢而出,到时冀州就会变成空城一座,我们可以趁着两虎相争之际,轻取冀州城。”

“使君,”对于夺回冀州城一事,荀攸显然没有韩湛这么乐观,他用手指着从涉国县前往冀州途中的那些城市,对韩湛说道:“我们沿途至少要经过五个城池,只要遭到任何一处的拦阻,我们都无法在袁氏和公孙瓒决出胜负之前赶到冀州,到时就会功败垂成。”

“公达,你多虑了。”听完荀攸所担心的问题,荀攸笑着说:“留在冀州的耿武、闵纯前日来信,说他们已暗中联络了不少的冀州旧部。你所说的几个城池的太守、县令,俱不肯臣服于袁氏,只要我们出兵,他们就会纷纷起兵响应的。”

第0080章 赵云做媒

荀彧所说的消息,韩湛几天就知道了,他的心里可不认为那些太守、县令,会为了耿武闵纯的几句话,就集体向自己输诚,他只希望自己率兵经过这些城池时,他们能给自己让开一条大道,就谢天谢地了。

而荀攸显然和他想到一处去了,他指着舆图问道:“使君,从涉国县到冀州有四百多里路,其中半数是崎岖难行的山道。我想问问,假如沿途的这些城池不愿为我们提供粮草,我们如何将这许多的粮草及时地运往冀州。”

作为一名后世的运输公司员工,韩湛非常清楚后勤补给在战争中的重要性。如果沿途的城池不为自己的大军提供粮草,一旦和袁绍开战,长达四百里的补给线,就足以将自己拖垮。因此他在经过反复的思索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公达表兄所言极是,就算我们现在有大量的独轮车,但由于能招募的民夫人数有限,要完成两百多里山路的运输,也是一个麻烦事。我是这样考虑的,每隔七十里,就建立一个仓库,以存放大军所需的粮草。这样就算沿途的城池不肯提供粮草,我们也能就近得到补给。”

“湛儿考虑得很周到。”对于韩湛的这种说法,荀彧及时地表示了支持:“我明天去亲自带人去勘察地形,选择可以设置仓库的地方。”

韩湛点了点头后,对荀彧继续说:“舅父,请你连夜派人去冀州,和耿武闵纯两位大人进行联络,搞清楚在我们进军时,有哪些城池愿意为我们提供粮草,这样也可做到心中有数。”

“好吧,”荀彧爽快地答道:“我会尽快派出亲信之人,前往冀州与耿武闵纯两位大人进行联络。”

等荀氏叔侄离去后,韩湛独自一人坐在书房里,盯着摆在桌案上的舆图发呆。出兵计划已经制订好了,就等公孙瓒和袁绍开战,自己就能出其不意地从背后捅袁绍一刀。可是这次出兵,要找个什么理由才是名正言顺的呢?

正在韩湛犯愁时,补丁轻手轻脚地从外面走进来,向他禀报:“公子,赵县尉在外面有急事求见!”

赵云有急事求见?韩湛听补丁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难道出什么大事了吗?连忙吩咐道:“快请!”

赵云走进门,正准备向韩湛行礼,韩湛却抢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臂,着急地问:“子龙,你这么急着见我,难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不知为什么,赵云听到韩湛这么一问,脸上居然露出了尴尬的神情。韩湛一看,更是心急如焚,他拉着赵云坐下后,再次问道:“子龙,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句话啊。”

刚刚坐下的赵云又站了起来,面红耳赤地说:“使君,云有负您的重托,真是愧对使君。”

“子龙,你先坐下。”韩湛招呼赵云坐下后,一头雾水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都把我搞糊涂了。”

“使君,”赵云低着头,艰难地说道:“您曾经托我向姨母求亲,想娶甄宓表妹。姨母今日回书,拒绝了使君的提亲。”

“什么,甄夫人拒绝了我的提亲?”韩湛听赵云这么说,心不禁猛地往下一沉,暗说:“完了,甄宓这样的绝世美女,要便宜袁熙那个家伙了。”

想到袁熙和甄宓,韩湛忽然联想起后世看过的一个帖子。帖子里说曹军九月占领邺城,曹丕纳甄宓为妻,而第二年一月,曹睿就出生。怎么看,曹丕都像是喜当爹的角色。不过立即有人反驳,说如果曹丕是喜当爹,那么曹操怎么会容忍曹睿活下来,并当上了魏国皇帝。两派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吵得不可开交。假如真的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甄宓嫁给了袁熙,自己没准就能将这个千古之谜搞清楚。

见韩湛迟迟地不说话,赵云的心里变得忐忑不安。他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谨慎地说道:“使君,舍妹年纪太小,姨母拒绝这门亲事,也是情有可原的。我义妹夏侯云,出身名门,能文能武,今年刚满二十,不知使君对她可中意否?”

听赵云忽然给自己做媒,韩湛不禁觉得心中好笑,他调侃地说:“夏侯姑娘原来已经满二十了,比我大三岁。不过也不错,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本使君要是娶了夏侯姑娘,没准就能发大财了。”

赵云听韩湛居然和自己开起玩笑来,心里明白他对求亲失败的事情并不太介意,相反对夏侯云似乎有了兴趣。便趁热打铁地说:“假如使君对我家义妹有好感,我可以立即去和义弟夏侯兰商议,和他将此事定下来。”

韩湛正在为找出兵理由的事情犯愁,自然没有心思谈婚论嫁,连忙岔开话题:“子龙,如今黑山军已经和我们结盟,出征冀州的事情就提上了日程。不知我们前期招募的新兵,战斗力如何?”

“请使君放心。”赵云连忙回答说:“这些新兵几乎都去清剿过山贼,多少见过血,就算是上了战场,也有一战之力。”

第0081章 重见梨花

经过半月的准备,兵马粮草皆已准备就绪,可说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要公孙瓒与袁绍一开战,韩湛便能兵出太行,去夺取兵力空虚的冀州城。

午后,韩湛正坐在大堂里听荀攸汇报钱粮一事,忽见荀彧急冲冲地闯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他来到韩湛的面前,表情严肃地说:“湛儿,出事了,出大事了!”

韩湛听荀彧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不会是袁绍察觉到耿武闵纯和自己暗通消息,将两人喀嚓了吧?想到这里,他有些慌乱地问:“舅父,耿长史他们出事了?”

荀彧一愣:“耿长史他们会出什么事?”但他很快就明白,是自己着急的表情让韩湛产生了误会,连忙解释说,“我刚收到派往冀州的细作发来的情报,说家眷早在二十日前就离开了冀州,如今下落不明。”

“家眷?!”韩湛朝站在自己面前的荀氏叔侄看了一眼,不解地反问道:“谁的家眷?”

“还能是谁的家眷,当然是韩府的家眷啊。”荀彧盯着韩湛说道:“虽说汝父去了陈留,但家眷依旧留在冀州城内。细作回报,说韩府家眷二十日前便离开了冀州,如今去向不明。”

韩湛背着手,在桌案后面来回地走动着,别看自己是韩家的一员,但与自己关系最密切的,只有婢女梨花、妹子韩嫣,以及被打断了双腿的韩柄。他停下脚步,问道:“知道他们去什么地方了?”

荀彧摇摇头,回答说:“他们是在天明时,悄悄离开冀州的,没人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我们细作是无意中发现韩府的大门紧闭,悄悄翻墙进去察看,才发现已是人去屋空。他向左右邻居打听,得知几日前的清晨,曾听到韩府的门外有人喊马嘶的声音,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家眷在动身离开时闹出的动静。”

得知韩家人是悄悄离开冀州的,韩湛不禁有些心急如焚,其余的人他可以不管,但梨花、韩嫣、韩柄三人的下落,是一定要打听出来的:“耿长史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荀彧再次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我估计耿长史对此事也是一无所知,否则他早就给我们来书信告之此事了。”

“使君莫要着急。”别看荀攸的辈分低,但他考虑问题却要比荀彧和韩湛冷静得多。他皱着眉头说道:“家眷离开冀州,能去的地方,无非是韩府君所在的陈留,和使君所在的涉国县。我们只需派出人手,朝这两个方向去寻找,就一定能有收获。”

“公达表兄言之有理,”韩湛也是关心则乱,此刻听荀攸这么一说,也渐渐冷静下来,开始思索失踪的家眷会在什么地方。他若有所思地说道:“我不曾派人回冀州接家眷,他们匆忙离开冀州,去陈留投奔家父的可能要大一些。舅父,你立即派人前往陈留,到家父处打听家眷的下落。”

就在荀彧答应一声,准备离开时,韩湛又叫住了他,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舅父,虽说家眷去陈留的可能极大,但通往涉国县的这条道路上,也需派出人手打探,看有没有我府家眷的下落。”

“湛儿放心。”荀彧点着头说道:“舅父这就派出探子,去打探家眷的下落。”

……

过了两日,韩湛正在大堂里和荀彧等人议事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韩湛听到鼓声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在敲鸣冤鼓”。他连忙站起身,冲站在一旁的衙役吩咐道:“你到外面去看看,是何人在击鼓,问问有何冤屈,速速来报!”

衙役答应一声,快速地跑了出去。过了没多久,他又急匆匆地赶了进来,拱手向韩湛禀报:“回使君的话,外面有个女花子,说是使君的婢女。看门的兄弟以为是个疯子,想将她撵走,谁知她不但不走,反而敲响了鸣冤鼓。”

听说敲鸣冤鼓的人,自称是韩湛的婢女,堂上众人的目光不禁都望向了韩湛,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韩湛感到有些尴尬,自从来到涉国县,除了去青楼找郭嘉,他的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哪里又冒出来一个婢女。

正当他想吩咐衙役将敲鸣冤鼓的人撵走时,赵云站出来问衙役:“那女子可曾说过她叫什么名字?”

衙役歪着头想了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说:“她好像说她叫桃花,还是什么花之类的,小的急着回来向使君汇报,一时没听清楚……”

他的话还没说完,韩湛已经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跑过,快速地奔出了大堂,朝县衙外跑去。赵云曾经听韩湛提过梨花,见韩湛这么大的反应,便猜想来的莫非就是这位婢女,连忙也跟着跑了出去。

荀氏叔侄所说是韩湛的亲戚,但他们根本不知道韩湛原来身边的婢女叫什么名字,不过看到韩湛和赵云一前一后跑了出去,也不能继续傻站在堂上,相互使了个眼色,也走了出去。

“哥哥,外面来的是什么人啊?”堂上只剩下夏侯兄妹二人,夏侯云好奇地问夏侯兰:“怎么使君和义兄都出去了?”

“我不知道。”夏侯兰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不过既然使君和义兄的反应这么大,想必是他们认识的人,我们也跟着出去看看吧。”

韩湛冲出县衙大门时,正好看到两名衙役架着一名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女子往外走。女子手里挥舞着鼓槌,大声地喊道:“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我家公子……”

“住手!”韩湛虽然看不清女子的面目,但听到那声音却再熟悉不过,冲着两名衙役大声地喊道:“放开她。”

两名衙役放开女子后,自动地闪到了一旁。女人盯着韩湛看了好一阵,手里的鼓槌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用哽咽地叫了一声:“公子!”随后便软软地倒了下去。

果然是梨花,韩湛在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把将这熟稔的躯体搂在了怀里,连声呼喊:“梨花,梨花。我是公子,你快睁眼看看我。”

梨花悠悠醒转,看清楚自己躺在韩湛的怀里,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公子,梨花终于找到你了。”

“梨花,跟公子我回家。”韩湛说完这句话,便一手托着梨花的肩膀,一手托着她的脚弯,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他不管四周众人诧异的眼神,抱着梨花大步朝县衙里走去。

第0082章 公孙瓒出兵

韩湛抱着梨花进入后堂时,惊动了正在指使下人们干活的补丁,他慌忙跑了过来,看清楚韩湛怀里抱着的梨花,不禁大吃一惊:“这……这不是梨花姐吗?怎么会搞得如此狼狈?”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躺在韩湛怀里的梨花睁开了眼睛,看清楚站在面前的人是补丁时,在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有气无力地说:“补丁,是你啊!”

补丁上前想接过梨花,但韩湛却冲他一瞪眼,语气严厉地说:“补丁,快点吩咐下人给梨花准备热水,她需要沐浴更衣。”补丁慌不迭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跑开了。

韩湛抱着梨花回了自己的房间,将她小心地放在了床榻之上。他在榻旁坐下后,揽住梨花的肩膀,将她紧紧地搂住,关切问道:“梨花,你能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搞得这么狼狈吗?”

神情有些恍惚的梨花,痴痴地望着韩湛,她不敢说话,深怕一开口,自己就会从梦境中醒来,眼前的公子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在回想自己刚刚做的那个梦,感觉真的很真实,自己去敲鸣冤鼓,被两个衙役从县衙前拖走,就在此时,自家公子如同天神降临一般出现了,把自己抱了起来。甚至,还见到了一直服侍公子的补丁。

见梨花不说话,韩湛有些着急了,他使劲地摇晃了两下,急急地问:“梨花,你倒是说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会这么狼狈啊?”

从肩膀处传来的痛感,终于让梨花有了真实的感觉,她终于知道自己不是在梦境里,而是真的来到了自家公子的身边。她侧身扑进他的怀里,失声痛哭起来:“公子,公子,梨花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湛紧紧地将梨花搂在自己的怀里,鼻子感觉有些酸酸的:“梨花,别哭了,快告诉公子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怎么会忽然离开冀州呢?”

梨花哭了一会儿,抬头望着韩湛,哭哭啼啼地说:“公子……上月有人到家中,给二夫人送来了府君的书信,让家眷立即启程到陈留与他汇合……”

韩湛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为什么家里人会一声不响地离开冀州,原来是得到了韩馥的书信,让他们赶去陈留汇合。他关切地问:“后来呢?”

“……我们次日清晨离开了冀州城,沿着官道朝南而去。”梨花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说道:“谁知当天傍晚,我们便遭到了强盗的截杀。我和大小姐、二公子乘一辆车乘乱逃了出来。等脱险以后,我们才发现因为逃命时慌不择路,已经迷失了方向。好在二公子说公子您在涉国县为官,提议沿着官道朝西,到这里来投奔您。”

“你们被强盗劫道?”韩湛听到这里,忍不住皱着眉头问道:“你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是不是黄巾贼?”

梨花摇了摇头,继续说:“我和小姐、二少爷坐在马车里,忽然听到有人在外面喊:强盗来了!随即就听到有激烈的喊杀声,以及婢女、家丁的惨叫声。幸好赶车的车夫忠心,没有弃我们而去,而是驾着马车,带我们三人逃出了生天。”

韩湛好奇地问:“车夫如今在哪里?”

“死了。”梨花神情黯然地说道:“等逃出去时,我们才发现车夫身上中了好几支箭,早已气绝身亡。”

“后来呢,你们是怎么来到涉国县的?”韩湛用一只手擦去梨花脸庞上的泪水,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韩嫣和二弟又在什么地方?”

“沿着官道走了两天,马车忽然坏了,我们只能弃车而行。二公子的腿脚不好,我们便将马匹让给他骑乘。但没过多久,我们的盘缠就用完了,吃的东西也没有了。”说到这里,梨花忽然将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只能硬着头皮到沿途的村庄去乞讨,幸好有好心的村民给了我们一点吃的,才不至于让我们饿死。”

“梨花,委屈你了。”韩湛再次将梨花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歉意地说道:“为了我的弟弟妹妹,让你受苦了。”

“公子,瞧您说的。”梨花抬手抹了一把眼泪,将头靠在韩湛的肩膀上,呢喃地说:“梨花本来就是韩府的婢女,做这点事是应该的。”

韩湛急于知道自己弟弟妹妹的消息,也顾不上和梨花儿女情长,而是着急地问:“梨花,韩嫣和二弟在什么地方?”

梨花抬头望着韩湛回答说:“他们两人躲在北面的一个废弃的村庄里,是我主动请缨,到城里来找公子的。”

“马呢?”韩湛自然知道梨花所说的村庄,就是几月前被黄巾贼屠杀过的村庄,那里离县城可不近,不禁皱着眉头问道:“我二弟为何不让你骑马到这里来?”

“公子,莫要动怒。”听到韩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愤怒,梨花连忙解释说:“非是二公子不肯将马匹交给梨花,而是因为梨花不会骑马,所以只能步行来此。”

两人正说着话,补丁带着两名下人,将一个大木桶抬进了房间,随着他们一起进来的还有刘桂。韩湛连忙起身向刘桂行礼:“见过翁主!”

刘桂冲韩湛点了点头,随后挨着梨花坐下,拦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这位妹妹如此狼狈,想必在路上吃了不少的苦吧。”说到这里,她抬头望向了韩湛,“使君,我要帮这位妹妹沐浴,您还是先回避一下吧。”

韩湛正要安排人去接自己弟弟妹妹,听到刘桂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回到正堂,韩湛见众人都还等在这里。他连忙朝大家拱拱手说道:“让诸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荀彧代表众人问道:“敢问使君,刚刚被你抱入后堂的女子,是何许人?”

“是我的贴身婢女梨花。”韩湛正色说道:“据她所言,上月家父曾经派人送信回府,让家人尽快地赶到陈留与他相会,于是家人便连夜启程。谁知在半路遭到了强盗的截杀,梨花和我大妹、二弟两人乘马车趁乱逃了出来。”

荀彧等韩湛说完,立即迫不及待地问道:“不知嫣儿和柄儿,现在何处?”

“他们二人此刻正在北面那个废弃的村庄里。”韩湛说到这里,目光不禁落在了右首的夏侯云身上,他客气地问:“夏侯姑娘,不知你可否带一队人马,替我前往北面的村庄,接他们二人回县城?”

虽然韩湛只是用商量的口吻在问夏侯云,但夏侯云立即从队列中冲出来,拱手行李说:“请使君放心,夏侯云定当不辱使命。”

夏侯云刚刚离去,外面便冲进来一名衙役,将一封书信交给了荀彧。荀彧拆开信件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他将整封信看完后,快步地走到了韩湛面前,将信摆在了桌案,有些激动地说:“使君,细作回报,公孙瓒于五日前出兵,已经连下临平、阜城两地,兵锋直指冀州城。”

听说公孙瓒出兵了,韩湛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喜色,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公孙瓒和袁绍两人打得两败俱伤,他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但高兴了没两分钟,他的心情又变得郁闷起来。因为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出兵理由,贸然出兵,肯定会事与愿违。

第0083章 韩馥的噩耗

荀彧见韩湛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猜到他可能正在为出兵的事情犯愁,连忙提醒他:“使君,是否需要将信使叫进来,询问公孙瓒出兵的详情。”

听荀彧这么一说,韩湛连忙点了点头,吩咐站在一旁的衙役:“速将外面的信使请进来。”

片刻之后,一名穿着黑色箭衣的男子,在两名衙役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进了大堂。看到连站都站不稳的信使,韩湛连忙制止了他行礼的举动,而是关切地问:“我来问你,你在路上走了几天?”

“回使君的话,”满脸倦容的信使,连忙强打精神回答说:“小人离开冀州后,一路快马加鞭地朝涉国县赶,途中足足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

韩湛听信使说完后,若有所思地说:“这么说,公孙瓒出兵,应该是六日之前的事情了。”

信使简单地回答:“使君所言不差,公孙瓒的大军,的确是六日前南下的。”

“我来问你,”信使的话刚说完,荀攸就忍不住问道:“公孙瓒大军从安平南下,要想到达阜城,中途至少要经过六七道关隘。为何公孙瓒的大军,进展得如此迅速啊?”

信使虽然见荀攸身上穿着黑色的官服,不过不清楚他的身份,因此迟疑着没有立即回答。见信使不说话,韩湛知道他是不知道是否应该回答荀攸的问题,便对信使说:“这位是本县的荀少府,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回少府的话,”信使得知问话的人是本县少府后,立即态度恭谨地回答说:“沿途关隘的冀州兵将,皆是倒戈相向。因此公孙瓒的大军才能不费一兵一卒,于五日内两下两城,并夺得六七处关隘。”

“信使一路辛苦了,”荀攸等信使说完后,立即吩咐搀扶他的两名衙役,“你们两人送他去驿站休息吧。”

等信使离开后,荀攸转身对韩湛说:“使君,如果信使所言非虚,那么冀州军民并未对袁氏归心,否则公孙瓒的大军也不可能势如破竹。”

韩湛取来了舆图,将几人招呼到桌案前,对他们说道:“诸位,从目前的情况看,公孙瓒的大军最多再过四五日,就能到达冀州东面,袁氏势必率兵倾巢而出,前往界桥迎战来犯的公孙瓒。”

如果在几天前,韩湛说这番话,在场的几名文武虽然嘴里不会说什么,但心里肯定对他的说法不以为然。此刻,见公孙瓒果然出兵,要和袁绍一较高下,才发现韩湛这位使君真的是料事如神,居然能将局势分析得如此透彻。

夏侯兰等韩湛分析完公孙瓒和袁绍的形势后,立即迫不及待地问:“使君,不知我们何时可以东出太行,去夺取冀州呢?”

“夏侯公子,”听到夏侯兰的这个问题,韩湛满脸苦涩地回答说:“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出兵的理由,贸然出兵就是师出无名。”

“那我们该怎么办,”夏侯兰焦急地问:“总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吧?那样的话,我们很有可能错失良机。”

“荀县丞,荀少府。”韩湛一本正经地对荀氏叔侄吩咐道:“你们二人尽快安排民夫,将大军所需的粮草,运往沿途的仓库,以便大军经过时可以支用。”

接着又吩咐赵云、典韦:“子龙、典韦,尔等负责打造攻城器械,以备夺取冀州之需。”

众人散去后不久,夏侯云带着韩嫣和韩柄二人走进了正堂。

“大哥!”见到站在正堂中间的韩湛,韩嫣大喊一声,扑上来紧紧地抱住了韩湛,失声痛哭起来:“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韩湛搂着韩嫣,鼻子一阵阵发酸,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说:“嫣妹,没事了,你到了大哥的地盘,大哥会保护你的,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说完这话,他冲站在不远处的夏侯云点了点头,客气地说,“夏侯姑娘,多谢了!”

夏侯云没有说话,只是甜甜地一笑,随后转身离开。

韩湛将目光投向一旁发呆的韩柄,对他说道:“二弟,你的腿怎么样了,能走路吗?”

韩柄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双眼红红地叫了一声:“大哥!”随后将韩湛紧紧地抱住。

等三人分开后,韩嫣好奇地问:“大哥,刚刚来接我和二哥的夏侯姑娘,是我们未来的嫂子吧?”

“什么未来的嫂子,”韩湛被韩嫣的话吓了一跳,虽然赵云前段时间做媒,向自己推荐了夏侯云,可自己根本就没答应。此刻听到韩湛这么问,连忙纠正说:“他是子龙的义妹,我因为诸事缠身,只能拜托她去接你们。”

韩嫣听完韩湛的解释,脸上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但她却俏皮地说:“大哥,我觉得这位夏侯姑娘不错,人长得漂亮,说话也和气,不如你就将错就错,娶了她吧。”

“对对对,大姊说得对。”韩嫣的话刚说完,韩柄也来凑热闹:“大哥,你不如就娶夏侯姑娘做我们的嫂子吧。”

悲伤的气氛,在三兄妹的玩笑中被冲淡了。韩湛凑近韩嫣闻了闻,随后用手在鼻翼面前扇了扇,故作嫌弃地说:“我说嫣妹,你多长时间没沐浴了,身上都是一股酸味。正好梨花在后院沐浴,你也赶快去洗一洗吧。”

女人都是爱美的,韩家大小姐也不例外,听说韩湛说自己身上有一股酸味,便惊呼一声,小跑着朝后堂而去。韩湛看到韩柄的腿脚不便,便搀着他往后堂走,路上关切地问:“二弟,华神医不是说过,只要敷了他的药,你的双腿就能恢复正常吗?”

韩柄听到韩湛这么问,脸上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按照华神医所说的,我的腿只需再修养十天半月,就能恢复正常。谁知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的腿经过这半月的颠簸,又没能及时换药,估计是没法恢复正常了。”

…………

两天之后,被荀彧派往陈留的细作,亲自骑马赶回了涉国县,向韩湛报告了一个噩耗。

听说有来自陈留的细作,韩湛连忙将他叫上了正堂,直截了当地问:“快说说,可有府君的消息。”

细作噗通一声跪在了韩湛的面前,连着磕了几个响头,有些慌乱地说:“回使君的话,府君出事了。”

听说韩馥出事了,韩湛不禁心中暗喜,知道这样一来,总算有了名正言顺的出兵理由。他连忙绕过桌案,来到了细作的面前,故作紧张地问:“快说,我父亲出了什么事情?”

“回使君的话,”细作紧张地说:“府君数日前,已在陈留太守府自杀身亡。”

听说韩馥自杀了,韩湛悬在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了。但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一个儿子听到父亲噩耗时的真实反应,他故意大叫了一声,随后身体在原地晃了几晃,紧闭着双眼往后便倒。

没等他倒地,反应灵敏的赵云,已经一个箭步冲过来,将他的身子托住。赵云不知韩湛的反应,都是装给大家看的,他看到双眼紧闭的韩湛,不禁着急地喊道:“使君,使君,你快醒醒!”

第0084章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韩湛睁开眼睛,见荀彧等人正在围在自己的四周,神情紧张地盯着自己。他连忙临场发挥,用手指着东面,表情痛苦地厉声说道:“袁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荀彧让赵云和典韦二人搀扶韩湛回到桌案后坐下,自己亲自询问来报信的细作:“你且说说,韩府君是如何自尽身亡的?”

“回县丞的话,”细作连忙回答说:“韩府君到了陈留之后,一直住在张太守的府中。前几日,太守府里有消息传出,说韩府君自杀身亡。小的买通了府中的一名下人,向他打听后得知,原来是冀州来的使者,和张太守在书房里密谈,过了没多久,就传出了府君的死讯。”

荀彧听完后,点了点头,随后冲着荀攸问道:“公达,你怎么看?”

荀攸皱着眉头说道:“以我看来,此事有蹊跷。韩府君早不自杀晚不自杀,偏偏袁绍派密使去了陈留,他就自杀了。”

“没错,我也是这么看的。”荀彧听后再次点了点头,将目光转向了韩湛,试探地问道:“不知使君作何打算?”

“家父因袁贼而死,身为人子,若不能为父报仇,就枉为人。”韩湛说完这两句场面话之后,便用袍袖遮挡住自己的脸,开始干嚎起来。

荀彧听到韩湛哭得悲切,连忙劝说道:“使君,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当务之急,我们是要想让张太守将韩府君的尸首送回来,让他入土为安,再研究报仇不迟。”

“县丞差矣,”韩湛等荀彧说完,连忙用袍袖在脸上擦了两把,装出愤怒的样子说道:“袁贼害死了我的父亲,此仇不共戴天!我当尽起大军,杀回冀州,取袁贼项上人头,以慰家父的在天之灵!”

听到韩湛表态了,典韦连忙出列大声地说:“使君,典韦愿为先锋,领兵杀向冀州,取袁绍的项上人头,为韩府君报仇雪恨。”

赵云站出来说道:“使君,云愿与典军侯一起,领兵前往冀州,为韩府君报仇!”

韩湛见赵云、典韦两人都主动请战,心里感到踏实多了,只要有这两位猛将出马,再配上了郭嘉、荀攸这样的谋士,别看兵马比袁绍少,但至少胜率是大大提高了。他站起身,开始发号施令:“荀县丞!”

荀彧见韩湛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对自己说话,连忙答应道:“属下在!”

“我给你两天的时间,置办白旗白甲,全军挂孝讨伐袁绍。”

荀彧听完后,立即请示道:“不知使君可否说一个准确的数目,需要置办多少白旗白甲,彧也好安排人手准备?”

“白旗百面,其中两面大旗要上书‘报仇雪恨’四个大字。至于白甲,”韩湛考虑了一下自己准备带走的兵卒数量,回答说:“就先准备五千吧!”

对于韩湛所说的数目,荀彧微微皱了皱眉,随后说道:“白旗置办倒是不难,不过白甲五千,一时难以凑齐,不如就先准备三千吧。”

议事结束后,众人纷纷离开,只有荀彧还站在远处。看到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湛便猜到他肯定还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连忙问道:“舅父还有什么事吗?”

“湛儿,此去冀州,凶险异常。”荀彧吞吞吐吐地说道:“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想法给韩家留个后吧!”

“给韩家留个后?”听到荀彧这莫名其妙的话,韩湛先是一愣,随后便明白过来,他苦笑着说:“舅父,家父尸骨未寒,我岂能在此时娶妻?”

“不是让你娶妻。”荀彧开口说道:“只是让你给韩家留个后,就算此次你出征不顺,韩家也不至于断了香火。”

韩湛一头雾水地问道:“不娶妻,如何留后啊?”

荀彧咳嗽一声,说道:“我看到你的贴身婢女梨花,倒是一个孝顺贤惠、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女子,你不如将她收房,也好为韩家留个后。”

虽说梨花是个美女,但对韩湛来说,她还是太小了,今年不过十六七岁,这样的年纪在后世还是高中生,让自己和这么年轻的女子圆房,韩湛的心里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韩湛和荀彧回到后院时,发现这里连灵堂都搭好了,面前的几条白色的招魂幡,被风吹着,时而缓缓地飘起来,又时而轻轻地落下来。

韩湛刚走近灵堂,便冲里面冲出一名全身缟素的女子,一把搂住了他的腰部,哭哭啼啼地说:“大哥,父亲死得好冤枉,你可一定要为他报仇啊!”

“放心吧,嫣妹。”韩湛轻轻地拍着韩嫣的后背,咬牙切齿的说:“我两日后就会兴兵去讨伐袁绍,誓要将千刀万剐,来祭奠父亲的在天之灵。”

他迈步走进了灵堂,看到韩柄正跪在韩馥的牌位前烧纸钱,盆子里腾起的黑烟里夹着火焰,将纸钱的灰烬扬向了空中,又纷纷扬扬的撒落下来,落在灵堂的四面八方。

荀彧上前给韩馥的灵位上了三炷香,等韩氏三兄妹跪着向自己还礼后,叹了口气,对韩湛说:“湛儿,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舅父对你所说的事情,你再好好地考虑一下吧。”说完,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了灵堂。

“大哥,舅父说的是什么事儿?”韩柄等荀彧一离开,立即好奇地问。

韩湛满脸苦涩地回答说:“我打算兴兵讨伐袁绍,舅父担心我此行凶险,让我在走之前给韩家留个后。”说到这里,他朝不远处忙碌着的梨花瞅了一眼,心里暗想,“就算自己将梨花收房,将来生出来的孩子,也只是一个庶子,想让他继韩家香火,可能有点名不正言不顺吧。”

看到韩湛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梨花发呆,韩嫣有点忍不住了,连忙催促道:“大哥,父亲尸骨未寒,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娶妻呢?”

“舅父不是让我娶妻,”韩湛朝梨花所在的位置努了努嘴,说道:“他是让我将梨花收房,在出征之前给韩家留个后。”

第0085章 挥军东进

韩嫣扭头看了一眼梨花,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大哥,舅父说得有几分道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要是你这次出兵,有什么意外的话,我们韩家不是断后了么?”

听到韩嫣这么说,韩湛真是哭笑不得,他伸手朝韩柄一指,“嫣妹,就算我不在了,不是还有二弟在吗?只要他活着,依旧可以为我们韩家开枝散叶。”

“大哥,”韩柄有些诚惶诚恐地说:“小弟乃是庶子,怎能承担为韩家开枝散叶之责?”

韩湛把眼睛一瞪,语气严厉地说:“既然韩家只剩下我们三人,再没有什么嫡子、庶子之分,明白吗?”

韩柄听韩湛这么说,心中不禁一暖,连忙答道:“知道了,大哥!”

……

两日后,韩湛留下荀彧和夏侯云,及三千郡兵留守,自己则带着赵云、郭嘉、荀攸、典韦等人,统领五千兵马,浩浩荡荡地离开了涉国县。

大军行进了一天后,在荀彧设置的第一个补给驿站外扎营。韩湛带着罗布和几名骑兵,站在一个山坡上,望着连绵的营帐,感觉自己仿佛在梦中。几个月前,自己来涉国县时,只带了两百多人。如今可战之兵就有五千,还不算荀彧他们陆续会派出的,运输粮草和物资额的民夫。

罗布看到韩湛似乎心情不错,便小心地问:“使君,不知我们此处出征,胜算有几何?”

韩湛冲罗布咧嘴笑了笑,反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罗布先是一愣,随后嬉皮笑脸的说:“使君,小的真话假话都想听。”

韩湛朝旁边看了看,见离他们最近的骑兵都在十步开外,相比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便放心大胆地说:“假话是,我军师出有名,沿途郡县纷纷倒戈相向,此战必胜;至于真话么,我们连一成的胜算都没有。”说完,他便拨转马头,下了山坡,朝营寨奔去。

罗布见韩湛要回营寨,连忙招呼站在四周警戒的骑兵跟了上去。

所谓的中军大帐已经搭好,郭嘉、荀攸两人正坐在帐中闲聊。见韩湛从外面进来,连忙起身向他施礼。

韩湛在正中的桌案后坐下后,望着郭嘉问道:“奉孝,按照我军的行军速度,最多三天就能离开太行,进入平原,不知你有什么可说的吗?”

“使君,”郭嘉朝韩湛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不知有几分战胜袁氏的把握。”

几月前,郭嘉曾与韩湛打赌,说假如年内有人和袁绍开战,他愿意奉韩湛为主公。但他此刻依旧只称呼韩湛为“使君”而不是“主公”,表示他并不愿意就此臣服于韩湛。他的这个问题,也有几分考校的成分在内。

“说实话,本使君还真没有战胜袁氏的把握。”对眼前的两名三国著名的谋士,韩湛根本没有想过搪塞二人,而是如实地说:“就算沿途的郡县倒戈相向,我们的实力与袁氏相比,还是颇有不足。”

见韩湛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实力不如人,郭嘉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韩湛还算有自知之明。郭嘉觉得自己在帮他出谋划策之前,应该再了解一下他的能力,以便决定是否真心帮他:“敢问使君,不知你有何应敌之策?”

“对我们来说,敌人的敌人就算朋友。”韩湛胸有成竹地说:“虽说我们昔日和公孙瓒是敌人,但如今我们却有了一个共同的敌人——袁绍。假如我派人去联络公孙瓒,让他和我一起夹攻袁绍,想必他会欣然应允的。”

韩湛的这番话,让郭嘉感到颇为新鲜,他仔细地回味之后,觉得的确很有道理,便点了点头说:“使君所言极是,我们应该立即派出使者,去联络公孙瓒,约他一同夹击袁绍,这样一来,我们的胜算就大大地增加了。”

“奉孝所言极是。”荀攸附和说:“别看袁氏入冀州时,只有两万人马。经过这几个月整合,忠于袁氏的军民起码在五万之上,十倍于我。假如仅凭我们一己之力,别说打败袁氏,能否全身而退都是一个未知数。”

韩湛将放在桌案的舆图卷轴展开,指着离开太行后的第一个县城——武安,对荀攸说道:“公达表兄,据耿长史的书信所言,武安令是家父的旧部,不甘向袁氏称臣。我们要尽快去联络他,以便在离开太行之后,有一个立足点。”

“除了武安令,还有檀台、曲梁、广平三处的太守,也是韩氏旧部。”荀攸指着舆图,提醒韩湛说:“特别是广平,只要我们夺取了这里,距离冀州城就不过五十里,大军只需半日就能到达冀州城下。使君,您看我们是否需要派人,也去联络这些太守啊?”

对于荀攸的提议,韩湛自然是表示赞同:“没错,公达表兄言之有理,只要我们事先联络好这些太守、县令,等我们大军一到,他们就开门归顺,那样我们也许就可以兵不血刃地到达冀州。”

一炷香之后,荀攸已经将联络公孙瓒以及众多太守、县令的书信写完,递给了韩湛过目。韩湛接过书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后,重又递还给荀攸,吩咐道:“立即派快马将信件送出。”

正在搭建营寨的兵士们,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抬头一看,只见一名骑兵箭一般地冲出了营寨,沿着官道朝东而去。没等兵士们继续低头干活,又有马蹄声传来,大家惊讶地发现,十余名骑兵接二连三地冲出了营寨,顺着官道朝东面而去。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兵士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这些人的打扮,也不像探马,为什么会都朝东面而去呢?”

见兵士们不干活,而是站在原地议论纷纷,附近的军官连忙高喊:“你们都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搭帐篷?我警告你们,营寨没扎完之前,谁也不准吃晚饭。”军官的最后一句话,立即让兵士们闭上了嘴,乖乖地继续自己手里没完成的工作。

韩湛和郭嘉、荀攸站在大帐门口,目送着骑马的信使接二连三地离开营寨。荀攸见韩湛的脸上有一丝忧色,连忙安慰他说:“使君勿忧,相信在我们离开太行之前,就能得到信使的回报。”

第0086章 诛焦触杀张南

韩湛率领的大军,在路上行进了三天后,终于在第四天上午,离开了太行山,进入了东面的原野。

距离武安城还有两里远,韩湛便看到远处的城池城门紧闭,城墙箭楼上居然一个守军都没有,只有一面杏黄色的旗帜孤独慵懒的舒卷着。他心中升起了一丝不详的感觉,连忙抬手示意部队停下。

他扭头对跟着身边的赵云说道:“子龙,你派个人过去打探,看城里是什么情况?”

赵云派出探马后,便命令大军就地布阵,以便在遭到敌军袭击时,可以及时迎战。

郭嘉催马来到韩湛的身边,手搭凉棚远眺城池,看到没有任何动静时,不禁也皱起了眉头。他放下手,对韩湛说道:“使君,城里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武安令弃城而走了?”

“应该不会吧,”韩湛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据耿长史的书信所言,武安令是家父的旧部,对袁氏一直不满,见我们大军至此,只要倒戈相向即可,用不着弃城而逃吧。”

荀攸也骑马过来说道:“使君说得没错,属下给武安令也去了书信,免得他看到我们的大军至此而惊慌失措。至于城里发生了什么情况,等探马回来就清楚了。”

众人眼巴巴地望着城池的方向,等待着探马的回报时,韩湛不禁想起了在离开涉国县的前夜,梨花在韩嫣的安排下,还是钻进了自己的被窝,虽然最后什么都没做成,但彼此间的关系却亲密了许多。在送别自己的时候,梨花还冲着自己展颜一笑,说:“公子,梨花生是韩家人,死是韩家鬼,我会留在这里安心等公子凯旋归来的。”

正当韩湛遐想连连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后有人大声地喊道:“公子,快看,我们的探马回来了!”

探马来到了韩湛的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有些气喘地说道:“启禀使君,武安城四面紧闭,小人无法入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荀攸等探马说完,连忙问道:“城里可有什么动静?”

探马摇了摇头,回答说:“小人靠近护城河听过,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探马的话刚说完,城池方向便传来了三声炮响,众人朝城池望去,只见原本空无一人的城墙上旌旗招展,出现了无数的兵士。紧闭的城门被打开,冲出了一支百多人的马队。

工夫不大,马队来到了大军的阵前。韩湛看到在一员顶盔掼甲,手持大刀的武将身后,有一名旗手手里擎着旗帜,上书一个斗大的“焦”字。

韩湛皱着眉头想了一下,在三国有名的武将里,好像没有什么姓焦的。他正想问话,对面那名武将转身朝后面一招手,立即有两名骑兵出列,冲到离韩湛还有三十几步的地方停下,随后将手里提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又调头返回了本阵。

赵云派人去将地上的东西捡了回来,等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吃惊地对韩湛说:“启禀使君,是两颗人头,一颗是我们的信使,而另外一颗人头留着讲究的胡须,应该是武安令。”

韩湛听到这里,不禁血往头上涌,他用手一指对面的武将,大声地问:“来者何人?”

那员武将策马出了队列,用手指着韩湛,洋洋得意地说:“吾乃二公子熙麾下校尉焦触,韩家小儿,你的信使与内应武安令俱已被我所杀,你还不速速受死!”

听对面的人自报姓名,韩湛立即想起焦触是谁了,在几年后的长坂坡上,他和另外三名袁氏旧将一起围攻赵云,人困马乏的赵云还拿他们没办法。不过此刻如果一对一的话,赵云杀他,比碾死一只臭虫难不了多少。想到这里,韩湛扭头吩咐赵云:“子龙,杀掉他,为武安令和信使报仇!”

赵云答应一声,正准备策马冲出,谁知旁边传来了夏侯兰的声音:“使君,杀鸡焉用宰牛刀,杀一个无名下将,何许我义兄动手。请使君为我掠阵,看我取他的项上人头。”

焦触看到韩湛的阵内冲出一名银盔银甲的小将,暗叫一声“来得好”,也催动坐骑,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他冲到夏侯兰的面前,高举起手里的大刀,来了一个力劈华山,试图一刀将夏侯兰劈成两半。

夏侯兰侧身一闪,躲过了他雷霆一击。随后手里的长枪刺出,直取对方的咽喉。焦触吓了一跳,连忙往后一仰,堪堪地躲了过去。

焦触坐直身体后,又来了一个横扫千军,想把夏侯兰拦腰斩成两段。这次夏侯兰不躲不闪,而是用手里的长枪一挡,硬接了焦触的这一刀。

焦触的力气不如夏侯兰,被震得虎口发麻。他正准备再砍出第三刀时,夏侯兰的长枪已经奔着他的胸口来了。他躲闪不及,被扎了个透心凉。夏侯兰撤回长枪时,焦触的尸体还在马上停留了片刻,才缓缓地栽下去。

“校尉死了!”看到夏侯兰枪挑焦触,那些骑兵发了一声喊,拨转马头就逃了回去。

赵云举起手里的长枪,向前猛地一挥,阵中的五百骑马立即呼啸而出,挥舞着兵器朝逃跑的袁兵追了上去。

上百名骑兵,除了十几个马快的,其余的还没有靠近城池,就被赵云指挥的骑兵砍瓜切菜般杀得恭恭敬敬。

骑兵原准备跟着溃兵冲进城去,谁知刚到吊桥,就被城上射下的乱箭挡住。赵云深怕自己的部下吃亏,连忙命令他们停止追击。

等赵云和他的部下退到一箭之外,城里又出来一队人马,领头的是一名手持双刀的武将,他额的身后跟着两百名刀盾手和三百长枪兵。

他们在城外快速地展开了队形后,武将出阵,冲着赵云大声喊道:“渤海校尉张南在此,谁敢与我一战?”

赵云也没和对方废话,催动照夜玉狮子就冲了上去,举起龙胆亮银枪荡开对手手里的双刀,把枪往回收了一点,然后猛地刺了出去,不偏不倚地刺穿了张南的咽喉。赵云将手中枪一样,张南的尸首便从马背上腾起,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跟着张南出来的那些兵士,看到自己校尉一个照面,就被别人挑下马,眼看是活不了。正当大家心里琢磨是不是该逃跑时,就听到赵云大声地喊:“降者免死!”

站在对面的五百骑兵,也跟着高喊:“降者免死~!”

听到喊声,这些兵士忙不迭地扔掉手里的兵器,跪倒在地上,口称:“求将军饶命,我等愿降!”

第0087章 进驻武安

赵云没有理睬这些降兵,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带着骑兵就冲进了城里。令人奇怪的是,不光城墙上的守军没有再放箭,而城里的兵士,见赵云他们冲过来,也连忙扔掉了手里的武器,在街道两侧跪了一地。

赵云自然不可能屠杀这些放下兵器的士卒,只能继续率领骑兵,沿着街道冲向了县衙。县衙门口有十几名骑兵,正是刚刚随焦触出战的那些人,他们正指着紧闭的县衙大门在破口大骂。见到赵云的骑兵冲过来,发了一声喊,拨转马头就逃。

那些骑兵显然对城里极为熟悉,奔出没多远,便消失在街道两侧的小巷之中。赵云高举起手里的龙胆亮银枪,示意部下停止追击。夏侯兰凑近他的身边,不解地问道:“义兄,我们为何不追赶啊?”

“穷寇莫追!”赵云简短地说道:“他们对城里的地势很熟悉,我们就算想追也追不上,就由他们去吧。”

就在赵云准备命令大家下马,砸开县衙大门冲进去时,大门忽然打开了,从里面走出几名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吏和一群衙役。

看到外面有一群白盔白甲的骑兵,众人不禁停止了脚步。带头的那名官吏,硬着头皮从人群中走出,手捧着印绶来到了赵云面前,躬身施礼:“武安县丞,参见将军!”

赵云没有下马,而是居高临下地问道:“武安县丞,我来问你,武安令是怎么死的?”

听到赵云这么一问,县丞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把头贴在地面诚惶诚恐地说:“回将军的话,县令前日接到了韩公子的信函后,立即命令我等筹措钱粮,准备供大军使用。

谁知昨日邟乡侯忽派焦触张南两名校尉,率骑兵百名来武安接管军权。不知谁走漏了风声,让他俩知道县令准备迎接韩公子一事,便带人冲进县衙,杀了县令和韩公子的信使……”

通过县丞的讲述,赵云知道了武安令和信使是怎么死的,也搞清楚了为什么焦触张南二人一死,城里的兵卒就纷纷弃械投降的原因,原来除了那一百骑兵外,剩下的人都是武安县额的郡兵,见焦触张南已死,他们自然不肯再白白地牺牲自己额的性命。

就在赵云向县丞了解城内情况时,韩湛带着大军来到了城外,望着那些跪在地上的兵卒,韩湛连忙下马好言安抚了他们几句,便重新上马带着大军进入了武安城。

县丞见到韩湛的到来,连忙上前跪下行礼,口称:“武安县丞参见韩公子。”

韩湛听对方没有称呼自己为韩使君,而是韩公子,便知道这位县丞是韩馥的旧部,连忙下马扶起对方,客套地说:“县丞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县丞站起来,态度恭谨的说:“县衙内已经收拾妥当,公子请随我来吧。”

韩湛吩咐赵云、夏侯兰去收编降军后,才带着郭嘉、荀攸、典韦等人,跟着县丞进入了县衙。在正堂里入座后,他忍不住好奇地问起了武安城内的情况:“县丞,我想问问武安令是怎么死的?”

刚坐下的县丞听到韩湛的问题,连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把刚刚向赵云说过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最后还长叹一声,用惋惜的语气说道:“焦触张南二人残暴不仁,杀死使君和信使后,还将使君的一家老小杀得干干净净,真真是禽兽不如。幸好韩公子除掉了两人,为武安令报仇雪恨。”

听说武安令因为自己,而被焦触张南二人杀光了全家,韩湛的心里感到格外愧疚。他沉默了片刻,对县丞说道:“县丞,如今焦触张南二贼已除,你这就去将武安令一家的尸首收敛起来,好生厚葬吧。”

“属下领命。”县丞答应一声,深施一礼,后退着走出了正堂。

等县丞离开后,韩湛扭头问郭嘉:“奉孝,看来袁氏已经得到了我们出征的消息,所以先发制人,派属下来接管沿途郡县的兵权,使我军无法尽快地赶到冀州。”

郭嘉轻轻地摇动着手里的羽扇,若有所思地说:“既然如此偏远的武安县,袁氏都派了校尉来接掌兵权,想必几个大的郡县,他会派出更为重要的武将和更多的兵卒,去接掌兵权。这么一来,我们继续东进的道路上,势必会与袁氏的人马刀兵相见。”

“使君,”郭嘉的话刚说完,荀攸就接着说:“我这就给那些郡县的太守、县令写信,让他们小心提防袁氏,免得白白牺牲了性命。”

对于荀攸的提议,韩湛点了点头:“好吧,公达,就麻烦你写几封书信,快马加鞭地送到了沿途的郡县,让那些太守、县令们提供警惕,免得一个不小心,就遭了袁氏的毒手。”

荀攸在挥笔疾书时,赵云从外面走了进来,向韩湛拱手行礼,“启禀使君,我们共收降兵一千八百人,缴获战马八十五匹,请问该如何处置?”

“把他们编入我们的大军,等我们离开武安县的时候,从我们原有的兵马里抽调一千人,来防御武安城,免得袁氏抄了我们的后路。”韩湛在吩咐完之后,又关切地问:“子龙,我军伤亡如何?”

“回使君的话,”赵云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骑兵伤十一人,阵亡两人。”

得知伤亡人数如此之少,韩湛觉得有些诧异,按照他的想法,刚刚那一仗,怎么也得伤亡四五十个人,结果连死带伤,总共也没超过二十人。

看到韩湛一脸吃惊的表情,赵云连忙向他解释说:“袁军的校尉战死后,兵士们兵无斗志,都想着仓皇逃跑,所以我军的伤亡才会如此微不足道。”

等荀攸的书信写完,韩湛一面命令赵云派人将这些书信,送给沿途郡县的太守、县令,一面吩咐典韦:“今晚我们就在武安城内扎营,你要多派人手在四门把守,提防袁氏派人来偷袭。”

典韦等韩湛一说完,连忙冲他一拱手,说道:“请使君放心,今晚典韦亲自带人巡逻,保证叫一只鸟都飞不进武安城。”

第0088章 韩猛兵败

一夜无话。

天明以后,韩湛又率领大军出发。

在途中,韩湛忍不住问赵云:“子龙,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城池是檀台,不知那是是否已经被袁氏的部下所占据。”

“使君莫要担忧。”见韩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赵云连忙安慰他说:“袁氏手下除了颜良文丑外,其余的武将都不足挂齿。”

“赵县尉说得对。”赵云的话刚说完,荀攸就插话说:“如今公孙瓒的兵马已经逼近界桥,袁氏势必亲率大军前去迎敌,颜良文丑二人自然会与他同行,派来对付我军的都是一些寻常武将,赵县尉、典军侯、夏侯公子对付他们是绰绰有余。”

荀攸的话,让韩湛的心里感到了踏实了许多。他扭头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郭嘉,笑着问道:“奉孝,你在想什么,怎么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

郭嘉催马过来,低声地问韩湛:“回使君的话,嘉一直在想一件事,好像我们都疏忽了。”

“什么事儿啊?”韩湛不解地问。

“敢问使君,”郭嘉朝韩湛一拱手,问道:“不知可曾派人向耿长史他们示警?”

郭嘉的话,立即让韩湛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扭头问荀攸:“公达表兄,你昨日派出的信使中,可有给耿长史送信的?”

荀攸摇了摇头,说道:“回使君的话,没有。我以为你早就派人去通知了耿长史,所以便没有再多此一举。”

“糟糕,耿长史危矣!”韩湛听荀攸这么说,急得直用拳头砸掌心:“公达表兄,请立即给耿长史写一封书信,命人快马加鞭赶到冀州去见耿长史,让他先和闵大人到外面躲避一时,耐心地等待我们的大军到来。”

荀攸答应一声,立即拨转马头,在路边叫过自己的随从,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紧张地书写给耿武闵纯的示警书信。

看到骑马的信使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韩湛还心有余悸地说:“希望我们送的这封信,能及时地到达耿长史的手中。”

…………

日过中午,韩湛的大军终于来到了檀台城附近,远远地看见城外早有大军摆出了阵势。韩湛连忙抬手,示意大军停下,他朝左右看了看,对众人说道:“袁军早有防备,看来今日会有一场苦战。”

“使君莫要犯愁。”昨日没有什么建树的典韦急匆匆地说:“待俺去杀了袁军主将,将这些兵丁杀散就是了。”

“典韦切莫鲁莽。”赵云及时地喝止他以后,便开始排兵布阵。骑兵居中,步兵在左右两翼。布阵完成后,大军缓缓地朝严阵以待的袁军推了过去。

看到韩湛的大军摆出了决战的阵型,朝自己推过来,袁军将领也一挥手里的大刀,示意方阵向前推进。

双方在距离一箭之遥的地方停下。韩湛环顾左右,大声地问:“谁愿意打头阵?”

没等赵云说话,典韦就挥舞着双戟冲了出去。他来到阵前,冲着对方大声喊道:“陈留典韦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从袁军队里冲出一名手持长枪的军侯,来到阵前,用手指着典韦,用嘲笑的口吻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陈留张太守手下的一名掌旗手,居然也敢到军前叫阵。我的枪下不死无名之辈,你还是快点回去,找你的主子出来受死吧。”

袁军军侯的话,引起了后面的一片哄笑声。赵云、夏侯兰等人听到对方侮辱典韦的话,脸上也露出了怒色。而韩湛的心里却在窃笑,笑话袁军的军侯居然敢去挑衅典韦,真是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典韦果然被对方激怒了,他大吼一声,左手铁戟猛地一扬,将对方手里的长枪荡得脱手,随后右手铁戟朝对方脖子一抹,军侯的大好头颅便飞向了空中,鲜血像喷泉似的从脖颈处喷了出来,他的尸身在马背上晃了晃,哄地一声落在了地上。

看到典韦的神勇,袁军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一个武艺高超的军侯,连典韦的面前连一个照面都走不上,便身首异处。

典韦挥舞着双戟,如同一个威武的天神似的,冲着傻眼的袁军喊道:“还有谁来送死?”

袁军将军看到典韦击杀了军侯后,自己的部下显得有些惊慌失措,连忙手提大刀,催马来到典韦的面前,大声地说:“邟乡侯麾下韩猛,前来领教你的高招。”

典韦不知道韩猛是谁,见对方挥刀朝自己砍来,立即举着双戟迎击,两人你来我往,战到了一处。

韩湛心里明白,别看到三国演义里对韩猛的描写不多,但他的武艺在袁绍手下将领里也算不错的,颜良文丑张郃高览是“四庭柱”,而韩猛和他们四人并称“四庭一柱”,武艺水平如何,由此可见一斑。

片刻的工夫,两人就过了十几招,堪称是旗鼓相当,一时也难以分出胜负。韩湛没有心思等斗将的结果,拔出宝剑,高喊道:“弟兄们,跟我冲啊!”喊完,将手里的宝剑朝前方猛地一挥,策马冲了出去。

赵云、夏侯兰等人怕他有危险,也跟着冲了出去。

五千大军呐喊着朝对面的袁军冲了过去。

在城外布阵的袁兵只有一千人,而且全部是步兵。他们被赵云带领的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左右两翼的步兵再兜上来,他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纷纷地弃械投降。

正和典韦打得难解难分的韩猛,见自己的部下纷纷弃械投降。他暗叫一声不好,连忙虚晃一刀,逼退了典韦,拨转马头就朝回跑。

典韦哪里肯放过他,大喊一声:“哪里跑!”挥舞着双戟就冲了上去。

韩猛奔回城下,发现吊桥已经被吊起,城门也关上了。他慌忙冲着城墙上喊道:“快快开门,让我进去!”

城楼上一名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吏大声地说:“我们已归顺韩公子了。”说完,他吩咐左右,“放箭!”

看到城上箭如雨下,而典韦又从后面追了上来,韩猛无奈之下,只能绕城而走,逃回冀州向袁绍报信去了。

第0089章 被隐瞒的真相

典韦自然不肯放韩猛逃脱,在后面紧追不舍。可惜他所骑的只是一般的战马,而韩猛骑的却是一匹良驹。追了十几里之后,便失去了韩猛的踪迹。他气得挥戟将路边一棵碗口粗的树木砍为两段,愤愤不平地拨转马头回檀台。

就在典韦追杀韩猛的过程中,战斗已经结束,一千名袁兵除了战死的两百多人,剩下都乖乖放下武器向赵云投降。

韩湛带着大军来到距离城池一箭之遥的地方,便见到吊桥放了下来,城门也大打开,一群官吏从城里缓缓地走了出来。官吏们来到距离韩湛还有二十几步的地方停下,齐刷刷地跪在地上,整齐地喊道:“檀台军民,恭迎韩公子!”

见是来欢迎自己的人,韩湛自然不会再托大坐在马背上,他连忙翻身下马,在罗布等人的护卫下,朝跪着的官吏们走去。

看到韩湛过来,跪在最前面的一名官员挺直身体,对着韩湛大声地说:“檀台太守丁晃恭迎韩公子大驾!”

韩湛从耿武写来的书信中得知,檀台原来只是一个人口比较多的县,最高的官员不过是县令。后来韩馥担任冀州牧之后,把这里由县改成了郡,原来的县令也变成了太守。正因为韩馥对这位太守有知遇之恩,因此韩湛的大军一到,他才会主动倒戈相向。

韩湛连忙上前扶起了丁晃,好言安抚了几句,便当众宣布丁晃继续担任檀台太守,郡中官员不做变动。他的话刚说完,下面跪着的官吏们顿时欢声雷动。

韩湛让大军在城外扎营,自己只带着典韦、郭嘉、荀攸及两百名兵士,随丁晃一起来到了檀台城里。

丁晃在太守府里备下了酒宴,准备找到韩湛等人。在开席前,韩湛将丁晃叫到一旁,低声地问他:“丁太守,不知城中可有青楼?”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丁晃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朝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后小声地说:“公子还在守孝期间,去青楼多有不便。不知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给下官交代一句,今晚下官就给您送到房里去。”

丁晃自作聪明的话,让韩湛有些哭笑不得,他红着脸说:“丁太守误会了,非是本公子想去逛青楼,而是本公子的一位谋士颇好美酒女色,而涉国地瘠民贫,青楼中的女子多是庸脂俗粉。檀台乃是一座大城,想必青楼里有我家谋士所喜欢的美酒和绝色美女。”

听完韩湛的解释,丁晃总算是恍然大悟,他连忙回答说:“城中有一家逝水阁,乃是檀台最大的青楼,若公子的谋士想去见识一番,下官可以派人同往。”

见丁晃这个地头蛇主动表示可以派人当向导,韩湛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欣慰地说:“如此甚好。”

看到韩湛说完便要离开,丁晃连忙又拉住了他,小声地说:“公子,下官府中有几名歌姬,相貌也算是中上之姿,假如公子不嫌弃的话,下官今晚就派她们去侍候公子?”

对于丁晃的这个提议,韩湛不禁怦然心动,刚想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但转念一想,不行,这些人都是刚归顺自己的,假如发现自己是一个好色之徒,也许对自己的观感就会大打折扣。想到这里,他摇了摇头,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说道:“丁太守,您刚刚不是说过,本公子目前尚在守孝期间,不宜接近女色。对于太守的好意,本公子只能敬谢不敏了。”

韩湛找到了郭嘉,对他说道:“奉孝,听太守说,这城中有一座逝水阁,乃是最大的青楼,里面不光有来自各地的美酒,而是还有不少国色天香。如果奉孝有兴致的话,湛愿意派人护送你去品尝美酒。”

郭嘉本不愿参加丁晃举办的酒宴,正在想用什么理由拒绝,此刻听到韩湛提起逝水阁,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连忙顺水推舟地说:“既然使君如此盛情,那嘉就却之不恭了。”

见郭嘉同意去青楼,韩湛连忙叫过了罗布,吩咐他说:“派两名精明的兵士,换便装护送郭先生去青楼。”

派人护送郭嘉去青楼的事情,罗布不是第一次做了,甚至有两次还是他亲自出马。不过今天听韩湛这么吩咐,他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使君,我们今日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小的不知您所说的青楼在什么位置啊?”

“这个你放心,”韩湛笑着对他说:“丁太守会派人给你们当向导的。”

…………

就在韩湛在檀台接受太守丁晃的宴请时,从武安逃脱的溃兵回到了冀州,向袁绍报告了焦触张南战死的消息。

袁绍听完,立即将面前的桌案掀翻了,案上摆放的东西撒了一地。一向喜欢迁怒于人的袁绍,用手指着下首的逢纪骂道:“元图,都是你出的好主意。说什么诓骗韩家老小去陈留,然后路上派人冒充强盗截杀他们;派使者去陈留见张邈,让他将韩文杰软禁起来。

现在倒好,韩家老小被杀光了,韩文杰也自杀身亡。但你偏偏忘记在涉国县还有一个韩家嫡子,他如今起兵为父报仇,已经杀了焦触张南,取了武安,正朝着冀州而来。你倒说说,我们如今该怎么办?”

袁绍在掀翻桌案时,沮授还专门出列劝说几句,没想到听到袁绍在暴怒时所说的话,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暗说没想到袁绍居然是这样的人,便打消了劝说的念头,继续待在队列里,仔细地聆听袁绍与逢纪之间的对话。

而站在他身边的田丰,在搞清楚韩家老小被杀和韩馥自杀的原因后,不禁怒火中烧,他心想:韩府君虽说怯弱,但对下属却体贴有加。他主动将冀州让给了你,你不光不对他感恩戴德,相反还想方设法害死了他。他心里暗下决心,等离开州牧府以后,就立即给韩湛写一封信,告之韩家老小被害和韩馥之死的真正原因。

逢纪见袁绍在狂怒之下,居然口无遮拦地将自己与他之间的密谋说了出来,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出列朝着袁绍施礼:“主公息怒,主公息怒!”

袁绍重重地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逢纪连忙追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个僻静所在,逢纪有些慌乱地说:“主公,刚刚在堂上,您怎么能将我们之间的密谋当众说出来呢?”

袁绍此刻已稍稍冷静,觉得自己在堂上的表现有些过火,但还是没好气地说:“说出来又怎的?他们都是我的属下,难道还敢造反不成?”

“主公差矣!”逢纪见袁绍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慌忙说道:“冀州文武并未真正归心,他们知道了韩馥之死的真正原因,不免会心生二心。如今公孙瓒大军正在朝冀州逼近,假如城内有文武勾结公孙瓒或韩家小儿,那么冀州危矣!”

逢纪的一番话,让袁绍慌了神,他一把抓住逢纪的手臂,紧张地问:“元图,那些文武官员已知道了真相,我们该怎么办?”

“主公勿忧,”逢纪冷笑一声说道:“纪有一计,可以趁机除掉城中忠于韩氏的文武。”

第0090章 耿武闵纯被擒

袁绍听完逢纪的计谋之后,重新回到了州牧府的正堂,假惺惺地对堂上的文武官员说道:“刚刚是本侯失态,让诸位受惊了。今日议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吧。”

众官员朝袁绍施礼后,纷纷离开了正堂。别驾田丰落在众人的后面,他边走边低头思忖,是否应该连夜派人去联络韩湛,将韩家老小被害以及韩馥自杀的真相告之。

他光顾着想事情,一不小心就和前面站的人碰了一个满怀。没等他看清楚碰到的人是谁,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问:“元皓,你在想什么?”

田丰抬头一看,自己碰到的人居然是沮授,连忙冲对方一拱手:“原来是公与,丰刚刚想一事出神,不想竟撞上了公与,还请恕罪。”

沮授朝左右张望一下,见周围没人,便压低嗓子说:“如果授没有猜错的话,元皓正在考虑派人给韩公子送信吧?”

“啊?!”田丰被沮授的话吓了一跳,他连忙抬手捂住对方的嘴,有些慌乱地说:“公与,此处乃是州牧府,有些话切莫乱说。”

沮授淡淡一笑,反问道:“授想请元皓到舍下小酌几杯,不知可否赏脸?”

田丰将沮授说这话时,冲他使了个眼色,便明白喝酒是假,私下商议大事才是真,连忙心领神会地说:“既然公与如此盛情,那丰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沮授领着田丰来到了自己书房,摆上了酒菜后,便将下人打发了出去。开门见山地问:“元皓,你真的打算派人给韩公子送信,将真相告诉他吗?”

田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我正有此打算。虽说韩府君怯弱,但为人忠厚,为了让冀州免遭战火,主动让出了冀州。没想到袁氏居然对韩家赶尽杀绝,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如今韩公子起兵为韩府君报仇,我们这些冀州旧臣自当助他一臂之力。”

听完田丰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沮授只是冷笑不已。田丰不解地问:“公与为何发笑?”

“元皓,”沮授正色说道:“韩公子不过是个年方十七的少年,手下兵微将寡,就算沿途的郡县纷纷归顺于他,势力也非常有限,能与四世三公的袁氏相抗衡吗?就算他领兵顺利地来到了冀州城下,与袁氏兵戎相见,也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

对于沮授的说法,田丰并不赞同,他端起面前的酒樽,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说道:“袁氏入主冀州之后,曾亲到你的府中拜访,他问你:如今贼臣作乱,朝廷西迁,我袁家世代受宠,我决心竭尽全力兴复汉室。然而,齐桓公如果没有管仲就不能成为霸主,勾践没有范蠡也不能保住越国。我想与卿同心戮力,共安社稷,不知卿有什么妙策?

你当时向他进言说:将军年少入朝,就扬名海内。废立之际,能发扬忠义;单骑出走,使董卓惊恐。渡河北上,则渤海从命;拥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众。威声越过河朔,名望重于天下!如今将军如首先兴军东讨,可以定青州黄巾;还讨黑山,可以消灭张燕。然后回师北征,平公孙瓒;震慑戎狄,降服匈奴。您就可拥有黄河以北的四州之地,因之收揽英雄之才,集合百万大军,迎皇上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阳。以此号令天下,诛讨未服,谁抵御得了?

你的策略深得袁氏所喜,即刻便加封你为奋威将军。”

听田丰说完自己引以为傲的策略,沮授点了点头,笑着说:“没错,我当初就是这样对邟乡侯说的。”

“公与,”田丰等他一说完,立即追问道:“你觉得袁氏是明主吗?”

沮授想了想,随后摇摇头说:“授观袁氏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非是称霸天下的明主啊。”

“数月前,我在耿长史那里听说,韩公子曾言道短则三年,多则五载,便可从袁氏的手里夺回冀州。”田丰叹了口气说道:“丰当时还以为是韩公子所说的大话,没想到仅仅数月,他一个小小的涉国令已拥兵近万,让袁氏惶惶不可终日。公与,我只问你一句话,假如韩公子重夺了冀州,你是帮袁氏还是帮韩公子。”

田丰的问题,让沮授有点左右为难,他连忙举起手里的酒樽对田丰说:“元皓,请满饮此樽!”说完,便一饮而尽,田丰无奈,也跟着饮酒。

等放下酒樽后,沮授一本正经地对田丰说:“元皓,作为老友,我奉劝你一句,前往不要派人给韩公子送信,否则有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沮授的话把田丰吓了一跳:“公与何出此言?”

“元皓难道不知逢纪老贼乃是袁氏的亲信,”沮授有些不屑地说:“两人曾一度离开,隔了许久方回,若授所料不差的话,他们肯定定下了什么计谋,准备趁此机会肃清冀州城内亲近韩家的文武。”

田丰叹了口气,说道:“袁氏入主冀州以后,大肆扶持亲信,更换韩氏旧人,如今在冀州城内,已经没有几个忠于韩氏的旧人了。”

“据授的估计,耿长史与韩公子暗中交往之事,袁氏应该早就知晓。”沮授继续说道:“此刻耿武闵纯二人的府邸外,想必有不少袁氏派出的探子。如果两人安分守己则罢了,一旦被袁氏发现他们派人给韩公子通风报信,肯定会趁机将他们灭族的。”

田丰听到这里,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就想到耿武的府邸去通风报信,却被沮授一把拉住了。沮授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元皓,切莫惹祸上身啊。”

…………

耿武从一位要好的官员那里,得知了韩氏老小被杀的真相后,慌忙带着自己的老仆,到闵纯的家中拜访。

他一进门,就对迎上来的闵纯说道:“出事了,我们需要尽快想出一个对策来。”

赋闲在家的闵纯,根本不知道在州牧府发生的一切,听到耿武这么说,不禁一头雾水地反问道:“出什么事情了?”

耿武快速地将在州牧府里发生的一切,向闵纯讲了一遍。闵纯听后,拍着桌案,怒气冲冲地说:“袁贼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随后他对耿武说,“我们应该立即给韩公子修书,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两人意见一致后,立即由耿武执笔给韩湛修书一封,将他们所了解的情况,源源本本地写了一遍。在信的最后,耿武还主动提到,他和闵纯愿为内应,等大军一到冀州城下,他们就会打开城门迎接。

闵纯将书信交给了自己的一名亲信,命令他骑马从后门离开,快马加鞭赶到檀台,将这封信交到韩湛的手里。

谁知信使离开没多久,闵纯的管家就一脸惊恐地跑进来,口里喊道:“祸事来了,祸事来了!”

闵纯听到管家的喊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悦地问道:“你瞎喊什么?”

“回老爷的话,”管家连忙噗通跪在闵纯的面前,惊慌的说:“您派出的家丁,刚从后门离开府邸没多远,就被乱箭射死……”

“什么,被乱箭射死?”耿武闵纯两人一愣,随后追问道:“是什么人放的箭?”

“还能是谁,当然是官兵。他们如今已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老爷还是快点逃命去吧。”管家说完,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跑掉了。

没等耿武闵纯二人做出什么决定,府门已经被人撞开,一群官兵在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带领下,冲进了正屋。

耿武看清来人后,强作镇定地问:“文丑将军,光天化日之下,你为何带兵闯进闵府,还有王法吗?”

文丑把手里的大刀杆往地上一顿,扭头吩咐身后的兵卒:“除了耿武闵纯二人,府邸男女老幼一个不留,全部给我杀光!”

随着文丑的号令,他身后的官兵们挥舞着武器就冲了上去,四名兵士两人一组,分别抓住耿武闵纯的一只手臂,将手里的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而剩下的官兵,则对闵府内的家丁、婢女们大开杀戒,一时间,府邸中惨叫声不绝于耳,前庭后院变成了人间炼狱。

等到府中重新恢复平静后,文丑冷笑一声,随后吩咐自己的手下:“来人啊,将耿武闵纯这两名逆贼押入大牢,听候主公处置。

第0091章 暴怒的袁绍

在袁绍和逢纪布置的这次抓捕行动中,不光耿武闵纯两人被抓,另外还有二十几名亲近韩家的冀州文武官员被抓。差不多一夜之间,耿武两人在冀州城内发展的内应,都被袁绍全部连根拔起。

满载而归的文丑,昂首挺胸地走进了州牧府的正堂,朝坐在上面的袁绍叉手行礼:“启禀主动,末将不辱使命,已经冀州城内的反贼一网打尽。”

袁绍听完后,笑着对旁边的逢纪说:“元图的这招引蛇出洞果然厉害,居然将韩家小子在冀州城内的内应一网打尽,这样我们调兵去迎击公孙瓒时,就不用担心后院失火了。”

了解袁绍性格的逢纪,见袁绍此时心情大好,连忙上前主动请罪:“主公,纪昔日想利用涉国县的山贼、黄巾,除掉韩家小子。谁曾想他的命大,不光没死,反而做大,如今竟然敢兴兵犯境,还请主公赎罪。”

袁绍听逢纪这么说,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谁也料到韩家小儿居然能如此折腾。等我们打败了公孙瓒,再回头收拾他,让他们韩家老小去黄泉路上作伴,免得少了一人就不热闹了。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文丑等逢纪干笑几声后,开口问袁绍:“请问主公,这些反贼该如何处置?是不是……”他说到这里,用手比划了一个砍头的姿势,“是否立即明正典刑?”

“元图,你说呢?”袁绍没有立即回答文丑,而是扭头问逢纪:“我们该如何处置这些反贼呢?”

“主公可先将他们下狱,”逢纪冷笑一声说道:“等韩家小子的大军兵临城下时,我们就在城楼之上,当着他的面,将这些人一个个斩杀,让天下人看看,与四世三公的袁家为敌,是什么样的下场。”

“好主意,好主意。”袁绍听了逢纪的主意后,连声说好,并吩咐文丑:“文丑,先将这些反贼关入大牢,等韩家小儿的大军到了以后,再将他们押上城楼明正典刑。”

文丑答应一声,正准备离开,忽然从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一名百人将,单膝跪地向袁绍报告说:“启禀主公,韩猛将军在外面求见。”

“韩猛?!”听到百人将的禀报,逢纪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自言自语地说:“他不是应该在檀台吗?这个时候回冀州作甚?”

正当逢纪在胡思乱想时,就听到袁绍大声地吩咐道:“传他进来!”

百人将答应一声,起身跑出了正堂。

工夫不大,盔歪甲斜的韩猛跌跌撞撞地跑进了正堂,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快步来到袁绍的面前,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主公,檀台丢了!”

“什么,檀台丢了?”听说韩湛占领了檀台,袁绍不禁吃了一惊,连忙追问道:“我听说韩家小儿只有五千兵马,而檀台城中亦有五千兵马,怎么会如此快就丢失了呢?”

“回主公的话,末将见韩家小儿领兵前来,便领本部兵马出战,结果为他所败。”韩猛神色慌乱地回答说:“谁知末将准备撤入城中时,太守丁晃却将城门紧闭,言称他已经降了韩家小儿。末将无奈,只能绕城而走,回冀州向主公报讯。”

袁绍听完韩猛的话之后,又一次掀翻了面前的桌案。他用手指着韩猛,怒气冲天地说:“大胆韩猛,居然损我兵马,折我军锐气,留你何用。来人啊!”

随着袁绍的喊声,门口立即出现了几名执勤的兵士,昂首挺胸地站在那里,等待袁绍的吩咐。袁绍用手一指跪在地上的韩猛,气呼呼地吼道:“把他拖出去,斩了!”

兵士们答应一声,上前架起了韩猛,拖着就往堂外走。韩猛没想到袁绍居然会下令杀自己,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大声地喊道:“主公饶命,主公饶命啊!”

“且慢!”看到韩猛被兵士往外面拖,文丑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心,连忙喝住了兵士,随后朝袁绍拱手施礼:“主公,念韩将军曾为您屡立大功,就饶了他吧!”

见文丑已率先为韩猛求情,逢纪觉得自己不说两句,似乎也有点交代不过去,连忙也站出来为韩猛求情:“主公,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请您手下留情,饶了韩将军,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吧。”

见自己最亲信的文武都在为韩猛求情,袁绍心里也觉得就这样杀了韩猛有些不妥,连忙就坡下驴地说:“好吧,既然有元图和文丑为他求情,就免了他的死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拖下去重则五十。”

等韩猛被拖到院子里开始行刑,袁绍听到外面传来的板子打在肉身上的声音时,心情变得越发烦躁。他背着手在大堂里来回走了几趟后,停下脚步,吩咐文丑:“除了耿武闵纯二人,其余的反贼立即正法,将他们的首级挂在城墙上示众。”

“喏!”文丑响亮地答应一声,转身便准备去执行袁绍的命令,但却被逢纪叫住了:“文丑且慢。”他连忙走到袁绍的身边,劝说道:“现在就将这些反贼明正典刑,未免有点太便宜他们了,不如等韩家小子的兵马到了冀州之后,再在城墙上将他们正法……”

“元图,我意已决。”没等逢纪说完,袁绍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冲着文丑大声地说:“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行刑。”

…………

就在袁绍屠戮冀州城内亲近韩家的文武官员时,什么都不知道的韩湛又率领大军出发了。由于太守丁晃又派了三千郡兵加入,大军人数已经从出发时的五千人,变成九千人。

在路上,荀攸感概地说:“使君,我们出发时只有五千人,在武安增加了一千人,檀台这里又增加了三千人。估计等我们到达冀州城下时,总兵力至少能达到两万。”

手里有兵,心里不慌。看着越来越壮大的队伍,韩湛对重新夺回冀州充满了信心。

第0092章 公孙瓒破扶柳城

正当韩湛领兵东进时,公孙瓒的大军也在继续南下。沿途虽有袁绍任命的官吏,在拼命抵抗公孙大军的进攻,但也只不过是迟滞了他们的推进速度而已、

扶柳城可能是公孙瓒南下以来,抵抗最坚决的地方。公孙瓒在兵临城下时,就派使者进城,企图劝说扶柳县令投降。谁知扶柳令撕书斩使,命从人带回了使者的首级,并言之凿凿地说:“扶柳但有一兵一卒,就绝对不会投降。”

为了表示自己守城的决心,扶柳令命人在县衙四周堆满了柴火,还将家人尽数关在县衙之中,以示自己愿与扶柳共存亡的决心。

有忠心的家丁不忍看着县令家小遭难,带着他最疼爱的妾室所生的小儿子装成难民,企图混出城去,为他留个根。谁知这事被他知晓了,立即命人将家丁抓回,当街斩杀。又不顾妾室的苦苦哀求,亲手打断了儿子的双腿。

城里只有一千郡兵,见到公孙瓒的数万大军在城外,原本有些军心动摇,但看到扶柳令的所作所为后,居然士气大振。决心背水一战,誓死守卫扶柳,保卫自己的家园。

城中的百姓,看到县令愿与城池共存亡,也大受感动,纷纷上城墙助战。甚至还有人拆毁自己的房屋,来补充城头上的滚木礌石。

公孙瓒以为扶柳只是一座小城,里面的守军不过千人,最多半日就可以攻下。谁知连着攻了三天,在城下折损了两千多兵马,依旧没等登上城头。

他的部下田畴劝说说:“主公,既然我们无法攻下扶柳,不如绕过此地,直奔界桥如何?”

“不行!”听田畴这么一说,公孙瓒立即将眼睛一瞪,怒气冲冲地说:“如果不攻下扶柳城,难消我的心头之恨。传令下去,继续攻城,务必在明日午时前,攻下扶柳城。”

“主公!”正当田畴相劝时,外面回来进来一名队率,单膝跪地向公孙瓒禀告:“启禀主公,平原县令刘玄德引他的两位义弟在帐外求见!”

“玄德来了?!”听说刘关张三人到了,公孙瓒顿时喜出望外,连忙吩咐队率:“快快将他请进来!”

没等队率起身,公孙瓒又改变了主意:“算了,还是我亲自出去迎接他吧。”说完,迈步就朝外走去。田畴连忙紧随其后。

两人来到了帐外,看到一身戎装的刘备正站在帐外。看到公孙瓒出来,刘备连忙拱手施礼:“备参见兄长。”

“玄德快快免礼!”公孙瓒连忙上前拖住他的手臂,热情地招呼他:“你一路鞍马劳顿,先到帐中休息。”说完这句话,朝站在刘备身后的关羽、张飞瞥了一眼,客套地说,“两位贤弟也请一并入内。”

等回到帐中,公孙瓒安排刘备在自己的右下首就坐,而关张二人没有座位,只能一人持刀,一人握矛站在刘备的身后。

刘备朝公孙瓒拱拱手问道:“备听说兄长在扶柳受阻,特引兵前来相助。”

公孙瓒笑呵呵地问道:“不知贤弟带来了多少兵马啊?”

刘备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兵马。”

听说刘备只带来了一千人,公孙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吞吞地说:“玄德,我会让田畴为你们另择一处屯兵。你们在路上走了几天,想必也累了吧,先去歇息吧。”说着就打算送客。

刘备连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再次朝公孙瓒拱了拱手,说道:“兄长且慢。备刚刚与两位义弟到扶柳城四周去查看了一下地形,觉得只需一个时辰即可破城……”

公孙瓒知道刘备只带来一千人时,心中暗自不喜,便想将他尽快打发走。但听了他所说的这番话,顿时来了兴趣:“玄德,你有破城妙计,快说给为兄听听!”

“扶柳城中不过郡兵一千,经过三日激战,必伤亡惨重。”刘备胸有成竹地说:“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助战的城中百姓,没有什么战斗力。我们只要分兵两处,同时发起攻击,城中守军势必首尾难顾,破城便易如反掌。”

公孙瓒的心里虽然觉得刘备的这条计策可行,但想到自己的兵马又要折损无数,不免有些肉疼。正当他在思索该如何忽悠刘备请缨出战时,刘备已抢先说道:“如若兄长信得过备,备愿领本部兵马攻城。”

“玄德愿意领兵攻城?”公孙瓒听到刘备这么说,心里不禁大喜,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要装出一副担心的样子:“玄德啊,你的好意,为兄心领了。不过你们长途跋涉,早已人困马乏,还是先回去歇息,等明日再说吧。”

张飞是个急性子,听到公孙瓒这么说,连忙从刘备的身后走出来,用洪亮的声音说道:“公孙将军,张飞愿领五百兵马攻城,若是天黑前不能破城,请您砍了老张的这颗脑袋。”

关羽见张飞已经主动向公孙瓒请缨,自然没有站在原地不动窝的道理,连忙也从刘备身后出来,站到张飞的身边,拱手说道:“关某愿与三弟一起出兵攻城,在天黑前拿下扶柳。”

见刘关张三人都愿意立即领兵出战,公孙瓒也就顺水推舟地说:“既然如此,破扶柳就仰仗三位贤弟了,为兄将亲自为你们擂鼓助威。”

此刻的扶柳城内早已是强弩之末,一千郡兵所剩不过两百人,而且分散在四个城门,坚守城池的主力都是城中的百姓。关羽和张飞兵分两路,各领兵五百,分别从南北两个方向发起了进攻。

关羽带着兵士冲到城下,先命令弓箭手朝冒头的人放箭,连着射翻十几个人后,剩下的人都缩回了垛堞之后。见此情形,关羽指挥兵士架好了木梯,自己提着青龙偃月刀,带着朝上攀爬。

关羽跃上城墙后,有几名郡兵手持刀枪冲过来,结果被关羽一招横扫千军,将他们拦腰砍成了两段。别看到城上的人数众多,但都是一些乌合之众,见关羽如此神勇,谁也不敢再上,发一声喊,便四散奔逃。

关羽命人打开了城门,早就等在城外的田畴,指挥大军一拥而入,沿着街道冲向了县衙。与此同时,张飞也率军拿下了北面,打开城门,让严刚指挥的骑兵冲进了城中。

没等公孙瓒的大军达到县衙,县衙方向忽然火光冲天。站在城门楼上的关羽目瞪口呆地看着起火的方向,命人带过一名被俘的郡兵,问道:“起火的是什么地方?”

郡兵连忙回答说:“回将军的话,是县衙。县令说过要与扶柳共存亡,所以在县衙四周堆满了柴火,只要城池一破,他便立即举火自\焚。”

听郡兵说完,关羽望着火光冲天的方向,喃喃地说道:“真是一位忠义之士,可惜了!”

第0093章 公孙瓒的如意算盘

城外擂鼓助威的公孙瓒,见扶柳城被攻破,不禁哈哈大笑,他把手里的鼓槌朝旁边的兵士手里一扔,走过去牵着刘备的手说:“贤弟,你真是为兄的福将啊。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云长、翼德两人就破了城池。走,我们一起进城。”

北门城楼上的丈夫,见严刚带着骑兵已经入城了,正招呼着手下准备下城,到城门口去迎接刘备、公孙瓒,忽然听到有手下喊道:“三爷,快看,城楼里有暗道!”

张飞连忙提着丈八蛇矛走了过去,来到了手下人发现的暗道口,探头朝里面瞧了瞧,只见里面黑乎乎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三爷,”一名蹲在张飞身边的队率开口说道:“能下暗道的必定是大官,没准就是扶柳令躲在里面。请三爷准许小的下去将他生擒活捉。”

别看张飞外表粗鲁,但也并非是个鲁莽之辈,他盯着入口皱眉想了想,随后说道:“下面情形不明,贸然下去恐遭暗算。这样吧,我看城头还有不少生火用的柴火,点燃后扔进去,将躲在里面的人熏出来。”

“三爷英明,”队率听后,连忙吩咐站在四周的郡兵,“你们还站在做什么,没听到三爷的话吗,还不快找柴火点燃了扔进去,将躲在里面的人熏出来。”

随着队率的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一群郡兵连忙点燃堆在一旁的柴火,将它们都一股脑地扔进了暗道。看到浓烟从暗道里冒出来,张飞侧耳听了听,除了柴火燃烧时的噼啪声,根本听不到什么动静。他连忙站起身,冲站在四周的郡兵喊道:“大家快点找家伙朝里面扇风,把里面的人都熏出来。”

张飞的话刚说完,两名郡兵就抬着一扇破门走了过来。两人原准备将破门劈开,扔下去当柴火烧,听到张飞的吩咐,两人立即改变了主意,将门当成扇子,一下接一下地朝冒出来的浓烟又扇回了暗道。

没过多久,暗道里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随后有人子啊断断续续地喊:“别…别烧…烧了,饶…饶命啊!”

听到暗道里的声音,张飞命郡兵抬来两桶水倒进了洞里,浇灭了还在燃烧柴火。

火被水浇灭了,浓烟还没有散去,便从里面钻出一个浑身血污、脸庞被熏得黑黑的郡兵。他一钻出暗道,就跪在地上连声咳嗽。

张飞上前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大声地问道:“暗道里有什么人?”

郡兵边咳边说:“咳咳咳…使君,使君大人在…咳咳咳…在…在里面。”

“小的们,”听说扶柳令就藏在暗道里,张飞的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他大声地吩咐道:“下去两个人,将扶柳令请上来。”

站在旁边的队率觉得这是一个立功的好机会,连忙主动请缨,带着一名郡兵下了暗道。在暗道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不省人事的扶柳令。然后两人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像抬死猪似的,将扶柳令抬了出来。

张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这位身着戎装、脸被熏得像灶王爷的中年男子,不放心地问先出来的那名郡兵:“这真的是你们的县令大人?”

“是啊是啊,将军。”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郡兵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说:“他就是使君。当时见城池难保时,是小人将他打晕,拖进暗道的,原打算等到天黑再带着他出城,谁知却不小心被将军发现了。”

张飞等郡兵说完后,冲他点了点头:“你对扶柳令还是蛮忠心的,不知你以后愿不愿意跟着俺老张当兵吃粮啊?”

“愿意,愿意。”郡兵看了一眼四周手持刀枪的兵士,忙不迭地答应道:“小的愿意为将军效力。”

张飞吩咐队率将这位忠心的郡兵收入麾下后,随后吩咐站在一旁的手下,“来人啊,将扶柳令绑了,带去交给公孙将军。”

就在张飞准备将扶柳令带下城楼时,却看到刘备公孙瓒并肩走上了城楼。他慌忙上前迎接,好奇地问:“大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刘备朝城内火光冲天的位置看了一眼,有些无奈地说:“县衙起火,严刚将军还在引人救活,我只能与公孙兄长先到此处来歇息。”

公孙瓒看到被五花大绑的扶柳令,好奇地问张飞:“翼德,这是何人?”

“扶柳县令。”

“什么,他是扶柳令?!”听了张飞的回答,公孙瓒和刘备都大吃一惊。刘备走到刚刚苏醒过来,但因浑身乏力,由两名郡兵架着的扶柳令面前,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吃惊地问道:“你就是扶柳令?”

“没错,我就是扶柳令!”扶柳令把头一昂,正义凛然地说道:“既然落到了你们的手中,要杀要剐随你们的便,本使君绝不皱一下眉头。”

刘备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想起刚刚关羽派人来禀报的事情,便咬着后槽牙问道:“听我家二弟说,你在县衙里堆满了柴薪,并将家人都关在县衙里,只等城池一破,立即举火来个玉石俱焚。我说得可对?”

“没错,你说的都是事实。”扶柳令一脸遗憾地说:“邟乡侯对我有知遇之恩,既然我无法守住城市,只能与城池共存亡。”

“来人啊,”公孙瓒忽然大声地吩咐道:“将扶柳令拉到护城河边斩首。”

“兄长且慢,”刘备见公孙瓒要杀扶柳令,连忙出言劝阻道:“此人忠义,杀之不详,不如暂且关入大牢,等我们击败袁绍之后再处置吧。”

“贤弟差矣,”见刘备为扶柳令求情,公孙瓒开口说道:“我杀他正是为了全他的忠义,你不必再言。”随后他冲着旁边的手下一瞪眼,“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他推出去斩了。”

扶柳令在经过公孙瓒身边时,冲他咧嘴一笑,“多谢公孙太守成全。”说完,便昂首挺胸地下城楼而去。

刚把扶柳令带走,便有一名小校走到公孙瓒面前单膝跪下:“启禀主公,有涉国令的使者求见。”

“涉国令的使者?”公孙瓒听完小校的禀报后,朝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你们知道涉国令是谁吗?”

左右连忙回答说:“属下不知。”

见没人能给自己一个答案,公孙瓒便吩咐小校:“速将信使带到此处。”

韩湛的信使就在城楼之下,很快便跟着小校上了城楼,单膝跪下朝公孙瓒行礼:“涉国令属下信使,参加公孙太守!”

刘备见公孙瓒朝自己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目光,立即心领神会地朝前走了一步,问跪在地上的信使:“敢问信使,涉国令是谁?”

“回将军的话,”信使见刘备一身戎装,搞不清他的身份,只能含糊其辞地称呼了一句,随后解释说:“我家使君姓韩名湛,乃是前任冀州牧韩馥之子,被袁绍任命为涉国县令。”

在搞清楚涉国令是谁后,刘备接过了信使手里的信件,交给了一旁的公孙瓒。公孙瓒看完后,低头对信使说:“信使,请回去转告你家使君,就说他的条件我允了。我们会和他夹击袁绍,等取回冀州之后,再平分天下。”

打发信使离开后,公孙瓒叫过田畴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在扶柳城休整旬日,再向冀州出发。”

“兄长,”听到公孙瓒这道莫名其妙的命令,刘备不解地问:“我军已夺取了扶柳城,完全可以火速赶往界桥,去夺取广宗。为何要在此处休整旬日之久?”

“涉国令和袁绍有杀父之仇,”公孙瓒面带冷笑地说:“就让他们先和袁绍在冀州拼个你死我活,等袁绍损兵折将之时,我们再出兵也不迟。没准到时我们就不用和韩家小儿平分冀州了,哈哈哈哈哈!”说完,他便仰天长笑。

刘备听公孙瓒这么说,脑子里顿时冒出了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想法,虽然觉得公孙瓒的想法有点太卑鄙,当他还是朝对方躬身施礼:“兄长考虑得果然周详。”

第0094章 各有打算

韩湛的大军,来到了距离檀台只有一日之遥的广年城外。

虽说在这里没有见到出城迎战的敌将,但城池四门紧闭,城墙上站满了人,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见此情形,韩湛忍不住问荀攸:“公达,耿长史的书信中,不是说广年县令也是自己人,为何却不见他出城迎接呢?”

荀攸皱着眉头朝城池方向掌握了片刻,用不确定的语气说:“莫非广年令被袁氏派来的人杀了?”他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大军出山后,所占据的第一个城池——武安,武安县令和信使就被袁绍手下的校尉焦触、张南所杀,如今广年城戒备森严,没准县令已遭毒手。

韩湛扭头朝另外一侧的郭嘉望去,只见他坐在马背上,微闭着眼睛,手里轻轻地摇着羽扇,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韩湛冲着他问道:“奉孝,你怎么看?”

郭嘉睁开眼睛看了韩湛一眼,懒洋洋地说:“使君,此城墙高不过一丈,如果要强攻,顶多半日可下!”

“典韦!”听到郭嘉这么说,韩湛知道可能要采取强攻战术,才能夺取广年城,便吩咐典韦:“你引本部兵马,前去攻城!”

别看典韦如今还挂着一个军侯的身份,但他手下的兵马已经达到了三千,刀盾兵、长枪兵、强弩兵一应齐全。接到韩湛的号令,典韦答应一声,带着本部兵马就气势汹汹地杀向了城池。

广年城内只有五百郡兵,剩下都是临时招募的百姓。看到数千人呐喊着冲过来,别说老百姓被吓得两腿打哆嗦,就连那些郡兵也是脑子里一片空白。特别是城墙上少数的十几名弓箭手,没等典韦和他的部下冲入射程,手里的箭已经射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弧线后,落在了空地上。

旁边的弓箭手队率,见自己手下的弓箭手乱放箭,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他这一骂,这些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弓箭手射箭速度更快了,射出的箭都无一例外地落在了空地上。

队率气坏了,拿着手里的弓,劈头盖脸地抽打那些弓箭手,同时骂道:“敌军还在一箭之外,你们就乱射一气,等他们冲到城下时,你们就会因手臂酸痛,而无法张弓搭箭。都给我记住了,谁要是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就擅自放箭,我就把他的两只爪子都剁下来。”

挨了打又挨了骂的弓箭手们,都老老实实地停止了射箭,只是紧张地望着冲过来的韩家军,耐心的等待队率发出放箭的口令。

队率盯着冲过来的攻城部队,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他们离城墙还有多远。看到韩家军冲进了一箭之地,他连忙将右手高高举起,大声地喊道:“准备!”随着他的口令,十几名弓箭手再次张弓搭箭,瞄准了冲过来的人群。

等韩家军距离城墙不过三十几步时,他的手猛地向下一挥,同时大声喊道:“放箭!”随着他的口令,十几支利箭从城头射下,飞进了密集的人群之中。几名运气不好的韩家军中箭后,噗通倒在地上,后面的人不管不顾地从他们的身上踩过,继续冲向了城墙。

城头的弓箭又发射了一轮,射出的箭支如同撒到河里的沙子,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却被城下的强弩手发现,两轮连射之后,这些弓箭手纷纷中箭倒在了城头之上。

竹梯架在了城墙上,韩家军的兵士把刀衔在嘴里,脚步敏捷地朝上爬。上面的守军哪里会让他们轻易地爬上城头,不是用撑杆连人带梯捅下去,就是用滚木礌石将竹梯上的士兵砸下去。倒下去的竹梯或者掉下去的兵士,往往会砸中下面其他的兵士,一时惨叫声不绝于耳。

不过架不住典韦的人多、竹梯多,捅掉一个又搭上一双,一个兵士掉下去,又爬上来两个或更多。很快近百个竹梯相继搭在了城头上,越来越多的韩家军士兵顺着竹梯朝上爬。

在城楼上指挥作战的广年县令,是袁绍手下的一名小吏,前两天才刚刚接任县令之职。谁知他的位置还没坐热,便遇到韩湛率军前来。城里只有五百郡兵,无论如何都挡不住韩湛的大军,但他想到自己的妻儿老小还在冀州,投降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备战。此刻看到越来越多的韩家军士兵已经翻过了垛口,在城墙上和郡兵、老百姓战成一团,他的心里顿时如同坠入了冰窟窿一般,他知道城池失守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典韦翻上城墙后,挥舞双戟所向披靡,等看到身边有四十多名自家兵士后,他大吼一声:“跟我来!”喊道,沿着阶梯朝城下跑去。

守城门的只有十名郡兵,看到一群韩家军在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带领下,朝自己冲过来,顿时就被吓得两脚发软,握着兵器连连后退。见自己的手下如此窝囊,什长只能硬着头皮冲了上去,谁知没等他手里的长枪刺出去,典韦铁戟已劈头砸下,将他砸得脑浆迸裂,死在了当场。剩下的郡兵,见冲过来的大汉手起戟落,自己什长被横死当场,谁还敢以卵击石,连忙扔下手里的兵器,跪地求饶。

典韦也懒得理这些郡兵,而是吩咐跟上来的兵士:“快点把城门打开!”

就在典韦安排人手准备打开城门时,在远处观战的韩湛觉得城池将破,连忙吩咐赵云:“子龙,城门一开,你就带着骑兵冲进去。”

听到韩湛在向赵云下命令,旁边的郭嘉随口问了一句:“使君,你怎么知道城池要破了?”

韩湛朝远处还在激战的城头一指,笑着说道:“奉孝,难道你没看到典韦已经上了城墙么?以我的估计,他很快就会杀散城门守军,打开大门,迎大军入城!”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远处紧闭的城门裂开了一条缝,随后这条缝隙越来越大,功夫不大,两扇大门便被全部打开了。赵云高举起手里的龙胆亮银枪,高喊道:“骑兵跟我冲!”随后枪朝前猛地一挥,率先策马冲了出去。

看到骑兵轰隆隆地从自己的身旁冲过去,郭嘉只是淡淡一笑,而荀攸则感慨地说:“使君真的是料事如神,典军侯果然将城门打开了。”

站在城楼上的广年县令,眼睁睁地看着韩家军的骑兵,顺着官道冲到城下,又从敞开的城门冲进了城里。他叹口气凄然一笑:“主公,属下尽力了!”说完,拔出长剑往脖子上一抹,尸体在原地站立了片刻,随后软软地倒在了城墙之上。

就在韩湛准备带着大军进城时,郭嘉忽然又说了一句:“使君,既然已经占领了广年,不如让大军在这里休整几日,再朝冀州进发?”

郭嘉的话,让韩湛有些摸不清头脑。他盯着郭嘉,不解地问道:“奉孝,为何要在此处休整,难道你不知兵贵神速?”

郭嘉又是淡淡一笑,用只有他和韩湛才能听到的声音说:“如果嘉所料不错的话,公孙瓒也想你能兵贵神速,等你和袁绍拼得你死我活之际,他就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郭嘉的话让韩湛如醍醐灌顶,他点着头说:“奉孝所言极是,那我们就在此处多休整两日,顺便等候荀县丞的消息,看他秘密派人办理的那件事,是否已有了结果。”

第0095章 不小心封侯了

公孙瓒和韩湛的大军出动不久,远在黑山的张燕就得到了探子的汇报。他连忙将自己手下的亲信武将都召集到议事厅,和大伙儿商议派遣援军出征的事情。

看到自己手下的人都到齐了,张燕问坐在左下首的胡质:“军师,如今公孙瓒和韩家公子都已出兵,去讨伐袁绍,我们该怎么做?”

胡质如今已是张燕的军师,负责为他出谋划策。此刻听到他的这个问题,立即站起来回答说:“将军,既然我们已经与韩家公子有约在先,那么就应该尽快出兵。”

正在张燕做客的眭固,是另外一支黑山军的首领。他听了胡质的话,忍不住插嘴问道:“胡军师,如今三方混战,如果我们去协助袁绍,等他打败了两路兵马后,没准还会分点好处给我们。你说是吗?”

虽说张燕对眭固的插话很不满意,但也不好当着众多部下的面和他翻脸,只能冲着胡质说:“军师,说说你的想法吧?”

胡质站起身,朝张燕微微躬身,随后说道:“将军,袁绍在冀州站稳脚跟后,会兴兵进犯,别看我们有百万之众,但却非袁绍百战之兵的对手,因此我们必须协助公孙瓒或韩家公子消灭袁绍,以绝后患。”

眭固听后又问:“胡军师,你就这么自信,认为袁绍必败吗?没准过不了多久,袁绍就能将公孙瓒和韩家公子打一个落花流水。”

胡质听完后淡淡一笑,说道:“别看袁绍占据冀州已有些时日,并更换了大量忠于韩氏的官吏,但下属郡县不看好他的官吏,依旧是大有人在。从公孙瓒和韩家公子出兵后,沿途城池纷纷归顺就能看出,袁绍尚未完全掌控冀州,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他早晚会被两人赶出冀州。”

眭固听完后,沉思了片刻,又接着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援助公孙瓒,他毕竟朝廷封的蓟侯和奋武将军,总不那个小小的涉国令强多了吧。”

“别看韩家公子只是一个小小的涉国令,”胡质听到眭固特意提起了公孙瓒的身份,深怕张燕会发生动摇,连忙劝说到:“但他毕竟是韩府君之子,那些冀州的韩氏旧部看到他,多少会给他几分薄面,这样为他夺回冀州,平添了几分胜算。”

眭固还想再问几句时,张燕已站起身,冲着站在右下首的杜长喊道:“杜长何在?”

杜长连忙出列,向张燕抱拳施礼,大声地回答道:“末将在!”

张燕道:“命你领兵五万,和军师一起,赶往冀州与韩家公子汇合。”

“末将领命!”

等到胡质、杜长等人去准备出征时,眭固望着张燕问道:“张兄,小弟不明白,你为何非要派人去帮那个什么韩家公子,一个黄口小儿就能打败四世三公的袁绍?”

张燕盯着眭固看了一会儿,说道:“眭固兄弟,我之所以要去派兵去帮助韩家公子,有两个原因。一是胡军师所说,冀州的韩家旧部还不少,可以帮着他们打败袁绍;第二个原因嘛,是因为韩家公子的结拜大哥赵云赵子龙,乃是我的真定老乡,这么算来,韩家公子也算是我的半个老乡了。老乡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听到张燕如此牵强的理由,眭固摇了摇头,说道:“张兄,小弟该说的都说了,既然你如此固执己见,那就好自为之吧。”说完,他起身冲张燕一拱手,“小弟告辞了。”

目送着眭固离开的背影,张燕的心里不禁在问自己:“我是不是错了?就算要帮忙,也应该帮公孙瓒,而不是听军师的劝说,去帮那个韩家公子?”

…………

韩湛的大军在广年城内停留了两日。见韩湛迟迟没有动身的迹象,荀攸有点坐不住了,他对同处一室的郭嘉说道:“奉孝,我们在广年已停留了两日,不知使君何时才可动身?”

正在饮酒的郭嘉,看了一眼荀攸,将手中酒樽里的美酒一饮而尽后,才开口说道:“不是使君不想动身,而是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荀攸被郭嘉的话搞糊涂了,他瞪大眼睛望着郭嘉问道:“奉孝,你此话是何意啊?”

“公达莫要着急,”郭嘉笑着对荀攸说道:“你可还记得,当初我陪使君去搜寻黑衣宝藏一事?”

“没错,我记得此事。”荀攸点着头说:“从山洞里搜出来的金银器皿、珠宝首饰和铜钱,用上百辆独轮车足足运了十几趟,方才全部运出来。”

郭嘉等荀攸说完后,又笑着问道:“那你可知道这些金银器皿和铜钱,都用到什么地方去了吗?”

“这还用说么,修缮城池,开垦荒地,建造码头和船只,购买粮草等等,这些那样不需要用钱……”荀攸说到这里时,忽然戛然而止,他盯着郭嘉,吃惊地说:“难道还有我不清楚的用途吗?”

郭嘉哈哈大笑起来:“公达,看来你终于想通了。使君和荀县丞派人将那些金银器皿和珠宝首饰,都送往京师长安,献予当今圣上。”

听到这里,荀攸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他思索了片刻,又点着头说,“叔父和使君此举果然是妙,相信要不了多久,使君就能加官进爵。”

“没错,正是如此。”郭嘉微微颔首,肯定地说:“我们暂时留在广年,有三个目地:一是等待天使的到来,给使君加官进爵;二是让袁绍和公孙瓒拼个你死我活,等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时,我们再去坐享渔翁之利……”

荀攸看郭嘉说到这里,居然停了下来,正慢条斯理地朝自己的酒樽里倒酒,连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酒壶,着急地问:“那还有一个目地,是什么呢?”

“等人,”郭嘉一把将酒壶又从荀攸的手里抢了回来,慢条斯理地说:“如果我没有猜测错的话,张燕派出的大军已在路上,不日就可以与我军汇合。”

两人正说着话,罗布从外面跑了进来,他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郭先生、荀少府,使君请二位立即赶往正堂。”

郭嘉听罗布说完后,冲荀攸一笑,低声地说:“看样子是天使来了!”

但荀攸还是有点不相信郭嘉的判断,便好奇地问罗布:“使君急着召唤我们二人,有什么事情吗?”

“回少府的话,”罗布连忙回答说:“前来传旨的天使已在城外,使君请二位到正堂去,就是为了迎接天使。”

等两人急匆匆地赶到正堂时,发现这里已经是戒备森严,除了韩家军的兵士外,还有一群穿着红衣的羽林军。看到郭嘉、荀攸两人急急赶来,立即便有羽林军上前阻拦:“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罗布连忙冲对方拱拱手,说道:“此乃少府荀大人和郭先生,是使君命我召来的。”

听罗布这么说,羽林军立即闪到了一旁,让荀攸和郭嘉等人通过。

三人走进正堂时,正听到一名身穿黑色宫服的宦官,手持圣旨用尖细的声音念道:“……涉国令韩湛,征剿黄巾,平定山贼,又救回了身陷贼窟的翁主刘桂,立下不世之功,特拜为漳水亭侯……”

旨意念完,不光郭嘉、荀攸等人惊呆了,就连韩湛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在阴差阳错的情况下,救出了刘桂,居然让自己封侯了?其实自己和荀彧给朝廷送礼,无法是想升升官,这样以后掌控冀州时也能名正言顺,没想到不小心就封侯了。

第0096章 运筹帷幄

但韩湛只迟疑了片刻,便冲着圣旨磕头谢恩:“微臣韩湛,领旨谢恩!”

宦官将手里的圣旨重新卷好,走过来递给了韩湛,面带笑容地说道:“恭喜韩公子,年纪轻轻就封侯了。”

韩湛在接过圣旨时,悄悄将攥在手里的一块金饼塞进了宦官的手里。宦官忽然觉得手里一沉,低头一看,原来一块金灿灿的金饼,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盛。他朝韩湛拱了拱手,说道:“老奴传旨已毕,这就要回京复旨。小侯爷,咱们后会有期。”

等宦官和羽林军离开后,郭嘉、荀攸两人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口称:“恭喜使君,贺喜使君,年纪轻轻就封了侯,将来的前途一定不可限量。”

韩湛回到桌案后坐下,将圣旨放在了自己面前,招呼两人坐下,随后问郭嘉:“奉孝,如今朝廷的旨意以下,虽然未曾给我升官,但却封了一个爵位,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回小侯爷的话,”郭嘉不再称呼韩湛为使君,而改称小侯爷,“如今公孙瓒还在扶柳城按兵不动,我们需继续等待。如若贸然出兵,袁绍必率冀州大军前来迎战,他兵多将广,兵士又久经战阵,非是我军所能抗衡的。”他的这番话,还是劝韩湛暂时按兵不动,等袁绍和公孙瓒打得两败俱伤时,再出兵去坐收渔翁之利。

三人正说着话,赵云忽然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站在堂中向韩湛禀报:“启禀使君,刚收到细作从冀州传来的消息。”

听说有来自冀州的消息,韩湛连忙吩咐:“快拿上来。”

赵云上前几步,将一张写满字的白绢递给了韩湛。韩湛一接过白绢,便迫不及待地展开浏览上面的内容。坐在下首的郭嘉、荀攸两人仔细的观察着韩湛的脸色,想搞清楚细作传来的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只见韩湛看了几行后,眉头便皱了起来,随后脸色越来越看。他看完上面的内容后,把白绢往桌案上重重一拍,怒气冲冲地说:“袁贼,真是欺人太甚!”

“小侯爷,”见韩湛发火,郭嘉连忙起身,好奇地问:“不知白绢上写的是什么,让你如此生气?”

站在一旁的赵云,听到郭嘉对韩湛的称呼,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因为刚刚在军营里忙碌,压根不知韩湛已被封侯一事。

韩湛将手里的白绢抛给了郭嘉,愤愤不平地说:“袁贼派人捉拿了冀州城内所有亲近韩家的文武官员,并将他们满门抄斩,足足杀了两千多人。而耿武闵纯两位大人,如今也被打入大牢之中,只等我军兵临冀州城下时,就在城楼上将他们开刀问斩。”

郭嘉看完手上的白绢,随手递给了荀攸,望着韩湛问道:“小侯爷,你打算怎么做?”

“耿武闵纯两人对我有大恩,他们如今出了事情,我不能坐视不理。”韩湛说到这里,扭头吩咐赵云:“子龙,你立即安排得力的人手,星夜赶往冀州,设法搭救两位大人。”

赵云连忙答道:“遵命!云会尽快派人潜入冀州,去搭救两位大人的。”

看到赵云转身准备离开,韩湛又叫住了他:“子龙,黑山军的张将军,曾说会派兵协助我们,不知可有他们的消息?”

赵云摇了摇头,回答说:“云向四处都派出了探马,不过到目前为止,还不曾得到黑山军出兵的消息。”

如果没有黑山军的协助,凭自己手里的近万人马去进攻冀州,怎么看都有点像以卵击石。韩湛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然后向众人宣布:“我们在广年城内再停留两天,假如还是没有黑山军的消息,不管公孙瓒是否出兵,我们都必须向冀州进军。”

听到韩湛这么说,郭嘉轻轻地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

“使君,使君!”就在这时,堂外忽然传来了夏侯兰的喊声。随着喊声,一脸喜色地夏侯兰冲进了大堂,不等众人说话,他就兴奋地对韩湛说:“恭喜使君,贺喜使君!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韩湛望着夏侯兰,心说他所说的好消息,难道是指自己封侯的事情吗?正想开口问道,忽听到夏侯兰接着说:“启禀使君,胡使君派来的使者就在县衙外,他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

得知胡质的使者就在县衙外,韩湛顿时觉得精神一振,连忙对夏侯兰说:“那你还不快点将他请进来!”

片刻工夫,夏侯兰便搀扶着一名穿便装、脸色苍白的男子走进了大堂。看到站在桌案后面的韩湛,男子连忙从夏侯兰的手里挣脱出来,跪下向韩湛行礼:“小人参见韩使君!”

“免礼!”韩湛朝对方做了个请起的姿势,随后好奇地问:“不知胡使君派你前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使者在夏侯兰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回答说:“回韩使君的话,三日前,我家使君和校尉杜长封张将军之命,统兵五万,昼夜兼程赶往冀州。最多再过四日,就能到达冀州。”

听说张燕出兵了,韩湛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回了肚子里。他连忙吩咐夏侯兰:“使者一路辛苦了,你速去给使者安排住处,让他好好休息!”

等夏侯兰扶着使者离开后,韩湛笑容满面地对郭嘉、荀攸说道:“奉孝、公达,既然张将军已经出兵,我们就来谈论下一步的战略。子龙,你也留下一起听听。”

赵云趁着郭嘉、荀攸去找舆图的工夫,小声地问韩湛:“二弟,我刚刚听郭先生称呼你小侯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湛听赵云这么问,才想起他对此事还不知情,便拿起放在桌案上的圣旨,递给了赵云,小声地说:“大哥有所不知,刚刚有天使来宣旨,封小弟为漳水亭侯。”

赵云看完圣旨上的内容,连忙向韩湛表示祝贺:“为兄刚刚在城上巡逻时,见一队羽林军离开城池,还在纳闷他们到此作甚,原来是向二弟传旨的。恭喜二弟,贺喜二弟!小小年纪封侯,将来一定可以平步青云。”

郭嘉、荀攸找来舆图,摆在了桌上,开始为韩湛出谋划策:“小侯爷,我们明日就可以兵发广平。若太守能顺应天命,主动归降,那自然是再好不过。假如他要据城坚守,我们也可以通过强攻夺取城池。在这里休整两日,待胡使君和杜校尉的大军到了后,再向冀州进军。”

“那扶柳城的公孙瓒呢?”韩湛等郭嘉说完,用手指着扶柳城的位置,问道:“要是他一直按兵不动,袁绍岂不是可以统率冀州大军来迎战,那我们不就为公孙瓒做嫁衣裳了吗?”

“放心吧,小侯爷。”郭嘉笑着说,“我想公孙瓒肯定在此城中安排有细作,只要我们一出兵,不出半日,他就能得到消息,到时他就可以趁着冀州空虚之际,朝界桥进军。对袁绍来说,公孙瓒才是他的心腹之患,只要听说公孙瓒的兵马朝界桥出发,他肯定会派出一员大将来挡住我们,而自己却回兵界桥,去迎战公孙瓒。”

“那广平呢?”韩湛等他说完后,又接着问道:“要是广平太守据城坚守,我们不是有腹背受敌的危险吗?”

“请小侯爷放心,”郭嘉笑容满面地说:“嘉有一计,可以速取广平。”说到这里,他转向站在一旁的赵云,“子龙,且附耳过来,待嘉将取广平之计告之于你!”

上架感言

开书两个半月,终于迎来了上架的日子。此书是以三国为背景,里面的历史人物设定,参考了《三国志》和《三国演义》,可能会和读者大大们以前所看的三国有些出入,但小说就是小说,只是消遣的读物,并非真正的历史,请读者大大们不要过于考究。

在上架前,感谢我的责编虎牙,给本书安排的一系列推荐;感谢啸天狼、傲骨铁心、祝家大郞、坟土荒草等群友给我的章推,使更多的读者了解了我的书。

从上架开始,每天保证两更,若有万赏,加更一章;盟主加十更,依次类推。

最后,向各位读者大大求推荐、求订阅、求月票、求打赏!谢谢!Ps:这次写三国,只是我的一个尝试,以后还会继续写苏俄题材,《燃烧的莫斯科》之所以完本得较为仓促,固然有种种主客观原因,但主要是因为写了七年,丽达的故事,读者看烦了,我也写累了,想好好地休息一段时间,不然每晚说梦话时都在用俄语。

第0097章 夏侯兰战三将

看到赵云听完郭嘉的计策后,脸上露出了笑容,韩湛不禁好奇地问:“奉孝,不知你又何计可以取得广平?”

谁知郭嘉听后,却冲韩湛笑了笑,非常犯贱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待子龙将军拿下了广平城,你自然就知道了。”

第二天大军出发时,韩湛却意外地发现典韦不在队伍里,连忙问赵云:“大哥,典韦何在,为何小弟没有在队伍里看到他啊?”

赵云听后,淡淡地一笑:“二弟莫急,稍候你就能见到典军侯了。”

听赵云这么说,韩湛心里立即明白,典韦之所以不在大军里,估计和郭嘉昨日想出来的那个取广平的计策有关。他知道自己再问下去,赵云这个结义大哥也不会告诉自己。他的眼珠转了两转,立即想到了一个搞清楚典韦去向的好办法,于是他拨转马头朝郭嘉走过去。

他和郭嘉并行时,装作很随意的样子问:“奉孝,不知你派典韦带了多少人混进广平?他们那点人对上城里的数千守军,不会吃亏吧?”

“子龙都告诉你了?”郭嘉有些吃惊地反问道:“我不是让他不要告诉你……”他刚说到这里,忽然看到了韩湛连的坏笑,顿时明白自己上当了。他笑着摇摇头,“小侯爷果然是聪慧过人啊,嘉原以为这个计策可以瞒天过海,没想到被小侯爷一下就识破了。”

韩湛听到这里,不禁满头黑线,心说这种计策有啥稀奇的,我拍拍脑袋,就能想出十几二十个。不过为了不打击郭嘉的自尊,他还是谦虚地说:“我不过是愚者千虑偶有一得罢了。对了,奉孝,你还没告诉,典韦带了多少人混进广平?”

郭嘉伸出两个手指:“嘉恐人太多,会引起守将怀疑,因此只让典军侯带了两百人,化装成逃难的难民,混进了广年。只等我们到达广年,他们就夺取南门,迎接大军入城。”

别看郭嘉说得如此轻描淡写,但韩湛的心里却很不踏实,他不放心地追问道:“他们混进城的时候,不会被识破吧?他们的兵器,都能顺利地带进城吗?他们……”

面对像个小孩子似的问个不停的韩湛,郭嘉用鄙视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后,双腿一夹马腹,加快速度去追前面的荀攸去了,留下韩湛在后面发呆。

大军在午后终于赶到了广平城外。

还隔着老远,韩湛便看到了城外已有大军列阵。旌旗飘摇,剑光闪烁,数千大军静如山岳,站在那儿竟是没有一点儿声息。就算没有战场经验的韩湛一看就明白,仅仅凭纹丝不动的队列,便知道这是一支百战精兵!

赵云连忙命令大军停下,就地开始布阵,中间是强弩兵和骑兵,左右两翼是步兵。等布阵完毕后,大军才重新缓缓地向前推进。

两军相距两箭之地停下,对方的将领带着几名部下,催马来到了阵前。韩湛一看,没想到还是个熟人,来的居然是袁绍手下的大将淳于琼。

淳于琼来到阵前,冲着韩湛大声喊道:“韩家小儿,昔日你杀我部下,早与我结下仇怨。若非你蛊惑我家主公,我早已取下了你的首级。今日你竟敢领兵犯境,还不快快下马束手就擒,我也好赏你一个全尸。”

韩湛还没来得及说话,早已惹恼了他身旁的夏侯兰,夏侯兰大吼一声:“常山夏侯兰在此,淳于琼吃我一枪!”喊完,策马冲了出去。

看到有人从阵中冲出,淳于琼身后的一名将军连忙催马上前,口中喊道:“夏侯兰休得猖狂,待我眭元进与你一较高下”。他挥舞手里的兵器,和夏侯兰战到一处。

眭元进一刀劈下,夏侯兰把身子微微一侧,便轻松躲过,随即一枪刺出,把对方搞得手忙脚乱。他冷笑着说:“这般武艺,就敢到战场上来丢人现眼。”

片刻工夫,两人就过了四五招,眭元进根本不是夏侯兰的对手,渐渐落了下风。见自己的同伴支持不住,淳于琼身后的另一员将把马一拍,也冲了出来,他嘴里喊道:“眭元进休得惊慌,我吕威璜前来助你!”

两人夹攻夏侯兰,一人刀一人抢,左边砍、右边刺。但夏侯兰却不慌不忙地荡开了眭元进的大刀,架住了吕威璜的长枪。双方战了三十几个回合,只堪堪打了个平时。

淳于琼的身后还有一将姓张名睿,将自己的两个同伴都奈何不了夏侯兰,也冲上去助战。

看到三人走马灯似的围着夏侯兰厮杀,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扭头对一旁的赵云说道:“大哥,夏侯兰这样打下去,早晚会吃亏的,你上去帮他一把吧。”

赵云点了点头,一催马就冲了出去。

看到赵云从阵中冲出来,淳于琼连忙提着兵器迎了上来。别看淳于琼在袁绍军中是一员猛将,但他对上赵云,就只有送人头的命。战了两个回合,赵云瞅准一个空档,抬枪朝他的眉心刺去,吓得淳于琼连忙一缩脖子,躲过了要害,但头盔却被赵云的枪尖挑飞了。他暗叫一声不好,撇下自己的三个部将,拨马就朝阵中跑。赵云策马追了上去,谁知阵中乱箭射出,生生挡住了他的去路。

赵云见对方的弓箭凶猛,无法冲进阵中,只能拨马回来相助夏侯兰。

正与夏侯兰战成一团的三将,本来就有些支持不住,见赵云冲过来,越发显得慌乱。夏侯兰一枪便将眭元进刺于马下。见到眭元进坠马,赵睿更加慌张,连忙拨马就逃。夏侯兰挥枪逼退吕威璜,左手持枪,右手伸出抓住了赵睿的腰带,将他从马上提了过来,提着一百多斤的大活人,他拨马就往本阵好。

吕威璜将赵睿被擒,连忙冲上来救人,但却被赶回来的赵云截住。只一个照面,吕威璜便被赵云生擒活捉。

当夏侯兰和赵云一前一后将两名敌将扔在地上,立即有兵士上前,将两人捆绑起来。而夏侯兰朝倒在空地上的眭元进一指:“那小子还没死,去两个人将他捆回来。”

第0098章 伏击

连折了三员部将的淳于琼,无心再战,便收兵回城。看数千大军井然有序地退入城中,韩湛不禁暗自感慨,这淳于琼也是颇通兵法之人,并非像《三国演义》里描写的那么废柴。

淳于琼刚退入城中,便有小校过来,朝他拱手施礼:“淳于将军,陈太守有请!”

“陈太守何在?”

小校朝城楼上一指,回答说:“回将军的话,太守此刻正在城楼之上。”

淳于琼听后哼了一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扔给了小校,自己提着兵器沿着阶梯上了城墙。

一身戎装的广平太守陈震,见到淳于琼过来,连忙迎了过去,朝对方拱了拱手,说道:“淳于将军,我军有三将不幸被擒,如今敌军风头正盛,为了避其锋芒,我们应该坚守不出!”

淳于琼想到自己当时要领兵迎敌时,陈震就劝过自己,但自己一意孤行,非要出战,结果反折了眭元进、吕威璜、赵睿三将。此刻听陈震旧事重提,他便点了点头,红着脸说:“孝起所言极是。广年城墙高池深,贼兵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等主公的援军到了,我们再里应外合,杀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韩湛领着赵云、郭嘉一众文武,来到了距离城墙一箭之外的地方停下。他抬头朝前方望去,只见这里城墙高两丈,外面环绕一条一丈多宽的护城河。城墙上人头攒动,从垛堞的缺口望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成堆的滚木礌石。

虽说广平城的城墙不算高,但依旧让韩湛感到沮丧。军中用来攻城的竹梯,不过四米多长,而城墙高达六米,就算把梯子架在城墙上,守军不朝下面投滚木礌石,自己的人也爬不上去。见此情况,他只能无奈地宣布:“大军后退十里,扎下营寨,连夜赶制攻城器械,待明日再来攻城。”

看到韩湛的大军朝远处退去,站在城墙上的陈震和淳于琼两人总算松了口气。淳于琼一边命人严密戒备,一边派人前往冀州向袁绍求援。

…………

典韦等人混进广年城后,分散躲进了多处废弃的民宅。他打算等夜深人静后,就带人去偷袭南门,夺取城门后接大军入城。为了搞清楚守军的虚实,天快黑时,他派出了探子。

谁知探子离开没多久就匆匆返回,向他禀告说:“启禀军侯,城中戒备森严,每个重要的街道口都站着兵丁,严密盘查过往的行人。前往城门的道路已被封锁,除非有通行令牌,否则任何人都不准过去。”

典韦听探子说后,顿时明白偷袭城门的计划已无法执行,如今除了强攻,别无他法。但守军已封锁了通往城门的道路,自己必须率人一路杀过去。就算夺取城门后,至少也需坚守半个时辰,城外的大军才有足够的时间赶到。

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典韦决定放弃夺取城门的计划,继续在城中潜伏,等待时机。当典韦说出自己的想法后,他手下的队率九哥地说:“军侯,如果我们今晚不夜袭城门,迎接大军入城的话,使君是否会怪罪?”

“放心吧,郭先生在派我来之前,曾经告诉我,可以便宜行事。如今守军戒备森严,我不能让弟兄们去白白送死。”他说完这番话,看到九哥的脸上还满是担忧之色,连忙安慰他说:“放心吧,要是使君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我担当。”

城外大营里,从天刚刚黑,韩湛和赵云就站在大帐前,眺望着远处的城池,等待着城里的火光信号。然而一更过去了,城里静悄悄的没有动静;二更过去了,依旧是没有动静。

郭嘉走到了韩湛的身边,对他轻声说道:“小侯爷,夜深了,早点回去安息吧!”

韩湛摇了摇头:“再等等,也许城里很快就有讯号传来。”

“已经三更了,”郭嘉继续劝说韩湛:“我派遣典军侯混进广平城之前,曾经告诉过他,可以便宜行事。如今迟迟看不到城里的动静,可能是城里防备严密,他们无机可乘。小侯爷还是回去休息吧。”

正当韩湛准备转身回自己的帐篷时,荀攸却急匆匆地走过来,向韩湛报告:“启禀使君,据我们在冀州城内的细作汇报,袁绍明日将派援兵来增援广平城。”

“什么,袁绍要派出援兵?”荀攸所说的消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因为这样一来,大军就有腹背受敌的危险,韩湛慌忙问道:“有多少人马?”

“两千步卒!”荀攸回答说:“由二公子袁熙和军司马韩莒子统率,卯时出发,约莫午时可以赶到广平城。”

随时来援的兵马只有两千人,但韩湛心里明白,假如让这支援兵进入了广平城中,自己攻城的难道将会增加。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消灭在途中。想到这里,他冲众人一摆头,说道:“大家都跟我来!”

等进了帐篷,他在桌案后就坐,望着众人说道:“诸位,我们绝对不能让袁绍的这支援兵进入广平城内,因此我打算在途中伏击他们。”

“伏击,在什么地方伏击?”荀攸好奇地问道。

韩湛拿过一副舆图,在桌案上摊开,让众人围过来。他用手指着冀州和广平城之间,说道:“广平城以北二十里,有一处险要之处,两侧是丘陵和树林,我们可以在这里伏击袁熙兵马,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在场的人除了夏侯兰以外,人人都曾从韩湛所说的那个地方经过,了解那里的地形,因此听完韩湛的想法,纷纷表示赞同。

郭嘉问道:“小侯爷,你打算派谁去伏击袁熙呢?”

韩湛抬头望着郭嘉说道:“奉孝,你和公达表兄留守大营,我连夜带子龙、夏侯兰及四千兵马赶过去设伏。”

“侯爷,”听到韩湛打算亲自出马,荀攸连忙开口劝道:“伏击袁熙一事,交给子龙即可,您用不着亲身涉险了吧。”

“公达表兄,我身为一军主帅,亲临战场可以鼓舞士气,怎么能整日躲在营中呢?”韩湛心说我之所以要去参与伏击,就是想亲眼看到袁熙死掉,这样就没人和我争甄宓了。不过他在自己的部下面前,还是一本正经地说:“你和奉孝两人留下好生看管大营,千万不可出任何差池。”

……

赶到伏击地点后,韩湛观察了一下四周的地形,命令步兵和强弩兵隐蔽在官道东面的树林之中,而赵云率领的骑兵,则躲在官道西面的山丘后面。他专门叮嘱赵云:“大哥,等林中强弩发射,袁军乱成一团时,你立即率兵杀出,将他们的队形彻底冲乱。然后负责封锁战场,务必不使一人逃脱。”

巳时,袁熙和韩莒子率领的两千步卒,终于出现了韩湛等人的视野里。走在最前面的是一身戎装的二公子袁熙,他的身边是军司马韩莒子,两人的身后跟着一名骑马的旗手,手里攥着一面迎风飘扬的“袁”字大旗。再后面,是成五路纵队的袁军步卒。

韩莒子陪着笑对袁熙说:“二公子,我们再走二十里,就能到广平城了。”

袁熙这次到广平城有两个目地,一是带兵增援,加强城池的防御力量;二是接掌淳于琼的兵权。听说还有二十里地,就能赶到广平城,他不禁有些激动,一想到自己要是在接掌兵权后,打败了韩湛,就会更加得到父亲的器重,就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飞到广平城。

韩莒子善于察言观色,见袁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嘴角还挂着笑容,便猜到他正在想什么,连忙奉承说:“亏主公那么信任淳于琼,还让他和沮授、审配等人分掌兵权,结果他连个黄口小儿都对付不了,最后还得劳烦二公子亲自出马。”

想到自己很快就要掌握兵权了,袁熙的心里特别高兴,也就没有了往日那种高傲的神态,而是笑着对韩莒子说:“等我接掌了兵权,一定会将韩家小儿杀个片甲不留,然后将他的首级挂在冀州城头示众。”

两人有说有笑,带着队伍离韩湛布置的伏击地点越来越近。正和袁熙聊天的韩莒子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自从进入了这片丘陵地带后,除了他们本身行进的声音,周遭竟是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的心没来由地一阵阵发紧,觉得自己被什么野兽盯上似的。

袁熙察觉到了韩莒子的异样,还惊诧地问:“韩司马,怎么了?我怎么看你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啊,出什么事情了?”

韩莒子朝路旁大土坡上的那片树林努了努嘴,有些紧张地说:“二公子,我觉得那片林子好像有什么问题。”

袁熙听韩莒子这么一说,也觉得韩湛他们埋伏的那片茂密的树林有问题,连忙抬手命令队伍停下,随后叫过来一名什长,让他带人到树林去搜索一番。

看到搜索上来的十来名袁军兵士,韩湛在心里叹口气,心说不管作战计划如何周密,但计划始终是赶不上变化的,总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他冲站在一旁的夏侯兰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动手了。

夏侯兰接到了命令,连忙小跑着来到了强弩兵军侯楚歌的面前,小声地对他说:“楚军侯,侯爷有命,立即放箭!”

随着一声号令,埋伏在树林里的强弩手同时放箭,五百张强弩射出的弩箭,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像飞蝗一般铺天盖地地扎进了停在官道上的袁军队列之中。

第0099章 巧取广平城

楚歌的强弩兵居高临下放箭,一轮箭雨下来,袁军顿时死伤一大片。韩莒子久经战阵,知道部队遇袭后该如何应对,可惜他已身中数箭而亡,只留下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二公子。

树林里的强弩兵射出的弩箭一拨接着一拨,官道上无遮无挡的袁军接二连三地中箭倒地。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伤亡了近千人。

看到自己的部下在箭雨中惨叫着倒下,中箭而暂时不会死去的伤员,躺在地上哀嚎着,袁熙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一拍坐骑就朝前冲去,想尽快脱离这个死亡之地。

看到袁熙居然没有拨马往回逃,是朝前冲,企图冲向广平城,让韩湛吃了一惊。他正准备亲自上马去追,却听身旁一声弓弦响,一支箭如闪电般地飞向了袁熙,射中了他胯下的战马。战马吃痛,人立起来,将袁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韩湛扭头一看,发现射箭的人是夏侯兰。他放下了手里的铁胎弓,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用枪尖一指袁熙落马的位置,大声地说:“去两个人,将他绑起来。”

这是官道对面的赵云率领骑兵,从山坡上冲杀下来,直冲向在官道上乱成一团的袁军。树林中的强弩兵深怕误伤自己人,也停止了射箭。早就蓄势待发的步卒们列阵缓缓地走出了树林,只等骑兵将袁军冲得七零八落后,再去剿灭残余的袁军。

数百匹从山坡上狂奔而下的战马,踩踏出的动静如同滚滚闷雷,官道上的袁军感觉自己脚下的土地也随之震颤起来,看着战马迎面的冲击产生的震撼,已经不是语言所能表达的。反应快的,发一声喊,调头就逃走了;但更多的士兵,则傻傻地站在原地,被战马跃起的马蹄踢碎脑袋,被马身巨大的惯性撞得向后猛飞出去,或者被马背上的骑兵用长矛扎穿胸膛。

韩湛给赵云的命令,是冲乱袁军的队形后,骑兵便一分为二,分别向北和向南去切断袁军的退路。但骑兵凿穿袁军的队形后,剩下的袁军根本逃都不敢逃,他们知道拼自己的双腿绝对跑不过马的四条腿,索性扔掉手里的兵器后跪地投降。

刚从树林中列阵出来的步卒,心里格外郁闷,真没想到袁军这么不经打,自己还没有投入战斗,他们居然就投降了。既然袁军已经投降了,韩家军的官兵自然不会为难他们,便自顾自地打扫战场。

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赵云骑马来到了韩湛的面前,对他说道:“二弟,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了。袁军有715人死于弩箭之下,429被骑兵所杀,俘虏了856人,其中伤员300余人。”

韩湛听完后,笑着对赵云说:“大哥,这里还有一个俘虏,你忘记数了。”说着,他吩咐站在一旁的夏侯兰,“把他带上来。”

夏侯兰点了点头,招呼自己的部下将一名五花大绑的袁将押了过来。赵云看着这位甲胄在身的年轻袁将,试探地问韩湛:“二弟,莫非这就是袁家二公子袁熙?”

“大哥猜得没错,”韩湛点着头说:“他就是袁熙。”

听说此人就是袁绍的二儿子袁熙,赵云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表情严肃地对韩湛说:“二弟,借一步说话。”

两人来到一边后,赵云低声地问韩湛:“二弟,你打算如何处置袁家二公子呢?”

听到自己的结义大哥这么问,韩湛明白对方肯定是有什么想法,便反问道:“大哥,你说该怎么办呢?”

“假如我们杀死了袁熙,就和袁绍结下了死仇。”赵云有些为难地说:“可要把他放了,又是放虎归山。不好办啊。”

“有什么不好办的,”韩湛大大咧咧地说:“既然不知道如何处置他,就先把他关起来,等我们和袁绍的恩怨了了,再处置他。不过在此之前,我要让他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儿啊?”赵云好奇地问道。

韩湛笑了笑,说道:“我打算用他去赚开广平的城门。”

虽然韩湛说得很简短,但赵云立即心领神会地问:“二弟的意思,是我们装扮成来自冀州的援军,大摇大摆地进入广平城?”

“没错,”韩湛点着头说:“我就是这样考虑的。”

韩湛和赵云重新回到了袁熙的面前,韩湛故意板着脸问:“袁二公子,我来问你,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当然想活。”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袁熙像鸡啄米似的不停点着头:“韩公子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在下一定会效犬马之劳。”

见袁熙求生心切,韩湛也不和他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我想让你帮我们叫开广平城的城门。”

“叫开广平城的城门?”听到韩湛的这个请求,袁熙一向沉默了下来,他的脑子快速地运转起来,思索是否应该答应韩湛的这个请求。

见袁熙迟迟不说话,韩湛知道他还在犹豫,便有意吓唬他说:“既然袁二公子不愿意,那本侯也不勉强。”说到这里,他提高了嗓门,“来人啊~!”

“喏!”旁边站着的罗布和几名兵士齐声答应道,把袁熙吓了一跳。他噗通一声跪在了韩湛的面前,连声说道:“韩公子饶命,饶命啊。在下愿意为您效劳,帮您叫开广平城门。”

韩湛朝赵云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的计谋成功了。赵云无声地笑着摇了摇头,心里觉得自己的这个义弟有时还真有点小聪明。

韩湛装出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对袁熙说:“袁二公子,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勉强你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不勉强,一点都不勉强。”袁熙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向韩湛赌咒发誓地说:“我是心甘情愿地愿意为韩公子效力,请您一定不要怀疑我。”

“好吧,既然袁二公子如此盛情,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接受你的好意了。”韩湛说着,让罗布给袁熙解开绳索,然后将赵云拉到一旁,对他说:“大哥,你立即派人去通知奉孝和公达表兄,命令他们立即出兵,配合我们拿下广平。”

韩湛留下了五百兵士,看管那些被俘的袁军兵士,并将那些袁军的尸体就地挖坑掩埋。而剩下的三千五百人,则脱掉外面的白盔白甲,露出里面的冀州军服,冒充来自冀州的援兵,沿着官道大摇大摆地朝广平城前进。

来到广平城的北门,韩湛见城门紧闭,便让罗布上前叫城。城上的一名屯长探出头,大声地问:“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我们是来自冀州的官兵,”罗布仰头冲着城楼上大声地喊着:“二公子在此,尔等还不快快开门。”

“二公子?”城楼上的屯长听到罗布这么喊,不禁好奇地问:“二公子在什么地方?”

袁熙此刻正被赵云和夏侯兰两人架在中间,听到城楼上屯长的问话,连忙向韩湛投来了征询的目光。见韩湛微微颔首,赵云和夏侯兰便向两侧让了让,以便袁熙能策马上前。

袁熙催马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了罗布的身边,仰头朝城楼上的屯长喊道:“混蛋,你不认识我是谁吗?”

城楼上的屯长来自渤海郡,自然认识这位袁家二公子,在确认了城下人的身份后,连忙大声地吩咐自己的部下:“打开城门,放下吊桥,迎接二公子入城!”

很快,城门打开,吊桥也放了下来。为了讨好袁熙,那名屯长连忙从城楼下来,站在城门外恭恭敬敬地迎接城外的大军。

赵云领着骑兵先行,来到城门边,他猛地大吼一声,一枪将门口的屯长刺倒,随后把枪一摆,带头冲进了城里。五百名骑兵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入。

淳于琼和陈震二人正在太守府里吃午膳,忽然听到府外喊杀声震天。淳于琼连忙起身走到了大堂外,冲着堂外站立的兵士大声地问:“外面是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嘈杂?”

就在这时,一名军侯跌跌撞撞地从外面闯了进来,冲着淳于琼大声地喊道:“将军,不好了,韩家军进城了。”

“胡说!”听到军侯这么说,淳于琼顿时双眼圆瞪,怒气冲冲的说:“他们今天根本就不曾攻城,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回将军的话,”军侯单膝跪地,禀报说:“韩家军伏击了来自冀州的援兵,还俘虏了二公子。他们冒充援兵,用二公子赚开了城门……”

“淳于将军,”陈震听到这里,走过来问淳于琼:“我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淳于琼怒气冲冲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人啊,取我的盔甲和兵器来,我要和韩家小儿决一死战。”

淳于琼披挂完毕,骑着马刚出了太守府,便遇上了冲过来的赵云。交手仅仅两个回合,便被赵云生擒活捉。他手下的兵士见主将被擒,不是调头就跑,就是弃械跪地投降。擒住了淳于琼,赵云又翻身下马,带着一群部下冲进了太守府,去捉拿太守陈震。

隐藏在民宅之中的典韦,虽然不知道赵云带兵冲进了广平,但看到城中乱成一团,城南的守军纷纷向城北方向调动。他便果断地召集自己的部下杀向了南门,杀散了守门的兵丁,打开城门迎接荀攸、郭嘉率领的大军入城。

淳于琼和太守陈震先后被擒,城里的袁军群龙无首,再加上韩湛的大军又分别从南北两门入城,大势已去的袁军除了少数人从东西两门逃出城外,剩下的都乖乖弃械投降。

第0100章 一万对五万

冀州的州牧府里,袁绍正在与逢纪、沮授、田丰、审配等人议事,他压根不知道自己派往广平城的援兵,已经在半路全军覆灭了,甚至连自己的二儿子也当了韩湛的俘虏;更不清楚,冀州南面的最后屏障——广平城,已经落入了韩湛的手中。

他们昨夜得到探马的消息,知道黑山军的张燕,派出了五万大军,在校尉杜长、军师胡质的率领下,正朝着冀州而来。若非要对付张燕的这支军队,袁绍绝对不会只派区区两千人去增援广平城。

袁绍问逢纪:“元图,你认为我们该派谁,带多少兵马去迎击黑山军呢?”

逢纪想了想,有些为难地说:“启禀主公,如今东有公孙瓒,南有韩家小儿,北面又有黑山军,而冀州城内只有两万兵马,要同时对付三路兵马,着实有点捉襟见肘啊。”

沮授听到这里,插嘴说:“主公勿忧,南面有二公子和淳于将军保守的广平城,虽说兵力比韩家军少,但足以将他们挡住;至于公孙瓒,可派麹义将军领本部人马到界桥设防……”

沮授的话刚说到这里,就被审配打断了。审配阴阳怪气地说:“沮监军所言大谬,公孙瓒仅骑兵就有三万,其中更有纵横北地的白马义从,就凭麹义本部的三千兵马,能挡住他们?你这么一来,不是将冀州陷入危险之中吗?”

袁绍是个耳根子软的人,他本来觉得沮授说得有道理,但听审配这么一说,他又变得犹豫不决起来。他望着审配问道:“正南,你觉得我们该派遣多少人马前往界桥呢?”

“回主公的话,”审配连忙回答说:“若要打败公孙瓒,非起倾城之兵不可,否则一旦僵持不下,南面的韩家小儿就会有机可乘。”

“正南,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对付北面的黑山军。”逢纪见审配开始和逢纪斗气,深怕耽误了正事,连忙提醒他说:“要是我们将倾城之兵都派往了界桥,冀州就成为空城一座,一旦黑山军兵临城下,城池就保不住了。”

审配和逢纪的关系不错,觉得他的这话也说得有道理,但当着众人的面,他有点下不了台,只能辩解说:“麹义手下只有三千兵马,根本不可能是公孙瓒的对手。”

“麹义的手下有一千强弩兵,”田丰打断了审配后面的话,有些不客气地说:“他们可是公孙瓒骑兵的克星。要不是你们急于求成,强行派人去收编赵浮陈奂的一万强弩兵,引起了兵变,如今我们便能有一万强弩兵,足以击溃公孙瓒的三万骑兵……”

“行了,不要再说了。”袁绍听到这里,猛地一拍桌案,大声地喝止了两人:“赵浮陈奂两人迟迟不肯归附于我,又与韩家小儿私下勾结,他们死不足惜。以后谁也不准再提此事,否则一定严惩不贷。”

见袁绍勃然大怒,众人连忙低声下气的答应道:“属下遵命!”

“主公,”逢纪等袁绍怒气稍息,又接着说道:“我看还是命大公子与文丑将军统兵一万,北上迎敌吧。”

逢纪的提议,引起了袁绍的兴趣,不过考虑到兵力悬殊,他又迟疑地说:“可黑山军有五万人,我们只派一万兵马,能打得过吗?”

“兵在精不在多。”沮授连忙接话说:“主公手下的兵马虽少,但都是百战精兵;而黑山军虽然人众,却是一帮乌合之众。我军以一当十,足以击败黑山军。”

别看沮授跟随袁绍的时间还不长,但袁绍对他却非常信任,听他这么说,总算下定了决心:“好吧,就按公与说的办,让谭儿和文丑领兵一万,前往北面的任县迎敌。”他起身冲着堂外吩咐,“速传谭儿和文丑进来!”

“喏!”站在门外的兵士响亮地回答道。

过了没多久,袁谭和文丑两人并肩走进了大堂,朝袁绍拱手施礼。

袁绍对两人说道:“黑山军的张燕派军师胡质、校尉杜长领兵五万,正杀奔冀州而来。沮监军向本侯举荐你们二人。本侯现在命你二人领兵一万,即日北上到任县驻扎,挡住来犯的黑山军。”

袁谭今日因为袁绍命二弟袁熙领兵去救援广平城,而直接将自己忽略的事情闷闷不乐。此刻听说袁绍命自己和文丑带兵迎敌,正窃窃自喜之际,忽然听说让他们领兵一万,去迎击五万黑山军,心顿时凉了半截。

而文丑是个大老粗,一向是为袁绍马首是瞻,自然是主公吩咐什么,他就去做什么。别说让他领一万兵马去迎击五万兵马,就算让他领五百人去挑战五万人,他也照去不误。

袁谭等袁绍说完后,喃喃地说道:“父亲,黑山军足足有五万人,而我们只有一万人,能打得过他们吗?”

袁绍把眼睛一瞪,有些不悦地说道:“我军人数虽少,但都是百战精兵;黑山军人数虽众,却是一帮乌合之众。我军兵士能以一当十,难道还打不败黑山军吗?”

见袁绍有发火的迹象,袁谭连忙老老实实地说:“儿子领命!我这就回去点齐人马,前往任县驻防。”

袁绍将兵符交给了袁谭,随后冲他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沮授等人又陪着袁绍在正堂里讨论了半个多时辰,才陆续离开。沮授刚刚走出州牧府,就听到旁边有人喊:“沮先生请留步!”

沮授停住了脚步,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大公子袁谭正朝自己走来。他连忙冲对方拱拱手,客气地问:“原来是大公子,不知公子叫住在下,有何见解?”

“沮先生,”袁谭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人在自己附近,便压低嗓门问沮授:“我们一万兵马,真的可以打败五万黑山军吗?”

听到又是这个问题,沮授感到有些索然无味,他慢吞吞地说道:“公子,主公让你和文丑将军领兵北上,又没有强迫你们去和黑山军打野战。你们完全可以在任县坚守不出,等黑山军的军粮耗尽之后,他们自然会退兵的。”

沮授的话,让袁谭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刚刚钻了牛角尖,总想到一万对五万,这个比例太悬殊了,却没有想到,如果自己坚守在城池里,拥有五万人马的黑山军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想到这里,他连忙冲沮授拱拱手,感激涕零地说:“多谢沮监军指点,谭知道接下来的仗该怎么打了。时辰不早,谭就不耽误沮监军了,告辞!”说完,便潇洒地转身离开了。

第0101章 礼送陈震

韩湛占据广平城之后,为了稳定民心,命荀攸出告示安民。

他和郭嘉两人刚回到了太守府,一脸苦相的典韦就从外面进来了。他来到韩湛的面前单膝跪下,主动请罪说:“侯爷,俺误了您的大事,请您责罚俺吧!”

典韦的举动将韩湛吓了一跳,他连忙从桌案后面绕出来,上前扶起了典韦,有些意外地问:“典韦,你这是怎么了,快快请起。”

典韦在起身时,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郭嘉,红着脸说:“郭先生命俺带两百名弟兄混进广平城,约定天黑后夺取南城门,引大军入城。结果却因为城内戒备森严,俺没有按照约定夺取城门,……”

韩湛没等典韦说完,就抬手打断了他后面的话:“淳于琼久经战阵,并非无能之辈,为了防止城中有人作乱,加强戒备也是情有可原。典军侯,你就不必过于自责了。”

郭嘉等韩湛说完,也笑着对典韦说道:“典军侯,你当时离开之时,我就曾告诉过你,让你根据城里的情况便宜行事。你见形势对我军不妙,就没有贸然采取行动,这样做是完全正确的。”

听到郭嘉对自己的赞许,典韦的脸上终于重新露出了笑容。

郭嘉转头望着韩湛问道:“小侯爷,广平一战,我们抓到的俘虏不少,不知该如何处置?”

“袁绍手下的兵卒,都是百战精兵。”在广平一战中,共抓获了四千袁军,这些人中大多数是百战精兵。因此听到郭嘉的这个问题,韩湛就毫不迟疑地回答说:“将他们都编入我们军中,这样可以提升整体的战力。”

没想到他说完后,却看到郭嘉一脸茫然地望着自己。韩湛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奉孝,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郭嘉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小侯爷,我问的是被俘的袁谭、淳于琼、陈震等人怎么处置?”

原来郭嘉问的是袁绍手下这些被俘的文武,韩湛这才知道自己搞错了。他的脸红了一下,随后说道:“将袁谭、淳于琼、眭元进、吕威璜、赵睿等人关入大牢,让狱卒们好生伺候,有伤治伤,有病看病,千万不能让他们死了。”

“那太守陈震呢?”郭嘉接着问道。

陈震?!韩湛在心里将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后,顿时想起了他的履历。此人姓陈名震,字孝起,乃是荆州南阳郡人,早年跟着袁绍,后来投了刘备。刘备在领荆州牧时,他曾任从事;后随刘备入川,先后任蜀郡北部都尉、汶山太守、犍为太守等官职。刘禅即位后,他又陆续担任了尚书、尚书令、卫尉等职。

想到这里,他连忙对郭嘉说:“快点请陈孝起先生进来!”

郭嘉对于韩湛的称呼,不由楞了片刻,但还是命人将陈震从牢里带了出来。

见到五花大绑的陈震,在两名兵士的押解下,走进了大堂。韩湛把脸一板,对两名兵士说道:“混账,我让你们将陈太守请来,你们怎可对他如此无礼,还不速速松绑?”

等两名兵士为陈震松绑后,韩湛挥挥手将两人打发了出去。随后绕过桌案,上前向陈震施礼,客气地说:“陈太守受委屈了!”

陈震看了韩湛一眼,重重地哼一声,把双手背到身后,仰面望着大厅的屋顶,沉声说道:“你不用如此虚情假意,既然陈某落到了你们的手里,就没有想着活着离开。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陈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的。”

韩湛知道陈震是一个内政型的人才,有心将他收入麾下,因此对他如此无礼的举动不光不恼,反而笑呵呵地说:“陈太守说哪里话,如果本侯要杀你,早就把你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本侯?!”陈震听到韩湛的自称后,不禁将目光投向了他,不解地问:“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涉国县令,有什么资格自称本侯?”

“陈太守有所不知,”韩湛有些得意地说:“数日前,当今圣上降旨,封我为漳水亭侯,因此我才以‘本侯’自称。”

陈震知道漳水亭侯是爵位里最低的一档,不过不管怎么说,对方现在也不再是普通的县令,而是一位侯爷了。于是陈震躬身行礼:“南阳陈震参见小侯爷!”

“免礼,免礼!”韩湛见陈震朝自己行礼,连忙招呼对方坐下:“且坐下叙话。”

等陈震坐下后,韩湛试探地问:“孝起先生,本侯有意任命你为广平太守,不知你可否愿意相助本侯?”说完,就目不转睛地盯着陈震,等待他的答复。

陈震在思索良久后,起身再次向韩湛施礼,歉意地说:“多谢小侯爷美意,不过陈某已打算辞官归隐,不再过问世事,还望小侯爷谅解。”

韩湛以为凭自己的诚意,陈震肯定会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没想到却拒绝得如此干脆。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后,故作大方地说:“既然先生打算归隐,本侯也不勉强。来人啊!”

随着喊声,在堂外站岗的一名兵士走了进来。韩湛吩咐他:“立即给陈先生准备一匹好马,以及沿途需要的干粮。”

过了没多久,兵士就牵着一匹马来到了堂外,韩湛笑着对陈震说:“陈先生,本侯没有什么可送的,就把这匹马送给您当脚力,祝你早点回到家乡!”

就在陈震向韩湛致谢,准备告辞离开时,韩湛又变魔法似的捧出一个沉甸甸的木盒,交到了陈震的手里,笑着对他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陈先生收下。”

陈震看了一眼木盒,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但他还是坦然地接受了韩湛的礼物。他将木盒放进了马鞍上的褡裢袋里,随后翻身上马,在马背上朝韩湛拱拱手,说道:“多谢小侯爷,告辞了!”

等陈震离开后,典韦好奇地问韩湛:“使君,你给陈先生的木盒里装的是什么?”

韩湛笑了笑,回答说:“就是一盒金饼,我刚刚进来时,就看到放在桌案后面,估计原本就是陈先生的东西,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物归原主罢了。”

第0102章 喜得名将

陈震离开后没多久,在外面出榜安民的荀攸便回来了。听说陈震不愿再担任广平太守,已被韩湛礼送出境了,不禁扼腕叹息,连说:“可惜,可惜,这么好的一个人才,就这样白白放走了,真是可惜!”

“没办法,”韩湛耸了耸肩膀,颇为无奈地说:“陈先生不愿为我效力,就算将他强行留下,也是无济于事,还是随他去吧。”

别看韩湛已经有了一个爵位,但论起官职,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涉国县令,在得到朝廷许可前,连任命县丞、县尉都没有资格,更别说比自己级别高的太守了。但郭嘉却没管这些,而理所当然地问:“小侯爷,不知你打算任命何人来担任广平太守。”说这话的时候,他朝站在旁边的荀攸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

听到郭嘉的这个问题,韩湛也是头疼不已。别看三国时代的人才辈出,但自己所处的这个年代,那些后世耳熟能详的谋士,此刻大多还都是总角孩童。比如说司马懿刚满12岁,而诸葛亮则只有10岁。而稍微有点名气的文臣谋士,不是早就有跟随的主公,就是压根看不上自己这个后生晚辈,根本没有招募的可能。

韩湛想起郭嘉的那个眼神,心中暗想:奉孝不会是暗示我,让荀攸来担任广平太守吧?想到这里,他将目光投向了荀攸,试探地问:“公达表兄,我打算任命你为广平太守,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多谢侯爷美意!”听到韩湛打算任命自己为广平太守,荀攸连忙施礼:“但攸没有治理一郡之经验,贸然担任如此高官,恐难以胜任。望侯爷还是另择才能之士,来担此重任!”

韩湛原以为荀攸会答应担任广平太守,但没想到对方拒绝得如此干脆,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公达表兄,若你执意不愿担任广平太守,可否为本侯推荐一名贤才呢?”

荀攸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攸已在城中寻访过,此地并无什么贤才。若侯爷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不妨就任命原郡丞担任太守一职如何?”

韩湛知道郡丞是忠于韩氏的旧部,不过刚刚进太守府时,曾经和他聊过几句,觉得此人能力平平,不是太守的合适人选。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在府门外执勤的罗布,忽然急匆匆地走进了大堂,朝韩湛拱手行礼:“启禀侯爷,陈先生去而复返,正在府门外候见!”

听说陈震又回来了,韩湛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吩咐罗布:“快将陈先生请进来!”说刚说完,他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不妥,连忙又补充道,“还是我亲自出去迎接他。”

韩湛带着郭嘉、荀攸二人出了太守府,立即看到陈震正站在自己送的那匹战马旁,和一个穿布衣的中年男子在说话。韩湛心想:陈震去而复返,难道是改变主意,准备留下当太守了?想到这里,他慌忙上前拱手:“陈先生回到广平,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陈震慌忙还礼,然后说道:“回侯爷的话,陈某离开广平后,在路上遇到了一位同乡好友,刚从家乡到此来投奔陈某。陈某想到他是一个人才,白白埋没,实在可惜,便想向侯爷举荐,希望能为他谋一个出身。”

听到陈震并无留下的意思,韩湛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但他表面上还是热情地问:“敢问陈先生,你的同乡好友现在何处?”

陈震侧着身子朝站在马旁的中年男子一指,说道:“这便是陈某的老乡,南阳黄忠黄汉升,能开二石之弓,百发百中;使一口大刀,几十个人都无法近身。”

韩湛听清楚陈震说的名字后,差点一头栽倒:谁,黄忠黄汉升?这可是刘备手下的五虎大将之一,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刘表的部下吗?

看到韩湛站在原地没说话,只是呆呆地盯着黄忠发呆,陈震还以为他嫌弃对方的年纪太大了,连忙咳嗽一声,有些尴尬地说:“侯爷,汉升虽说年龄大了点,但却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他武艺超群,上了战场,铁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韩湛从他的身边冲过去,径直来到黄忠的面前,朝对方躬身施礼,恭恭敬敬地说:“见过黄壮士,韩某这厢有礼了!”

看到韩湛冲过来向自己行礼,让黄忠感到有些意外,他连忙躬身还礼:“草民见过侯爷!”

“免礼,免礼!”韩湛连忙托住了黄忠的手臂,笑着对他说:“我相信陈先生所言,黄壮士一定是员不可多得的猛将。本侯军中有一军侯之职空悬,不知黄壮士可愿意屈就么?”

黄忠见韩湛对自己客客气气,原本就有几分好感,但他保守地估计,对方看在陈震的面子上,充其量任命自己担任一个百人将就不错。但此刻听到居然直接任命自己为曲军侯,不禁愣住了。

陈震见黄忠站在原地发呆,深怕他的失态会引起韩湛的不满,连忙提醒黄忠:“汉升,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谢谢侯爷!”

经陈震这么一提醒,黄忠连忙向韩湛深施一礼:“属下多谢侯爷!”他这么说,等于是同意为韩湛效力。

意外地得到黄忠这样的名将,让韩湛喜出望外,他深怕夜长梦多,连忙转身吩咐罗布:“罗布,你立即带汉升去军营见我大哥,尽快帮他安置好一切。”

罗布带着黄忠离开时,韩湛才发现在不远处的道旁,停着一匹马,马鞍上有不少的东西,用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物件,应该就是黄忠所使的大刀和弓箭。

陈震见韩湛爽快地授予了黄忠的官职,总算了解了一桩心事,他朝韩湛拱了拱手,说道:“侯爷,此处事情已了,陈某便告辞了。”

韩湛见陈震急着离开,觉得应该再做最后一次尝试,看能否留下对方,他连忙说道:“陈先生,广平太守一职空悬,还请先生助本侯一臂之力!”说完,便长揖不起。

陈震迟疑了许久,最后回答说:“多谢侯爷美意,陈某如今是闲云野鹤,无心为官,太守一职,还请侯爷另选贤能。”

等陈震离开,几人回到了正堂之上,郭嘉有些好奇地问韩湛:“小侯爷,你就这么相信陈孝起么?他说黄汉升是一员猛将,你都没有让他展示一番武艺,便匆忙授予了他军侯之职,是不是有点太草率了?”

“不草率,不草率!”得到了黄忠这样的名将,韩湛此刻的心情特别好,他笑着对郭嘉说:“奉孝,你要相信我的眼光。一个人的能力如何,我只需要看几眼,就能辨别出来,到目前为止,还没出过差错呢。”

“小侯爷,嘉还有一事想问问你。”

“奉孝请说。”

“我听你有时称呼赵县尉为大哥,起初以为你对比自己大的人都是这样称呼,”郭嘉有些疑惑地问道:“但从你刚刚吩咐罗队率的语气,赵县尉似乎和你又是结拜兄弟?”

“没错没错,奉孝你猜对了,”对于郭嘉的这个问题,韩湛点着头说:“我和子龙的确是结拜兄弟。在人前,我都叫他赵县尉或子龙,而他称我为使君;但在私下里,我称他为大哥,他称我为二弟。”

“你们什么时候结拜的?”郭嘉好奇地问:“我怎么不知道啊?”

“结拜的事情说来话长,还是当初家父想请袁绍进冀州,派我去给他送印绶。”见郭嘉对自己和赵云的结拜一事很感兴趣,便得意地说道:“在返回的途中,我遭到刺客的刺杀,幸好当时任百人将的子龙相救,才侥幸逃脱了性命。我见自己和子龙一见如故,他对我又有救命之恩,便与他结拜为异姓兄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家伯父应该也在军中吧。”荀攸插嘴问道:“他看到你与一名百人将结拜,就没有说点什么吗?”

韩湛知道荀攸说的伯父,就是和自己一起去迎接袁绍的荀谌,连忙点点头说:“公达表兄猜得没错,舅父对我们结拜一事,的确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觉得我一个州牧之子,与一个军中的百人将结拜,有点过于荒唐了。”

“荒唐,的确是荒唐。”郭嘉听完后,笑着说:“如果我当时在场,估计也会说出和你舅父一样的话。”他停顿了片刻,脸上的表情变得一本正经,“但现在看来,你的结拜大哥的确是个人才,我们进军能如此顺利,他的确是功不可没。”

“奉孝啊,”韩湛望着郭嘉调侃地问:“要不,我们也结拜为异姓兄弟吧?”

郭嘉听到韩湛的这个建议,先是一愣,随后左顾右盼地说道:“广平城地方不小,想必有出名的青楼,我左右无事,正打算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醇酒美人。小侯爷,嘉失陪了!”

看到郭嘉逃也似的离开了大堂,刚刚戏弄他的韩湛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第0103章 典韦战黄忠

荀攸等韩湛笑声停止后,对他说道:“侯爷,我们现在的大军都有上万人了,可是赵县尉、典军侯两人在军中依旧是军侯官职,而夏侯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任何官身。”

荀攸的话给韩湛提了一个醒,需要给赵云等人一个与他们身份相符的官职,总不能让他们以后在战场上报名时,说自己是某某军侯或者队率之类的。

想到这里,他立即绕过桌案,一把抓住了荀攸的手臂,对他说到:“走吧,公达表兄,我们这就赶到军营去。”

由于罗布带着黄忠到军营报道还不曾归来,韩湛便另外叫了一名骑兵队率,带着几名骑兵护送自己和荀攸到军营去。

还隔着老远,韩湛便见到军营外面围着一群老百姓,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连忙加快马速赶了过去。

看到道路被老百姓挤得水泄不通,马队根本过不去,骑兵队率急得喊了起来:“各位乡亲,大伙儿让让,侯爷要进军营!”

队率的喊声,立即将百姓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大家回头看着被骑兵们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韩湛,心里都感到很意外:此人如此年轻,居然就是侯爷?

这时一名老妇人排众而出,挤到了韩湛的马前,喊了一声:“老妇人给恩公请安!”说完竟然匍匐在地,给韩湛磕起头来。

见到一位老太太称自己为恩公,还跪在自己的面前一个劲地磕头,韩湛在马背上坐不住了,他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搀扶老太太,口中说道:“老人家,你我素未谋面,恩公的称呼是从何谈起啊?”

老太太停止了磕头,仰头望着韩湛说道:“恩公难道忘记了,在冀州城内,都官从事朱汉的二公子在大街上强抢民女,是您和另外一位公子将我女儿救回来的?”

“记得,怎么不记得。”韩湛在心里暗暗地说道:“要不是那次和大哥教训了朱真,估计还不会和他结下死仇呢。”他见老太太还跪在地上,连忙满脸堆笑地说道:“原来是楚军侯的娘亲啊,请恕本侯眼拙,居然没认出您。对了,婉儿姑娘如今可好?”

“公子!”韩湛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又挤出一名年轻貌美的女人,走到他面前盈盈拜了下去,轻声道:“婉儿给公子请安,恭祝公子万福金安!”

韩湛怔怔地看着婉儿,几乎呆住了。当时从朱真的手里将她抢回来,看着她的样子颇为狼狈,就不曾仔细打量她,今日一看,居然又是一个绝色女子。如果不是跟着下马的荀攸在旁边拉了拉他的袍袖,他还不知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韩湛轻轻地咳嗽一声,定了定神,面带笑容地问婉儿:“婉儿姑娘,你为何在此啊?”

“回公子的话,”婉儿回答说:“今日听邻居说起,在军中见过我哥哥,所以娘亲便带着我到此处来探望哥哥。没想到走到这里,却被门口的兵士挡住,既不准我们入内探亲,也不愿为我们通报,让哥哥出来见我们一面。”

听说原来是这样的小事,韩湛立即拍着胸脯对婉儿说:“放心吧,婉儿姑娘,我待会儿就让你哥哥出来和你们见面……”

“侯爷,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

韩湛刚刚向楚婉儿做出了承诺,周围的百姓就齐声喧哗起来,把韩湛吓得一哆嗦,他连忙问婉儿:“婉儿姑娘,他们是做什么的?”

“回公子的话,”由于现场太嘈杂,婉儿不得不凑近韩湛的耳边,轻启朱唇说道:“他们和婉儿一样,都是到军营来看望自己亲人的……”

虽然由于周围的百姓太吵,婉儿说的话,韩湛大多数没听清楚,但他却搞清楚了,原来围在这里的百姓都是一群军属,他们是来探望自家亲人的,但都无一例外地被挡在了军营外。

韩湛搞清楚怎么回事后,连忙抬起双手高声地喊道:“安静,诸位乡亲,请安静!”但他的声音被周围百姓的声音盖住了,除了离他最近的婉儿和荀攸,根本就没人听清楚他喊的是什么。

好在荀攸有急智,他连忙退回马队中,向那名队率吩咐了几句。队率点了点头,便命令自己几名部下齐声高喊:“安静,都安静,侯爷有话要说!”

几名骑兵整齐的喊声,终于将百姓嘈杂的声音压了下去。韩湛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对着众百姓说道:“诸位乡亲,本侯知道大家想见自己的亲人。但今日天色将晚,大伙儿还是各自回家吧!”说完这句话,见人群又有骚动的迹象,连忙提高嗓门补充说,“本侯向你们保证,明天一定让每个人都能见到自己的亲人。”

看到人群重新安静下来后,韩湛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明日辰时以后,大家再到这里来,我派专人给大家登记,然后分批进入军营与你们的亲人见面,好不好?”

韩湛的话音刚落,众百姓就齐声答道:“好!”

“既然大家都赞同本侯的意见,那就散开了吧!”韩湛见百姓没有异议,连忙趁热打铁地说:“这里是军营重地,大家待在这里也不合适,就散开吧,啊,都…散了吧!”

老百姓得到了韩湛的承诺,都欢天喜地地离开了,只有婉儿母女还站在原地没动。

韩湛见状,好奇地问道:“张大娘,婉儿姑娘,大伙儿都散了,你们还站在这么作甚。”

婉儿伸手抓住韩湛的一只手臂,摇晃了两下,红着脸说:“公子,求求你,想办法让我哥哥从军营里出来,和我们见一面吧。”

面对婉儿这样绝色美女的请求,韩湛生不出半点拒绝的想法,他连忙点了点头,向婉儿保证说:“放心吧,婉儿姑娘,你和张大娘在此稍候,我这就进去将你的哥哥唤出来。”

韩湛来到辕门,门口带队的队率认识他,连忙单膝跪地,口称:“小的给侯爷请安!”

“免礼!”韩湛等他站起来以后,开口问道:“你可认识强弩曲的楚军侯?”

“回侯爷的话,小的认识。”

见队率认识楚歌,韩湛便吩咐他:“你立即进去找他,说他的娘亲在营外等待,让他速速出来相见!”

“喏!”队率答应一声后,便转身进入了军营。

韩湛扭头对跟在身后的婉儿说:“婉儿姑娘,我已经派人去叫你的哥哥,你和张大娘就在此等候,他很快就会出来的。”

婉儿听后,脸上露出了喜色,连忙冲着韩湛又拜了拜:“多谢公子!”

韩湛进入军营,听到不远处的校场方向,隐隐传来兵器相交的声音。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心说天色将晚,难道还有人在校场比试武艺么?

马队来到了校场旁,韩湛看到赵云和夏侯兰坐在木台之上,木台的左右两侧各站着一群兵士。兵器相交之声是从校场中间传出来的,大家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场上打斗之人。

韩湛看清楚交锋的两人之后,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黄忠、典韦两人骑在马背上,各自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正你来我往地打得不可开交。他来到木台旁下马,走到赵云的身边,开口问道:“大哥,这是这么回事,为什么典韦和汉升在比武啊?”

听到韩湛的声音,赵云连忙站起身,笑容满面地说:“二弟,你推荐来的这位黄汉升,别看上了点年纪,但武艺高超不同凡响啊。”他朝木台的一侧努了努嘴,继续说道,“二弟,看到那个箭靶了吗?是摆在一百五十步外射的,连发十箭,箭箭都射中了靶心。”

听说木台一侧摆着的箭靶,是黄忠不久前用过的,韩湛的表情倒很平常,但荀攸却小步跑了过去,仔细地检查靶子上的每一支箭。过了一会儿,他回到韩湛和赵云的身旁,感慨地说:“一百五十步外百发百中,就算养由基再生,也不过如此啊。”

“岂止是箭法好,他的武艺也不赖。”夏侯兰插嘴说:“典韦听说黄忠被您任命为曲军侯,心中不服,非要让他下场一较高下。如今两人已经过了七十多招,依旧是不分胜负。”

“不是不分胜负。”赵云眼睛望着典韦和黄忠,若有所思地说:“如果赵某没有看错的话,他根本没有使出全力,否则在二十招之内,典韦就被他打败了。就算如此,典韦在他的手下也撑不过百招。”

听到赵云这么说,夏侯兰不解地说:“既然他的武艺比典韦高强,为什么要故意相让呢,十几招打败典韦不是更好。”

“这应该就算黄汉升高明之处。”荀攸笑着向夏侯兰解释说:“如果他在十几招内打败了典韦,会让典军侯在自己的部下面前颜面尽失,这样一来,两人势必会结下仇怨。如今两人战到百招后,不管那一方败了,或者握手言和,两人都有成为朋友的可能。”荀攸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朝左右张望了一番后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木台左右站着的兵士,应该都是子龙准备交给汉升指挥的那曲兵马吧?”

“荀少府果然是目光如炬,”赵云听荀攸这么说,连忙朝他拱了拱手:“赵某的确是这样打算的。”

几人正说着话,校场中间忽然变得安静,大家朝场中望去,只见典韦和黄忠已经各自收了兵器退后几步。黄忠先朝典韦拱了拱手,大声地说:“典军侯,承认了!”

典韦大笑几声,随后朝黄忠一拱手:“黄大哥果然武艺高超,典韦佩服!”

第0104章 无心插柳

既然黄忠和典韦的较量已分出了胜负,接下来韩湛就打算召集人商议调整官职一事。能参加这次会议的,自然是赵云、夏侯兰、典韦和荀攸等人,如果不是黄忠初来乍到,韩湛肯定也会让他来参加议事。

回到中军大帐里,众人便开始议论调整官职一事。首先发言的荀攸先向韩湛介绍东汉军队的军制:“……我朝军队以部曲为基本单位,每曲500人,二曲1000人为部,二五制。部上设营编制为5000人,二营为军。曲下设5屯,每屯100人,屯下设2队,队下什和伍。伍设伍长,什设什长,队设队率,屯设屯长200石,曲设军候,部营设军司马,……”

韩湛耐着性子听荀攸说完让自己听着有点头疼的军制,随后问:“公达,如今子龙、典韦等人都是军侯,你看将他们调整为什么官职为好?”

荀攸侧着脸望着赵云,对韩湛说道:“侯爷,子龙是我军主帅,麾下如今有上万人,我看可以授予他裨将军一职;而典韦、夏侯兰则可以分别授予杂号校尉之职……”

韩湛等荀攸说完后,点了点头,问赵云等人:“子龙,尔等可有异议?”

赵云迟疑了片刻,上前朝韩湛拱手施礼,表情凝重地说道:“回侯爷的话,云觉得此举不妥,军中官职岂能私相授受,还请侯爷收回成命!”

“子龙将军此言差矣!”赵云的话刚说完,荀攸就接着说道:“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无不是自领显耀官职,若我等墨守成规,早晚会面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局面……”

荀攸的一番话,虽然没能彻底打消赵云的疑虑,但他也不再旗帜鲜明地进行反对了。而夏侯兰和典韦二人,在听到自己可以被授予校尉之职时,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见帐中没人反对,韩湛便拍板将此事定了下来,赵云授裨将军,典韦、夏侯兰二人分别授予了广年校尉和武安校尉的官职。至于军中其他军侯的职务变更,就交给赵云来负责了。

忙完这一切,韩湛正准备打道回府,却见罗布急冲冲地从帐外进来。他看到韩湛坐在正中,脸上露出了喜色:“侯爷,您果然在这里。我刚刚赶回太守府,门口站岗的弟兄告诉我,说您到这里来了,我又匆匆地赶了过来。”

韩湛觉得罗布可能有什么事情要向自己禀报,便开口问道:“罗布,你想说什么?”

“回侯爷的话,”罗布连忙答道:“我刚刚重返军营时,遇到了强弩兵的楚军侯,他说有急事想见侯爷,我是专门过来向您禀报的。”

听罗布说楚歌急着见自己,韩湛立即想起自己来军营时,看到将道路堵得水泄不通的那些百姓,连忙对赵云说:“子龙将军,我来军营的路上,看到外面有不少的百姓,他们想到军营来探视自己的家人,结果被门口的兵士挡住了。”

“回侯爷的话,”赵云连忙再次站出来回答说:“军营重地,岂能让闲杂人等随便出入。”

“都是本地百姓,想见见自己的亲人,本侯觉得也是无可厚非的。”见赵云反对让百姓进入军营,韩湛苦笑着说:“况且本侯已答应,让他们明日进入军营与他们的亲人想见,你总不能让本侯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赵云听韩湛说完后,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扭头望着荀攸问道:“不知荀先生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没想到荀攸也为难地说:“侯爷,不好办啊。那些在军营外的百姓有三四百人之多,若让他们进入了军营,势必会引起混乱,我还真的想不出什么两全之美的办法。”

韩湛站起身,背着手在桌案后面来回地走动着,脑子里思索该采用什么办法,既让百姓见到自己的亲人,又不至于扰乱军营。

“侯爷!”看到韩湛一直在来回地走动,却没有说话,荀攸连忙喊了一声,等韩湛停止脚步后,他赶紧问道:“您可有什么万全之策?”

“我想到了两个办法,”韩湛朝荀攸伸出了两个手指,说道:“你们看看哪个各合适。”

“侯爷请讲!”

“一是在兵士们操练时,让百姓在校场旁边观看,不许他们大声喧哗、不准到处走动。这样他们就能见到自己的亲人。”韩湛说完第一个办法后,有意停顿了片刻,以观察赵云和荀攸脸上的表情,见到两人依旧表情如常,便接着又说:“第二个办法,就是明早派人在营外为百姓进行登记,在营中辟出一块地方,给百姓和他们的亲人见面。”

“侯爷,以俺看来,这两种方法都不好。”典韦听到这里,站出来说道:“还不如将这些兵士都放出军营,让他们与家人团聚。”

“不妥,不妥。”典韦的建议刚说出来,立即就遭到了夏侯兰的反对:“典校尉,要是有人一去不回头,那不是会影响到军心士气么?不妥,你的这个办法不妥。”

见典韦和夏侯兰两人快吵起来了,赵云连忙说道:“好了,你们二人不必再争论了,我觉得侯爷的两个办法都不错,我们还是讨论一下,究竟采用哪个办法吧。”

“子龙、公达,”看到站在一旁的罗布,韩湛急于知道楚歌究竟有什么急事找自己,便对赵云、荀攸说:“究竟采用哪个方式让百姓和亲人见面,你们可以自己做出决定。”说完,他叫上罗布便离开了帐篷。

罗布引韩湛来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中等帐篷里,楚歌就住在此处。看到韩湛进账,楚歌连忙站起来施礼:“属下见过侯爷!”

“免礼!”韩湛朝他摆了摆手问道:“你说有急事要见我,不知是何事啊?”

“回侯爷的话,”楚歌的眼睛朝站在韩湛身后的罗布瞥了一眼,含糊其辞地说:“属下请侯爷到此,是有点私事要商议。”

见到楚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韩湛猜到他说的事情,是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便转身对罗布说:“罗布,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出去吧。”罗布朝韩湛拱了拱手,二话不说,转身就撩开帐帘走出了帐篷。

帐篷内只剩下了韩湛和楚歌两人,韩湛开口问道:“楚军侯,你有什么为难之事,尽可直言不讳,就算说错了,本侯也不会责备你。”

听到韩湛这么说,楚歌还是迟疑了好一阵,才开口说道:“侯爷,属下在半个时辰前,曾经到军营外见过家母和舍妹……”

“这事我知道,还是我命人将你叫出去的呢。”韩湛笑着说:“令堂和令妹见到你,一定很高兴吧。”

楚歌的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有些为难地说:“侯爷,久别重逢,自然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不过家母命我向侯爷提亲,打算将舍妹许配给您!”

此刻就算有个霹雳在韩湛的身边炸响,所带来的惊吓,也绝对比不上楚歌的这个消息。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楚歌,试探地问:“楚军侯,如果本侯没有听错的话,你是说令堂打算将令妹许配给我?”

“没错,”楚歌点着头肯定地回答说:“千真万确。”

“可是…楚军侯,本侯不明白,”韩湛有些不解地反问道:“令堂为何会突然有此念头,这倒让本侯费解了?”

“侯爷有所不知,当初强抢舍妹的朱真,乃是一名无恶不作的纨绔子弟。”见韩湛一脸的疑惑,楚歌连忙向他解释说:“被他抢回家中的女子,假如父母登门去苦苦哀求,他在玩腻了以后,会将所抢女子归还;若是没有家人去求告,那些女人最后都被会他打死,扔在夹墙之中。”在痛诉朱真罪行时,楚歌的言语变得越发流利,“您当初和赵县尉及时地救下了舍妹,不光保全了她的清白,同时还保住了她的性命。”

凭心而论,韩湛今天见识了楚婉儿的美貌,此刻听到楚歌的提议,不禁有些怦然心动。正想答应下来,但转念一想,汉朝虽然不限制妾的数量,但却只能娶一个妻子。如果将楚婉儿娶进门,那么将来甄宓进门后只能当妾室。要知道,在他的心目中,甄宓一直是正室的最佳人选,可不能随便被别人所取代。

想到这里,他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面对他楚歌的一番盛情,他只能委婉的说:“楚军侯,令妹的确是国色天香,不过本侯如今重孝在身,三年内无法婚娶,可能会耽误令妹的终身,你还是为她另择良婿吧。”

虽然韩湛所说的理由冠冕堂皇,但楚歌作为男人,哪里猜不到韩湛心里的那点花花肠子,连忙补充说:“侯爷请放心,家母知道侯爷身份贵重,以后肯定要娶名门望族女子为妻,舍妹的身份低微,能被侯爷纳为妾室,我们就感激不尽了。”

看到楚歌如此盛情,韩湛知道自己再推脱的话,就有点虚伪了,便点着头说:“好吧,既然是张大娘和楚军侯的一番好意,本侯也不能再推脱了。只等我们拿下了冀州,本侯一定纳令妹为妾。”

第0105章 离间计

广平城距离冀州不过半日的路程,但韩湛并没有草率地出兵去攻打袁绍,而是继续留在广平安抚百姓,整治刚改编的袁绍降兵。

韩湛在看到细作从冀州传来的情报后,将郭嘉、荀攸两人召到正堂,向两人问计:“奉孝、公达,如今冀州城内还有袁绍的一万精兵,以及猛将颜良,我们应该在什么时候攻取冀州啊?”

“袁绍有一万精兵,我军的兵力也不过一万出头,要想夺取冀州并非易事啊。”荀攸摇着头说:“要是久攻不下,袁谭所率之兵又回援,我们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因此我觉得必须等袁绍和公孙瓒开战后,我们再出兵攻取冀州,是最合适的时机。”

“公达所言,不失为稳妥之计。”郭嘉接着说道:“据嘉所知,颜良的勇猛不在赵云、典韦之下。如果是野战,也许我军能战而胜之。一旦袁绍坚守不出,那么我军就会陷入不利的局面。”

“如果张燕的大军到来,”韩湛等两人都发表了意见后,也谈了自己的看法:“我们两军合兵一处,兵力就能比袁绍多,那时强攻冀州,没准有成功的机会。”

“小侯爷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郭嘉冲着韩湛摆了摆手,说道:“别看袁谭、文丑二人只带了一万兵马去迎击胡质、杜长的大军,但他们取胜的几率要比黑山军高得多。”

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韩湛先是一愣,随后便了然了。袁绍军人数虽少,但都是百战精兵,可以以一当十;而黑山军看似人数众多,但缺乏训练,说得不好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群野狼足以打败超过自己数量几倍的绵羊,如今袁军和黑山军之间,就是狼和羊的关系。

“奉孝,那我们该怎么办?”韩湛虚心地向郭嘉请教:“难道真的要等袁绍和公孙瓒在界桥开战以后,我们再进攻冀州吗?”

“袁绍如今手下能用的武将,只有颜良一人,”郭嘉皱着眉头说道:“假如我们能用计使他们互相猜忌的话,那么就算公孙瓒在短期不进攻界桥,我们也有希望打败袁绍。”

“用什么计?”韩湛连忙好奇地问道。

郭嘉摇了摇手中的羽扇,面带笑容地说道:“离间计!”

“离间计?”郭嘉的话立即引起了韩湛浓厚的兴趣,他连忙追问道:“不知奉孝准备如何施展此计呢?”

郭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道:“听说小侯爷和颜良有几分交情,不知可有此事?”

“没错,”韩湛点着头,肯定地说:“我和颜良的确有几分交情。我在巨鹿的营地遇刺后,袁绍担心我有什么三长两短会影响他夺取冀州,因此派颜良带人保护我;后来在冀州,朱汉带兵围住我家时,袁绍又派颜良带兵随我将家人解救出来……”

郭嘉耐心地听完了韩湛的讲解,脸上的笑容更盛:“如此说来,颜良和你之间的交情的确不浅,这样我们计策成功的把握就更大了。”

韩湛记得在三国演义里,有两次成功的离间计。一次是曹操离间马超和韩遂,使二人反目成仇;二是诸葛亮离间魏主与司马懿,结果使魏主担心司马懿造反,只能将他剥夺兵权雪藏起来。

他心里暗想,要是这次的离间计成功了的话,将来罗贯中在写三国演义时,书里就会出现三次成功的离间计。

想到这里,他笑着问郭嘉:“奉孝,我需要做点什么?”

“请小侯爷给颜良写封信,信里也不必写什么东西,就随便写些问候的话……”

韩湛听到这里,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这不是曹操离间马超、韩遂的桥段么?因此他不等郭嘉说完,便接着说:“奉孝,是否在中间朦胧字样,于要害处自行涂抹改易,然后派人封送颜良,并故意使袁绍知道此事。

袁绍此人心胸狭隘,为人多疑,看到书信中紧要之处,尽皆涂抹,便会猜想是颜良恐他知道什么机密事,而故意抹掉。如此一来,袁绍势必对颜良生疑。”

郭嘉听完韩湛的话,握着羽扇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竖起了大拇指,赞许地说道:“小侯爷果然聪慧过人,心中的想法居然和嘉不谋而合。没错,嘉就是这么考虑的。事不宜迟,请小侯爷立即动笔写信,嘉会尽快派人送往冀州。”

对于韩湛来说,这样的书信再好些不过,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一封足以让袁绍对颜良产生猜忌的书信便写完了。郭嘉接过来看了看,随后点着头说:“不错不错,要是袁绍看到小侯爷这封信,铁定会对颜良产生怀疑。”

荀攸拿着信准备找个可靠的人送出时,却被韩湛叫住了。韩湛叮嘱他说:“公达表兄,转告送信人,到达冀州以后,一定要装出鬼祟、慌张的样子,让城内守军抓住他,然后再让他向抓捕他的人说明,是专门来给颜良送信的。我相信要不了多长时间,袁绍就会知道有人给颜良送了一封信。”

“侯爷,你放心吧。”荀攸笑着回答说:“我一定会把你的话转告给送信人,争取让袁绍早点知道我们送信的事情。”

…………

第二天午后,在冀州城内忽然流传一条消息,说正驻扎在广平城的韩湛,给袁车骑手下的大将颜良送来了一封书信。

逢纪听到这个消息后,立即跑到州牧府向袁绍禀报。袁绍听后虽然口头上不相信,但还是派出人手到外面打听,果然和逢纪报告的情况一样。

逢纪趁机添油加醋地说:“主公,我没有说错吧,韩家小儿真的给颜良将军送来了一份书信。您还是快点将颜良将军叫过来,看看韩家小儿的书信上,都写了些什么内容。”

袁绍听后,立即叫过一名侍卫,吩咐他:“立即把颜良叫到我这里来!”

过了没多久,颜良便出现在袁绍的面前。他上前行礼后问道:“主公,不知您急着招颜良到此,有何要事?”

“听说韩家小儿派人给你送来一封书信,”袁绍望着自己最信任的颜良,冷冷地问道:“可有此事?”

“却有此事,”颜良是个直性子,听到袁绍这么问,连从怀里掏出书信递过去:“书信在此,请主公过目。”

袁绍接过书信一看,上面有不少涂抹的地方,不禁皱起眉头问颜良:“颜良,为啥书信上有如此多的地方已经被涂抹掉了?”

颜良一脸无辜地回答说:“回主公的话,末将不知。信使将书信交给末将时,上面就有这么多的涂抹之处,我还在想,莫非韩家小儿错将草稿送到了我处。”

第0106章 逢纪的毒计

“据我所知,韩家小儿是个谨慎之人。”逢纪听完颜良的解释,冷冷地说道:“他岂会将一份草稿错寄到你处?分明是你和他私下有勾结,深怕被主公觉察,因此才会涂抹信件之中的紧要之处。”

多疑的袁绍听逢纪这么一说,用力将手中的书信掼在颜良的脚下,怒气冲天地喝道:“颜良,你还有何话可说?”

满腹委屈的颜良将袁绍发火了,连忙单膝跪地,向袁绍解释说:“主公息怒,颜某对主公一直忠心耿耿,岂能干出这种与外人勾结之事?”

就在这时,大堂门口传来一个响亮的声音:“主公,你错怪颜良将军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监军沮授正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他来到袁绍的桌案前拱手施礼:“授见过主公!”

袁绍重重地哼了一声,反问道:“公与,你说袁某错怪了颜良,可有什么凭证么?”

沮授弯腰捡起地上的信件,快速地浏览完上面的内容后,将信件放在了袁绍的桌案上,胸有成竹地说:“主公,假如授没有猜错的话,这乃是韩家小儿手下谋士所想出来的离间计。他们故意将书信中的紧要部分涂抹,并在送信时大肆张扬,就是为了引起主公的注意。等主公看到书信上有如此多涂抹之处,势必对颜良将军生疑,盛怒之下就会罢免他的官职,剥夺他的军权,从而让韩家小儿有机可乘。”

袁绍原本就是个没主见的人,听完沮授的一番慷慨陈词,又仔细地想了想,觉得颜良对自己的确是忠心耿耿,便责备逢纪:“元图,误听汝言,差点错怪了好人。”说完,他起身绕过桌案,上前将颜良搀扶起来,好言安慰了一番。

等袁绍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后,他望着沮授问道:“公与,如今东面有公孙瓒,南面有韩家小儿,西面还有张燕的五万大军,我们该如何退敌?”

“回主公的话,”沮授胸有成竹地回答说:“界桥有麹义的三千兵马,虽然人数远远少于公孙瓒,但要将其挡住,却没有什么问题。西面的张燕大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大公子和文丑将军的一万大军足以破之。”

“那南面的韩家小儿呢?”袁绍一想到自己的二儿子和几名将领被韩湛所擒,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听完沮授的分析后,立即追问道:“犬子和淳于将军他们还被关在广平城的大牢之中,又该如何将他们解救出来呢?”

“要救二公子和淳于将军,其实很简单。”袁绍所担心的事情,沮授显然早就考虑到了:“我们可以用关在大牢里的耿武闵纯二人去交换。”

“什么,用耿武闵纯去交换?”对于沮授的这个建议,袁绍的头摇得拨浪鼓似的,“我恨不得将这两个反贼碎尸万段,怎么能用他们和韩家小儿去进行交换呢?”

“主公,”一向对沮授不满,处处和他作对的逢纪,却出人意料地说道:“我赞同沮监军的建议,用耿武闵纯二人去交换二公子和淳于将军。”

袁绍望着逢纪,皱着眉头说:“元图,真没想到,你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逢纪连忙凑到桌案前,小声地对袁绍说:“主公,属下只所以同意交换,是因为……”说到这里,他忽然压低了嗓子,用只有他和袁绍能听到的声音接着讲述下去。几步之外的沮授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楚他们在说什么,但却什么都没听到。

袁绍在听完逢纪的建议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连说:“妙,妙,果然是绝妙好计!元图,那这事就交给你去办理了。”

逢纪答应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等逢纪一离开,袁绍又继续问逢纪:“公与,你有什么办法对付韩家小儿吗?”

沮授沉思了片刻,回答说:“主公可差人前往馆陶招校尉张郃,前去攻打广平城,使韩家小儿在短时间内无法派兵进攻冀州。等大公子打败了黑山军、麹义将军击退了公孙瓒,然后我们在合兵一处,南下夺回广平城。”

耐心地听完沮授的计策后,袁绍有点担心地问:“张郃曾是韩氏旧部,让他去攻打广平城,不会临阵倒戈吧?”

“请主公放心,”沮授向袁绍保证说:“张郃乃是孝子,他的家眷都在冀州城内,他不敢轻易背叛主公的。”

得知张郃的家眷都在冀州城内,袁绍顿时心安了,他的心里明白,张郃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随便背叛自己。因此他吩咐沮授:“既然如此,那公与就快快给张儁乂修书,明明他速速领兵去攻打广平城。”

…………

天黑时分,袁绍派出的信使来到了广平城,将一封书信交给了韩湛。

韩湛展开书信一看,信里说愿意说用耿武闵纯二人,换回被俘的袁熙、淳于琼等人。看完信以后,韩湛对信使说:“信使,你连夜赶回去告诉袁绍,说本侯同意交换一事。”

等信使离开后,韩湛将信件交给了郭嘉、荀攸等人传阅,感慨地说:“本侯正在为如何营救耿武闵纯二位大人的事情犯愁,没想到袁贼就派人来送信打,打算用他们二人换回被我军俘获的袁熙、淳于琼等人。”

郭嘉看完信以后,皱着眉头说:“小侯爷,嘉觉得此事有点蹊跷,为何袁绍早不换人晚换人,偏偏在我们使用了离间计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提出换人呢?”

向袁绍施离间计,韩湛根本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因为沮授、田丰这样的谋士,可以轻易地识破这种计谋。不过他对郭嘉所说的话,心里倒是比较认同的,袁绍在识破了自己的离间计后,居然主动提出要用耿武闵纯二人进行交换,这事怎么看都想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阴谋。

但想了半天,他也没想出其中会有什么破绽,因为袁绍选定的交换地点,距离广平城不过十里,城里骑兵最多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赶到,袁绍根本没搞阴谋诡计的可能。

百思不得其解,他用力地甩了甩头,随后吩咐道:“典韦、夏侯兰,明天率五十骑兵,随我前去交换。子龙留在城中,让骑兵人不下马马不卸鞍,一旦看到我们发出的讯号,就立即出击。”

韩湛的话一说完,赵云、夏侯兰、典韦三人便出列,同时拱手答道:“末将遵命!”

…………

次日午时,韩湛带着典韦、夏侯兰以及五十名骑兵,押着袁熙、淳于琼、吕威璜等人前往交换地点。等了没多久,便看到对面来了一彪人马,带着一面“袁”字大旗。

双方在距离两百步的地方停下后,对面的一名骑兵,冲到离韩湛约二十步的地方停下,高声喊道:“韩侯爷,我家颜良将军想派人验明真身,不知可否?”

在交换前,搞清楚对方带来的人,是否是自己所要交换的人,这是基本的规矩。因此韩湛在听完骑兵的喊声后,便点头表示同意了。

骑兵回到队列后不久,韩湛便见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空着手策马而来。等对方靠近以后,他才看清楚,来的真是颜良。他连忙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颜良将军,久违了!不知最近可好?”

颜良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小侯爷昨日一封书信,差点害死颜某。颜某哪里还好得起来?!”他停顿片刻后,对韩湛说,“颜某留在此处为质,请小侯爷亲自过去查看对面可有你要换之人?”

韩湛刚刚就仔细查看过,自己带来的这帮人里,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耿武闵纯二人,因此过去查看一事,就算颜良不亲自叮嘱,他也会亲自前往的。他策马奔过开阔地,来到距离对方十几步的地方停下,仔细地查看马队中那两位身着囚服、骑在马背上蓬头垢面的囚徒。在看清楚果然是耿武闵纯二人后,他连忙朝对方拱了拱手:“两位大人受苦了,请再次稍候,湛立即和颜良进行交换。”

韩湛和颜良各自回到自己的阵中后,便看到对面的旗帜挥舞了几下,意味着交换仪式正式开始。要交换的人员都骑着马,从队列中出来,然后快速地奔向对面的阵营。

看到耿武闵纯二人所骑的马匹冲到了自己的面前,韩湛悬着的心才算放下,他深怕颜良会在交换过程中搞什么小动作,比如说放暗箭射杀耿闵二人之类的。但此刻见两人已安全地到达自己的身边,韩湛觉得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错怪颜良了。

交换仪式结束后,颜良那彪骑兵立即拨转马头,沿着官道快速地朝冀州方向而去。

“两位大人,你们受苦了。请随湛回广平城吧!”韩湛和耿闵二人寒暄几句后,便吩咐点头回广平,他心中开始盘算,如果耿武不反对的话,就任命他为广平太守。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耿闵二人为自己逃出生天而感到庆幸不已,连连向韩湛表示谢意。而韩湛手里又多了两位擅长内政的官员,心里也感到极为高兴。

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试探地问耿武:“耿长史,如今广平郡缺一太守,不知您可愿意出任此职啊?”

耿武听后,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既然公子如此信任老夫,老夫自然是当仁不让了。”

眼看离广平城门不过百余步之时,忽然异变突发。正在和韩湛说话的耿武忽然身子一顿,随后张口吐出了一口黑血。

看到耿武的身子朝自己这一侧软软地到下,韩湛连忙伸手扶住了对方,紧张地问:“耿长史,您怎么了,您这是怎么了?”

“好恨的逢纪,”耿武抬头望着韩湛,有气无力地说:“清晨他说送我俩上路,为我们准备了酒菜,没想到酒菜里有…有毒…”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头一歪,便没有了气息。

韩湛连忙朝一旁的闵纯望去,见对方也伏在马背上一动不动,显然已气绝身亡。

“逢纪狗贼,”韩湛抱着耿武的尸首,仰头怒吼:“我早晚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今日之仇!”

第0107章 出兵南下

耿武闵纯二人的遇害,让韩湛愤怒到了极点。如果不是这两人明里暗里地帮助自己,自己要想从涉国县出兵,并顺利地来到了广平城,简直是痴人说梦。为了报恩,韩湛请愿用包括袁家二公子袁熙在内的五名俘虏,去交换他们二人平安回来,谁知道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韩湛一回到太守府,便立即发号施令:“夏侯兰领兵三千为先锋,赵云领兵五千为中军接应;典韦领兵两千为后队。明日一早,就向冀州开拔。”

听完韩湛所发出的将令,郭嘉连忙劝说道:“小侯爷,不可,千万不可贸然发兵。冀州城里有一万多守军,我们用同样的兵力去攻城,除了损兵折将外,根本无法夺取城池。一旦袁谭回兵夹击,我们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郭嘉的一番话,让盛怒之中的韩湛重新冷静了下来。他仔细地思索了一阵,觉得郭嘉说得非常有道理,随后反问道:“奉孝可有什么良策吗?”

“为今之计,只能再派出使者去联系公孙瓒,让他加快进攻的速度,以吸引袁绍的注意力。”郭嘉对韩湛说道:“只要袁绍抽调兵马去增援界桥,冀州城内的防御就会变得空虚,到时我们再出兵攻城也不迟。”

“也罢,我这就派人去联络公孙瓒。”韩湛知道郭嘉是三国的顶级军师,他所提的建议听了只会有好处,没有坏处,因此他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不过光派信使过去,显得有些没诚意。这样吧,夏侯兰领一百骑兵,护送公达表兄连夜赶往公孙瓒营中,督促他们加快向界桥进军的速度。”

韩湛的话一说完,荀攸、夏侯兰两人便出列答道:“属下遵命!”

韩湛等两人领命之后,又问赵云:“子龙,不知胡质、杜长的大军,如今到什么地方了?”

“回侯爷的话,”赵云连忙出列答道:“根据探马回报,如今他们在任县城外扎下大营,正在与袁谭、文丑所率大军对峙。”

任县和冀州相距百里之遥,既然胡质、杜长的大军被挡在了那里,短时间内根本无法为自己提供帮助。想到这里,韩湛的心情不禁又变得烦躁起来。

郭嘉看出了韩湛的异样,连忙出列对他说道:“小侯爷,虽然我们的兵力在短期内无法进攻冀州,而袁绍也同样无法调集兵力来进攻我们。我们正好利用这个有利时机,去平定其余的郡县。”

“平定其它的郡县?”韩湛听到这里,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奉孝觉得我们应该去夺取那几个郡县呢?”

“小侯爷请看,”郭嘉走到挂在大堂一角的舆图前,指着广平城右下角说道:“据嘉所知,我们向南去取平恩、清渊、馆陶。除了馆陶驻扎着一万五千兵马外,另外两城的守军皆不过千人,我们可一鼓而下。”

郭嘉的建议,让韩湛怦然心动,不过他还是谨慎地问道:“若我们攻取平恩、清渊时,要是馆陶出兵救援,我们又该如何应付呢?”

“小侯爷请放心,”郭嘉笑着说:“平恩、清渊的守将,俱是袁绍旧部。而馆陶守将则是新晋校尉张郃,要知道他可是韩氏旧部,就算不会立即倒戈相助,看在令尊的名字上,他估计也不会主动出战。”

“如此甚好。”在韩湛的心中,他一直想将张郃拉过来,曹操的墙角已经被自己挖了不少,袁绍的墙角自然不能不挖。可惜不知道高览如今在什么地方,如果知道的话,也要想办法挖过来,看袁绍怎么凑够“河北四庭柱”。“明日一早,”在考虑成熟后,他又开始发号施令:“典韦、奉孝与我领兵三千,朝馆陶进犯。子龙率八千大军坚守广平城。”

“侯爷,”韩湛的话刚说完,赵云便开口劝说:“你乃万金之躯,怎么能轻易涉险呢?不如您和典韦留下守城,子龙愿率兵去扫平南面的郡县。”

“子龙,”韩湛固执地说:“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

赵云见韩湛固执己见,知道自己再劝也没有用处,只能在心里暗叹一口气,重新退回了队列之中。

而郭嘉在此时补充说:“小侯爷,据我所知,张儁乂乃是孝子,他的老母和家眷都在冀州,不如派人去悄悄接来,这样你没准还有机会劝降他。”

郭嘉的话正和韩湛的心意,自己这边多一员大将,袁绍那里就少了一员大将,此消彼长之下,自己慢慢就能与袁绍相抗衡了。想到这里,他连忙又对赵云说:“子龙,你派几个机灵的部下,连夜混进冀州,去把张郃的家眷接来,不得有误!”

“属下领命!”赵云连忙又出列响亮地答道。

…………

次日清晨,韩湛率三千兵马向南面出发了。

随行的文武里,除了郭嘉、典韦外,还有一个黄忠。他之所以带上黄忠,还是因为他的恶趣味作祟。他记得在三国演义里,黄忠与关羽打了几天都没分出胜负;而张飞和张郃在瓦口隘没有分出胜负,赵云和张郃在长坂坡也没分出胜负。那么让黄忠去打张郃,谁将是最后的胜者呢?

正是由于这种心理,所以他在出兵时,特意带上了黄忠,而且还让黄忠所统帅的那部曲作为全军的先锋。黄忠猜不到韩湛的这种心思,以为韩湛让自己做先锋,是对自己的器重,心中还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

部队沿着官道向前行进到四十里,已近午时,韩湛正准备命令部队停下,就地埋锅造饭,忽然有一名骑兵飞驰而来。他来到韩湛的面前后,连马都顾不得下,便冲着韩湛拱手说道:“启禀侯爷,前方发现袁绍的大军。”

“什么,前方发现了袁绍的大军?”和韩湛并驾齐驱的郭嘉听到探马的回报,顿时紧张的问:“有多少人马?”

“约有万人。”

探马的话,让周围的兵士都脸色大变,自己总共只有三千人,而对方却有万人。大家紧张地望着韩湛,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第0108章 与张郃交兵

郭嘉听说袁军兵马是己方的三倍,也不禁骇然,连忙一把抓住韩湛的手臂,说道:“小侯爷,敌军势大,我军寡不敌众,不如暂退,寻一险要地段设防。同时再遣人向子龙将军报讯,请他速速派兵来援。”

“奉孝,远水解不了近渴。”韩湛虽然心里也一阵阵发慌,但为了不引起兵士们的恐慌,他还是表情如常地对郭嘉说道:“就算我们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城,等子龙率兵赶来,也需四五个时辰之后。就算那是我们还没有被敌军全歼,子龙的兵马在人困马乏之余,岂是以逸待劳的袁军对手?”说完这番话,他又问探马,“你可探明敌军是何人领军?”

探马回答说:“回侯爷的话,小人除了看到‘袁’字大纛旗外,还看到了‘张’、‘高’两面旗帜。”

听说有“张”“高”两面旗帜,韩湛心说不会这么巧吧,领军前来的袁军将领,居然是张郃、高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他接着问:“黄军侯如今在何处?”

探马连忙回答说:“黄军侯以前在前方五里之外,摆下了阵势,准备迎敌。”

韩湛把马鞭朝前一指,吩咐正在旁边等消息的典韦:“我们继续行军,前去与黄军侯合兵一处。”

典韦本来心里存着和郭嘉一样的心思,希望韩湛能及时退兵。但没想到韩湛居然吩咐继续进军,他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但心里却在想:如果待会儿打败了,就算拼了自己的这条性命,也要保护侯爷杀出重围。

走了一炷香的工夫,韩湛便远远地看到了黄忠的先头部队,五百人以百人为单位,排成了五个整齐的方队,面对二十倍于他们的敌军,居然一点都不慌乱。而军侯黄忠,此刻正在阵前,挥舞着大刀与一人交锋。

韩湛原以为和黄忠对战的人是张郃,再一细看,那人所使的兵器是刀而不是枪,才发现与黄忠杀得难解难分的人是高览。

韩湛来到阵前,朝对面望去,只见在袁军阵前有一名手持长枪的武将,正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场中大战的两人。韩湛一眼就认出,那员大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所熟悉的张郃。

高览虽说是“河北四庭柱”之一,但他显然是四人中武艺最差的一人。和黄忠又战了二十几个回合,眼见抵挡不住,便拨转马头朝回跑。黄忠怎肯轻易放过他,也催马追了上去。

看到高览败阵,张郃大吼一声,迎着黄忠冲了上去,双人很快就战到一处。见到两人咬牙切齿、你一刀我一枪地打得不可开交。韩湛身旁的郭嘉,小声地说道:“小侯爷,从军服来看,对面的大军都是冀州军,没有看到有渤海军。也许我们能尝试将张郃拉过来!”

韩湛思索了片刻,决定冒个险,便催马朝正在激战的两人冲了过去。同时嘴里喊道:“住手,住手,都别打了!”

战得正酣的黄忠张郃,听到韩湛的喊声,对拼了一招后,纷纷收起兵器,勒马后退,并将目光投向冲过来的韩湛。

韩湛来到了黄忠的身边,冲着几步外的张郃大声地问道:“儁乂将军,你乃是家父的旧部,奈何要为袁贼效命?”

张郃看清楚韩湛身上的孝服后,不禁大吃一惊:“公子,不知你是在为谁戴孝?”

听到张郃的这个问题,韩湛差点从马背上摔下去,心说我兴兵讨伐袁绍,用的就是为父报仇的名义,你到现在都不知道吧?他有些哭笑不得地说:“家父和韩府上下,就被袁贼所害,所以我才兴兵为家人报仇,身上所穿的孝服,就是为冤死的家人戴孝。”

听说韩馥已死,张郃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公子,袁公为人仁义,家世显赫,岂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莫非是有人从中挑拨?”

“儁乂将军,逢纪狗贼施计,命人伪装家父信使,将韩府家小骗出了冀州,在途中派人伪装成强盗截杀。幸好苍天有眼,一弟一妹侥幸逃出生天,将此事报于我知。家父本来在陈留张邈处,结果袁贼派信使去的当天,就传出自杀身亡的讯息。”韩湛义愤填膺地说道:“这些事,逢纪在冀州的州牧府内,当着众人说得清清楚楚。”

张郃得知韩府和韩家老小的死,居然都和袁绍有关,不禁哑口无言。

见张郃不说话,韩湛便开始劝说他:“袁贼心胸狭窄,难以容人,儁乂将军在他的手下早晚比被他所害,不如……”

没等韩湛将劝降的话说出口,张郃便抬手打断了他:“公子不必多言,虽然韩家对张某有些恩义,可张某如今已是袁冀州的属下,怎可轻易背主?念在往日的恩情上,我今日不对你们赶尽杀绝,你们还是尽速退兵吧。否则等到明日,张某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说完,他没给韩湛说话的机会,便转身朝阵中走去。工夫不大,那些严阵以待的兵士们,便纷纷转身,井然有序地撤了下去。

郭嘉来到韩湛的身边,小心地问:“小侯爷,张郃如此固执,看来要想劝降他,是非常困难的。趁天色未黑,我们不如退兵吧?”

“退兵?不行!”韩湛毫不迟疑地否定了郭嘉的提议:“就算我们现在退兵,张郃也会引军跟上来的,与其在广平城外和他决战,不如在这里把这件事解决了。黄忠、典韦!”

“在!”黄忠、典韦两人连忙响亮地回答道。

“后退五里,安营扎寨!”

“喏!”

…………

在安营扎寨的时候,郭嘉问韩湛:“小侯爷,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搞明白,想向你请教!”

韩湛听郭嘉这么问,心里不禁一愣,心说自己做的什么事情,居然让郭嘉感到困惑了,连忙说道:“奉孝请讲!”

“我看你每次派兵出战,无论由谁领兵,都是以三千为限。”郭嘉望着韩湛问道:“这是什么原因呢?”

“原来是这事啊。”韩湛脸上带着笑容回答说:“很简单,奉孝你别看到我从涉国县出兵开始,沿途就不断地收降纳叛,兵马从原来的五千迅速增加到一万多人。可我手下的将领资历却太浅了,都没有指挥大部队作战的经验。职务最高的裨将军赵云,原本只是一个张郃手下的一个百人将,也就是剿匪时,有过指挥过上千人马作战的经历;典韦,不过是张邈手下一个扛旗帜的,根本没有什么带兵的经验;至于黄忠、夏侯兰二人,除了武艺高超、略懂兵法外,也没有什么实战经验。

要知道,从来没有什么天生的名将,名将都是在实战中逐步成长起来的。我之所以每次派出的兵不多,无非就是想让这些将领能多积累经验,一步步地成为能独当一面的名将。”

“原来是这样。”听完韩湛的解释,郭嘉终于恍然大悟。他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假如能劝降张郃这样的武将,你就可以节省不少的时间。我看我还是给子龙将军立即写封信,了解一下他们是否已经张郃的家眷接到了广平城。”

第0109章 夜访张郃

虽然在战场上,张郃已经表态在明日天亮以前,不会做出对韩湛不利的事情。但韩湛在安营扎寨以后,依旧加强了戒备,甚至还向四面八方派出了探马,特别是张郃营寨所在的位置,探马人数更是有十二人之多。

韩湛和郭嘉两人没有睡觉,在帐篷里等待着从广平城传来的消息。因为是否将张郃的家眷接到了广平,关系到他们能否劝降张郃。

左等右等,一直得到了三更天,韩湛终于听到了从营寨外传来的马蹄声。他猛地站起身,对一旁打瞌睡的郭嘉说:“奉孝,有骑兵进营寨了!”

听说有骑兵进了营寨,郭嘉立即变得精神起来,他坐直身体,眼睛盯着帐篷的入口,想尽快地看到刚进入营寨的骑兵。

等了没多久,典韦大步流星地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封书信。他来到韩湛的面前,拱手说道:“启禀侯爷,我们的探马在张郃的营寨附近,抓获了一名信使,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书信。”

“信使?!”韩湛连忙接过信件打开,快速地浏览上面的内容。等看完上面的内容后,他不禁哈哈大笑,随后将信件递给了郭嘉,高兴地说道:“有了这封信,劝降张郃便又多了几分把握。”

书信是袁绍写给张郃军中的心腹校尉马延的,让他密切监视张郃,假如发现张郃有异心,便立即将其杀死,并夺取兵权。

韩湛等郭嘉看完书信后,站起身笑着说:“奉孝,我打算亲自去张郃营中一趟,劝说他归降于我。”

韩湛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把郭嘉吓了一跳,他连忙摆手制止:“不可,不可,小侯爷千万不可。万一张郃将你扣下,送到袁绍那里去邀功请赏……”

“放心吧,奉孝,他不敢!”韩湛自信地说:“一来他是家父的旧部,二来我和他也有几分交情,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觉得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说罢,韩湛便将站在帐外的罗布叫了进来,让他带十名骑兵随自己一起前往张郃的营寨。典韦见韩湛真的要去张郃营寨,连忙单膝跪地对他说:“侯爷,千万不可啊,就算张郃不会对你礼遇有加,但不能担保其他人不会心生歹念,将你扣押后,送到袁绍处去换取功名利禄。”

“我意已决,不必再劝。”看到罗布还站在帐门口发呆,韩湛冲他一瞪眼,命令道:“罗布,你没听到我的话么,为甚还站在那里不动?”

受到责备的罗布不敢怠慢,连忙调头跑出了帐篷,去召集随行的骑兵去了。

典韦将无法让韩湛回心转意,便提出请求:“侯爷,请让俺亲自带人护送您去张郃营中。还有十名骑兵太少,我看还是带五十名吧。”

“不用了,典韦。你还是留在这里和奉孝一起坚守营寨吧。”见典韦如此关心自己的安危,韩湛的心里觉得暖暖的,他笑着对典韦说:“十名骑兵就足够了,要知道张郃的兵比我们多几倍,要是他要对我下手的话,别说五十名骑兵,就算我带五百名骑兵,估计也难以平安脱身。”

在半个时辰之后,韩湛带着罗布和十名骑兵,出现在张郃营地的附近。营内执勤的哨兵看到后,立即大声地问道:“来者何人?”

听到哨兵的喊声后,韩湛等人勒住了马。韩湛冲罗布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即催马上前,冲着寨内喊道:“漳水亭侯韩湛,求见你家主帅张郃!”

一名队率听到外面的喊声,知道来访的人是韩湛后,迟疑了片刻,吩咐手下:“你们小心戒备,待我去向张将军禀报。”

哨兵们听了队率的话之后,冲着外面喊道:“你们在外面候着,我们去禀报将军。不准随意上前,否则乱箭伺候。”说完,一队弓箭手张弓搭箭瞄准了寨外的韩湛他们。

队率来到了张郃的大帐,见张郃和校尉高览正在帐中议事,连站在门口冲里面大声地说:“启禀张将军,漳水亭侯韩湛求见。”

“漳水亭侯?”听到这个爵位,张郃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韩公子居然封侯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儁乂,”一旁的高览淡淡地说:“韩公子还在寨外等待,你见是不见,总要给别人一个准话啊。”

“深夜来访,能有何事?”张郃皱着眉头说:“无非是想劝降于我。不见不见。队率,告诉韩公子,说本将军已经就寝,让他有事明日再说。”

队率答应一声,回到了寨门前,冲着远处的韩湛喊道:“韩公子,我家将军说了,他已经就寝,没有时间见你,让你有什么事情的话,明天再来。”

声音在夜晚传得要比白天远,待在帐篷里的张郃,听到队率所说的话,恨不得过去给他一个大耳巴子,什么叫我说已经就寝了,连个话都不会传。

韩湛听到队率的传话后,不禁哑然失笑,心说张郃为了不想见到自己,居然连这样蹩脚的理由都想出来了,今晚还非见他不可。想到这里,他让罗布等人停留在远处,独自一人催马上前。

看到韩湛一人过来,那些张弓搭箭的弓箭手有些为难了,他们扭头问队率:“队率,韩公子正朝我们过来,到底放不放箭啊?”

弓箭手们为难,队率同样为难。他只好冲着韩湛喊道:“韩公子止步,要是您再朝前面走的话,我们就放箭了。”

为了不刺激到寨子里的弓箭手,韩湛再次勒住了马,冲着里面喊道:“说话的那位大哥,麻烦你再禀报你们将军一声,说我有重要的事情,关系到他的生死,等不到明日天明了。”

张郃隐约地听到韩湛所说的内容,知道要是拒不见面的话,没准他就会在营寨外待一个通宵。在经过反复考虑后,觉得还是让对方进来,搞清楚他到底想说什么。因此队率再次来请示时,他有些不耐烦地说:“知道了,打开寨门,只准他一个人进来。”

第0110章 张郃归顺

接到命令的队率,立即打开了寨门,将韩湛放进寨中。

韩湛在张郃的帐中泰然端坐,面带笑容地问张郃:“儁乂将军似乎不愿意见到本侯!”

韩湛的话,让张郃想起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光是昔日主公的儿子,同时还是一位朝廷的列侯,连忙努力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公子被朝廷授爵之事,张某今日方知,在这里恭喜公子了。”

旁边的高览虽然和韩湛只见过两三面,对他的印象一直不错。此刻看到张郃向对方表示恭贺,慌忙也起身施礼:“高览见过漳水亭侯!”

张郃等高览坐下后,淡淡地问韩湛:“不知漳水亭侯深夜来访,有何见教啊?”

“本侯深夜至此,乃是为了救将军的性命而来。”

张郃听后冷笑着说:“多谢漳水亭侯的一番美意,张某虽然武艺低微,但谁要想在战场上取某的性命,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儁乂将军武艺高超,在战场上固然是罕有敌手。”韩湛反问道:“可要是袁绍派人来杀你,你又将如何应付呢?”

“邟乡侯对张某信任有加,怎会派人来取张某的性命呢?”张郃听韩湛这么说,有些不悦地说:“漳水亭侯还是莫要危言耸听了。”

看到张郃摆出一副要送客的样子,韩湛连忙说道:“儁乂将军,我这里有一封信件,想必你会有兴趣看看。”说完,从袍袖里掏出了信件,朝张郃递了过去。谁知张郃却坐在原位动都没动,最后还是高览看不过眼,起身接过信件,放在了张郃的手里。

张郃以为是韩湛让谋士所写的劝降信,在打开时,脸上还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等他看清楚信上的内容后,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他看完信件后,朝地上一扔,站起来在帐篷里来回地走动着,嘴里不停地说着:“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高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张郃变得如此恼怒,连忙弯腰拾起地上的信件。等他看完后,脸上的神情也变得异常难看。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袁绍居然派人暗中监视他和张郃,并授权对方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他二人杀死,以夺取兵权。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走到韩湛的面前,小声地问:“公子,不知这封信件是从何而来?”

听到高览称呼自己为公子,而不是漳水亭侯,虽然是细微的称呼不同,但还是令韩湛心中窃喜不已,这就说明高览对自己有好感,看来可以从他这里打开劝降张郃的突破口。想到这里,他笑着回答说:“高校尉,此书信乃我军探马从一名信使身上得到的。我见上面的内容对儁乂将军和高校尉不利,便星夜前来报讯。”

“原来是这样。”高览听完后,朝韩湛深施一礼:“高览再次谢过公子了。”说完,他拿着书信走到张郃的面前,“儁乂,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

张郃和高览前往馆陶上任时,袁绍派了马延随行。这几个月以来,马延对他们一直是态度恭谨,就算看到了那封袁绍的亲笔信,张郃的心中对此事还是半信半疑,他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对高览说:“高校尉,本将军命你将漳水亭侯送出大寨,不得有误!”

听到张郃对高览的吩咐,韩湛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张郃居然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自己还没有开始正式劝降,他就抢先下了逐客令。

就在这时,帐篷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等一等!”

韩湛循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顶盔掼甲的校尉,身后还跟着五六名精壮的兵士。校尉带着兵士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帐篷,对着张郃说道:“儁乂将军,既然反贼韩湛在此,你为何还不将他拿下?”

“马校尉,”张郃望着对方冷冷地说:“你不要忘记了,在军中是我说了算。如何处置漳水亭侯,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得知来人就是监视张郃、高览的马延之后,韩湛的心猛地往下一沉,他担心要是张郃贴了心为袁绍效力,就有可能让马延将自己拿下,然后送到袁绍那里去邀功请赏。

“主公令箭在此!”马延从怀里抽出一支令箭,高高举起,大声地说道:“张郃、高览,立即将叛贼韩湛拿下!”

张郃没想到在马延的身上,居然还藏着一支袁绍的令箭,脸上顿时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而马延看到张郃站在原地发呆,便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兵士:“速速将反贼韩湛拿下!”那些兵士轰然响应,拔出腰刀就要上前擒拿韩湛。

“住手!”张郃大吼一声,张开双臂拦住了那些兵士,大声地说:“你们的眼里还有我这个主帅吗?”

看到自己手下的兵士停住了脚步,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马延又将手里的令箭朝高处举了举,厉声说道:“主公的令箭在此,如果张郃再阻拦,一律格杀勿论!”

他的话刚说完,忽然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剧痛,本能地低头一看,只见半截剑尖从自己胸前冒了出来。他艰难地扭头朝后望去,只见用剑刺杀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一直被自己忽略的高览。他用手指着高览,两眼喷火地说:“你…你为…为什么要…要杀…我?”

不过高览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果断地将宝剑从他的身上抽了回来,并随手推了一把,他的尸体晃了晃,便硬邦邦地栽倒在地上。见到自己的主子被杀,跟着马延进来的那几名兵士慌忙将手里的兵器,指向了张郃和高览。

见高览杀死了马延,张郃大惊:“你怎么把马延杀了,如今该如何善后啊?”

“来人啊!”高览顾不得回答张郃额的提问,而是神情自若地冲着外面喊道:“将这些反贼都给拿下!”

随着喊声,冲进来十几名兵卒,两人对付一个,便轻易地将那些还处于慌乱状态的马延的部下,全部抓了起来。

等那些马延的部下都被带出帐篷后,高览才回答说:“袁绍对你我根本不信任,居然派人来监视我等,早晚必为他所害。我等岂能坐以待毙,不如归顺公子了吧。”

看到高览杀了马延,又听到他说了这番话,张郃也不免有些心动。他迟疑了片刻,顾虑重重地说道:“就算我等投奔了公子的,但公子的实力无法与袁氏相抗衡,你我早晚还是难逃这杀身之祸。”

韩湛见高览杀了马延,便知道他有投效之心,不过张郃还顾虑重重,便站起身说道:“儁乂将军勿忧,半年前,本侯连个立足之地都没有,如今已掌控了五座城池;三月前,本侯麾下的兵不过三千,如今又有了两万人马……”

张郃在了解了韩湛现有的实力后,没有立即答应投效,而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高览见他这种情形,猜到他担心的是什么,连忙对韩湛说:“公子,儁乂将军本意是想为您效力,不过他的家眷尽数都在冀州城内。如果他投效您的话,恐会连累家人。”

“儁乂将军,原来你顾虑的是这件事啊。”虽然韩湛还没有得到赵云的密报,不知道张郃的家眷是否已经接到了广平城,但他还是大大咧咧地说:“放心吧,我早就派人将你的家眷转移到了广平城,如果你愿意跟着我一起去广平,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听说自己的家眷已经到了广平城,张郃选在心头的巨石总算落了地,他立即吩咐高览:“高览,立即将兵士都召集起来!”

待在寨子外面的罗布,见韩湛进了寨子就了无音信,心里原本就很着急,听到寨里传出的号角,还以为张郃要对韩湛下手,连忙带着几名骑兵,朝寨子冲了过来。寨里的兵士,见罗布等人冲过来,既不放箭也不喝止,只是不开寨门,听任罗布在外面大喊大叫。

张郃站在队列前面,冲着自己的部下高声说道:“袁绍不仁,试图派人取我和高校尉的性命。本将军如今决定投奔公子,愿意跟从者留下,不愿意跟从着可以立即离开。本将军绝对不会为难他的。”连着喊了三遍,却没有一个人离开。

收编张郃的大军之后,韩湛命令连夜拔营,赶去与典韦、郭嘉汇合。为了避免引起误会,韩湛还派刚进入寨中的罗布,带几名骑兵回去报信,将张郃已经归顺的消息通知郭嘉。

等罗布离开后,张郃便向韩湛请示道:“公子,馆陶那里还有五千兵马,需要立即派人将他们调过来吗?”他停顿了片刻,特意补充说,“都是韩氏旧部,只听从我和高览的号令。”

韩湛知道馆陶是一个中等城市,贸然放弃的话,未免有点可惜,于是叫过高览,吩咐他说:“高校尉,你立即赶回馆陶,负责指挥留下的五千兵马。在得到我的将令前,不得有一兵一卒离开馆陶。”

第0111章 麹义守界桥

正当韩湛带着张郃的大军,与典韦、郭嘉他们合兵一处,向广平城开拔时,严纲所率领的三万骑兵,终于抵达了界桥。而坚守在这里的麹义部,只有区区三千人马。听说公孙瓒的三万骑兵,距离界桥只有二十里之遥,麹义的部下顿时乱了套。

想到要以步兵挡住十倍的骑兵,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觉得根本不可能。因此帐中的一名军司马出列,向他恳求道:“将军,我们只有三千人,根本挡不住公孙瓒的骑兵,还是快点撤吧!”

麹义听后,面无表情地问军司马:“你说说,我们该撤到什么地方?”

“广宗城就在西南方向,距此只有五里。”军司马慌忙答道:“我们可以撤到那里凭城据守。公孙瓒都是骑兵,无法攻城,我军可保无恙。”

“我们撤到广宗,坚守不出,就听任公孙瓒的大军直奔冀州城吗?”麹义的目光在帐篷里每一位部下的身上扫过后,淡淡地问道:“谁还有同样的想法?”

见麹义没有责备请求退兵的军司马,其余的部下也纷纷出列,表示自己也是赞同退兵,广宗城虽然破旧,但公孙瓒都是骑兵,要想攻破也是不容易的。

麹义咧嘴笑了笑,随即抽出了腰间的佩剑,一剑就将那名军司马砍翻在地。接着又上前补了一剑,将军司马的首级砍下来,高高地举了起来,厉声说道:“要是谁再言退兵,他便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他把首级往地上一扔,吩咐进账的亲兵:“将他的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

强弩兵的军司马战战兢兢地问:“敢问将军,您打算如何迎击公孙瓒的骑兵?”

“在界桥的西面百步外布阵,”麹义指着挂在帐篷一角的舆图,对自己的部下说道:“布雁形阵,前排为刀盾兵,第二排为长枪手,第三排位强弩兵。等公孙瓒的骑兵进入射程后,由强弩兵抬弩射击,用弩箭杀伤他们的骑兵。而刀盾兵和长枪兵,则负责对付那些盯着弩箭,冲到我军阵前的零星骑兵。”

“将军,我军为何要在界桥的西面布阵啊?”另外一名部下不解地问道:“我们完全可以依托石桥布阵,将公孙瓒的骑兵挡在桥的东面。”

“骑兵靠的是冲击力,如果我们在桥的东面布阵,他们强大的骑兵就能凭借数量上的优势,和冲击速度,将我们额的雁形阵冲垮。”麹义见自己的部下不理解自己的部署,连忙向他们解释说:“公孙瓒的骑兵在过桥时,为了防止发生碰撞,他们不得不减慢速度。假如将阵型布置在桥的西面,就可以利用他们的骑兵刚离开桥面,还没来得及提速的有利时机,向他们发射弩机。到时,他们的骑兵就是再多,在我们的雁形阵前也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将军英明。”麹义的话刚说完,帐篷里立即响起了一片奉承的声音:“如此一来,我们定可大败公孙瓒的骑兵。”

麹义的三千人马刚在界桥的西岸布阵完毕,远处就出现了严纲统帅的三万骑兵。万马奔腾的场景,还是让麹义的那些手下心惊胆战,假如不是麹义在后面布置了一支百余人的督战队,肯定已经有不少吓坏的兵士调头逃跑了。

别看界桥的桥面宽敞,但最多只能并行六匹战马,以至于骑兵在接近桥梁后,不得不减慢速度,鱼贯着从桥面上通过。

站在河东岸的严纲,看到了西岸那支严阵以待的军队,发现人数充其量只有几千人,不禁冷笑一声,对身旁的一名部下说道:“待会儿过桥后,让弟兄们把手里的兵器都收起来。”

听到严纲这么说,他的部下不禁愣住了,不解地问:“将军,要是弟兄们都把兵器收起来,还怎么打仗啊?”

“蠢货,你这个蠢货。”严纲指着自己的部下问道:“你没有看到对方只有几千步兵吗?待会儿命令所有的骑兵纵马向前,就算不用兵器,也能将他们都踏成肉酱。”

部下连忙奉承道:“还是将军英明,小的立即将您的将令传下去。”

过了桥的骑兵,看到前方列阵的步兵,都不禁笑得前仰后合,心说这些人简直是螳臂当车,也顾不上等后面的部队,便挥舞着手里的马刀、长矛冲了过去。

看到过了桥的骑兵朝自己这边冲了过来,麹义将右手高高地举起,同时默念着骑兵距离自己的距离:“一百步、八十步,六十步!”等骑兵距离前军只有五十步时,他无比威严地喊道:“强弩,射~!”同时手臂猛地向下一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一千强弩手同时抬弩射击,上千支弩箭如同一群蝗虫似的,落进了冲过来的骑兵队列中。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兵,立即身中十几支弩箭,仰面栽下马去,立即便被后面的战马踩在了马蹄之下。

接着第二拨、第三拨弩箭又接二连三地射出,一时间,战场上充斥着战马的悲鸣声,和伤兵的惨叫声。短短的几分钟时间里,骑兵便死伤近千人。

看到自己的部下成片成片地倒在了对方的弩箭下,还留在东岸的严纲顿时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没有命令骑兵暂时撤下来重新进行整顿,而是错误地下达了继续进攻的命令。随着他的命令,后面的骑兵像飞蛾扑火一般,一拨接着一拨地冲向了死亡。

由于地面到处是倒毙的马匹和骑兵的尸体,后面骑兵的速度根本提不起来,只能成为麹义手下强弩兵的靶子。偶尔有几个骑兵冲到了阵前,又被刀盾兵挥刀砍断了马腿,刚从马背上跌下来,就被后面的长枪兵乱枪捅死。

有人看到桥西的惨状,被吓坏了,连忙向严纲请求:“将军,先将兵马撤下来吧,再这样打下去,我们的人很快就要死光了。”没想到严纲根本听不进去,他不光命令部队继续朝桥西冲,而且还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冲了过去。

第0112章 袁绍出兵界桥

虽然看到自己的袍泽在袁军的弩箭中成片倒下,但正在过桥的骑兵却并未慌乱,他们在各自的伍长、什长的带领下,继续向前冲着,企图利用马的冲击速度,冲过去将对面的袁军官兵硬生生地撞飞、踩死,或者用自己手里的兵器,将对方一刀砍死或一矛扎个透心凉。

可惜在袁军密集的弩箭中,跑动中的战马嘶鸣着摔翻,连同他们的主人一起摔倒在地,连带着绊倒紧随在后面的骑兵。坠马的骑兵很快就死去了,而不少的战马受伤倒地后却哀鸣着,鼻孔喷着粗气拼命挣扎着,试探重新站起来。

从石桥到袁军阵型前的这批空地上,被弩箭射翻、被长矛刺杀的骑兵和战马的尸体越堆越多。前方道路的堵塞,使过桥的骑兵不得不放慢马速。麹义见由于地面骑兵和战马尸体的阻隔,骑兵不容易冲到有效的射程内,从而使弩箭杀伤效果有所减弱,便果断地发出号令:“全军向前十步!”

随着他的号令,刀盾手、长枪兵立即迈着整齐的步伐,踏着满地的尸体,向前行进了十步。停留在原处的强弩兵,等前面的刀盾手和长枪兵就位后,先发射了一轮弩箭,才大步向前走去。一到达位置后,他们又及时地发射了第二轮弩箭,将正冲过来的骑兵射得人仰马翻。

而在公孙瓒军中以骁勇善战而著称的严纲,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亲自领着一队骑兵朝桥西冲来。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尝试性的错误,骑兵的勇猛必须依靠战马的快速奔跑来实现,也可以说骑兵一旦在冲锋中受阻减缓了速度甚至停下来,那么他们的战斗力反而不如步兵,甚至会成为活靶子。

严纲带着的人马刚下了桥面,迎面就飞来一排弩箭,将他的左右射倒了一片。严纲见势不妙,拨转马头准备往回跑,但此刻桥面上的骑兵已挤成了一坨坨的,转身尚且困难,更别说给严纲让出一条逃生的通道了。

见此情形,严纲的心里懊恼不已,正当他考虑是否该纵马跳进磐河,逃回东岸时,只听身后一声大吼:“严纲哪里逃,纳命来!”

他扭头一看,只见曾和自己交过手的麹义,正手举大刀,徒步跳过那些地上尸首,朝自己冲过来。虽然严纲的武艺不如对方,但欺负对方没有骑马,他还是果断地冲了过去,试图一刀斩杀麹义,以扭转不利的局面。

看到麹义冲到自己的面前,严纲握紧手里的大刀,使足了吃奶的劲猛地劈了下去。而麹义却是不慌不忙地朝旁边一闪,躲过了严纲这倾尽全力的一刀。他将手里的大刀端平,朝着严纲的坐骑横扫过去,随着喀嚓一声响,马的两条前腿被他的大刀砍断,巨大的惯性将严纲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趁着严纲被摔得七荤八素之际,麹义不失时机地上前,一刀砍在了他的后背上。由于用力过猛,差点将公孙瓒手下的这员猛将砍成两段。

看到主帅身亡,还挤在桥面上的公孙瓒骑兵顿时乱嚷嚷起来:“严将军战死了,严将军战死了!”

看到公孙瓒的骑兵已经陷入了混乱,麹义将手里的大刀朝前一挥,高喊道:“杀!”

早就跃跃欲试的麹义部下,见自家主帅一刀就轻松地斩杀了对方的将领,个个兴奋地欢呼起来。听到麹义的号令后,立即呐喊着冲了上来,和挤在桥面上的骑兵展开了短兵相接。

面对冲过来的袁军,挤成一坨坨的骑兵不甘坐以待毙,连忙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拼命地左劈右砍。但他们很快就被袁军的长枪捅下马,甚至被几杆长枪同时挑到了半空中。在长枪兵的刺杀和强弩兵的射击中,成片成片倒下的骑兵,他们的鲜血顺着石桥的桥面流进了汹涌的磐河,染红了河水。

东岸的骑兵见主将阵亡,不敢恋战,纷纷拨转马头朝来的方向逃去。等到麹义的兵马杀光了桥面上所有的骑兵,来到东岸时,只能看到骑兵逃跑时扬起的尘土。麹义知道自己的步兵,靠两条腿是追不上四条腿的,因此他果断地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并带着部队重新返回桥西,朝广宗城退去。

半个时辰后,公孙瓒带着大军重新来到了磐河边。他看到战场上的惨状后,也不禁吓了一跳,此次出兵到现在,所有的伤亡人数加起来,也没有死在磐河旁的人多。河边布满弩箭的尸首摞着尸首,流出的血一洼洼的,血腥味浓重得让人足以窒息。

刘备催马来到了公孙瓒的身边,低声地对他说:“兄长,失败乃是兵家常事。我们先安营扎寨,再将这些尸首收敛了,等来日再找麹义讨还这笔血债。”

公孙瓒听后点了点头,吩咐田楷:“务必要找到严将军的尸首!”

…………

与此同时,袁绍得到了麹义的捷报。

他看完之后,他将战报交给逢纪、沮授等人传阅,同时半信半疑地说:“你们说说,麹义的这份战报是真是假?三千步兵挡住了公孙瓒的三万骑兵,不光阵斩了大将严纲,还消灭了七千骑兵。”

“启禀主公,”逢纪看完战报后,连忙站起来回答说:“纪觉得麹义是谎报军情,骑兵原本就是步兵的克星,别说三千对三万,就算是三万对三万,能打个平手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取得这样的战果?”

“元图此言差矣,”逢纪的话刚说完,田丰便站出来反驳道:“麹义乃是冀州一名能征惯战的猛将,他能打败公孙瓒的骑兵,丰觉得此事完全可信。”

逢纪斜着眼望着田丰,阴阳怪气地问:“元皓,你是凭什么认为麹义,能以三千打败公孙瓒的三万骑兵呢?”

“年初麹义反叛,”田丰被逢纪一激,有些口不择言地说:“韩冀州亲率五万大军去讨伐,结果被对方的两千兵马打得溃不成军。既然他当初能打败五万兵马,那今日打败三万兵马,又有何奇怪的?”

听到田丰居然提到了韩馥,袁绍的脸上显出了一丝怒容,但毫无察觉的田丰继续说道:“若韩冀州早将麹义委以重任的话,估计当初公孙瓒就不敢挥兵南下……”

“够了,”袁绍听到这里,用拳头在面前的桌案上猛地砸了一拳,制止了田丰继续说下去:“我只是问你们麹义的战报是否可信,你们却给我扯什么韩馥不会用人。公与,”他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比较信任的沮授,问道,“说说你的看法。”

“回主公的话,”沮授谨慎地说道:“属下认为麹义将军的战报,是完全可信的。因此冀州离界桥不过几十里,只要派出探马,只需一两个时辰,我们就搞清楚战场上的实际情况,他要是撒慌的话,可没有办法圆回来。”

听完沮授的分析,袁绍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个麹义还真不简单呢,居然如此轻松就将公孙瓒打败了。颜良何在!”

随着他的喊声,颜良连忙从队列里站出来,“末将在!”

袁绍从匣子里拿起一支令箭:“命你领精兵三千,火速赶往界桥!”

颜良上前接过令箭,“末将领命!”

等颜良退下后,袁绍冲啊左右看了看,随后说道:“本将军打算亲自率军前往界桥,与公孙瓒一决雌雄,不知尔等谁愿一同前往啊?”

“主公!”袁绍的话音刚落,逢纪、审配两人便出列,“属下愿意同往!”

看到沮授、田丰等人站在原处没动窝,袁绍皱着眉头有些不悦地说:“公与、元皓,你二人难道不愿随本将军同往界桥吗?”

“启禀主公,”见袁绍有发怒的前兆,沮授连忙上前回答说:“南面的广平城有韩家小儿的一万大军,假如主公率兵前往界桥,冀州城就会变得空虚,若他趁机来攻,可城池难保。”

对于沮授所担心的事情,袁绍听后却不以为然的说:“公与多虑了,我已命张郃领兵攻打广平城,韩家小儿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抽调兵力来攻打冀州。”

听袁绍都不担心冀州城会失守,沮授也不好再劝,只能顺着他的意思说道:“既然如此,那属下愿与主公同往界桥,与公孙瓒决战!”

田丰见袁绍的谋士都要随之出征,也慌忙从队列中站出来,想向袁绍表态。谁知袁绍却冲他摆了摆手:“元皓,我给你留下八百郡兵,维持城内的秩序,免得有宵小作祟。”

一个时辰后,颜良所率的三千精兵,朝着界桥出发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袁绍带着沮授、逢纪、审配等人,统领八千兵马,也浩浩荡荡地朝界桥方向开拔。

韩湛派到冀州城内的探子,在知道城中只剩下八百郡兵把守后,顿时喜出望外。他等大军离开后,偷偷从城西的方向混出城,然后直奔广平城报讯去了。

热书推荐:猫腻大神新作《》、忘语大神新书《》、陈风笑新书《》、尝谕大神新书《》

第0113章 冀州城空虚

探子名叫姜豺,原本是武安城中的一名伍长,荀攸有一次在军中见到他,觉得他人还挺机灵,是个做探子的人才,便派他带几人混进冀州城内收集情报。?随{梦}小◢.1a当初耿武闵纯被抓,亲近韩家的官员被袁绍杀光的情报,就是他派人送出的。

今日由于手下无人可派,他只能亲自出马。由于没有马匹,他一路紧赶慢赶,等他到达广平城时,天色已晚,城门已经关闭了。

看到城门已关闭,姜豺急得直跺脚。正当他在犹豫是叫开城门,还是到附近找个村庄住一晚,命人再进城禀报时,城上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城下何人?”

姜豺听到上面的问话,仰头望去,只见有几名将士从垛堞的缺口探出身,正朝下面望来。虽然城上有火把的照明,但姜豺却看不清楚对方的脸。在没有搞清楚对方身份前,姜豺肯定不会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而是敷衍道:“我是城里药铺的伙计,奉东家之命,到城外去送药,谁知回来晚了。请几位军爷行个方便,放小的进城吧!”

城楼上的人等他说完,刚刚的那个声音又在问:“你是哪家药铺的伙计?”

姜豺从来没进过广平城,他哪里知道城里有什么药铺啊,居然一下就被问住了。

城楼上的人见姜豺哑口无言,更加觉得他的身份可疑,连忙吩咐左右:“弓箭准备!”

姜豺听到上面的声音,顿时被吓了一跳,心说我要是被自己人射死,那可是太冤枉了。他连忙仰头冲着上面拼命地摆动双手,大声地说:“不要放箭,不要放箭!我是荀少府派到冀州的探子,我有紧急军情要向侯爷禀报。”

“你说你是荀少府手下的探子,有何凭证?”

“有的,有的,有腰牌为证!”姜豺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他小心保管的腰牌,高高举起来,“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放个吊篮下来,拿上去仔细检验。”

过了片刻,便有一个小篮子从上面吊了下来。姜豺小心地将腰牌放进了篮子,随着冲着上面喊道:“好了,你们往上拉吧。”

城楼上和姜豺说话的人是赵云,他等篮子拉上来之后,拿起放在里面的腰牌,借助火把的照明,看清楚上面写着一个“谍”字,而后面则是两个代表身份的数字。

在确认对方的身份后,赵云吩咐身旁的士兵:“打开城门,让他进来!”

赵云站在城门口等姜豺过来后,将腰牌还给了他,同时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裨将军赵云,你连夜赶回,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听说面前的人是裨将军,姜豺连忙单膝跪下,禀报说:“启禀将军,小人探知袁绍领大军前往界桥,冀州城内只剩下了八百郡兵,因此连夜回报。”

“什么,你说什么?”赵云被这个消息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姜豺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冀州城内如今只有八百郡兵把守?”

“是的,千真万确。”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赵云说着,让自己的手下给姜豺牵过一匹马,和他一同骑马前往太守府,向韩湛报告这个惊人的消息。

韩湛得知冀州城内空虚的消息,先是一愣,随后反问道:“姜豺,冀州城内真的只有八百郡兵把守吗?”

“回侯爷,”姜豺连忙肯定地回答说:“袁绍已经率领大军前往界桥,城内只剩下了八百郡兵,等于是空城一座。”

虽然姜豺说话有些随意,但韩湛丝毫没在意,他继续追问道:“你可知袁绍离去后,是谁在受冀州吗?”

“是冀州别驾田丰田大人!”

在确认了姜豺的消息准确后,韩湛命罗布带他下去休息,随后召集自己手下的文武商议如何夺取冀州的事宜。

张郃等韩湛介绍完冀州的情况后,立即从队列里站出来,双手抱拳说道:“公子,郃愿领兵去取冀州。恳请公子应允!”

见张郃主动请命,韩湛的心里还是蛮高兴,张郃的这种表现,足以证明对自己还是蛮忠心的。但他经过考虑,还是摇摇头说:“儁乂将军,我打算自己亲自带兵去取冀州,而你则留在这里坚守广平城。”

张郃被韩湛拒绝后,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但他还是答了一声:“末将遵命!”随后便退回了队列之中。

韩湛的目光从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站在末尾的黄忠的身上,他开口叫道:“黄军侯!”

听到韩湛叫自己的名字,黄忠连忙出列,拱手答道:“属下在!”

“命你领三千骑兵,连夜出发!”自从张郃归顺后,韩湛就多出了几千骑兵,他决定在夺取冀州一战中,让骑兵也发挥点作用,因此他吩咐黄忠:“你们可打儁乂将军的旗号,赚开城门。”

这三千骑兵原本就是张郃的手下,旗号之类的都是现成的。黄忠听到韩湛给自己布置的任务,感觉就是主动送功劳给自己,连忙答道:“属下领命!”

黄忠的骑兵出发后,韩湛也带着赵云、典韦、郭嘉,统帅一万大军连夜朝冀州出发了。只留下张郃一人坚守广平城。

跟在韩湛身旁的典韦,扭头看了一眼越来越远的广平城墙,有些担忧地问韩湛:“侯爷,张郃新归顺不久,您将城池交给他看管,这合适吗?要不,您让我回城里,这样也能监视他。”

“典校尉多虑了,”韩湛笑着对他说:“常言到: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将城池交给了张郃,就证明我信任他,怎么还能派人去监视他呢?你跟着我去冀州,比留在广平城的作用更大。”

听到韩湛这么说,典韦不禁好奇地问道:“我去冀州城,能派什么用途?”

韩湛笑而不答,但心里却在想:“有赵云、黄忠、典韦三位猛将在身边,别说袁绍身边只有颜良、麹义两人,就算再加上文丑,也照样不是我的对手。收复冀州,与公孙瓒会师界桥,是指日可待了。”

第0114章 再擒淳于琼

黄忠率领的骑兵,只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冀州城的附近。望着远处的城池轮廓,黄忠便吩咐身旁的命令部队放缓了速度。

随军的三名军司马,虽说官职比黄忠高,但由于黄忠是韩湛亲口封的先锋,所以他们必须听从黄忠的号令。一名叫蒲涛军司马来到了黄忠的身旁,态度恭谨向他请示:“黄军侯,如今离冀州城已不远了,我们是连夜赚开城门,还是等天亮之后进城?”

黄忠扭头看了一眼蒲涛,回答说:“侯爷命令我们赚开城门,哪里还能等到天明!”他朝对方拱了拱手,继续说,“我不是冀州口音,恐会让城上守军听出破绽,待会儿还要麻烦蒲司马去叫开城门了。”

见黄忠对自己如此客气,蒲涛便毫不含糊地说:“请黄军侯放心,末将一定亲自赚门。”

骑兵来到城下,黄忠望着高达五丈的城墙,以及宽两丈的护城河,心中暗想:“如此坚固的城池,假如蒲司马在赚城时被守军识破,光靠自己这三千骑兵,可没法攻破啊。”

黄忠正想着,忽然听到城上有人高声地问:“你们是哪里的兵马?”

蒲涛连忙策马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站在护城河边,仰头望着城墙上大声地说:“我们乃是张儁乂将军的属下,就奉命前来救援冀州的?”

“胡说!”城上忽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我家主公明明命令张郃去攻打广平城,什么时候让你们来救援冀州了?”

蒲涛的心里不禁一阵发慌,他做梦都没想到城里居然有人知道袁绍所下达的命令。不过好在他够机灵,在短暂的慌乱过后,便冲着城上大声地问:“不知城上是哪位将军啊?”

城上很快就传来那个洪亮的声音:“某乃主公麾下大将淳于琼是也!”

“原来是仲简将军啊,”听到城上的人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蒲涛的心跳总算恢复了正常,“我是儁乂将军手下的军司马蒲涛,上次将军陪主公到馆陶视察之际,我还曾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

淳于琼自从被袁绍用耿武闵纯交换回来后,便一直不受待见,以至于这次袁绍出兵界桥,都没有带他同行,只是让他留下协助田丰守城。刚刚他看到一支骑兵朝城池而来,生怕是韩湛派来攻城的部队,便命令城下的官兵做好了准备。此刻听到下面的人自报姓名,居然是自己认识的一名军司马,警惕性自然便放低了:“原来蒲司马啊,不知你们到冀州来作甚?”

“回仲简将军,”城下的蒲涛态度恭谨地说:“昨日主公派人给我家将军送信,说冀州城内兵力空虚,命他火速派兵增援。小的就是奉了我家将军之命,前来冀州的。”

听蒲涛这么说,淳于琼心中的疑问便去了几分。虽说他现在遭到了袁绍的冷落,很多机密的事情无法知晓,但袁绍连着两天派人给张郃送信的事,他还是知道的,因此他对蒲涛的这番说辞信以为真。不过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趴在垛口对下面说:“蒲司马,天色已晚,你们先在城外休息一夜,等明日天明再进城吧。”

蒲涛将淳于琼打算将自己拒于门外,连忙叫苦说:“仲简将军,我家将军接到主公的书信后,立即命我等尽快赶到冀州。弟兄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一天一夜,此刻已经是人困马乏,恳请仲简将军行个方便,放我们进城休息吧。”

如果淳于琼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他可能就会派人将田丰找来,向他了解袁绍派人给张郃送的两封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内容。他见蒲涛苦苦哀求,再想到城中只有八百郡兵,假如再有几千骑兵,就算有敌来犯,也足以抵抗。

想到这里,淳于琼冲站在一旁的兵士喊道:“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外面的骑兵入城。”

吊桥放下,城门刚一打开,站在队伍最前面的蒲涛收敛了脸上的笑容,高举起手中的兵器,大喊一声:“杀!”便快速冲过吊桥,刺倒了门边的兵士,带头冲进了门洞。

看到城下呼啸而入的骑兵,淳于琼就算是傻子,也明白自己上当了,他哇哇地大叫着,提着兵器沿着斜坡冲下了城楼。两名骑兵看到从城楼下来的淳于琼,知道他是一个大官,连忙催马过来,试图将他拿下,好立一个大功。

见到冲过来的两名骑兵,淳于琼叫了一声好,站在原地也不躲闪,对准冲在前面的那名骑兵就刺了过去,将其从马上挑了下来。但巨大的惯性,让他连着向后退了好几步,从而阴差阳错地躲过了另一名骑兵砍下的马刀。他原地一个转身,使出一招回马枪,将那名骑兵也从马上捅了下来。

淳于琼没有去查看栽下马的两名骑兵,而是翻身上了马,双手握枪朝正涌进城里的骑兵冲去。正朝着城里冲的骑兵,没想到斜刺里会杀出一员袁军猛将,片刻的功夫,便有四五名骑兵被他挑下马,随便被后面的马匹卷入了铁蹄之下。

“淳于琼休得猖狂,吃我一刀!”正当淳于琼挥舞长枪在骑兵队列里乱挑乱刺的时候,忽然旁边传来一阵怒吼,一名军侯模样的人,挥舞着手里的大刀朝他冲过来。

淳于琼看到对方只是一名军侯,猜想对方的武艺有限,所以根本没有将他放在心上。看到对方手里的大刀朝自己劈下来,他只是双手举枪朝上面一架,准备将对方的兵器格挡开,再一枪将其刺死。

谁知刺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淳于琼才知道自己轻敌了,对方的一刀差点将自己虎口震裂了。那人见一刀没有奏效,连忙又使出第二招,这次淳于琼不敢轻敌,连忙将枪杆竖起来,拼尽全力接了对方的一刀。

他原以为就算不能打败对方,至少也可以维持一个不胜不败的状态。谁知只打了五六回合,他发现自己又想错了,此人的武艺居然不在赵云之下。有心拨马逃跑,但看到四周都是敌军的骑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和这位军侯打下去。

黄忠连着劈出十几刀,将淳于琼打得手忙脚乱,他瞅准了一个空档,用刀背将对方拍下了马背,随后吩咐手下:“来人,将他绑了!”

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淳于琼,此刻是万念俱灰,想到自己在短短的旬日之间,就先后两次被韩湛的部下赚开城门,还两次将自己生擒。就算这次韩湛再将自己放走,与其让自己回去没脸见人,还不如让他们一刀将自己宰掉算了。

第0115章 田丰效命

黄忠肯定不会轻易地宰掉淳于琼,他命人将其严加看管,随后带着人冲向了州牧府。

城里的守军本来就不多,除了少数在城墙上执勤外,剩下的人都老老实实待在军营里,黄忠他们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取下了冀州城,不光抓住了淳于琼,还再次抓住了留在州牧府里的袁熙。

韩湛在天明时,带着兵马来到了冀州城。望着城头飘扬的那面“韩”字大旗,他不禁感慨万千,自己曾说在三年五载之内,要从袁绍的手里重新夺回冀州,别说他人觉得自己是在信口雌黄,连自己也觉得这种可能渺茫。谁知仅仅过了半年多时间,自己就带着上万人马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冀州。

来到州牧府,韩湛在正中就位后,先对立下大功的黄忠褒奖了几句,并晋升他为校尉,随后吩咐道:“将淳于琼、袁熙等人带上来!”

淳于琼和袁熙两人被四名兵士押解着,走进了正堂。韩湛笑着对两人说:“淳于将军、二公子,真是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淳于琼把头一昂,大声地说道:“既然又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要是我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虽说韩湛从涉国县出兵时,是打着替父报仇的旗号,但对那些被俘的袁绍手下,他却只关押绝不杀掉。因为一旦让袁绍变得光杆司令后,别说曹操,就算公孙瓒也可以收拾他。与其灭掉袁绍,倒不如留着他,至少可以牵制住公孙瓒和曹操,从而使自己获得宝贵的发展时间,等自己实力强大了,再将他们逐一消灭掉,因此他对淳于琼客气地说:“淳于将军,谁说我要杀你的?”

“你不杀我?!”淳于琼听韩湛的口气,似乎根本没有想杀自己的意思,连忙追问道:“难道你要把我放掉?”刚说完这话,他忽然意识到要是自己真的被放了,估计更不受袁绍待见,以后还要受到别人的嘲笑,与其那样,但不如让韩湛杀了自己更省心。

韩湛吩咐站在堂上的四名兵士:“快快给淳于将军和袁二公子松绑!”等两人绑绳解开后,他又望着袁熙说:“袁二公子,你应该知道,韩某起兵并非作乱,而是为了替父报仇。如今韩某知道害死家父的罪魁祸首,还是逢纪那狗贼。请袁二公子回去告诉令尊,只要将逢纪的人头送来,韩某愿意交还冀州,重回涉国县去当一个小小的涉国令。”

韩湛这番看似推心置腹的心里话,别说袁熙傻眼了,就连坐在一旁的郭嘉也一头雾水,不过他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问韩湛为什么要这样说,只是一言不发地静观其变。

“漳水亭侯,你是说,只要家父将逢纪的人头送来,你就可以退兵?”袁熙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这都是真的吗?”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韩湛知道逢纪是袁绍的心腹,又会溜须拍马,袁绍会杀他才怪了,因此便摆出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说道:“我韩某对天发誓,要是袁车骑送上逢纪人头之后,若不将冀州退还,将来不得好死,必万箭攒心而亡。”

看到韩湛发了如此毒誓,袁熙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他试探地问:“不知漳水亭侯可否派人护送在下前往界桥,将你的意思向家父转达?”

“没问题,我即可派人护送袁二公子前往界桥,与袁车骑团聚。”韩湛原本就没打算留下袁熙,说完便让赵云派两名骑兵,护送袁熙前往界桥与袁绍相会。

送走袁熙,又将淳于琼关入大牢后,韩湛吩咐人将田丰带上来。

田丰低着头在一名兵士的带领下,走进了正堂。他来到韩湛的面前,深施一礼,口称:“丰参见漳水亭侯!”

“元皓先生免礼!”韩湛上前扶住了他的手臂,同时客气地说,“元皓先生受委屈了,且坐下说话。”

田丰坐下后,有些感慨地说:“昔日漳水亭侯离开冀州,说三年五载即可重新夺回冀州,我等韩氏旧人还以为侯爷是为了安抚人心。谁曾想,仅仅半年时间,您就指挥大军进了冀州,真是世事难料啊。”

韩湛手下的人才有限,此刻看到田丰,顿时有些迫不及待地说:“元皓先生,如今冀州虽然落入我手,奈何手下无人可用,不知先生可否助我?”

对于韩湛的请求,田丰只考虑了片刻,便站起身说道:“漳水亭侯,田丰才疏学浅,恐难为你分忧,你还是另请贤明吧。”

见田丰拒绝了自己的邀请,韩湛的心里感到格外失落,原以为自己一路势如破竹,连取了五六座城池,那么昔日被迫投靠袁绍的那些韩氏旧人,应该接二连三来投奔自己才对。谁知如今连田丰这样的韩氏旧吏,都不肯协助自己。

看到正堂内的气氛变得凝重起来,郭嘉长身而起,他朝坐在一旁的田丰拱拱手说:“元皓先生,我想问问,你不愿为漳水亭侯效力,莫非是担心袁绍重新夺回冀州,到那里你会没有容身之地吗?”

见郭嘉一下就猜到了自己的心事,田丰不禁老脸一红。他把牙一样,站起身很干脆地说:“奉孝所言不差,田丰正是担心此事。不久之前,袁氏将私下勾结漳水亭侯的官吏,及其家眷两千余人,在一夜之间都杀得干干净净。田丰就算可以不惜自己的性命,也不能不为家中一百余口的性命着想啊。”

搞清楚了田丰的顾虑,韩湛安慰他说:“元皓先生请放心,韩某向你保证,这个冀州,袁绍是再也回不来了。你只管继续当你的冀州别驾,为我治理冀州城,你家小的安危,我一定会保护好的。”

听完韩湛的这番话,田丰重新又陷入了沉思。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点点头说:“好吧,既然漳水亭侯这么说,那田丰愿意为你效犬马之劳。”

第0116章 麹义之死

见田丰同意为自己效命,韩湛的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他心说只要田丰投奔了自己,那么很多正处于观望态度的冀州官员,也会尽快做出自己的选择。

韩湛招呼田丰坐下后,又吩咐黄忠:“汉升,将剩下的人都带上来吧!”

听到韩湛的吩咐,黄忠一脸茫然地问:“启禀侯爷,可是属下已将抓获的冀州文武,俱已带上来交给侯爷处置了。”

韩湛听后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冀州监军沮授沮公与、从事辛评辛仲治,还有我的舅父荀谌荀友若,如今人在何处?”

黄忠有些慌乱地回答说:“属下不知。”他朝田丰看了一眼,随后补充说:“属下带人冲进州牧府时,府中只有田别驾一人。”

田丰担心黄忠受到韩湛的责备,连忙起身为他解释道:“侯爷,沮公与随同袁车骑去了界桥,而辛评、荀谌二人应该还在他们的府邸。”

“罗布!”听说辛评和荀谌两人有可能待在自己的家里,连忙叫过熟悉冀州城内情形的罗布,吩咐他说:“你立即领一百兵马,到两位大人的府上,将他们请到这里。”

“喏!”罗布答应一声,便转身离开了大堂。

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罗布垂头丧气地从外面进来,向韩湛禀告说:“启禀侯爷,小的去晚了一步,两人早就在天明前就趁乱溜出了城,估计是逃往界桥报讯去了。”

听说没找到辛评、荀谌两人,韩湛的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就算自己抓住了这两人,他们也不见得愿意为自己效劳,到时便成了烫手的山芋,放了吧,心有不甘;杀了吧,这两人都是颍川士族,在当地颇有名望,只要他们死在了自己的手里,以后就别指望还有颍川的什么名流来投靠自己。因此他冲罗布摆了摆手,故作大度地说:“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们去吧。”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没想到他刚说完,坐在一旁的郭嘉就将他所说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还点着头说:“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如此精辟的说辞。”

韩湛听郭嘉这么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心说自己怎么这么嘴快,居然将这个时代还没有出现的话都说出来了。他不想在此事上纠缠,连忙岔开话题:“奉孝,我军接下来该怎么办?是坚守冀州,等袁绍派兵来攻?还是主动出兵,与公孙瓒夹击袁绍?”

“袁绍和公孙瓒之战,估计还需两三日方能见分晓。”郭嘉摇着羽扇,不紧不慢地说:“我们不妨就留在冀州,作壁上观。”

…………

被韩湛释放的袁熙,在两名骑兵的护送下,朝界桥方向进发时,袁绍正与公孙瓒在界桥展开激战。别看公孙瓒的兵马多,而且大多数还是骑兵,当面对防御顽强的袁军,他还是束手无策。

刘备原准备带关羽、张飞去助公孙瓒一臂之力,但不知公孙瓒是怎么考虑的,居然拒绝了刘备的好意,让他领着本部人马留守磐河东岸。甚至还将前来进行联络的荀攸,也送到了刘备营中。

刘关张、荀攸四人在两百郡兵的保护下,隔着水流湍急的磐河,紧张地望着对面正在激战的两支军队。

看到两军相持不下,刘备扭头望着荀攸,有些担心地问:“公达先生,你看伯圭兄长能否打败袁本初?”

“如果荀某没有看错的话,公孙瓒已经渐渐处于下风,很快就会全军败退。”荀攸望着对岸,发表自己心中的看法:“昨日麹义在西岸用强弩兵大败公孙瓒的骑兵,今日他们又故技重施,用强弩兵压制住公孙瓒骑兵的冲锋。等公孙瓒无力再攻时,袁绍军就会大肆反击。”

“这么说,伯圭是顶不住了?”听到荀攸这么说,刘备不禁担心起来,要是公孙瓒真的败了,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因此他紧张地问:“那我们现在过去帮他一把。”

“大哥!”一旁的关羽忽然开口说道:“公孙瓒不让我部出战,显然是在防范我们,我们何必去自讨没趣呢?”

“云长此言差矣,”荀攸出人意料地说道:“如果袁绍真的大败公孙瓒,那么刘使君也会遭到池鱼之殃。……”

荀攸的话还没说完,站在一旁的张飞以及拨转马头朝石桥冲去,打算过桥去救援公孙瓒。“这个三弟,真是太鲁莽了。”看到张飞一个招呼不打,就冲到对方去和袁军拼命,刘备忍不住抱怨了一句,随后对关羽说:“二弟,你先去帮三弟一把,待为兄回营点起人马,到西岸去救援伯圭兄长。”

公孙瓒的骑兵被袁军的强弩兵发射的弩箭打乱了队形,见到公孙军陷入了混乱,麹义为了在袁绍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便带着本部人马朝前冲,企图阵斩公孙瓒或将其活捉。

公孙瓒正挥舞着兵器,与几名袁兵在拼杀,忽然从旁边有一柄大刀朝自己砍过来,他连忙用兵器一架,震耳的金铁交鸣声过后,他觉得自己的手臂酸麻,兵器差点脱手而出。他朝来人一看,才发现居然是昨天杀了自己七千骑兵的麹义。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公孙瓒抖擞精神,舞动兵器和麹义战到了一处。一个要为严纲和七千部下报仇,而另外一个想杀掉公孙瓒,以便加重自己在袁绍心中的筹码。两人战了七八个回合,公孙瓒的武艺不如麹义,渐感不支,连忙拨转马头朝回跑。麹义哪里肯放过他,双手举着大刀就追了上来。

就在这紧急时刻,忽然前方仿佛打了一个霹雳:“燕人张翼德在此!”看到张飞出现,公孙瓒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喊道:“翼德救我!”

张飞让过了公孙瓒,双手平举着丈八蛇矛就迎着麹义冲了过去。麹义以前又没有和张飞打过交道,再加上看到对方身上的盔甲很普通,还以为是一个无名小卒,准备一刀将对方斩下马后,再去追杀公孙瓒。

见麹义一刀朝自己砍下来,张飞不慌不忙地用丈八蛇矛一拨,就将麹义手中的大刀拨到了一旁,随后挥矛刺向了对方的咽喉。麹义慌忙用刀杆一架,将张飞的蛇矛荡开,躲开了这必杀的一招。

别看麹义刚刚将公孙瓒撵得到处跑,但他哪里是张飞的对手,两人战到第五回合时,张飞手中的长矛便刺穿了他的胸膛。麹义先是手里的大刀落地,随后尸首缓缓由马背上滑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第0117章 关羽战颜良

袁绍看到公孙瓒在麹义的追赶下,像一只丧家之犬似的逃之夭夭,连忙带着两百名持戟兵士和三十名弓箭手也冲了过来。谁知冲到一半,却看到麹义被张飞一矛刺死,袁绍顿时有些慌了神,不过他正带着两百多人朝前冲,要是在这个时候调头跑,肯定会让军心大乱。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挥舞着宝刀冲过去。

张飞见袁绍冲了过来,连忙双手握着蛇矛冲过去。跟随袁绍的长戟兵连忙分出二十余人,上前拦截张飞。

将蛇矛舞得像风车似的张飞,冲进了长戟兵的队列中,如入无人之境。在一连串的惨叫声中,张飞从拦路的长戟兵中趟出了一条血路。

袁绍见张飞冲到了自己的面前,只能举起手里的宝刀去抵挡。谁知两般兵器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后,袁绍的宝刀便飞到了空中,落下来的时候,还砍中了一名长戟兵。

袁绍见势不妙,连忙拨转马头亡命奔逃。张飞想追上去,但站在后面的弓箭手向他放箭,他不得不停下来,拼命地挥舞着蛇矛,格挡飞来的箭支和四周长戟兵刺来的长戟。

关羽赶过来的时候,正看到张飞在长戟兵和弓箭手的夹攻之下,有点自顾不暇,他连忙大吼一声,催马上前杀散了弓箭兵,又过来帮助张飞对付长戟兵。就这么一耽误,袁绍已经逃进本阵,与颜良等人汇合了。

张飞一边将面前的长戟兵挑起又抛出,一边冲着关羽喊道:“二哥,别管我,快点去追袁绍,莫让他逃了。”关羽点了点头,挥刀砍翻两名拦路的长戟兵,朝袁绍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颜良命人将袁绍送回军营,自己带着几名部下,来寻找刚刚追杀自己主公的人。看到迎面而来的关羽,他勒住了马,大声问道:“来者何人?”

“关羽关云长在此!”关羽见有一名武将拦路,便眉头一挑,大声吼道:“吃我一刀!”

“关羽关云长?!”颜良听到这个名字,觉得在什么地方听说过,正想问的时候,旁边一名曾经跟袁绍参加过讨董卓的小校对他说:“启禀将军,这就是在汜水关前温酒斩华雄,虎牢关外战吕布的关羽。”

听说对方曾经斩杀过华雄,还和吕布较量过,颜良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呸,那是我没随主公出征,否则哪里轮得到他出风头。”他用手里的刀朝关羽一指,“尔可敢与我颜良大战三百回合么?”

关羽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见到面前出现一个如此狂妄的人,自然不会客气,二话不说,催马上前挥刀就砍。

别看到三国演义里,关羽一刀就斩杀了颜良,但那是因为他骑的赤兔马快,还没等颜良回过神,他就冲到了面前,手起刀落,便将颜良斩于马下。此刻他骑的不过是一匹普通的战马,要再想那样斩杀颜良,是根本不可能的。

作为袁绍手下的猛将,颜良的武艺还是相当娴熟的。在白马坡时,颜良先后斩杀了吕布手下的猛将宋宪、魏续,就连武艺高超的徐晃,在他的手下也只支持了二十招。如果不是关羽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未必那么容易死掉。

颜良劈出一刀,架住了关羽的青龙偃月刀,随后又回砍过去。关羽连忙架住,又刷的一刀横扫出去,直取颜良的腰腹部位。颜良大惊,连忙往后一仰,躲过了关羽的这一刀。

两人你来我来,不知不觉打了三十几个回合,依旧不分胜负。颜良面对如此强劲的对手,心中在暗想: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人才却在公孙瓒的手下,要是能为我家主公效力就好了。想到这里,他连劈三刀,将关羽逼退后,冲着对方说道:“关羽,颜某观你武艺超群,奈何要为公孙瓒效命,不如归顺我家主公如何?”

“我不是公孙瓒的手下。”满腹怒气的关羽说完这句话,手里的青龙偃月刀便加快了攻击速度,一刀接着一刀,一刀比一刀更快,打得颜良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颜良被砍得连连后退,心说这人怎么忽然比刚刚更厉害了?

躲在营中的逢纪,看到颜良有些招架不住,连忙对惊魂未定的袁绍说:“主公,颜良将军的形势不妙,要是再打下去,非吃亏不可!”

“鸣金,快鸣金!”袁绍见自己的爱将败相已露,知道如果再不鸣金的话,没准连性命都保不住,连忙大声地喊:“快鸣金让颜良回营。”

听到鸣金的声音,颜良和关羽停止了打斗。颜良在马背上朝关羽拱手施礼,口中说道:“云长的武艺高超,远在颜某之上,颜某佩服。后会有期,告辞!”说完,拨转马头,提着大刀就往回走了。

公孙瓒走到关羽的身旁,满脸怒色地问道:“云长,这颜良分明不是你的对手,你为何放他安然离开?”

关羽朝公孙瓒一拱手:“回公孙将军的话,既然对方已经鸣金收兵,哪里还有再战之理?关某自然就听任他离去了。”

公孙瓒被关羽的这句话噎住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关羽,随后心有不甘地命令部下:“鸣金收兵回营!”

袁军和公孙瓒军停止了混战,各自回归本营。

张飞来到了关羽的身边,用惋惜的语气说道:“二哥,刚刚要不是那帮长戟兵困在我,我早就过来帮你杀掉那个什么颜良了。如今让他离开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和他再次交锋。”

“二弟、三弟,”刘备手持双股剑匆匆来到了关羽、张飞的面前,有些担心地问:“我看到伯圭兄长面色不睦,莫非你们说什么得罪他了?”

关羽冷笑一声说道:“大哥,我正与颜良打得难解难分时,对方营中忽然鸣金,我便让颜良离开。谁知公孙将军居然为了此事而恼我。”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刘备搞清楚怎么回事后,连忙安抚关羽:“二弟,这只是一个误会,待为兄抽时间向伯圭兄长解释一番,就没事了。走吧,我们一起回营!”

热书推荐:猫腻大神新作《》、忘语大神新书《》、陈风笑新书《》、尝谕大神新书《》

第0118章 袁熙的借刀杀人计

辛评、荀谌二人在几名心腹的护送下,趁乱逃出了冀州,马不停蹄地逃往界桥,准备向袁绍通风报信。

等逃到离冀州有三十里之外,众人放慢了马速。辛评好奇地问荀谌:“友若,夺取冀州的乃是令外甥韩湛,你为何要与我等一起逃出冀州啊?”

荀谌苦笑了一下,反问道:“那仲治你呢,令弟辛毗不是将女儿辛宪英许配给韩家幼子,你们和韩家也应该算亲家,为何也要逃出冀州啊?”

辛评摇着头,满脸苦涩地说:“当初主公能入主冀州,有你我二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如今韩家小子重新夺回冀州,肯定会将昔日帮助过主公的人斩尽杀绝。别看你我和他沾亲带故,假如继续留在冀州,估计都难逃一刀。”

荀谌扭头朝冀州城的方向望了一眼,有些心虚地催促辛评:“仲治,我们要尽快赶到界桥向主公报讯,让他早做防范,免得被我家外甥抄了后路。”

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了广宗城外,看到城头飘着的还是“袁”字大旗,都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知道公孙瓒暂时还没有打到这里。守城的军司马认识荀谌、辛评二人,连忙吩咐兵士打开城门,让众人入城。

军司马下了城楼,亲自到城门口来迎接袁绍手下的两位谋士。荀谌朝对方拱了拱手,着急地说:“我等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向主公禀报,请军司马速速派人为我等引路。”

“两位先生,”听荀谌这么一说,军司马连忙回答说:“主公不在城中。”

军司马的话让两人大吃一惊,荀谌紧张地问:“那主公在何处?”

“昨日麹义将军大败公孙瓒的骑兵,还阵斩了大将严纲。”军司马此刻还不知道界桥的战事如何,只能如实地回答说:“主公今早亲率大军,与麹义将军一同赶往界桥,和在那里扎营的颜良将军汇合,准备与公孙瓒在那里决战。”

“你可知前方的战况如何?”

军司马点了点头,随后说道:“曾有一名探马回报,说麹义将军杀退了公孙瓒,并追了下去,想必我军今日又是一场大胜。”

听说己方又有一场大胜,荀谌、辛评两人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由于急着向袁绍报讯,他们拒绝了军司马的挽留,径直穿城而过,从另外一道城门出了城,赶往向袁绍界桥报讯。

等他们来到界桥附近的袁军大营时,袁军刚刚收兵回营。进入营寨的荀谌,在前往袁绍大帐的途中,看到营中将士的脸上,个个都是愁眉苦脸,根本看不到任何喜悦之色,他有些意外地对辛评说:“仲治,刚刚的军司马说我军有可能大胜,为何在我军将士的神情,看起来更像是打了败仗啊?”

“友若慎言,”辛评连忙出言制止:“要是此话传入了主公耳中,恐对你不利。”说完,他叫过了一名路过的什长,向他打听战斗的情况。在了解完具体的情况后,不禁大惊失色,他冲着荀谌急急地说道,“麹义将军被公孙瓒的部下阵斩,主公与公孙瓒打了个不胜不败。”

两人还没能走近袁绍的大帐,就被袁绍手下的一名亲兵队率拦住了:“两位先生不在冀州,跑到界桥来做什么?”

荀谌连忙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说:“我们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向主公禀报,请队率代为通传一声。”

队率走进大帐,向正在与逢纪、沮授、审配商讨军情的袁绍禀报说:“启禀主公,帐外有荀谌、辛评二位谋士求见,他们说有十万火急的军情,要向主公禀报。”

袁绍听后,不禁双眉紧锁:“荀谌、辛评此时到界桥,会有什么紧急军情?”

“不好,”沮授听到队率的禀报,在腿上猛地拍了一巴掌,叫道:“两位谋士此刻到此,莫非是冀州丢了?”

“公与莫要胡言乱语。”一旁的逢纪听沮授这么说,便阴阳怪气地说:“虽说冀州只有八百郡兵把守,但韩家小儿要想夺取城池,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两人的话让袁绍更加心烦意乱,他连忙吩咐队率:“让友若、仲治二人进来。”

功夫不大,荀谌、辛评二人就从帐外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看到袁绍,两人连忙上前跪下,拜倒在地,口称:“主公,冀州丢了!”

“什么,冀州丢了?”听到这话,袁绍腾地一下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两人问道:“是怎么丢的?”

“韩家小儿的骑兵,冒充前来增援的张郃所部,淳于琼将军一时不察,被他们赚开了城门。”辛评并不知道张郃已归顺韩湛的事情,他始终还以为冲进城里的骑兵,是韩湛派人假冒张郃所部,但他万万没想到,那些骑兵还真是张郃的部下。“我和友若二人趁乱逃出了城,前来此地向主公报讯。”

“我家熙儿呢?”袁绍听说冀州失守,首先想到的却是他的二儿子袁熙,“他可曾从城中逃出。”

旁边的逢纪、审配二人听说冀州失守,心里暗叫侥幸:“幸好主公的家眷还在渤海,否则尚公子就会落入韩家小儿之手。如果二公子能被韩家小儿杀掉,以后尚公子接替主公的几率就更大了。”

辛评听到袁绍的这个问题,将头低到了胸前,有些心虚地说:“想必是陷在城内了。”

听说自己的二儿子没能从冀州城内逃出,袁绍顿时勃然大怒,他抓起桌案上的令箭匣子,朝地上猛地一摔,只听嘭的一声响,匣子砸在了地上,里面的令箭撒了一地。他大声地喊道:“颜良何在?”

颜良连忙站出来,躬身行礼:“末将在!”

“立即点起人马,回师冀州。”袁绍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与韩家小儿决一雌雄。”

“主公不可!”袁绍的话刚说完,逢纪便站出来反对说:“我军今日与公孙瓒军不分胜负,但兵力却比对方少,要是贸然回师被公孙瓒察觉,他势必会挥军掩杀,到时我军就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那我们该怎么做?”袁绍气呼呼地问道:“难道就听任韩家小儿在占据冀州吗?”

回师冀州,肯定是不行的,就凭现有额的这点兵力,要夺回冀州,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待在界桥继续与公孙瓒对峙,似乎也有所不妥,失去了冀州,后勤补给就全断了,等粮尽之时退兵,肯定会遭到公孙瓒的追杀。

正当帐中众人左右为难之际,亲兵队率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在袁绍面前单膝跪下:“启禀主公,二公子在帐外候见。”

“不见。”正在气头上的袁绍,根本没听清楚亲兵队率说帐外的人是谁,便随口说了一句。说完后,他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做得有些鲁莽,连忙又追问道:“你刚刚说谁在帐外候见?”

“回主公的话,”正准备起身的亲兵队率,听到袁绍的问题后,又重新跪下回答说:“是二公子在帐外候见。”

袁绍正准备命队率让袁熙进来时,心急如焚的袁熙已经从帐外走了进来。他快步来到了袁绍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儿子参见父亲!”

“熙儿,”见到自己的儿子安然无恙地跪在自己面前,袁绍是惊喜交加,他连忙起身过去扶起了袁熙,意外地问:“你不是陷在冀州城内了吗?你是如何脱险的?”

“回父亲的话,”袁熙赶紧回答说:“儿子是被韩家公子放回来的,他托儿子给父亲带一句话。”

“这个忘恩负义的畜生,”一听儿子提到韩湛,袁绍就恨得牙痒痒的,“我任命他为涉国县令,没想到他居然起兵反我。不知他托你带什么话给我啊?”

袁熙朝旁边的逢纪、审配二人看了一眼,心说:“你们两个马屁精,看到我家幼弟尚深得父亲喜爱,便屡屡在父亲面前夸他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事。如果不将你们二人尽快除掉,等幼弟成为冀州之主时,我还有好日子过吗?”

想到这里,他对袁绍说道:“韩家公子对我说,他出兵冀州,乃是为了父亲报仇雪恨。只要父亲肯杀了逢纪,让他报了杀父之仇,他立即率兵退出冀州城,重新回涉国县做他的涉国令。”

“杀逢纪?”袁绍听完袁熙带来的话,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逢纪,冷冷地问:“韩家小儿真的说只要我杀了逢纪,他就退兵吗?”

“是的,千真万确。”袁熙肯定地回答说:“韩公子指天发誓,只要父亲将逢纪的人头送到了冀州,他立即率兵退出冀州,决不食言。”

“主公饶命啊!”逢纪见袁绍望向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善,慌忙跪倒,趴在地上连连磕头:“韩家小儿狡诈异常,他的话怎能轻信,请主公明察!”说完,便拼命磕起头来。

逢纪是袁绍的心腹谋士,袁绍本就舍不得杀他,见他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就更加于心不忍,望着众人问道:“尔等说此事该如何处置?”

第0119章 应对措施

看到在地上不停磕头的逢纪,和他交情好的审配连忙出列,对袁绍说道:“主公,千万莫要上了韩家小儿的当。他就是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来斩断主公的左膀右臂。”

逢纪虽然看出这是韩湛的一条计策,想让袁绍在冀州城和逢纪之间二选一,但因为他和逢纪之间的矛盾重重,因此他没有开口劝说袁绍,甚至在心里暗想:“要是主公真的将逢纪杀掉,那么将来就没人向主公进自己和田丰的谗言了。”

韩湛的小伎俩,同样被辛评识破了。不过他和此刻在任县的郭图、辛毗,是拥护大公子袁谭的,和拥护小公子袁尚的逢纪、审配是各为其主,自然也不会为其说好话。

而荀谌呢,只忠于袁绍一人,对袁绍的三个儿子没有亲疏之分,况且逢纪和他的私交不错,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人头落地,因此他站了出来,帮着审配为逢纪说好话:“主公,别看到我家外甥口口声声说,只要送去了元图的人头,他就立即归回冀州。可您要是真的这么做了,他同样可以出尔反尔,因此逢元图千万不能杀。”

听到荀谌在为自己求情,正在磕头的逢纪不由停了下来,朝他投去了感激的一瞥。但同时,对旁边一言不发的沮授和辛评二人,却心生怨恨,暗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逢元图早晚会让你们二人为此事付出代价的。”

袁绍本就是个没有主见的人,耳根子又软,听众人这么一劝,便叹了口气,说道:“元图,你起来吧。你乃是我的左膀右臂,我怎么会随便杀你的。”

袁熙见袁绍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逢纪,他不甘心借刀杀人之计就这么落空,连忙上前对袁绍说道:“父亲,如果不杀逢纪,那么我们的后路就被韩家小儿切断了。一旦粮草耗尽,我们就不得不放弃界桥,到时若公孙瓒军趁机追来,我军恐怕大事不妙啊。”

逢纪是个有城府的人,见袁熙执意想杀自己,稍一思索,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知道要想保住自己的性命,只能立即给袁绍献一条计策,以化解当前的危机。他连忙上前朝袁绍说道:“主公,其实当前的形势,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以我们的实力,就算丢了冀州,依旧有打败韩家小儿和公孙瓒的实力。”

听到逢纪这么一说,袁绍不禁眼前一亮,连忙催促道:“元图,计将安出?”

逢纪扭头看了一眼袁熙,继续说道:“韩家小儿既然主动释放了二公子,想必他并没有立即出兵攻打我们的意图。如此一来,我们大可留在此处,继续与公孙瓒军对峙。”

从逢纪的口中得知韩湛不会兴兵攻击,袁绍的心里感到了一阵轻松,不过他很快又紧张地问:“元图,就算韩家小儿不主动攻击我们,我们留在这里继续和公孙瓒军对峙,但过不了多久,军中粮草就会耗尽,到时我们又该怎么办?”

“主公!”沮授觉得此刻该自己出场了,连忙从队列中站出来说道:“我们可以从别的郡县抽调兵马、粮草,等我们打败了公孙瓒之后,再掉头去对付韩家小儿,这样就能有实力重夺冀州。”

“公与,”袁绍听沮授这么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问道:“不知我们该从何处抽调兵马、粮草啊?”

“主公莫非忘记了,我们在邺城还有五万大军,和可以只用十年的粮草?”沮授对袁绍说道:“只要派人将邺城的兵马、粮草调到此处,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打败公孙瓒。”

“启禀主公,公与所言极是。”一向和沮授唱反调的逢纪,见对方的想法和自己不谋而合,连忙附和道:“我们可以抽调邺城的兵马粮草,来此和公孙瓒决一雌雄。只要公孙瓒被打败,那么我们就可以回师重夺冀州,到那时韩家小儿的末日就到了。”

在出兵界桥之前,袁绍也考虑过调动邺城兵马粮草之事,但想到这些地方的官吏,尚未完全臣服于自己,贸然调动,恐怕有临阵倒戈的可能。因此明知公孙瓒兵多,但他依旧没调动这里的一兵一卒。此刻乃是危急存亡之秋,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他的目光从帐篷里的每一个人身上扫过之后,最后停留在荀谌的身上,他笑着对荀谌说:“友若,不知你可否亲自到邺城一趟,从那里抽调三万人马,以及一季之粮回界桥?”

对于袁绍下达的命令,荀谌连忙上前躬身施礼:“属下领命!”

“友若啊,”见荀谌同意到邺城去调兵,袁绍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不管怎么说,荀谌都是冀州的老人,而且和韩馥还是亲戚,邺城的官吏肯定会听从他的号令。在荀谌离开前,他还特意追问了一句:“不知你需要几日,方可返回界桥?”

荀谌想了想,然后答道:“启禀主公,假如属下昼夜兼程的话,十日之内,一定可以将邺城的大军带回来。”

“元图,”听完荀谌的表态,袁绍立即吩咐逢纪:“挂出免战牌,在十日之内,我军不与公孙瓒军交战。等友若的大军到了以后,我们再给公孙瓒来个出其不意,将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属下领命!”逢纪答应一声,转身出去安排人在寨门口挂免战牌去了。

等逢纪离开后,袁绍又吩咐颜良:“颜良,安排一名机灵的军司马,带一队人马护送友若去邺城,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

“末将明白!”颜良答应一声,走到了荀谌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随后说道:“友若先生,请随颜某来!”

看到逢纪安然无恙,袁熙的心里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老小子命大,又逃过了一劫。他冲袁绍施礼后说道:“父亲,大哥在任县还有一万大军,不如让他立即领兵赶到此处,如何?”

“二公子所言极是。”沮授附和说:“冀州已失,任县的大公子已成为了一支孤军,应该命他们尽快赶过来与我们汇合。”

第0120章 马掌和蒸酒

占据了冀州的韩湛,将安抚百姓、恢复城内秩序的事情,都交给田丰去负责,而他则和郭嘉、赵云为两件更为重要的事情忙碌着。

在夺取冀州的当天,赵云就向韩湛提出:“侯爷,可否尽快派出可靠的人手,到边塞去购买新的马匹,以补充骑兵所需?”

“买马?”听到赵云这么说,韩湛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子龙,我们的四千骑兵在这几次的战斗中,并没有什么损耗,没有必要再买马吧?”

没想到赵云却忽然石破天惊地说道:“来自涉国县的五百骑兵,如果不尽快更换马匹的话,恐怕就只能当步卒使用了。”

“这是为何啊?”赵云的话,将韩湛彻底搞糊涂了。

见韩湛一头雾水的样子,赵云也感到很奇怪,心说二弟怎么连这个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懂啊?他朝一旁的郭嘉看了一眼,随后说道:“回侯爷的话,涉国县的五百骑兵,因为长期在山道上驰骋,大多数的马蹄已磨损破裂,无法再继续冲锋陷阵,还请侯爷早点为他们补充新马,免得这支能征善战的骑兵变成了步兵。”

听完赵云的解释后,韩湛总算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他看了看郭嘉,又瞧了瞧赵云:“就是因为马蹄磨损,就需要更换新的战马吗?”

“子龙将军说得对,”见韩湛丝毫没有打算购买战马的意思,郭嘉也帮着赵云说道:“军中战马的损耗,通常都是因为马蹄磨损破裂的缘故。以嘉之见,小侯爷可尽快派人到塞外,从匈奴、鲜卑处购买新的马匹。”

搞清楚两人所担心的事情后,韩湛笑了:“你们说要重新购买马匹,就是因为战马的马蹄磨损破裂之事啊?”见两人点头表示肯定,他又接着问,“是不是只要解决了马蹄磨损的问题,就不用重新购买新的马匹了?”

“小侯爷莫非有办法?”郭嘉的话刚出口,就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点幼稚,要是有办法解决马蹄磨损的问题,别人早就解决了,还轮得到韩湛来出风头么。想到这里,他摆了摆头说:“从古至今,还不曾有人能解决这个难题。”

“奉孝,若我说我能解决这个难题,”韩湛望着郭嘉笑着问:“你可相信?”

“你能解决这个难题?”郭嘉瞪大眼睛望着韩湛发了一会儿呆,随后笑着说:“小侯爷,莫开玩笑了,我们还是早点安排人手到塞外去购买马匹吧。”说完,他不再理睬韩湛,而是问赵云,“子龙将军,如今夏侯姑娘留在涉国县,夏侯校尉跟着荀少府去了公孙瓒那里,你手下可还有能干之人,能担当购买马匹的重任?”

“喂喂喂,”见两人把自己当成了透明人,韩湛有些不乐意了,他提高嗓门对郭嘉说:“奉孝,你可敢与我赌一把?”

郭嘉上次打赌输了,只能留在韩湛的身边效力,此事让他的心里很不爽,此刻看到有一个翻本的机会,连忙说道:“赌就赌,不知小侯爷此次的赌注是什么?”

“还是和上次一样。”韩湛面带着笑容对郭嘉说:“奉孝,假如你赢了,本侯听任你离去;可要是再输了,你要不能再耍赖,需要真心奉我为主。你可答应了?”

等郭嘉点头同意后,韩湛又将目光移向了赵云,“这次让子龙做个见证,免得到时你又不肯承认自己输了。”

郭嘉根本不相信韩湛有办法解决马蹄磨损的难题,便爽快地说:“小侯爷,我们就让子龙将军做个见证,假如我侥幸赢了,你可不能再强迫我留下了。”

“放心,我绝对不会强人所难。”韩湛说完后,站起身和走过来的郭嘉三击掌,表示赌约正是开始生效。见郭嘉已入瓮中,韩湛的脸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走吧,我带你们两位去开开眼。”

韩湛带着两人来到了军营里打造兵器的铁匠炉前,正在这里忙碌的黄忠,看到韩湛一行人过来,连忙上前施礼:“属下参见侯爷!”

“免礼!”韩湛冲他一摆手,直截了当地问:“汉升,我让你们打造的东西,打造得怎么样了?”

“回侯爷的话,”黄忠赶紧回答说:“铁匠在一个时辰内,已打造出了六十多个马掌,属下给十匹挑选出来的战马钉上了马掌,让典校尉带人骑着马出城去了。”

郭嘉听到黄忠的这番话,慌忙弯腰捡起地上的一个U型的马掌,仔细地端详起来。过了良久,他长叹一口气,艰难地说道:“真没想到,给马蹄上钉上这种马掌,就可以防止马蹄的磨损破裂,嘉认输了。”

说完,他来到韩湛的面前,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嘉参见主公!从此只要嘉还有一口气在,便会一直追随在主公的左右!”

听到郭嘉终于称呼自己为主公,韩湛顿时喜不胜收,他连忙上前扶住郭嘉,口中说道:“免礼,韩某能得奉孝之助,将来必能成就大业!”

赵云对这种马掌也搞到很新奇,他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看到典韦带着骑兵从城外回来,他赶紧迎上前,让一名骑兵下了马,抬起一只马蹄仔细地检查上面的马掌,见没有什么磨损之后,点着头喃喃地说道:“不错,二弟真的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马匹钉上这马掌后,马蹄便不会再破裂磨损。而马掌磨坏了以后,重新再更换新的即可,比重新购买马匹可省事多了。”

离开了铁匠铺,赵云凑近韩湛问道:“二弟,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去伤兵营。”韩湛回答说:“我命罗队率拉了一车酒去伤兵营,让他用这些酒蒸酿出新酒,为伤兵们擦拭伤口。”

“用酒来擦拭伤口?”赵云听到韩湛这么说,忍不住望了一眼同样莫名其妙的的郭嘉,不解地问:“郭先生可曾听说酒也能清洗伤口?”

郭嘉立即摇了摇头,回答说:“不曾。”

韩湛心说你们这个年代的酒度数太低,根本不适合当酒精用。不过他没有解释,而是笑着对两人说:“你们且随我来,我带你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名军中的郎中见韩湛等人出现,慌忙过来施礼。韩湛冲他摆了摆手,问道:“罗队率在什么地方?”

听到韩湛这么问,郎中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吞吞吐吐地说:“罗队率他…他喝…喝醉了,正在帐中歇息呢。”

“胡说,”赵云听到这里,不禁提高嗓门说道:“谁不知道罗队率乃是天生的好酒量,怎么会喝醉呢?”

“将军,”见赵云有发火的迹象,郎中连忙解释说:“两个时辰前,罗队率带人拖了一车酒都这里,说是奉侯爷之命,到此处来蒸酒,蒸出来的酒是用来为伤兵们擦拭伤口的。小的不知什么是蒸酒,只能遵照罗队率的吩咐行事。不曾想,半个时辰前,罗队率喝了一碗新蒸出来的酒,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小的只能将他抬进帐篷。”

看到赵云还要和郎中理论,韩湛连忙叫住了他,随后问郎中:“郎中,不知罗队率蒸出了多少酒?”

“两坛。”郎中伸出两个手指说道:“用了十二坛酒,就只蒸出了两坛新酒。”

听说已经蒸出了两坛新酒,韩湛连忙吩咐道:“带我们去看看。”

三人在郎中的带领下,来到了蒸酒的地方。还隔着老远,韩湛便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比平时常喝的那种酒闻起来舒服多了。一旁的郭嘉,闻到酒味后,双眼微闭,头成四十五度仰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说道:“好香的酒啊!”

郎中将一坛酒抱到了韩湛的面前,对他说道:“侯爷,这就是蒸出来的新酒。”

韩湛从旁边取过一个酒碗,伸进去舀了小半碗酒,凑到嘴巴尝了尝,果然是后世那种熟悉的白酒味道。他笑着将酒碗递给了郭嘉,说道:“奉孝,你好美酒,尝尝这酒的味道如何?”

郭嘉接过酒碗,先凑近鼻子前闻了闻,随后轻轻地抿了一口。酒一入口,他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接着又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片刻的工夫,小半碗酒就被他喝完了,他竖起大拇指说道:“主公,此酒气味芳香纯正,入口绵甜爽净,果然是好酒啊!”

听到郭嘉对酒的评价,赵云上前接过他手里的酒碗,也从坛子里舀了小半碗,学着郭嘉的样子,先是凑近鼻子前闻了闻,随后一饮而尽。喝完后,赵云的脸顿时红得像一块红布似的,他冲韩湛点了点头,说:“奉孝说得没错,果然是好酒。”

“既然你们说是好酒,那我改天再安排人手给你们酿酒。这些酒是为伤兵们准备的,不能再喝了。”韩湛说完,吩咐郎中:“郎中,立即用这些新酒为伤兵们清洗伤口,不准任何人再喝此酒,明白了吗?”

“小的遵命!”郎中连忙答道。

韩湛转身面对着赵云和郭嘉说道:“子龙、奉孝,从即日起,大量打造马掌和蒸酿新酒,以便不时之需。”

“属下遵命!”两人同时响亮地回答道。

第0121章 神秘的情报

郭嘉想搞清楚韩湛为什么懂得马掌和蒸酒,连着几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套他的话。对于喜好美酒的他来说,马掌肯定比不上蒸出来的美酒有吸引力。因此他每次都是问韩湛,怎么会懂得蒸酒的工艺。

但韩湛也不是傻瓜,他听到郭嘉的问题后,心里不禁暗暗冷笑,心说我难道会告诉你,蒸酒的工艺,是我在欧洲工作时,跟着一名波兰酿酒师学的么?

见韩湛始终是守口如瓶,郭嘉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便主动放弃了。他把话题一转,说道:“主公,根据探马回报,驻扎在任县的袁谭,昨日出城与黑山军交战,由于采用了郭图、辛毗的计谋,将黑山军打得大败。斩首上万,自己伤亡不过千人。”

听到郭图、辛毗的名字,韩湛心里不禁暗自叫苦,他原以为袁谭和文丑带一万人去迎击五万黑山军,根本没有多大取胜的把握。谁知在任县这个小地方,居然还有郭图、辛毗二人,别看他们在三国里算不上出类拔萃的谋士,但要打败杜长和胡质这样水准的对手,还是轻而易举的。

“主公,”郭嘉见韩湛听到黑山军战败的消息,就一直眉头紧锁,连忙说道:“假如我们要出兵攻击界桥,就必须铲除任县的袁谭、郭图和辛毗,否则就会有腹背受敌的危险。”

“黑山军如今在什么地方?”韩湛拿出舆图,摊放在面前的桌案上,望着郭嘉问道:“他们如今还剩下多少人?”

“据探马回报,黑山军惨败后,有一部分兵马已自动散去。”郭嘉用手指在任县的西南方向点了一下,继续说道:“残部还剩下一万多人,都驻扎在任县西南三十里处。”

“奉孝,立即派人去联络杜校尉和胡军师,”韩湛吩咐郭嘉说:“他们此刻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假如再遭到了袁军的攻击,势必会土崩瓦解。所以需要立即派人,请他们赶到冀州与我们会师。”韩湛急着让黑山军向自己靠拢,其本意是想收编这些残兵败将,以壮大自己的实力。

郭嘉听出了韩湛的画外之音,便点着头说:“主公请放心,嘉立即派人前往黑山军中,请他们立即拔营来冀州!”

郭嘉前脚离开,赵云后脚就进来了。他左右张望一下,见正堂里只有自己和韩湛,便走上前说:“二弟,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说袁绍命令袁谭放弃任县,率兵到界桥与他合兵一处,共抗公孙瓒。”

“大哥,你这个消息从何而来?”韩湛记得自己好像没有向界桥方向派出探马,怎么可能得到关于袁绍命令袁谭撤军的消息呢?因此他谨慎地问:“不知是否可信?”

赵云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条,递给了韩湛,对他说道:“这是一名行商送到军营门口,交给守门兵士的。”

韩湛接过纸条,凑到眼前看起来,只见上面写着:“袁车骑命令谭放弃任县,即日率兵返回界桥。”纸条上没有任何署名,也不知道是谁写的。

韩湛看完后,立即问道:“大哥,那行商何在?”

赵云摇了摇头,回答说:“行商将纸条交给守门兵士后,便离开了,此刻早已不知去向。”

听说送信人已不知去向,韩湛皱着眉头思索起来,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一个阴谋,像如此绝密的情报,送信的商人居然直接交给了门口的兵士,就匆匆离开了,难道他不怕纸条上的情报泄露出去么?如此想来,情报的真假就值得商榷了。

“二弟,我们该怎么办?”赵云见韩湛背着手在桌案后来回地走动着,连忙追问道:“是否派人去拦截袁谭等人?”

韩湛扬了扬手里的纸条,表情严肃地问赵云:“大哥,你觉得纸条上的情报准确吗?”

“这个不好说。”韩湛的问题,还真的把赵云难住了。他有些为难地说:“如今袁绍在界桥和公孙瓒对峙,他肯定会从其它城池抽调兵马、粮草,来加强自己的实力,这样才有和公孙瓒对抗的本钱。因此为兄认为,他命令袁谭放弃任县,全军开往界桥,是完全有可能的。”

“大哥所说的情况,倒的确有可能。”韩湛迟疑地说道:“但如此重要的情报,给我们送信的人居然轻率地交给了守门的兵士,难道他就没有考虑过机密泄露的后果吗?”

正当两人在左右为难时,郭嘉悠悠然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两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禁好奇地问:“主公,不知何事犯愁啊?”

韩湛将手里的纸条递给了郭嘉,随口说道:“奉孝,看看吧,这是子龙将军刚刚收到的一份情报,我们正在为上面的内容是真是假犯愁呢?”

郭嘉看完以后,又向赵云详细地询问了一下收到情报的内容,随即对韩湛说:“主公,嘉认为此情报一定是真实可信的?”

“何以见得?”韩湛听后好奇地问道。

“我明白主公担心的是什么,主公觉得商人将情报交给了守门的兵士后,就匆匆离开,看起来像是破绽重重。”郭嘉向两人分析道:“但嘉却认为,这恰恰说明了情报是真实的。给我们提供情报的人,可能是分身乏术,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能病急乱投医,找了一名行商送信。而行商可能是得了重金或受到了威胁,才来冀州城内送信的。他看到军营门口站岗的兵士,心中胆怯,所以才将纸条交给对方后,便匆匆离开。”

韩湛听郭嘉的理由虽然有些牵强,但也有几分道理,于是问道:“奉孝,那你说说,我们该怎么办?”

“很简单,派兵拦截!”郭嘉望着韩湛说:“我们留下一半的兵马守城,另外一半的兵马去拦截撤出任县的袁谭大军。就算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也能确保冀州不失。”

“好吧,既然奉孝这么说,那我们就去会会袁谭。”看到郭嘉说得如此有信心,韩湛几乎是在瞬间就下定了决心,他吩咐赵云:“子龙,你率五千人马留守冀州,我亲率黄忠、典韦、奉孝率其余的兵马,去拦截从任县出来的袁谭大军。”

第0122章 生擒袁谭

袁谭看完袁绍派人送来的书信后,将信中的内容,向几名文武官员复述了一遍后,皱着眉头问众人:“诸位,家父命我放弃任县,领兵前往界桥和他汇合,尔等是如何考虑的?”

“大公子,”他的心腹郭图首先出列谈自己的看法,“主公命令我们弃守任县,前往界桥与他汇合,乃是担心冀州被韩家小儿占据后,我们在这里成为了一支孤军。以属下之间,我们应该尽快启程,前往界桥。”

文丑是对袁绍最忠心的一名武将,在得知冀州失守,袁绍在界桥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境地,不禁心急如焚地说:“大公子,末将愿意领兵星夜前往界桥,为主公解围,请公子下令!”

“公子且慢,这任县弃不得。”见郭图、文丑两人都同意放弃城池,尽快赶往界桥,辛毗连忙站出来说道:“虽然我军前两日大败了黑山军,斩首过万,俘虏了近万人。但黑山军并未彻底被我军击败,根据探马回报,杜长、胡质二人近日已收拢了一万五千多溃兵,一旦我们放弃了城池,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

原本已经下了决心,准备立即弃城前往界桥的袁谭,听到辛毗这么说,不禁又犹豫起来。他望着辛毗问道:“佐治,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呢?”

“留下一支兵马继续坚守任城。”辛毗连忙回答说:“公子可率我军主力,星夜赶往界桥与主公汇合。”

袁谭知道留下守城的人,肯定会凶多吉少,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后,觉得把谁留下都不合适,除了文丑,辛毗、郭图都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少了他们任何一人,对自己将来都会产生不利的影响。因此他踌躇了半晌,才开口问道辛毗:“佐治,你认为何人可留下守城呢?”

听到袁谭的问题,辛毗连忙毛遂自荐:“若公子不弃,属下愿意担此重任。”

郭图和辛毗的交情不错,听说他愿意留下守城,连忙问道:“佐治,不知你守城需要多少人马啊?”

辛毗想了想,伸出五个手指说道:“五百足矣!”随即他又面向袁谭说道,“公子此去界桥,一路多加小心,提防韩家小儿使诈。属下与五百兵卒,死守此城,盼公子能早日前来救援。”

袁谭上前抓住辛毗的双臂,眼圈红红地说道:“佐治放心,等谭到界桥协助家父击败了公孙瓒,便会立即引兵前来救援。”

文丑等袁谭说完,立即请示道:“公子,不知我军何时出发?”

“三更造饭,四更出发。”确定了留守任县的人选后,袁谭果断地说:“我们星夜前往界桥,与家父大军汇合。”

…………

韩湛一心想着吃掉袁谭这支孤军,因此他带着郭嘉、黄忠、典韦等人率七千兵马,在任县前往界桥的半路上埋伏。

他选择的伏击地点是一道峡谷,两侧的山岗上满是灌木丛和低矮的小树,因此他将三千步卒和一千强弩手埋伏在此;而黄忠率领的三千骑兵,则埋伏在峡谷的出口附近,这里地势相对平坦,便于骑兵冲锋,他们的任务就是截杀从峡谷里逃出的敌人。

袁谭的大军在天明时,到达了峡谷的入口处,郭图望着峡谷两侧陡峭的山崖,心头忽然涌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勒住胯下战马,对旁边的袁谭说道:“大公子,此处地形险要,恐两侧山崖之上有伏兵,我们还是先派人去查探一番吧?”

“公则多虑了。”袁谭此刻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赶往界桥去见袁绍,哪里还有什么闲心派人到山崖上去查看,他冲郭图摆摆手说:“我们也是临时决定撤往界桥的,韩家小儿就算在任县安插了细作,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得到我们开拔的消息,公则不必大惊小怪。”说完,他冲文丑挥了挥手,吩咐道:“大军继续前进!”

看到袁谭的大军都陆续进入了谷内,韩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朝趴在一旁的罗布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罗布领命后,手脚并用地爬向了另外一侧,去传达韩湛的命令去了。

随着牛角号的凄厉长鸣,埋伏在两侧的兵士连忙起身,将堆在面前的石头推进了峡谷;强弩兵半蹲着身子,向峡谷里乱成一团的袁军,射出一排排的弩箭。

“不好,有埋伏!”一直保持着警惕的郭图,在听到山崖上响起嚎叫之时,便知道自己中了敌军的埋伏,他拼命地抽打坐骑,企图快速地冲出山谷,谁知前面的士兵早已乱成一团,将前面的通路堵得死死的,他根本无法通行。

看到四周的兵士一个个被从天而降的巨石,砸得血肉模糊,郭图慌忙跳下来,身子紧贴着岩壁,小心地闪避着从空中落下的石头和射出的弩箭,一步步地朝峡谷的出口移去。此刻他一心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大公子袁谭如何,就根本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在前面开路的文丑,发现中伏之后,有心回去救援在后面的袁谭,但乱兵在峡谷里挤成一团,根本冲不过去。一名百人将对文丑说:“将军,我们还是先冲出峡谷,在外面稳住了阵脚,再派人进来救公子吧。”

文丑觉得百人将所言极是,便挥舞着手里的兵器,磕飞从空中落下的弩箭,策马冲出了峡谷。正当他准备收拢溃兵时,忽听一声炮响,从斜刺里杀出一彪人马,领头的一名将领,身后旗手举着的旗帜上写着一个斗大的“黄”字。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埋伏在此的黄忠,他看到从峡谷里逃出一名武将,便挥舞着大刀冲了上去。

文丑叫了一声:“来得好!”双手紧握钢枪迎上去。两人很快就战到了一处,文丑自跟随袁绍以来,除了颜良之外,几乎没有遇到过什么敌手,但他和黄忠战了十几个回合,却依旧不分胜负。

文丑朝黄忠猛刺几枪,趁黄忠闪避之时,拨马就走。他知道要和对方分出胜负,至少要在一百回合之外,要想速胜,只能用别的办法。看到黄忠尾随追来,他将长枪搭在马鞍之上,取出铁胎弓,张弓搭箭扭头朝黄忠射了一箭。

好在黄忠反应快,连忙将身子朝马背上一伏,那支箭便从他的头顶上飞过。“你会射箭,难道我就不会射箭了么?”黄忠差点中了文丑的暗算,心中恼怒,连忙从马鞍上的褡裢里取出弓箭,瞄也不瞄,就朝文丑射出了一箭。

文丑刚拿起钢枪,没想到黄忠的箭就到面前了。他连忙一缩脖子,那支箭将他头盔上的红缨射飞。看到黄忠的箭法如此精妙,文丑是自叹不如,只能手举钢枪和黄忠重新一较高下。

韩湛站在山崖之上,见到下面的袁家已彻底乱套了。他便命令典韦:“典韦,立即带人冲下去,弃械投降者不杀,负隅顽抗者格杀勿论!”

“末将领命!”典韦说完,高举起他的双戟,大声地喊道:“弟兄们,跟我杀啊!”

峡谷中被弩箭巨石杀死的袁军尸骨累累,剩下的兵士也如同没头的苍蝇乱成一团。当听到激越高亢的喊杀声震耳欲聋地扑来,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敌军举着兵器从四面而来时,绝大多数的袁军官兵都被吓破了胆。

而袁谭此刻正被压在两具尸体下面,他感觉身上死沉死沉的,被压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他听到外面的投石声和弩箭破空声好像停止了,便费力地腾出一只手,用胳膊肘顶开压着自己的尸首。

等尸首顶开后,他顿时感觉呼吸顺畅多了,他侧着头抹掉脸上腻糊糊的东西,顿时被吓了一跳,一名被砸掉了半边脑袋的兵士正躺在他的对面,仅剩下的那只眼睛正盯着他,看得他恶心得反胃。他连忙闭上眼睛,等感觉好些了,才再次睁开眼睛。

他半抬起头朝四周看去,之间从峡谷到谷口的百余丈距离,满地是层层叠叠被砸得破烂不堪的尸首,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下死了这么多人,他的心都在流血。在战场上,和敌人刀对刀枪对枪地干,死再多的人,他都觉得理所当然。可这次却不知道自己被谁暗算了,数以千计的部下就这样成了冤死鬼。

此时他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看到如此险要的地形,郭图还劝说过自己,却不派人去探路?是因为急着赶去界桥,就可以这么粗心大意吗?看到此情此景,他的心在痛,痛得滴血。他用握紧的拳头狠狠的砸在地上,一下又一下,尖利的碎石扎破他的手指,但他依然狠狠的砸着。他甚至在想,假如让自己重整旗鼓,将对方抓住后,一定要亲手活劈了他,将他的心肝挖出来,祭奠这些冤死的部下!

文丑在峡谷外,和黄忠大战了一百回合,却始终没有分出胜负。他见从峡谷里逃出的人,几乎都在峡谷外骑兵的反复冲杀中丧失殆尽,知道再打下去,也只能将自己的性命白白地丢在这里,便虚晃一枪,拨马落荒而逃。

峡谷的袁军士兵见大势已去,继续顽抗的人很少,大多数人都主动弃械投降了。袁谭看到这种情形,知道自己想逃出去已是不可能的,便从旁边的死人堆里扒出一件还算完整的盔甲,手忙脚乱地套在身上,又用死尸身上的血在脸上涂抹了两把,打算跟着士兵们出去当俘虏,以后再找机会当俘虏。

他做梦地都没有想到,他的如意算盘很快就落空了。当几千幸存的袁军兵士,被韩家军押解着走出峡谷,在谷外的空地上列阵时,袁谭虽然换了衣服,还用血抹了连,但站在他身旁的兵士还是认出了他。出于本能,兵士们很自觉地让到一旁,顿时让袁谭成为了众矢之的。

袁谭知道自己的身份无法隐瞒,便走到了一名骑兵的面前,大声地说:“我乃袁车骑长子袁谭,带我去见你们的主将!”

听说抓住了袁谭,正在不远处与黄忠叙话的韩湛,立即带着十几名亲兵赶了过来。看到满脸是血的袁谭,他先是楞了一下,但看到对方活蹦乱跳的样子,便知道对方根本没受伤,脸上的那些血铁定为了逃跑而用来化妆的。

他快步地走到了袁谭的面前,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袁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第0123章 死里逃生的逢纪

“原来是你,”看清楚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韩湛时,袁谭的眼神有些黯淡,低下眼皮叹道:“既然落到了你的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韩湛听袁谭这么说,不禁冷笑了一声,心说为什么这个时代的人都喜欢说这句话?不过我现在不会杀你的,你还有大用处。如果没用的话,我早就让人一刀将你砍了,而且还要斩草除根,将你全家杀光,免得将来报复。关羽在水淹七军后,杀了庞德,和庞家结下了冤仇,结果到蜀国灭亡时,庞德的儿子庞会为了报仇,带人杀光了关羽全家。

刚刚审问被俘的兵士,得知这次带队的人是袁谭、文丑和郭图三人。韩湛从黄忠那里,知道文丑已经杀出重围逃跑了;袁谭已经束手就擒,正老老实实地站在自己的面前。唯独没有见到郭图,也不知道他是死在乱军之中,还是趁乱逃跑了?

想到这里,韩湛问袁谭:“袁公子,听说郭图郭公则和你在一起,不知他现在何处啊?”

“公则?!”听到韩湛提起郭图,袁谭才想起从遇袭开始那一刻,就没有看到郭图,也不知是否在峡谷中被乱石砸死了。他不禁仰天长叹,懊恼地说:“悔不听公则之言,派人到两侧山崖上查看一番,否则我军也不会遭此惨败了。”

“哦,原来是这样。”韩湛此刻才知道,袁军在进入峡谷之前,并非没有人察觉到异样,只不过是因为袁谭太自信,没有采纳郭图的建议,否则这场伏击最后会打成什么样,还真是一个未知数。

韩湛叫过一名军侯,吩咐他说:“你带人在谷中仔细搜索,看有没有谋士打扮的尸体。若有发现,一定要好生收敛,明白吗?”

“属下明白。”军侯响亮地答道。

韩湛转身面向袁谭,开口说道:“袁公子,时辰不早了,该上路了。”

听到韩湛这么说,袁谭的头耷拉了下来:“韩公子,念你我相交一场,待会儿给我留给全尸。还有,”说到这里,袁谭抬头望向远处那些被俘的兵士,继续说道,“我手下的这些兵士,还请韩公子高抬贵手,莫要难为他们。”

韩湛有些吃惊地望着袁谭,他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还如此为部下着想,这完全颠覆了他前世所知的历史。不过在片刻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反问道:“袁公子以为我要杀你?”

“难道不是吗?”袁谭把头一昂,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袁谭的话刚说完,韩湛便哈哈大笑起来,他没想到自己随口说了一句该上路了,原来是想带袁谭回冀州去吃午饭,没想到他居然以为自己要杀他。

看到韩湛在笑,周围的韩家军也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的笑声让袁谭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黑,他指着韩湛破口大骂:“韩家小儿,要杀便杀,不用再如此羞辱袁某!”

韩湛止住笑声,高声喊道:“来人啊!”

他的话音刚落,旁边立即有人响亮地回答:“到!”

韩湛一直在偷偷地观察着袁谭,见他被自己的喊声吓了一个哆嗦,知道此人是外强中干,也不想再逗他了,便吩咐兵士:“给袁公子洗洗脸,找件干净的衣服换上。我们立即回城!”

…………

袁谭大军覆灭的消息,在当天傍晚,就有只身逃脱的文丑,禀报给了袁绍。袁绍听到这个消息后,两眼发直地盯着帐篷外,随后仰面便倒。颜良、文丑二人连忙抢上前,将他扶住,并大声地喊着:“主公,主公……”

过了许久,袁绍才悠悠醒转,他仰天长叹一声,喊道:“我儿,你死得好惨啊!”

围在旁边的逢纪连忙开口安慰说:“主公,人死不耐烦,请节哀!”

“啪!”他的话刚说完,脸上便挨了一个重重的耳光。逢纪捂住被打的脸庞,不解地望着袁绍,心说主公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给自己一个耳光啊?

袁绍站直身体,用手指着逢纪,怒气冲冲地骂道:“要不是你当初举荐韩家小儿去当什么涉国令,也不会养虎遗患;要是你不出什么馊主意,将韩家老小杀光、逼死韩文节,我们会如此狼狈吗?”

听到袁绍所骂的内容后,逢纪意识到自己真的闯下了滔天大祸,袁绍只打自己一个耳光算是轻的,连忙匍匐在地,口称:“主公,属下有罪,有罪!”

袁绍看着这个自己最信任的谋士,越看越生气,便冲着帐外大声地喊道:“来人啊!”

随着喊声,从外面走进来两名卫士,向袁绍叉手行礼:“主公有何吩咐?”

袁绍用手一指逢纪,怒不可遏地说道:“将他推出斩首,首级挂在辕门示众!”

见袁绍要杀自己,逢纪被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高声喊道:“主公,主公饶命啊!”但他已经被卫士拖着朝外面走了几步,还没看到袁绍有任何表示,他又冲着沮授、审配、荀谌等人喊道,“公与、正南,拜托你们求求主公,绕了我一条狗命吧。”

对于袁绍要杀逢纪一事,沮授原本想做壁上观,但听到逢纪叫得如此凄惨,他又有些于心不忍,他先叫住了正将逢纪朝外面拖的两名卫士,又对袁绍说道:“主公,此刻我们正在与公孙瓒对峙,如果斩了逢元图,恐怕会军心不稳。还请主公三思,饶了元图吧。”

审配与逢纪的关系密切,刚刚之所以迟迟不敢说话,无非是担心袁绍迁怒于自己。此刻见到已经有了沮授这个出头鸟,他便顺水推舟地附和道:“主公,公与所言极是,此刻杀了逢长史,会导致我军军心不稳的。”

见沮授和审配同时为逢纪求情,一向耳根子比较软的袁绍便犹豫起来。他扭头望着荀谌问道:“友若,你说呢?”

荀谌自从袁绍入住冀州后,和逢纪的交情较为亲密,知道假如逢纪死了,自己这个外人肯定会受到了不同派别的排挤,因此他一咬牙,对袁绍说:“主公,既然大公子已经薨了,就算杀了元图也无济于事,不如让他戴罪立功,继续为主公出谋划策。”

虽然袁绍的心里,还在为长子袁谭的死而伤心,但此刻让他杀掉自己最信任的谋士,他还是下不了手的。因此他在迟疑片刻后,冲那两名卫士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去。随后对过来谢恩的逢纪说:“元图,此事暂且记下,若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定斩不饶!”

知道自己已经死里逃生,惊喜交加的逢纪慌忙朝袁绍连连磕头,嘴里说:“多谢主公不杀之恩,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为主公出谋划策。”

第0124章 驱虎吞狼之计

韩湛和郭嘉等人带着大军凯旋时,赵云亲自带着人到城外迎接他们。

在迎接的人群中,韩湛意外地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一个是自己在涉国县的管家补丁;而另外一个则是涉国县首富胡茶。

看到这两人,韩湛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他连忙翻身下马,朝胡茶拱了拱手,客气地招呼道:“胡先生,久违了!”

“恭喜侯爷,贺喜侯爷!”胡茶见韩湛下马和自己打招呼,连忙跪在地上行礼:“小人恭迎侯爷凯旋!”

“胡先生,”韩湛知道胡茶是个大商人,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找自己,是绝对不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他连忙扶起对方问道:“不知你何时到的冀州,又有何贵干啊?”

胡茶左右张望了一番,压低嗓门说道:“侯爷,此处不是说话的所在,还是等回了州牧府再说吧。”

看到胡茶的这个表情,韩湛便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大事,的确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他又走到了补丁的面前,板着脸问:“你不在涉国县,跑到这里来作甚?”

“回公子的话,”补丁连忙垂头答道:“是梨花姐说公子什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便催着小人过来侍候您。正巧胡先生要到冀州来办事,小人就跟着他一起到这里来了。”

回到州牧府,韩湛命令将袁谭关进大牢,与淳于琼关在一起;又命赵云到军营去负责整编那些被俘的袁军官兵。等忙完这一切后,他将胡茶召上了正堂,直截了当地问:“胡先生,你现在能告诉我,你此行的目地吗?”

“回侯爷的话,”胡茶恭恭敬敬地说:“小人听说侯爷研制出一种新酒,味道比我们平时所喝的酒更淳更香。”

听到这里,韩湛点了点头,说道:“胡先生,你的消息倒是蛮灵通的嘛。没错,本侯的确研制出一种新酒,不过由于产量有限,所生产出来的新酒,只能用于给受伤的将士擦拭伤口使用。”

“用酒擦拭伤口?”胡茶听韩湛这么说,不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侯爷,这未免太浪费了吧?”

见胡茶的话题,一直围绕着自己所研制的新酒,韩湛不禁好奇地问:“胡先生,你是否有什么打算?”

韩湛的话音刚落,胡茶就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奉承地说:“还是侯爷英明,一下就猜到了小人的心事。没错,小人今天来见侯爷,就是为了这种新酒而来。”

韩湛没有打断他,只是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胡茶接着说道:“小人在冀州城内有两处酒坊,每年的销量还不错,也是小人生意中的一个重要进项。如今小人想与侯爷合伙,共同开发这种新酒,将来的获利,四六分成如何?小人四成,侯爷六成。”

早在命令罗布去蒸酒时,韩湛就想过找一家规模大一点的酒坊,来生产这种浓度高的白酒,因为最近事情忙,暂时还没顾得上。如今胡茶主动提出用酒坊与自己合作,这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哪有不答应的理由。不过他转念一想,蒸酒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胡茶酒坊里的人看一次就能学会,如果自己要的股份太多,可能这种合作不能持续多长时间。

他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伸出三根手指对胡茶说:“胡先生,你也不是外人,如果要与我合伙的话,我们就三七分成。”

“三七分成?”听到韩湛所提出的分成比例,胡茶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心说这小侯爷真心黑啊,自己给他六成的份子,已经是极限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想再加一成。有心不合作吧,如今冀州已经是他的地盘,得罪了他,自己在城里的诸多作坊和商铺,可能早晚都得关门。因此他迟疑了许久,最后猛地一跺脚,咬着牙说道:“三七就三七,小侯爷,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胡先生,且慢。”韩湛看到胡茶的这种表现,知道他误会了,连忙笑着对他说:“我说的三七分成,是我三成你七成。”

韩湛的话把胡茶惊呆了,他没想到韩湛会主动放弃三成的份子与自己合作,以至于一时间呆在了远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他朝韩湛深施一礼说道:“小侯爷果然是仁义,居然肯给小人七成的份子,小人感激不尽。”

韩湛拿笔在纸上写了蒸酿之法后,交到了胡茶的手里,对他说道:“胡先生,所酿新酒除每月送五十坛给伤兵营外,剩下的部分,你可以随意贩卖。”

胡茶接过了韩湛手里的方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袍袖,随后冲着韩湛再施一礼:“多谢侯爷,小人告退了!”

等胡茶离去后,韩湛回到了后院,径直朝自己的卧室——就是穿越时所住的那个房间走去。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他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除了补丁的声音外,另外好像还有两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里面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推开房门,迈步走了进去。等进去看清楚屋里的人以后,不禁愣住了。除了补丁外,还有两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也在房间之中。

韩湛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位美女,问垂手站在一旁的补丁:“补丁,这两位姑娘是谁家的小娘子啊?”

“回公子,”补丁在一旁恭恭敬敬地答道:“这是胡先生送给您的两位歌姬。”

“歌姬?!”韩湛原以为这两位女子是哪家的亲眷,跟着胡茶、补丁他们来到了冀州城,临时在后院住一段时间呢,没想到居然是胡茶送给自己的歌姬。在搞清楚两女子的身份后,韩湛扭头望着补丁,不悦地说道:“补丁,谁让你擅作主张,收下胡先生家中歌姬的?还不快点派人将她们送回胡先生家中。”

“公子息怒。”见到韩湛一脸不高兴的样子,补丁连忙解释说:“胡先生说,公子在外没人照应,有诸多不便。因此特意准备了这两位歌姬,白天给公子唱曲解闷、服侍公子的起居,晚上还可以为公子暖床。”

得知这两位歌姬,是胡茶以暖床的名义送来的,韩湛也不好再命补丁将人送回去,便摆了摆手,对两人说道:“既然是胡先生的一番好意,那就留下吧。”

听说韩湛愿意留下自己,两位女人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喜悦的表情。随后同时屈身行礼:“奴家多谢小侯爷!”

既然将两名歌姬留下,韩湛便客气地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左边的女子先开口说道:“回小侯爷,奴家是翡翠!”

右边的女子接着说道:“奴家是阿暖!”

“阿暖?!”听到这个名字时,韩湛不禁哑然失笑,心说胡茶送给自己暖床的两名歌姬中,居然有一个叫阿暖的,这名字还真的是蛮贴切的。

屋里忽然有了两名姿色出众,又身材极佳的女子,韩湛忽然有了一种做昏君的想法,就是待在这屋里,十天半个月都不出去,好好地享受一下美好的人生。

不过他的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侯爷,侯爷!”

刚坐在榻上,将两名歌姬搂在怀里的韩湛,听出是罗布的声音,连忙朝补丁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门将罗布放进来。

房门一开,罗布一个箭步就从门外跨进来,却看到韩湛坐在榻上,双手搂着两位美貌的女子,知道搅了主子的好事,他不禁面露尴尬之色。正当他在犹豫是否该退出去时,却听到韩湛在问:“罗布,有什么事情吗?”

“回主公的话。”自从郭嘉改口称韩湛主公以后,军中也不少人也跟着改口,罗布就是其中一员:“郭先生在正堂里等候,说有要紧事需立即禀报。”

韩湛知道郭嘉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这么急着见自己,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只能放开搂着的两位歌姬,长身而起,对罗布说:“罗队率,随我一同到正堂去见奉孝。”

在正堂里来回走动的郭嘉,看到韩湛出现后,立即迎上来说道:“启禀主动,荀先生来信了。”说着,便将手里的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荀先生,哪位荀先生?”韩湛接过郭嘉手里的书信,随口问道:“是我舅父来的书信吗?”

谁知郭嘉却摇摇头,说:“不是荀文若,而是荀公达。”

“公达表兄?”得知是荀攸来的信之后,韩湛也顾不得再看信,而是好奇地问:“他不是在公孙瓒军中,负责联络事宜么。他这个时候来信,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主公,我前两日派人给荀公达送信,将我们已夺取冀州,收复张郃之事,向他详细告之。”郭嘉笑着说道:“公达今日的书信中,说他已想出一计,可打破袁绍与公孙瓒对峙的僵局。”

自从韩湛知道袁绍和公孙瓒停战后,心里也挺着急的,要是双方这样对峙下去,自己不知要等多长的时间,才能看到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要是像真实的历史里,董卓出来给双方调停,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他连忙追问道:“什么计策?”

郭嘉连忙回答说:“公达准备向公孙瓒进言,说袁绍在界桥的兵马已经是一支孤军了。只要能挑动公孙瓒主动向袁绍发起攻击,想到兵微将寡的袁绍肯定抵挡不住,到时我们就可以坐收渔翁之利了。”

“不错不错,”听到荀攸所想出的这个计策,韩湛笑着点了点头,赞许地说:“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果然是好计策。相信公孙瓒一旦知道袁绍兵少,又没有援兵的时候,会果断地向袁营发起进攻。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兵去收拾残局。”

韩湛说完这番话之后,却意外地发现郭嘉皱着眉头,在那里喃喃自语。忍不住好奇地问:“奉孝,你在说什么?”

听到韩湛的声音,郭嘉的身子猛地一震,随后抬起头对韩湛说:“主公刚刚所说的‘驱虎吞狼’之计,嘉觉得挺贴切的。”

韩湛听郭嘉这么一说,暗叫不好,心说我还以为这是三十六计中的一计呢,没想到居然连郭嘉都没听过这条计策,难道是别的朝代才出现的。他干笑了两声说道:“奉孝,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而已。”

为了让荀攸所制定的计策,能充分发挥它的效果,韩湛吩咐郭嘉说:“奉孝,立即派出探马,密切地监视界桥方向的动静。一旦公孙瓒和袁绍开战,我们就立即出兵去占领广宗,断掉袁绍的后路。”

“请主公放心。”韩湛想到的问题,郭嘉早就考虑到了,他向韩湛汇报说:“嘉已经派出了三队探马前往界桥方向,打听两军的情况。如果他们有什么异动,探马会立即回报的。”说到这里,郭嘉略微停顿了片刻,又接着问道,“主公,你曾经说过,我们暂时不对袁绍斩尽杀绝,要是我们真的占领了广宗,不是就将袁绍的退路截断了么?”

“奉孝放心。”对于如何处置袁绍,韩湛心中早有腹稿,见郭嘉如此担心,他便主动向他说明:“我会尽力将袁绍逼向南边,等我占据冀州之后,再向朝廷举荐他担任兖州牧,让他在我们的南面,帮我们抵御那些潜在的敌人。”

“潜在的敌人?”听到韩湛这么说,郭嘉顿时来了兴趣:“主公,不知我们潜在的敌人是谁?”

韩湛自然不会告诉他,曹操才是最危险的敌人,而是含糊其辞的说:“南面有袁术、刘岱、刘表等人,对我们来说都是潜在敌人。我们将袁绍逼到了冀州的南面,正好让他帮我们挡住这些敌人,我们才能腾出手来,东取青州,西占并州。等我有了四州之地后,到时就能立于进可攻退可守的不败之地。”

第0125章 灭此朝食

公孙瓒连着四五天派人到袁绍门前挑战,但袁营都是免战牌高挂,根本无人出战。公孙瓒以为袁绍被自己吓破胆了,不免有些沾沾自喜。

又一日,他派田楷去挑战,袁营依旧是寨门紧闭。对于袁营的这种反常情况,公孙瓒丝毫不察,还在大帐中设宴,特意邀请了刘关张三人,以及在刘营的荀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荀攸起身朝公孙瓒拱了拱手,问道:“公孙将军,你连日派人到袁营外去搦战,奈何袁军始终闭门不出,……”

“荀先生多虑了,”荀攸的话还没说完,单经便起身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前几日袁绍被我家主公击败,已成了惊弓之鸟,哪里还敢出来与我军较量。”说完便哈哈大笑起来。

“没错,没错。”受到单经情绪感染的田楷也了站起来:“单经将军说得对,袁绍肯定是被我家主公吓破了胆,因此才不敢出战的。”

听到两人这么说,荀攸在心里暗自嘀咕:你们能要点脸么?那日要不是关羽、张飞二人助战,估计你家主公不是被袁绍所杀,就是被赶回老家去了。还轮得到你们天天人五人六地在袁军大营外挑战?

荀攸淡淡一笑,继续往下说:“公孙将军,其实袁绍之所以闭门不出,而是因为冀州已落入我家亭侯之手;驻扎在馆陶的偏将军张郃,也归顺了我家亭侯。”

荀攸的话音刚落,整个帐内顿时鸦雀无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过了许久,只听“啪”的一声巨响,公孙瓒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见桌上的酒樽都震倒了。他起身用手指着荀攸,怒气冲冲地说:“我率兵在界桥与袁绍拼死拼活,你家亭侯倒好,居然坐收渔人之利,不声不响就取了冀州城。”

“公孙将军请息怒。”荀攸等公孙瓒发过火之后,不卑不亢地说:“我家亭侯取了冀州之后,又挥军北上去攻打驻扎在任县的袁谭,从而使界桥的袁绍变成了一支孤军,无力再和将军一较高下。”

听完荀攸的解释后,公孙瓒心中的怒气稍减,过了片刻又问:“不知夺取我们夺取整个冀州之后,你家亭侯是否会像袁贼似的言而无信?”

“请将军放心。”荀攸笑着安慰公孙瓒说:“我家亭侯一定会遵守协议,凡是公孙军所占领的郡县,俱归将军所有。”

听说韩湛愿意将自己所占领的郡县,都让给自己,公孙瓒不禁有些心痒痒,他恨不得立即击败袁绍,然后趁机多抢占几座城池。因此他在思索片刻后,又问荀攸:“荀先生,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打败袁绍吗?”

荀攸微微一笑,“既然袁绍不肯出战,那我们就去攻打营寨。”

听到荀攸这么说,公孙瓒不禁一愣,反问道:“虽然我们的兵马比袁绍多,但在这种时候去强攻营寨,能成功吗?”

“请将军放心,”荀攸虽然心中腹诽不已,觉得公孙瓒是个优柔寡断、缺乏魄力的主公,成不了什么大事,但他嘴上还是将自己想好的计策说了出来:“袁绍如今能动用的兵马,都在对面的营寨里,至少在十天半个月内,他是得不到一兵一卒的补充。如果等他缓过劲来,再想打败他,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兄长,”一直没说话的刘备站起身,对公孙瓒说道:“如果荀先生所言不虚,那么袁绍手中能动用的兵马不超过一万人。其中一部分人被派去守广宗城之后,剩下的兵马就更少了。我们现在有兵马五万,五个打他一个,是稳操胜券。”

听到刘备这么说,公孙瓒顿时感觉眼前一亮。在片刻的停顿后,他望着荀攸问:“荀先生,不知我家贤弟所言是否准确?”

荀攸先望了一眼刘备,心里感激他帮自己说话,这样说服公孙瓒出兵的把握就更大了,因此他点着头说:“刘使君所言,正是荀某想对将军所说的话。”

公孙瓒用手一拍桌案,说道:“好,既然是这样,我们就出兵去攻打袁绍的营寨。众将官听令!”

“属下在!”宴席上齐刷刷地站起七八名武将,恭恭敬敬地等着公孙瓒的吩咐。

“你们立即返回各自营中,准备攻城器械。”公孙瓒冲着众将说道:“明天辰时出兵,去攻打袁绍大营。”

…………

次日清晨,天刚刚蒙蒙亮,公孙瓒的大营里就响起了号角。还在熟睡的兵士们,纷纷被自己的伍长、什长、队率叫醒,穿戴好盔甲,拿着武器到外面集合。公孙瓒的亲兵,骑着马匹在营寨中来回地奔跑着,将公孙瓒的一道道命令传下去。

约莫过了两炷香的时间,公孙瓒的大军陆续开出了营寨,在寨外结阵。刘备看着陆续离开寨子的队伍,还小声地问公孙瓒:“兄长,你看是否让兵士们吃了早饭再出战啊?”

“玄德,”公孙瓒侧着脸对刘备说:“你昨日也说了,袁绍的兵马有限,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完全可以将他们消灭了再吃早饭。”

对于公孙瓒这种“灭此朝食”的做法,刘备连忙劝说道:“兄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我们能迅速地攻下袁绍的营寨,那一切都好说。但若是出点什么意外,迟迟拿不下营寨,将士们又因为未进早餐,而无力再战,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好在公孙瓒也不算太顽固的人,听到刘备这么劝说,他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便叫过一名小校,吩咐道:“传令下去,大军在营外进食后,再向袁营发起攻击。”

“领命!”小校答应一声,一溜烟似的跑出了大帐。

求战心情的单经和田楷二人在营外等了半天,却不见公孙瓒发出进攻的命令,反而传令让兵士们在寨外进食。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片刻,便双双返回营中找公孙瓒。

单经大声地问道:“主公,既然大军已经集结完毕,为何不立即向袁营进攻,反而停下来进食啊?”

第0126章 开战

荀攸在说动公孙瓒进攻袁营后,就立即派出了信使给韩湛送信,将此事告之,并约他出兵夹攻袁绍。

韩湛接到信件后,和郭嘉商议道:“奉孝,公达表兄给我来信,说公孙瓒打算在明日上午攻打袁营,约我们出兵夹击袁绍。你是怎么考虑的?”

郭嘉看完信件后,抬头对韩湛说:“主公,嘉认为我们应该出兵,而且还是全军出动,只要击败了袁绍,他在馆陶以北所控制的地盘就会丧失殆尽。”

“全军出动?!”对郭嘉的这个建议,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我们前两日刚收编了袁谭手下的数千兵马,忠诚度还不太高。让他们随军出征吧,有临阵倒戈的可能;留在城里吧,又怕他们兴风作浪。”

“主公不要担心。”郭嘉又向韩湛建议说:“广平城离此不远,可以命张郃将军星夜率兵前来,等他的兵马到了以后,我们在出兵界桥也不迟。”

“奉孝所言极是。”别看张郃归附不久,但韩湛却对他格外放心,因此爽快地说:“有儁乂和元皓二人留守,冀州一定是固若金汤。”

派出信使时,天已经黑了。郭嘉站在正堂门口,仰头望着星空说道:“主公,张郃将军的大军明早就能到达,嘉需立即赶往军营,将出兵一事告诉子龙将军。”他朝外面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表情神秘地问韩湛:“主公,前几日富商胡茶不是送了你两个歌姬,这两天有没有夜夜笙歌啊?”

听到郭嘉这么一问,韩湛不由面露愧色地说:“奉孝,你难道忘记本侯还在重孝期间,怎么能随便娶妻纳妾呢?那两位女子不过是暖床而已,等被窝一热,自然就让她们离开了。”

“两位绝色美女,你真的只用她们来暖床。”郭嘉摇着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真是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看到韩湛一副尴尬的样子,他又补充说:“昔日文帝之时,曾下过以日代月的诏书,也就是说父母去世,只需守孝三十六日,来代替通常的三年三十六个月了。”

汉文帝?!韩湛听后心说,那可是西汉皇帝,如今都是东汉末年了,他下的诏书,还有效用么?正想开口向郭嘉请教一番,却听他继续说:“如今虽然又恢复了守孝三年,但只要你在这三年里不娶妻纳妾,就算宠幸几个歌姬,也无伤大雅。”

郭嘉离开许久之后,韩湛还站在远处消化他所说的那番话:只要在守孝期间不娶妻纳妾,只是和家里的歌姬风流快活,就不会有人说闲话。

韩湛回到自己的房间,看到今日轮到暖被窝的翡翠,只穿着一件红色的肚兜,从被窝里钻出来,跪在自己的面前,怯生生地说:“侯爷,被窝已经为您暖好了,您可以上榻就寝了。”可能是因为天冷,她穿得又太少的缘故,说话时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韩湛将翡翠扶起来,一把揽在怀里,爱怜地说:“外面冷,你还是回被窝里去吧。”

“侯爷,被窝已经帮您暖好了。”翡翠低着头说:“奴家这就回自己的房间去。”

“留下吧,”虽然翡翠是自己的歌姬,但韩湛还是客气地对她说:“今晚就留下陪我。”

…………

次日清晨,韩湛被补丁在外面敲门的声音惊醒,他轻轻地移开翡翠压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腿,翻身下榻,披上一件袍子打开了房门。

补丁见开门的是韩湛,不禁一愣,眼睛快速地朝屋里的榻上扫了一眼,见翡翠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连忙低声地说:“公子,郭先生他们在正堂里等您,说张将军的大军已经进城了。”

“你去告诉他们,我立即过去。”

“喏!”补丁答应一声,随后悄没声息地离开了。

韩湛关上房门,正准备自己穿衣,没想到躺在榻上的翡翠睁开了眼睛。昨晚韩湛将翡翠放在床榻之上,做那春宵苦短之事时,意外地发现翡翠居然未经人事。两人折腾整整一宿,韩湛清晨起床倒是感觉神清气爽,而翡翠则感觉自己浑身无力,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没有。此刻她见韩湛在自己更衣,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侯爷,待奴家为你更衣吧。”说着她便准备坐起来,谁知刚刚一动,她便“哎哟”了一声,又软软地躺了下去。

韩湛连忙坐在榻旁,附身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后,怜爱地说:“翡翠,你还是继续睡吧,我自己更衣。”

韩湛来到正堂之上,见郭嘉、田丰、赵云、张郃等人已经分列两侧。待众人见礼过后,韩湛对张郃说:“儁乂,我打算带兵前往界桥,与公孙瓒夹击袁绍。这冀州城,我就交给你和元皓二人了。”

“请主公放心。”张郃拱手答道:“只要张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冀州有半点差池。”

对于张郃的表态,韩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又吩咐他:“儁乂将军,在军营里有数千袁绍新附之军,我不在冀州的这段时间,就拜托你好好地训练他们,没准下次大战之时,他们就能派上用途了。”

“张郃领命!”张郃响亮地回答道。

…………

就在韩湛的大军从冀州城出发时,公孙瓒的大军在吃完早餐后,开始向袁绍的营寨发起了攻击。

早在公孙瓒大军在集结时,就被袁绍的探马发觉了,并立即回营向袁绍禀报。袁绍听了以后,将放在桌上的头盔摔在了大帐的地面上,怒气冲冲的说:“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公孙瓒真是欺人太甚。我还没有出兵,他居然抢先出兵了。颜良文丑何在?”

这几日公孙瓒的手下在寨外搦战,颜良文丑两人早就受不了,要不是沮授竭力劝说他们二人“小不忍则乱大谋”,两人早冲出去和公孙瓒的部下厮杀了。要知道就算把公孙瓒所有的部下都派出来,也根本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

此刻听到袁绍在叫自己,两人连忙出列:“在!”

袁绍抽出一支令箭,握在手里对两人说:“你们二人领三千兵马出战,一定要将公孙瓒杀个落花流水。”

正当两人准备上前接令时,沮授站出来劝说道:“主公,不可,不可出战啊!”

“为何?”袁绍怒气冲冲的问道。

“公孙瓒有五万大军,而我军只有一万。”沮授哭丧着脸说:“如果野战,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请主公再忍耐几日,等荀友若的大军到了以后,我们再出营与公孙瓒一决雌雄。”

通常沮授给袁绍献策之后,逢纪都会出来唱唱反调,但今天他却依旧站在原地一言不发,毕竟沮授前几天才救过他的性命,他不能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

袁绍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想了好半天才发现,原来逢纪没有出来和沮授唱对台戏,他握着令箭问逢纪:“元图,你的意下如何?”

“启禀主公,”逢纪经过思索,觉得沮授的提议是最稳妥的,在兵力众寡悬殊的情况下,坚守不出是上上之策,因此他对袁绍说道:“沮监军所言极是,目前是敌众我寡,的确不宜出营与他们野战,还是坚守为上。”

见逢纪都表态支持坚守不出,审配赶紧也附和道:“主公,公孙瓒军势大,我们需暂避锋芒,不宜出营与之决战,还是坚守营寨为宜。”

袁绍见自己的谋士都反对出战,在迟疑了许久后,重新对颜良文丑说:“你们二人速去召集强弩兵、弓箭手,准备迎接来犯的公孙瓒军。”

公孙瓒的前锋是单经率领的,队伍的最前面是三排手持巨盾的刀斧手,他们的后面是五排弓箭手,再后面是八排长枪兵。

面对一步步接近的公孙瓒军,袁绍的营寨里保持着沉默。直到距离还有五十步时,营寨中响起了号角,躲在木栅栏后面的强弩手和弓箭手同时发射,箭支如同飞蝗一般飞向了公孙瓒军。

“举盾!”随着队列中的一声号令,三排刀斧手同时举起了手里的举盾。一时间只听到箭支射中盾牌的“哆哆哆”声响成一片。但也有几支箭落入了后面的队列,中箭的弓箭手和长枪兵惨叫着倒下,但跟着后面的兵士迅速地填补了他们的缺口。

公孙瓒军的队列中,响起了响亮的号令:“放箭!”随着号令,公孙瓒军中的弓箭手也张弓搭箭,朝营寨里放箭。成片的羽箭飞进了营寨,木栅栏后面也传来了一连串的惨叫声,看来袁军也有不少人中箭。

双方的弓箭手都在放箭,在每一轮射击结束,双方都有兵士中箭倒下。虽然袁军营寨里射出的箭密集而猛烈,各公孙瓒军造成了不少的伤亡,但他们还是一步步地朝营寨靠近。

等到了营寨的壕沟旁,公孙瓒军停了下来。这条壕沟宽约一丈,深八尺,公孙瓒军可没法直接越过,兵士们停下,等后面将过壕沟的简易木桥送上来。

第0127章 关羽出马

公孙瓒军的简易木桥,其实就是一段长木,被固定在两个轮子上,有四名身强力壮的兵士推动。站在壕沟边的兵士们,听到后面推车的大力士喊着号子过来,连忙为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大力士将木桥推进壕沟,便立即缩回了盾牌后面。

随着一个又一个简易的木桥推进了壕沟,公孙瓒的兵士呐喊着,踩着架在壕沟两侧的长木,朝对面的营寨冲去。

袁绍的营寨在修筑时,挖的土都堆在营寨一方,砌成了一堵半人高的土墙,见木栅栏建在上面。公孙瓒军的兵士过了桥,要想冲进寨子,必须先爬上土墙,将木栅栏掀倒才行。但躲在木栅栏后面的袁家也不是吃素的,看到有公孙瓒军的士兵爬土墙,立即好几支长枪就朝着对方刺过去。

中枪的兵卒惨叫一声,掉进了身后的壕沟里。很多兵卒掉进坑里的时候,就已经死去;而伤而不死的兵卒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没等他们爬起来,上面新落下来的伤兵或尸体,便重重地压在了他们的身上。

由于是近距离交锋,不管是弓箭手还是强弩兵都派不上什么用途,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他们都停止了射箭,悄悄地退到了队伍的最后面,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长枪兵。那些长枪兵躲在刀盾兵的身后,从盾牌的缝隙中刺出去,将对面的敌人刺倒。

袁绍军因为是防御的一方,中枪或者中刀倒下的兵士,立即有人将他们移走;而作为攻方的公孙瓒军,每位中枪或中刀倒下的兵卒,都直接栽进了身后的壕沟里。战斗进行了两炷香的功夫,原本宽阔的壕沟已经被尸体和伤兵填得满满的。进攻的公孙瓒兵已不再是从木桥越过壕沟,而是从自己袍泽的尸体踩过去。

在后面督战的公孙瓒,看到自己的兵卒伤亡惨重,却只砍倒了个别地段的木栅栏,根本无法冲进寨子。他不禁皱着眉头嘟囔道:“袁绍的兵守得还真够顽强的。”

单经在自己的部队伤亡惨重,却没有取得任何战果,连忙跑到公孙瓒的面前,恳求道:“主公,袁军的营寨防御太严密了,我部队都伤亡了一千多人,可依旧无法进入对方的寨子,我们还是先鸣金收兵,等重整旗鼓后再进攻吧?”

听到单经的这个请求,公孙瓒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能撤,现在要是一撤,我们这么多的兵士就白死了。”

单经见公孙瓒不肯答应自己的请求,长叹一口气,转身又回去督战去了。

从辰时站到了午时,公孙瓒军的兵士向营寨发起了一拨又一拨的进攻,虽然几次冲进了营寨,但都被颜良文丑带人给赶了出来。

颜良在第三次将公孙瓒军从营寨里赶出去后,提着还在滴血的大刀,来到了袁绍的大帐,单膝跪地对袁绍说:“主公,公孙瓒的兵多,假如我们一直这样收下去,营寨早晚会被攻破。不如让末将领一彪人马杀出去,将他们的队形冲乱。”

袁绍闻着从寨墙方向传来的呛人血腥味,皱着眉头问道:“颜良,公孙瓒军和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啊?”

“回禀主公,经过一上午的激战,我军伤亡了一千多左右,”颜良回答说:“公孙瓒军的伤亡大概在四千左右。”

“颜良将军,”一旁的沮授对颜良说道:“公孙瓒的骑兵善于野战,而不善于攻城,假如你率兵出击的话,哪怕他只派一员偏将率兵迎敌,你都有全军覆灭的危险。以授之见,还是继续坚守为上。”

“公与说得对。”袁绍对沮授所说的话,表示了支持,“我们还是继续坚守,等公孙瓒军锐气耗尽时,我们再出击也不迟。”

被颜良文丑赶出寨子的公孙瓒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但因为没有听到后面鸣金的声音,兵士们只能继续地挥舞着兵器,和袁军战到了一处。

始终待在公孙瓒身旁的刘备,见到伤亡惨重,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劝说公孙瓒:“兄长,兵士们伤亡惨重,不如先将他们撤下来,待休整之后再战。”

公孙瓒看了刘备一眼,随后喊道:“田楷何在?”

一旁的田楷连忙上前抱拳行礼:“末将在!”

“我给你五千步卒,前去替下单经。”公孙瓒在向他布置任务时,特别强调说:“若不能在天黑前攻下此寨,就不用再活着回来见我了。”

田楷听到公孙瓒这么说,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无比悲壮地答道:“末将遵命!若不能在天黑前拿下此寨,绝不会苟且偷生。”

在袁绍营寨前,看到自己的部下伤亡惨重,整个人已经麻木的单经,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自己,扭头一看,只见田楷策马来到了自己的面前。他心里暗喜,连忙问道:“主公准备让我撤兵了?”

“你们辛苦了,”田楷苦笑着说:“我是奉主公之命前来替换你们的,你快点带着你的部下撤下去吧。”

刘备见公孙瓒固执己见,不肯将部队撤下来,不禁长叹一声,向公孙瓒告了一声罪,拨马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看到刘备回营,关羽、张飞连忙迎了上来,关切地问:“大哥,情况怎么样,公孙将军打破袁绍的大寨了吗?”

刘备摇了摇头,说道:“虽然几次冲了进攻,但立足未稳,又被别人从寨中赶了出来。”

“刘使君勿忧,”正当刘备垂头丧气时,荀攸在一旁说道:“此刻正是破寨的好时机。”

“公达何出此言?”刘备望着荀攸说道:“我家兄长从辰时战至此刻,都不能破寨,如今又派了一队生力军上前,估计情况也不容乐观。”

“根据荀某的分析,袁绍军主力,应该都集中在营寨的东面。”荀攸笑容满面地对刘备说道:“使君只需派出关张二人,分别从寨子的南北两面发起进攻,想必就能打破此寨。”

听到荀攸这么说,关羽不禁眼前一亮,连忙对刘备说:“大哥,荀先生所言极是,你给我一彪人马,我去攻寨北,相信一定能破寨。”

刘备略作思考后,点了点头,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二弟,我就给你一千兵马,从寨子的北面发起进攻。”

关羽引着一千兵马,悄悄来到了袁军营寨的北面。由于袁绍的注意力都被公孙瓒吸引过去了,寨子北面的防御很薄弱。看到关羽带兵冲过来,只有稀稀落落几名弓箭手放箭,给他们造成了微不足道的伤害。

第0128章 初会关羽

最先冲到营寨前的是二十多名骑手,他们从马鞍套里取出绳索,抛出去套在了木栅栏上。随后他们调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绳索顿时是被绷得笔直,二十几匹马同时发力,只听得吱嘎几声,生生将插在土墙上的木栅栏拔了出来。

关羽看到这种情形,顿时将他的青龙偃月刀举过了头顶,高喊道:“冲啊!”随着他手中的刀朝前猛地一挥,策马朝被拔掉了木栅栏的土墙冲去。

被拔出的木栅栏,斜斜地靠在土墙上,关羽的坐骑踏着这些木头,就快速地冲上了土墙,从那些还没回过神的袁军士兵兵头上一跃而过。跟在后面的士兵,如同潮水漫过堤坝似的,沿着这些木头翻过了土墙,和墙后的袁军士兵展开了厮杀。

站在不远处的一名袁军偏将,见到从寨墙外跃进来的关羽,慌忙举起手里的宝剑,没等他挥出去,青龙偃月刀锋利的刀锋已瞬间从他的颈部划过。因为速度太快,关羽又向前冲出十几步,偏将的人头方才从颈子上滚落,随即从腔子里喷出尺余高的血。

看到关羽轻松地斩杀了袁军偏将,跟着他越过土墙的郡兵,顿时士气大振,将人数比自己多的袁士兵兵杀得节节败退。

寨子里的袁军士兵见到关羽斩杀了一名偏将,不光没有撤退,反而从四面八方围过来,长短兵器都朝着他的身上招呼。关羽大吼一声,挥刀砍断了刺过来的三支长枪,再一刀将三人都砍倒在地;刚砍倒三名援兵,一支长槊又从身后刺来,关羽在马背上一转身,将长槊夹在腋下,手里的青龙偃月刀顺着槊杆抹下去,吓得对方连忙松手……

在远处观战的刘备,见关羽虽然冲进了寨子,但却被人数众多的袁军挡住了,连忙扭头对一旁的张飞说:“三弟,你上去助二弟一臂之力。”

早就按耐不住的张飞,听到刘备的吩咐,连忙应了一声,手持着丈八蛇矛,催动胯下坐骑就冲了出去,他麾下的数百郡兵连忙跟了上去。

寨中的袁兵与关羽的部下杀得难解难分之际,张飞又带着生力军冲进了寨子,顿时阵脚大乱。张飞挥舞着蛇矛,从人群中杀开一条血路,来到了关羽的身旁,大声地喊道:“二哥,大哥让我前来助你。”

“三弟,你来得正好。”看到张飞的到来,关羽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说道:“随我一起杀往中军大帐,活着袁绍!”

兄弟两人一人持刀、一人挥矛,如同下山猛虎般朝袁绍的大帐冲去。沿途的袁军士兵虽然人数众多,却根本拦不住他们两人。

待在大帐中的袁绍,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便起身走到了帐篷门口,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见到逢纪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神情惊恐地说:“主公,主公大事不妙,寨子被攻破了!”

袁绍朝寨子的东面望去,听到那边喊杀声震天,便将脸一板说道:“休得胡言,颜良文丑不是正在与公孙瓒的大军较量吗?”

“不是,不是公孙瓒。”逢纪摆着手说道:“是公孙瓒的同窗师弟刘备刘玄德,他的两个义弟从营寨的北面冲了进来,正朝我们这里杀过来呢。”

“颜良文丑何在?”听说刘备的义弟冲了过来,袁绍顿时被吓出了一声冷汗,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前几天就差点死在了张飞的手下,不禁惊慌失措地叫道:“速招他们二人前来退敌。”

“主公,来不及了。”沮授看到关羽、张飞两人已经冲到了离打仗三十多步远的地方是,虽然有不少自己兵卒围攻他们,但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冲到这里来。因此沮授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他牵着一匹马来到了袁绍的面前,着急地说:“主公,你快点上马,我们先撤进广宗城再说!”

等袁绍上了马,沮授、逢纪、审配等人也纷纷上了马,在一群亲兵的护卫下,朝着营寨的西面狂奔而去,他们打算从那里返回广宗城。

见到袁绍被一群亲兵簇拥着逃走,关羽又挥刀砍倒了几名袁军兵士,提着刀就朝正在逃跑的袁绍追了下去。而营寨东面的攻防战还在继续,公孙瓒军虽然人人争先,打得异常顽强,可面对颜良文丑两人组织的防御,却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一名小校跑到了颜良的面前,向他禀报说:“颜将军,营寨的北面被攻破了,有贼兵杀向中军大帐,主公已经带人撤往广宗城了。”

“不好,”听说袁绍已经跑路了,颜良叫了一声不好,慌忙对文丑说:“文丑,主公身旁没有得力的武将保护,恐怕会有危险。你留在这里,继续抵挡公孙瓒军,我带人赶去解救主公。”

别看营寨的东面还打得热火朝天,但不少的士兵看到自己主公夺路而逃的丑态后,也乱了方寸,本能地跟着冲向了营寨的西门,往广宗城的方向逃去。虽然张飞和自己的部下,都还被袁兵缠住,但关羽还是毫不迟疑地单人匹马地追了上去。

关羽一路追到广宗城下,守城的眭元进原想让人关闭城门,但由于溃兵太多,堵在了门口和吊桥上,使城门无法关闭。而关羽则趁机冲了上去,从人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继续追击在前面逃跑的袁绍等人。

城里的吕威璜和赵睿两人过来接应袁绍,看到关羽沿着街道冲过来,连忙手持兵器迎了上去。谁知只战了两三个回合,两人便被关羽斩于马下。

在不远处歇马的袁绍等人,看到吕威璜二人被关羽所斩,被吓得魂飞魄散,根本不敢在城里再停留,连忙穿城而过,出了西门,漫无目的地朝前面狂奔。

…………

韩湛的大军,以黄忠率领的三千骑兵在前,韩湛和赵云率领的七千步兵在后,再后面是典韦率领的辎重营。

距离广宗城还有不到十里时,开路的黄忠派人前来禀报,说发现了从广宗城方向败退下来的袁军骑兵。韩湛一听就急了,既然发现有从广宗方向败退下来的骑兵,就证明广宗城已经失守了,他连忙吩咐来人:“回去告诉黄校尉,立即加快速度迎上去,绝对不能让一个袁军骑兵走脱。”

等骑兵离开后,韩湛懊恼地对郭嘉说:“奉孝,失算,真是太失算了。本侯没有想到,袁绍的大军居然如此不堪一击,这么容易就被公孙瓒击败了。”

“主公莫要担忧,”郭嘉安慰他说:“虽说公孙瓒军已经占据了广宗城,但我们可以在这里拦截从城里逃出的溃兵,没准还能擒拿袁绍呢。”

听郭嘉这么一说,韩湛顿时又变得神采奕奕,他连忙吩咐赵云:“子龙,让部队加快速度,我们要尽快赶过去与汉升汇合。”

再说关羽跟在袁绍的身后,冲出了广宗城,眼看就要追上了,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吼:“休伤吾主!”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前几日与自己没有分出胜负的颜良,连忙拨转马头迎了上去。

袁绍见有颜良来救驾,也再次停了下来,和沮授、逢纪等人停在百步之外,看着两人的较量。逢纪担忧地问:“主公,颜良将军能打败这红脸大汉吗?”

“颜良文丑虽说是我的上将,但要想打败关云长,”袁绍想到关羽斩华雄,战吕布的英姿,本能地摇了摇头:“却没有那么容易。”

颜良虽说不是关羽的对手,但对方要打败他,至少要在一两百招之后。但他今天从早晨到现在,都一直在和公孙瓒军较量,体力严重透支,所以和关羽战了不到二十个回合,便觉得支撑不住,虚晃两刀将关羽逼开后,便拨马而逃。

关羽想追上去杀了他,但忽然有二十多名袁军的骑兵从四周围上来,走马灯似的绕着他厮杀。等他将这些骑兵杀散之后,发现袁绍、颜良等人已经变成了远处的一个个小黑点。他不肯放弃这唾手可得的功劳,连忙催马追了上去。

…………

黄忠接到韩湛的命令后,立即命令骑兵加快速度。向前奔驰了不到五里,便见到稀稀落落的袁军骑兵狂奔而来,他连忙命人上前拦截。

黄忠虽然不认识袁绍、沮授、逢纪等人,但看到几名穿着黑色官服的骑士,朝自己这里狂奔而来,便猜到肯定是大人物,便手举大刀迎了过去。跟在袁绍身后的颜良,见正在截杀己方兵士的骑兵中,忽然有一名手持大刀的将军,朝袁绍冲过来,连忙迎上去去拦截。

看到冲过来的颜良,黄忠二话不说,高举大刀狠狠地劈了下去。颜良虽然人困马乏,但还是抖擞精神,用尽全身力气架住了对方的这一刀。

金铁交鸣声之后,两人的坐骑都朝后面退了一步。颜良望着黄忠,心里暗说:“这中年汉子是什么人,好大的力气啊!”

而黄忠也暗暗吃惊,他没想到自己拼全力砍下的一刀,居然被对方架住了,看来此人应该是袁绍手下的得力大将。他没有给颜良以喘息之机,又一刀接一刀地劈了过去。颜良手忙脚乱地招架着,眼睛的余光却瞥着正在狂奔的袁绍,见他已经逃到了几百步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连着向黄忠劈了几刀,随后跳出战圈,拱手说道:“阁下真是好武艺,待改日有时间,颜某再向你请教。”说完,拨转马头就朝袁绍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黄忠正准备跟着追上去时,忽听到有人在高喊:“休走,拿命来!”他扭头一看,原来是一名手持大刀的红脸武将,正朝他冲过来。黄忠以为对方是袁绍的手下,立即迎了上去。

两人一交手,黄忠不禁暗暗吃惊,心说这是什么人啊,武艺居然比刚刚那人还高,看来袁绍的手下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觑。

而关羽同样吃惊不小,心说这个耍大刀的人是谁?武艺一点都不比颜良差,看来我要想打败他,没有两三百个回合,是分不出胜负的。

两人你来我往正打得热闹时,韩湛和赵云、郭嘉等人带着大军赶到了。远远看到有人在与黄忠交手,赵云不禁感慨的说:“二弟,此人武艺不在黄汉升之下,他们要分出胜负,至少在几百个回合之后。”

韩湛心里暗想,袁绍手下最厉害的五个人,张郃、高览已归顺了自己,淳于琼在冀州的牢房里。剩下的两人里,颜良使刀,文丑用枪。正在与黄忠交战的人,很明显不是颜良,那又会是谁呢?想到这里,他催马上前,想看清楚对方到底是谁。赵云担心他有失,也连忙跟了上去。

韩湛在距离两人二十余步的地方停下,仔细地打量对方,只见他丹凤眼、卧蚕眉,铠甲之中内衬绿袍,青巾赤面,美髯飘动,手里使一把青龙偃月刀。看清楚对方后,韩湛连忙高喊:“汉升、关二哥住手!”

两人正打得激烈,根本没有听到韩湛的喊声,他又连喊了几声,黄关二人方才听到。黄忠提着大刀来到了韩湛的身边,有些意外地问:“主公,你莫非认识这位红脸的汉子?”

韩湛点了点头,随后催马前行几步,朝对面的关羽拱手问道:“敢问对面可以斩华雄、战吕布的关羽关云长?!”

斩华雄、战吕布是关羽最引以自豪的事情,此刻听到一位素不相识的年轻人问起,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得意。他连忙拱手还礼,客气地说:“正是关某。敢问阁下是哪一位?”

没等韩湛说完,旁边的黄忠就抢先说道:“此乃涉国令、漳水亭侯,姓韩名湛!”

“原来阁下就是漳水亭侯!”关羽早就通过荀攸,了解过韩湛,此刻听到对面就是韩湛,连忙翻身下马,将手里的大刀往地上一插,上前拱手施礼:“关羽参见亭侯!”

看到关羽向自己行礼,韩湛不可能还安坐马上,他也连忙下马,上前扶住关羽的手臂,笑着说道:“云长不必多礼。不知玄德公和我家荀先生如今在何处啊?”

第0129章 袁绍败逃

关羽与黄忠可谓不打不相识,经过刚刚的那番交手,两人都有惺惺相惜之意。在简单地介绍完荀攸的近况后,关羽便和黄忠一起随骑兵朝广宗出发了。

在前往广宗城的途中,郭嘉有些遗憾地说:“主公,如今公孙瓒已占领了广宗城,我们要想要回来,可能没有那么容易。”

但韩湛却不以为然地说:“自黄巾之乱后,广宗城已破烂不堪,城里早已没有百姓,不过是一处无关轻重的军镇,既然公孙瓒想要,给他也无妨。”

“我们若要取青州,广宗城是必经之路。”对于韩湛的这种慷慨,郭嘉担忧地说:“如今与公孙瓒是盟友,也许他还会借道予我们。可一旦双方兵戎相见,那么他随时可以从广宗城出兵,去攻打冀州城。”

“奉孝!”听到郭嘉所担心的事情,韩湛正色地说道:“虽然本侯兵马没有公孙瓒之多,但武有赵云、典韦、黄忠、夏侯兰;文有你、荀家叔侄、田元皓等人,要打败公孙瓒,并非什么难事。”

见韩湛说得如此有信心,郭嘉也就不在此事上继续纠结,而是虚心地请教:“主公,袁绍已被我军所败,接下来,我军是不是该兵发青州了?”

“没错,本侯就是这样考虑的。”韩湛点着头肯定地说:“我打算让赵云、夏侯兰等人领兵一万,由荀公达担任军师,去取青州。”

郭嘉等韩湛一说完,立即追问道:“夺取青州之后,不知主公打算任命何人掌管青州?”

“你们几人都是我的左膀右臂,离开谁都不行。”韩湛有些为难的说:“我也在为该让何人掌管青州而犯愁呢。”

大军来到了距离广宗城两里的地方,韩湛看到城头已经飘着“公孙”大旗,为了避免引起误会,他连忙命令赵云就地扎营。

正在扎营时,黄忠领着三个人骑马进入了营寨。韩湛一看,其中一个是关羽,另外两人虽然从未见过,但从他俩的外形,还是能猜到他们的身份。

左边骑白马的那位面如冠玉,长着两只招风耳,双手看着就要比普通人长一截,腰带的左右各挂着一把剑。不用说,这一定是号称中山靖王之后的刘备刘玄德。

而右边骑着黑马,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皮肤黝黑,手提一支丈八蛇矛的,便是刘备、关羽的结拜兄弟张飞张翼德。

韩湛向前朝两人弯腰施礼,笑容满面地对刘备说:“原来是刘使君驾到,湛不曾远迎,还望多多恕罪。”

刘备见韩湛认出了自己,不禁一脸诧异地问:“亭侯莫非认识刘某?”

“在虎牢关前大战吕布的刘关张三位英雄,天下谁人不知。”韩湛不动声色地给刘备戴了一顶高帽子:“湛对三位神交已久,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啊。”

“亭侯过奖了!”刘备在马上还礼后,扭头对张飞说道:“三弟,还不过来见过亭侯!”

听到刘备的吩咐,张飞连忙上前,向韩湛躬身行礼:“飞见过亭侯!”

为了和刘关张三人搞好关系,韩湛又趁热打铁地说:“湛曾听说,昔日黄巾贼将程远志,领兵五万去犯涿郡,是刘使君、关将军、张将军领着五百新募之兵前去迎敌,斩程远志、诛邓茂,打败黄巾贼,解了涿郡之围,真是令人钦佩啊。”

韩湛所提的事情,都是刘关张三兄弟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此刻听到韩湛用恭敬的语气大众说出来,三人心里都颇为受用,对他的观感又好了几分。别说张飞笑得阳光灿烂,就连一向不喜形于色的关羽,嘴角也不禁微微上翘。

刘备想起了此行的目地,连忙对韩湛说:“亭侯,备乃是奉了公孙将军之命,前来请亭侯到城中一叙的。”

韩湛带着郭嘉以及十几名骑兵,跟着刘关张三人进了广宗城。在太守府的门前,遇到了荀攸。荀攸见到韩湛的到来,连忙上前施礼,恭恭敬敬地说:“主公,公孙将军已经在正堂恭候多时了。”

正堂摆上了酒席,公孙瓒在主位上正襟危坐,他的文武分坐两侧。别看今日打破了袁绍的营寨,夺取了广宗城,但他的心情却依旧糟糕透顶。自己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攻打袁军营寨,死了六千多人,若不是刘备派关羽从寨子的北面发起攻击,自己还不知道什么能攻破营寨,还要多死多少人。

别看攻破营寨,夺取了广宗城,俘虏了眭元进以下六千多人。但袁绍和他手下的重要文武官员,早就逃之夭夭。就连一直指挥兵马在寨墙前和自己血战的文丑,也带着五百多骑兵杀出了重围,朝南边逃去了。正是因为这种种原因,因此他看到韩湛在刘备的引导下,走进正堂时,依旧坐在自己位置上没动窝。

刘备走到公孙瓒的面前,一脸欣喜地对他说:“兄长,我已将漳水亭侯请来了!”

谁知公孙瓒上下打量了韩湛一番,见这位穿着麻衣孝服的人年轻太轻,便用轻蔑的语气问道:“你就是刚被朝廷授予漳水亭侯的韩湛?”

公孙瓒的这句话问得相当无礼,别说跟在韩湛身后的郭嘉,脸上露出不睦的神色,就连他的那些部下,也觉得自家主公这样做有些失礼。

韩湛面不改色地上前两步,弯腰朝公孙瓒施了一礼,客气的说:“上面坐着的,可是以两万步骑大破青州黄巾,斩首十万,俘虏七万,缴获车甲财物无数的公孙将军?”

虽说人人都能听出韩湛这番话有拍马屁之嫌,但偏偏公孙瓒还感到非常受用。他哈哈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下了台阶走到韩湛的面前,拉着他的手来到了右首的一张桌案前,客气地说:“亭侯,酒菜早已为你准备就绪,为何姗姗来迟啊,一定要罚酒三杯。”

“多谢公孙将军美意,”韩湛见自己的一番奉承话,让公孙瓒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也就笑着说:“那韩某就却之不恭了。”

…………

正当韩湛与公孙瓒在广宗城的太守府里饮宴之时,袁绍和他的一帮手下却如同丧家之犬似的,还在继续逃命的途中。

颜良见后面没有追兵,连忙超过了袁绍,用手勒住他的马缰绳,对他说:“主公,后方没有追兵,我们还是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会儿,等养足了精神再赶路吧。。”

袁绍一行人来到了路边的一个小树林,等兵士牵着马到一旁吃草饮水时,袁绍看了看自己身边稀稀落落的十几个人,眼泪立即就下来了。他叹着气说:“没想到我的大军,不到一日就土崩瓦解。为了救我,连吕威璜、赵睿等人都被关羽所杀。”

“主公,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逢纪连忙安慰他说:“等我们到了邺城,汇合了荀谌的大军,再重新夺回冀州和广宗城,将韩家小儿和公孙瓒杀个落花流水。”

他的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个响亮的耳光。逢纪捂住脸,一脸茫然地望着袁绍,他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居然又触到了主公的逆鳞。

袁绍用手指着他,怒气冲冲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献的那些计策,我们怎么会像今日这么狼狈。我恨不得立即将你碎尸万段,以泻心头之愤。”

逢纪立即想起袁绍喜欢迁怒于人的行动,连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请求袁绍饶恕自己。沮授看到这一幕,立即悄悄地朝后面退了几步,自己已经为逢纪求过一次情,没有必要再为这种卑鄙小人求情了,还是躲远一点。

颜良看到逢纪的额头磕出了血,又沾上了地面的尘土,整个人变得灰头土脸,有些于心不忍,连忙对袁绍说:“主公,颜良大胆,恳请您饶了元图先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远处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林中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北面有一片尘土高高扬起。经验丰富的颜良暗叫一声不好,对袁绍说道:“主公,兴许是公孙瓒的骑兵追来了!”

一旁的审判好奇地问:“颜良将军,你怎么知道来的是骑兵啊?”

“这还不简单么,”颜良用轻视的目光看了郭图一眼后,对众人说道:“如果扬起的尘土矮,移动慢,就表示来的是步兵;你们看着尘土扬得高高的,而且还移动这么快,必是骑兵无疑。”他转身对袁绍说,“该请主公快快上马!”

一行人慌忙上了马,准备继续向难逃。没等他们跑出多远,后面的骑兵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就接近了。其中一名顶盔掼甲的武将从队伍里冲出来,凭借着胯下的良驹,快速地朝袁绍他们冲去。

距离还有一箭之遥时,他扯开嗓门喊道:“主公可在前方?”

听到这个声音,颜良不禁浑身一震,他连忙勒住了马,扭头朝后面望去。等看清楚来人后,他也冲着正在逃命的袁绍喊道:“主公莫惊,来的乃是文丑!”

听说来人是文丑,袁绍等人放慢了马速,扭头朝后面望来。等看清楚来人果然是文丑后,袁绍松了一口气,拨转马头又返了回来。

文丑连忙翻身下马,单膝跪地,对袁绍说道:“主公,公孙瓒势大,我们坚守不住,末将只能率一支人马杀出重围,前来寻找主公。”

袁绍此刻忽然想起自己的二儿子袁熙,还在广宗城内,连忙问文丑:“文丑,你这一路之上可曾看到熙儿?”

文丑摇了摇头,老实地回答说:“末将不曾看到二公子。”

听说袁熙下落不明,袁绍第一反应就是他已经死于乱军之中,不禁捶胸顿足地嚎哭起来。众文武有心相劝吧,但想到在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大公子袁谭,二公子袁熙都下落不明,想劝也不知该如何劝起,只能呆若木鸡地待在一旁。

最后还是沮授看不下去了,上前牵住袁绍的马缰绳,对他说道:“主公,人死不能复生,还请您节哀顺变。目前此处不安全,我们还是尽快赶往邺城,与荀友若汇合吧。”

“对对对,”袁绍想到公孙瓒和韩湛随时有可能派兵追杀过来,连忙撩起袍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吩咐道:“我们速速启程前往邺城。”

跟着文丑杀出重围的五百骑兵,有不少在路上跑散了,剩下的三百骑兵,也个个是盔歪甲斜,精疲力尽。听到袁绍说要启程去邺城,谁也没有怨言,立即重新整队,跟在袁绍的后面继续向南行军。

当晚,几百人就在馆陶东北面的一片树林里过夜,袁绍深怕城里的高览会派人袭击自己,还特意向馆陶方向派出了不少的探马,这样只要城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就可以立即逃之夭夭。同时,他还听从沮授的建议,让骑兵将树枝绑在马尾上,在林中来回地奔跑,制造出有大军隐藏在林中的假象。

馆陶城里的高览,听说在城池的东北面出现了一支骑兵,看旗号像是袁军。由于他还没有得到袁绍在界桥打败的消息,还以为探马所发现的这股骑兵,是来进攻馆陶的袁绍大军,连忙命人关闭城门,并调兵士上城,做好防御准备。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亮,袁绍等人又重新启程。

袁绍等人又向南走了三十多里,距离馆陶越来越远,见后面始终没有追兵赶到。袁绍心有余悸地对沮授说:“公与,看来城里的高览摸不清我们的虚实,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沮授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如释重负地说:“谢天谢地,只要高览不出兵,我们就能顺利地到达邺城。”

就在这时,颜良派出的探马飞奔回来,向袁绍报告说:“启禀主公,在前方发现一支大军,正朝我们所在方向开来!”

听说前方出现了大军,袁绍被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在还是颜良够镇定,他问探马:“你可看清楚对方的旗号?”

“回将军的话,”探马恭恭敬敬地说道:“小人只看到旗帜上有一个斗大的‘荀’字!”

颜良听完,脸上露出了笑容,对袁绍说:“主公莫惊,是荀先生率领的大军。此刻就算高览派兵追来,我们也能安然无恙了。”

第0130章 兄弟阋墙

韩湛在广宗城内住了一宿,天刚刚亮,他就带着郭嘉、荀攸、夏侯兰等人准备出城。谁知刚出驿馆,就看到公孙瓒的兵押着一群被俘的袁军士兵走过来,大家不得不停了下来。

带队的军侯看到韩湛他们迎面而来,连忙命令部队停下,并将那些降兵赶到了路边,为韩湛他们让出了通道。军侯还上前讨好地说:“亭侯,您先请!”

韩湛冲对方笑了笑,带着郭嘉他们继续向前走。就在他们从那些降兵的身边经过时,忽然有一名降兵从队列里冲出来,冲到了韩湛的马前,一把抓起了马辔头,同时嘴里喊道:“亭侯,救救我!”

面对突然冲出来的降兵,韩湛刷的一下拔出了腰间长剑,指向了对方。但等他看清楚对方的脸,不禁愣住了,他失口道:“你不是袁……”但看到对方冲他连连摆头,便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那名军侯看到有降兵冲撞韩湛,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要是韩湛出了什么事情,他可就性命不保了。因此他拔剑在手,怒气冲冲地走到了那名降兵面前,举剑就要砍。韩湛连忙冲他喊道:“军侯且慢!”

军侯的剑高举在半空中,愣愣地望着坐在马背上的韩湛,他心里不明白,为何漳水亭侯不让自己处置这个冲撞了他的降兵?

韩湛连忙向他解释说:“军侯,这是我的一位故人。”

“对对对,”站在韩湛马前的那名降兵,也冲军侯点头哈腰的说:“我和亭侯是故人,是故人。”

军侯虽然是一头雾水,但还是将剑收了起来。他上前抓住降兵的手臂,就想将他拉回旁边的降兵队伍里去。但却被韩湛制止了:“军侯,此人乃是本侯的一名故人,不知可否让我将他带走?”

“这个吗?”军侯挠着后脑勺,开始犯起难来。

“假如军侯觉得为难,我这就去求公孙将军,想必他会给我一个薄面,将此人交给我处置的。”韩湛说完,便拨转马头,摆出一副要到太守府找公孙瓒的架势。

“亭侯且慢。”军侯可能觉得为了一个小小的降军,就去惊动公孙瓒有些不妥,便连忙拉住了韩湛的马辔头,陪着笑说:“既然此人是亭侯的故人,那小的就将他交给亭侯带走便是,不必为了这样的小事惊动我家主公!”

见军侯同意将降兵交给自己,韩湛立即吩咐后面的一名骑兵:“你把马让给这位兄台。”

骑兵答应一声,翻身下马,将马缰绳交到了降兵的手里,而自己则到后面和熟悉的弟兄同挤一匹马。

众人出了广宗城,距离城池有一箭之遥时,郭嘉来到了降兵的马旁,轻轻地哼了一声后问道:“袁二公子,你为何在此啊?”

“唉,一言难尽啊。”原来这名降兵就是袁绍下落不明的二儿子袁熙,他哭丧着脸对郭嘉说:“我最近一直待在广宗城里,昨天听到外面乱哄哄的,听到外面有人在喊:城破了,城破了。我感觉换了一身小兵的衣服,准备趁乱混出城去。谁知道城门旁一看,那里已经有公孙瓒的骑兵把守,我万般无奈之下,只能跟着那些降兵投降,另找机会逃跑。”

韩湛听到这里,忍不住嗤笑一声,随后说道:“二公子,看来你在士卒中的名气,远远比不上你大哥啊。”

袁熙听后一头雾水地说:“这和我大哥有什么关系?”

“前几日,我们在峡谷伏击了你大哥,他在兵败之后,也化妆成小兵逃跑。”韩湛回忆着那日的情形:“他站在降兵的队列之中,其余的降兵立即就认出了他,主动和他保持着距离,使我的部下一眼就认出他是个大人物。而你呢,袁二公子,从昨天被俘到现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居然没有部下认识你,这是否意味着你做人很失败呢?”

韩湛的话,让袁熙颇为尴尬,他在脸红一阵后,无话找话地说:“亭侯,谢谢你救了我,否则再多几天,没准我就性命难保了。”

“为什么这么说?”袁熙的话引起了韩湛的好奇:“难道公孙瓒有杀俘的习惯吗?”

“杀俘倒不至于,”袁熙摇了摇头,继续说:“我昨晚听到守卫在说,鲜卑在北边蠢蠢欲动,公孙瓒准备回师讨伐他们。像我们这样的降兵,就算编入队伍,也只能充当送死的角色。所以我要说谢谢您。”袁熙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了一句:“这样一来,我们两人欠对方的就相互抵消了。”

“我觉得自己好像没有欠你的人情吧?”韩湛有些不解地说:“而是你一直在欠我的人情,我都放过你不止一次了。”

袁熙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亭侯,我想你可能还记得,在你领兵去伏击我大哥之前,应该得到过一份情报吧?”

“没错,我的确是收到一份情报后,才率军去伏击袁谭的。你是怎么知道……”韩湛话还没有说完,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盯着袁熙吃惊地问:“难道是你派人送来的情报?”

见韩湛猜出了事情的真相,袁熙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表情:“看来亭侯还不笨,居然能猜出是我派人送的书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别人送来的这种情报,不管出于什么目地,韩湛还多少能够理解,可如今是袁熙出卖了自己的亲大哥袁谭,这就让韩湛百思不得其解了。

“还能为什么?”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袁熙涨红了脸说道:“别看人人就称呼我为袁二公子,但在袁家就没人看得起我。大哥就比我一岁,但他注定是我袁家的接班人,不管是府里还是军中,人人都奉承他、讨好他,而对我视而不见。要是家父百年之后,接替他位置的人铁定是大哥。”

“袁显思乃是袁家的长子嫡孙,由他来继承袁车骑的基业,这样很合理啊。”韩湛望着袁熙好奇的问:“这总不是你借刀杀人的理由吧?”

“家父手下的谋士郭图、辛评、辛毗等人,都是大哥一派。而逢纪、审配之流,又是我幼弟袁尚一派的。”袁熙咬牙切齿地说道:“不管将来他二人由谁来继承袁家的家业,我都没有出头之日。既然是这样,那我何不借刀杀人,早早除去自己的眼中钉肉中刺呢?”说完,他便嘿嘿地冷笑起来。

听到袁熙的笑声,韩湛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他只知道在袁绍死了以后,为了争夺冀州大权,袁家兄弟三人打得你死我活的,甚至还请来曹操助战。没想到,他们兄弟阋墙,早在袁绍入冀州不久,就埋下了隐患。

他随口问道:“二公子,不知你家幼弟袁尚,今年有多大岁数啊?”

“十四岁,”袁熙冷冷地说道:“他还如此年幼,家父居然就安排了逢纪、审配二人辅佐他,而对我这个次子视若不见。”

“袁二公子,”郭嘉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你以为借我们的手,除掉了你大哥,你就能继承袁家的基业了吗?”

“难道不是吗?”袁熙的眉毛往上一挑,反问道:“家父总不至于废长立幼,让我的幼弟来继承冀州的基业吧?”

“二公子,这可说不准哦。”虽说韩湛一直要弄死这个潜在的情敌,不过他目前还有大用处,只能与他虚与委蛇:“逢纪、审配二人是袁车骑的得力谋士,既然被他派去辅佐袁尚,就表明他极宠爱这个儿子,那么将来让他继承家业,又有何不可呢?”

韩湛的话一出口,别说袁熙愣住了,就连郭嘉、荀攸二人也觉得不可思议,心说袁绍怎么可能干出废长立幼的事情呢?但两人做梦都想不到,韩湛居然是个穿越者,对于诸人的结局,没有一个人能比他了解得更清楚。

不过他没有打算在此事上继续纠缠,而是及时地调整话题,对袁熙说道:“袁二公子,我想告诉你,你的大哥没事,如今他在冀州,和淳于琼关在一处。等我们到了冀州,我就送你去和他团聚。”

袁熙刚刚说那番话的时候,一直以为袁谭已经在伏击中死掉了。此刻听说袁谭居然还没死,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抬手拭去额头的冷汗,用恳求的语气问道:“亭侯,能不能别把我和大哥关在一起?我担心和他待的时间一长,会露出破绽。”

见袁熙如此做贼心虚的样子,韩湛淡淡一笑,点着头说:“可以,我可以不把你们关在一起。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亭侯,有什么条件,您尽管说。”袁熙听韩湛这么说,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说:“别说一个条件,就是十个条件,我也答应您。”

“我想和令尊协商一件大事,可惜没有合适人为我送信。”韩湛说到这里,扭头望着袁熙问:“不知二公子可否辛苦一趟,为我当一次信使?”

“为亭侯送信,熙原本该义不容辞。”对于韩湛提出的这个要求,袁熙有些为难地说:“但如果是为了杀掉逢纪,我劝亭侯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逢纪此人极善溜须拍马,深得家父的信任,要想杀掉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上次我回到界桥,就曾经劝说家父杀掉他,但家父的耳根子软,听逢纪哭了几声,再加上几位谋士的劝说,他就放弃了杀逢纪的念头。”

“放心吧,二公子。”韩湛早就知道袁绍不会杀掉逢纪,因此不打算在此事上再浪费时间,“我这次让你做信使,是为了别的事情。”为了打消袁熙的疑虑,他还特意补充一句,“放心吧,绝对是好事。”

“是好事啊,”袁熙再次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讪笑着说:“那就好,那就好,呵呵呵。”虽然他在笑,但脸上的表情比哭还难看。

过了好一阵,袁熙向韩湛拱手问道:“亭侯,不知您打算什么时候给家父送信。”

韩湛冲他摆了摆手说道:“二公子莫急,现在也不知邟乡侯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要给他送信,也不知该送到什么地方。我们先回冀州休整一段时间,等找到了邟乡侯的下落后,再去给他送信不迟。”

郭嘉等韩湛派人先将袁熙送完了赵云的军中,才上前和韩湛并辔而行,好奇地问:“主公,不知你打算派袁二公子给袁车骑送什么信?”

“奉孝,”韩湛扭头看着郭嘉,笑着说道:“你难道忘记我曾经提出的,先在冀州站稳脚跟,随后东攻青州,西取并州,北和幽州的战略了吗?”

“记得记得。”郭嘉将头使劲地点了点头,接着问道:“可是这和您要派袁熙给袁车骑送信,又有什么关系呢?”

“冀州城离公孙瓒所占的广宗城太近。”韩湛扭头朝远处的广宗城看了一眼,继续往下说:“我们双方是盟友时,还没有什么危险。一旦我们和公孙瓒翻脸,他只要从广宗城出兵,只需几个时辰就能到达冀州城下,到时我们连布防的时间都没有。

因此我打算在占据冀州后,不再将治所放在冀州城,而迁到邺城去。那里城高池深,易守难攻,而且城中军粮可支十年。只要占据了那里,便可处于进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面。”

听韩湛这么一解说,郭嘉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点着头说:“主公,我明白了,袁绍从界桥兵败后,十之七八是逃往了邺城,如果我们发兵攻城,势必会旷日持久。而你打算派出袁熙,去劝说袁绍放弃邺城。”

见郭嘉猜得了自己的意图,韩湛笑着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这么考虑的。”

“主公,请恕属下直言。”跟在两人身后的荀攸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您如何认定袁车骑见了袁熙后,就会主动将邺城让给我们呢?”

“公达表兄,你问得好。”韩湛冲荀攸点了点头,笑着说:“袁绍肯定不会主动将邺城交给我们,因此我们必须给他一点甜头,让他心甘情愿地将城池让给我们。”

第0131章 荀攸荐臧洪

荀攸和郭嘉对韩湛的说法非常感兴趣,纷纷问道:“不知亭侯有何妙计,不妨说来听听。”

“据本侯分析,兖州黄巾起事在即。”韩湛故作神秘地说:“现冀州牧刘岱有性命之忧,因此我们要未雨绸缪,早日向朝廷表奏袁绍为兖州牧。”

听到韩湛又在老生常谈,荀攸不禁长叹了一口气,便不再说话了。而郭嘉则考虑的是另外一件事:“主公,虽说您现在是漳水亭侯,但我们与朝中众臣素无往来,就算您向朝廷表奏袁绍为兖州牧,朝廷也不会同意的。”

对于郭嘉的担心,韩湛笑着说:“奉孝,如今天子不过是一个傀儡,执掌大权的是董卓。在我们出征的这段日子里,我家舅父一直在通过各种手段结交朝中的重臣,特别是董卓的谋士李儒,更是以重金相赠。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人钱财与人消灾。等我们向朝廷表奏袁绍为兖州牧时,他一定会鼎力相助的。”

郭嘉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觉得韩湛此话还是颇有道理。过了一会儿,他忽然笑着说:“主公,你说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话,还是蛮贴切的。”

韩湛听郭嘉这么一夸奖,额头上的汗水刷地就下来了,他知道自己在无意中又说出这个时代还未出现的俗语。不过好在荀攸接着问的话,在无形中化解了他的尴尬:“主公,就算我们向朝廷表奏袁绍为兖州牧,朝廷也同意了,但袁绍也不见得会将邺城让与我们?”

“没错,区区一个兖州牧,的确不足以让袁绍将邺城拱手想让。”郭嘉对荀攸的这种说法表示了赞同。

“除了袁熙,我们的手里不是还有袁谭么?”韩湛信心十足地说:“只要袁谭还在我们的手中,袁绍肯定会权衡利害,我们占据邺城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见韩湛念念不忘邺城,荀攸不解地问:“主公,冀州城作为整个冀州的治所,也是很不错的选择,就算公孙瓒起兵来犯,我们也有足够的力量击溃他们,何必非要到邺城去呢?”

韩湛冲他淡淡一笑,随后说道:“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蓄士马以讨后庭,谁能御之?”

听到韩湛的这番话,郭嘉和荀攸两人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过了许久,郭嘉在马背上向韩湛施礼:“主公深谋远虑,嘉不如也。”

三人汇合了赵云的大军,浩浩荡荡地返回了冀州。

距离城池还有五里,韩湛就看到张郃、田丰带着一帮人在路边迎接。韩湛连忙翻身下马,朝两人走去。

张郃、田丰看到韩湛来到自己的面前,连忙躬身行礼:“(末将)属下参见主公!”

韩湛连忙伸手虚扶一下,口中说道:“儁乂、元皓免礼!”

田丰站直身体后,指着身后一名留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向韩湛介绍说:“主公,属下为您引见一下,这位是臧洪臧子源,乃是太原太守臧旻之子,如今是广陵太守张超麾下功曹。”

虽然田丰报了一堆头衔,韩湛依旧不知这位臧洪是何方神圣,不过他见田丰对此人如此恭谨,想必在这个时代也是个重要人物,还是客气的说:“湛见过臧先生。”

没想到站在韩湛身后的荀攸,忽然激动地说:“阁下莫非就是首倡酸枣会盟的臧洪臧子源么?”

“正是区区在下。”臧洪不卑不亢地回答后,反问道:“不知阁下是?”

荀攸听到对方的问题,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在下颍川荀攸!”

韩湛知道是十八路诸侯讨董卓的会盟仪式,就是荀攸提到的酸枣会盟。他一直以为这次会盟,是由曹操和袁绍组织的,没想到眼前的这位臧洪才是首倡者。他连忙热情地说:“臧先生,此处不是叙话之所在,我们还是回州牧府吧。”

“对对对。”荀攸连忙帮腔说:“臧先生,我们还是回州牧府吧。”

过了半个时辰,韩湛在州牧府内设宴款待臧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韩湛才开口客气地问:“臧先生,不知您今日到冀州来,有何见教吗?”

“说来话长,”臧洪叹了口气说道:“酸枣会盟后,关东联军曾一度取得了燎原之势,燃后因各路诸侯相互猜忌,迟疑不前,让董贼挟制天子逃往了长安。后来因为粮草耗尽,联军便从此宣告瓦解。今日广陵太守张超,命我前往幽州联络刘虞,准备再次起兵讨伐董卓。谁知走到界桥附近,却发现袁本初与公孙伯圭两军正在交战,前方无法通行,只能暂且返回此处。”

韩湛起身如厕时,荀攸也跟了上来,他低声地对韩湛说:“主公,臧子源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一定要想方设法把他留下。”

对于荀攸的推荐,韩湛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反问道:“公达表兄,这位臧先生真的是可用之才吗?”

见韩湛对臧洪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荀攸有些急了,连忙说道:“主公,臧子源才略智数优于攸,乃是不可多得之人才。如果主公今日放走了他,早晚必追悔莫及。”

看到荀攸如此推崇臧洪,韩湛心里在想,既然荀攸如此推荐,看来此人的能力不差,正好自己想攻略青州。等夺取青州后,倒可以让他去担任青州刺史,想必他一定能胜任吧。

由于他在考虑如何留下臧洪的事情,以至于入座后有点心不在焉,以至于郭嘉喊了他几声,他才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侧着脸望着郭嘉,一头雾水地问:“奉孝,你有什么事情吗?”

“主公,”郭嘉在座位上坐直身体,向韩湛施礼道:“臧先生在问主公,现在前往幽州的道路是否通畅?”

“通畅,通畅,可以说是畅通无阻。”韩湛在说完这话后,迟疑了片刻,决定开口挽留臧洪,毕竟自己现在手里能用的人太少了:“臧先生,湛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亭侯请讲!”臧洪客气地说道。

“先生前往幽州,无非是想联络刘虞,再次组成讨董联军吧?”说到这里,他有意停顿了片刻,见臧洪点头表示肯定,方才继续说道:“不过以湛之见,想再凑齐十八路诸侯,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亭侯所言极是,”对于韩湛的这种说法,臧洪表示了赞同:“因此洪打算先去联络刘虞,他乃是汉室宗亲,由他出面,必定有不少的能人志士响应。”

面对臧洪如此天真的想法,韩湛摇了摇头,对他说:“臧先生,请恕湛之言,你此行必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刘虞答应和张太守联合出兵,去讨伐董卓,你觉得以你们两家的实力,能打败董贼吗?”

听到韩湛的这个尖锐的问题,臧洪苦笑着摇了摇头:“亭侯,别说我们两家之力,就算再多几家诸侯,也根本不是董贼的对手。”

韩湛见臧洪没有固执己见,便试探地问:“臧先生,不知你可否留在冀州,辅佐于我?”

“亭侯,你说什么?”臧洪瞪大眼睛望着韩湛反问道:“你让我留在冀州,辅佐你?”

“没错。”韩湛点了点头,又把曾经对郭嘉、荀攸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湛欲西迎大驾,即宫邺都,挟天子而令诸侯,蓄士马以讨后庭,谁能御之?”

臧洪和田丰听到韩湛这么说,都不禁大吃了一惊,两人做梦都没想到他居然有这样的野心。过了许久,臧洪才试探地问:“亭侯,你以为凭借你所占据的几座城池,就能称霸北地,问鼎天下吗?”

臧洪的话说得很委婉,但韩湛还是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他的不屑。在片刻的沉默之后,韩湛点了点头说:“臧先生,我打算派兵去取青州。待我夺取青州之后,不知臧先生是否可屈就青州刺史之职呢?”

臧洪等韩湛说完,脸上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容:“亭侯,假如在下没有记错的话,你虽有爵位在身,但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涉国令,怎么能任命我为青州刺史呢?”

“臧先生,你说得没错。湛目前的官职,只是一个小小的涉国令。”韩湛见臧洪不太愿意投效自己,便正色说道:“但你也别忘了,湛可以自领冀州牧。一旦湛当上了州牧,昔日家父的那些老部下就会陆续来投。等我取了青州,再吞并了并州,那就有了三州之地,再西迎天子至此,便能称霸北境。”

韩湛的这番话,让臧洪愣住了。他思索良久后问道:“亭侯,不知你打算如何夺取青州?”

“青州黄巾作乱,州遂萧条,悉为丘墟。现任青州刺史焦和病危,命不久矣。”韩湛胸有成竹地说:“我只需派一员大将东进,就能轻松地夺取青州。只不过占据青州容易,治理却不易,不知先生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这个,这个?”臧洪听韩湛这么说,不禁踌躇起来。

“子源先生,”见臧洪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荀攸有些着急了,连忙在旁边劝说道:“假如你肯出任青州刺史,冀州会为你提供钱粮,协助你治理青州。”

“没错,子源,我家主公说得有理。”田丰在旁边听了半天,觉得夺取青州应该不是什么难事,自己的这位老朋友如果担任青州刺史的话,一定会让青州呈现新的面貌,因此也劝说道:“青州人多粮少,只要你担任了青州刺史,我们会为你提供足够的钱粮。有了钱粮,还怕治理不好青州么?”

看到自己的好友也在劝说自己,臧洪反复权衡利害之后,终于点着头说:“好吧,既然亭侯如此盛情,那洪就姑且答应你。只要你取了青州,洪便即可走马上任。”

搞定了青州刺史的人选,大家又痛饮一番。等宴席散了以后,韩湛将郭嘉叫到了自己的书房里,向他请教:“奉孝,你认为本侯自领冀州牧一事,可行否?”

“仅仅自领冀州牧还不够。”韩湛原以为自己的这个提议,会遭到郭嘉的反对,谁知他却说:“我建议主公再自封为卫将军,这样夺取青州和并州就名正言顺了。”

郭嘉的提议,把韩湛吓了一跳,要知道袁绍也不过是自领的车骑将军,这个卫将军就只比车骑将军低一个等级,他谨慎地问:“奉孝,这合适吗?”

“合适!”郭嘉肯定地说:“如今荀县丞在帮主公联络朝中重臣,只要董卓不反对,朝廷也会默认此事的。”

韩湛起身,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心里在考虑是否该听从郭嘉的建议,自封为卫将军,毕竟这样做,有点太惊世骇俗了。他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后,忽然想道,假如自己自封为卫将军和冀州牧,那么郭嘉等人的职务,也可以水涨船高,荀氏叔侄他们也不用再委委屈屈地担任县一级的职务。

想到这里,他停住了脚步,盯着郭嘉说:“奉孝,你立即派人给我舅父送信,将我准备自领冀州牧和自封为卫将军一事,和他通个气,看他如何和朝廷方面联络。”

郭嘉见韩湛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心里也长松一口气,心说只要你的职位提高了,才会有人源源不断地来投奔你。像陈震那样坚决辞官离去的情况,以后会大大地减少。他站起身对韩湛说道:“请主公放心,我立即给荀先生修书一封,派快马给他送去。最多四天,我们就能得到荀先生的答复。”

郭嘉刚离去,补丁便从外面走进来,走到韩湛的身边,低声地说:“公子,强弩营楚军侯求见!”

“楚歌要见我?”韩湛听到补丁的禀报后,先是一愣,随后想起自己对楚歌承诺,说一旦夺取了冀州,就纳他的妹妹楚婉儿为妾。楚歌此刻来犯,铁定和此事有关。他在思索片刻后,吩咐补丁:“补丁,请楚军侯入内。”

第0132章 慕名来投

补丁出屋没多久,便带着一身便装的楚歌进入了房间。楚歌来到了韩湛的面前,双膝跪下磕头,口称:“小的参见亭侯!”

“楚军侯来了,”韩湛客气地说:“都不是外人,不必如此客气,请坐吧!”

看到楚歌,韩湛就想起已经死在了袁绍手中的赵浮程涣二人,便开口说道:“楚军侯,赵浮程涣所率的万余强弩兵,乃是昔日冀州的一支劲旅。麹义不过收编了千余人,就在界桥将公孙瓒的骑兵打得损失惨重。”

“回亭侯的话,”楚歌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连忙从桌位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回答说:“袁贼见赵程两位大人不肯归附于他,便派人私下去拉拢下面的军侯、司马。等他们差不多被架空时,再出动兵马去围剿。

别看下面的军司马、军侯被收买的人数不少,但下面的兵士却依旧对两位大人忠心。面对袁贼的进剿大军,大多数的人都站在两位大人一边。后来,两位大人被袁贼手下大将颜良文丑所杀,万余强弩兵除了那些归顺麹义的,有差不多六千人战死。”

韩湛在心里默算了一下,被袁绍消灭和麹义收编的人数,不过七千人,也就说还剩下三千强弩兵。连忙问道:“楚军侯,那剩下的三千强弩兵,你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吗?”

听到韩湛的问题,楚歌笑了笑,答复道:“亭侯,小的当初奉了两位大人之命,领了五百强弩兵前往涉国县投奔亭侯。他们在遭到袁贼围剿后,有一小部分被打散的,来投奔了我。至于剩下的两千多人嘛……”

见楚歌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韩湛有些着急地追问道:“剩下的两千人,如今都在何处,你可知晓?”

“小的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楚歌有些为难地说:“有一位昔日的同僚,乔装改扮混进了城里,到军营找到我,说愿意带人投奔过来。但担心亭侯不肯收留他们,便先让我来谈谈亭侯的口风。”

“昔日的同僚?!”韩湛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有些意外地问道:“可是你在强弩营中的同僚?”

“没错,正是当初强弩营里的同僚。”楚歌点着头给了韩湛一个肯定的回答。不过他担心韩湛不愿意接受这种来历不明的军队,便委婉地说:“假如亭侯不肯接收他们,小的立即回营将他打发走。”

想到麹义仅仅用一千强弩兵,就将公孙瓒纵横北方的骑兵打得满地找牙,韩湛心里念念不忘地就是想办法扩大强弩兵的规模。没想到现在居然有强弩营的旧人,主动找上门来了,这样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好事,哪能轻易放过呢,他连忙吩咐楚歌:“楚军侯,速速将此人带到此处,本侯要和他好好谈谈。”

“小的遵命。”楚歌听韩湛这么说,心里便明白,他是打算收留这支强弩兵,便欢天喜地地起身离去了。

等楚歌离开后,韩湛背着手在屋里来回地走动着,脑子在想:以楚歌的能力,完全可以担任军司马,甚至是校尉的职务,不过考虑到他打算送妹妹进府给自己做妾,要是提拔他的话,会有人说闲话,说自己是任人唯亲,因此一直委屈他担任曲军侯的职务。假如真的能收编两千,不,哪怕只有一千强弩兵,自己也要将他晋升为军司马。

他停下脚步,冲着外面喊道:“补丁,补丁,你在外面吗?”

“小人在!”随着喊声,补丁进入了书房,问:“公子,不知你有何吩咐?”

“我大哥从军营回来了吗?”由于赵云在冀州城内还没有府邸,因此他不是住在军营里,就是住在州牧府的后院,“如果他已回来,立即把他请到这里来。”

“喏!”补丁知道韩湛急着招赵云前来,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答应了一声,退出书房后,小跑去找赵云。

赵云原本就有事想和韩湛聊聊,谁知刚走到书房附近,就看到补丁从里面跑出来,连忙叫住他问:“补丁,你这急匆匆地打算去哪里啊?”

“赵将军!”补丁看到赵云出现在这里,不禁喜出望外,连忙对他说:“公子有急事要和您商议,您快点进去吧。”

韩湛见到补丁出去不多会儿,赵云便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禁吃惊地说:“大哥,这个补丁跑得可真够快的,我刚让他去请你,你就来了。”

“二弟,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刚走到书房附近,就看到补丁,他说你有急事找我。”赵云在韩湛对面的垫子上坐下后,问道:“不知二弟找我,所为何事?”

“大哥,是这样的,”韩湛便将楚歌告诉自己的事情,又向赵云重复了一遍,最后特别强调说:“大哥想必很清楚,麹义之所以在界桥能大败公孙瓒,就是靠他的一千强弩兵压制住了骑兵的冲锋。如果我们能收编这一两千强弩兵,可以大大地提高我军的战力。”

“没错,界桥之战,麹义之所以能大败公孙瓒,固然是占了地利之便,但若是没有那一千强弩兵,要挡住公孙瓒的骑兵冲锋,几乎是不可能的。”赵云在谈完自己的看法后,忽然说道:“二弟,我觉得楚歌是个难得的人才,完全可以让他担任更重要的职务。”

对于赵云的提议,韩湛沉默片刻后说道:“大哥,我也知道楚歌很有能力,不过他前段时间曾向我提过,打算将妹子送进我府中为妾。若是我提拔他担任军侯或者校尉,会不会有人在后面说闲话,说我任人唯亲呢?”

“楚军侯的妹子?”赵云听韩湛这么说,顿时来了兴趣:“常言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不知他的妹子长得如何?”

“大哥怎么忘记了,你当初还见过呢。”韩湛笑着提醒赵云说:“就是你我从朱真的手里救出的那位女子!”

“原来是她啊。”经韩湛这么一提醒,赵云立即就想起当初自己与韩湛在城内所救的女人,再略作回忆后,他点着头说:“果然是国色天香,二弟纳她为妾,也不算辱没了她。”

“可是大哥应该知道,我如今还在守孝期,怎么能娶妻纳妾呢?”韩湛有些为难的说:“我总不能让楚歌将他妹子送进府中,然后不明不白地跟我三年吧?”

“无妨无妨,”赵云见韩湛一脸为难的表情,连忙为他出谋划策:“你可先定下这门亲事,等三年孝期满了以后,再纳她为妾也不迟。”

…………

与此同时,在城中军营的强弩曲驻地里,楚歌的帐篷里有两位穿着便服的男子。一位中等身材、年纪稍长、留着胡须的男子,正背着手在帐篷里来回地走动着。而旁边坐着一位瘦高个,他抬头望着正来回走动的男子,有些着急地问:“姜司马,楚军侯已经去了这许久,怎么还不见回来?您说,这漳水亭侯,会收容我们弟兄吗?”

被称为姜司马的男子,停下脚步,对坐着的男子说道:“稍安勿躁,安心在这里等消息吧。楚歌和你我交情不浅,想必他一定会尽力为我们说好话的。”

姜司马姓姜名凡,乃是最受赵浮程涣信任的一名军司马,当初是他率领两千多强弩兵,经过一番血战,杀出了重围,逃进了附近的山里隐匿起来。直到最近得知韩湛起兵讨伐袁绍,并夺取了冀州,他才起了投奔的念头。但因为担心韩湛不肯接纳他们,于是他便与另外一名曲军侯陈曼,乔装改扮混入了冀州城,找到昔日的旧同僚楚歌,请他去谈谈韩湛的口风。

此刻见楚歌久久未归,他的心里比谁都着急,但在表面上,他还是竭力保持着淡定:“如果漳水亭侯不肯收容我等,等回到山里,就让弟兄们各自散去吧。”

“姜司马,”听到姜凡这么说,陈曼不禁急了,“将近两千号弟兄,一旦让他们散去的话,估计很多人就会因衣食无着而落草为寇。我们可是官兵,怎么能去做打家劫舍的贼寇呢?”

姜凡苦笑着反问道:“陈军侯,那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安顿弟兄们吗?”

陈曼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说:“要不,我们去投奔公孙瓒吧,虽说他兵强马壮,但看到我们这样一支人马,想必还是会收容的。”

“不行,坚决不行。”姜凡义正言辞地拒绝了陈曼的提议,“如果当初公孙瓒不和袁绍同时出兵夹攻冀州,韩府君怎么可能受人蒙蔽,让出冀州呢?”

两人正在为自己未来的前途而忧心忡忡时,忽然听到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帐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楚歌探身进来,有些激动地对两人说道:“两位兄长,好消息,亭侯要见你们二位。”

“亭侯要见我们?!”听到楚歌这么说,姜凡先是一愣,随后试探地问:“不知亭侯可否愿意收留我等?”

“这还用说嘛,”楚歌笑容满面地说:“若他不肯收留的话,还会让我来请你们二位。快点收拾一下,速速随我去见亭侯。”

……

姜凡、陈曼随着楚歌来到了州牧府,进入了韩湛的书房。两人见到韩湛之后,立即噗通跪倒,口称:“强弩营军司马姜凡、军侯陈曼,参见漳水亭侯!”

韩湛见楚歌带来居然是两个人,不禁楞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来,上前搀起二人说道:“姜司马、陈军侯不必多礼!”随后又向两人介绍:“这是裨将军赵云赵子龙!”

两人赶忙向赵云拱手行礼:“小的参见赵将军!”

众人重新入座后,韩湛望着姜凡问道:“姜司马,听说你的麾下有近两千弟兄,不知他们现在何处?如今天冷了,他们可有过冬的被服,粮食可够?”

韩湛的一连串提问,让姜凡心中的担忧化为了乌有,他连忙起身,感激涕零的说:“亭侯,您没有先问小的什么时候带兵来投,而是关心我们有没有过冬的被服和粮食,小的真是感激不尽。”

“姜司马言重了。”韩湛望着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当初带着一帮弟兄杀出重围,宁可躲进山里,也不肯向袁贼低头,这一点就值得韩某万分钦佩。就是你不肯率人投奔于我,我也会为你们提供足够的过冬被服和粮食的。”

楚歌听到这里,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提醒姜凡说韩湛已同意接纳他们,让他顺水推舟答应归顺即可。姜凡领会到了楚歌的用意,连忙用手拉了拉还坐在一旁的陈曼,随后再次跪倒在韩湛的面前:“小的恳求亭侯收留强弩营的弟兄们!”见姜凡跪下了,陈曼慌忙也跪在一旁。

韩湛和赵云对视一眼后,先前扶起姜凡,笑着对他说:“姜司马肯带人来投奔,韩某是求之不得。假如姜司马不嫌弃的话,还请你继续担任军司马一职,楚歌所部的强弩兵也划归你统辖,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姜凡听韩湛这么说,忍不住朝楚歌望了一眼,见对方笑着微微颔首,连忙朝韩湛弯腰拱手:“蒙主公不弃,姜凡愿意为您效犬马之劳。”

想到自己的手里忽然有了一支近三千人的强弩兵,韩湛高兴得嘴都合不拢,他连忙吩咐赵云:“子龙将军,你需尽快为姜司马他们安排好驻扎的区域,并为他们准备足够的被服和粮食。明白吗?”

当着众人的面,赵云没有和韩湛以兄弟相称,而是以下属的身份恭恭敬敬地答道:“末将领命!末将会尽快为姜司马他们安排好驻地,并准备好兵马所需的被服和粮食。”

见韩湛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姜凡再次朝他拱手说道:“既然主公已经为小的准备好了一切,小的这就返回山里,带着弟兄们星夜赶到冀州来。”

“姜司马,”看到姜凡和陈曼要走,赵云在后面问了一句:“不知你们的兵马,何时可以赶到冀州?”

“两日之内,”姜凡伸出两个手指:“两日之内,我们定能赶到冀州!”

第0133章 袁绍卷土重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内,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公孙瓒留下刘关张三人守广宗城,自己带着大军班师回幽州。接着,杜长、胡质所率领的黑山军攻克了任城,但令人遗憾的是,辛毗在城破之后化装逃跑了。

姜凡带着强弩兵来投后不久,荀彧也从涉国县来到冀州城,还带来了韩嫣、韩柄和梨花等人。涉国县如今是由花虎暂代县令一职;而对刘家忠心耿耿的孙梁,则出任涉国县的县尉。

在荀彧的努力下,朝廷已经认可了韩湛自领冀州牧一事;但自封为卫将军,却因为受到诸多大臣的竭力反对,而不得不作罢。

回到邺城的袁绍,一想到自己被韩湛和公孙瓒联手从冀州撵走,而且两个儿子也生死不明,心里就是怒火中烧。吩咐逢纪、审配等人召集魏郡各处兵马,准备反攻冀州。

沮授连忙劝说道:“主公,我军新败,宜静守以待天时,不可妄兴大兵,空有不利!”

一向和沮授不和的逢纪,乘机向袁绍进谗言:“主公兴兵讨伐韩家小儿,沮授何出如此不详之语,莫非他与韩家小儿暗中有勾结?”

袁绍正在伤心两个儿子的生死不明,听到逢纪这么说,顿时勃然大怒,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堂外喊道:“来人啊!”

随着喊声,从堂外进来了两名顶盔掼甲的亲兵。袁绍用手一指沮授,怒气冲冲地说:“将逢纪给我拖出去斩了。”两名亲兵答应一声,上前从左右各抓住沮授的一只手臂,就准备朝外面拖。

“且慢!”辛评见袁绍要杀沮授,连忙叫住了亲兵,向袁绍求情说:“主公,沮监军劝阻主公不要出兵,也是一番好意,还请主公不要怪罪他。”

荀谌在冀州时,和沮授的交情不浅,看到袁绍要杀沮授,他自然也要出来求情:“主公,请你饶沮监军一命吧!”

见自己信任的两位谋士,都在为沮授求情,袁绍知道沮授是杀不成了,但就这样放过他,心里也不乐意,便吩咐两名亲兵:“将他押入大牢,待我破了韩家小儿和公孙瓒,再将他明正典刑。”

劝阻出兵的沮授被关进了大牢,堂上就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了。逢纪、审配、辛评等人,都持袁绍的令箭,去调集魏郡各处的兵马。

十日之后,来自魏郡各处的兵马云集邺城,居然有十万之众。袁绍留下辛评、荀谌二人守城,自己亲率大军,直奔馆陶而去。

馆陶的守将是校尉高览,他听说袁绍的大军来犯,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边安排人手往城墙上搬运滚木礌石、灰瓶子,一边给韩湛写了一封求援信,派自己的心腹带上书信快马加鞭地赶往冀州。

…………

袁绍兵临馆陶城下的时候,韩湛正召集自己手下的一帮文臣武将,在州牧府内议事。如今冀州大半已落入他的掌握中,他召集大伙儿议事的主题,就是讨论如何实行一系列政策,来恢复经济生产和社会秩序,扩大屯田、兴修水利、奖励农桑、安置流亡人口等等,从而使刚刚经历过战事的冀州渐趋稳定、经济出现转机。

正当荀彧在阐述自己的看法时,罗布忽然从外面急匆匆地闯进来,他单膝在韩湛的面前跪下,抱拳行礼:“启禀主公,馆陶守将高览校尉派人前来送信。”

韩湛见议事被打断,本来心里很不高兴的,但听说是高览派人来送信,猜想可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连忙吩咐道:“速传信使上堂。”

罗布很快就从外面带进来一名风尘仆仆的队率,队率双手捧着一封信,单膝跪在韩湛的面前,大声地说:“启禀主公,袁绍尽起魏郡大军,围攻馆陶。高校尉恐我军兵微将寡,难以抵抗袁绍大军,便派小的星夜前来冀州,向主公求援!”

罗布从队率的手里接过了书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韩湛。韩湛快速地浏览完书信上的内容后,将信往桌案上一放,随后对堂下的文武说道:“诸位,袁绍为了报杀子之仇,尽起魏郡大军,围攻馆陶。馆陶城内只有五千兵马,而袁绍的大军则有十万余人,如果我们不尽快去救援的话,估计城池就守不住了。”

十万大军,听到这个数字时,堂下的众文武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虽说从涉国县出兵到现在,也有了几万大军,但和袁绍相比,人数上还是处于绝对的劣势。韩湛把目光投向了郭嘉,想听听他有什么看法,心里还在暗想,他不会现在就提出那个著名的“十胜十败”的观点吧?

谁知郭嘉还没说话,田丰先站了出来:“主公,既然袁绍是打着为子复仇的旗号兴兵,那我们只需将二子归还予他,他没有了借口,势必就会退兵。”

“袁贼不甘心被我们取了冀州,就算归还了袁谭、袁熙二人,他依旧会继续攻打我们的城池。”田丰的话刚说完,赵云便从队列中站出来,对韩湛说道:“主公,有道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袁贼起兵来犯,我们也不能示弱。云愿领兵前去迎敌。”

“还有俺!”典韦不甘示弱地接着说:“俺也愿意领兵,与赵将军一道,将袁绍的大军杀得片甲不归。”

韩湛等赵云他们说完后,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后,接着问道:“不知谁还有不同的看法?”

“启禀主公,”荀攸从队列中走出,躬身向韩湛施礼:“袁军虽多,不足惧也。我军皆精锐之士,无不以一当十。”

荀攸刚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荀彧也从队列中走出:“袁军虽众,然勇猛不及我军;而且十万大军每日消耗的粮草众多,袁军利在急战。而我军粮草充沛,只需坚守不出,时日一长,袁绍大军自然不战自败。”

“奉孝,”在这么多部下里,韩湛最想听到的还是郭嘉的意见,因此他最后问郭嘉:“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可退袁军?”

“回主公的话,”郭嘉从队列里走出,恭恭敬敬地说:“袁绍虽然兵多,但都是一群临时拼凑的乌合之众,我们足以战而胜之。”

听到郭嘉这么说,韩湛顿时有了信心,他立即起身开始发号施令:“奉孝、公达~!”

“属下在!”郭嘉、荀攸二人连忙上前答话。

“你们随我一同出征,为我出谋划策!”

“属下遵命!”

等两人退回队列后,韩湛又接着喊道:“荀长史、田别驾!”

刚刚被任命为冀州长史的荀彧,和别驾田丰慌忙出列,异口同声地答道:“属下在!”

“你们二人留在城中,协助守御冀州城,同时为出征大军提供粮草!”

“子龙、典韦、汉升、夏侯兰!”

被韩湛点到名字的将领齐齐出列,整齐地答道:“末将在!”

“两日后,本侯将亲率骑兵三千、强弩兵三千,以及步卒一万,赶往馆陶救援高览,你们四人随本侯出阵!”

“末将谨遵将令!”四人同时答道。

韩湛最后将目光转向了站在队列里的张郃,笑着对他说:“儁乂将军!”

张郃见韩湛已分配完了人手,自己不曾被列入出征人员之中,猜到留下来守城的人就是自己。听到韩湛在叫自己,连忙出列答道:“末将在!”

“儁乂将军,我给你留下五千兵马坚守冀州城。”为了引起张郃的重视,他还特意强调:“冀州城的防务事关重大,绝对不能有失。一旦冀州有失,我们的大军就会因为缺粮和后路被切断而崩溃,你可明白?”

“末将明白。”张郃表情凝重地回答说:“请主公放心,只要张某还有一口气在,就绝对不会让冀州出半点差池。”

…………

袁绍的大军在馆陶城外驻扎下来后,就立即派逢纪去城里劝说高览,企图不费一兵一卒,就夺取馆陶。逢纪接到袁绍的命令,立即带着十几名从骑,朝着馆陶城而来。

馆陶城头执勤的兵士,见有一小队人马,从袁军的营地里出来,连忙去禀告了队率。队率来到城头时,正好逢纪也到了护城河边。队率高声地喊道:“来人止步,再若往前一步,我们就放箭了!”

警告完逢纪后,队率冲周围喊了一声:“弓箭手准备!”

随着他的号令,站在城头的二十几名弓箭手,立即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逢纪一行。

逢纪仰头望着城头,大声的说:“你速速去禀报你家高校尉,说邟乡侯麾下长史逢纪要见他,让他立即打开城门让我进去。”

听说下面的人是逢纪,城上的队率连忙命令弓箭手放下了弓箭,随后吩咐一名兵士,赶去向高览报讯。等兵士离开后,他伏在城垛上冲下面喊道:“逢长史请稍候片刻,我已经派人去请我家校尉了,他很快就来。”

高览听说逢纪来了,连忙命人通知城头上的那名队率,打开城门让逢纪进来。

队率听到属下的回报后,立即大声地吩咐:“放下吊桥,打开城门!”

看到吊桥缓缓放下,城门也打开了,逢纪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凭三寸不烂之舌,说服高览,兵不血刃地拿下馆陶。

逢纪在队率的引导下,来到了高览所在的府邸。他一看到顶盔掼甲的高览,就满脸堆笑地走过去,同时高声地招呼道:“高校尉,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原来是逢长史啊。”高览昔日在冀州城时,曾经多次和逢纪打过招呼,自然是认识对方,他客气的问:“不知长史今日到此,有何贵干?”

见高览对自己笑脸相迎,逢纪感觉说服高览的几率更高了,他故作神秘地说:“逢纪此来,乃是为了救校尉的性命!”

“救高某的性命?”高览听他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长史何出此言?”

“高校尉难道没看到城外的大军吗?”逢纪自觉有袁绍的大军在后面给自己撑腰壮胆,因此底气十足地说:“我家主公亲率十万大军到此,对馆陶城势在必得。如果高校尉识时务,倒戈相向,将来不失荣华富贵;若是要负隅顽抗,我们大军所到之处,一切皆为齑粉。”

高览听完后,冷笑了一声,随后反问道:“逢长史的话说完了?”

逢纪听高览这么说,先是一愣,但他很快就明白,高览根本没有投降的想法。不过他依旧心有不甘地说:“高校尉,如今双方兵力众寡悬殊,若我家主公攻城的话,最多两三个时辰,就能破城而入,逢某还请高校尉三思,前往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否则悔之晚矣。”

高览正色说道:“高某本是韩府君的属下,但由于冀州被袁车骑巧取豪夺,高某才暂时屈身于他的麾下。如今韩府君的公子漳水亭侯,已重新夺回了冀州,高某自然要为旧主效力。逢长史的一番好意,高某谢过!若袁车骑执意要攻城,高某也愿意奉陪到底。”说完,吩咐人将逢纪一行送出了城池。

袁绍听完逢纪的回报后,顿时恼羞成怒,立即吩咐颜良文丑两人:“你二人更领兵一万,同时从馆陶的东面和西面发起攻击,务必要在天黑前拿下城池。”

“末将领命!”颜良文丑答应一声,出帐点兵去了。

至于馆陶的城南,则由袁绍亲率大军攻打。而北门,却只派出一些探马进行监视,以便能及时地发现城内守军的突围行动。

但袁绍低估了高览守城的能力,不管是他亲自监督的城南,还是颜良文丑负责的城东和城西,连着攻了两天,兵士死伤狼藉,但根本连城墙都没有攻上去。

见馆陶久攻不下,袁绍在大帐里大发雷霆,他冲着逢纪、审配等人怒吼道:“一群废物,十万大军攻打一座只有五千把守的城池,死伤超过了七千人,可连城墙都没有爬上去,你们简直是一群废物。”

第0134章 援兵赶到

逢纪等袁绍发完火之后,连忙出列说道:“主公,纪前日空往馆陶,未得成功,身怀惭愧。今愿舍身再往,劝说高览归降主公。”

听逢纪这么一说,袁绍顿时转怒为喜:“高览乃猛将也,若能得他效力,何惧韩家小儿。元图,你速速前往馆陶,以利害说之,务必劝说高览归顺于我。”

高览由于袁军攻城,连着两天都没合眼。刚在城楼里躺了一会儿,就有部下来报:“启禀校尉,袁绍麾下长史逢纪在城下求见。”

听说逢纪又来,高览连忙起身跟着部下来到了城墙之上,扶着垛口朝下面望去,只见逢纪单人匹马停在护城河对面,便高声地问:“元图先生,不知今日到此,所为何事啊?”

逢纪听到城墙上传来了高览的声音,连忙仰头大声地说道:“高校尉,听吾一句忠言:汝据守一座孤城,手下不过数千兵士,如何抗拒邟乡侯的十万之众?今天若是不降,将来必追悔莫及。愿高校尉思之。”

逢纪在城下所说的这番话,还是让城上的不少守军动了心,别看这两日杀伤了袁军七千余人,但城里的守军伤亡近两千人。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高览的身上,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高览见逢纪的一番话,让自己的部下军心动摇,不由勃然大怒,他张弓搭箭瞄准了城下的逢纪,大声说:“高某心意已决,汝不必再言。速速退去,否则休怪高某手里的弓箭无情。”

别看逢纪刚刚说话时嗓门洪亮,其实不过是色厉内荏,见城头上的高览用箭瞄准了自己,深怕对方真的放箭,连忙拨转马头朝营寨的方向逃去。

看到逢纪离开,高览放下了手里的弓箭,心里暗叹一口气,说道:“主公,要是你的援兵再不来的话,这个馆陶城可能就守不住了。”

…………

逢纪回到营中,将高览不肯归降的事情,向袁绍禀报。袁绍听后大怒,“匹夫无礼太甚,以为袁某拿不下这座城池吗?”随后他问审配,“正南,根据你的判断,馆陶城里还有多少守军?”

“回主公的话,”审配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虽说我军伤亡逾七千,但馆陶城内的守军伤亡也不小。属下估计最多还有三千人。”

袁绍听后冷笑道:“区区三千兵马,安能抵挡我的十万大军。颜良,立即整治兵马,趁他救兵尚未来到,火速攻之!”

颜良答应一声,点起本部兵马,再次前去攻城。不过他这次的进攻方向,不再是城东,而是袁绍这两日亲自率军攻打的城南。

看到馆陶城下的残破攻城器械和人马的尸体,颜良吸取了前两日进攻失败的教训,采用步步为营的战术,让大军一步步地向城墙逼近。几百名刀盾手在距离城墙三十步的地方停下,竖起了半人多高的举盾,而弓箭手则躲在盾牌后面,朝城墙上射箭。

见到城头的守军,被密集的箭支压制得不敢冒头,颜良又命令步兵出击。随着他的号令,无数抬着云梯的兵士,从刀盾兵让开的通道冲了出去。一什袁兵抬着一架云梯冲到城墙下,七手八脚地架在城墙之上。几名身强力壮的士兵在下面扶着梯子,剩下几名身手敏捷的兵士,在什长的带领下,沿着云梯朝上攀爬。

城墙上的一名队率,看到一架云梯靠在了城墙上,几名袁军正顺着云梯往上爬,刚站直身体,还没来得及招呼部下投掷滚木礌石,就被一支从垛口射来的箭射中了咽喉,捂住脖子就仰面倒下了。旁边的一名兵士看到他倒下,连忙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救护,却发现他早已气绝身亡。

“刀盾手,用盾牌挡住袁兵的弓箭!”站在城门楼上的高览,见到城下箭如飞蝗,让自己的部下躲在垛堞后面不敢露面,连忙大声喊道:“长枪兵,准备近战!”

城下的弓箭手连着射了十几支箭后,手臂酸疼,放箭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对城头守军的威胁也大大地减少。不过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云梯搭在了城墙上,数以百计的袁兵,正沿着云梯朝上攀爬。

看到城下的弓箭没有那么密集,又有刀盾手用盾牌挡住零星飞来的箭支,城头上的守军纷纷站起身,朝正在攀爬的袁兵投掷滚木礌石,将他们从云梯上砸下去。对那些攀上垛口的袁兵,则用长枪将他们捅下去。

袁绍带着一帮手下来到了颜良所在的位置,冷冷地问道:“情况怎么样?”

“回禀主公。”正在指挥攻城的颜良,见袁绍来了,连忙向他禀报说:“守军打得很顽强,我军伤亡不小。”

看着城墙下越堆越多的尸体,以及那些正在惨叫的伤者,袁绍不禁皱起了眉头,他没有想到高览的抵抗会如此顽强,以至于让自己在馆陶这里折损了这么多的兵马。

审配凑近他的身边,低声地说:“主公,属下仔细观察过了,高览可能将大多数人马都部署在城南方向。此刻城池的另外三面空虚,我们不如分兵去攻打那里?”

对于审配的建议,袁绍毫不迟疑地就答应了下来。他叫过文丑,吩咐道:“文丑,你引一万兵马去攻打城西,就算不能攻下来,也要将守军牵制住,使他们抽不出人手来增援高览。”

“末将领命!”文丑答应一声,拨马就回营召集兵马去了。

“正南,”等文丑一离开,袁绍又对审配说:“你也引一万兵马,去攻打城东,务必是高览首尾不能相顾。”

“属下领命。”审配答应一声,也回营调兵去了。

经过两日的苦战,馆陶城里的守军剩下不到三千余人,其中一千人部署在城南方向,另外两千则由三名军司马率领,分别布置在城东、城西以及城北方向。虽然高览组织了几千民壮助战,但兵力和袁绍相比,依旧是众寡悬殊。

没有经过巡逻的民壮,看到城下箭如飞蝗时,纷纷四散奔逃,看管他们的官兵连着杀了十几个人,才制止住了这种溃逃之势,并将他们重新押上了城头。不过让他们和冲上城头的袁兵近战,是指望不上了,只能让他们负责搬运滚木礌石,和救治伤员。

面对颜良的凶猛攻势,高览赶到有些吃力,正打算命人将城东、城西两个方向的人马调过来助战。却看到一名部下急匆匆地跑过来,在面前单膝跪下,神情慌张地禀告说:“启禀校尉,袁军大将文丑领一万人马,正在攻打城西。”

“报~!”高览刚接到了城西军情紧急的报告,又有一名小校冲过来报告说:“启禀校尉,袁军审配部正在攻打城东,军司马手里兵力不足,特命我来搬取救兵。”

高览重重地哼了一声,说道:“你们二人回去告诉你们的军司马,我这里的形势也很危险,一个人也抽不出。让他们无论如何要守住,如果城池被攻破,就提头来见!”

听完高览如此严厉的命令,两名小校答应一声,随后一路小跑地朝城东、城西跑去,准备将高览的命令,转达给自己的军司马。

城南方向,由于有高览亲自坐镇,虽然颜良的攻势凶猛,但还能堪堪挡住。在城东方向指挥攻城的审配,只是为了牵制高览的兵力,并没有真正想破城,因此他们是雷声大雨点小,打了一个多时辰,依旧在护城河边缘转悠。

而城西方向的文丑,见自己的部下在攻城时伤亡累累,顿时打出了火气。他不顾自身的安全,亲冒矢石,沿着云梯攀上了城墙。守城的军司马见文丑冲上了城墙,连忙带着五六名部下,挥着兵器冲了过来,企图将文丑赶下城墙。

战了不到三个回合,文丑手里的长枪便洞穿了军司马的胸膛,随后朝空中一挑,将他的尸首抛下了城墙。见文丑如此凶猛,围攻他的兵士都惊呆了。好在有一名屯长临危不乱,指挥这七八名弓箭手朝文丑射箭,并让十名长枪兵以伍为单位,对文丑展开攻击。

文丑虽然武艺高强,但在长枪兵和弓箭手的远近夹攻中,显得有些应接不暇。两名袁军兵士从垛口跳进来,没等他们靠近文丑的身边,便被乱箭射死,身体往后一仰,直接栽下了城头,将站在下面的几名袁兵砸得骨断筋折。

见占不到任何便宜,文丑只能站上了垛口,挥枪挑飞了射来的几支冷箭,又荡开了两支刺来的长枪,转身跳下了城墙。幸好下面对着的尸首不少,他在落地时没有受伤。

就在馆陶城岌岌可危之际,黄忠率领的三千骑兵,距离城池不过三十余里。派出的探马飞奔来报:“启禀黄校尉,袁军正在前方攻打馆陶。”

听说城池还没有失守,黄忠长松一口气,他吩咐探马去向韩湛报告后,转身冲着部下喊道:“弟兄们,随我来!”领着三千骑兵,直奔馆陶而去。

黄忠带着骑兵直奔城东,他选择这一方向的原因,无非是因为这一片地势平坦,便于骑兵的驰骋。他没想到在阴差阳错之下,他的选择居然挽救了馆陶城。

攻打馆陶城东的审配率领的部队,他根本就无心攻城,之所以率兵在城下鼓噪,无非是为了吸引守军的注意,使他们无法分出兵力去支援形势危急的城南或城西。担任如果其它两个方向破城,他也会变佯攻为强攻,到城里去分一杯羹。

当城北逃过来的探马向他禀报,说有大队骑兵,正朝着城东方向冲来时,把他吓坏了。审配连忙命人收拢部队,准备已经正朝自己冲过来的马队。

黄忠看到馆陶城东居然有大股的袁军兵马,虽然不免有些吃惊,但看清楚对方已经陷入一片慌乱,顿时大喜过望,他高高地举起手里的大刀,向前猛地一挥:“随我杀~!”

“杀啊~!”他身后的三千骑兵轰然响应,以无可阻挡的气势朝远处的袁军席卷而去。

审配的部下还没来得及完成布阵,黄忠的骑兵已经冲进了他们的队伍。马匹巨大的冲击力,将无数人撞得腾空飞起,在空中飞行一段距离后,又重重地落下,砸倒一片兵士。骑兵在袁军队列里,挥舞着刀枪劈砍、挑刺,杀得袁军四散奔逃。

看到对方的骑兵来势凶猛,审配的心里明白,就算自己人多,也没法挡住他们,连忙拨马就走。见审配都跑了,他周围的亲兵也跟着跑;远处的兵士见大旗都在朝后面跑,哪里还有心思恋战,也跟着朝后方跑。

黄忠见敌人已阵型打乱,便率领骑兵以严整的队形,不断地发起冲进,迫使他们向城南方向逃去。

站在城墙上的军司马,见到袁军狼奔豕突的样子,不禁长松一口气,他知道失去了建制的部队,根本无法挡住骑兵的冲击。他留下两百人在此继续看守,然后带着剩下的人,沿着城墙朝城南方向跑去。

高览此时也快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袁军兵士已几次冲上了城墙,随后最后被自己带人打了下去,但城上的守军也越打越少。他悲观地想道,最多再过两炷香的时间,城池就会失守,到时自己只能战死在此。

正当他悲观绝望时,忽然有一名兵士高声喊道:“援兵来了,我们的援兵来了!”他一边喊还一边用手指着东面。

高览顺着他手指的防线望去,只见大股的袁军步卒,正在一支精锐骑兵的驱赶下,如潮水般地向袁绍、颜良所在的位置冲去。而颜良的部队正在全力攻城,忽然有一支溃兵从旁边冲出来,顿时便将他们的阵脚冲乱。

逢纪见势不妙,连忙一把抓住了袁绍的马缰,大声地说道:“主公,此处不完全,快点随属下来。”说完,和几名亲兵裹挟着袁绍就朝大营的方向奔去。

第0135章 提前出兵的原因

看到袁绍的大纛旗朝后退却,而韩家军的骑兵又在冲阵,正在攻城的部队顿时阵脚大乱,大家争先恐后地朝远处的大营跑去,颜良连着斩杀了几名逃兵,试图稳住阵脚,但架不住越来越多的逃兵,他们的逃跑引发了更大的溃逃,连颜良被人群裹挟着向后撤退。

黄忠击溃了城南的袁军后,又率军赶往城西攻打文丑军,以解馆陶之围。城头上的高览,见攻城的袁军已潮水般退了下来,便留下一百兵士和诸多民壮,自己带着剩下的人赶往城西方向救援。

黄忠的骑兵赶到城西后,将文丑军的队列冲得七零八落。文丑上次在峡谷遇伏时,就曾经和黄忠交过手,打了半天没分出胜负不说,还把大公子袁谭丢了,以至于到现在都不知他的生死。此刻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大吼一声,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就冲了过来。

别看文丑在攻城时,大量地消耗了自己的体力,黄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带着人马长途奔袭,又从城东按顺时针的方向杀到了城西,体力也有所不支,因此两人站在一块时,依旧是迟迟分不出胜负。

站在城头的高览,见城下的黄忠和文丑打得难解难分,深怕袁军又卷土重来,连忙带人准备出城助战,但走了几步,发现提在手里的大刀,已几日的血战中卷刃,无法再用。他将大刀往地上一扔,吩咐旁边的亲兵:“来人啊,给我抬枪备马,我要出城助战。”

高悬的吊桥放了下来,紧闭的城门也打开了,高览率领五百多兵士杀出了城里。城外的文丑军在骑兵的反复冲杀下,早就成为了强弩之末,而此刻冲出城的高览,则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见自己的部下兵败如山倒,文丑也无心恋战,挥枪逼退了黄忠后,拨马落荒而逃。黄忠与高览合兵一处,重新进入了馆陶之类。

在回城的途中,高览好奇地问黄忠:“黄校尉,不知主公的大军何时可以到达?”

“主公的大军,明日清晨才出发,最快要三日之后,才能赶到馆陶”黄忠回答说:“他担心馆陶的兵少,无法抵挡袁绍的十万大军,便命我率骑兵星夜前来支援。”

高览笑着问道:“黄校尉,不知主公此次带来了多少人马?”

“步卒一万,强弩兵三千,再加上我的三千骑兵。”黄忠手抚着胡须说道:“马步军共一万六千人。”

听到黄忠所说的兵马人数后,高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虽说袁绍近期折损了不少的人马,但各处兵马加起来至少还有八万,而援兵只有一万六千人,等于是要以一当五。

黄忠看到高览的表情,立即猜到他心里在担心什么,连忙对他说道:“高校尉莫要担心,别看主公的兵马少,但要打败袁绍,据黄某推测,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那就好,那就好!”高览听黄忠这么说,立即联想起当初去攻打广平城的途中,遇到韩湛引三千兵马来迎战的往事,既然当时都敢用三千来对一万,那么如今用一万六打八万,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想到这里,高览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又落回了肚子里。

袁绍攻城的兵马,遭到了黄忠的突袭,被打得四散奔逃,但由于黄忠兵马太少,又需要在不同的地点作战,因此给袁军的杀伤有限。袁绍收容溃兵,攻城的三万人马,居然回来了两万一千多人。

看到出战的兵马,只损失了三成,众人都大松了一口气。逢纪对袁绍说:“主公,别看到我们今日被韩家小儿的援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如果纪没有估计错误的话,援军人数太少,不敢与我军正面硬撼,只能退守城中。我们明日可再兵分三路,同时攻打馆陶的东、南、北三面,他们的兵力有限,一定挡不住我军的强攻,破城指日可待。”

“主公且慢!”荀谌看到袁绍被逢纪说动了,连忙劝说道:“我军虽众,但大多将士并未归心,攻城掠地之际,战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后将军袁公路兵多将广,我们不如向他求援,请他派兵马来增援我们吧!”

虽说袁绍和袁术是兄弟,但由于袁术在袁绍夺取冀州后,曾经派人前来找他索取千匹好马,谁知却被袁绍拒绝了。为了这事,兄弟二人反目为仇。荀谌认为此刻是让两兄弟重修旧好的最佳时机,因此便向袁绍提出了这个建议。

没想到袁绍听后,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已与他恩断义绝,友若,向他求援之事不必再提。”他扭头问逢纪,“元图,我们还有何处兵马可以调集?”

“回主公的话,”逢纪连忙欠身回答说:“渤海郡如今在小公子和许攸许子远的掌握之中,还可以拼凑出八万兵马。不过通往那里的道路,已经被公孙瓒截断,我们无法派人前去与他们取得联系。”

“该死的公孙瓒。”袁绍在面前的桌案上重重地捶了一拳,恨恨地说:“若不是他兴兵来犯,韩家小儿怎么可能趁虚而入,夺我冀州杀我二子?”他在发火时,俨然忘记了,要不是他背信弃义,不肯分冀州的土地给公孙瓒,还派人杀了前来联络的公孙越,公孙瓒怎么可能会向他开战?

辛评在一旁听了半天,插嘴说:“主公,属下观察过这几日的战事,发现我军之所以迟迟无法攻入馆陶,并非将士们不肯用命,乃是攻城器械不足。”

逢纪听到这里,立即开口反驳说:“仲治此言差矣,我军这几日攻城,用了云梯和冲车,但俱被高览所破,还有什么攻城器械可用?”

“今日我与主公在城下观战,”辛评继续说道:“发现我军在进攻之初,曾经用弓箭压制住了城上的守军。如果我军在明日进攻时,用井阑来压制城墙上的守军,那么我们的兵士一定能顺利登城。”

“仲治,你别忘了,还有馆陶城外的护城河。”逢纪皱着眉头说:“每次我们过护城河,就要伤亡不少的兵士。”

审配提议说:“我们可以派人担土填河,只要填平了护城河,我们的兵士就能直接冲到城墙下。”

“担土填河,一是耗时,二是城上的弓箭、滚木礌石都能给我们的兵士造成不小的伤亡。”辛评摇着头说:“你们可还记得,在界桥时,公孙瓒大军攻寨时,就使用了飞桥。这种飞桥制作简单,用两根长圆木,上面钉上木板,下面再安两个轮子,使用时搭在护城河上,就是一座简易的壕桥。”

“仲治先生。”别看颜良有勇无谋,但听到辛评介绍这些攻城器械时,他却听得特别仔细。等辛评一说完,他连忙追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攻城器械吗?”

“还有投石车。”辛评深怕颜良不知道投石车是什么样的,还专门向他介绍说:“结构也很简单,一根巨大的长木,固定在一个架子上,长端是用皮套或木筐装载的石块,短端系上几十根绳索。但命令下达时,有几十人同时拉动绳索,将石块抛出去……”

听完辛评的介绍,颜良脸上的肌肉不禁剧烈地抽搐了几下,他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仲治先生,一台投石机要几十名兵士操作,不知在攻城时,能派上什么用处?”

辛评听到颜良的这个问题,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秦军大将李信攻楚,楚军秘密准备了大批投石车,当秦军渡河时,突然同时发射,无数尖利的石块向乌云般砸向秦军,导致二十万秦军全面溃败。”

“仲治,”袁绍听到这里,忽然恍然大悟地说:“我明白了,如果攻城时,我们用投石车朝城墙上发射,定可打得守军无处藏身;再加上井阑的配合,我们必能攻克馆陶。”

辛评虽然能力比沮授稍逊,不过他的政治智慧却是极高,他迟迟没有向颜良说明投石车的用处,却有意提到了楚军打败秦军的陈年往事,就是想引起袁绍的注意。同样的事情,由袁绍亲口说出,比自己提建议的效果要好得多。

“主公英明。”辛评连忙拱手施礼:“属下刚刚想到这种战术,没想到主公却早已成竹在胸,看来夺取馆陶是指日可待。”

听到辛评的奉承,袁绍不禁笑逐颜开,他想了想,在器械不完整的情况下,继续攻打馆陶,只能徒增伤亡,因此他宣布:“明日暂停攻打馆陶,各营抓紧时间赶制各种攻城器械,等器械齐备后,再一举夺取馆陶。”

…………

韩湛的出兵时间,比预定时间提前了一天,而骑兵则是当天就出发了。

他之所以会提前出兵,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自从梨花和韩嫣、韩柄等人来到冀州后,他就体会到家宅不宁的感觉。

梨花在州牧府里见到有两名绝色歌姬时,脸色就格外难看。特别是发现翡翠已非完璧,而且还是韩湛经手的,态度就变得更加恶劣了。每天给韩湛喝的茶水都是冰凉的;吃的饭菜,不是太咸就是太淡;至于暖被窝,从她来到冀州后,翡翠、阿暖二人就不能再踏入韩湛的房间半步。

韩湛明知道梨花在处处针对自己,但拿她又无可奈何,毕竟别人是侍候自己多年的老人,从涉国县出兵前夜,别人都钻进了自己的被窝,都什么事情没发生。而自己来到冀州没多久,居然收了两名绝色歌姬入房,甚至还和其中一人享了鱼水之欢。梨花又不是木头人,在这种情况下,不生自己的气才怪了。

韩湛本来想两天后出兵,谁知一进后院,就看到梨花正在院子训翡翠和阿暖二人,说公子还在守孝期间,你们居然敢穿得花枝招展,是不是想陷公子于不忠不孝?

翡翠和阿暖被吓坏了,连忙噗通一声跪在了梨花的面前,连连磕头。特别是翡翠,连声说道:“请梨花姑娘息怒,不要与奴家一般见识,奴家这就回房换衣服。”

韩湛躲在一旁没敢吱声,等翡翠和阿暖离开后,才蹑手蹑脚地走到了梨花的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并叫了一声:“梨花!”

梨花被吓了一跳,扭头看清楚是韩湛时,脸上闪过了一丝喜色,但很快她就板着脸说:“公子,你回来了!”

“是啊是啊,本侯回来了。”韩湛关切地说:“梨花,院子里太冷,小心别冻着了,还是快点回屋去吧。”

梨花也是个聪明人,她从韩湛出现的时间来判断,猜到他肯定看到了刚刚那一幕:“公子,你都看到了吧?”

“看到什么?”韩湛故意装糊涂地说:“除了国色天香的梨花外,我什么都没看到?”

梨花被韩湛夸张的表情逗笑了,她噗嗤一笑,随后反问道:“公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对她们太严厉了?”

“没有没有,”韩湛立即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说道:“一点都不严厉,她们本来就不对,大家的身上都是麻衣孝服,凭什么她们穿得花枝招展,该骂该骂!”

“公子,你说的是真心话吗?”梨花巧笑盈盈的问道。

“没错,真心话,”韩湛拍着胸脯说:“在梨花面前,本公子一向只说真话,从来不说假话。”

“既然公子说,从来不在梨花面前说假话。”梨花的脸上飞上一抹红晕:“但不知公子什么时候能和梨花圆房啊?今晚行吗?”

听了这话,韩湛差点一个跟斗栽倒在地上,如果是几个月前,和梨花圆房就圆房,没啥了不起。可这丫头片子这几天一直没给自己好脸色看,要是今晚和她圆房,非被她榨干了不可。想到这里,他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道:“本公子忽然想起,还有政务没有处理完,梨花你先回房去吧。”说完,他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望着韩湛匆匆离去的背影,梨花的心里隐隐有些失望,她愤愤不平地说了一句:“哼,胆小鬼!”说完,也转身回房了。

韩湛回到大厅,诸文武都已离去,只剩下罗布一人。他连忙将罗布叫到面前,吩咐道:“罗布,你立即到军营去告诉黄校尉,让他的骑兵连夜赶往馆陶;还有,再告诉赵将军,大军提前一天出发。”

就在罗布答应一声,准备离开后,他又叫住了对方,说道:“算了,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军营。对了,罗布,待会儿你派人回来告诉补丁,说本侯为了适应军营的生活,这两天就待在军营不回府了。听明白了吗?”

第0136章 入城备战

第二天一早,韩湛便匆忙率领大军朝馆陶出发了。由于开拔的时间提前了,大军所需的粮草和强弩兵所需的弩箭,还不曾准备完毕,因此韩湛留下夏侯兰负责后勤,一旦物资准备完毕,便立即送完馆陶城。

郭嘉好奇地问韩湛:“主公,你不是说两日后出发,为何却走得如此匆忙?”

韩湛自然不会告诉郭嘉,说自己是为了躲避梨花,才临时改变主意,让大军出发的。而是摆出一个心急如焚的样子说道:“奉孝,本侯后来仔细地想了想,袁贼有十万之众,而高校尉只有五千兵马,要想挡住他们,力有不逮。就算加上了黄汉升的三千骑兵,我们在兵力方面依旧处于劣势。”

善于察言观色的郭嘉,一下就看出韩湛没有说实话,因为就算把这里的人都算上,实力也远远不如袁绍。不过他没有立即拆穿韩湛,而是反问道:“主公,要是我们在馆陶挡不住袁绍,又该怎么办?要知道,他不光可以调集魏郡的兵马,同时还能调动渤海郡、阳平郡、平原郡的兵马。就算我们消灭了他们这十万兵马,他很快又能召集十万或更多的兵马来攻打我们。而我们呢,总共只有三万多兵马,如今半数都随您去增援馆陶,是损失一个少一个,根本的得不到什么补充,前景堪忧啊!”

郭嘉的一番话,顿时把韩湛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和公孙瓒联手,将袁绍从界桥赶走,大半个冀州就落入自己的掌握之中,如今才发现自己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袁绍毕竟有着四世三公的光环护身,就算遭到惨败,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能力。

见韩湛一脸凝重的表情,郭嘉连忙又说:“虽说我军兵马少,但要想做到全身而退,倒也并非没有可能。”

韩湛知道郭嘉足智多谋,既然他这么说,那必然是想到了绝妙的应对措施,便冲他拱拱手,态度恭谨的说:“本侯愿闻其详!”

“派人前去与袁绍谈判,交还被俘的袁谭、袁熙以及淳于琼。”郭嘉望着韩湛说道:“想必这么一来,袁绍必然同意和我们画地而治,那么我们就可以利用这段时间休养生机,增强自己的实力。”

韩湛心里暗想:郭嘉所提的建议,可以让自己和袁绍之间的关系相对缓和,但自己要想占领邺城的计划就会落空。一旦无法取得邺城,必然会影响到自己掌控北境四周,挟天子以令天下的计划。因此他在沉思良久后,摇摇头说:“奉孝,别看到袁绍能调动四郡兵马,不过由于公孙瓒占据了界桥,袁绍和渤海郡根本无法互通消息,这支兵马可以忽略不计。至于平原郡和阳平郡两处的兵马,并未真心归附于他,如果本侯派人去游说的话,没准还能成为我们的助力。”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忽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奉孝,家父当初只身逃出冀州,什么地方都不去,而偏偏去了陈留。你说说,他是否有依靠这两郡兵马,驱逐袁绍的想法啊?”

郭嘉面露惊讶之色,他是被韩湛的异想天开惊呆了。他思索了一会儿后,缓缓地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当初韩府君只身去了陈留,的确有可能是为了这两郡的兵马。”

“奉孝,”韩湛正色说道:“要想成大事者,便需要冒大风险。我打算派人去联络这两郡太守,希望他们能出兵相助,不知奉孝怎么看?”

郭嘉凝神看着韩湛,只觉得他此刻忽然变得信心满满,不由也受到了影响。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既然主公有此打算,嘉要修书两封,派人快马送予两位太守,恳请他们出手相助。”

两人刚讨论完派人联络平原和阳平两郡太守一事,赵云就策马过来,与韩湛并辔而行,嘴里问道:“二弟,我们只有一万多人,要打败袁绍的十万之众,能行吗?”

“大哥,你难道忘记昨日议事厅上所说的话,袁军虽众,但勇猛不如我军。在两军对阵之时,我军将士定能以一当十。”韩湛说完这番话后,忽然将话题一转,问赵云:“大哥,如果我们要招募新兵,你觉得什么兵种最好?”

“这还用说么,当然是骑兵了。”赵云毫不迟疑地说:“北地的马匹容易补充,训练骑兵异常方便。而且在战场之上,一千骑兵足以打垮五千步卒。”

“骑兵成军不易,我们只需有五千骑兵足矣。”韩湛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觉得首先应该扩充强弩兵和长枪兵。”

扩充强弩兵,不管是赵云还是郭嘉,都非常赞同,大家都知道,袁绍和公孙瓒在界桥大战时,麹义就靠一千强弩兵,打败了公孙瓒的数万骑兵。如果自己有了上万强弩兵,打败十万袁军简直不在话下。

不过对于韩湛要扩充长枪兵,赵云不禁皱着眉头说:“二弟,长枪兵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刀盾手,是战场上消耗最多的兵种。”

“主公,子龙将军说得对。”郭嘉等赵云一说完,也不解地说:“就算我们训练一两万长枪兵,但一场恶战下来,有可能就会消失殆尽。就算我们暂时无法补充大量的骑兵,依我之见,多补充一些刀盾手,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曾看过一本兵书,上面是这样写的,”韩湛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戚继光的《练兵纪要》,便随口说道:“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枪戳来,丛枪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平日十分武艺,临时如用得五分出,亦可成功;用得八分,天下无敌。”

郭嘉自认熟读兵书,但听到韩湛所念出的内容,还是傻眼了。他努力地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哪本兵书里的内容,他在马背上向韩湛拱手施礼:“主公,嘉惭愧,居然不知主公所说的是哪本兵书?”

韩湛当然不会告诉他,说这是一千多年后的人所作的兵书,只能含糊其辞的说:“本侯小时候曾在家父的书房里,随手翻到一捆竹简,刚刚所说的内容,就是在那上面看到的。至于是谁所著,本侯当时年幼,早已不记得了。”

韩湛的话引起了郭嘉极大的兴趣,他连忙向韩湛提出请求:“主公,等我们重返冀州之后,不知可否让嘉到书房里去看看此书?”

“没问题没问题。”韩湛很爽快地答应了郭嘉的请求,同时也给他打了预防针:“不过袁绍曾占领过冀州,这竹简是否还在州牧府的书房里,本侯就不得而知了。”

郭嘉见韩湛同意了自己的请求,有些激动地说:“只要主公肯让嘉进书房查找,就算找不到,也是嘉与此书无缘。但嘉还是会感激不尽的。”

…………

大军在路上走了一天,于次日午时赶到了馆陶的北门。得到消息的高览、黄忠二人,连忙赶到北门外迎接韩湛。

见到韩湛骑在马背上过来,黄忠连忙一拉高览,口称:“末将参加主公!”

不等两人拜下,韩湛已抢先下马,上前扶住了两人。他眼睛盯着高览说:“高校尉,你以五千兵马,抵挡袁绍的十万大军,真是辛苦了。”

高览听到韩湛对自己的夸奖,连忙谦让道:“主公过奖了,末将乃是馆陶守将,守城退敌本来就是末将份内之事,哪里有什么辛苦可言。”

韩湛毫无任何架子,左右手分别挽着高览和黄忠,向城里的军营走去。路上,他侧着脸问高览:“高校尉,不知城里还有多少兵将啊?”

“启禀主公。”听到韩湛在问自己,心情激动的高览连忙回答说:“袁军连续三日攻城甚急,末将手下的兵将除了守北面的五百人,没有损伤外;另外三门的兵士俱损失惨重,加起来不过一千七八百人。”

听到高览的五千兵马,如今只剩下不到两千人,韩湛的心里便能想象出战况有多么激烈。他又扭头问黄忠:“汉升,你部的损失情况又如何呢?”

“回主公的话,”黄忠慌忙答道:“我军伤亡不过四百余人,其中阵亡一百多人。”

别看到骑兵只阵亡了一百多人,但剩下的三百多伤员中,肯定还会有伤员因为医疗条件恶劣,而陆续地死去。韩湛如今手下只有不到四千骑兵,如今生生折损了一成,还是让他感到一阵阵的肉疼。

听完两人的汇报,韩湛双目圆瞪:“袁绍狗贼,居然伤本侯这么多的兵马,本侯与他势不两立。”

“主公,末将还有事情禀报。”高览等韩湛说完后,又继续说道:“今日袁军没有再继续攻城,末将担心他们有阴谋。”

“有阴谋,什么阴谋?”一旁的黄忠却不以为然地说:“肯定是昨日黄某的骑兵,将他们吓破了胆子,因此他们才会龟缩在营内不敢出战。”

“黄校尉,”战斗经验比黄忠丰富的高览,则表情凝重地说:“你的骑兵昨日虽然给袁军以重创,奈何人数太少,给他们造成的杀伤有限。我估计到最后,大多数逃散的袁军,都重新回到了大营之中。”

对于高览和黄忠两人不同的看法,韩湛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扭头问郭嘉:“奉孝,此事你怎么看?”

“主公,我看我们还是到城头上去看看。”郭嘉向韩湛建议说:“也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好,我们到城墙上去看看。”韩湛还专门问高览:“高校尉,不知袁军的重兵是攻打的哪座城门?”

“南门。”高览简短地回答道。

“我们现在就去南门。”说完,韩湛便让高览做向导,带着郭嘉、赵云、黄忠等人去了南城门。

还隔着老远,韩湛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他皱着眉头,沿着阶梯上了城门楼。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真的朝下面望去时,他还是被那种场面惊呆了:城墙下,是密密麻麻的尸首,既有袁军的,也有高览的部下;还有众多破碎的攻城器械。城墙上,虽然经过清扫,但到处能看到大团大团的凝固的血迹。由此可以看出攻城战,是多么的惨烈。

“主公,末将还有事情禀报。”高览等韩湛说完后,又继续说道:“今日袁军没有再继续攻城,末将担心他们有阴谋。”

“有阴谋,什么阴谋?”一旁的黄忠却不以为然地说:“肯定是昨日黄某的骑兵,将他们吓破了胆子,因此他们才会龟缩在营内不敢出战。”

“黄校尉,”战斗经验比黄忠丰富的高览,则表情凝重地说:“你的骑兵昨日虽然给袁军以重创,奈何人数太少,给他们造成的杀伤有限。我估计到最后,大多数逃散的袁军,都重新回到了大营之中。”

对于高览和黄忠两人不同的看法,韩湛没有立即发表自己的意见,而是扭头问郭嘉:“奉孝,此事你怎么看?”

“主公,我看我们还是到城头上去看看。”郭嘉向韩湛建议说:“也许能看出一些端倪。”

“好,我们到城墙上去看看。”韩湛还专门问高览:“高校尉,不知袁军的重兵是攻打的哪座城门?”

“南门。”高览简短地回答道。

“我们现在就去南门。”说完,韩湛便让高览做向导,带着郭嘉、赵云、黄忠等人去了南城门。

还隔着老远,韩湛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和尸臭味。他皱着眉头,沿着阶梯上了城门楼。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但真的朝下面望去时,他还是被那种场面惊呆了:城墙下,是密密麻麻的尸首,既有袁军的,也有高览的部下;还有众多破碎的攻城器械。城墙上,虽然经过清扫,但到处能看到大团大团的凝固的血迹。由此可以看出攻城战,是多么的惨烈。

第0137章 见招拆招

回到馆陶的太守府里,郭嘉对韩湛说道:“主公,别看如今袁绍的大军驻扎在城南,但若我们将全军屯于城内,他便可将我们团团围困,到时我军只能坐以待毙。”

听到郭嘉说到粮草的问题,韩湛若有所思地说道:“袁绍的数万大军,每天消耗的粮草不在少数,只要我们派一支人马,袭扰他的粮道。只要袁军缺粮,早晚便会军心不稳,我们乘机攻之,必能战而胜之。”

“主公,”赵云听到这里,连忙出列向韩湛建议说:“可遣汉升所部骑兵,去袭扰袁军的粮道。袁军运粮兵士俱是步卒,就算他们人多势众,汉升的骑兵也能全身而退。”

“子龙将军此言甚善,”对于赵云的这种说法,郭嘉立即表示了支持,“黄校尉的骑兵曾经大破过袁军,想必袁军兵卒对他们是谈之色变,由他们出马,必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派黄忠的骑兵去袭扰袁军的粮道,韩湛倒也非常赞同,但他考虑到黄忠虽然是一名猛将,在谋略上还是有些欠缺,要是能派一名谋士陪同他前往就好了。他看了一眼旁边的郭嘉,立即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别说郭嘉要留在自己的身边,帮着出谋划策;就算可以让他随黄忠出击,但他的那小身子板,估计也受不了骑兵的那种长途奔袭。要是累出个三长两短,自己就亏大发了。

见韩湛迟迟没有表态,不管是郭嘉还是赵云都显得有些尴尬,两人都以为韩湛不认可自己的说法,正当他们准备退回到队列时,忽然却听到韩湛在问:“你们觉得骑兵出击,需随身携带几日干粮?”

“嘉以为只需携带三到五日的干粮即可,”郭嘉赶紧回答说:“就算干粮耗尽,也可就食于敌。”

在确认完骑兵出击事宜后,韩湛又继续往下说:“奉孝,要破袁军,需有攻有守。黄校尉率骑兵袭扰袁军粮道,算是攻;不知守,又该怎么个守法?”

“主公,袁军今日未曾攻城,以嘉看来,必定是在营中打造攻城器械。只等器械一完备,便会大举来攻。”郭嘉胸有成竹地说:“我军只需赶造守城器械,就能挡住袁军的攻势。”

对于攻城器械,韩湛多少还了解一些,但这守城器械有什么东西,他还真不清楚。于是他虚心地向郭嘉请教:“奉孝,不知我们需要赶造什么守城器械呢?”

郭嘉掏出一卷图纸,放在了韩湛面前的桌案上,对他说道:“主公请看,这就是我们要赶造的守城器械。”

就在韩湛低头看图纸时,厅内众人也围了过来,想看看郭嘉究竟准备打造一些什么守城器械。郭嘉见大家在桌案四周围了一圈,便开始讲解起来。

第一件,撞车。是一种用来撞击云梯的工具,在车架上系一根撞杆,杆的前端镶嵌有铁皮,当袁军的云梯靠近城墙时,推动撞杆可以将其撞毁或者撞倒。

第二件,叉竿。既可以抵御袁军利用飞梯爬城,又可用来击杀爬城之敌。当袁军的飞梯靠近城墙时,利用叉竿前段的横刃抵住飞梯,并将其推倒;或是等袁兵爬到一半师,用叉竿向下顺梯用力推剁,竿前的横刃足可斩断袁兵的手臂。

第三件,飞钩。其形状似锚,有四个尖锐的勾爪,用铁链系之,再续接绳索。待袁军蚁附在城脚下,准备登梯攀城时,出其不意,猛投人群中,一次可钩杀数人。

第四件,夜叉擂。这种武器是用粗一尺,长一丈的榆木为滚柱,周围钉满了“逆须钉”,钉头露出木面五寸,滚木两端安设直径两尺的轮子,系以铁索,连接绞车上,当袁军聚集城脚下时,投入人群中,搅动绞车可以将敌人碾压致死。

第五件,狼牙拍。用榆木做成畚箕形,长5尺,宽4尺5寸,上面钉3200个狼牙铁钉,钉长5寸,重6两,钉尖出木面3寸。拍的四面嵌入带利刃的刀,刀入木1寸半。木拍前后有两个铁环,用绳索系住,吊在城头滑车上,当袁军攻城时,先高高悬掣狼牙拍,再重重落下拍击,拍的四面俱有利刃,使敌兵无法抵御。

听郭嘉一连说了五种守城器械,韩湛总算发现了一种自己相对熟悉的器械。这种狼牙拍,和后世的钉板倒是挺像的。从高处落下,对攻城的兵士来说,简直是一种噩梦。

第六种,塞门车刀。是用在城门被袁军攻破时,用来堵塞城门的一种器械。前刀壁上装有24把钢刀,使用时将车推进城门洞,即可杀伤袁军,又可阻止他们冲进城里。

第七种,连枷棍。连枷棍是一长一短两根木棒,用锁链或绳子向连接。当袁兵沿着云梯爬到城墙边上时,用连枷棍击打,可以将他们从云梯上击落。

介绍完七种守城器械,围在桌案四周的文武纷纷散去,郭嘉站直身体问韩湛:“主公,因时间有限,我们无法将所有的器械都造出来,不知您打算先造哪几样?”

韩湛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我看就先赶造一批叉竿、狼牙拍、连枷棍吧。”停顿了片刻,他又补充说:“袁军势大,我们无法确保城门不失,那塞门车刀也赶造一批,至少要确保每个城门有两具。”

“遵命!”郭嘉答应一声,后退着进入了队列之中。

虽然郭嘉向自己介绍了七种守城器械,但韩湛却觉得要挡住袁绍的强攻,这些器械还远远不够。他站直身体,背着手在桌案背后来回地走动着,脑子里在考虑袁绍还会使出什么杀手锏?

不过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便停下脚步问高览:“高校尉,你说说,袁军在攻城时,怎么才会让你感到手忙脚乱?”

对于韩湛的这个问题,高览想了想,出列回答说:“回主公的话,昨日袁军攻城时,用刀盾手在城下列阵,他们的弓箭手就躲在后面射箭,密集的箭雨让我军将士无法探头观察,以至于袁兵都开始攀城了,我们才仓促应战。”

高览的话,让韩湛想到袁绍在官渡的首战,就靠着上万强弩手,将曹操的军队打得狼狈逃窜。而且还在曹营附近堆土山、筑高台,用箭雨压制曹军。想到这里,韩湛扭头问郭嘉:“奉孝,我记得有一种攻城器械,就是可以让弓箭手在上面射箭的那种,叫什么名字来着?”

“回主公,叫井阑!”郭嘉听到韩湛说起这种攻城器械,脸上也露出了严峻的表情,他喃喃地说道:“井阑高三丈,底下安上滑轮,可以在移动中,居高临下向城墙上射箭,掩护攀爬城墙的兵士。”

典韦听说井阑居然可以在移动着射箭,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郭嘉:“郭先生,不知我军可以用何种守城器械来对付它?”

郭嘉望着典韦,轻轻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典校尉,嘉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对付袁军的井阑。”

“井阑是移动的箭楼,虽然可以部署弓箭手朝四周射箭,但它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移动速度慢。”虽说众人一筹莫展,但韩湛的心中却早已有了应对的措施:“我们可以在远离城墙的地方挖坑,把坑挖密集一点,这样袁军的井阑就过不来了。”

对于韩湛提出的这个办法,郭嘉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主公,要想挖出的坑能挡住袁军的井阑,这工程量可不小啊。”

“袁军的主攻方向在城南,我们只需要在城南多挖一些土坑即可。”韩湛向郭嘉说了自己的想法后,又吩咐高览说:“高校尉,还要麻烦你连夜组织人手,在城南方向多挖一些土坑,使袁军无法用井阑来对付我军。”

“末将遵命!”高览连忙答应道:“待会儿我就带本部人马和本城百姓,到城外去挖坑。”

在众人散去时,韩湛叫住了郭嘉,问道:“奉孝,黄校尉虽说勇猛过人,不过在谋略方面还稍逊一筹,我担心要是辛评、逢纪、审配之流用计,他可能会吃亏。”

对于韩湛的担忧,郭嘉也表示了赞同:“主公所言极是,辛评、逢纪等人谋略过人,汉升的确不是他们的对手。”他说到这里,停下来思索了片刻,便向韩湛建议道:“荀公达与夏侯校尉押送粮草的车队,落后我们半日路程。主公可连夜派人去将荀公达接到这里,让他明日与汉升一起出兵,如何?”

“这倒是一个好办法。”韩湛听后连连点头,他转身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随着喊声,罗布从外面走了进来,向韩湛行礼后,恭恭敬敬地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韩湛冲他吩咐道:“你立即率二十名骑兵,连夜赶往夏侯校尉的营中,让荀先生连夜赶过来。不得有误!”

罗布等韩湛一说完,连忙叉手行礼:“小人遵命!”

第0138章 见招拆招(中)

黄忠和荀攸二人率领骑兵,在天明时分离开城池,兜了一个大圈子,绕过了袁营,去袭扰袁军的粮道。而袁营中因为正在抓紧时间赶造攻城器械,根本没有发现韩湛所派出的骑兵。

四日之后,袁绍重新又对馆陶发起了攻城之战。这次,他对馆陶势在必得,所以并没有分兵,而是领着八万大军,朝着馆陶的城南而来。

面对远处刀枪如林,旌旗如云,正在缓缓朝城池推过来的袁军大阵。城上守备的兵士连忙吹响了牛角号,向城里示警。

在太守府里的韩湛,听到了外面的牛角号,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站起身,对众人说道:“袁绍的大军终于来进攻了。子龙、高览!”

赵云、高览两人听到韩湛点自己的名字,连忙出列答道:“末将在!”

“你们率三千步卒和一千强弩手,随我到城南迎敌!”

“末将领命!”两人答完后,退回了队列之中。

韩湛接着又吩咐:“典韦率三千步卒,五百强弩手,守城东;夏侯兰率三千步卒,五百强弩手,守城西;剩下的步卒和强弩手,守城北。”

对于韩湛要亲自到城南的城墙上迎敌,大家都表现得很平常,只有高览站出来问道:“主公,我们还需要让城中的民壮助战吗?”

“这还用说吗,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韩湛冲着高览问道:“你能召集多少民壮?”

“大概两千人左右。”高览有些为难地说:“前几日城头的混战过于血腥,很多人都被吓坏了,所以根本不肯听从我们的召唤。”

典韦听高览这么说,顿时双眼圆瞪,“以俺之见,只要是不肯出来助战的人,就一刀砍了。看是俺的刀锋利,还是他们的脖子硬。”

“典校尉千万不可如此。”听到典韦的这种说法,郭嘉慌忙出言劝说:“假如这么做的话,势必会引起民变,到时我们腹背受敌,就别想守住馆陶。”

韩湛没有理睬典韦和郭嘉之间的对话,而是望着高览吩咐道:“高校尉,你将那些招募的民壮都集中在校场上,本侯要和他们说几句话。”

一炷香之后,韩湛带着一帮文武来到了校场之中,看到拥挤在一起,没有什么队形可言的民壮们,他的心里不免有些微微失望。心说这些人帮着运点滚木礌石、救治一下伤员还行,要是他们作战,估计会起到反效果。

就在他有点打退堂鼓时,却听高览在说:“主公,两千民壮已全部集结在此,您可以给他们训话了。”

韩湛见骑虎难下,便走到了高台之上。等下面的民壮都安静下来以后,他朗声说道:“各位乡亲,你们的身后是什么地方?”

我们的身后是什么地方?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几乎所有的民壮都本能地回头看了看身后。很多人看到的是身后一脸麻木的乡亲,只有站在最后几排的人,才看到了远处的建筑物。

等大伙都重新回过头,韩湛又接着说道:“你们的身后,就是你们自己的家园。如今袁绍正率军在进攻这里,一旦城破,他们会抢走你们的财物和粮食,杀死你们的父母,抢走你们的妻子儿女。你们愿意吗?”

韩湛的话说完后,场上先是一片寂静,随后是山呼海啸的答复:“不愿意,我们不愿意!”

见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韩湛又趁热打铁的说:“诸位乡亲,你们上城助战,不是为了什么荣誉而战,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这些都与你们无关。我刚刚已经说过,袁绍在破城之后,洗劫是你们的城市,他进城后,要烧掉的是你们的房子,掠夺你们的财物,要霸占的是你们的妻女,你们是在为自己的一切而战!你们愿意随我一起登上城墙,为了保卫你们的家园而战吗?”

场上又是一片寂静。随后有零星的声音响起:“我们愿意!”接着周围回应的声音越来越大,“我们愿意上城助战,与亭侯共同保卫我们的家园。”

“好,既然大家愿意与我们的将士并肩作战,本侯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只要我们还有一个人活着,我们就将为馆陶血战到底。如果袁军要入城的话,只能是踏着我们的尸体才能进入城内!”

韩湛的话,调动起了校场内民壮的热情,他们个个振臂高挥:“血战到底!血战到底!”

韩湛走下高台,对高览说:“高校尉,立即安排人手,将这些民壮带到各个城墙上,却协助我军放手吧。袁军正朝这里而来,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郭嘉站在一旁,低声地嘀咕:“这个主公真是让我越来越看不懂。希望待会儿面对袁绍的攻城大军时,他还能表现得像现在这么镇定。”

第0139章 见招拆招(下)

袁绍的大军距离城池还有五百步的时候,便别密密麻麻的土坑挡住了。这些坑宽五尺,深三尺,每个坑之间的间距不到一丈,别说冲车、井阑之类的攻城器械无法通行,就连骑兵和步兵在通过时,队形也会被打乱。

看到被土坑拦住了去路的袁军,站在城楼上的韩湛脸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扭头对郭嘉说:“奉孝,袁绍的大军想接近城池,必须先想办法将这些坑填上,不过挖出来的泥土,我们早已转移到别的地方,他们要想找土来填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正当韩湛在沾沾自喜之际,忽然听到高览大声地喊道:“主公,你快看,袁军阵中推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韩湛慌忙朝袁军队列望去,只见原本整整齐齐的队列,忽然让出了二十余条通道,一群群士兵推着一人多高的木制攻城器械,从通道里走出来,在队伍前方停下。

“奉孝,这是什么东西?”韩湛望着对方的攻城器械,有些纳闷地问郭嘉:“是井阑吗?可是未免太矮了点吧?”

没想到郭嘉看到袁军推出的攻城器械,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他快速地冲到了城墙边,站在垛口前,手搭凉棚朝前方望去,嘴里喃喃地说:“我的老天爷啊,投石车,居然是投石车,袁绍的军中居然有投石车!”

赵云走到了郭嘉的身边,侧着脸问他:“郭先生,您看清楚了,真的是投石车吗?”

“错不了,”郭嘉点着头,表情严肃地说:“我以前曾经见过投石车,就是这样的。”

韩湛听说袁军居然有投石车,不禁有些乱了方寸,这段时间所准备的防守器械里,还真没有那样能克制投石车。他一想到对方可以将铺天盖地的石头投掷到城墙上,两条腿就开始不停地哆嗦起来。

站在四周的兵士和民壮,也用手指着远处的投石车,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因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见到投石车,对于这种攻城器械有什么威力,大家都不得而知,因此表现得很淡定。甚至还有人在向同伴吹牛,说等这种攻城器械到了城脚下,自己一定能用滚木礌石砸毁几个。

投石车就位后,膀大腰圆的装填手,抱起堆在旁边圆形的石弹,将它们放进了木筐。随着命令的下达,站在前面的三十名兵士同时向下拉动绳索,利用杠杆原理将木筐里的石弹抛出。二十几个石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线,朝着城墙飞来。

但由于距离太远,石弹离城墙还有二三十步的地方,就因为力竭落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将地面砸出一个个的凹坑。虽说石弹没有命中城墙,但城头的兵士和民壮,还是被威力巨大的石弹吓坏了,一个个呆若木鸡地盯着远处的投石车。

待在袁绍身旁的逢纪,见石弹没有能击中城墙,连忙向袁绍解释说:“主公,我们距离城墙太远了,只要把投石车再朝前推一百五十步步,投出的石弹就能命中目标了。”

袁绍点了点头,吩咐颜良说:“颜良,领三千步卒,护送投石车向前推进一百五十步。”他望着远处的馆陶城墙,咬牙切齿地说,“免得韩家小儿狗急跳墙,派人出来抢夺投石车。”

“末将遵命!”颜良答应一声,随即催马上前,引人保护投石车去了。

遍地的土坑,虽说给袁军的投石车向前推进制造了麻烦,但袁军人多力量大,用了不到两炷香的工夫,他们便把投石车向前移动一百五十步,并做好了发射准备。

看到投石车已经就位,郭嘉连忙冲着左右大声喊道:“袁军就要投石了,大伙儿快找地方躲避,快找地方躲避!”

赵云在郭嘉开始大喊时,便拖着韩湛回到了城门楼里,这里不管怎么说,都要比待在城墙上更加安全。韩湛的前脚刚踏进屋里,袁军投石车发射的石弹就呼啸而来,听到外面传来的石弹撞击城墙的巨响,兵士和民壮的惨叫声,韩湛一把抓住赵云的手臂,有些语无伦次地吩咐道:“大…大哥,奉…奉孝还在外…外面,你…你快点去救他。”

赵云心里明白,郭嘉是韩湛的左膀右臂,绝对不能出任何差池。因此他点着头说:“二弟请放心,为兄这就去把郭先生救回来!”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冲了出去。

韩湛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心乱如麻,他刚想走到门口看看外面的情形,就有一个石弹击中门楼的屋檐,看到碎木和瓦片哗啦啦地从自己面前落下来,吓得韩湛赶紧又退回了屋里。

赵云来到城墙之上,见兵士和民壮都躲在垛堞的后面,人人都是一脸惊慌的表情。袁军的石弹不是击中城墙,发出巨大的轰隆声;就是从城墙上飞过去,落在了后面的居民区。赵云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郭嘉躲在一个垛堞后面,正在浑身发抖,连忙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他的手臂,大声地说:“郭先生,二弟让我来救您,您跟我来!”

郭嘉虽然心中害怕,但还是礼貌地对赵云说:“有劳子龙将军了!”

赵云拖着郭嘉刚跑进城门楼里,一个石弹便命中了郭嘉刚刚藏身的那个垛堞,“轰”的一声将其砸得粉碎,四处飞溅的碎石,将躲在附近的兵士打得头破血流,倒在地上来回地翻滚惨叫着。

又一个沉重的石弹,击中了城墙,震碎了墙体的包砖。几十块青砖随着腾起的烟雾,呼啦啦地落到了城下。躲在不远处的高览,见到这种情形后,暗叫不好,连忙冲进城门楼,向韩湛禀告说:“主公,袁军的投石车威力巨大,再这样打下去,很快就会将我们的城墙砸塌,待会儿袁军兵士就可以一拥而入了。”

接二连三的石弹落在了城墙上,将摆放在上面的守城器械砸得粉碎,还将躲在器械旁边的兵士,撞得骨断筋折,血流成河。

“主公,”高览见此情形,有些着急地对韩湛说道:“末将愿率一百骑兵,出去砸掉这些投石车,请主公应允!”

投石车在向前推进时,韩湛就看到袁绍派出了重兵护卫,别说高览带一百人出击,就算带一千人,也不见得能靠近投石车。

郭嘉此刻已缓过劲,他叹了口气说道:“袁军的投石车果然犀利,对我军的威胁太大,必须派人去毁掉他。”

“郭先生,袁军可能早就猜到我军会去攻击投石车,因此派遣了重兵警戒。”赵云说这话时,目光盯着高览,“别说一百骑兵,就算是一千骑兵,我们也不见得能靠近投石车。要知道为了阻止袁军的井阑靠近城墙,把城外挖得坑坑洼洼,不利于骑兵的驰骋。”

听到赵云这么说,韩湛忽然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感觉,本来想着在城外多挖一些坑,就能阻止袁军的井阑接近城墙,但如今自己要派骑兵出去摧毁投石车,这些土坑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骑兵的机动性。

见韩湛迟迟不表态,高览又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特意强调说:“主公,情况危急,不能再犹豫了,请您早下决心。”

用一百骑兵去摧毁投石车,他们不光要应付在前面列阵的袁军三千步卒,同时还有随时赶来支援的数万人马。韩湛怎么看,都觉得高览此举是飞蛾扑火,就算全部死光了,也不见得能毁掉袁军的投石车。他甚至还扭头看了看赵云,心说就算是自己的大哥出马,情况也不容乐观。

虽然知道袁军的石弹不可能是无限量的,但如果不尽快制止他们的话,自己好不容易鼓舞起来的士气,就会土崩瓦解,因此韩湛咬着牙问道:“奉孝,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郭嘉心里明白,高览率军去捣毁投石车之举是九死一生,但如果听之任之的话,等到袁军的兵士开始攀登城墙时,被吓破胆子的兵士和民壮,是否还有勇气战斗,就是一个未知数了。因此他在听到韩湛的问题后,思索了良久,才开口说道:“高校尉,我记得城中好像存放有不少的火油吧?”

“没错,的确有一批。”高览点着头说:“是用来守城的,不过暂时还没用上。”、

郭嘉望着高览说道:“高校尉,让骑兵每人带一罐火油,在接近袁军投石车时,将火油罐投过去。然后再射火箭,引燃投石车即可。”

郭嘉说起来倒是挺简单,但韩湛却很清楚,这个任务不好完成。却不说一百骑兵能否冲破袁军的防御,就算冲过去了,也将火罐扔在了投石车上,但能否用火箭点燃,还是一个未知数。

“大哥!”为了毁掉袁军的投石车,韩湛决定冒一次险,他果断地命令赵云:“立即调五百强弩手、五百刀盾兵、五百长枪手随我出城,掩护高校尉他们去摧毁袁军的投石车!”

“不可,主公千万不可!”韩湛的话一出口,众人就异口同声地反对道:“主公乃是万金之躯,怎能亲身涉险?!”

赵云还主动请缨道:“主公,还是让云率军出击,配合高校尉去摧毁投石车吧!”

“大哥,”韩湛望着赵云,态度诚恳地说:“此次出城凶险异常,一旦你有什么闪失,光靠我的能力,是守不住馆陶城的。所以还是你留下守城,我带着人出击。”

“主公,你若是发生了意外,那我们坚守馆陶还有什么意义?”对于韩湛想亲自率兵出击一事,郭嘉也是竭力表示反对:“我看还是由子龙将军带队出击吧,他战场经验丰富,就算袁军有千军万马,他也能全身而退。”

“我意已决,不必再争执。别看袁军人多,但他们要想伤到我,却没有那么容易。”韩湛为了避免无休止的扯皮,便拿出自己主公的威严说道:“高校尉,立即召集人马,准备随我出城。”

很快,城门打开了,吊桥也放下了。原本在袁军投石车的打击下,已经变得有些惊慌失措的兵士们,见到韩湛要亲自带他们出击,顿时又变得士气高昂起来。

在前面开路的是五百刀盾手,他们分成五列,排着整齐的队形朝前面走着;他们的后面,是同样排成五排的强弩手;再后面便是韩湛和五百长枪手,以及高览所率领的一百骑兵。

颜良见到城里居然有人出战,连忙留下一部分人马保护投石车,自己带着剩下的兵士迎了过来,阻止韩湛他们向投石车靠近。

双方距离还有三十几步时,带着强弩兵出战的楚歌一声令下,五百强弩手便朝冲过来的袁兵发射弩箭。第一排强弩手射击结束后,第二排上前;第二排射击结束,第三批又上前……等到第五排射击结束后,第一排的强弩手早就装填好了弩箭,继续进行射击。

颜良没想到在出城的部队里,居然有那么多的弩箭,因此他带来迎敌的都是没有什么防护力的长枪兵。袁军的长枪兵在韩家军所发射的弩箭下,成片成片地倒下。

韩湛看到袁军陷入了一片混乱,连忙对一旁的高览说:“高校尉,趁着袁军阵脚大乱,你快点带人上去烧掉他们的投石车。”高览立即带着他的一百骑兵,朝投石车冲过去。

保卫投石车的袁军,除了刀盾手外,还有不少的长枪手。面对冲过来的骑兵,他们躲在盾牌后面,用长枪刺骑在马背上的兵士。有一些骑兵被他们刺下了马,但更多的骑兵,却利用马匹冲击的惯性,撞开了挡在面前的盾牌,冲到了投石车的附近,并将手里的火油罐扔了出去。颜良看到韩家骑兵朝投石车扔火油罐,有心回来救援,但却被高览拖住了。

看到所有的投石车上都有被砸碎的火油罐,骑兵在冲破了袁军的包围后,将点燃的火箭射向了投石车。顷刻之间,便有半数的投石车被烈火所包裹,投石车旁的兵士顾不得继续投弹,纷纷四散逃避。

韩湛见还有不少投石车没有点燃,便命令队列继续向前推进。将围在投石车附近的袁军驱赶一空后,又让骑兵将剩下的投石车全部点燃、等做完这一切后,韩湛才命令部队缓缓地朝城里退却。

虽然袁绍派出的援兵已经赶到,但看到韩湛他们退而不乱的队列,只能远远地停下来监视,不敢冒险向他们发动攻击。

韩湛一回到城里,郭嘉就冲了过来,激动地说:“主公,你总算平安地回来了,真是让嘉担心坏了。”他用眼睛扫了一眼进城的队伍,接着问道,“不知伤亡如何?”

“除了高校尉的骑兵伤亡了五十余人,”听到郭嘉这么问,韩湛有些得意地回答说:“我所率领的一千五百人马,只有十数人受伤,一个阵亡的都没有。”

听到韩湛这么说,郭嘉楞了许久,随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主公料事如神,真乃神人也!嘉佩服得五体投地。”

第0140章 釜底抽薪之计

带兵来增援颜良的袁将,乃是魏县守将校尉蒋奇,他原是冀州韩馥的旧部,虽然袁绍已入住冀州不少时间了,但他依旧未曾真心归附袁绍。此次出兵,他也是被逼无奈,因此在几次攻城作战中,他的部下都是出工不出力,看着动静挺大的,但却没有什么效果。

袁绍见韩湛带兵冲出了城池,连忙命他带兵前去救援颜良。蒋奇知道不执行袁绍的军令,就会立即人头落地,只能硬着头皮领命。不过他带着本部人马,借口道路坑坑洼洼,而有意磨蹭,希望能颜良和韩湛分出胜负后,自己再带人上去捡便宜。

谁知战场上所发生的一切,让吃惊不已。出城作战的韩家军,还隔着老远就发射弩箭,将颜良的手下成片成片地射倒。在近战时,盾牌后面冒出来的长枪,如同毒蛇吐信似的,将冲近前的袁兵一个接一个地刺倒;而强弩手则退到了后面,对冲过来的袁兵进行攒射。

蒋奇原本是韩馥的部下,让他打昔日的长公子,他的心里本来就有抵触情绪,此刻见到出城迎战的韩家军,居然表现得如此棘手,他更是不愿去做白白的牺牲。直到看到韩家军点燃了城外的投石车,井然有序地朝着城里撤退时,他才带着部下咋咋呼呼地追了上去。不过始终在对方的强弩射程之外,免得遭到不必要的损失。

蒋奇消极怠战一事,不管是袁绍等人发现了,就连站在城头上的赵云也看出来了。他等韩湛和郭嘉等人一走上城头,便指着远处的蒋奇军对韩湛说:“二弟,你看看,那支军马好像有点不对劲。”

“不对劲,哪里不对劲?”韩湛走到垛堞旁,扶着垛口朝远处的蒋奇军望去,好奇地问道:“那支军马是谁指挥的?”

“回主公的话,”高览上前回答说:“是魏县守将蒋奇的军马。”没等韩湛再问,他便接着说道,“蒋校尉不是袁绍嫡系,在冀州军中颇受排挤。前几日,他的部下虽然也参与了攻城,但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并没有尽全力。”

听完高览的介绍,韩湛和站在一旁的郭嘉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喜。韩湛试探地问:“你们说,我们能将他从袁绍那里拉过来?”

对于韩湛的这种说法,赵云保持着沉默,郭嘉则在考虑该如何着手。而高览迟疑了片刻,随后说道:“主公,据末将所知,蒋奇与田丰先生的交情不错,假如能让元皓先生出面,一定可以事半功倍。”

“远水解不了近渴,”郭嘉听到高览的这个提议后,摇着头说:“田元皓远在冀州,就算快马加鞭,来回也至少需要三日。就算赶到了这里,也不见得有机会能和蒋奇见面。”

韩湛急于将蒋奇拉拢过来,哪怕他的手下只有两三千人马,也能削弱袁绍的实力:“奉孝,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郭嘉望向远处的袁军大阵,若有所思地说:“虽说田元皓帮不了我们,但那边的袁本初一定会帮我们的。”

郭嘉这没头没脑的话,把几个人都搞糊涂了。韩湛不解地问:“奉孝,为何袁绍会帮我们拉拢蒋奇呢?”

“既然子龙将军都能看出蒋奇消极避战,难道袁绍军中就没人能看出来吗?”郭嘉朝城外努了努嘴:“如果嘉没有猜错的话,袁绍很快就会派人将蒋奇拿下,并会将他当众斩首。”

“什么,当众斩首?”韩湛听郭嘉这么说,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心说好不容易可以拉过来的一名袁军将领,就这样被袁绍喀嚓掉,未免太可惜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惋惜地说:“可惜,可惜啊。如果我们早点采取行动,没准还真的能将他的兵马拉出来。”

“主公请放心,别看袁绍要杀蒋奇,但肯定有人会为他向袁绍求情,说在阵前斩杀大将不详。”郭嘉的嘴里露出一抹冷笑:“袁绍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人,到最后肯定不会杀蒋奇,顶多将他毒打一顿。但这样一来,就会让蒋奇心生怨恨,到时我们连夜派人到袁绍营中与他联系,他肯定会投向我们的。”

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韩湛和赵云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因为根据他们对郭嘉的了解,他所说的这番话绝对不会是无的放矢的。但高览却谨慎地问道:“郭先生,你说袁绍真的会重责蒋奇吗?”

郭嘉扭头望着高览,淡淡一笑说:“高校尉莫要着急,我们就在城头上看好戏吧。”

趁着等待的机会,韩湛问赵云:“我军的伤亡情况如何?”

“垛堞被打坏十一处,兵士死伤近两百人。”赵云心有余悸地说:“虽然我们伤亡不算大,但袁军的投石车对我军的士气打击太大,如果不是二弟亲自带人去烧毁了投石车,估计有城上的民壮都跑光了。”

…………

蒋奇军在救援颜良的行动重磨磨蹭蹭,这一切都被袁绍看在了眼里。他见到出城烧投石车的韩家军,除了损失了一小部分骑兵外,大多数的部队都在烧毁投石车之后,重新返回了城里,不禁恼羞成怒地命令文丑:“文丑,你去将蒋奇给我带过来。”文丑答应一声,带着二十名骑兵就朝蒋奇军所在的位置冲了过去。

当韩湛带人退回城里时,蒋奇的心里也是非常忐忑不安的,因为袁绍很有可能会因为恼羞成怒,要自己脑袋的。因此他和颜良合兵一处后,策马来到颜良的面前,可怜兮兮地说道:“颜良将军,韩家军退回了城里,并非兵卒们不可效力,乃是韩家军的弩箭太厉害,我们拿他们没办法。”

听到蒋奇这么说,颜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根本不屑理睬他。蒋奇舔着脸对颜良说:“颜良将军,待会儿要是主公怪罪下来,还请您帮忙说两句好话。”

颜良没好气地说:“主公让我率兵保护投石车,结果被韩家小儿全毁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向主公交代,还如何为你求情?”

两人正说着话,文丑以带着人赶了过来。冲着两人大声地说:“奉主公将令,带蒋奇前去见他。”说完,他朝身后的骑兵摆了摆头,示意他们将蒋奇带走。

蒋奇被两名骑兵夹在中间,朝袁绍大阵而去时,还扭头对颜良说:“颜良将军,求你帮在下说几句好话吧。”

虽说蒋奇刚刚的表现,让颜良恨得牙痒痒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同僚,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袁绍杀头,还真有点做不出来。他叹了口气对文丑说:“文丑,我随你一起过去,我要亲自向主公请罪!”

众人回到了阵前,颜良抢先下马,在袁绍的面前单膝跪下,羞愧难当的说:“主公,投石车俱被韩家小儿带人所毁,末将有辱使命,请主公责罚。”

逢纪听颜良这么说,忍不住哼了一声,用不屑的语气说:“看来城中真的没人了,都要韩家小儿亲自带人出战了。”

“罢了罢了。”颜良乃是袁绍的心腹爱将,怎么舍得责罚他。袁绍冲他摆了摆手,说道:“颜良这不是你的过错,先起来站过一旁。”

等颜良起身站在一旁后,袁绍用愤怒的目光盯着刚跪在自己面前的蒋奇,怒气冲冲地说:“大胆蒋奇,居然敢消极避战,害得我军的投石车俱被韩家小儿所毁。你说说,你该当何罪?”

蒋奇听到袁绍这么说,被吓得魂不附体,慌忙连连磕头,说道:“末将知道错了,请主公饶命,请主公饶命啊!”

袁绍一挥手,大声地命令道:“来人,将他拖到一旁,斩了!”

两名兵士抓住了蒋奇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准备拖到一旁的空地去斩首。“且慢动手!”两名兵士刚走了两步,就被荀谌叫住了,他催马来到了袁绍的身边,开口说道:“主公且慢,蒋奇校尉杀不得。”

“杀不得,”袁绍听荀谌这么说,扭头望着他,一脸不悦地问:“为何杀不得?”

“我军正在与韩家小儿交战,此刻斩杀军将,对士气会有影响的。”荀谌说到这里,有意压低嗓门,用只有他和袁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主公莫要忘记了,我们所率领的这支大军,都是魏郡兵马,不少领兵的将领都是韩氏旧部。假如您现在杀了蒋奇,他们就会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到时军心涣散,还如何攻打馆陶?”

荀谌的这番话,正好说中了袁绍的心事。别看这里召集了魏郡的十万兵马,但自己的嫡系只占了其中的一成,剩下的兵将对自己都是阳奉阴违。假如自己真的将蒋奇杀掉,没准会激起兵变。一想到这里,袁绍不禁踌躇起来。

见袁绍没有坚持让人杀掉蒋奇,辛评也过来为蒋奇求情:“主公,友若所言极是,目前我军正在与韩家小儿交战,阵前斩将,乃是大大的不详。评恳请主公饶过蒋校尉,让他戴罪立功吧。”逢纪、审配等人和蒋奇没有什么恩怨,因此在这种时候保持着沉默,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袁绍见没有人反对,在思索一阵后,盯着蒋奇愤愤不平的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将他拖下去,重责五十大板!”

蒋奇听说袁绍将斩首改成了杖责,连忙跪在地上向袁绍行礼,口称:“末将多谢主公不杀之恩,多谢主公不杀之恩!”

…………

袁军阵前所发生的一切,站在城墙上的韩湛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高览,他看到事情的发展,居然真的按照郭嘉所分析的那样发展,不禁冲对方竖起了大拇指,连声说道:“郭先生果然是料事如神,袁绍真的重责了蒋奇。”

郭嘉微微一笑,随后对韩湛说:“蒋奇今日在阵前当众受了杖责,对袁绍一定是心生怨恨,假如天黑之后,派人到袁营中去劝说他,没准能够成功。”

虽说郭嘉的计策听起来很诱人,但韩湛在片刻的高兴之后,又犯起愁来:“可是,我们该派谁去联络蒋奇,又该怎么混进袁营呢?”

高览在斟酌再三后,有些迟疑地说:“主公,末将手下倒有一人,可以前往袁营送信。”

听高览这么说,韩湛顿时觉得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是谁?”

“末将手下的一名军司马,姓邓名升,和蒋奇乃是同乡。”高览谨慎地说道:“假如我们派他去送信的话,我想一定可以把信送到蒋奇的手里。”

“高校尉,”郭嘉要比韩湛冷静得多,他问高览:“袁军大营戒备森林,不知你打算如何让邓升混进去?”

高览的心中早有腹稿,听到郭嘉这么问,连忙答道:“我让邓升化妆成商人,连夜出城绕到袁营的南面,到时再见机行事也不迟。”

“高校尉,”韩湛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吩咐高览:“速速将军司马邓升召到此处来,本侯有话要问他。”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坚守在城东方向的邓升在一名兵士的引导下,来到了城门楼。他看了看韩湛,又瞧了瞧高览,不知该向谁见礼。最后还是高览给他解了围:“邓司马,是主公有事要吩咐你,你先给主公见礼吧。”

听到高览这么说,邓升连忙冲着韩湛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小的邓升,参见主公,给主公请安!”

“邓司马免礼!”韩湛伸手让邓升起来后,态度和蔼地问道:“听说你和蒋奇乃是同乡?”

“回主公的话,”听到韩湛的问题,邓升连忙恭谨地回答说:“正是!”

韩湛点了点头,对邓升说道:“本侯打算劝降蒋奇,这里有一封劝降的书信,不知你可愿意冒险到袁营走一趟?”

邓升本能地扭头朝高览看了一眼,见后者冲他微微颔首,连忙上前向韩湛躬身行礼,同时大声地说:“小的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第0141章 策反

杖责完蒋奇,逢纪、审配二人劝说袁绍:“主公,我军的投石车俱已被毁,士卒的锐气已失,不如暂且收兵,待明日再继续攻城?”

没想到袁绍冲两人一翻白眼,固执己见地说:“不行,今日不攻下馆陶,我誓不罢休!颜良、文丑何在?”

听到袁绍叫到自己的名字,站在一旁的颜良文丑连忙上前:“末将在!”

“颜良率吕翔、吕旷二将,领兵两万,攻打城东;文丑率孟岱、牵招二将,领兵两万,攻打城西。不破馆陶,绝不收兵!”

“末将领兵!”颜良文丑答应一声,便转身点兵离去。

等两人一走,袁绍又冲不远处的一名部将喊道:“朱灵何在?”

“末将在此!”一直处于打酱油角色朱灵,听到袁绍的召唤,连忙小跑过来。

“你引兵两万攻打城南。”袁绍吩咐完朱灵之后,又扭头看了一眼刚受完杖责的蒋奇,补充道:“你也率本部人马,随朱灵一起去攻城。若是在退缩避战,两罪并罚,我会定斩不饶。明白了吗?”

蒋奇被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答道:“末将领命!”

…………

看到黑压压的袁军朝着城墙而来,韩湛表现得异常冷静。他将强弩营军司马姜凡叫到面前,吩咐道:“姜司马,你将弩兵分成三列,等袁兵一进入射程,就立即轮番进行射击。明白吗?”

“属下遵命!”姜凡答应一声,便准备去布置任务,但又被韩湛叫住了。

韩湛有些担忧地问:“从袁绍分兵的情况来看,城东、城西两面也有重兵攻城,那里的弩兵数量够吗?”

“请主公放心。”姜凡回答说:“虽说城东、城西都只有五百强弩手,但楚军侯、陈军侯俱是久经战阵之人,就算袁军再多,照样把他们射得哭爹喊娘。”

见姜凡如此有信心,韩湛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他冲对方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赵云等姜凡离开后,走过来对韩湛和郭嘉说道:“二弟、郭先生,此次太过凶险,你们还是回太守府吧。城上的战事,我会随时派人向你们报告的。”

听到赵云这么说,郭嘉笑而不语,只是侧脸望着韩湛,想听听他是怎么说。韩湛摇了摇头,说道:“大哥,城头就算再凶险,能险过我刚刚带兵出击吗?我留在这里,就算不能亲手杀敌,也能稳定军心,鼓舞士气。倒是奉孝,手无缚鸡之力,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大哥,你派几个人送他回太守府吧。”

“多谢主公好意。”郭嘉听韩湛这么说,先是哈哈一笑,随后说道:“既然主公都要留在亲冒矢石,我们做部下的怎么能贪生怕死呢?嘉已经下定了决心,就在这里陪主公!”

看到城下的袁兵进入了射程,姜凡将右手高高举起,大声喊道:“强弩手,准备!”

随着他的喊声,三百名强弩手举起了手里的弩箭,神情淡定地瞄准了城下移动中的袁兵。

姜凡大喊一声:“放!”与此同时,他的手猛地往下一挥。

三百支弩箭从城头扎进了下面的袁军队列中,大多数的弩箭被前排的刀盾手用盾牌挡住了,但还是有二三十名兵士被弩箭射中,噗通一下倒在了地上。后面的兵士连忙加快脚步,补上了那些士兵的空缺。

第一列强弩兵退下后,第二列又上前,在姜凡的命令下,又对着城下的袁军射了一轮弩箭。由于他们瞄准的是后面没有盾牌遮挡的长枪手,因此所取得的战果,要比第一列的弩兵大,至少有近百名兵士中箭倒地。

很快,第三列强弩兵又进行了一轮齐射,让更多的袁兵倒下。不过跟着刀盾兵后面的弓箭手,也纷纷张弓搭箭,朝城头还射、虽然城下袁兵射来的箭,大多数被站在垛口处的刀盾兵挡住了,但还是有几名不走运的强弩手面部中箭,倒在了城头。

袁军到达护城河边后,整齐的队列立即裂开几十条通道。扛着长梯的兵士,六人一组,从通道冲到了护城河边,冲在前面的,将手里的长梯搭在了护城河上。后面的兵士连忙踏着竹梯冲过了护城河,冲到墙角下,将长梯架在城墙之上。

城下原来堆积如山的尸体和残破的攻城器械,已被清理干净,虽说如今天气寒冷,但听任这么多尸体在城下腐烂,还是有可能引起疫病的,因此韩湛前几天见袁绍没有发起攻击,便安排人手清理这些尸体,并挖坑掩埋了。

见长梯搭在城墙上,袁军用弓箭手进行仰射,压制城头的守军。而普通的兵士,则快速地从架在护城河上的长梯冲过去,冲到城墙下,开始接二连三地沿着靠在城墙上的长梯,奋力向上攀爬。

看到袁兵沿着长梯在望上爬,赵云连忙发出了号令。那些操纵狼牙拍的守军,连忙解开了绳索。从天而降的狼牙拍,将下面的长梯砸断,将梯子上的袁兵砸得骨断筋折、血肉模糊。随后兵士又将狼牙拍拉起,准备等袁军搭上新的长梯后,再进行下一轮攻击。

城下的袁军也是吃一堑长一智,见守军的狼牙拍如此恐怖,连忙将长梯换了一个位置,以逃避打击。守军见狼牙拍无法再继续攻击袁军,连忙使用叉竿,顺着梯子用力推剁,利用前面的横刃,来削断长梯上的袁兵手脚。

而对于那些已经从垛口冒头的袁兵,则采用长枪突刺,或者用连枷棍击打的方式,将他们从城头打下去。

由于城头的守军有充足的守城器械,那些顺着长梯向上攀爬的袁兵,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朝城下落。有的落下去,正好砸在下面扶梯子的兵士身上,将他们砸得惨叫连连。

远处的逢纪、审配等己方的兵士伤亡如此之惨重,忍不住又向袁绍进言:“主公,我军攻城器械不足,这样强行攻城,只能让兵士白白送死,不如暂且收兵,待明日再战吧?”

见袁绍听后无动于衷,审配连忙冲辛评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帮着说几句。辛评点了点头,来到袁绍的面前,开口说道:“主公,逢元图、审正南所言极是。我们没有足够的攻城器械,如此强攻,徒增伤亡,不如暂且罢兵。待明日将城外的土坑填平,用井阑、冲车攻城,则馆陶必破。”

袁绍听到辛评这么说,虽然有些心动,但他却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叫过两名小校,吩咐道:“尔等速速赶完城东、城西两地,看看颜良文丑两位将军,可曾破城而入?”

两名小校领命,随后策马离开。

没过多久,两名小校一前一后从城东、城西回来,向袁绍禀报说:“启禀主公,守军防御太严,颜良、文丑将军不曾攻上城墙。”

袁绍长叹一声,吩咐道:“鸣金收兵!”

听到后方传来的鸣金声,正在攻城的兵士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立即停止了攻城,井然有序地撤了下来。

…………

天黑之后,邓升带着一盒金饼和一袋珠宝,从城东方向出城,兜了一个大圈子后,来到了袁营的南面。

辕门外的一名什长,见穿着布衣的邓升牵着马过来,连忙上前拦住了他,大声地说道:“军营重地,擅闯者死!”

邓升朝对方拱了拱手,客气的说:“这位军爷,在下乃是校尉蒋奇的故人,有急事求见,还请军爷通融一下。”说着,便将一个装着五铢钱的布袋子塞了过去。

接过装钱的布袋,用手掂量了一下,发现里面的钱还不少,便换了笑脸对邓升说:“这位兄台,蒋校尉的营寨离此不远,我带你过去吧。”

什长带着邓升进入了军营,熟门熟路地朝蒋奇军驻扎的位置走过去,同时还在套邓升的话:“不知兄台和蒋校尉是什么交情?”

“同乡同乡,”邓升连忙打着哈哈说:“我和蒋校尉乃是同乡,听说他在此处,特来此拜访他。”

什长听邓升这么说,先朝左右张望了一下,见附近除了帐篷,看不到巡夜的人,才压低嗓子对他说:“兄台,不瞒你说,你今天差点就见不到蒋校尉了。”

“啊?!”邓升虽然知道原因,但依旧装出吃惊的样子:“军爷何出此言啊?”、

可能是看在刚刚那一袋五铢钱的份上,什长便将今日白天所发生的事情,向邓升源源本本地说了一遍,最后还补充说:“幸好有别的谋士求情,否则蒋校尉就被主公斩首示众了。”

“什么人,站住!”两人正说着话,前面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喝。

邓升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梧的兵士站在前方,他一手举着个火把,而另外一只手则搭在腰间的刀柄上,用警惕的目光望着自己和那名什长。

“是我!”什长连忙冲那名兵士说道:“有一位你家校尉的故人,深夜来访,我怕他找不到路,就将他带到这里来了。”

身材魁梧的兵士走过来,将邓升上下打量了一番,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自称我家校尉的故人?”

邓升在说话前,又是先塞了一袋五铢钱过去,看到那位兵士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后,才开口说道:“这位军爷,请转告你家校尉,就说故人邓升前来拜访!”

有钱能使鬼推磨,蒋奇的亲兵收了邓升的钱,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客气多了:“请在此稍等,我进去向校尉禀报。他老人家今日心情不好,是否肯见你,我就不等而知了。”

邓升又朝对方拱手施礼:“有劳军爷了!”

亲兵走进帐篷时,带路的什长笑着对邓升说:“兄台,你且在此耐心等候,我先回去了。”

“多谢军爷!”邓升又客气地冲对方深施一礼。

亲兵进去没多久,就从帐篷里跑了出来,态度恭谨地对邓升说:“我家校尉有请!”

邓升走进帐篷时,看到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而蒋奇就趴在上面。他连忙上前向蒋奇施礼:“贤弟,多时不见,你一切可好?”

蒋奇朝邓升的身后瞅了一眼,见自己的那名亲兵就站在身后,连忙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等帐篷里只剩下他和邓升后,才冷冷地问道:“邓兄,你不是在馆陶城里么,怎么想到跑我这里来了?”

邓升淡淡一笑,说道:“特为救贤弟性命而来!”

“救我的性命?!”蒋奇等邓升说完后,将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不屑地反问道:“不知邓兄打算如何救我性命啊?”

“今日袁绍在军前折辱贤弟之时,为兄都在城头看到了。”邓升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贤弟为袁氏忠心耿耿,他居然一言不合就要杀贤弟,你怎么能继续为此人效力?”

“不为袁氏效力,又该为何人而效力呢?”

“贤弟,你我原是韩府君的部下。韩府君受奸人蒙蔽,将冀州让给了袁绍。”邓升义正言辞地说:“漳水亭侯乃韩府君之子,他收复冀州是大义所在。贤弟不如投效他,何如?”

听到邓升的这个提议,蒋奇只是冷笑着没有说话。邓升连忙出帐,从马鞍里取出韩湛赠予蒋奇的金饼和珠宝,重新走进了帐篷。

看到摆在面前的金饼和珠宝,蒋奇不禁吃惊地问:“兄台,不知此物从何而来?”

“贤弟,”邓升笑着回答说:“这是漳水亭侯送给你的见面礼,假如你率军去投,想必还会有更多的赏赐。”

蒋奇盯着面前的金饼和珠宝,过了许久,方才开口说道:“袁绍的大军在此,我若率兵离营,估计走不上两里,就会被他派兵赶上,到时就算有钱也没有命花。”

“贤弟所言极是,”邓升点着头说:“要想离开袁营,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不过你放心,只要你能带兵离开袁营,我家主公一定会出兵接应你的。我们现在就要想一个什么理由,名正言顺地将兵马从大营中带走。”

第0142章 瞒天过海

两人经过一番讨论,最后蒋奇提出了一个最好的办法:“邓兄,军中的粮草,每隔五天就会从后方运来,假如漳水亭侯派兵马去劫粮,那袁绍肯定会派人去救援。到时兄弟我就能主动请缨,将本部兵马带离大营。”

对于蒋奇提出的方案,邓升觉得不错,他连忙点了点头,回答说:“此计甚妙,待我立即回城向主公禀报。”

“邓兄请留步。”见到邓升起身欲离开,蒋奇又叫住了他:“营中的吕旷、吕翔两兄弟,昔日亦是韩府君的部下,我观他二人对袁氏不满,不如约他们来此一见,相约同降漳水亭侯,如何?”

邓升听后又惊又喜,连忙追问道:“汝言果真?”

蒋奇见邓升对自己不信任,把脸一板,说道:“邓兄冒险至此,我安敢相欺?”

邓升不由大喜,连忙催促蒋奇:“那就请贤弟将二人请到此处,共商大事如何?”

蒋奇冲着帐篷外喊道:“来人啊!”

随着他的喊声,从帐外走进一人。邓升抬头一看,原来是刚刚在帐外所见那人,。只听蒋奇在吩咐对方:“蒋二,速到吕校尉营中,将他们请到此处,说我有要事相商!”

蒋二答应一声,转身走出了帐篷。

等蒋二离开后,邓升有些不放心地问:“贤弟,这两人靠得住吗?”

“邓兄但请放心,”蒋奇大大咧咧地说:“我与二人交情甚厚,定可说服他们同降亭侯,到时还请邓兄在亭侯面前说几句好话,给兄弟们安排几个好的位置。”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邓升本来只是奉命来劝降蒋奇的,没想到居然还能搂草打兔子,把吕翔、吕旷兄弟二人也劝降,这可是大功一件,因此他大包大揽的说:“贤弟请放心,此事就包在我的身上。”

过了没多久,吕旷吕翔兄弟二人便在蒋二的带领下,走进了蒋奇的帐篷。当他们看到坐在帐篷里的邓升,都不禁吃了一惊。两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吃惊的表情,吕旷皱着眉头问道:“邓司马不是在馆陶城内么,为何会深夜出现在此处?”

邓升起身朝两人抱拳拱了拱手,笑着说道:“参加两位校尉,在下的确是来自馆陶城中。”

“来此作甚?”吕旷盯着他,警惕地问道。

“袁氏心胸狭隘,难以容人,想必两位校尉在军中,也是屡受排挤吧?”邓升不卑不亢地说:“邓某到此,乃是劝各位弃暗投明的。”

“弃暗投明?!”听到邓升这么说,一旁的吕翔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难道我们去投奔韩家小儿吗?”

邓升如实地回答说:“不错,邓某就是想劝说二位,前去投奔我家亭侯。”

“如今数万大军屯于馆陶城外,早晚可以破城而入。”吕翔继续说道:“让我们背叛袁车骑,跑去头韩家小儿,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面对吕翔的这种态度,邓升只是淡淡一笑,接着说道:“两位校尉应该知道,当初城里只有五千人马时,袁车骑的十万大军都无法破城而入。如今城里的守军已经过万,而袁车骑的兵马已损失两成,你们真的以为,他就一定能攻破馆陶吗?”

“这个,这个……”邓升的这番话,让吕旷兄弟二人变得踌躇起来。过了好一阵,吕翔才试探地问:“难道漳水亭侯真的能打败袁车骑吗?”

邓升嗤笑一声,说道:“当初袁车骑任命我家亭侯为涉国县令,无法是将他派到那地瘠民贫之地,让黄巾与山贼除掉他。谁曾想,我家亭侯不光在涉国县剿灭了黄巾和山贼,站稳了脚跟不说,而且还能起兵攻伐袁氏,将他从冀州赶走。你们说说,他能否打败袁车骑。”

吕旷吕翔兄弟听后,低声地嘀咕起来,在商量是否该听从邓升的劝说,归顺韩湛。就在这时,蒋奇开口说道:“二位吕兄,在下已经归顺了亭侯,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同降啊?”

邓升也趁热打铁地说:“没错,蒋贤弟已决定投奔我家亭侯,若两位有归顺之心,邓某当为你们引荐。”

吕旷吕翔两人又低声讨论了一会儿,吕旷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二人,原本就是韩府君的属下,归顺漳水亭侯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我们如何将兵马从大营中拉走呢?”

“二位,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蒋奇见两人还有顾忌,便将自己刚刚与邓升商谈的结果告诉了对方。

吕旷听完后,想了想随后说道:“蒋校尉,如果运粮车队遇袭,袁车骑肯定会派兵去救援。若是你去了,我们再要求同往的话,是否会引起怀疑?”

“没错,我大哥说得对。”吕旷的话刚说完,吕翔就补充说:“要是被袁车骑看出了破绽,你们的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邓升是知晓黄忠率三千骑兵,袭扰袁绍粮道一事,因此他连忙安慰吕旷吕翔:“两位校尉莫要担心,我家亭侯派出了一支骑兵,在袭扰粮道。假如他明天攻击运送粮草的车队,押粮官肯定会向袁氏求援,到时你们就可以主动请战。”

“可若是明日骑兵不袭扰粮道,那么我们的计策不就落空了吗?”吕翔担忧地问道:“不知邓司马可以什么良策?”

别看韩湛派邓升到这里来劝降蒋奇,但他根本没有权利调动黄忠的骑兵,因此在思索片刻后,对众人说道:“我立即回城去请示我军亭侯,让他派人去通知骑兵,在明日袭击袁军额的粮道,为你们拉走部队创造条件。”

听到邓升这么说,蒋奇连忙表态:“邓兄,为了免你来回奔波之苦,我让蒋二跟你回馆陶一趟,如果有什么消息,便让他立即赶回来向他禀报,我也好相机行事。”

半个时辰之后,韩湛在太守府里接见了返回的邓升,听到不光劝说了蒋奇反正,甚至连吕旷吕翔兄弟也劝说成功。以前看《三国演义》时,就知道蒋奇、吕旷、吕翔是袁绍的部将,没想到他们最初都是跟着韩馥混的。

听完邓升的讲述后,韩湛扭头问郭嘉:“奉孝,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做?”

“主公,我们要连夜派人给黄校尉送信,命他明日袭击袁军的运粮车队,迫使他派兵救援。等蒋奇等人将兵马带出之后,再接应他们回馆陶。”郭嘉连忙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同时,让蒋奇的部下连夜返回袁营,将我们的安排告诉他们,让他们心中有数。”

…………

“弟兄们,跟我冲,杀啊~!”

黄忠手里的大刀向前斜举着,策马朝远处官道上的粮车队冲去,在他的身后,是三千精锐的骑兵。骑兵部队如同一股旋风似的,向袁军的粮草队席卷而去。

押运粮草的是袁绍手下的大将韩猛,自从他上次被韩湛打败后,袁绍就不待见他,不再派他冲锋陷阵,而是专门负责押运粮草这种又累又不太好的差事。此刻见到一支骑兵朝自己的粮车队冲过来,他不禁暗暗叫苦。

韩猛一边命令车队停下,兵士拿着兵器躲在粮车后面,躲避骑兵的冲进;同时,他还派出两名骑兵,赶往袁营求救。黄忠早已接到了韩湛的命令,便有意地放韩猛手下的两名信使离开,随后再朝着车队的里袁兵发起了冲击。

袁绍正在营中大帐里和一帮文武研究攻打馆陶一事,逢纪主动向他提出:“主公,我看我们还是应该多造投石车。昨日韩家小儿被我们的投石车打得灰头土脸,最后不得不亲自率兵出城,毁掉我们的投石车。假如我们在投石车前面部署重兵,使韩家小儿的兵马无法出城,那么守城的兵将,就会被我们的投石车吓破胆。”

“元图所言极是。”逢纪的话刚说完,辛评就接着说:“就算我们的投石机,没有给守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但那种被动挨打的感觉,却会引起兵士们的恐惧。如果昨天不是韩家小儿及时地带兵出城,烧毁了我军的投石车,那么我们再投一阵,守军就会土崩瓦解。”

“主公,我看我们应该多造投石车。”审配也出列说道:“除此之外,我们还要派人到附近去搜集石头,用以攻城……”

审配的话还没有说完,帐外忽然传来一个喊声:“报~!”随后,一名风尘仆仆的兵士进入了帐篷,他在袁绍的面前单膝跪下,禀报说:“启禀主公,我是韩猛将军的手下,我们的运粮车队走到距离这里不到二十里的地方,遭到韩家军骑兵的攻击。韩将军担心抵挡不住,便命我回来向主公求援!”

逢纪走到了兵士的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问道:“韩猛就派了你一个人吗?”

“我们是两个人。”兵士连忙回答说:“还有一名同伴,在逃往此处的途中,不幸被韩家军的骑兵所杀。”、

“主公,我军营中只有两日之粮,韩猛将军所押运的粮草,可千万不能有失啊。”逢纪向袁绍建议说:“我们需要立即调派兵马,赶去支援韩猛将军。”

袁绍听后点了点头,眼睛朝左右两侧文武官员扫了一遍,问道:“不知谁愿意领兵前往?”

蒋奇为了不引起袁绍的怀疑,一直站在队列里没有动窝,让站在一旁的吕旷吕翔觉得很意外,还以为他临时改变了主意,不打算去投奔韩湛了呢。等袁绍第二次问谁愿意领兵前往时,蒋奇从队列中站了出来,向袁绍躬身施礼:“主公,末将愿领兵前往!”

袁绍盯着蒋奇问道:“你愿意领兵前往?”

“是!”蒋奇将身子弯得更低,毕恭毕敬地回答说:“末将愿意为主公排忧解难,领兵去救援韩猛将军!”

袁绍见蒋奇表现得如此恭谨,也没有怀疑,便冲他摆了摆手,吩咐:“既是如此,那你速速领本部兵马,去救援韩猛!”

蒋奇听到袁绍这么一说,心里不禁一阵狂喜,他连忙再施一礼:“末将领命!”

就在将其准备离开时,逢纪叫住了他,随后问来报信的兵士:“不知有多少骑兵?”

“约有三千骑!”

“三千骑?!”逢纪将这个数字重复一遍后,皱着眉头说:“蒋校尉,你手下只剩下三千多人,用三千步卒去攻打同等数量的骑兵,不是以卵击石么?”

蒋奇没想到逢纪会节外生枝,不禁愣在那里。好在吕旷及时地出来解围,他对袁绍说道:“主公,末将愿率兵与蒋校尉一道,去救援韩猛将军。”

袁绍想到吕旷吕翔的手下有五千步卒,再加上蒋奇的三千人,八千步卒对韩家军的三千骑兵,就算不能大胜,也不至于大败,便点了点头说:“好吧,那你就与蒋校尉一同出兵。”

蒋奇、吕旷、吕翔等人率兵离开后,袁绍继续和文武讨论打造攻城器械一事。但在讨论过程中,他却发现逢纪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好奇的问:“元图,你怎么了?我看你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逢纪对袁绍说:“主公,属下觉得蒋奇今日有些反常。”

“哪里反常啊?”袁绍随口问道。

“昨日主公在阵前重责了蒋奇,”逢纪若有所思的说道:“就算他对主公不心存怨恨,也不至于主动请缨出兵啊?属下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能有什么蹊跷?”袁绍不以为然的说:“难道你以为他们会带兵投奔韩家小儿吗?……”话一出口,袁绍整个人便愣住了。过了好一阵,他盯着逢纪问,“元图,除了蒋奇、吕旷吕翔二人好像也是冀州旧部吧?”

“没错没错。”逢纪用力地在自己腿上拍了一把,激动地说:“属下终于想明白什么地方不对劲了。这蒋奇、吕旷、吕翔同时率兵离营,估计不是去救援韩猛,而是为了去和劫粮的韩家军汇合。好一招瞒天过海啊,差点就将我们都骗过了。”

袁绍听到这里,猛地站起身:“颜良文丑何在?!”

“末将在!”听到袁绍在叫自己的名字,颜良文丑两人立即从队列里站出来,向他抱拳施礼,等待他发号施令。

第0143章 枪挑文丑,箭射颜良

袁绍从桌案上的匣子里,抓起一支令箭,对颜良文丑二人说道:“你们二人领兵五千,去将蒋奇、吕旷、吕翔等人召回,若有推搪,立即格杀勿论!”

颜良上前接过令箭,用洪亮的声音回答说:“末将领命!”

等颜良文丑两人迈着大步走出了大帐之后,袁绍咬牙切齿地说:“韩家小儿,尔有何德何能,居然可以让这么多人去投奔你!”

“主公请息怒。”见袁绍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逢纪连忙上前相劝:“只要有颜良文丑两位将军出马,蒋奇之流就只能束手就擒。只要将他们三人明正典刑,看今后谁还敢去投奔韩家小儿。”

袁绍对颜良文丑的能力还是无条件信任的,否则他也不会在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遇到华雄久战不下时,发出“可惜吾之上将颜良文丑未至,得一人在此,何惧华雄!”的感慨。此刻听逢纪这么一说,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他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继续讨论如何攻城一事。”

蒋奇、吕旷、吕翔早就做好了出走的准备,在得到袁绍的允许后,慌忙就带着军队离开了大营。而颜良文丑领命后,还要重新集结兵马,等他们两人率兵出大营之时,蒋奇他们的军马已经在五里之外。

虽然兵卒已是一路小跑,但蒋奇却还在不停地催促:“快点,动作再快点!”

吕旷看到兵士们跑得气喘吁吁,有些于心不忍,便对蒋奇说:“蒋校尉,我们离开大营已有五里之远,想必袁绍就算派人来追,也追不上我们了。”

“不行,”听到吕旷这么说,蒋奇把脸一板说道:“在没有和亭侯派来的兵马汇合之前,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一旦袁绍派人追来,你我性命难保!”

见蒋奇把事情说得如此严重,吕旷不好反驳他,也只能催促自己的部下加快行军速度,全速赶往黄忠劫粮的地点。

馆陶城墙上执勤的一名屯长,见远处的袁营有大队兵马出营,朝着西南方向而去,连忙派手下的一名兵士向韩湛禀报。韩湛看了一眼摆在桌案上的舆图,笑着对郭嘉说道:“奉孝,看来是蒋奇他们将兵马从大营里拉出来,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与黄校尉汇合。”

郭嘉听到蒋奇的兵马离开了袁营,但脸上并没有惊喜的表情。他吩咐来报讯的兵士:“回去告诉你的屯长,继续严密监视袁营,一有什么异动,就立即来报!”

等报讯的兵士离开后,韩湛有些不解地问郭嘉:“奉孝,你在担心什么?”

“袁绍手下谋士众多,蒋奇、吕旷等人倒戈之事,肯定会被察觉。”郭嘉向韩湛解释说:“我只是未雨绸缪防患未然而已。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就需要另外派兵马去救援。”

“奉孝,你多虑了。”听到郭嘉这么说,韩湛笑着说:“蒋奇、吕氏兄弟手下有八千兵马,再加上黄校尉的三千骑兵,总兵力上万。没有一两万的兵马想打败他们,根本是不可能的。要是袁绍出动这么多的兵马,营中肯定会陷入大乱的。”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报讯的兵士再次出现在太守府内,他单膝跪地向韩湛禀报:“报,袁营又有一支大军出营!”

“有多少兵马?”郭嘉抢着问道。

“回郭先生的话,”兵士知道郭嘉是韩湛信任的谋士,连忙回答道:“约有五千人马。”

“主公,看来是蒋奇他们的意图被袁绍察觉了,所以派兵马去追赶他们。”郭嘉有些着急地说:“以嘉的估计,袁绍肯定会派颜良文丑二人去追赶蒋奇,黄校尉虽说武艺出众,但要让他同时对付颜良文丑,还力有不逮。”

“就算黄校尉只能对付颜良文丑中的一人,蒋奇他们也足以应付另外一人。”典韦觉得郭嘉的说法有点危言耸听,便不以为然的说:“郭先生不必如此多虑。”

而韩湛听到这里,却不禁皱起了眉头,别人不知道颜良文丑的厉害,他却比谁都清楚。徐晃、张辽二人算是曹操手下武力靠前的武将,但他们却不是颜良文丑的对手,蒋奇三人出马,就只能是送人头的下场。

想到这里,他起身对赵云说道:“子龙将军!”

赵云听韩湛在喊自己,连忙出列躬身施礼:“主公有何吩咐?”

“子龙将军。”韩湛觉得如果赵云出马,和黄忠一起对阵颜良文丑,取胜的几率还是蛮高的,便吩咐道:“你立即率五百骑兵,赶去与黄校尉汇合,顺便将蒋奇等人救回来。”

赵云接到韩湛的这道命令后,不禁迟疑起来,因为城里剩下的五百骑兵,是专门用来保护韩湛安全的,一旦将这支骑兵带走,韩湛身边的护卫就严重不足了。因为他沉默一阵后,试探地说:“主公,这五百骑兵是专门用来保护您安全的,云要是带走了……”

“子龙将军放心。”韩湛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道:“我在城内有千军万马保护,袁绍就是想攻进城里,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时间紧迫,你立即带人出发吧。”

…………

黄忠杀散了押送粮草的兵丁,又将韩猛打得大败而逃,夺了袁绍的粮草。一名百人将向黄忠请示:“黄校尉,我们该如何处置这批粮草,是放火烧掉吗?”

“什么,放火烧掉?”黄忠听百人将这么说,立即朝他一瞪眼,说道:“十万斛粮食够馆陶守军吃两个月,你居然说一把火烧掉。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

挨了黄忠责骂的百人将咧嘴笑了笑,回答说:“黄校尉有所不知,馆陶城里的存粮,足够守军吃五年的,多这批粮草不多,少这批粮草不少。究竟怎么处理,还请黄校尉拿出一个章程来。”

黄忠左右看了看,吩咐道:“我看到很多赶车的民夫还在,你让他们出来继续赶车,我们回馆陶。”

骑兵押送着运粮车队,朝馆陶的方向行进了不到十里,一名探马策马过来向黄忠报告:“启禀黄校尉,在东北方向有烟尘,怕是有大队兵马过来!”

黄忠朝探马所说的方向望了望,看见隐隐有烟尘泛起,他稍微一沉吟后,开口下令说:“留下一千人马押送粮车继续前行,剩下的人跟我来!”

迎着烟尘的方向走了两里多地,黄忠看到一支步卒大军正朝着自己所在的位置冲了过来,他连忙喊道:“布阵,准备迎敌!”

当他们列好阵型后,对方居然放慢了速度,从队列中冲出一骑,朝黄忠他们狂奔而来。黄忠猜测来的可能是自己等待的人,连忙策马出阵,迎向了来人。

两人在距离十几步的时候,都不约而同地勒住了马缰。对面那位顶盔掼甲的武将,朝黄忠拱了拱手,客气地问道:“对面可是黄忠黄汉升?”

“正是在下。”听到对方这样问,黄忠便猜到对面是自己要接应的蒋奇,将手里的大刀往马鞍一搁,同样客气地说:“来者可是蒋奇蒋校尉?”

两人核实了对方的身份后,蒋奇朝后面招了招手,吕旷吕翔兄弟也策马赶了过来。几人正在叙话时,忽然一名蒋奇的部下骑着马奔过来,冲着蒋奇他们大声地说:“启禀蒋校尉,颜将军、文将军两人带着五千兵马,从后面赶过来了。”

听说颜良文丑带兵赶上来了,蒋奇等人顿时被惊出一身冷汗。蒋奇喃喃地说:“颜良文丑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可如何是好?”

“蒋校尉,”看到蒋奇等人一副惊慌失措的神情,黄忠心里对他们充满了鄙视。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就是来接应他们,他还是热情地对三人说:“你们先带着兵马护送粮车朝馆陶进发,颜良文丑他们由黄某来对付。”

“如此,就多谢黄校尉了。”黄忠的话,对蒋奇他们来说,如同天籁之音,三人在马背上朝黄忠拱了拱手,催促自己的兵马加快速度,穿过黄忠为他们让开的通道,赶去和护送粮车的骑兵汇合了。

蒋奇他们刚刚离去,文丑就带着兵马赶到了。他没看到蒋奇等人,却看到了黄忠,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催动坐骑,挥舞着手里的长枪就冲了过来。

黄忠看到文丑朝自己冲过来,绰起大刀迎了上去,口中喊道:“今日一定要和你分出个胜负来。”两人冲到一处,你砍我一刀,你捅我一枪,打得是难解难分。

双方战了四十多个回合,依旧是不分胜负。而此刻颜良带着后队赶到了,见文丑和黄忠打得难分难解,连忙喊道:“文丑,我来助你!”

黄忠的武艺比文丑略胜一筹,但要分出胜负,至少都需要两三百回合。看到颜良冲过来,黄忠不禁暗暗吃惊。等他和颜良过了两招之后,他发现颜良的武艺不在文丑之下,就算单打独斗,自己在短时间内也很难占到便宜,更何况对面是两个人。

黄忠与颜良文丑两人大战了八十回合之后,渐渐处于下风,他在心里嘀咕:“袁军势大,一旦我被打败,他们只需挥军掩杀,我的骑兵就会吃大亏。不行,必须再坚持下去。”想到这里,他抖擞精神,加快了挥舞大刀的速度,让颜良文丑奈何不了自己。

不过舞刀的速度快了,就会导致体力快速下降。仅仅过了十几招,黄忠就感到有些气喘,额头上冒出的汗水,也顺着脸庞往下流。见到黄忠这种情况,颜良不禁大喜,他冲着文丑喊道:“他快支持不住了!”

文丑听到颜良的喊声,仿佛像打了鸡血似的,出枪的速度更快了,在短短的七八招内,就让黄忠险象环生。黄忠不禁暗自苦笑,心中暗想:我命休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忽然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喊声:“汉升莫慌,待我前来助你!”

黄忠在挡住了颜良砍来的一刀后,扭头一看,只见白盔白甲的赵云,正骑着他的照夜玉狮子,手持龙胆亮银枪朝这边冲过来。

文丑见眼看就要打败黄忠了,忽然从旁边冒出一个人,连忙挺枪冲了上去,准备一枪将赵云刺于马下。面对他刺来的这一枪,赵云用手中枪一挡,便化解了他必杀这一招。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文丑一枪刺空,发现来将的武艺居然在自己之上,心里不禁一阵胆寒。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和赵云战到了一处,为颜良争取到打败黄忠的时间。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赵云的武艺比他想象得更高,对方连着刺了七枪,将他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

文丑知道自己不是赵云的对手,在格挡开赵云刺来的一枪后,拨马就往本阵逃去。赵云连忙催马追了上去。当文丑距离本阵还有三十几步时,赵云距离文丑只剩下半个马身,他抬起手中枪朝前猛冲出去。只听文丑一声惨叫,居然被赵云挑于马下。

没等赵云再补上一枪,从阵中冲出十几名长枪兵,朝着赵云一阵乱戳。趁着赵云招架之际,两名兵士弯腰将负伤坠马的文丑拖回了本阵。赵云见越来越多的长枪兵围上来,自己双拳难敌四手,便调头朝颜良所在的位置冲去。

颜良听到了文丑的惨叫声,知道自己的搭档出了事。连忙冲着黄忠猛挥了几刀,趁着黄忠闪避之际,他拨转马头朝回狂奔。黄忠的马力已乏,根本无法追赶,他便放下大刀,取下铁胎弓,张弓搭箭朝奔逃中的颜良射了一箭。

颜良听到身后弓弦响,没等他闪避,就感觉右肩上一阵剧痛,手里的大刀一时拿捏不住,咣当一声落在了地上。颜良深怕黄忠趁机追杀上来,不敢回头,只能伏低身体,用左手抱住马脖子,拼命地逃进了阵中。

见颜良文丑两人俱已受伤,赵云黄忠两人准备冲阵,但却被阵中的弓箭射了回来。颜良回到阵中,大声地喊道:“后军变前军,速速撤退,撤退!”

第0144章 各回各家

2018年第一天要感谢的,是所有读者这些年的陪伴,以及大力的支持!

祝福大家2018阖家平安、健康、快乐!

…………………………………………………………

赵云、黄忠有心挥军掩杀,但看到袁军退而不乱,还有弓箭手射住了阵脚,便停在远处听任颜良文丑的离去。

黄忠在马背上向赵云抱拳施礼:“多谢赵将军救命之恩。”

赵云摆了摆手,问道:“蒋奇等人何在?”

“我已经让他们赶去和押送粮车的骑兵汇合了。”黄忠连忙回答说:“想必他们此刻已在数里之外。”

“我们去看看,”赵云说着,拨转马头朝一旁列阵的骑兵而去。、

黄忠以为蒋奇等人带着兵马,与自己押送粮车的骑兵汇合后,会立即赶往馆陶,以尽快脱离险境。没想到蒋奇、吕旷手下的兵卒,看到主将居然带着自己与韩家军合兵一处,搞清楚是要背叛袁绍后,立即便有一部分忠于袁绍的兵卒闹将起来。

吕旷看到手下有不少兵卒,都是忠于袁绍的,不禁有些为难地问蒋奇:“蒋校尉,这些兵卒不肯随我们去投亭侯,这可如何是好?”

蒋奇皱着眉头,盯着那些正在闹腾的兵士,心里盘算该怎么办。不少原本是无所谓投奔谁的兵卒,在听到那些忠于袁绍的兵卒嚷了半天后,也有些迟疑起来,想重新再返回袁营。

蒋奇见势不妙,挥舞着武器冲过去,砍翻了几个闹腾得最厉害的兵卒,随后大声地说:“我等原本都是韩府君旧部,因为韩府君受奸人蛊惑,将冀州让给了袁绍,我们才不能不改弦易辙。大家应该清楚地知道,我们在袁营中是如何受排挤和歧视,吾今日决定重新归顺韩亭侯,敢有不从,一律格杀勿论。”

吕旷听到蒋奇这么说,也连忙用手一指地上的那些尸体,附和道:“若有不从者,这些人就是你们的下场!”

赵云和黄忠赶到时,看到在蒋奇的马前躺着十几具尸体。赵云不禁好奇地问:“蒋校尉,这是怎么回事啊?”

蒋奇朝那些尸首一指,怒气冲冲地说:“这些兵卒死心塌地地为袁绍效命,居然鼓动营中兵士重投袁绍,吾怒而杀之。”

赵云听蒋奇这么说,心里便明白,蒋奇这么做,是为了表示自己真心归顺的态度,便策马到阵前,对着众兵士大声地说:“诸位弟兄,韩亭侯仁义,一定不会亏待大家的。但假如有谁不愿前往馆陶,可自行离去,赵某绝对不会为难他。”

“赵将军,”听到赵云这么说,吕旷不禁有些急了,因为他刚刚亲眼看到有数以百计的人闹腾着要重返袁营,如果真的听任这些人离开,估计兵马至少要散去三四成,因此他连忙开口说:“这样做不太妥当吧。”

“吕校尉不必担心,”赵云在来的路上,已经向黄忠打听过带兵的将领是谁,吕旷刚一开口,他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我家亭侯说过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去留悉听尊便。”

下面的兵卒虽说听到了赵云所说的话,但他们看到躺在蒋奇等人马前的尸首,包括那些态度坚决,一心想回袁营的兵士,都站在原地没动窝。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名兵士战战兢兢地离开了队列,朝袁营的方向走去。他走了几步,停下脚步扭头看到,既没有看到朝他飞去的箭矢,也没有人追过来砍他的头,便加快速度跑了起来。

见最先离开的那名兵士,居然没事,立即有其他的兵士有样学样,他们三五成群地离开了队列,撒开脚丫就朝着来的方向跑去,深怕赵云等人改变了主意,到时就会有性命之忧。

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大概有近千的士卒选择返回了袁营。等到没有兵士再离开队伍时,蒋奇、吕旷等人终于松了口气,他们发现不愿意跟随自己去投奔韩湛的兵士,也不过千人,绝大多数的兵卒还是选择了跟随自己,这样投奔攻击,韩湛给自己的官职也不会太低。

双方合并一处,押送着粮车缓缓而行。为了避免发生误会,赵云还派人返回馆陶,向韩湛禀报。

…………

被赵云击败的颜良文丑两人,正带着兵马朝袁营。

别看文丑被赵云一枪从马背上挑了下来,但由于他腋下中枪时,胯下的坐骑正在向前猛冲,将枪上的力卸掉了不少,才能伤而不死。而颜良更加幸运,黄忠的那一箭虽然射中他的右肩,但因有盔甲的遮挡,他的伤势也不算太重。

文丑萎靡不振地躺在一辆马车上,对骑马在旁边的颜良说道:“颜良,蒋奇带兵跑了,粮草也被韩家小儿劫了,我看我们需要立即派人向主公禀报。”

颜良看了一眼缓缓行进的队伍,觉得照这种速度走,没有两三个时辰,是根本无法回到大营的。为了让袁绍及时地了解自己这里的情况,他派出一名信使,快马加鞭赶回大营,向袁绍禀报这里所发生的事情。

在大营里的袁绍,听颜良派来的信使说粮草被劫走、蒋奇等人的兵马也逃跑后,顿时勃然大怒,他背着手在帐内来回地走动着,怒气冲冲地说:“颜良文丑无能,居然让蒋奇等人带兵马逃走了。还有韩猛,也是个窝囊废,带着三千兵马护送粮草,居然还让韩家小儿将粮车劫走了。”

说着话,有名亲兵进来禀报:“启禀主公,韩猛将军回来了!”

正在气头上的袁绍,听说韩猛回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连忙大声地吩咐左右:“将他推出辕门斩首,首级挂在旗杆上示众三天。”

左右的亲兵答应一声,就准备出去对付大败而逃的韩猛,但却被逢纪叫住了。逢纪对袁绍说道:“主公,韩猛将军丢失了粮草,并非他的过错。您想想,就连勇猛如颜良文丑的武将出门,不也铩羽而归了吗?”

逢纪的话刚说完,跪在地上的信使又对袁绍说道:“主公,小的还有一件事不曾禀报。”

“什么事?”袁绍没好气地问道。

“颜良、文丑两位将军,在与韩家军大将的对战中,相继负伤。”

“什么,颜良文丑负伤了?”颜良文丑二人是袁绍的爱将,听说他们负伤了,袁绍顿时心急如焚,他着急地问:“他们的伤势如何?”

“回主公的话,”信使回答说:“文丑将军腋下中了一枪,幸好有部下舍命相救,才保住了性命;而颜良将军右肩中了一箭,不过伤势不重,休养几日就好了。”

逢纪听到这里,连忙对袁绍说道:“主公,颜良文丑将军可能在短期内无法出战,如果再杀了韩猛,那军中就无人可用了。”

袁绍的心里很明白,虽然自己营中的文武官员人数不少,但要说到冲锋陷阵,还非颜良文丑不可。如果他们两人在短期内无法出战,自己就只能靠韩猛了。想到这里,他吩咐左右:“把韩猛带进来!”

狼狈不堪的韩猛从帐外进来后,扑通一声跪倒在袁绍的面前,连磕了两个头说道:“多谢主公不杀之恩!”

“韩猛,”袁绍用厌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语气严厉地说:“你的死罪,我且给你记下了。如果再折我军锐气,到时数罪并罚,夷灭三族。”

…………

在馆陶的韩湛,听说赵云、黄忠引导归顺的蒋奇等人,押解着大量的粮草朝馆陶而来,连忙出城迎接。

他站在吊桥边,看到赵云等人过来后,连忙笑着迎了过去,还隔着老远,就热情地招呼:“子龙、汉升,你们回来了!”

见韩湛亲自出来迎接自己,赵云、黄忠二人不敢托大,连忙翻身下马,上前向韩湛抱拳施礼,“末将参见主公!”

韩湛和两人寒暄了几句后,又朝蒋奇三人走了过去。三人连忙上前单膝跪下,向韩湛抱拳施礼:“末将参见亭侯!”

“诸位免礼!”韩湛上前将蒋奇、吕旷、吕翔等人一一扶起,对他们说:“尔等皆是家父的旧部,如今带着如此多的人马来投,本侯真是感激不尽。如果三位不嫌弃的话,依旧担任校尉之职,所部兵马俱归尔等节制!”

蒋奇等人听到韩湛不光他们继续担任原职,而且原来的兵马也依旧归自己节制时,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齐齐抱拳行礼:“多谢主公,末将遵命!”

在回城的路上,赵云向韩湛讲述了他救援黄忠的经过。韩湛听后,心中不禁暗自感慨,在《三国演义》里,刘备取汉中时,曾经派赵云、黄忠去劫曹操的粮草。黄忠中计被围,是赵云率军杀入重围将其救出。面对曹操的追兵,赵云还命令部下大开寨门,单人匹马站在寨外迎击曹军,生生将曹军吓退。刘备得知此事后,还当众称赞赵云“子龙一身都是胆也”。今日如果没有赵云及时赶到,黄忠可能会凶多吉少,想不到这两人还挺有缘的,两次都是赵云救了黄忠。

赵云朝左右瞧了瞧,随后低声问韩湛:“二弟,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袁绍军断粮在即,势必会军心大乱。”韩湛扭头看了一眼后方长长的运粮车队,对赵云说道:“我们是时候和袁军决战了。”

第0145章 貂皮斗篷

辛评看到军粮被劫、颜良文丑又负了伤,再加上蒋奇、吕旷等人又拉走了数千人,知道就算袁军人数比馆陶守军多,但因为军心涣散、士气低落,这场仗已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便向袁绍建议道:“主公,目前形势于我军不利,不如先撤兵回邺城,等来年再战吧?”

袁绍听辛评这么说,立即用要吃人的眼神盯着他问道:“我军尚有七万余人,而韩家小儿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多人。况且其中还有七千新附之兵,他能用之兵不过两万,我军为何要在此时退兵?”

“主公,军中粮草不足,兵士们必然军心不稳。”见袁绍发火了,审配连忙解释说:“况且寒冬将至,军中缺少冬装,继续在馆陶城外待下去,就算韩家小儿不与我军交战,也会有大量的兵士冻饿而死。”

善于察言观色的逢纪,根据袁绍的脸色,知道对方绝对不会在这种情况下撤兵,便站出来说道:“仲治此言差矣,我军没有粮草和冬装,可以让人回邺城催讨,何必杞人忧天呢。”

见逢纪和自己唱反调,辛评微微地蹙起眉头:“元图,如今营中的粮草只敷三日之用,就算立即派人回去催粮,起码也需旬日才能送到营中。一旦韩家小儿察觉军中缺粮,引兵来攻,我军必然打败。”

“韩家小儿怎么可能知晓我营中虚实呢?”逢纪提高了嗓门,正想反驳辛评的谬论时,猛地想起今天带兵逃走的蒋奇、吕旷等人,顿时沉默了下来。因为他想到,蒋奇等人为了取得韩湛的信任,一定会主动向对方报告袁营的虚实。

一向很少发表自己意见的荀谌从队列中出来,冲着袁绍深施一礼:“启禀主公,属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袁绍看到荀谌表现得如此恭谨,猜到他是因为和韩湛沾亲带故的缘故,深怕遭到自己的猜忌,因此表现得非常谨慎。他冲荀谌点了点头,问道:“荀先生,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属下同意辛仲治的提议,我们立即悄悄拔营回邺城。”荀谌字斟句酌地说:“如若我们再在此地停留,一旦天降大雪,导致道路难行,恐怕大军要想安然撤回邺城,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辛评见荀谌附和自己的意见,连忙又补充说:“主公,我军目前缺少粮草和冬装,不宜再在馆陶城外停留,还是连夜退兵吧。等回到邺城整顿了军队,来年再来去馆陶也不迟。”

辛评和荀谌的劝说,让袁绍沉思起来。他想到这次仓促地抽调了魏郡的兵马,来攻打馆陶,但由于众将不齐心,结果不光没有拿下馆陶,反而损兵折将,甚至还有人直接将兵马拉走,看来是需要先会邺城,将兵马重新整顿一番后,再来攻打馆陶也不迟。

想到这里,袁绍便冲众人下令:“大家回去抓紧时间收拾行装,我们连夜撤兵。”

听到袁绍同意了自己的建议,辛评和荀谌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喜。两人连忙向袁绍深施一礼,大声地说道:“主公圣明!”

第二日清晨,在馆陶城头执勤的兵士,看到远处的袁营居然只剩下了一排木栅栏,里面空荡荡的,一顶帐篷都看不到,连忙去向队率报告。

队率听到兵士的禀报,什么对方谎报军情,还亲自跑到城头查看。当他看着远处空荡荡的营地,不禁喃喃地说:“见鬼,这是见鬼了,袁军居然半夜就撤了。”他扭头问一旁的兵士,“你们昨晚听到什么动静没有?”

兵士将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回队率,袁营离城墙有四五里,就算半夜有什么动静,我们这里也听不到啊。”

队率正准备下城墙去向高览汇报,却看到高览正带着一队兵卒沿着墙边的阶梯走上来,连忙向前禀报:“启禀高校尉,袁军退了。”

“什么,袁军退了?”高览听到队率的报告,眉头不禁往上一扬,表情严肃地问道:“你所说额的可是实情。”

“小的所言,句句属实。”队率赶紧回答说:“假如校尉不信,可以亲自上墙瞧瞧。”

高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了城墙,扶住垛堞朝远处望去,见到原本旌旗招展的袁营,果然变成了一座空营时,心中不禁一阵狂喜。不过他在临下城墙前,还是吩咐队率:“尔等在此小心戒备,我到太守府将此事向亭侯禀报。”

正在大堂议事的众人,听完高览的禀报后,脸上的表情都变得轻松起来。而韩湛听后,却是一愣,心说:这袁绍怎么忽然撤兵了,莫非其中有诈?

站在一旁的蒋奇,见韩湛一脸疑惑的表情,连忙站出来对他说:“主公,袁绍营中缺粮,再加上天气寒冷,兵士们缺乏冬装,如果他们继续在城外与我们相持,营中就会有大量的兵士冻饿而死。”

“蒋校尉所言极是。”蒋奇的话刚说完,黄忠便接着说道:“主公,既然袁绍已经退兵,那么我们是否应该出兵追赶呢?”

“不行,我们不能去追击!”对于黄忠的这个提议,郭嘉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袁绍虽然退兵,但他肯定防备我们派出的追兵。如果嘉没有猜错的话,他一定在险要之处设有伏兵,我们贸然追击,肯定会吃大亏的。”

听到郭嘉说袁绍肯定在沿途设有伏兵,韩湛对此说法表示了赞同:“袁绍手下能人众多,既然他们选择在半夜撤兵,那就表明他们一定做好应对措施,假如我们贸然派兵追击,势必会遭到惨败。出兵追击一事,就不必再提了。”

议事结束后,罗布进来向韩湛禀报说:“启禀主公,胡茶求见!”

听说富商胡茶求见,韩湛觉得很好奇,他不是在冀州城内卖酒么,什么时候跑到馆陶来了。在大堂上接见他,有点不合适,便吩咐罗布:“请胡先生到后院!”

韩湛回到后宅不久,胡茶便在罗布的引导下走进了书房。胡茶进门后,立即来到了韩湛额的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头后,满脸堆笑的说:“小人参见亭侯!”

“胡先生请坐!”韩湛等对方施礼完毕后,招呼他坐下,随后客气地问:“不知胡先生从冀州到此,有何见教吗?”

“回亭侯的话,”胡茶态度恭谨地说:“小人见天气寒冷,兵士们的冬装还没有着落,便命人准备了五百件皮袄送来。”

前段时间天气转冷的时候,韩湛想到在这个朝代棉花还没有用来制作棉衣,要给将士们准备冬装,就只能采购皮袄。此刻听到胡茶这么说,他连忙朝对方拱了拱手,感激地说:“如此,本侯就代表军中将士,多谢胡先生了。”

他考虑到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胡茶既然主动赠送了五百件皮袄,想必是为了更方便地向军中推销他家的皮袄,便客气地问:“胡先生,馆陶城内有近三万兵马,区区五百件皮袄是杯水车薪。不知胡先生可有门路,为军中购置所需皮袄啊?”

胡茶听到韩湛说准备向他订购皮袄,脸笑得像开了花似的,他本来以为韩湛充其量从他这里购买几千件皮袄就顶破天了,但此刻却知道对方居然打算买差不多三万件,这还不让他赚个盆满钵满。他连忙起身说道:“回亭侯的话,三万件皮袄虽然数目多了点,但在小人在冀州附近有不少皮货作坊,相信在半月之内,就能满足大军所需。”

向胡茶订货后,韩湛忽然想到应该看看货版,便客气地问胡茶:“胡先生,不知你可否让本侯看看样品?”

“可以可以,请亭侯稍候,小人这就将货版取来。”胡茶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冲着外面说了几句。功夫不大,他便捧着一大一小两个包袱进来了。他将包袱放在地上,先解开大的,从里面拿出叠得整整齐齐的皮袄,对韩湛说:“亭侯请看,这就是我为军中将士所准备的皮袄。”

韩湛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羊皮所制的皮袄,别看档次不高,但穿着身上却是御寒的好东西。见到韩湛将皮袄翻来覆去看个不停,胡茶又补充说:“亭侯,此乃羊皮所制,另外还有狗皮的皮袄,不知亭侯打算采购哪一种?”

韩湛后世是做物流的,他对所运输的商品都进行过研究,这种皮货也是略知一二。在所有的皮货里,虽说狗皮所制的衣服档次是最低的,但上身后却是最暖和的,否则北极圈的人每年就不会大量采购这种商品了。如今要为部队大量添置冬装,如果都以羊皮为主,可能在经济上承受不了,所以还是以狗皮为主。

想到这里,他对胡茶说:“胡先生,我看还是以狗皮皮袄为主,如果数量不足,再用羊皮皮袄来补充所缺之数吧。”

“小人领命,小人领命!”胡茶说完后,又打开了另外一个包袱,取出了里面的一件带帽的斗篷,朝韩湛递过去,同时态度恭谨地说:“亭侯,这是小人孝敬您的,还请您笑纳!”

韩湛接过斗篷,顿时惊呆了,胡茶送给自己的居然是一件纯白色的貂皮斗篷。他以前,常常看到书中提到某人的衣服是用白色狐狸皮做的,上面一根杂毛都没有,当时还感觉这衣服有多么贵重。等接触物流行业后,才知道狐狸皮所知的皮草档次其实也不高,这一点从售价仅仅是貂皮衣服的零头就能看出来。如今自己捧着手里的白貂皮斗篷,才真的是简直不菲。

韩湛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斗篷,低声地说道:“毛针短而软,底绒又如此厚,想必都是母貂皮所制吧?据本侯计算,应该是用了三十六张貂皮。”

胡茶听到韩湛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冲他竖起了大拇指:“亭侯真是见多识广啊,这件斗篷的确是母貂皮所制,而且所用皮数正好是三十六张。”

韩湛虽然心中格外喜欢这件斗篷,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将其递还给胡茶,有点言不由衷地说:“胡先生,此物想必价值不菲,本侯无功不受禄,还请先生收回吧。”

胡茶呵呵一笑,连忙说道:“亭侯,此物虽然价值百金,但和亭侯为小人提供的蒸酒技术相比,却是相差甚远。这是小人对亭侯的一番心意,还请亭侯不要推脱啊!”

见到胡茶是一番好意,韩湛也就没有再推脱,他顺理成章地收下了貂皮斗篷后,随手放在了一旁,问胡茶:“胡先生,本侯打算过两日就班师回冀州,不知你是继续留在这里呢,还是随本侯一起返回冀州?”

“回亭侯的话,小人在此处有些生意,近期袁军攻城,对生意多少有些影响。”胡茶连忙回答说:“小人打算继续留在此处,等一切重归正轨之后,再返回冀州。”

韩湛知道胡茶在不少城池都有着自己的生意,听胡茶提到袁军,他忽然想起对方在邺城又有生意,连忙关切地问道:“胡先生,如果本侯没有记错的话,你在邺城也有生意。如若袁绍知道你资助本侯之事,是否会对你在邺城的生意下手?”

听到韩湛这么说,胡茶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就算袁绍知道小人资助了亭侯,要查封小人在邺城的生意,那也是无可奈何的时候。不过小人相信,亭侯早晚会攻破邺城,到时小人的生意又可以重新开张了。”

望着这位从涉国县开始,就一直支持自己的富商,韩湛微微颔首,并郑重其事地向他做出保证:“胡先生请放心,不管你在邺城的损失有多大。只要本侯夺取了邺城之后,都会双倍予以赔偿的。”

胡茶得到了韩湛的这个承诺之后,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趴下连连磕头,同时向韩湛表忠心:“多谢亭侯的一番美意,只要小人还有一口气在,便愿为亭侯效犬马之劳!”

第0146章 名士和才女

没等韩湛班师,初平二年冬季的第一场雪,便在不知不觉中来到了。

韩湛和郭嘉站在议事厅的门口,望着鹅毛般的雪花,从灰暗的天空纷纷扬扬飘落下来,郭嘉不禁感慨地说:“看来真是天不亡袁绍,直到他退兵以后才下雪。如果早下两天,估计有半数的兵卒都回不了邺城。”

韩湛很清楚袁绍军中缺粮,而且兵士们也缺少冬装,在荒郊野外宿营,一场大雪过后,势必会因为冻伤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假如早两天就下雪,自己就能率兵主动出击,将袁军打得落花流水。

来议事厅向韩湛汇报的赵云,看到韩湛和郭嘉两人居然有闲情逸致在下雪,脸上不禁露出了惊诧的表情。韩湛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赵云,便笑着问道:“大哥匆匆而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赵云见议事厅门口只有韩湛和郭嘉两人,站岗的哨兵都隔着老远,便用私下的称呼说道:“二弟,天降大雪,很多兵士没有御寒的冬装。现在有胡先生所赠的五百件皮袄,不知该如何分配?”

五百件皮袄,对差不多有三万人的馆陶驻军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在听到赵云的这个问题后,他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这五百件皮袄配备给在城头执勤的兵士,可别让他们冻坏了。”

等韩湛交代完皮袄的分配方案后,赵云又禀报说:“有哨探兵士来报,他们在城西方向截住了一辆马车,……”听到赵云郑重其事地汇报说有辆马车被城外的哨探拦住了,韩湛立即竖起了耳朵,想听清楚后面说的是什么,“车中有一女眷,自称为当朝左中郎将蔡邕之女。”

“蔡邕之女?”听到这个名字时,韩湛还没有什么反应,但郭嘉却是一个激灵,他一把抓住赵云的手臂,着急地问:“子龙将军,可是嫁与河东卫仲道的蔡琰蔡昭姬?”

听到郭嘉提起蔡琰这个名字时,韩湛才猛地醒悟过来,原来郭嘉所说的这个人,就是后世著名的蔡文姬!唉,没文化真可怕,自己一直以为蔡文姬的父亲叫蔡巢,谁知却是蔡邕。

赵云冲郭嘉摇了摇头,说:“回郭先生的话,末将不知。我们的哨探拦车检查时,有一名文士持剑挡在了车前,不准哨探靠前。哨探猜想对方可能是有大来历的人,因此不敢怠慢,一边将他们围住,一边派人向末将禀报。”

“这名文士还颇有胆气。”派出的哨探都是五十人一组,一名文士能面对如此多的兵士,却依旧有胆量挡在车前,不准他们靠近,这人是多么的了不起。韩湛因此起了爱才之心,他连忙问赵云:“大哥可知对方叫什么名字吗?”

赵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回答说:“据哨探所说,好像叫什么单福!”他的话音刚落,韩湛已一阵风似的从他的身边冲了过去,只在身后留下一句话:“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快随我出城迎接!”

韩湛冲出了太守府,见门外的军士牵着一匹马,是赵云的照夜玉狮子,连忙冲过去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地朝城西而去。等赵云和郭嘉赶到府外时,只看到韩湛的影子,他不禁纳闷的说:“我家二弟是怎么了,听到蔡昭姬的名字时,还没有任何反应,为什么一听到这个单福的名字,就变得如此失态啊?”

韩湛单人匹马从城西出城,朝哨探截停马车的地方赶去。过了不一会儿,他就看到前方有一群骑马的哨探,围住了一辆外表华丽的马车,马车夫不知是被吓得还是冷的,一直在不停的哆嗦着。车旁有一名衣装单薄的文士,正手持宝剑骑在一个黑马之上,用警惕的目光盯着四方。

听到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立即便有几名哨探扭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等看清楚来的人是韩湛后,众人齐齐在马背上拱手说道:“参加亭侯!”

“免礼!”韩湛冲众人一摆手,随后放慢马速,从人群中穿过,来到了那名文士的面前,客气地说:“敢问这位义士,可是单福先生?”

“正是在下,”文士皱着眉头将韩湛仔细打量了一番,冷冷的问道:“阁下是谁?”

“在下乃是新任冀州牧、漳水亭侯韩湛。”韩湛向文士表明什么后,环顾左右,大声地吩咐:“都把兵器收起来!”

随着韩湛的一声号令,围在四周的哨探们,纷纷收起了兵刃。而文士见兵士们对韩湛言听计从,知道面前这位年轻公子所说的话是可信的,他将剑插回了剑鞘,翻身下马,冲韩湛躬身施礼:“颍川单福,见过亭侯!”

在确认面前这人就是单福后,韩湛也连忙翻身下马,上前扶住了对方,客气的说:“单福先生,属下刚刚多有得罪,还请你多多赎罪。”

“无妨,无妨。”见韩湛表现得如此客气,单福也大度地说:“只是一场误会而已。”

韩湛与单福正说着话,赵云和郭嘉也骑马赶到了。郭嘉下马后,来到了马车前,态度恭谨地问道:“车里可是蔡小姐?”

“奴家正是姓蔡,”车厢里传出一个好听的声音:“不知公子该如何称呼?”

“在下颍川郭嘉,字奉孝。”听到对方自报身份后,郭嘉连忙恭恭敬敬地说:“曾因羡慕令尊大名,去登门拜访过,可惜当时先生已入京城为官,嘉无缘当面受教。”

马车的布帘一挑,露出一张绝美的脸庞,她冲着郭嘉甜甜一笑,说道:“原来阁下就是郭奉孝,奴家曾听家父提过你的名字,可惜一直无缘得见。”

郭嘉听到蔡琰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蔡先生也知道在下的名字,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

看到两人一聊起来就没个完,韩湛有些不耐烦地对郭嘉说:“奉孝,野外天寒地冻的,别把蔡小姐冻坏了,我们还是回城再聊吧。”

“对对对,”听到韩湛这么说,郭嘉方才回过神,对蔡琰说道:“蔡小姐,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在,我们还是进城再说吧。”

片刻之后,马车便重新启动,在十几名哨探的陪同下,向着城池缓缓而去。韩湛见正准备上马的单福,身体微微哆嗦着,似乎感觉冷得厉害,连忙开口问道:“单福先生,你为何衣着如此单薄啊?”

单福冲韩湛一笑,有些尴尬的说道:“方才在下看到这些哨探时,还以为遇上了强盗,随后催促马车加快速度赶来,自己持剑断后。为了便于厮杀,在下把身上穿的衣服脱下来扔掉了。亭侯可先行回城,待单福去寻回衣物后,再到城中拜见亭侯。”

听说单福的衣服在逃命时扔掉了,韩湛肯定不会放过这种讨好的机会,他连忙脱下身上的貂皮斗篷,为单福披在身上,笑着说道:“单福先生,你的衣物一时半会儿寻不回来,就先穿上本侯的斗篷吧。”

原本身体都快被冻僵的单福,忽然被披上了一件貂皮斗篷,顿时感觉全身暖烘烘的。他连忙朝韩湛拱手施礼:“多谢亭侯赐衣!”

“单福先生,”对于化名为单福的徐庶,韩湛表现得格外客气:“外面天冷,我们还是尽快回城吧。”

两人并辔而行时,韩湛望着单福好奇地问道:“单福先生,本侯非常好奇,为何您会与蔡小姐同行呢?”

单福微微一笑,回答说:“回亭侯的话,在下正在河东游历,遇到蔡小姐要回陈留的娘家,便护送她南下。”

韩湛有心将单福留下,因此便试探地问:“单福先生把蔡小姐送到陈留以后,不知有何打算?”

“董卓作乱,导致天下刀兵四起。”单福皱着眉头说:“在下打算在陈留汇合友人后,继续南下避乱。”

“不知单福先生的友人,姓甚名谁,可能见告否?”韩湛问出这句话后,见单福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连忙又补充说:“如果先生觉得不便说,就不必说了。”

按理说,像韩湛初次见面的人,单福根本不会和他交心,但由于对方刚刚表现出礼贤下士的姿态,和赠衣之举,单福还是对他实话实说:“在下打算与同郡好友石韬,一同南下避乱和求学,刘表的荆州没有什么战事,倒是一个适合长住的好地方。”

“石韬?!”韩湛将这个名字重复一遍后,立即想起这人也是诸葛亮的好友之一,虽然在三国演义里,针对他的描写不多,但他既然能成为徐庶和诸葛亮的好友,证明他还是有一番能力的。想到这里,他不免兴起了招揽之心:“单福先生,不知你可否和令友石广元留在冀州,来协助本侯平定乱世?”

韩湛的话音刚落,单福就瞪大眼睛问道:“亭侯,你是如何知道石韬字广元的?”

韩湛没想到自己又不小心说漏嘴了,在迟疑半晌后,决定冒个险,揭穿单福的身份,看是否能将对方留下来。他冲单福笑了笑,说道:“其实本侯不光知道石韬字广元,同时还对单福先生的来历,略知一二。”

单福听韩湛这么一说,脸上露出了警惕的神情:“亭侯以前曾听说过在下吗?”

“我曾听别人提到一个姓徐名庶,子元直的侠客。为了替有朋友报仇,杀死了一个恶霸,被官府抓住后,绑在柱子上示众,并让当地百姓来认人。虽说大家都认出他是谁,却因为他是一个讲义气的人,谁也没有向官府出卖他。后来,他被他的朋友救走,为了避免麻烦,就改名换姓去求学。”韩湛简单地说完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后,笑着问单福:“不知单福先生可认识此人?”

“没错,在下就是徐庶。”见韩湛识破了自己的身份,徐庶也没有再隐瞒,而是大大咧咧地说:“既然亭侯知道了本人的身份,是杀是剐,悉听尊便。”

看到徐庶表现得如此大义凛然,韩湛只是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徐先生误会了,本侯提起此事,并不是要对先生兴师问罪,相反,还对先生这种为朋友两肋插刀的行为感到佩服。同时,本侯也真心地希望徐先生和贵友,能留在冀州助我一臂之力。”

听韩湛这么一说,徐庶的心里感到踏实了许多,不过他也没有立即答应韩湛的请求,而是委婉地说:“请亭侯恕罪,庶暂时不能答应您的请求。庶曾经向卫家人承诺,一定要把蔡小姐安全地送到了陈留。等庶到了陈留,见到了好友广元后,再和他商议此事,看他是否愿意留下来为亭侯效力。”

徐庶没有立即答应为自己效力,这多少有点让韩湛有些失望。不过好在徐庶没有彻底地回绝自己,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于是他朝徐庶拱了拱手:“既然是如此,本侯也就不强人所难,一切悉听尊便。”

见韩湛遭到自己拒绝后,没有发火,相反还依旧彬彬有礼,徐庶觉得等自己到了陈留,见到石韬后,可以和对方好好地商议一下,看是否可以暂时留在冀州为官。

回到太守府,下人早就在会客厅里准备好了炭盆和酒席,韩湛连忙招呼徐庶和蔡琰两人就坐。为了不泄露徐庶的真实身份,当着众人的面,他还是称呼对方为单福先生。

郭嘉刚刚骑马与蔡琰的马车并驾齐驱,两人聊了很多,此刻已俨然是一对老朋友了。郭嘉笑容满面地问蔡琰:“蔡小姐,不知你可否在馆陶停留一段时间,让嘉可以向你讨教一下歌赋方面的问题。”

蔡琰淡淡一笑,“既然郭兄如此有兴致,那小妹就恭敬不如从命,在馆陶这里多停留几日。不过,”说到这里,她的眉目投向了坐在韩湛下首的徐庶身上,“不知单福先生是否介意在此处多停留一段时日?”

徐庶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听到蔡琰这么说,立即猜到了对方的真实想法,连忙起身回答说:“蔡小姐,在下向卫家人承诺,要把您安全地护送回陈留。但并没给单福限定时日,只要小姐愿意,我们在馆陶停留多久都没关系。”

第0147章 才女蔡琰

别看蔡琰是个女流之辈,但由于她父亲蔡邕的名气太大,再加上她本人也是一个才女,馆陶城内的文武官员对她都是仰慕已久,宴席上的气氛格外热闹。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郭嘉、徐庶,以及刚来馆陶的荀攸等人,将话题渐渐地引到辞赋方面,让坐在正中的韩湛,心中郁闷不已,他心里暗说如果是聊唐诗宋词,自己还能在蔡文姬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没想到郭嘉他们居然如此过分,旁若无人地聊什么楚辞汉赋,偶尔还谈几句诗经,让自己如听天书,连个装13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而赵云、黄忠、夏侯兰他们,别看打仗是一把好手,说到楚辞汉赋,就并非他们所长了。几人只好埋头喝酒吃菜,根本无法参与郭嘉他们的话题。

蔡琰察觉到韩湛和武将们的失落,她和武将们找不到什么共同的话题,相反,她对韩湛却有几分好感,想着此人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冀州牧,多少还是有点本事的。她笑容满面地望着韩湛,举起手里的酒樽,柔声说道:“多谢亭侯为奴家安排了歇脚之处,奴家敬亭侯一樽。”

韩湛将酒樽里的酒一饮而尽后,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蔡小姐,本侯昔日见过一碑文图轴,乃是孝女曹娥之碑,上面还有令尊所书的八个大字:黄绢幼妇,外孙齑臼。”

听完韩湛的话,蔡琰的俏目亮了起来,一脸惊喜地说道:“没想到,原来亭侯也见过此碑文的镌文。”

一旁的荀攸好奇地问蔡琰:“蔡小姐,不知令尊所述八字,是何用意啊?”

蔡琰听后摇了摇头,回答说:“虽说这八个字是家父所写,但奴家却不解何意?”

早已知道答案的韩湛,目光从自己的几位谋士身上一一扫过,心里在想,曹操是在领兵前往汉中,兵出潼关时,在蔡邕庄里见到此碑文图轴的,当时郭嘉早已病逝多年,不知道这个碑文的事情,而当时在场的荀攸又很低调,听到曹操问谁知道答案时,只推说不知,只有那个好出风头的杨修,才会迫不及待地说出答案,结果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

韩湛将目光停留在郭嘉的身上,笑着问道:“奉孝可知此八字是何意吗?”

郭嘉听后,笑着摇了摇头,说:“嘉不知。”

韩湛接着又问荀攸,没想到居然也摇着头说:“属下不知。”

见郭嘉和荀攸都是深藏不露,韩湛也没有勉强他们,而是装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说道:“本侯经过反复的琢磨,终于想出了这八个字的含义。”

蔡琰听后嫣然一笑,对着韩湛说:“奴家愿闻其详!”

对于熟读《三国演义》的韩湛来说,这个答案早就熟记在心,他摇头晃脑的说:“此隐语耳。黄绢乃颜色之丝也:色傍加丝,是绝字;幼妇者,少女也:女傍少字,是妙字;外孙乃女之子也:女傍子字,是好字;齑臼乃受五辛之器也:受傍辛字,是辞字。这八个字的含义就是:绝妙好辞。”

听到韩湛说出了答案,蔡琰不禁惊呼一声,而郭嘉、荀攸、徐庶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惊诧的表情。而赵云、黄忠等人,就算智力比不上几位谋士,但也能韩湛所说的是正确答案,便纷纷拍案连声叫好。

蔡琰轻叹一声,柔声说道:“家父所书的八字,难倒了无数才智过人之辈,没想到却被亭侯轻易猜到了。看来亭侯真是深藏不露,让奴家也看走眼了。”

“蔡小姐过奖了,”听到蔡琰的夸奖,韩湛虽然心里沾沾自喜,但嘴上却谦虚地说:“本侯才疏学浅,也是侥幸猜中而已。”

蔡琰没有说话,只是望着韩湛,脸上露出了思索的表情。韩湛一厢情愿地想道:莫非她被我迷住了?心中立即升起了在她面前卖弄的念头。他斟酌了片刻,随后说道:“本侯除了能吟几首诗,对歌赋是一窍不通。”

“亭侯会作诗?”蔡琰听韩湛这么说,不由惊喜地问:“不知可否当堂做两首诗,让奴家见识一下亭侯的文才?”

郭嘉、荀攸听蔡琰这么说,脸上立即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想:“从来不曾听主公做过什么诗,要是待会儿做不出来,或做出来的诗不能让蔡小姐不满意,这不是当众出糗么?”

正想开口劝说,免得韩湛在蔡琰面前出丑,没想到韩湛却迫不及待地说道:“蔡小姐有若下凡的仙女,本侯想专为你做一首诗。”

蔡琰的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奴家洗耳恭听!”

韩湛轻轻咳嗽一声,随后一板一眼地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念完以后,他就紧张地盯着蔡琰,想看看对方有什么反应。别看李白这首诗曾经让杨贵妃笑逐颜开,但汉朝流行的都是五言诗,自己贸贸然搞出个七言诗,大家有可能不买账。

“亭侯此诗的格式,奴家倒是第一次听到。”蔡琰起身向韩湛施了一礼,巧笑嫣嫣地说:“多谢亭侯赠诗。”

郭嘉、荀攸等人原本为韩湛捏了一把冷汗,不过见蔡琰听了此诗后,显得很高兴,心里不禁暗自松了一口气。至于韩湛所做的这首诗,两人也感到很诧异,为什么主公作诗,用的是七言诗而不是常见的五言诗呢?

宴席又持续了一阵后,蔡琰说自己的身体有些乏了,想去休息,韩湛连忙命人将她送往后院休息。而在大厅里与郭嘉、荀攸饮宴的徐庶也连忙起身,向韩湛告罪,紧跟着蔡琰回了早已安排好的住处。

等蔡琰、徐庶都离去后,郭嘉忍不住好奇地问:“主公,想不到您还有出口成章之才,不知能做赋否?”

韩湛心说我能记住的汉赋,就只有曹植的《铜雀台赋》和《洛神赋》,不过这两首汉赋都不适合现有的场景,因此他只能含糊其辞地说:“本侯对赋还是略知一二,待改日心情好的时候,再做出来与各位共赏。”

郭嘉也是聪明人,听韩湛这么说,便知道对方根本不想在这种场合做赋,虽然不知对方是写不出来,还是不愿意随便卖弄自己的才华,他也就没有强求,而是顺水推舟的说:“既然如此,嘉就不强求了,改日再聆听主公的大作。”

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了,韩湛便让众人散去,而单单留下了郭嘉一人。郭嘉猜想韩湛将自己留下,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等众人都离去后,他开口问道:“主公,不知您有何见解?”

“奉孝,”韩湛曾一度以为郭嘉看上了蔡琰,但经过酒宴上的观察,发现郭嘉不过是仰慕蔡琰的才华,以及对蔡邕的尊重,才会对蔡琰表现得如此热情,因此韩湛谈接下来的事情时,底气显得十足:“我想将蔡昭姬留在冀州,你看可行否?”

“什么,主公打算将昭姬留在冀州?”韩湛的话将郭嘉吓了一跳,他沉默了许久后,才缓缓地说道:“虽说昭姬嫁过人,但她的丈夫早已去世,就算要改嫁,卫家也没有什么理由反对。况且她与主公年龄相仿,只要蔡邕先生和她不反对,主公完全可以将她留在冀州。”

韩湛之所以想留下蔡文姬,是因为想到再过几年,蔡文姬就会被入侵的匈奴抢走,在塞外生活十二年后,才被曹操派人赎回。如果此刻将她留下,就能避免这种悲剧的发生。但郭嘉显然误会了韩湛的本意,还以为韩湛贪念蔡文姬的美色,因此才会有此一说。

不过韩湛并没有纠正郭嘉的这种说法,他等郭嘉一说完,便接着往下说:“奉孝,你看是我亲自去劝说蔡小姐留下,还是请单福先生转述我的意思?”

“为了表示诚意,嘉认为,主公还是应该亲自出马。”郭嘉向韩湛建议说:“蔡小姐看到了主公的一番诚意,想必她会欣然答应的。”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又补充一句,“据嘉观察,主公所做的那首诗,已打动了蔡小姐的芳心。”

一首诗就能打动大才女蔡文姬的芳心,韩湛对郭嘉的这种说法深表怀疑。但郭嘉很快就察觉到了韩湛的反应,笑着说道:“主公,你可知司马相如和卓文君之事?”

别的事情,韩湛也许不太清楚,不过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事情,他却是从小听到大。司马相如的一曲《凤求凰》,让卓文君芳心暗许,不惜跟着司马相如回了他的老家当垆卖酒,让蓉城有了著名的“文君酒”。就连韩湛后世的家所在的驷马桥,也是因为司马相如赴京之前,对卓文君所说的那句“不高车驷马,不笔此过”而得名。

韩湛听郭嘉这么说,心里总算有了谱。他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奉孝,本侯明白你的意思了,待明日本侯亲自去挽留蔡小姐,看她是否愿意在冀州长住。”

第0148章 高览遇刺

韩湛刚进入梦乡,就被罗布叫醒了,他睁开朦胧的睡眼,强忍着将对方暴打一顿的冲动,用不满的语气问道:“何事?”

“启禀主公,”罗布一脸慌乱地回答说:“赵将军在外面求见?”

得知赵云半夜来访,韩湛便猜到肯定出什么大事了,连忙吩咐罗布:“你快去请子龙将军进来!”

韩湛刚坐直身体,将一件皮袄披在身上,赵云已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将室外的寒气也带了进来。他一进门,就着急地说:“二弟,不好,出大事了。”

韩湛被他的话吓得打了一个哆嗦,紧张地问:“袁绍大军又打来了?”

“非也非也,”见韩湛误会了自己的意见,赵云连忙摆着手说:“袁绍大军不久前因缺少粮草和冬装而退兵,不到来年开春,他是不会再兴兵来犯。”

听说不是袁绍兴兵来攻,韩湛的心里感到踏实多了,不过看到赵云表情严肃,想必事情还是非常严重,因此他谨慎地问:“大哥,究竟出了何事?”

“高校尉回家途中,遭到数名刺客的袭击。”赵云表情凝重地说道:“随行护卫三死九伤,高校尉也身中数刀。”

得知是高览在回家途中遇刺,韩湛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了榻,光着脚站在地上,连身上披着的皮袄落地都顾不上,便着急地问:“高校尉的伤势如何,有没有什么危险?那些刺客有没有被抓住?”

“有两名刺客被护卫当场击杀,剩下的都已逃脱。”赵云看到韩湛光脚站在地上,连忙捡起地上的皮袄为他披在身上,并提醒他说:“二弟,地上太凉,别光脚站在地上,小心感染了风寒。”

韩湛坐在床榻上,一边穿靴子,一边吩咐道:“大哥,速速传令下去,紧闭四门,在城内挨家挨户搜索刺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放心吧,二弟。”听到韩湛所下达的命令,赵云连忙说道:“我已让夏侯兰带人在事发地点附近的街道进行搜索,不过据护卫报告,刺客对周围的街道颇为熟稔,行刺完成后,就立即从旁边的小巷逃之夭夭。以为兄看来,抓住刺客的可能性不大。”

韩湛的心里很明白,这些行刺高览的刺客,肯定早就踩过点,一旦完成了行刺后,就立即会沿着事先设定好的路线撤退。如果高览的护卫都没能追上他们,那么闻讯赶去的夏侯兰,要想抓住刺客,无异于大海捞针。

他望着赵云问道:“高校尉现在何处?”

“在他的府中。”赵云连忙回答说:“我已经派了军中的郎中,前去为他疗伤。”

韩湛站起身,对赵云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罗布虽说站在门外,但他却听清楚了韩湛和赵云之间的对话。此刻见韩湛要去高览府邸探视,立即便召集了府中的五十名护卫,汇同赵云带来的二十名骑兵,护送他们前往高览家。

在路上,韩湛一直皱着眉头在思索:究竟是谁要杀高览,是袁绍还是别的什么人?假如是袁绍,他为什么早不派晚不派,却偏偏在撤军之后,才派出刺客来刺杀高览。如果在开战初期,他就派出刺客将高览刺杀,没准馆陶早就有易主了。假如不是刺客不是袁绍派出的,又会是谁派出的,他的目地是什么呢?

而罗布和那些护卫,则都是刀出鞘弓上弦,神经高度紧张地盯着街道两侧,深怕有什么地方又有新的刺客冒出来。

高府门前戒备森严,三步一刚五步一哨,看到有一支骑兵朝着府邸而来,带队的军侯连忙站到了路中央,左手握住剑鞘,高高抬起右手,掌心向前一推,冲着马队无比威严地喊道:“来人止步!”

罗布见前面有人拦路,连忙策马上前,在军侯的面前停下,用责备的语气说道:“你乱喊什么,没看到是主公和赵将军来了吗?”

军侯定睛一看,见来的果然是韩湛和赵云他们,连忙闪到一旁单膝跪下。韩湛在他的身旁勒住马,关切地问:“高校尉在何处?”

“启禀主公,”跪在地上的军侯回答说:“正在府中疗伤!”

进了高府,韩湛在下人的引导下,朝高览的卧室走去。走进卧室,就见高览双眼紧闭地躺在榻上,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可能是怕他伤后会怕冷,卧榻旁还摆着几个火盆。在旁边伺候的下人,见到韩湛和赵云进门,纷纷趴下磕头行礼。

等下人们重新站起来,韩湛望着躺在榻上的高览,问一名管家模样的人:“你家主人的伤势如何?”

“回主公的话,看样子伤势很严重。”对于韩湛的问题,管家恭恭敬敬的回答说:“我家主人从回府开始,就一直昏迷不醒,而还高烧不退。”

韩湛伸手在高览的额头上摸了一下,果然十分烫手,他想到高览从回府开始,就始终昏迷不醒,担心他的伤势太重,连忙追问道:“郎中在何处?”

“郎中出去为我家主人煎药去了。”管家说着朝门外望了一眼,见没有看到郎中的踪影,便吩咐一名下人去将郎中请回来。

“高校尉的胸口中了一剑,好在内有软甲,剑刃虽锋利,但只割破了一道缺口,留下一条半寸深的伤口。”返回来的郎中向韩湛汇报说:“腰部和腿部,也各挨了一剑,不过好在伤口都不深,只需静养一个月,高校尉便能痊愈。”

经过郎中的介绍,韩湛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要知道如今他手下的人才匮乏,要是高览有什么三长两短,那损失就大了。

在高览的房间里坐了一阵,见他迟迟没有醒来,韩湛惦记着抓捕刺客的事情,便起身和赵云一同离开。

两人离开高府后,赵云担心韩湛的安危,便劝说他:“二弟,外面不安全,你还是先回府吧,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为兄来处理吧。”

没想到韩湛听后却摆摆手,颇有些固执地说:“不行,刺客的事情不搞清楚,我就是回府心里也不踏实。走吧,我们去看看夏侯兰有没有什么收获。”

一彪人马来到了高览遇刺的地方,虽然遇刺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前的事情,而且现场的尸首也清理过了,但这里依旧是戒备森严,除了路口有手持火把的兵士站岗外,还有一队队的巡逻兵,在街上来回地走动着。

赵云指着前方的街道,向韩湛介绍说:“高校尉从太守府出来,走到这里时,忽然遭到了刺客从两侧屋顶发射的弩箭,有四名护卫当场中箭倒地。趁着混乱,又有几名刺客从街道两侧的店铺里冲出,和剩下的护卫战到了一处。

高校尉虽然几处负伤,但他还是咬着牙指挥手下的护卫,和刺客展开对战,并亲手斩杀了一名刺客。别看刺客人少,但他们的武艺高强,高校尉幸存的二十名护卫,还奈何不了他们。直到巡城兵赶到了,刺客才慌忙逃走的。”

介绍完高览遇刺的情况后,赵云叫过一名屯长,直截了当地问:“夏侯校尉在什么地方?”

屯长朝旁边的一条小巷一指,说道:“夏侯校尉听说那边有个可疑的人出没,便亲自带人过去查看了。”

“去把夏侯校尉叫过来。”赵云吩咐对方说:“就说主公要见他。”

夏侯兰很快就随着屯长来到了韩湛和赵云的面前。等他行礼后,韩湛开口问道:“夏侯校尉,不知你们的搜索可有收获?”

“启禀主公,”夏侯兰抱拳施礼:“我们在城门附近发现了三名可疑的黑衣人,上前盘查时,遭到对方的反抗,经过一番打斗,已将其格杀。”

韩湛听夏侯兰这么说,有些遗憾地问道:“没有活口吗?”

“没有,”夏侯兰摇着头说:“三人俱已毙命,无一活口。”

“高校尉他们格杀了两名刺客,夏侯校尉也杀了三名刺客。”韩湛忽然想起,到现在为止,都没有搞清楚刺客的人数,因此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谁能告诉本侯,到底有多少刺客?”

赵云和夏侯兰对视一眼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对韩湛说:“二弟,高校尉遇刺时,场面过于混乱,再加上天色太暗,随行的护卫们谁也说不清有多少刺客。”说到这里,他环顾四周,再次劝说韩湛,“二弟,此处不安全,你还是早点回府去吧。”

韩湛想到已经有五名刺客送命,剩下的刺客肯定早已找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就算再搜索,也不会有什么接过。因此他在离开前,特意对夏侯兰说:“夏侯校尉,你们都搜索了这么久,想必剩下的刺客,都已经找地方躲了起来。兵士们辛苦了一夜,让他们早点回去歇着吧。”夏侯兰响亮地答应一声后,便吩咐街口站岗和巡逻的兵士列队,准备带他们回军营。

赵云见韩湛听从了自己的劝告,便笑着对他说:“二弟,天快亮了,我先护送你回太守府吧!”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0149章 挽留蔡琰

回到太守府时,已天光大亮。

韩湛刚走进后院,便遇到了正准备外出的徐庶。对方看到他,立即快走两步,向他躬身施礼:“单福见过亭侯!”

韩湛知道现在还不是揭穿徐庶身份的时候,便笑着冲他摆了摆手:“单福先生不必多礼。不知先生打算去什么地方啊?”

“蔡小姐拜托在下为她购置一些笔墨纸砚,”徐庶客气的问韩湛:“但不知何处可以购买到此文房四宝,还请亭侯指点路径。”

虽说韩湛来馆陶的时间不短了,但由于一直在和袁绍打仗,哪里有什么心思逛街,自然不清楚什么地方有卖文房四宝的。不过这些小事难不住他,他叫过一名太守府里的一名衙役,吩咐对方:“你给单福先生做向导,带他去买文房四宝。”

看着徐庶和衙役离去的背影,韩湛心里的感触颇多,卫家也算是河东豪强,富甲一方。但对于蔡琰这个守寡的媳妇来说,未免有点太刻薄了,要回几百里外的娘家,就只给蔡琰派了一个侍女和一个车夫,若不是徐庶仗义,保护车驾南下,估计蔡琰早就在半路上遭遇不测了。

韩湛准备回自己房间时,却意外地发现蔡琰正站在院子里。蔡琰看到韩湛的出现,眼睛里立即闪过异彩,迟迟不愿从他的身上移开。

见蔡琰的目光盯着自己,韩湛的心里明白,这表示对方不讨厌自己,便面带着笑容走过去,同时嘴里客气的说:“蔡小姐,不知在府内住得可习惯?”

蔡琰满脸笑容地说:“多谢亭侯,奴家在这里一切都好。”

“蔡小姐,清晨天冷,你又穿得这么少,千万不要着凉了。”韩湛说着,解下了系在身上的斗篷,为蔡琰披在了身上。

跟在后面的罗布,见到这种情况,为了防止韩湛嫌弃自己碍眼,连忙识趣地闪到一旁。同时心里还在按时嘀咕:昨天把胡先生送给你的貂皮斗篷,送给了那位单福先生,胡先生知道这事后,赶紧又派人送来了一件白狐皮的斗篷,结果你穿了没多久,又给这位蔡小姐披在了身上。看来胡先生很快又要破财了。

蔡琰毫不避嫌地听任韩湛为自己披上了白狐斗篷,含情脉脉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后小声地说:“多谢亭侯!”

韩湛脱了斗篷,顿时感到了初冬清晨的寒冷,但他还是故作镇定地对蔡琰说:“蔡小姐,外面太冷,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亭侯,”蔡琰脸一红,对韩湛说道:“你不必称呼我为蔡小姐,这样想得太生分了。假如你愿意的话,可以称我为昭姬。”

“那好,本侯以后就称呼你为昭姬。”韩湛听到蔡琰主动让自己改变对她的称呼,便得寸进尺地抓住了对方的玉手,柔声说道:“昭姬,外面太冷,到我的书房去坐坐吧。”

蔡琰见韩湛抓住了自己的手,耳根都羞得通红,不由含嗔地瞪了韩湛一眼,虽然没有回答,但她的神情却是千肯万肯。

韩湛见状大喜,连忙牵着蔡琰的手,朝自己的书房走去。

两人在书房里坐下后,罗布立即带人搬进来两个火盆,随后又悄没声息地退了出去。

韩湛望着蔡琰,心里想到:“如果我把她留在冀州,那么没准她就不会在几年后,被匈奴掳走。可这样一来,那著名的《胡笳十八拍》估计就再也没有面世的机会了。”

见韩湛痴痴地盯着自己看个不停,蔡琰慌忙将脸侧到一旁,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亭侯,你老是看着奴家作甚?”、

蔡琰的声音,将韩湛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有心夸奖对方几句,但搜肠刮肚却找不出什么合适的语言,只能干巴巴地说:“昭姬,你真漂亮!”

听到韩湛如此的奉承,蔡琰用袖子遮住脸嗤笑了一声,说道:“奴家已是蒲柳之身,哪里当得起亭侯这样的夸奖。”

“当得起,当得起。”韩湛此刻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只要自己将蔡琰留下,她就不会在几年后被匈奴掳走,至于《胡笳十八拍》嘛,反正自己记得,大不了以后把这个变成自己的作品。想到这里,他正色问蔡琰:“昭姬,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蔡琰想了想,回答说:“奴家打算回陈留暂住一段时间,然后便去京城寻找家父。”

听说蔡琰居然想去长安找蔡邕,顿时把韩湛吓了一跳,他心说等明年,董卓就会被王允用连环计所杀,而蔡邕则因为感念董卓的知遇之恩,而当众为董卓掉了几滴眼泪,结果就被王允杀掉了。蔡琰如果去长安,不是羊入虎口吗?不行,必须制止她,让她留在冀州陪自己。

他猛地伸手抓住了蔡琰的玉手,表情严肃的问:“昭姬,本侯想恳请你留下,和我一起回冀州。不知你意下如何?”

蔡琰没想到韩湛说得这么直接,不禁愣住了。见蔡琰迟迟不答复自己,韩湛厚着脸皮继续问道:“昭姬如果不说话,就是默许了本侯的请求。本侯猜得对吗?”

蔡琰赧然点首,表示她同意留在冀州,她拿喜透眉梢的神态无比诱人,居然让韩湛一时看呆了。

见蔡琰同意留在冀州,韩湛顿时喜不自胜,他情不自禁地摇着对方的手,激动地说:“昭姬,你肯留下了,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韩湛因为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蔡琰不由掩口笑了笑,随后说:“亭侯,奴家可以随你回冀州,不过此事需要修书给家父,向他禀明,免得他担心。”

见蔡琰同意留在冀州,韩湛顿时喜不自胜,他情不自禁地摇着对方的手,激动地说:“昭姬,你肯留下了,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看到韩湛因为激动有些语无伦次的样子,蔡琰不由掩口笑了笑,随后说:“亭侯,奴家可以随你回冀州,不过此事需要修书给家父,向他禀明,免得他担心。”

热书推荐:猫腻大神新作《》、忘语大神新书《》、陈风笑新书《》、尝谕大神新书《》

第0150章 火炕

蔡琰听韩湛提到自己的父亲,忍不住长叹一声说:“亭侯,奴家自从嫁入卫家,已三载不曾见过父亲,真想立即赶往长安与父亲团聚啊。”

韩湛心想蔡邕只剩下几个月的性命了,如果你现在赶过去,也许能见最后一面。但同时也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如果王允在杀蔡邕时搞株连,恐怕你的小命都保不住。为了防止蔡文姬身陷险境,他决定先稳住对方:“昭姬莫要心急,你先随本侯回冀州住上一段时间,等来年开春,本侯进京面圣时,带你同去长安,到时你就能见到令尊了。”

听说还需要等上几个月,蔡琰不由神色黯然:“如此说来,还需等待几个月,才能见到父亲的面。”

为了逗蔡琰高兴,韩湛自作聪明地对她吟了一首李白的诗:“美人卷珠帘,深坐蹙蛾眉。但见泪痕湿,不知心念谁。”他有意将最后一句中的“恨”字,换成了“念”字。

蔡琰的注意力果然被韩湛吸引了过来,她用幽怨的眼神看了韩湛一眼,说道:“亭侯还骗奴家,说你不会吟诗作赋。昨日的七言诗,方才的五言诗,都不是寻常人能做出来的。看来亭侯一直是深藏不露。”

韩湛起身走到蔡琰的身边坐下,用手揽住她的香肩,嬉皮笑脸地说:“其实本侯一直是个不学无术之辈,只不过见到昭姬这样美貌的才女,顿时便文思如泉涌,这样的诗便不禁脱口而出。”说完,他凑近对方的脸颊,欲一亲香泽。

偏偏在这时,外面响起了罗布的声音:“启禀亭侯,郭先生请您到议事厅,有要事相商。”

韩湛无奈地松开了被他搂住的蔡琰,冲着外面说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蔡琰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用手轻轻地推了他一把,柔声说道:“亭侯,你有正事要做,就先去忙吧。奴家也要赶着回去了。”

韩湛想着蔡琰就住在自己的后院里,煮熟的鸭子肯定不会飞走,便笑着点了点头:“昭姬,那你就先回房,待本侯处理完正事,再去探望你。”

…………

郭嘉等人见韩湛进入议事厅,连忙上前施礼。

韩湛冲他们一摆手,示意众人免礼,随后问郭嘉:“奉孝,不知是否为了高校尉之事?”

“没错,”郭嘉点着头说:“高校尉遇刺,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我们应该继续搜寻躲在城里的刺客,免得又有其他的官员遇刺。还有,我们原定在班师后,由高校尉继续担任馆陶守将,但从他现在的情况看,可能无法胜任这个职务,还请主公早做打算,另外安排人手。”

韩湛的目光从站在一旁的武将身上一一扫过,心里在盘算着留谁担任馆陶守将。赵云,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在接下来东征青州的战斗中,还需要他统兵呢;黄忠,也不行,他和赵云是最佳搭档,如果他们两人负责东征之事,一定可以事半功倍。典韦,当个贴身保镖还不错,要是让他独当一面,他的能力就显得有些不足了;蒋奇、吕旷、吕翔等人刚刚归降,就算自己口头上如何说“用人不疑”,但让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担任馆陶守将,都有点太冒险了。

在经过一番权衡后,韩湛决定有夏侯兰来临时担任馆陶守将的职务。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夏侯兰、楚歌等人都要随时带在身边,这两人都是自己以后的大舅子,可不能将他们置于危险的地方。但目前实在无人可用,只能赶鸭子上架,让夏侯兰暂时代理馆陶守将一职。

韩湛冲着武将队列喊了一句:“夏侯兰何在?”

“末将在!”夏侯兰从队列中大步走出,抱拳施礼:“主公有何吩咐?”

“本侯打算让你暂时代理馆陶守将一职,”韩湛对夏侯兰说道:“待高校尉的伤势好转后,再将印绶转交给他。”

“末将明白!”夏侯兰响亮地回答道。

韩湛考虑到就算高览伤愈复职,依旧是独自一人,需要给他找个副手才行。经过反复斟酌,他又接着说:“我会留下吕旷、吕翔两兄弟担任副将,协助高校尉守好馆陶。”

安排好馆陶守将后,韩湛又望着下面的文武官员:“还有别的事情吗?”

赵云出列,恭恭敬敬地报告说:“启禀主公,今日天气寒冷,军营中的被褥过于单薄,有不少兵士在夜间都感染了风寒。”

“子龙将军,”听到赵云这么说,郭嘉连忙关切地问:“有没有请郎中为兵士们医治?”

“已经请郎中为他们医治过了。”赵云皱着眉头说:“由于这场大雪来得太早,我们还没来得及为兵士们准备好过冬的被褥,我担心今晚还会有不少兵士会被冻病。”

韩湛知道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小小的伤风感冒都有可能要人命,连忙追问道:“你们有什么好办法吗?”

关于取暖的问题,郭嘉也是束手无策,他有些无奈地说:“嘉认为只能给每个营房多放几个火盆,希望能让兵士们睡觉时,不至于感到过于寒冷。”

放火盆的建议,没有人相应,那么大的军营,如果每间房都放上火盆,那需要多少火盆?一夜之间,又要烧掉多少柴火?因此对于郭嘉的提议,根本没有任何人响应。

不过言者无心听者有意,郭嘉所说的火盆,却让韩湛想到了“火炕”,这东西可比火炕经济实惠多了,而且还没有一氧化碳中毒的危险。想到这里,他对众人说道:“诸位可知道火炕?”

“火炕?!”听到韩湛所说的名词,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不约而同的说:“属下不知,还请主公赐教。”

虽说韩湛从来没有见过如何盘火炕,但对于火炕的构成,还是略知一二。他连忙用毛笔在纸上画了一个草图,向众人讲解说:“火炕有点类似我们平时睡的床榻,宽约八尺到一丈,长可随房间的长度而定,其内是用砖见的炕间墙,炕间墙中有烟道,上面覆盖有比较平整的石板或厚木板,上面用泥抹平,待泥干之后铺上炕席就可以使用了。”

荀攸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问道:“主公,这样就能让兵士们在睡觉时,不会因天寒地冻而感染风寒吗?”

“光有坑可不行,必须还有火,否则怎么叫火炕。”韩湛见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便继续说道:“炕都有灶口和烟口,灶口是用来烧柴火的,柴火才产生的烟要和热气通过炕间墙时,烘热上面的石板或厚木板,使炕产生热量。最后,烟囱火炕的烟口,通过烟囱派出屋外……”

郭嘉、荀攸等人的反应快,听韩湛这么一说,立即恍然大悟:“主公所想出来的这种火炕,果然是别出心裁啊。”

赵云连忙上前请命:“主公,末将愿意立即返回军营,召集人手,构筑主公所研制出来的这种火炕。”

韩湛虽然有理论知识,但毕竟没有亲手盘过火炕,因此见赵云主动请缨,便点着头说:“子龙将军,你立即率一千兵士在军营里搭建火炕。在天黑前,至少应该搭好百座以上。”

别看赵云是个古代人,但他智商一点都不比现代人差。他拿着韩湛提供的火炕草图,指挥兵士们在腾空的兵营里,依样画葫芦地搭建起火炕来。

兵士们围在营房外,好奇盯着在营房里忙碌的袍泽,想搞清楚他们究竟在做什么。强弩营的一名兵士,好奇地问同样在看热闹的楚歌:“楚军侯,他们在做什么?”

楚歌用手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我问过赵将军,他说这是亭侯研制出来的一种什么‘火炕’,弟兄们晚上睡在上面,就算被褥再单薄,也不会感觉冷了。”

盘火炕其实并没有什么技术可言,有了韩湛的结构示意图,参与施工的兵士们干得非常快刚到午时,就盘好了上百个能容纳二十人的火炕。

如今天寒地冻的,要等抹在木板上的泥巴全部干透,不知要等多长的时间。为了尽快地检验火炕的效果,赵云便让人搬来了柴火,在灶口烧火,争取尽快将泥巴烘干。

看热闹的兵士纷纷涌进自己的营房,想看看这种火炕是否真的暖和。随着木板上的泥巴一点点变干,屋里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升高,兵士们察觉到这个变化后,顿时欢呼起来。那么刚刚和楚歌聊天的兵士说:“我的天啊,不愧是火炕,整个屋子都暖和了,就算晚上不盖被褥,我想也不会感到冷了。”

赵云耐心地等火炕木板上的泥巴烘干,又让人铺上了草席,亲自在上面和衣躺了一会儿,切实地感受了火炕的温暖后,才翻身下了坑。叫过一名军侯吩咐道:“趁着天色尚早,你继续带着人在军营里盘炕,务必在天黑前,砌好两百座火炕!”

军侯见到火炕的效果的确不错,连忙响亮的回答道:“属下遵命!”

赵云交代完工作后,立即骑马赶回了太守府。韩湛此刻还在议事厅和郭嘉、黄忠等一众文武议事,看到赵云进门,他连忙问道:“火炕盘好了吗?”

“启禀主公,”赵云一脸喜色地回答说:“如今在营中以盘好了百座火炕,末将已亲自体验过。只要灶口一烧柴火,别说睡在上面,就连整个屋子里都是暖烘烘的。”

郭嘉等赵云说完后,试探地问道:“子龙将军,不知和火盆相比,孰优孰劣?”

赵云咧嘴一笑,对郭嘉说道:“郭先生,两者没有多大的可比性。屋里摆上几个火盆,无非就是放火盆的几个位置暖和;而这个火炕,是整间屋子都温暖如春。”

“真的有这么神奇?”郭嘉听后,觉得简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喃喃地说道:“嘉倒想去亲身体验一番。”

“郭先生,”赵云面对笑容地说道:“云离开军营时,带了五十名手脚麻利的兵士回来,他们今天都盘过火炕。刚刚我进议事厅前,就派人带他们到后院,为主公盘火炕去了。假如郭先生有兴致,过上一个时辰,我们就可以去体验一番。”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郭嘉听后连连点头:“嘉待会儿一定会去亲自体验一番。”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罗布来向韩湛报告说:“启禀主公,赵将军所带来的兵士,已经把火炕盘好了,请主公前去过目。”

韩湛听说火炕已经盘好,便长身而起,对议事厅里的众人说道:“诸位,既然大家都想知道这火炕的效用如何,不妨随我移步后院去看个究竟。”

一行人呼啦啦地来到了后院,跟着韩湛进入了他宽阔的卧室。大家一进门,典韦便吃惊地说:“我的老天爷啊,这屋里可真够暖和的,不知里面放了多少的火盆。”

韩湛扭头望着典韦,笑着说:“典校尉,只有一个火坑,一个火盆都没有。”说着,用手朝新炕的位置一指说道:“如若不行,你可以亲眼看看。”

众人随着韩湛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墙边有一个齐腰高的土炕,上面铺着草席,摆放着被褥,周围的确看不到任何火盆的踪影。典韦半信半疑地走过去,伸手在炕面上摸了一下,随后惊呼起来:“我的老天爷,这火炕还真暖和,比火盆强多了。”

韩湛等众人都依次研究过火炕后,冲着他们问道:“大家觉得这火炕怎么样?”

“太棒了,简直是太棒了!”众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

“主公,”郭嘉等屋里重新安静后,立即向韩湛提出了请求:“能否给嘉的房间里也盘一座这样的火炕吗?”

“放心吧,奉孝,不管要为你盘火炕。”韩湛说到这里,用目光从室内所有人扫过,接着说道:“你们每个人住的地方,都将要盘上这种火炕。”

“主公英明!”听到韩湛这么说,众人立即异口同声的说:“多谢主公的美意!”

第0151章 纷纷来投

别看盘火炕的难度系数不高,赵云手下的一帮兵士,在连续盘出了上百个以后,已经人人成为了熟手,可由于受材料的限制,几万大军要想人人都住进有火炕的营房,还是有点不现实的。短短两日时间,原本在军营一角堆积如山的青砖,便被消耗殆尽。

见没有了盘火炕的材料,赵云便匆匆赶到太守府,找韩湛商议此事。一见到韩湛的面,他也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二弟,军营中所存的青砖,皆已耗尽。在新的青砖运来之前,恐怕无法再继续盘炕了。”

韩湛听赵云这么说,不禁一愣,随后反问道:“大哥,难道你们盘炕所用的砖,都是清一色的青砖吗?”

“没错,”赵云点着头说:“据说军营里存放的青砖,都是修城墙时剩下的,为兄就在盘炕是全部用上了。”

韩湛听后,急得直跺脚:“大哥,我们除了用青砖盘炕外,还可以用土坯砌炕。这两日天气不错,可组织一些兵士脱土坯,晒上数日晒干了,就可以用来砌炕了。”

在听完韩湛的吩咐后,赵云笑着说:“二弟,为兄有时挺好奇的,你一个官宦子弟,如何能懂得这么多?要知道,像制造独轮车、给马钉上马掌、蒸酒,以及盘火炕等等,在书简上可学不到,不知有何高人在你身后指点你啊?”

韩湛自然不会告诉赵云,说自己是从两千年后穿越过来的,而是故作神秘的说:“大哥,此乃天机。天机不可泄露也!”

就在韩湛和赵云在太守府里讨论给军营盘炕一事时,在城西的城墙上,两名穿着崭新皮袄的兵士正凑在一起聊天。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兵,说道:“我当兵吃粮有二十年了,还是第一次在冬天穿上崭新的冬装;第一次晚上睡觉时,没有因为被褥太薄而被冻醒……”

旁边年轻的兵士,用手摸着身上崭新的皮袄,深有同感地说:“我还没听说过,哪位主公会让兵士穿这么好的皮袄,就冲着这件冬装,我就把这条命卖给亭侯了。”

正说着话,远处隐隐传来了马蹄声,两人不约而同的朝城外望去,只见十多位骑士,正沿着满是积雪的官道而来。

站在城门口的队率,看到有一队身着便装的骑兵正朝着城门而来,连忙走到吊桥外,一手叉腰一手搭在刀柄上,准备将他们拦住。

那队骑兵可能是怕引起误会,在距离吊桥还有二十几步的位置,就停止了前进。一名文士排众而出,策马来到了队率的面前,在马背上从对方拱了拱手,客气的问:“这位军爷,不知亭侯可在城内?”

队率虽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历,但看到来人是文士打扮,对自己表现得也非常礼貌,便友好的回答说:“没错,亭侯在城内的太守府。不知先生怎么称呼?”

“在下南阳陈震陈孝起,乃是专门来拜访亭侯的。”陈震笑着问队率,“不知军爷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进城去见亭侯?”

“原来是陈先生,”这位队率看了一眼陈震身后的那队骑士,十几个看起来都异常彪悍,绝非善与之辈,不过想到城里重兵云集,这些人如此后想作乱,也翻不起什么浪子,他便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您和您的随从,都请进城吧。”说完,便闪到一旁,为陈震等人让出了一条通道。

陈震向队率道谢后,转身冲着后面的骑士们高喊一声:“我们进城!”

入城之后,一名相貌堂堂、手提一杆长枪的青年男子和陈震并辔而行,有些忐忑地问道:“孝起先生,您说亭侯能见我们吗?”

陈震冲对方微微一笑,随后说道:“叔至莫要担忧,据吾看来,亭侯虽身居高位,但谦恭屈已,能礼贤下士。若是听到我等来投,肯定会接见我们的。”

对于陈震的这种说法,被称为叔至的人还是半信半疑,他心里甚至在嘀咕:“要是韩亭侯不肯接纳我,我就带人去徐州投奔陶谦。”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太守府前。陈震说了一句:“叔至,我们到了。”说完,翻身下马。叔至跟着下了马,将手里的兵器交给了自己的从人,随后跟着陈震来到了太守府门前。

陈震冲守门的一名什长说道:“这位军爷,在下有礼了!”

“这不是陈先生吗?”没等陈震表明身份,那名什长已经一脸惊喜地说道:“您要见亭侯吗?”

什长的态度让陈震愣住了,他心说难道自己在馆陶城内这么有名,居然连在太守府门口站岗的兵士,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他将什长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对方,便试探地问:“这位军爷,莫非你认识在下?”

“是啊,陈先生。”什长把头使劲地点了点头,提醒他说:“前段时间在广平城时,您带着黄校尉来求见亭侯,就是我去通报的。当时我还是一个小小的伍长,您可能没有注意到我。”

听说面前的这位什长居然是熟人,陈震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对什长说:“麻烦军爷进去向亭侯通报,说南阳陈震求见。没准他一高兴,又会给你升官呢。”

对于陈震的调侃,什长咧嘴笑了笑,随后对陈震说:“陈先生,请在此稍候片刻,待小的进去向亭侯禀报。”

什长走进议事厅时,正赶上徐庶向韩湛辞行:“亭侯,既然蔡家小姐要随您回冀州,单福的使命就算完成了。今日是特地前来向您辞行的。”

“单福先生要走?”听说徐庶要走,韩湛心里颇为舍不得,毕竟自己手里能用的人不多,徐庶这样的大才放走了,甚是可惜。他有些惋惜地问道:“不知先生有何打算?”

“单福想先回陈留。”徐庶看出了韩湛有挽留的意思,连忙向他解释说:“吾友石韬石广元还停留在陈留,欲与吾一同南下避乱。吾打算去劝说他到冀州,为亭侯效劳!”

听到有这种买一送一的好事,韩湛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微微上翘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他抬手拍了两下,罗布便端着一个小木盒出现在议事厅内。

韩湛用手指着罗布手中的木盒,对徐庶说道:“单福先生,这盒中有十块金饼,作为先生沿途的盘缠,还请先生不要拒绝。”

徐庶原本想拒绝韩湛所赠送的金饼,但看到对方一脸诚恳的样子,不忍扫他的兴,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就在徐庶接过木盒时,韩湛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什长,他知道这些兵士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是不会随便出现在议事厅的,便冲着他问道:“何事?”

什长见韩湛在问自己,连忙向前走了几步,躬身施礼:“启禀主公,南阳陈震陈孝起先生在府外求见!”

“什么,陈孝起?”听到陈震的名字,韩湛猛地站起身,匆忙穿上鞋,连徐庶都顾不上,便一溜烟似的地跑出了议事厅,朝府外跑去。

陈震和叔至两人正在府外聊天,忽然看到一个穿黑袍的年轻人从府里冲出来,门口站岗的兵士纷纷向他行礼。陈震一眼就认出,这位年轻人就是韩湛,他连忙笑着上前施礼:“见过亭侯!”

“先生免礼!”韩湛连忙上前扶住了陈震,笑着对他说:“孝起先生今日前来拜访,真是让本侯感到意外。府外太冷,不是说话之所在,先生且随我进府。”说完,他牵着陈震的手臂就要朝府内走。

“亭侯且慢!”陈震叫住了韩湛,对他说道:“吾有一远亲,想到亭侯手下效力,不知亭侯可否接纳?”

韩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巴不得来投奔自己的人越多越好,此刻听到陈震这么说,连忙使劲地点了点头:“孝起先生所荐之人,一定是有真材实料之辈,本侯是来者不拒。不知你家的远亲现在何处?”他早就看到站在一旁的叔至,但却以为是陈震的随从,此刻猜到可能是陈震要推荐的人才,因此忍不住朝他多看了几眼。

“叔至,你且过来!”陈震见叔至叫到了自己的面前,向韩湛介绍说:“这位便是吾的远亲,汝南陈到陈叔至!”

听说面前这人是陈到,韩湛不禁愣住了。虽说这位仁兄在三国演义里几乎没有露面,但在真实的历史上却留下了浓厚的一笔,他是保卫刘备安全的白耳兵的统帅,他的一些事迹在演义里,被作者强加在赵云的身上。

陈震见韩湛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到不说话,脸上不禁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他的心里在猜测,也许韩湛根本不想接纳他的这个亲戚,此刻正在考虑如何委婉地拒绝自己。而陈到见韩湛盯着自己不说话,心不禁沉到了谷底,他在想待会儿要是被拒绝了,就立即带着自己那群手下离开,南下去徐州投奔陶谦。

不过好在韩湛发呆的时间没有多长,神色便恢复正常,他望着陈到哈哈笑着说道:“原来是陈叔至啊,本侯早就久仰你的大名,知你武艺高超、机警过人,乃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今日得见,真乃三生有幸!”

韩湛的话让陈到发呆了,他心说亭侯不会是认错人了吧,怎么会给我这么高的评价呢?没等他想明白,韩湛已经一左一右地挽着他和陈震,大步朝太守府内走去。

回到议事厅,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徐庶不知何时已离开。韩湛招呼陈震、陈到坐下后,开口问道:“孝起先生,您上次说要回南阳,为何今日会出现在此处呢?”

“亭侯,”陈震连忙回答说:“吾还没有回到南阳,就在路上听说袁绍界桥兵败,退回了邺城。谁知过了没多久,又有传闻说袁绍尽起魏郡大军,来围攻馆陶。吾想到此处来探个究竟,临出发前,正好叔至前来投奔吾,吾便带着他一起来了馆陶。”

得到了一名猛将固然令人可惜,不过像陈震这样有才华的人不可为自己效力,却是韩湛心中永远的痛。他吩咐罗布去置办酒菜,准备款待陈震、陈到二人。等罗布离开后,他冲着陈震问道:“孝起先生,不知您今后有何打算?”

如果是一个月前,韩湛问这话,没准陈震会回答他,说自己想当一个无拘无束的闲云野鹤。但如今看到韩湛居然有了打败袁绍的实力,陈震心里的想法就发生了变化,否则也不会带着陈到专门来投奔。

陈震迟疑了片刻。字斟句酌地说:“亭侯,吾回到汝南,经过深思熟虑,决定还是前来为亭侯效力,不知亭侯可否接纳?”

听到陈震的肺腑之言,不由让韩湛喜出望外。馆陶这里只有守将,而没有太守,韩湛一直在考虑等回到冀州后,选择合适的人选,来此担任太守之职。此刻听到陈震这么说,他便站起身说道:“孝起先生莫非忘了,本侯曾经说过,只要先生肯为本侯效力,本侯定当虚位以待。”

他说到这里,略微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若先生不嫌弃的话,本侯打算任命先生为馆陶太守,即刻上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陈震原以为韩湛听了自己的请求,多少还有考虑一段时间,没想到对方居然毫不迟疑地认为自己为抬手。他发了一阵呆后,连忙起身走到韩湛的面前,躬身施礼:“吾多谢主公美意,必当竭心尽力为主公治理好馆陶。”

给陈震安排好了官职,韩湛又将目光投向了陈到,他心想此人武艺高超,又是忠义之辈,给他的官职不能太低了;但同时也不能太高,否则会引起别的将领不满。在真实的历史上,他率领几百白耳兵保护刘备,从东吴的上万大军中杀出,那么把他留在身边负责保卫工作,是再合适不过了。

主意打定,韩湛便对陈到说:“叔至,保护本侯的兵士有五百余人,但缺乏一个统领,不知你可愿意担任此职啊?”

听说韩湛认为自己担任护军的统领,陈到感到非常意外,他连忙起身,情绪激动地回答道:“属下敢不从命!”

第0152章 李儒的书信

大军在馆陶又停留了两日后,韩湛便带着大军返回了冀州。留守冀州的荀彧、张郃、田丰等人,在得知韩湛返回冀州的消息,立即率人冒雪出城十里相迎。

荀彧与韩湛并辔而行,看了一眼队列里的那辆马车,好奇地问:“湛儿,那是和人的马车?”

“左中郎将蔡邕蔡伯喈之女蔡琰。”韩湛向荀彧解释说:“她嫁到河东卫家,没过多久丈夫就死了。如今守孝三年结束,便离开卫家返回自己的娘家。她是在经过馆陶城时被我留住的。”

听说马车里是蔡邕之女蔡琰,荀彧的脸上露出了意外的表情:“原来是蔡伯喈之女,据说她博学能文,作诗写赋,精于天文数理,擅长辩论与音律,而且还有倾国倾城之色。没想到她居然来了冀州。”

见荀彧如此夸奖蔡琰,韩湛不免有些洋洋得意起来:“舅父,昭姬将在冀州长住,以后你有的是机会见到她。”

荀彧点了点头是,接着向韩湛说起了正事:“湛儿,我接到了李儒的书信,他希望你能在尽快前往长安拜见董太师。”

韩湛听到荀彧这么说,心里暗想,如今大雪封路,道路难行,要去长安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不过那时离董卓的时期也不远了。王允施连环计,和吕布、李肃等人杀死了董卓,而李傕、郭汜为董卓报仇,很快就率西凉兵攻陷了长安。要是自己在这段时间赶往长安,没准不小心还会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因此他果断地说:“不去。”

虽然荀彧也看不惯董卓的所作所为,但为了韩湛的前途,他还是委婉地劝说道:“湛儿,董卓虽说国贼,奈何挟天子以令天下,乃大义所在。李儒之所以写这么一封书信,也许就是董贼的授意。”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韩湛随口说出了李白的两句诗,补充说:“不是本侯不想去,可惜天气寒冷,道路难行,还是等来年开春,再前往长安拜见太师也不迟。”

“好吧,”见韩湛不愿意前往长安,荀彧只能点点头说:“李儒派来的信使还在府中,等回府后,我就将你的意思转告他。”

韩湛忽然想起在失踪的郭图和辛毗二人,连忙问荀彧:“舅父,不知郭图、辛毗二人可有下落?”

郭图是在袁谭遭受伏击后,失踪的;而辛毗,则是在胡质、杜长的黑山军攻破任县以后,乔装改扮逃出城池后,不知所踪的。在出兵馆陶之前,韩湛就叮嘱荀彧,一定要朝清楚两人的下落,不管怎么说,他们多少都算一个历史名人,没有理由就这样销声匿迹了,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

没想到韩湛刚问完,荀彧就点着头说:“据我军的细作汇报,两人如今都已去了渤海郡,到南皮城投奔袁尚去了。

“我们派往渤海郡的细作,有没有搞清楚那里的情况?”韩湛继续问道:“袁绍手下有本事的人,在渤海郡有哪些?”

荀彧想了想,回答说:“文有许攸,武有高干,兵马约有六七万。”

了解了渤海郡袁军的实力后,韩湛只是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对荀彧说:“舅父,渤海郡的兵马虽然不少,但却不足为虑,我们可以轻易地消灭他们。”

…………

在后院迎接韩湛的韩嫣和梨花,看到韩湛进来后,身后还跟着一位千娇百媚的女人时,不由齐齐愣住了。

梨花的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夺眶而出,后院有个翡翠,本来就令她够伤心的,没想到自己公子出去打了一仗,回来时居然还带回一个女人。

韩嫣看到梨花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便有些气呼呼地问韩湛:“大哥,这位小娘子是谁啊?怎么跟着你到后院了?”

梨花的反应,早就被韩湛看到了眼里,他知道对方在吃醋,正考虑着该如何向她解释时,自己的宝贝妹纸冲自己发难了。他连忙哈哈一笑,将蔡琰叫了过来,向韩湛介绍说:“二妹,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蔡伯喈之女蔡琰蔡昭姬,今后她就住在我们这里,你可不能欺负她哦。”随后又转向蔡琰,“这位是舍妹韩嫣。”

蔡琰等韩湛介绍完毕后,上前向韩嫣施礼:“昭姬见过嫣儿小姐。”

韩湛见蔡琰对自己如此有礼貌,自然也不好再发作了,只能努力在脸上挤出笑容,向对方说道:“以后都是自家人了,蔡姐姐不必如此多礼。”

“梨花,”韩湛见梨花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连忙冲着她吩咐道:“昭姬一路舟车劳顿,需要休息了,你这便带她去沐浴更衣。”

“是,公子。”梨花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答应以后,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强颜欢笑地对蔡琰说:“蔡小姐请随婢子来。”

蔡琰冲韩湛感激地点了点头,便与她的侍女跟着梨花,向内院方向走去。

看到梨花离开后,站在人群里的翡翠和阿暖两人立即跑出来,一左一右地各保住韩湛的一支手臂,小鸟依人地倚在他的身上,柔声说道:“亭侯,你终于回来了,奴家们天天都在想你。”

“且慢,”韩湛听到两人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不由好奇地问:“你们以前不是一直称呼我小侯爷,怎么现在却称呼我亭侯了?”

翡翠的目光快速地朝不远处的韩嫣瞅了一眼,怯生生地说道:“是小姐说,还是叫亭侯好听一点。”

韩湛没有在称呼上继续纠缠,而是带着两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看到补丁不声不响地跟了进来,便吩咐他说:“补丁,你出去找罗布,就说是我吩咐的,让他尽快安排人手,在后院的房间里多盘几个火炕。”

“火炕?”补丁听到韩湛的吩咐,一脸懵逼地问:“公子,什么是火炕啊?”

补丁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一旁的翡翠、阿暖两人也一脸好奇地望着韩湛,想搞清楚亭侯嘴里说的火炕,是什么东西?不过韩湛笑而不答,而是催促补丁:“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对了,你再安排人准备热水,我打算在屋里沐浴。”等补丁转身离开时,韩湛又命阿暖到后厨为他取点吃的东西过来。

听说韩湛要在屋里沐浴,等补丁和阿暖一离开,翡翠就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地问道:“亭侯,待会儿让奴家侍候你沐浴更衣吧。”

韩湛哈哈一笑,调侃地说:“好啊好啊,待会儿你陪本侯一同沐浴吗,我们来个鸳鸯戏水如何?”

翡翠没想到韩湛会说出这么大胆的话,顿时羞得满脸通红,把头深深地埋进了韩湛的怀里,既没有说同意,也没有提出反对。

等下人们准备好一切,韩湛在翡翠的帮助下,脱了衣服躺进了木桶,开始泡热水澡。翡翠在用水帮他洗头时,他开始静静地思考起来:再过几个月,董卓就会死在王允和吕布的身上。而李傕、郭汜不甘坐以待毙,率领西凉大军攻陷了长安,逼走了吕布,杀死了王允,挟持了汉献帝。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领兵勤王,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做壁上观,眼睁睁地看着长安生灵涂炭,他又做不出来。

“该怎么办呢?”韩湛心里想着,不知不觉问了出来。

“亭侯在说什么?”正在帮韩湛洗头的翡翠,听到他在自言自语,连忙问了一句:“是不是奴家太用力,扯疼了亭侯的头发?”

“不是不是,和你无关。”韩湛连连摆手说道:“本侯正在想其它的事情,一时想的得太入神,以至于自言自语说了出来。”

正当韩湛盯着面如桃花的翡翠,心里在盘算着是否将她拖进木桶,来个鸳鸯戏水之际,补丁不合时宜地闯了进来:“公子!”

被搅了好事的韩湛把脸一沉,不满的问道:“补丁,何事?”

“回公子的话,”补丁见韩湛的脸色有点不对劲,连忙解释说:“荀先生、郭先生他们在议事厅里等您,说有要事相商!”

“我知道了,”韩湛冲补丁摆了摆手,吩咐道:“你先出去吧,我沐浴更衣之后,就去议事厅。”

韩湛本以为今天刚回到冀州,大家伙儿怎么也得休息一两天,才会聚在议事厅议事。没想到郭嘉他们这么着急,居然在自己沐浴时,派补丁来催促自己。

韩湛匆匆洗完,起身在翡翠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衫,连阿暖刚端来的食物都顾不得吃,就急急忙忙赶往了议事厅。

“诸位,”韩湛在议事厅的正中坐下后,问坐在下面的一帮文臣问道:“不知这么急着催我过来,有何要紧事?”

“主公,嘉听说董贼的心腹李儒,派人给你送来了一封信。”郭嘉出列问道:“不知主公是否想立即赶往长安?”

韩湛冷哼一声,随后说道:“如今天气寒冷,道路崎岖难行,还怎么去长安?就算要去,也需等来年我们击败了袁绍,夺取了邺城再说。”

本以为这样的回答,可以敷衍郭嘉等人。没想到他刚说完,郭嘉便接口说道:“主公差矣,别说现在不能去,就算来年我们击败了袁绍,也不能去长安。董卓,国贼也,我们岂能向他屈膝。”

郭嘉的话立即引起了荀攸、田丰等人的响应。等议事厅里重新安静下来后,郭嘉又接着说:“据嘉的分析,董卓恶贯满盈,早晚会死于非命,我们应尽早和他划清界限。否则,一旦被划入董贼的同党,我们就百口难辩了。”

对于郭嘉的这种说法,没有人认为是危言耸听,毕竟董卓干的坏事太多了,人人都恨不得他死掉。田丰好奇的问郭嘉:“奉孝,不知董卓还能活多久?”

没等郭嘉回答,韩湛忽然想起了曹操的一首诗,便忍不住当众吟出:“贼臣持国柄,杀主死宇京。荡覆帝基业,宗庙以燔丧。播越西迁移,号泣而且行。瞻彼洛城郭,微子为哀伤。”

听到韩湛出口成章,随口便做出了一首诗,在馆陶听过韩湛吟诗的郭嘉、荀攸两人表情还算自然,而荀彧、田丰、臧洪等人却吃惊地下巴差点掉地上,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韩湛居然会作诗。

荀彧用手指着韩湛,吃惊地问:“湛儿,这是你做的诗吗?”

韩湛淡淡一笑,反问道:“不知舅父以前有没有听过这首诗?如果没有的话,就表明这是我所做的。”

荀彧皱着眉头想了想,最后果断地摇摇头,回答说:“没有,从来没有,这还是我第一次听到这首诗。”

“荀长史,”郭嘉笑着对荀彧说:“既然你以前不曾听过这首诗,那就表明这首诗是主公所做。其实这有啥稀奇的,前几日,我和公达在馆陶时,还亲耳听过主公送给蔡小姐的一首诗呢!”

“什么,湛儿赠诗给蔡小姐?”荀彧听郭嘉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奉孝,你能念来听听吗?”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郭嘉背完了韩湛所做的诗之后,笑着对荀彧说:“荀长史,如果当时不是我就在身边,还真的不敢相信主公能做出这样的好诗。此诗一出,顿时让我与公达二人感到自愧不如。”

荀彧听后点着头说:“奉孝此言有理。这两首诗,吾从来不曾听说过,想必定是湛儿所做无疑。对了,今天在回城途中,我和他说了李儒的书信,他随口说道: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寥寥数语,便将道路难行之状,描写得淋漓尽致,真是让人不服气都不行啊。”

大家聚在议事厅里,原本是讨论应该如何和董卓相处之事,谁知说着说着,大家就开始点评起韩湛的几首诗。韩湛见众人偏题,连忙重重地咳嗽一声,等议事厅里重新安静,才开口问道:“你们倒说说,我们该如何与董贼相处?”

第0153章 未雨绸缪

虽说人人都骂董卓是国贼,但这个国贼却具有碾压任何诸侯的实力,以韩湛现有的实力要与他硬憾,无异于以卵击石。

郭嘉环顾了一下四周,见众人都在苦苦思索,便站起身,背着手悠悠地踱着步子,摇头晃脑地说:“据嘉看来,董贼已是命不久矣,我们若是和他过于亲近,恐会遭池鱼之殃。”

臧洪听到郭嘉这么说,忍不住开口地问:“郭先生,莫非又有什么诸侯,打算组建联军去讨伐董卓么?”

郭嘉听后淡淡一笑,“昔日讨伐董卓的诸侯,如今都在相互攻伐,怎么可能再歃血为盟,共讨国贼呢?”

“郭先生,你刚刚说董贼命不久矣!”臧洪不解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多行不义必自毙,董贼恶贯满盈,别说各地的诸侯,就算是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也对他恨之入骨。”郭嘉向臧洪解释说:“如果嘉没有猜错的话,已经有人在暗中布置,准备要取董贼的性命。”

“要取董贼性命,谈何容易。”臧洪摇着头说:“越骑校尉伍孚伍德瑜,当朝行刺董贼不成,被剐;骁骑校尉曹操曹孟德以献刀为名,企图行刺董贼,被识破后只能亡命天涯,若不是陈宫陈公台义释,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听到臧洪口若悬河地说出一连串行刺董卓失败的例子,荀彧也不免担心起来,他害怕韩湛心血来潮,会派人去行刺董卓,连忙问道:“湛儿,莫非你打算派人去行刺董卓不成?”

韩湛摇了摇头,对荀彧说道:“董贼的身边有猛将吕布,乃万夫不当之勇,本侯身边没人是他的对手,何必派人去送死。要去董贼性命的,自然是另有其人。”为了防止荀彧再追问下去,他连忙岔开话题,“舅父,李儒的使者可曾离去?”

“不曾离去,依旧还住在驿站之中。”荀彧不知韩湛为何会忽然问起此事,连忙回答道:“湛儿莫非想见他一面吗?”

韩湛冲荀彧摆了摆手,说道:“舅父,给李儒备一份厚礼托使者带回去,让他在董贼面前帮我们说说好话,就说现在道路难行,等来年开春之后,本侯再前往长安拜访董太师。”

“奉孝,”韩湛吩咐完荀彧后,又对郭嘉说道:“尽快派一能说会道之人,携带重礼前往长安,密赠董卓手下的李傕、郭汜二将。”

“李傕、郭汜?”郭嘉将这两个名字重复以后,皱着眉头对韩湛说道:“主公,此二人虽是董贼手下的大将,不过我们和他们结交,是否没有什么用处吧?”

对于郭嘉的质疑,韩湛咧嘴笑了笑,本想用“天机不可泄露”来搪塞,但看到议事厅里所有文武的眼睛都盯着自己,他便决定向大家解释一下:“诸位,一旦朝中大臣勾结董贼的部下,将董贼杀死。你们说说,会出现一个什么样的局面?”

董贼死了,会出现什么样的局面?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大家首先想到的就是董贼一死,就是匡扶汉室,拯救黎民之类的。但看到韩湛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又觉得事情可能不会像自己所想象的那么简单,因此谁也没有说话。

“诸位,本侯认为董贼一死,他的部下肯定会兴兵为他复仇。”韩湛见谁也不说话,生怕他们会胡思乱想,便主动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大家:“西凉有十数万大军,一旦兵临长安城下,尔等认为朝中的大臣能守住城池吗?”

“守不住!”众人对于这点倒是能达成共识,因为如今长安城内都是董卓的兵马,就算董卓死了,这些兵马在相当长的时间内,依旧会效忠于他,假如真的有董卓的部下引西凉大军来到,肯定会临阵倒戈的。

田丰好奇地问:“主公莫非以为李傕、郭汜两人,能替代董贼,继续挟持天子把持朝政么?”

“不错,我就是这样考虑的。”韩湛点着头说:“董贼手下有四将:李傕、郭汜、樊稠、张济。一旦长安重新落入董贼部下之手,那么把持朝政的,非李傕、郭汜莫属。”

听到韩湛这么说,荀攸呵呵地笑了起来,随后说道:“主公莫非忘记了猛将吕布,就算董贼身死,接掌军权的也非此人莫属。”

就在众人都纷纷赞同荀攸的说法时,郭嘉却保持着沉默,双眉也拧成了一个疙瘩,似乎在思考韩湛的画外之音。过了良久,他开口问道:“主公,您的意思莫非是吕布和朝中大臣勾结,欲对董贼下手?”

见郭嘉猜得了事情的真相,韩湛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就在他准备开口时,便听到田丰在说:“这不太可能吧,再怎么说,董贼也是吕布的义父,哪里有义子对义父下毒手的道理?”

“吕布,一个三姓家奴而已。”韩湛等田丰一说完,立即用轻蔑的语气说道:“既然他为了投奔董贼,能杀死义父丁原。那么如今再杀死一个董贼,又算得了什么?”

就在众人的脸上露出吃惊表示的同时,郭嘉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他发现自己和韩湛的想法,居然是不谋而合。他果断地站出来支持韩湛:“若事情真的像主公断言那般发展,我们就该未雨绸缪,派人去交好李傕、郭汜。”

“主公,”田丰连忙出来劝谏道:“刚刚所议之事,皆是我等的分析,具体的情况如何,我们还不得而知。以属下之见,我们还是静观其变为好。”

好在荀彧及时地出来支持了韩湛:“湛儿,数月以来,舅父我一直安排部下在京师结交权贵,也曾派人给李傕、郭汜等人送过礼,也算有几分交情。我会立即派人通知京中的部下,让他们专一结好李郭二人。”

讨论完京师的事情后,接下来讨论的又是接下来的战略。郭嘉对众人说道:“袁绍新败,在来年开春前,他是不敢再轻易犯境的。而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也不能闲着,如今袁绍的幼子袁尚和几名谋士,都被困在了渤海郡。我们应该利用袁绍无法派兵来援的有利时机,出兵攻打南皮,将渤海郡纳入囊中。”

韩湛的目光从议事厅里的文武官员身上扫过,见坐在这里的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便放心大胆地说:“本侯的策略,是先取青州,再夺并州。在此之前,只要先将袁绍的根基连根拔起,才有可能将他逼往兖州。”

韩湛的话,只有田丰一个人没听明白。他望着韩湛惊诧地问:“主公,属下不明白,您为何要将袁绍逼往兖州,难道直接灭掉他,不是更省事吗?”

“目前灭掉他,我们势必会元气大伤。”韩湛向田丰解释说:“一旦我们的实力受损,南面的袁术、曹操,北面的公孙瓒都会纷纷出兵攻打我们,到时我们顾此失彼,就有覆灭的危险。而把袁绍逼往兖州,就可以由他去对付袁术和曹操,而我们则可以专心地对付随时有可能背信弃义的公孙瓒。”

田丰对韩湛的这种说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好奇的问:“不知主公有何良策,可以让袁绍心甘情愿地退往兖州呢?”

“元皓,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荀攸见田丰像个好奇宝宝似的,一直追着韩湛问个不停,便笑着对他说:“主公的本意,是向朝廷表奏袁绍为兖州牧,并将被俘的袁谭、袁熙等人归还他,作为他放弃邺城前往兖州的筹码。”

“兖州牧不是刘岱么?”田丰一脸懵逼地问:“若主公表奏袁绍为兖州牧,那刘岱又该如何安置呢?”

荀攸扭头看着韩湛,嘴里对田丰说道:“据主公的判断,兖州的黄巾军在来年开春就会再次发难,刘岱没准会出什么意外,表奏袁绍为兖州牧,不过是举手之劳。”

虽然田丰听完荀攸的解释,还是有些糊里糊涂,但他却点着头说:“原来如此,属下明白了。”

赵云见文官们都不再言语,才起身对韩湛说道:“主公,目前我军虽然兵多,但战力却参差不齐,云打算利用现在的空闲时间,对兵士们加紧操练,使他们成为可战之兵。”

“子龙将军,”韩湛当着众人的面,自然不会叫赵云大哥,他便打着官腔说道:“我让黄校尉、典校尉以及夏侯校尉协助你。”

从进门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张郃,见韩湛给所有人都安排了工作,独独将自己漏掉了,不禁有些着急了。他起身冲着韩湛大声的问道:“主公,那我呢?我又该做什么?”

韩湛一看张郃站了起来,立即意识到自己在不小心将对方忽略了,连忙歉意地说:“儁乂将军,兵士们的操练,由子龙将军负责,暂时没有合适的事情安排您。”

张郃有些尴尬地说:“莫非主公不信任张某,所以不愿意对张某委以重任吗?”

“儁乂将军,你误会了。”韩湛赶紧笑着对张郃说:“你是冀州守将,冀州城的防务可由你全权负责。别看我们和公孙瓒是盟友,但说不准哪天就翻脸了,他们驻扎在广宗城内的兵马,随时可以兵临城下。只要你能守好冀州城,就是大功一件。”

…………

众人散去后,韩湛只留下了荀彧和郭嘉两人。他想了解冀州的财务状况,并和他们商量如何开源节流。

荀彧向韩湛报告完冀州的钱粮数后,继续说道:“虽然我们现有的粮草,足够几万大军十年之用,不过手里现有的钱财,只能给兵士们支半年的饷。我们要想个什么办法,来增加冀州的收入。”

要想增加冀州的收入,给百姓加税,肯定是不行的。以前在涉国县时,还可以派部队去攻打山贼、黄巾军,从他们的手里缴获钱粮。如今入主了冀州后,再用这种办法,似乎效果就不怎么样了,况且哪里有那么多的山贼和黄巾军让自己打?

韩湛望着郭嘉问道:“奉孝,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主公,嘉擅长的是谋略,而不是内政。假如要说到如何增加钱粮的收入,只能问荀长史了。”

“舅父,”韩湛扭头望着荀彧,问道:“不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倒是有一个,”荀彧听到韩湛这么问,有些吞吞吐吐地说:“不过就是有点太损阴德了。”

“什么事情会损阴德?”韩湛盯着荀彧,调侃的说:“舅父总不会打算建议本侯派人去盗墓吧?”说完,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没想到荀彧却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湛儿,没错,这倒不失为一条生财之道。我们可以抽调一支人马,专司盗墓取财,以贴补军饷。”

对于荀彧的这个提议,韩湛沉默了下来。他心里在暗想:在真实的历史上,莫非也是荀彧向曹操建议,通过盗墓来充实军饷?

见韩湛迟迟不说话,荀彧的脸上露出了尴尬的表情,毕竟这种事情是不光彩的,他深怕韩湛会因此对自己产生厌恶,连忙补充道:“假如湛儿觉得此举不妥,那么我们再想其它的办法,来充实军饷便是了。”

谁知他的话刚刚说完,就见韩湛摆了摆手:“舅父的这个提议,倒不失为了一种补充军饷的好办法。文景之治后,各地厚葬成风,我相信在墓葬里一定能取得无数的金银财宝。”

荀彧见韩湛同意了自己的提议,不禁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说道:“既然湛儿同意了,那么舅父就立即安排人手,去寻找墓葬。”

“舅父且慢,”见荀彧转身想离开,韩湛连忙又叫住了他:“此事毕竟不甚光彩,因此不宜声张,要让那些去挖坟掘墓的兵士保密,不可让外人知晓。”

“湛儿请放心,”荀彧知道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就会让自己名誉扫地,连忙向韩湛保证说:“我会安排可靠之人,来负责此事,绝对不会出任何纰漏的。”

第0154章 发丘军

“去岁董贼裹挟天子和百官迁都之时,”郭嘉等荀彧和韩湛安静下来后,缓缓说道:“教诸门放火,封杀居民防务,并放火烧宗庙宫府。南北两宫,火焰相连;长乐宫廷,尽为焦土。董贼又差吕布发掘先皇及后妃陵寝,取金宝数万斤,以充军资。”

韩湛听郭嘉的语气,似乎并不反对自己组织人手去盗墓,但他还是谨慎地问道:“不知奉孝是否赞同此事?”

郭嘉站起身,点了点头,对韩湛、荀彧二人说道:“前朝文景之治后,盛行厚葬之风,但凡家境殷实的,少不得在墓中摆满了财宝金银,我们若取之,必能充实军饷。”

韩湛见郭嘉也赞同此事,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接下来他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安排人手了。他望着两人问道:“舅父、奉孝,你们认为我们该抽调多少人,来进行此事呢?”

“人手太多,容易走漏消息;但若是人手太少,又难以将墓中的财宝尽数搬运出来;”荀彧若有所思地说:“我看就派五百人,找一名可靠之人统率,来进行偷坟掘墓之事。”

“荀长史”郭嘉等荀彧一说完,立即追问道:“不知你认为何人可靠,能担此重任?”

“校尉典韦,”荀彧毫不迟疑地说道:“此人对主公忠心耿耿,又勇武过人,由他率部去负责此事,是最佳人选。”

对于荀彧提出的人选,韩湛陷入了沉思:没错,典韦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已是死心塌地地跟着自己,让他带一支部队去盗墓,他可能不会拒绝。可这样的一员猛将,不让他去冲锋陷阵,反而让他去偷坟掘墓,未免有点小材大用了。

就在韩湛犹豫不决时,郭嘉主动提议:“主公,我看此事还是将子龙、夏侯校尉、典校尉他们叫到此处来商议一番,看他们三人的意下如何?”

郭嘉说把赵云和典韦叫来,韩湛还觉得算是顺理成章,毕竟冀州兵马是由赵云掌管的,典韦是荀彧提议的人选。可把夏侯兰叫来,又有什么目地呢?想到这里,他不解地问:“奉孝,把夏侯兰叫来作甚?”

“主公,”郭嘉淡淡一笑,对韩湛说道:“若是典校尉不愿意,我们至少还有个后备人选,这样有备无患嘛。”

“对对对,奉孝说得有理。有备无患,”韩湛对郭嘉的这种说法表示赞许后,朝门口走了几步,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啊!”

随着韩湛的喊声,在议事厅外面带队执勤的陈到立即大步走了进来,向韩湛拱手抱拳行礼:“不知主公有何吩咐?”

“叔至,”韩湛走到了陈到的面前,吩咐他说:“你立即派人将子龙、典韦、夏侯兰三人找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赵云等人刚刚离开州牧府,还没回到军营,就被派出的罗布追上了。罗布策马来到了赵云的面前,抱拳施礼:“赵将军,主公有急事召见,请您立即赶往州牧府。”

赵云快速地瞥了一眼和自己并辔而行的夏侯兰,问道:“就只招我一个人吗?”

罗布眼尖,早就看到了赵云身旁的夏侯兰,连忙补充说:“主公还请夏侯校尉也一同返回。”

等赵云和夏侯兰一同离开后,罗布向别人打听之后,才知道典韦早已返回了军营,连忙快马加鞭地赶往了军营。

赵云和夏侯兰返回州牧府的议事厅,向韩湛施礼。韩湛冲两人一摆手,招呼道:“你们且坐下,等典韦来了,我再和你们商议一件重要的事情。”

听说有重要的事情,赵云的心里感到格外纳闷,心说议事时,二弟不是说最近除了练兵外,暂时不采取什么军事行动吗?此刻急急将自己招回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吗?

过了一会儿,典韦也急匆匆地赶了进来。一走进议事厅,他就迫不及待地问:“主公,找俺过来,有何要紧的事情吗?”

“典韦,你且坐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你们说。”韩湛等典韦坐下后,便在三人疑惑的目光中,将自己和荀彧、郭嘉所商议的盗墓一事,向他们讲了一遍。最后,他望着典韦问道:“典韦,本侯打算让你率这五百人去发掘坟墓,以充实军饷。不知你意下如何?”

典韦听到韩湛居然派给了自己这么一个任务,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后站起身,梗着脖子说:“主公,这种损阴德之事,俺不做。”

见典韦如此干脆地拒绝了自己,韩湛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后说道:“既然典校尉不愿负责此事,那本侯再令选他人便是。”

“主公,”赵云站起身,冲韩湛一抱拳说道:“我军粮草充足,似乎用不着做这种招天下人唾骂之事吧。”

“子龙将军,”一直在旁边没说话的荀彧,见事情有失控的危险,连忙站起身对赵云说道:“我们要扩充兵马、修缮城池,势必会花费大量的钱财。而如今冀州府库,空的都可以跑老鼠了,除了盗墓,在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大哥,”韩湛知道如果不说服赵云,要想抽调人手,肯定会有遭到诸多的阻力,便委婉地说:“我们的兵马会越来越多,对钱粮的需要就会越来越大。本侯不想搜刮百姓,搞得天怒人怨,因此只能考虑从这些墓葬中,窃取一些财宝来充实军饷,养活自己的兵马。你说说,本侯的这种做法,有错吗?”

赵云听完韩湛的这番肺腑之言,沉默了许久,最后说道:“主公,你所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末将不敢再反对。但有差遣,请尽管吩咐。”

韩湛朝一旁沉默不语的典韦看了一眼,随后长叹一声:“本侯原打算让典校尉负责此事,没想到他居然不肯,看来我只能另找他人了。”

“主公,俺愿意担此重任。”典韦是个直性子,听到韩湛和赵云的对话,知道他盗墓并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因此也及时地改变了主意:“我们什么时候动手,请主公吩咐。”

韩湛重新回到了正中坐下,目光从典韦和夏侯兰的身上扫过后,开口说道:“负责盗墓取财的兵马共五百人,取名为‘发丘军’,由典韦和夏侯兰负责统领。典韦升任发丘中郎将,夏侯兰为摸金校尉。”

典韦和夏侯兰连忙上前,拱手抱拳施礼:“末将领命!”

“记住,”韩湛叮嘱二人说:“所盗之墓,以王侯将相为主,富商巨贾为辅,对寻常百姓的墓地,不得随意破坏。发丘军进入墓室之后,只取财物,不得破坏尸骨。将墓穴里财宝搬空后,一定要将打开的洞口封住,以免再有人进去。”

对于韩湛所做出的规定,典韦和夏侯兰对视一眼后,齐声答道:“末将遵命!”

夏侯兰上前一步,恭谨地问道:“主公,不知我们每次所取的财物,应该交于何人处置?”

韩湛的眼睛望向了一旁的荀彧:“从墓中所取的财物,都交给荀长史处置。”

“末将明白了。”夏侯兰说完,便退了下去。

在赵云等三人离去之前,韩湛郑重其事地叮嘱他们:“此事毕竟不甚光彩,除了你们和发丘军的弟兄,不可让更多的人知晓此事。明白吗?”

“末将明白。”三人齐刷刷的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郭嘉望着三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说:“主公,你说他们三人会不会因为此事,对你心生芥蒂啊?”

没等韩湛回答,荀彧已抢着说道:“奉孝多虑了,我观三人对湛儿俱是忠心耿耿。特别是子龙将军,他和湛儿是八拜之交,而是还共同经历过生死,更加不会生异心了。”

韩湛急着回后院和蔡琰、梨花她们谈人生,不愿在议事厅里多待,便敷衍地说道:“是啊,奉孝多虑了,我已经把事情向他们说清楚了,想必他们不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吧。对了,奉孝,若明日你没事的话,就和我家舅父一起,到军营里去帮着我大哥他们挑选合适的人选,组建‘发丘军’。”

“属下遵命。”郭嘉答应一声,便和荀彧一同离开了议事厅。

韩湛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后院,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便朝着蔡琰住的地方走去。结果走到半路,便遇到了翡翠。翡翠似笑非笑地问道:“亭侯,您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啊?”

韩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翡翠,干笑了两声,装出一本正经地样子说道:“我想去看看蔡小姐住的是否习惯。还有,我让罗布带人给她们盘的火炕,有没有盘好。”

翡翠听完韩湛这种掩耳盗铃的话之后,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来。但看到韩湛那要吃人的眼神,连忙垂头肃立,态度恭谨地说道:“启禀亭侯,蔡小姐已经睡下,如果您想看她,只能等明日再说。”

听说蔡琰已经就寝,韩湛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但看到面前美艳动人的翡翠,他又嘿嘿地笑着说:“虽说本侯的房间里盘了火炕,但一个人睡,还是有点寂寞,不知翡翠今晚能否帮本侯暖被窝。”

“亭侯,”翡翠在说话前,先向四周瞧了瞧,见没有旁人在场,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翡翠今晚来红了,不能侍候亭侯。”她说完后,见韩湛一脸失落的表情,便小心地建议道,“要不,奴家让阿暖来侍候您?”

翡翠的提议,让韩湛怦然心动,他差点就一口答应了,但猛地想到梨花能挤出水的脸色,如果自己今晚和阿暖过夜的话,估计明天开始,自己连凉茶都喝不上,吃的饭菜更加难以下咽了。想到这些,他顿时又打了退堂鼓。他摇着头说:“既然你的身子不方便,那就算了吧。本侯还在守孝期间,不能娶妻纳妾,有些事情还是不做为好。”

“有贼心没贼胆。”听到韩湛所说的这番冠冕堂皇的话,翡翠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明明喜欢阿暖,却不敢让她服侍你。”

“你在说什么?”翡翠小声嘀咕的话,被韩湛听到了,他皱着眉头问道:“你居然敢当着本侯的面,说本侯的坏话?”

“亭侯听错了。”翡翠连忙笑容满面地辩解说:“翡翠怎么敢说亭侯的话呢,难道不要命了?”她说完后,停顿了片刻,仿佛猛地想起了什么事似的说道,“哎呀,我差点忘记了,梨花姐还有事要向我交代,我要赶过去找她。”

看到翡翠逃也似的离开,韩湛笑着摇了摇头,对于后院的这些女人,自己还真没办法管教。如今只有三四个,就乱成了这样,要是将来再找几个回来,那还不天下打乱。看来有机会的时候,一定要找个厉害的女人回来,帮自己管理后院。

韩湛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补丁便闻讯赶来。恭谨的问道:“公子,不知你有何吩咐。”

“没有,”韩湛冲补丁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回去歇息吧。”

等屋里只剩下韩湛独自一人后,他开始考虑城里发丘军的利害得失。虽说有了发丘军,自己能通过盗墓,获得大量的财宝来充实军饷,但同时对自己的名声,也会产生不良的影响。要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曹操派兵盗墓之事,就在官渡之战爆发后,在陈琳所做的《为袁绍檄豫州文》中,遭到了痛斥。原本因为头风疼痛不已的曹操,看了檄文之后,竟然被惊出一身冷汗,翕然而起,头风顿愈。

发丘军之事一旦被人知晓,将来遭到痛斥的人,就不再是曹操,而是自己了。想到这些,韩湛不禁苦笑连连,心说这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啊。为了养活自己的军队,如果不搜刮百姓的话,就只能从这些藏宝丰富的墓葬下手了。希望在将来的史书中,那些史官能体验自己的苦衷,对自己笔下留情。

第0155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次日清晨,韩湛正坐在书房里看书,补丁进来向他禀报说:“公子,蔡小姐在门外,可否让她进来!”

得知蔡琰就在门外,韩湛顿时喜出望外,他连忙站起身冲着补丁说:“你还愣在这里做甚么,还不快将蔡小姐请进来。”补丁答应一声,转身便走出了书房。

过了片刻,蔡琰跟在补丁的身后,走进了书房。她来到韩湛的面前,屈身施礼,柔声说道:“奴家见过亭侯!”

韩湛连忙上前扶起蔡琰,笑容满面的说:“昭姬不必如此多礼,请坐吧。”

待蔡琰坐下后,韩湛也在对面坐下,开口问道:“昭姬在此处住得可习惯吗?”

“亭侯为奴家安排的住处,奴家非常满意。”蔡琰的脸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用明媚的眼眸盯着韩湛,说道:“亭侯,奴家想到冀州城内走走,买点东西。不知可否?”

听到蔡琰说她想出去走走,韩湛有些迟疑,别看占领冀州城的时间已经不短了,没准城内还有袁绍的余孽,正隐蔽在附近,昼夜不停地监视着州牧府,蔡琰要是这时候出去,没准会有危险。

见韩湛迟迟不答复,蔡琰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站起身,幽幽地说道:“如果亭侯觉得不便,奴家也不勉强,这便告辞了。”

“昭姬,先别走。”看到蔡琰起身就朝外走,韩湛连忙冲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急急地说道:“本侯刚刚在想事情,一时想入神了昭姬莫要怪罪本侯哦。”见蔡琰还低着头嘟着嘴不肯说话,他连忙又补充说,“不如这样吧,为了惩戒本侯怠慢昭姬,就罚本侯陪昭姬一同去逛街吧。”

听说韩湛打算陪自己去逛街,蔡琰的俏脸立即飞上了两朵红晕,虽说心里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但嘴里还是言不由衷地说:“不必了,亭侯贵人事多,还是奴家一人去吧。”

好在韩湛善于察言观色,他看到蔡琰的脸红得像苹果似的,便猜到对方还是希望自己能陪她一同逛街,便嬉皮笑脸地说:“为了陪昭姬逛街,哪怕有再多的公务,也得都暂时放下,等逛完街回来处理也不迟。”

在得知韩湛准备微服出行,陈到便慌慌张张地赶了过来,劝阻道:“主公,城内空有袁绍的余孽,千万不可亲身涉险啊。”

“叔至,”韩湛既然已经答应了陪蔡琰逛街,哪里有出尔反尔的道理,便吩咐陈到:“你安排几个人手,远远地跟在我们的后面就可以了。”

见韩湛一意孤行,陈到也不好再阻止,只能恭恭敬敬地答道:“属下遵命。”

身着便装的韩湛,与蔡琰肩并肩地走出了州牧府的后面,沿着街道朝前面走去,他们的身边只跟着补丁和蔡琰的那名侍女。陈到派出了十名护卫,远远地跟在二十步远的地方。这么远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到韩湛和蔡琰;一旦有事,也能及时地赶过去救援。

走在宽敞的街道上,看到两侧的店铺和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韩湛不禁暗自感慨,想不到这个冀州还是挺繁华的,就算以后将治所迁往邺城时,也要派重要的文武官员留守这里。

“亭侯!”韩湛正在考虑留守冀州城的文武人选时,忽然听到蔡琰在叫自己,连忙定了定神,扭头问道:“昭姬,何事?”

蔡琰用手指着旁边的一家绸缎庄,用商量的口吻对韩湛说道:“亭侯,我们到绸缎庄去瞧瞧吧。”

“走吧走吧,”韩湛猜测这个时代估计还没有什么成衣店之类的,要穿什么衣服,只能到绸缎庄或布店,买了绸缎、布匹回家请裁缝或自己动手做。因此蔡琰一提出这个请求,他就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我们进去看看。”

见韩湛和蔡琰进了绸缎庄,跟在后面的那些护卫也停下脚步,知道他们可能不会太早出来,便在附近街边的小食摊前坐下吃点东西。不过就算在吃东西,他们的目光也不时地瞥向那家绸缎庄,以便在韩湛出来时,可以及时地跟上。

韩湛和蔡琰进了绸缎庄,一个伙计立即迎了上来,态度恭谨地问:“公子、少夫人,不知二位要点什么?”

蔡琰听到伙计叫自己少夫人,俏脸不禁微微一红,但她并没有纠正对方,而是含羞带怯地望了旁边的韩湛一眼。韩湛没有注意蔡琰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而是冲着伙计说:“你们店里有什么新到的绸缎,都拿出来看看。”

伙计每天迎来送往,也算是个见多识广之人,看到韩湛、蔡琰二人穿着华丽、气度不凡,便知道肯定是有钱人,此刻又听到韩湛说话如此财大气粗,立即点头哈腰地说:“请公子、少夫人稍候,小的这就把最好的绸缎拿出来让二位挑选。”

看到伙计不断往自己面前的桌上,放着各种绫罗绸缎,蔡琰扭头对韩湛说:“够了,别让伙计再搬了,这已经太多了。”

“行了,伙计,不用再搬了。”韩湛听蔡琰这么一说,连忙招呼伙计,“我们就在这些里面挑选了。”

等在外面的护卫们,过了很久,才看到韩湛和蔡琰以及一个侍女从绸缎庄里走出来,但却没有看到补丁。就在众人觉得奇怪时,门帘一挑补丁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抱着一捆绸缎,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

见护卫们还坐在小食摊前吃东西,便喊了一句:“过来两个人!”

随着他的喊声,立即便有两名护卫走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问:“补丁管家,不知有何吩咐?”

“没看到我手里抱着的绸缎吗?”补丁没好气地说:“还不快点接过去。”等两名护卫将绸缎抱在手里后,补丁便加快脚步去追赶前面的韩湛。

韩湛沿着街道缓缓向前走着,忽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块店招上,只见上面写着“紫姑羊肉汤馆”。看到这个店招,他不禁停止了脚步,心里暗想:这家羊肉汤馆的老板,不会就是涉国县的那个紫姑吧?自从她倾家荡产为葛别缴纳了赎罪钱之后,便不知去向,没想到她居然搬到冀州来了。

蔡琰见韩湛停步不前,忍不住好奇地问:“亭侯,你怎么不走了?”

韩湛朝那块店招努了努嘴,说道:“昭姬,我是看到这块店招,想起了几个熟人。”

“熟人,什么熟人?”蔡琰有些诧异地问道:“开羊肉汤馆的人中间,居然也有亭侯的熟人?”

对于蔡琰的这种反应,韩湛是非常理解的,商人在汉朝的地位低下,就算是富甲一方,同样没有任何地位,因此蔡琰听说韩湛认识这样的人,不免会惊诧异常。

“我们走了这么久,想必昭姬也饿了,我们进去喝完羊肉汤,暖和一下身子。”韩湛深怕蔡琰不肯跟着自己进这样的羊肉汤馆,还特意强调说:“她家的面饼和羊肉汤,在涉国县可是一绝哦。”

听到韩湛这么说,蔡琰知道不进去肯定是不行的,便点了点头,低声说道:“但凭亭侯做主。”

跟在后面的护卫们,见韩湛进入了一家羊肉汤馆,知道这些地方鱼龙混杂,深怕他会出危险,便有四名武艺高超的护卫,装成普通的食客,跟着走进了羊肉汤馆。

韩湛他们刚刚进门,便有一个小二迎了上来,恭恭敬敬的问:“请问公子有几位啊?”

韩湛盯着对方一看,这个跑堂的小二,居然就是在涉国县见过的那个小白。便笑着问:“小白,还认识本公子吗?”

小白抬头一看,眼前的人很面善,再仔细一瞧,立即认出来的人是冀州牧韩湛。一边说道:“原来是……”同时准备下跪行礼。韩湛一把将他拉着,小声地说:“莫要泄露我的身份。再给我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小白连连点头,同时把身子闪到一旁,点头哈腰地说:“公子,您往里面请,里面有雅间,清静。”

紫姑的这家新店,规模比在涉国县时大多了,有几个专门的雅间。小白把韩湛他们几个带进了雅间,用搭在肩膀上的毛巾抹了一遍桌面后,恭谨地问:“不知亭侯想吃点什么?”

“你家的羊肉汤不错,给我们每人来一晚。”韩湛想起令自己回味无穷的面饼,又吩咐道:“对了,那个面饼也来上两份。”

“请亭侯稍候,”小白满脸堆笑地说:“您要的东西,马上就来。”

小白离开后没多久,紫姑带着小白和另外一名小二,端着托盘,将韩湛所点的羊肉汤和面饼送了进来。小二把东西一一摆上了桌面后,紫姑挥手让他离开。等小二离开了雅间,并随手关上房门后,紫姑、小白连忙给韩湛见礼:“奴家(小的)见过亭侯!”

“免礼,免礼!”韩湛笑着问紫姑:“自从涉国县一别,如今差不多有半年没见到你,没想到你居然到冀州城来开店了。”

“葛别有个叔父,在此地颇有点薄产,我们离开涉国县之后,来到了这里,在他叔父的资助下,开了这家羊肉汤馆。”紫姑向韩湛解释说:“好在我家汤馆的味道不错,所以生意一直兴隆。”

韩湛等紫姑说完后,点了点头,对她说:“紫姑,若有什么难事,你尽管开口,本侯一定会帮你解决的。”

小白听韩湛说出了这样的话,连忙冲紫姑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对方什么。但紫姑却装作什么都没看到似的,眼观鼻鼻观心,垂头肃立在韩湛的面前一言不发。

韩湛看到了小白的小动作,连忙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说道:“紫姑,难道你信不过本侯吗?”

“不是不是,”紫姑连忙摆手说:“亭侯误会了,虽然有一点点小麻烦,但奴家能够应付,就不敢劳烦亭侯了。”

她的话音刚落,雅间外面就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听到这个声音,小白的脸顿时变得铁青,而紫姑也蹙起了眉头。

韩湛侧耳聆听外面的动静,只听有人在大声地喊:“老板在什么地方,让她立即出来,否则我砸掉她的小店。”

小白听到这个声音,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起来,他把袖子一挽,就准备朝外面冲去,结果被紫姑死死地拉着:“小白,不要冲动,强龙不压地头蛇,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外面的人又喊了几声,见老板不出面,便开始摔碟子砸碗。韩湛见到外面的人闹得太厉害了,冷哼一声,起身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看到在大厅里已是狼藉一片,桌子被掀翻了,碗碟碎了一地。而四五个凶神恶煞的人,还在一边赶食客,一边用力地摔碗碟。

“住手!”韩湛猛地大吼一声,等对方停手后,义正言辞地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这里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王法了吗?”

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到了韩湛的面前,将他仔细打量一番后,冷笑着说:“难怪紫姑不愿从我,原来是找了个小白脸。我劝你早点离开,否则我会把你打得生活不能自理的。”

作为冀州牧,居然在自己的地盘上被人威胁,韩湛气极反笑,他问着对方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打砸紫姑的店?”

“小子,”中年人气焰嚣张地说:“大爷我是东门的肖虎肖大爷,外号镇山虎。前几日大爷我到这里来喝羊肉汤,看上这里的老板,让她跟着我享福,没想到她居然不识抬举,胆敢当众拒绝我,让大爷我的颜面往哪里放?今天她若是还不肯从我的话,大爷就一把火将这个小店烧掉。”

“镇山虎肖大爷!”韩湛将对方的名号重复一遍后,用不屑的语气说道:“听起来倒是挺吓人,不过吓不到我。我劝你还是乖乖离开,以后也不要再来骚扰紫姑,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的。”

“哟,弟兄们,你们听到了吗?”肖虎扭头对他的那些小弟们说道:“居然还有人敢威胁我肖大爷的,这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都还愣着做什么,给我上,先把他的手脚打断,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第0156章 羊肉汤的秘密

眼看着一帮人都要冲上来,补丁连忙挡在了韩湛的身前,冲着那些地痞无赖吼道:“住手,你们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补丁的话,让肖虎的手下停住了脚步,他们见韩湛的衣着华丽、气宇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众人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望向了肖虎。

满脸横肉的肖虎冲自己的手下人一瞪眼,怒气冲冲地说:“给我打,要是出了什么纰漏,由我来负责。”

听到肖虎这么说,韩湛冷笑了一声,随后朝那些在四周已做好准备的护卫们说了一句:“动手吧,别把人打死了。”说完,便朝后面退了一步,护住身后的蔡琰。

肖虎还以为韩湛恳求自己不要将他打死了,咧嘴一笑:“放心吧,小白脸,我的人不会把你打死,最多将你的手脚打断。”随即冲自己的手下一吼,“把他的手脚打断,别打死了。”

但肖虎很快就发现不对劲,从旁边冲过来一群穿便装的男子,三下五除二就将自己最得力的几个手下放倒了。他扭头想跑,但哪里能逃得了,韩湛的护卫几拳就将他打翻在地。

此时此刻,肖虎才知道自己遇到了硬茬子,他深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道理,连忙跪在韩湛的面前,连连磕头说道:“公子饶命,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公子,求公子饶了小的吧。”

没等韩湛发表意见,门口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出什么事情了?”接着有人试图差里面闯,两名站在门口的护卫连忙拦住了他。

韩湛听到那声音比较熟悉,侧着身子一看,认出门外欲往里面闯的人,居然是紫姑店里的厨师葛别。他连忙冲着门口的护卫吩咐道:“放他进来!”

怀里抱着一包东西的葛别,穿过了大堂,走到紫姑的面前,将手里的包往地上一扔,抓住紫姑的双臂,紧张地问:“紫姑,出什么事情了?”

葛别的双手搭在紫姑的手臂上时,韩湛发现紫姑的身体哆嗦了一下,随后向后退了一步,不动神色地挣脱了葛别的手,轻描淡写地说:“肖大爷到店里来捣乱,幸好亭侯在这里,将他制服了。”

葛别听到紫姑这么说,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韩湛,连忙双膝跪下,向他磕了一个头:“小的见过亭侯!”

而一旁的肖虎和他的部下,得知自己刚刚想教训的人,居然是冀州牧、漳水亭侯韩湛时,一下被吓得屁滚尿流,拼命地磕头,向韩湛求饶:“亭侯饶命,亭侯饶命啊!”

韩湛望着站在一旁的护卫,吩咐他们:“留两个人继续跟着我们,剩下的人将这些地痞流氓送到大牢里关押起来。”

蔡琰受了惊吓,无心继续逛街,便小声地对韩湛说:“亭侯,奴家不想再逛街了,我们还是回府吧。”见蔡琰不愿在逛街,韩湛笑了笑,点头表示同意。

由于羊肉汤和面饼刚刚上来,还没来得及吃,就被肖虎那个地痞流氓搅了,因此紫姑连忙吩咐小白拿了个食盒,将东西都放了进去,然后交到补丁的手里。

韩湛在离开羊肉汤馆时,忽然想起一件事,便停下脚步,扭头问送自己出来的紫姑:“紫姑,本侯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紫姑连忙低眉顺眼地说道:“亭侯请问吧!”

“你家羊肉汤的味道,比别家的要鲜,有什么诀窍吗?”韩湛问完这话后,意识到自己问得有点太冒失,这是紫姑的独家秘笈,要是泄露出去,以后对她的生意会有影响,连忙补充说:“假如你觉得不方便,就不必说了。”

紫姑淡淡一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诀窍,就是在熬羊肉汤时,在里面放一条鱼,熬出来的羊肉汤便能鲜美异常。”

对于紫姑所说的这种秘方,韩湛倒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但旁边的蔡琰却忽然开口说:“原来是‘鱼羊为鲜’啊。”

“鱼羊为鲜?”韩湛将蔡琰的话重复了一遍,不解的问道:“不知何意啊?”

蔡琰笑吟吟地说道:“相传彭祖的小儿子夕丁喜欢捕鱼。彭祖恐其溺水坚决不允。一日,其子捕鱼回家,正巧彭祖不在夕丁让其母剖开正在炖煮的羊肉藏于其中。彭祖回来吃羊肉,感觉异常鲜美,于是如法炮制,便产生了一道‘羊方藏鱼’的菜。

这道菜烹调方法是将适量的羊肉和鱼,以及密制汤料合烹,鱼是本来就非常鲜香的食物了,还要再加上薄如纸片的羊肉片,再煮成一锅汤,散发着诱人的香味,既无羊肉的膻味,又无鱼的腥味,更具助阳补精血之功效。”

蔡琰所说的这番话,让紫姑瞪大了眼睛,她吃惊地说:“少夫人真是见多识广,居然识得我家的招牌菜。没错,我家的羊肉汤之所以比别人更鲜美,就是按照彭祖流传下来的秘方。”

说到这里,紫姑又望向韩湛说道:“亭侯应该还记得在我店里见过一个叫小凡的姑娘吗?”见韩湛点头表示肯定,她又接着说,“小凡就是专门给我送鱼的。”

经紫姑这么一解释,韩湛立即想到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小姑娘,自从紫姑卖掉店铺筹钱为葛别赎罪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不知以后有机会回涉国县时,能否再见到这位漂亮的姑娘。

看到韩湛站在门口发呆,蔡琰拉了一把他的袍袖,低声说道:“亭侯,我们回去吧。”

等韩湛和蔡琰调头朝州牧府走去时,不管是跟在身后的补丁,还是陈到派出的护卫,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至少在羊肉汤馆里的经历,让他们都意识到,在冀州城内并非可以高枕无忧,就算没有袁绍派出的刺客,但那些地痞流氓也足以让人头痛。

韩湛一回到州牧府,便吩咐跟在后面的补丁,“去把荀长史和郭先生请到我的书房,我有要事和他们相商。”打发走补丁,他又笑容满面地对蔡琰说,“昭姬,走了这么久,你一定累了吧,我先送你回房歇息。”

第0157章 永业田的计划

荀彧和郭嘉两人听到补丁的传话,得知韩湛有要紧事,连忙放下手里的工作,匆忙地赶到了韩湛的书房。

等三人坐定后,韩湛先望着荀彧说道:“舅父,你可记得你刚到涉国县时,所断的第一件案子吗?”

荀彧听后点点头,慢悠悠地说道:“记得,一个羊肉汤馆的厨子,为了教训一个暗恋女老板的菜农,找了几个地痞流氓,将其暴打一顿后,扔进了漳水河里,到现在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当时将他们都判了秋后问斩,不过羊肉汤馆的女老板,也算是有情有义的,居然倾家荡产为厨子凑够了赎罪钱,使他免于一死,然后他们几人就不知去向了。湛儿,你忽然问这事做什么?”

“我今天在城里的一家羊肉汤馆里,遇到了那几个人。”韩湛笑着说:“说来也巧,我和昭姬刚坐下,便有一群地痞流氓冲进来捣乱。带头的还说,假如女老板不肯从了他,他就让人将小店砸得稀巴烂,然后再一把火烧掉。”

听到这里,荀彧猛地一拍面前的桌案,怒气冲冲的说:“岂有此理,简直是岂有此理!他的眼中还有王法吗?”

“舅父,我已经将此人抓了起来。”韩湛将当时所发生的事情,向荀彧、郭嘉两人讲述一遍,最后问道:“我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就是想问问,该如何处置此人?”

“冀州初定,民心未稳。”荀彧皱着眉头说道:“在下认为,为了稳妥起见,恐不宜随便杀人。”

“长史此言差矣。”荀彧的话刚说完,郭嘉就反驳说:“此事正是主公立威的最好机会,如果能杀掉此类为非作歹之辈,冀州百姓定会欢欣鼓舞。”

一向合拍的两人,居然就在如何处置肖虎的事情上发生了分歧。荀彧主张怀柔为主的,当堂杖责一顿,再关上几天就差不多了;而郭嘉则主张除恶务尽,必须将肖虎这种为非作歹之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见两人唇枪舌剑地争论了半天,也没有争出任何结果,韩湛连忙冲两人摆摆手说:“行了,舅父、奉孝,你们不必再争论了,本侯已经做出了决定。”

两人停止了争论,同时望向韩湛,想听他究竟会说些什么。韩湛轻轻地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吐出了一句话:“首恶者必办,胁从者不问。这个肖虎必须杀掉,他的那些手下倒可饶他们一命,让他们都去做苦役。”

“做苦役?!”荀彧不解地问道:“做什么苦役?”

“舅父,我打算在开春后,在冀州境内鼓励开荒。”韩湛望着荀彧,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打算:“不光百姓要开荒,兵士们也要参与开荒。当然,我不会让他们白干的,冀州军中的每个兵士,都可以授予永业田。开荒人手不够时,就将这些游手好闲的地痞流氓抓去做苦役开荒。”

听到韩湛提到了“永业田”,郭嘉不解地问道:“主公,不知何为‘永业田’?”

韩湛看到郭嘉的表情,才猛地想起“永业田”的说法,还是南北朝时期才出现的,连忙向两人解释说:“就是授予将士们的土地,可以世代承耕,用不收授。”

荀彧和郭嘉都是聪明人,听完韩湛的解释后,都赞许地点了点头。荀彧说道:“如果兵士们得知自己分到能传给子孙的田地,一定能士气大振的。”

韩湛的心里很明白,这个时代的人对土地的热爱程度,远远超过了后世。只要能让他们分到土地,将来在战场上,他们一定会拼死效力。

不过考虑到自己对内政方面的事情,还属于门外汉,因此他有些尴尬地对荀彧和郭嘉说:“舅父、奉孝,虽然本侯提出了‘永业田’的设想,但如何给冀州军的将士分封土地,还要靠你们拿一个章程出来。”

荀彧连忙站起身,躬身对韩湛施礼:“湛儿,舅父代表冀州的将士和百姓,向你表示感谢。如果真的军民在开春后,进行大规模的屯田,兴修水利,那么若干年之后,冀州再也没有饥荒之虞。”

“舅父不必再夸奖了。”听到荀彧的夸奖,韩湛还真的有点不好意思,他连忙说道:“在制定分封土地的章程时,若你们二人拿不定注意,可以让荀友若和田元皓也参与其中,一人智短众人智长嘛。”

郭嘉等韩湛说完后,也站起身,先向他表态已经努力制定好分封的章程,接着又将话题一转:“主公,据邺城的细作汇报,沮授沮公与因为阻止袁绍出兵攻打馆陶,被袁绍关进了大牢。”

“沮授下了大牢?”听到郭嘉这么说,韩湛总算明白为什么在馆陶之战时,始终没有见到沮授露面,原来他早就被袁绍关起来了。韩湛知道沮授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一直想招到自己的麾下,便望着郭嘉问道:“他现在的情况如何?”

郭嘉摇了摇头说道:“袁绍从馆陶兵败之后,想起沮授曾经劝阻过自己出兵,有心将他从大牢里放出。奈何逢纪在袁绍的面前进谗言,使袁绍不再提释放沮授一事。”

韩湛知道郭嘉不会无缘无故地向自己提起沮授,便反问道:“奉孝,不知你有什么办法,能将沮先生从邺城的大牢中救出?”

见韩湛猜到了自己的想法,郭嘉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停顿了片刻对韩湛说:“主公,早在馆陶之战时,嘉就派出了若干亲信,前往邺城,收买大牢的看守。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将沮公与从大牢里救出。如今只要主公一句话,我就会立即吩咐这些心腹,想办法将沮公与救出来。”

“还是奉孝考虑得周到。”韩湛想起在馆陶之战时,郭嘉曾经找自己要了十几个人,说要让他们派大用途。自己出于对郭嘉的信任,也没有追问他要这些人做什么,便爽快地答应了,没想到居然是被派往了邺城,准备择机营救沮授的。他想到这里,冲郭嘉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安排好了,就让邺城的弟兄立即行动,尽快将沮公与救出来。”

第0158章 釜底抽薪

负责营救沮授任务的郭嘉,第二天一早,便到州牧府来找韩湛,商议营救任务的一些细节问题。

两人在书房落座后,韩湛便开口问道:“奉孝,去邺城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吗?”

郭嘉点了点头,答道:“安排好了,我打算让姜豺负责此事。”

“姜豺?!”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字,韩湛皱着眉头问道:“好像从来不曾没听说过此人,他能行吗?”

“此人是荀友若手下的一名细作。”郭嘉见韩湛对姜豺一无所知,便向他解释说:“昔日耿武闵纯二位大人被关押,以及亲近韩家的冀州官员被袁绍所抄家灭族的消息,就是他冒死送出来的。更重要的是,袁绍领兵到界桥迎敌,冀州城内空虚的消息,也是他连忙赶到广平报的讯。”

得知姜豺居然立下了这么大的功劳,韩湛的眉毛往上一挑,问道:“不知他在军中担任什么军职?”

“他原是军中的一名伍长,”郭嘉笑着说:“在武安城的时候被荀友若看中,将他派到冀州来充当细作。”

“伍长的官职太小了。”韩湛想了想,随后对郭嘉说:“他既然立下了这么多的功劳,就先提拔他当都伯。等这次成功地救回了沮公与,本侯再论功行赏。”

郭嘉点了点头,将韩湛的话记在了心里。他停顿了片刻,接着说道:“嘉昨日去见过沮公与的兄弟和儿子。”

“沮授的兄弟和儿子?”听到郭嘉这么说,韩湛先是一愣,随后反问道:“奉孝是说沮宗和沮鹄二人吗?”

“没错,是他们。”郭嘉向韩湛介绍说:“据嘉观察,沮宗此人资质平平,不足为奇;相反,公与的儿子沮鹄,颇有才华,若能劝服他为主公效力,倒可以授他一官半职。”

郭嘉的话,给韩湛提了一个醒,他连忙问道:“奉孝,若姜豺能有沮家人亲笔所写的书信,到了邺城见沮授时,更容易获得他的信任。”

“主公,嘉早已考虑到此事。现有沮鹄的书信在此,请主公过目。”说着,他从袍袖里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地递给了韩湛。

韩湛接过书信,简单地看了看,都是沮鹄给沮授写的一些家庭琐事,便重新递还给郭嘉。想到后世评价沮授,说他的才能不逊于诸葛亮、郭嘉,但因为遇到了袁绍这个不认货的主,还没来得及施展平生所学,便白白送掉了性命。韩湛叹了口气,说道:“沮家父子俱有大才,若能为我所用,乃是冀州百姓之福啊。”

听到韩湛这么说,郭嘉试探地问:“主公是否打算与沮鹄谈谈,请他出来为官?”

“再等等吧,”韩湛摇着头说,“只要我们一日不将沮公与救出,他就一日不肯出仕为官,免得连累自己的父亲。”

“主公担心的是,”对于韩湛的这种说法,郭嘉表示了赞同:“以袁绍的心胸,一旦知道沮公与的儿子,在冀州为我们效力,一定会将沮公与杀掉泄愤的。”

“袁绍如今龟缩在邺城,跟随他的那些文武官员的家眷,都在冀州吗?”

“除了冀州原有的文武官员外,其余的官员家眷,都在南皮城内。”郭嘉不知韩湛忽然这么问的目的,还特意追问道:“主公是打算在这些家眷的身上做文章吗?”

“没错,本侯是这样考虑的。”韩湛笑着说:“奉孝,你想想,当年楚霸王被围在垓下时,若没有四面楚歌,他会那么快就自刎乌江吗?既然我们要派人到邺城,不妨先去联络那些随袁绍到邺城的原冀州官员的家眷,看他们是否能帮我们劝说自己的亲人归顺我们。”

对于韩湛的这种提法,郭嘉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随后说道:“除了沮公与外,只有辛仲治兄弟的家眷有分量,不过这两人对袁绍忠心耿耿,就算我们去劝说,也没有什么效果,相反那些信使还会有危险。”

韩湛知道辛评、辛毗两兄弟效忠袁绍后,一直深得信任,要想让他们改弦易辙,跟着自己混,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他从来没有考虑过劝降两人。他见郭嘉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向他解释说:“奉孝,你误会了。辛家兄弟对袁绍忠心耿耿,根本无法劝说成功。我说的是其余跟着袁绍去冀州的文武官员,哪怕他们官卑职小,但只要能拉过来几个,也能削弱袁绍的实力。扬汤止沸,何如釜底抽薪。”

郭嘉离开州牧府之后,回到了自己的官邸,招来了姜豺,向他布置韩湛安排的任务。听完郭嘉的安排后,姜豺一脸迷茫的问:“郭先生,您所说的这些人,大多不过是队率和未入流的小官,就算将他们劝降,又能有什么好处吗?”

“积沙成丘,积水成渊。”郭嘉笑着对姜豺说:“你们给那些待在邺城的冀州官员,带去了家人的书信,就算他们不愿意归顺,但为了他们家人的安全,也不会明着与我们作对。此消彼长之下,袁绍的实力就会被大大地削弱。”

郭嘉说完之后,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对了,高校尉遇刺一事,查出是谁主使的吗?”

姜豺摇摇头说:“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那些死去的刺客身上,又没有任何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丝毫的线索。”

“这事你们还需要继续追查下去,”郭嘉吩咐姜豺说:“如果迟迟不能搞清楚对方的身份,我担心他将来行刺主公时,我们将会是防不胜防。”他停顿了片刻,又补充道,“还有一事,主公已任命你为都伯。我希望这次邺城之行,你可不要辜负主公的期望。”

听说自己被韩湛提拔为都伯,姜豺迟疑了片刻,连忙跪在地上向郭嘉表决心:“请郭先生和主公放心,小的这次去邺城,不成功便成仁,若不能救回沮先生,绝对不会活着回冀州城。”

第0159章 家书抵万金

姜豺被派往邺城已半月有余,但却没有半点消息传回来。相反,荀彧派往长安的人却有回音。除了向李傕、郭汜赠送了礼物,获得了两人的好感外,还带回了一份蔡邕的书信。

韩湛等议事完本,立即带着这封价值抵万金的书信,匆匆地回到了后院,朝蔡琰所住的房间走去。

距离蔡琰的住房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韩湛听到了屋里传出的悠扬琴声,于是他便停住脚步,站在院子里聆听起来。

一名韩湛送给蔡琰的侍女,掀开布帘从屋里走出来,看到韩湛站在院子里,连忙过来向他躬身施礼:“参见亭侯!”

韩湛将食指放在嘴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随后小声地问侍女:“蔡小姐在屋里坐什么?”

“回亭侯的话,”侍女听到韩湛这么问,心里觉得挺奇怪的,心说你不是听到她在弹琴,为何还要多此一问?不过她还是如实地回答说:“蔡小姐在抚琴。奴婢要去厨房,帮小姐取熬的莲子羹。”

“哦,本侯知道了。”韩湛冲她一摆手,“你先下去吧!”

等侍女离开后,韩湛走到了门口,略站了站,随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听到门口的咳嗽声,屋里的琴声戛然而止。

见屋里的琴声停了,韩湛没有立即掀开布帘进去,而是笑着问道:“蔡小姐,本侯可以进去吗?”

“亭侯请进吧!”他的话音刚落,屋里便传来了蔡琰甜美的声音。

韩湛掀开帘子走进了屋里,只见蔡琰跪坐在一张矮几前,几案上摆着一张琴。见到韩湛进来,她连忙起身,向韩湛施礼:“奴家见过亭侯!”

“昭姬不必如此多礼。”韩湛背着手来到了蔡琰的面前,笑着对她说:“昭姬,本侯今日为你带来一份礼物,想必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蔡琰听后只是淡淡一笑,嘴里说道:“多谢亭侯的美意,奴家这里吃的、用的,应有尽有,亭侯就不必再破费了。”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杜甫的诗,韩湛在得意之下不禁脱口而出,他将蔡邕的信件递到了蔡琰的面前,“这是令尊从长安托人捎来的书信,你确定不想要吗?”

“什么,父亲的书信?”听到韩湛这么说,蔡琰顿时眼前一亮,她一把抢过书信,坐在几案旁专心地看起来。

韩湛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蔡琰。没想到蔡琰看完蔡邕的信之后,居然抹起了眼泪。韩湛连忙在她的身旁坐下,用手揽住她的肩膀,关切的问:“昭姬,你怎么哭了。”

蔡琰抹了一把眼泪,冲着韩湛说道:“亭侯,奴家这是高兴的。都好几年没见过父亲,也没接到过父亲的书信了。谢谢亭侯给奴家送来了父亲的书信。”说完,她就将头靠在了韩湛的肩上。

看到了蔡琰泪流满面的样子,韩湛从袍袖里掏出一方丝帕,爱怜地说:“昭姬,把你脸上的泪水擦擦。”

没想到蔡琰用明亮的眼睛望着韩湛,脸上飞起一片红晕,扭动身子,娇声说道:“亭侯,奴家要你帮我擦。”

望着蔡琰近在咫尺的美貌容颜,韩湛伸出手,在她的脸庞上轻轻地擦拭着。蔡琰微闭着双眼,将头依偎在韩湛的肩头,身体在微微地颤抖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让韩湛浑身一震,他将丝帕往几案上一扔,张开双臂紧紧地将蔡琰抱在了怀里,嘴唇不由自主地贴上了蔡琰的额头。蔡琰低低地哼了一声,身子软软地朝一旁倒去。

去厨房为蔡琰取莲子羹的侍女,端着托盘走到了门口时,听到里面传出了奇怪的声音。她好奇地掀开布帘的一角,朝里面望去,却看到了让人脸红心跳的一幕,吓得她慌忙放下布帘,逃也似的离开了。

良久,室内的两人终于重新坐了起来。蔡琰将头依偎在韩湛的肩头,“亭侯,奴家想父亲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

韩湛揽着蔡琰的肩膀,对她说道:“昭姬,不要着急,等来年春暖花开之时,我陪你一起到长安,去拜访蔡先生。”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忽然传来了重重的咳嗽声。韩湛和蔡琰都听出咳嗽的人是补丁,韩湛倒无所谓,而蔡琰却羞得满脸通红,她挣脱韩湛的怀抱,起身朝后面的卧房走去。

韩湛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随后起身走到门口,冲着外面说道:“补丁,进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补丁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也许是怕看到尴尬的一幕,补丁进来后,双眼是紧紧闭着的。韩湛看到他的这个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抬手在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后,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情吗?”

补丁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依旧没敢睁开眼睛,闭着眼睛向韩湛禀报说:“公子,郭先生在议事厅里等您,说是邺城那里有消息了。”

“哦,邺城有消息来了。”听说是自己最关心的邺城,韩湛立即将门帘一掀,对傻站在那里的补丁说:“跟我到议事厅去。”

等来到议事厅,郭嘉已等在了那里。见到韩湛的到来,郭嘉连忙上前施礼,并禀报说:“启禀主公,派往邺城的姜豺,派人送信回来了。”说着,就要将手里的一份书信交给韩湛。

韩湛摆了摆手,对他说:“信上都说了些什么,奉孝直接说给本侯听就可以了。”

“信上说了两件事,”郭嘉连忙禀报说:“第一件事,说的是他们已经混入大牢,与沮公与见过面了。但令人遗憾的是,沮公与就算看完自己儿子的书信,也坚决不肯随我们的人离开大牢。”

“如果沮授不愿意离开大牢,就命令姜豺将其迷晕,然后想法运出邺城。”韩湛吩咐完郭嘉后,随口问道:“第二件事又是什么呢?”

“姜豺听闻,袁绍已经派人到甄家提亲。”郭嘉望着韩湛,小心翼翼地说:“将甄家五女甄宓聘为袁熙之妻。

第0160章 营救蔡邕的计划

郭嘉的话,顿时让韩湛傻眼了。他原以为甄宓才八岁,袁家就算要提亲,怎么也要等到她十二三岁。况且袁熙如今还扣押在自己的手里,这历史怎么就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了呢?

他深吸了几口气,等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一些后,问道:“甄家夫人答应此事了吗?”

郭嘉点点头说:“是的,甄夫人已经答应了此事。”

“嘭!”听到郭嘉这么说,韩湛在桌案上用力地拍了一巴掌,大声地说:“见鬼,怎么会答应呢?要知道虽然袁熙被扣押在我处,但袁绍却一直以为他死了。他为一个死人提什么亲?”

“甄逸生前虽说是个上蔡令,但门生故吏众多。”郭嘉向韩湛解释说:“一旦与四世三公的袁家结为亲戚,那么甄逸生前的门生故吏,也会大多被袁家招揽的。至于袁熙的下落嘛,”郭嘉说到这里,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又没有可以隐瞒他被俘一事,想必袁绍早就知道他待在冀州大牢里。”

听郭嘉这么一说,韩湛不禁苦笑起来,“袁绍可能猜到我不会杀袁熙,因此他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到甄家提亲。”

“主公,我们该怎么办?”郭嘉问道。

“还能怎么办?”韩湛有些无奈地说:“一切都顺其自然吧,我们继续扣押袁熙,袁绍什么时候愿意退出邺城,我们就什么时候把袁谭、袁熙两兄弟还给他。”韩湛心中暗想,袁绍被逼出邺城时,总不能将甄家人也带走吧,到时自己再到甄家去提亲,没准甄夫人能回心转意,将甄宓嫁给自己。

郭嘉没有继续谈论甄宓,而是岔开了话题:“主公,不知蔡小姐看到蔡侍中的书信后,有什么反应?”

“还能有什么反应,当然是欣喜若狂了。毕竟她从嫁入卫家开始,就一直不曾见过蔡……”韩湛说到这里,有些意外地问郭嘉,“蔡先生在朝中不是担任左中郎将一职么,什么时候又变成了侍中?”

“这是不久之前的事情,”郭嘉笑着说:“董贼因为蔡先生的才气大,因此一直在想方设法笼络他,不停地给他升官,甚至还封他为高阳乡侯。”

得知蔡邕居然是乡侯,韩湛有些酸溜溜地说:“本侯不过是亭侯,而蔡先生在身居高位之时,居然还被封为了乡侯。”不过一想到这是自己的便宜老丈人,心里顿时又平衡了许多。

善于察言观色的郭嘉,察觉到韩湛与平时有所不同,猜测可能他身上有什么好事。便试探地问:“主公,不知你打算何时到长安,去拜访蔡侍中?”

“去长安?”听到郭嘉的这个问题,韩湛立即本能地摇摇头,开口说道:“京师即将打乱,本侯去那里作甚?”

郭嘉一愣,随后反问道:“主公还是认为有人会对董卓下手,引起京师大乱吗?”

“没错,就是这样的。”韩湛表情严肃地说:“本侯之所以命令我家舅父去交好李傕、郭汜等人,就是考虑到董卓一事,朝中无人能稳定乱局,到时掌控京师的只能是董贼的得力部下。”

韩湛说到这里,忽然想起自己在野史中看到的内容:董卓看重蔡邕的才学,对他非常客气,一遇举行宴会,往往令蔡邕鼓琴助兴。蔡邕虽然经常向董卓进言,但董卓性格刚愎自用,很少采纳他的意见。

看清楚董卓的本来面目后,蔡邕便萌生退意,他便和堂弟蔡谷商议:“董公性格刚烈而容易作恶,终究不能成事。我想东奔兖州,但是道路太远,不易达到,打算暂时逃到山东地区看看,怎么样?”

没想到蔡谷却对他说:“您的容貌与普通人不同,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众人的焦点,要想躲起来,难啊!”正是因为堂弟的这番话,让蔡邕打消逃离长安的打算,结果害得自己成为了董卓的陪葬品。

为了避免类似的悲剧再次发生,韩湛打定主意,无论如何要将蔡邕救出来,让他这样的著名文学家、书法家,死在王允的手上,着实有点可惜。因此他对郭嘉说:“奉孝,我有个想法,你看到能否派人去见蔡先生请到冀州来?”

“将蔡先生请到冀州?”对于韩湛的这种异想天开,郭嘉有些为难地说:“就算我们派人去请,他肯答应吗?”

“如果我们直接派人去请他,他肯定不会来。”韩湛若有所思地说道:“但你不要忘记了,昭姬还在我们这里。假如本侯让昭姬给蔡先生写一封书信,请他到冀州,也许可以成功。”

郭嘉等韩湛一说完,就提醒他说:“主公,您别忘记了,长安地区的事务,一向是有荀长史来负责的。我看此事还是请他来此商议一番吧。”

对于郭嘉的提醒,韩湛深以为然,他走到议事厅的门口,冲着外面喊了一声。罗布立即走过来,向他抱拳施礼:“主公有何吩咐?”

“去把荀长史请来,”韩湛吩咐罗布道:“就说我和他有要事相商。”

过了两炷香的工夫,荀彧跟在罗布的身后走进了议事堂。他的脸上写满了疑问,因此半个多时辰前,都结束了今天的议事,这个时候找自己,又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吗?

韩湛见荀彧走进来,便主动招呼他:“舅父,你来了!”

荀彧瞥了一眼郭嘉,见他满脸心事的样子,便好奇地问韩湛:“湛儿,你急着招我到此,有何要紧事吗?”

“是这样的,舅父。”韩湛委婉地说道:“刚刚我将蔡先生的书信交给昭姬时,她激动得难以自已,恨不得立即赶到长安去见他的父亲。”

“湛儿,这是人之常情。”荀彧非常理解地说道:“蔡小姐毕竟与她的父亲数年未见,如若有可能,还是要想办法让他们见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舅父,我想你还记得,我前段时日曾经说过,京师即将打乱,我们在这种时候入京,无异于羊入虎口。”韩湛对荀彧说道:“因此我们在来年,绝对不能轻易踏入京师半步,更别说去见蔡先生了。”

“湛儿,就算朝中有大臣想除掉董贼,想必他们也能控制住朝局,不会出现天下大乱的情况。”荀彧字斟句酌的说:“湛儿莫要大惊小怪。”

“舅父,”韩湛知道如果不将荀彧说服,那么让他派人去解救蔡邕的计划就有可能落空,因此他语气平稳地说:“退一步说,就算朝中大臣能掌控局面。可蔡先生被董贼所器重,想必朝中大臣早就将他列入了董贼一党。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一旦董贼被铲除,蔡先生还能全身而退吗?”

韩湛的这番话,让荀彧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如果韩湛今天不说,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以为只要董贼一除掉,那么汉室就不会再有倾覆之险,根本就没想到蔡邕在别人的眼里,早就是董卓一党了。

荀彧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问韩湛:“湛儿,那你打算怎么做?”

“舅父,在你来之前,我和奉孝就在商议如何营救蔡先生一事。”韩湛特意强调道:“京师的人手,都是你安排的,所以营救蔡先生一事,我打算让你全权负责。”

对于韩湛的安排,荀彧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不过他又提出了可能遇到的问题:“湛儿,假如蔡先生固执,不肯跟随我们派去的人离开京师,我们又该如何呢?”

“我们可以双管齐下。”韩湛说道:“昭姬在府内,我可以让她给蔡先生写一封书信,请蔡先生到冀州来。舅父就安排可靠之人,将书信送往京师。”

“但要是蔡先生看了书信之后,依旧不肯离开京师,我们又该如此处置呢?”荀彧接着又问:“我们的人总不能用强吧?”

“如果蔡先生不肯随我们的人来冀州,”为了保住蔡邕的老命,韩湛一咬牙说道:“那说不得只能动武,就让我们的人将他绑到冀州来。京师是个是非之地不久留,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再留在那里。”

“好吧,既然湛儿已经有了周详的考虑,就按你所说的办。”见韩湛把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荀彧点着头说:“事不宜迟,湛儿,你这就去请蔡小姐,给蔡先生写一封书信吧。”

韩湛离开议事厅,朝后院走去时,留在议事厅里的郭嘉问荀彧:“荀长史,你觉得此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荀彧苦笑着说:“湛儿有点太想当然了,他以为在京师绑一个人出来,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因此我们只能寄希望蔡先生在看完蔡小姐的书信后,能爽快地答应前来冀州,不然事情就不好办了。”

韩湛匆匆地来到了后院,他来到了蔡琰的房间门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侍女正在侍候蔡琰梳洗,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韩湛,她被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羞人的一幕,俏脸顿时红了。

不管是韩湛还是蔡琰,都没有发现侍女脸上的异样。蔡琰惊喜地问韩湛:“亭侯,你这么快就议完事了?”

韩湛咧嘴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蔡琰的问题,而是冲着侍女说道:“你先退下,等有需要时再叫你进来。”

侍女红着脸答应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心里还暗想:亭侯真是荒唐,不久前刚和蔡小姐享受了鱼水之欢,这么快又来了,真是不害臊。

荀彧皱着眉头想了想,随后问韩湛:“湛儿,那你打算怎么做?”

“舅父,在你来之前,我和奉孝就在商议如何营救蔡先生一事。”韩湛特意强调道:“京师的人手,都是你安排的,所以营救蔡先生一事,我打算让你全权负责。”

对于韩湛的安排,荀彧不假思索地同意了,不过他又提出了可能遇到的问题:“湛儿,假如蔡先生固执,不肯跟随我们派去的人离开京师,我们又该如何呢?”

“我们可以双管齐下。”韩湛说道:“昭姬在府内,我可以让她给蔡先生写一封书信,请蔡先生到冀州来。舅父就安排可靠之人,将书信送往京师。”

“但要是蔡先生看了书信之后,依旧不肯离开京师,我们又该如此处置呢?”荀彧接着又问:“我们的人总不能用强吧?”

“如果蔡先生不肯随我们的人来冀州,”为了保住蔡邕的老命,韩湛一咬牙说道:“那说不得只能动武,就让我们的人将他绑到冀州来。京师是个是非之地不久留,我们绝对不能让他再留在那里。”

“好吧,既然湛儿已经有了周详的考虑,就按你所说的办。”见韩湛把该考虑的事情,都考虑到了,荀彧点着头说:“事不宜迟,湛儿,你这就去请蔡小姐,给蔡先生写一封书信吧。”

韩湛离开议事厅,朝后院走去时,留在议事厅里的郭嘉问荀彧:“荀长史,你觉得此事成功的几率有多大?”

荀彧苦笑着说:“湛儿有点太想当然了,他以为在京师绑一个人出来,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因此我们只能寄希望蔡先生在看完蔡小姐的书信后,能爽快地答应前来冀州,不然事情就不好办了。”

韩湛匆匆地来到了后院,他来到了蔡琰的房间门前,掀开门帘走了进去。侍女正在侍候蔡琰梳洗,看到突然闯进来的韩湛,她被吓了一跳,随即想到自己不久前看到的那羞人的一幕,俏脸顿时红了。

不管是韩湛还是蔡琰,都没有发现侍女脸上的异样。蔡琰惊喜地问韩湛:“亭侯,你这么快就议完事了?”

韩湛咧嘴笑了笑,没有立即回答蔡琰的问题,而是冲着侍女说道:“你先退下,等有需要时再叫你进来。”

侍女红着脸答应一声,转身朝外面走去,心里还暗想:亭侯真是荒唐,不久前刚和蔡小姐享受了鱼水之欢,这么快又来了,真是不害臊。

第0161章 曹操借粮

韩湛接下来的日子,过得格外惬意,白天和荀彧、郭嘉等人在议事厅议事,或者到军营看赵云、黄忠练兵。而天黑之后,他就到蔡邕的屋里,听她抚琴,和她吟诗作对,自然也少不了做点男欢女爱、良宵苦短的事情。

别看韩湛没有什么文采,但不知是否穿越时有奇遇,他如今的记忆力格外惊人,就连读书时所看过的诗词歌赋,都熟记在心。除了歌赋,他还无法和蔡琰相提并论外,其余的诗词,他都是张口就来。见到自己看中的如意郎君,居然如此多才多艺,蔡琰更是将一颗心全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日清晨,韩湛帮蔡琰画好眉毛后,正在脑海里搜索合适的诗词,准备用来赞美蔡琰的美貌,却听到补丁在外面急急地喊道。

韩湛知道自从自己常宿在蔡琰这里后,作为管家的补丁,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来打扰自己的,便冲着外面问道:“补丁,何事?”

“回公子的话,”补丁在门外答道:“郭先生让我请您到议事厅,说有一位陈大人前来拜访。”

“陈大人?”听到补丁这么说,韩湛皱起了眉头,心中暗想:“哪个陈大人,难道是陈震陈孝起吗?他不好好地待在馆陶当他的太守,跑到冀州来做什么?”

带着这个疑问,韩湛来到了议事厅,却意外地发现郭嘉、荀彧他们在与一位生面孔的文官聊天。看到韩湛走进议事厅,几人连忙迎上来,躬身施礼:“参见主公!”

“免礼!”韩湛朝几人一抬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等荀彧他们站直身体后,他望着那位陌生的文官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如何称呼?”

“参见亭侯,”看起来有三十出头的文官,朝韩湛躬身施礼,并做自我介绍:“吾姓陈,名宫,字公台,乃是东郡曹太守属下。”

“陈宫?!”听到这个名字时,韩湛差点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他心里暗想,陈宫不是因为曹操错杀了吕伯奢一家,还说出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这样的话,而悄然离开了他。怎么现在又成了曹操的手下呢?

等到韩湛在正中坐定之后,皱着眉头想了想,终于想明白问题所在,自己对陈宫的了解,都是来自于《三国演义》,和真正的历史有很大的出入。他望着陈宫,笑着问道:“公台先生从东郡来冀州,不知有何见教啊?”

“亭侯,”陈宫态度恭谨地说:“今岁东郡粮食歉收,曹太守担心来年秋黄不接,便遣吾来此向亭侯借粮。”

“借粮?!”听完陈宫的来意后,韩湛面无表情地问:“不知曹太守打算找本侯,借多少粮草啊?”

陈宫伸出右手,比了一个手势说道:“八万斛。”

八万斛,听到这个数字,韩湛不禁冷笑了一声,心说我和你曹孟德非亲非故,甚至连面都没见过,居然就敢狮子大开口,找我借八万斛粮食,你还真开得了口。

不过他并没有将不满写在脸上,而是不露声色地问郭嘉:“奉孝,你说这个粮食,我们能借吗?”

这个时空的郭嘉,还不曾与曹操有过任何接触,自然不会帮着他说话,他想了想,回答说:“主公,八万斛粮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就算我们借给曹太守,但不知他如何将这么多的粮食,从冀州运回东郡?”

听到郭嘉的这番话,韩湛顿时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没错,奉孝所言极是。我们和袁绍交恶,如果要运粮去东郡,势必从袁绍的领地经过,一旦他派人劫粮,我们该如何应对?”

对于韩湛会拒绝自己的借粮请求一事,陈宫早就有心里准备,但听他这么一说,还真觉得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东郡的兵马,肯定不能到冀州来运粮草;而冀州兵马送粮去东郡,势必又要经过袁绍的领地,到时就逃脱不了被劫持的命运。

见陈宫尴尬的表情,荀彧有点看不过去,连忙站出来对韩湛说:“主公,属下有个办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湛听到荀彧出人意料地没有叫自己的名字,而是称呼自己为主公,便知道他所要谈的事情是非常重要的,便冲他点点头,说道:“荀长史请讲!”

“冀州粮草充足,区区八万斛不过九牛一毛而已。”荀彧不紧不慢地说:“我们可以将粮草运到馆陶,然后再通知曹太守带兵到馆陶领取粮草。至于他们返回时,袁绍是否会派兵拦截,就与我们无关了。”

荀彧的话刚说完,荀攸便附和道:“荀长史所言极是,属下附议!”

接着田丰也出列说道:“属下也附议!”

见荀氏叔侄和田丰为自己说好话,陈宫朝他们投去了感激的一瞥。

韩湛见荀氏叔侄和田丰三人,都在帮曹操说好话,自己如果再反对,就是枉作小人了。他盯着陈宫看了一会热,忽然想到曹操出兵攻打徐州时,陈宫莫名其妙的背叛了他,去投奔吕布。既然陈宫能投奔吕布,那为什么不能投奔自己呢?

为了给陈宫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对于借粮之事,他也就没有再反对:“好吧,那荀长史就抓紧时间,准备借给东郡的粮草。等准备完毕后,就由黄校尉带人送往馆陶。”

给荀彧交代完任务后,韩湛又对着陈宫说:“公台先生,麻烦你派人回去向曹太守报讯,请他亲自带兵到馆陶接收粮草。”

陈宫见自己终于不辱使命,完成了曹操所交付的差事,脸上顿时露出了轻松的表情。他连忙上前,朝韩湛躬身施礼:“吾代表东郡百姓,多谢亭侯!”

等打发走陈宫后,韩湛吩咐郭嘉:“奉孝,立即派人到馆陶,通知夏侯兰,让他加强防御,防止东郡兵借运粮之际,搞什么假道灭虢。”

没想到郭嘉听韩湛这么说,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韩湛看到郭嘉这个表情,不禁奇怪地问:“奉孝,你笑什么?”

“主公,”郭嘉笑着回答说:“嘉还以为你会忽略这一点,没想到你都把这些事情考虑到了。”

韩湛看到议事厅里只有自己和郭嘉,便压低嗓门对郭嘉说:“对了,奉孝,本侯有件事想和你商议一下。”

看到韩湛如此神秘的表情,郭嘉猜得肯定是特别重要的事情,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他也低声地说:“主公请讲!”

“陈公台颇有谋略,本侯想将他招揽过来。”当着郭嘉的面,韩湛也就是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便直截了当地说:“不知奉孝怎么看?”

“据嘉所知,”郭嘉听完韩湛的话之后,摇着头说道:“当年曹孟德行刺董贼失败,逃出长安。在半路被守关兵士所擒,是陈公台感其忠义,不惜弃官与他一同逃走。嘉认为要想招揽他,无异于缘木求鱼。”

韩湛看到郭嘉对招揽陈宫之事,不抱太大的希望,便决定把吕伯奢的事情告诉郭嘉:“奉孝可知吕伯奢之事?”、

“吕伯奢?!”郭嘉听到这个名字,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他是谁啊?”

“吕伯奢乃是曹孟德父亲的结义兄弟,陈宫弃官与曹操逃到了成皋地方,来到了吕伯奢的家中。”韩湛不清楚吕伯奢的事情是真是假,但他还是将此事说给郭嘉听:“吕伯奢见义兄之子来访,虽知他被画影图形之事,依旧热情接待。因家中没有好酒,就连夜到邻村沽酒。

吕家下人在后院磨刀,准备杀猪招待曹操。谁知曹操听到磨刀石,还以为对方准备暗算自己,便不由分说冲进去,将下人和吕家家眷全部杀死。等发现缚在厨中的猪,才知杀错了人。

两人匆忙离开吕家时,与沽酒回来的吕伯奢相遇。曹操为了防止吕伯奢发现自己杀人的勾当,居然连吕伯奢也一并杀死。”

“不会吧,曹孟德是这种人?”郭嘉听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他居然是如此狼心之徒,亏嘉还以为他是好人呢。”

不过郭嘉考虑问题比较全面,在片刻的沉默后,他便发现了其中的一个疑点:“主公,嘉觉得此说不可靠。你刚刚说了,吕家的人都被曹操所杀,那么知道此事的人,就只有曹操和陈宫二人知道。他们两人对此事都会秘而不宣,那么是谁将这件事透露出来的呢?”

郭嘉的问题,还真把韩湛问住了。他总不能告诉郭嘉,说这件事是他从《三国演义》里看到的吧?那样的话,郭嘉不把他当成疯子才怪了。他重重地咳嗽一声,随后说道:“举头三尺有神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本侯也是偶尔听说的此事。如果不是今天看到陈公台,本侯还想不起此事呢。”

听完韩湛这半真半假的解释后,郭嘉若有所思地说:“若此事属实,那么嘉认为招揽陈宫,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

陈宫派回东郡的使者,在第五天返回,他带来了曹操的亲笔书信。曹操在信中说,准备亲率三千兵马前往馆陶,去接收冀州所借出的粮草。

韩湛看到陈宫呈上的书信后,点了点头,站起身吩咐道:“黄校尉,明日一早,你领兵三千,护送粮草前往馆陶。”

黄忠连忙出列答道:“末将遵命!”

不过在陈宫向韩湛道谢时,韩湛看到郭嘉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即想起前两日和对方的约定,连忙又补充说:“此次借粮给东郡,事关东郡百姓的生死,这批粮草绝对不容有失。因此本侯决定,亲自和黄校尉一起,护送这批粮草前往馆陶。”

韩湛的决定,下面的众人表情各异。郭嘉是始作俑者,自然是暗暗微笑颔首;而荀氏叔侄却是大惊失色,异口同声说道:“主公,你乃是万金之躯,怎么能亲涉险地呢?”

“亭侯,”虽说陈宫听到韩湛说要亲自护送这批粮草去馆陶,心里格外感动,但出于对韩湛安危的担心,还是好言相劝:“如今天寒地冻,道不好走,以吾之见,亭侯就不必亲自跑这一趟。吾在此代表东郡百姓,向亭侯表示谢意!”

“公台,”韩湛离开自己的座位,走到陈宫面前,将他扶起,满脸堆笑地说:“不亲自将这批粮草送到馆陶,交到曹太守的手里,本侯实在不放心啊。公台,你先回去歇息,明天一早,随本侯一同押运粮草去馆陶。”

陈宫听韩湛这么说,眼圈一红,连忙再次躬身施礼:“多谢亭侯!如此,吾就先行告退!”

“公台先生请!”韩湛朝陈宫摆了摆手:“我们明日再会。”

等陈宫离开后,急得直跺脚的荀彧就走过来问韩湛:“湛儿,运粮只有黄校尉负责,你何必亲自跑这一趟呢?”

韩湛自然不会当众告诉荀彧,说我准备招揽陈宫,为了给他留下一个好印象,因此才临时决定亲自跑一趟馆陶的。他眼珠子一转,立即计上心头:“舅父,我们来春便要与袁绍交兵,如果能拉拢曹孟德,到时由他出兵牵制,我们取胜的把握就更大了。”

“若要联络曹孟德,湛儿可以派专门的使者前往东郡。”荀彧没好气地说:“你又何必亲自再跑一趟呢?”

“舅父有所不知,若本侯派人去与曹孟德商谈,对方提出什么条件,派出的使者还需回来向本侯请示,这一来一回,要耽误不少的时间。”韩湛继续说道:“若本侯亲自前往,情况又有所不同,双方有什么事情,本侯可以当场拍板。”

听到韩湛所说出的理由虽然牵强,但有无法反驳,荀彧只能苦笑一声,无奈地说:“既然湛儿决心已下,那舅父就不再阻拦,一切皆由你说了算。”

见没人再反对自己前往馆陶,韩湛便开始吩咐众人说:“本侯不在冀州时,州中大小事务,皆由荀长史和郭先生共同处置。”

韩湛的话音刚落,下面的文武官员便齐齐出列,整齐地答道:“属下(末将)遵命!”

第0162章 初见孟德

由四百多辆粮车组成的车队,在近千民夫和三千骑兵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地由南门离开了冀州,沿着官道往馆陶进发。

车队里有专门为韩湛准备的马车,他却并没有待在车上,而是和陈宫并辔而行。他笑着对陈宫说:“公台,若觉得外面太冷,不妨乘车而行。”说完,他还扬鞭指了指后面的马车。

看到韩湛都冒着风雪骑马而行,陈宫怎么可能钻到温暖的马车之内,他笑着说:“多谢亭侯美意,吾还是愿意骑马而行。”

见陈宫不愿意坐马车,韩湛也不勉强。有人陪自己说话,这路上不会太寂寞。况且自己还可以和对方套套交情,以后招揽的时候,也能增加成功的几率。

陈宫看到车队在满是积雪的官道,歉意地对韩湛说:“亭侯,如今天寒地冻,道路崎岖难行,却要麻烦您亲自护送粮草前往馆陶。吾代表东郡的军民,向亭侯表示感谢!”

“公台客气了。”韩湛看着在雪地里艰难跋涉的车队,不禁微微蹙了一下眉头,他苦笑着陈宫说:“不过官道上积雪过深,车队要想赶到馆陶,至少需要四五天的时间,不知曹太守是否会等急了。”

听韩湛这么说,陈宫沉默了片刻,随即说道:“无妨,吾立即差人前往东郡,向曹太守报讯,免得他迟迟见不到粮车而担心。”

“既然如此,公台就速速派人去报讯,”韩湛催促陈宫:“免得曹太守担忧。”

粮车一天只走了三十多里,韩湛看到天色将晚,便吩咐就地扎营。

扎好营寨后,黄忠来到了韩湛的帐篷,向他禀报说:“主公,营寨已扎好。末将分别向东、南、北三个方向,同时派出了十五骑探马,有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在第一时间内知晓。”

对黄忠的这种安排,韩湛笑着点了点头,赞许地说:“还是汉升考虑得周到,如此一来,兵士和民夫们今晚就能睡个踏实觉。”

“主公,”黄忠等韩湛说完后,小心地说:“外面天寒地冻,稍有不慎,恐会感染风寒。明日出行,您还是乘车而行吧?”

韩湛知道黄忠是关心自己,才会提出这样的建议,他笑着说道:“多谢黄校尉的美意,不过本侯也并非弱不禁风之辈,难道连这点风雪都受不了么?明日赶路,本侯还是继续乘马,黄校尉不必杞人忧天。”

次日清晨,粮车队再次出发。陈宫依旧与韩湛并辔而行,两人闲聊几句后,陈宫忽然盯着地面发呆。韩湛低头朝他所看的地方望去,不过是一堆凌乱的马蹄,都是前面开路的骑兵留下的。

韩湛好奇地问道:“公台,不知你在看什么?”

陈宫用手指着满是马蹄的雪地,有些惊诧地说:“亭侯请看,雪地上的这些马蹄印,似乎和我平时所见的有所不同。”

陈宫的话,立即让韩湛意识到对方发现了马蹄上的秘密,毕竟钉了马掌和没钉马掌的马蹄印,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连忙笑着说道:“公台说笑了,都是马蹄印,能有啥不同的?”

“亭侯,”陈宫盯着雪地,固执地说:“吾仔细观察过,冀州骑兵的马蹄印,的确与东郡骑兵的马蹄印有所区别。”

韩湛不想让他了解马掌的秘密,连忙岔开了话题:“公台,我听说昔日曹公行刺董贼失手,独自一人逃出了长安,路经中牟县,为守关军士所获,是先生救了他。甚至还弃官与他一起奔谯郡,不知可有此事?”

谁知陈宫听后却未置可否,反而问道:“不知亭侯从何处听到此传闻的?”

见陈宫如此说,韩湛的心里暗说,难道曹操遇难,陈宫不惜弃官相救一事,又是演义里的杜撰吗?为了搞清楚此事,他试探地问:“公台,难道是以讹传讹,压根就没有此事吗?”

陈宫听后微微颔首:“没错,孟德从长安逃出之时,的确在中牟被守关兵士所擒。吾夜访大牢,得知他打算归乡发矫诏,召天下诸侯兴兵共诛董卓。吾感他乃是忠义之士,便将他带离大牢,并弃官与他同奔谯郡。”

在陈宫这里核实了弃官一事后,韩湛又继续问道:“你们二人在返回谯郡的途中,可曾经过成皋?”

韩湛的话刚说完,便察觉陈宫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见到陈宫这种反应,韩湛对吕伯奢灭门一事,又信了几分。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见骑兵和自己都保持着距离,这都是陈到的布置。陈到自从成为了护卫统领后,就交代那些护卫,每次出门,要和韩湛保持一定的距离,免得影响他和别人的交谈。但同时也不能离韩湛太远,免得出现什么突发事件时救援不及。

韩湛冲陈宫淡淡一笑,随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低声问道:“本侯听到一个传闻,想向先生证实一下,不知可否?”

“什么传闻?”陈宫警惕地问道。

“吕伯奢灭门之祸,”韩湛不紧不慢地问道:“不知可与曹孟德有关?”

“你你你,”陈宫用手指着韩湛,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你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

“公台莫要惊慌,”韩湛带着笑容继续说道:“本侯并非要兴师问罪,只不过是为了了解曹孟德是何种人,以便决定是否该借粮与他。”

陈宫听韩湛这么说,还以为对方真的是为了借粮一事,才派人去了解曹操的底细,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不过对于吕伯奢被灭门一事,他还是予以了否认。“当日我与孟德,的确去过吕伯奢的家。不过等我们赶到时,发现庄里已经没有一个活口,主仆九人俱已被杀害。据孟德分析,可能是强盗入室抢劫,遇到家丁的抵抗,一气之下,便将吕伯奢一家灭门。”

他深怕韩湛不相信,在停顿片刻后,接着又说:“当时我还准备将尸首掩埋,但孟德说如果有人看到,我们就百口莫辩了。他下马朝尸首磕了三个头,便与我上马继续赶往谯郡。”

从陈宫的表情上,韩湛不知道他所说的这段故事,究竟是真是假。而吕伯奢究竟是谁所杀,也许将成为一个历史悬案。

…………

在路上又行了四天,终于来到了馆陶的地界。

太守陈震、守将夏侯兰、吕旷、吕翔等人出城五里相迎。看到韩湛出现,几人连忙上前拱手施礼,异口同声地说:“参见主公!”

“免礼!”韩湛伸手朝众人虚扶了一下,随后问陈震:“陈太守,不知曹孟德的兵马,可曾到达馆陶地界?”

“回主公的话,”陈震恭恭敬敬地回答说:“曹孟德的兵马昨日便到了,如今在城南五里外扎营。请主公稍候,属下这就派人去通知他。”

“不用了,”韩湛在马背上摆了摆手,说道:“这事就交给公台先生去办吧。”说完,他扭头望着陈宫,“公台,麻烦你派个人去城南通知曹太守,让他们在南面接收这批粮草。”

等陈宫派出的人离开之后,韩湛又问陈震:“陈太守,不知高校尉的伤势如何?”

“回主公的话,”陈震连忙说道:“高校尉的伤势已有所好转,听他家的下人说,昨日还曾经独自下榻走动过。”

韩湛和粮车队从馆陶穿城而过,刚出南门,便看到对面出现了一彪人马,约有两百多骑,队伍中有一面黑色的旗帜,上述一个豆大的“曹”字。对方的兵马在百步外停下,一骑冲出队列,朝着韩湛所在的位置而来。

陈宫看清楚来人后,连忙向韩湛介绍说:“启禀亭侯,来的便是曹太守!”

望着迎面而来的这位骑士,韩湛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似的,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与曹操面对面相遇。他心里暗想,假如让黄忠发冷箭,将曹**杀的话,那么将来的历史就会被改写。到最后就不是什么“三国归晋”,而是自己统一天下。

不过这些事情只能在心里想想,却千万做不得。一旦自己杀了曹操,对自己的名声会有不好的影响,没准连郭嘉、荀彧这些人都会因不齿与自己为伍,而纷纷离自己而去。

韩湛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曹操已经来到了二十步以内。站在一旁的陈宫,连忙策马冲过去,到曹操的马前向他嘀咕了几句。

过了片刻,曹操又策马而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韩湛终于看清楚了对方的脸,曹操是一个国字脸,细眼、长须。双方相距不过两三步时,曹操再次勒住了马,在马背上向韩湛躬身施礼:“孟德见过亭侯!”

面对这位历史名人,韩湛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他心里在暗想:我该怎么称呼他呢?称呼他曹丞相,不妥,他此刻不是一个太守,这样称呼,没准他还以为你在嘲讽他;叫他孟德,似乎也不妥,那都是年纪相仿的人互相的称谓,而曹操如今都快四十岁了,自己虽是亭侯,但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怎么能与他平辈相交?

见韩湛盯着自己发呆,却一直不说话,曹操的脸上露出了尴尬之色。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又朝韩湛施了一礼,重复道:“东郡太守曹孟德,见过亭侯!”

韩湛哈哈一笑,说道:“曹太守,本侯有礼了!”他见曹操虽然竭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但脸上依旧能看出有一丝不满,便继续说道,“曹太守的面相好啊,地阔方圆,乃是人中龙凤之态。本侯一时看出神了,还请孟德莫要见怪!”

“亭侯过奖了!”曹操听到韩湛的夸奖后,居然摆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孟德不过一方小小的太守,怎么敢当人中龙凤之说。”

韩湛侧着身子,用马鞭指着身后的几百车粮食,对曹操说道:“曹太守,这些便是你们所需的粮草,请您尽快安排人手云走吧。”

“亭侯的大恩大德,孟德没齿难忘。”曹操见到那几百车粮食,顿时双眼发亮,连忙又躬身施礼,向韩湛道谢:“孟德代表东郡百姓,谢过亭侯!”

“曹太守,交接粮草之事,你不妨交于公台处置。”韩湛想到来年开春要与袁绍交战,还需要曹操出把力,连忙对他说:“您请随本侯到城内一叙。”

“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曹操见韩湛打败了袁绍,便有心结交他,此刻听到他邀请自己入城做客,自然是求之不得,连忙应允下来。不过他还是先向陈宫交代一番后,才跟着韩湛策马入城。

曹操跟随韩湛来到了太守府的正堂,一进门就感觉室内温暖如春,便好奇地四周大量,想知道屋里究竟摆了多少火盆。但他瞧了半天,却一个火盆都没看到,他不禁好奇地问:“敢问亭侯,正堂之内不见任何火盆,为何却温暖如春,这是何故啊?”

听到曹操的这个问题,韩湛笑了笑,随后说道:“曹太守有所不知,如今馆陶城内取暖,都不再使用火盆,而用的是火炕。”

“火炕?!”曹操把这个词重复一遍后,不解地问道:“亭侯,请恕曹某见识浅短,没有听说过这种火炕。”

没有听说过就对了,韩湛在心里暗自说道:在我的面前,你就是一个土老帽。不过在表面上,他还是客气地对曹操说:“曹太守,这不过是本侯一时心血来潮,所研制出来的一种物件罢了。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

曹操听韩湛这么说,顿时感觉对方是高深莫测,心里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甚至在暗想,就算和对方成不了朋友,但在自己实力不济的情况下,也不能和他成为敌人。南面的刘表和袁术,对自己的地盘一直虎视眈眈,没准他们什么时候就攻过来了,说不定到时还需要向他借兵,来为自己解围。

韩湛看到曹操还站在中间发呆,连忙招呼他:“曹太守,在此不必拘谨,就当是自己的家里,请随便坐吧。”

第0163章 曹操的困惑

望着坐在下首的曹操,韩湛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做梦似的。他心中忽然有冒出了一个大胆的念头,是不是该安排一帮刀斧手,待会儿以摔杯为号,让他们冲进来将曹操砍成肉泥,这样就能除掉一个未来的心腹大患。

曹操看到韩湛笑眯眯地盯着自己不说话,心里不禁一阵阵发毛。为了缓解眼前尴尬的局面,他连忙将手里的酒樽高高举起,笑容可掬地说:“亭侯,您能借粮给东郡,乃是雪中送炭,吾代表东郡军民,敬亭侯一樽。先干为敬!”说完,便一饮而尽。韩湛见曹操已把酒喝了,也笑着把酒樽端起,饮了樽中美酒。

喝下这杯酒的同时,韩湛在心里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目前曹操还不能死,虽说他目前的实力不太强,但由于他善于笼络人心,部下对他都是忠心耿耿。一旦他在这里有什么三长两短,肯定会兴兵为他报仇。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要是在双方打得筋疲力尽时,袁绍来个坐收渔翁之利,吞并了东郡,就会实力大增,要想收拾他,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正是出于这种考虑,韩湛决定暂时放弃杀掉曹操的打算,先和对方结盟,让他与袁绍之间互相牵制,等自己有了四州之地,统一了北方之后,再慢慢收拾他也不迟。

韩湛站起身,从下人的手里接过了酒壶,走到曹操的面前,为他满斟一杯,笑道:“曹太守,本侯对你仰慕已久,今日得见,乃三生有幸。”他转身走到几案前,拿起放在上面的酒樽,对着曹操说,“本侯敬你一樽。”

“亭侯且慢!”曹操听韩湛这么说,脸上露出了狐疑的表情,好奇地问道:“吾与亭侯初次见面,这仰慕一说,又是从何说起啊?”

韩湛笑着说:“本侯听说董贼把持朝政后,对曹太守颇为信任,不过您以大义为重,以献刀为名去行刺董贼。可惜董贼命不该绝,否则也不会有火烧雒阳,圣上和百官都前往长安之事。”

一旁的陈震听说曹操曾经去刺杀过董卓,不禁“啊”了一声,随后紧张地问:“孟德去刺杀过董贼,那后来又是如何脱险的?”

听到陈震的这个问题,韩湛呵呵地笑着说:“孝起,此事说来话长,待本侯慢慢给尔等说来。曹太守得知某大臣欲将董卓除之而后快,便自告奋勇,佩着宝刀来至了相府,问相府下人:‘丞相何在?’

下人因曹太守深受董卓信任,时常自由出入相府,便没有阻拦他,反而告之:‘在小阁中。’

曹太守进入相府,来到了小阁之中。见董卓坐于榻上,而义子吕布吕奉先侍立于侧。看到曹太守进来,董贼开口问道:‘孟德来何迟?’

曹太守答曰:‘马羸行迟耳。’

董贼听后扭头对吕布言道:‘吾有西凉进来好马,奉先可亲去拣一骑赐与孟德。’吕布领令后便出了小阁。

看到吕布离去,曹太守心中暗喜:‘此贼合死!’即欲拔刀刺之,但畏惧董贼力大,未敢轻动。

董贼身材肥大,不耐久坐,遂倒身而卧,转面向内。

见此情形,曹太守又暗想:‘此贼当休矣!’急掣宝刀在手,恰待要刺,不想董贼仰面看衣镜中,照见曹太守在背后拔刀,急回身问曰:‘孟德何为?’

曹太守本欲破釜沉舟,拼死刺杀董贼,却不料吕布已牵马至阁外。曹太守见行刺难以成功,便急中生智,持刀跪下曰:‘操有宝刀一口,献上恩相。’

董贼接视之,见其刀长尺余,七宝嵌饰,极其锋利,果宝刀也;遂递与吕布收了。曹太守解鞘付布。

董贼引曹太守出阁看马,曹太守谢曰:‘愿借试一骑。’董贼叫吕布将鞍辔交于曹太守。曹太守牵马出了相府,便快马加鞭望东南而去。”

虽然韩湛将整个行刺过程,说得非常简略,但陈震听完,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望着曹操说道:“真是好悬啊,幸好孟德命大,否则必遭董贼毒手。”

而曹操听到韩湛讲的这个故事,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虽然内容和实际情况有些出入,但也八九不离十,他望着韩湛,用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不知亭侯从何处,得知此事的?”他心里甚至在想,是不是陈宫将此事告之韩湛的。

韩湛从他脸上的表情,便知道他对陈宫产生了疑心,便笑着说:“曹太守,别看当时只有你们三人在场,不过十八路诸侯联合讨伐董贼之后,长安便有这样的传闻传出。本侯也是根据手下细作额的讲述,才知晓此事的。曹太守真乃豪杰也!”

韩湛的话音刚落,周围的属下也齐声说道:“曹太守真乃豪杰也!”

“惭愧,惭愧!”曹操仰头一笑,向四周团团一揖,正色说道:“诸位过奖了,如果不是吾当时优柔寡断,董贼早就一命呜呼。董贼一死,也就没有火烧雒阳,圣上和百官受难之事发生。”

等曹操重新入座后,韩湛望着他说道:“来年开春,本侯和袁绍将有一场大战,不知曹太守有何可以教我的?”

谁知曹操听到韩湛这么一问,却谦虚地说:“亭侯过誉了,吾才疏学浅,怎么敢教亭侯。亭侯虽然年轻,可处事虑世的细密周详,却让吾佩服不已。若要说指教的话,应该是吾向亭侯请教。”

“老狐狸!”韩湛在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后,岔开了话题:“袁绍被我军和公孙瓒的联军所败后,逃往了邺城。后来纠集魏郡的十万大军,攻打馆陶,结果也是铩羽而归。若本侯估计不差,袁绍来春与我军决战,若再次失败,必会师南下,夺取东郡。曹太守可要早做准备啊!”

韩湛的话让曹操心中暗惊,不过他还是装出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问道:“敢问亭侯,若袁绍军南下攻我,不知会将战场选择在何处?”

“白马,”韩湛毫不迟疑地说出这个地名后,心中暗自说道:若你和袁绍交战时,刘关张能在你的麾下,没准关二爷又能像历史上那样,上演一幕斩颜良诛文丑的好戏。不过袁绍的四庭柱,已经有两个在自己的麾下,一旦颜良文丑挂掉后,袁绍估计就没有什么像样的武将了。“据本侯的分析,你们双方必将在白马展开一场大战。”

就在曹操皱眉思索时,外面有人来报:“启禀主公,城外的粮草已交接完毕。陈宫先生在城外等曹太守归去。”

“亭侯,”坐卧不安的曹操正在考虑如何脱身,听到禀报后,连忙起身对韩湛说道:“既然粮草已交接完毕,吾也就不在场久留,告辞了!”

“曹太守且慢,”韩湛看到曹操急着要走,连忙站起身对他说道:“本侯陪你一起到城外去。”

从离开太守府,一直到出南门,并辔而行的韩湛和曹操居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而是各自想着自己的形势。

见从城里出来一彪人马,城外停放粮车那里立即奔出一骑,迎着韩湛等人而来。韩湛朝来人望去,是一名三十左右的武将,顶盔掼甲,手提一把三尖两刃刀。

韩湛看到来人手里的兵器,不禁大惊失色,心说:怎么纪灵成了曹操的手下,难道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出现了偏差吗?他用马鞭指着飞奔而来的骑手,好奇地问曹操:“曹太守,来的可是袁公路手下的大将纪灵纪伏义?”

“哪里来的纪灵?”曹操听韩湛这么一问,脸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赶紧解释说:“此乃吾麾下校尉于禁于文则是也。”

原来是于禁啊,听说来人不是纪灵,韩湛的心里踏实了许多。如果曹操真的和袁术勾结起来,自己的布局就会受到影响。

于禁过来向曹操见礼时,曹操冲他说道:“此乃漳水亭侯,你速速过来拜见!”

听到曹操的吩咐,于禁连忙在马背上躬身抱拳施礼:“校尉于禁,拜见亭侯!”

“于校尉免礼!”韩湛望见陈宫也策马朝自己这里而来,便笑着对曹操说:“曹太守,本侯就送你至此。你一路保重,我们后会有期!”说完,向对方施了一礼,拨转马头便回馆陶去了。

曹军押着两侧,沿着满是积雪的官道返回东郡。曹操有意骑马来到了陈宫的身旁,打发走闲人后,他开口说道:“公台,吾有事情想问你。”

“曹公,”陈宫见曹操将周围的人遣开,便知道对方有重要的事情要对自己说。不过他想到韩湛居然知道不少隐秘的事情,必须尽快向曹操报告,便急匆匆地说:“属下有重要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我的事情也很重要。”曹操径直说道:“进入在馆陶的太守府饮宴时,居然听韩家小儿说起我在雒阳行刺董贼之事。虽说他所说的内容与实际情况有出入,但也相差不远。吾想搞清楚,他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陈宫见曹操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里明白,对方肯定在怀疑是自己多嘴,向韩湛说了不该说的话。不过他顾不得解释,而是压低嗓门对曹操说:“曹公,这个漳水亭侯真的深不可测,前几日在冀州时,他除了说起属下弃官,与你同奔谯郡之事。居然还问到了吕伯奢灭门之事。”

曹操听到这话,差点从马背上滚下去。他战战兢兢的问:“公台,他是如何知道此事的?”

陈宫摇摇头,说道:“请曹公赎罪,属下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晓的。”

过了许久,曹操才喃喃地说:“如果说吾行刺董贼之事,还有可能是相府的下人泄露出来的。但吕伯奢之事,又是怎么回事,当时毕竟只有你我两人,他怎么会知晓此事,难道真是遇到了鬼不成?”

“曹公请放心,”陈宫见曹操的眼中冒出了杀气,连忙劝说他道:“当日他问起吕伯奢之事时,属下就搪塞他,说我们赶到吕家庄时,庄里的人就已全部死了,没准是被盗贼所杀。而你我为了避嫌,没敢停留,便星夜奔谯郡而去。”

“公台,”曹操听到陈宫这么说,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他朝对方拱了拱手:“多谢你为吾掩饰此事,大恩大德,吾铭记在心。”

曹操在心里暗下决心,等回到东郡以后,一定要多派细作,让他们潜入冀州,监视州牧府,看平时都有些什么人出入,以便能搞清楚韩湛的消息来源是哪里。

陈宫扭头望了一眼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对曹操说:“曹公,漳水亭侯为人慷慨,听说我们要借粮,毫不犹豫就答应给我们八万斛粮食。等这批粮草到了东郡,就可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了。”

曹操听陈宫这么说,不禁苦笑起来:“早知道韩家小儿如此慷慨,我就不会只找他借八万斛,而是二十万斛了。这些粮草只够东郡两月之用,接下来,我们也许只能去找袁公路借粮了。”

“找袁公路借粮?”听曹操这么说,陈宫连忙劝说道:“袁公路为人心胸狭隘,在讨伐董贼时,曾经和你有隙,要想从他的手里借粮,无异于与虎谋皮。”

“袁公路那里借不到粮食,我们还可以向袁本初借嘛。”曹操不以为然地说:“公台应该听韩家小儿说了,他们来年开春就要与袁绍大战。袁绍如果出兵攻打馆陶,他要担心我们会趁机出兵去夺取邺城,因此他必须交好我们,才能免除他的后顾之忧。若吾派人去向他借粮,没准他还求之不得呢。”

对于曹操的这种想法,陈宫忧心忡忡地说:“曹公,我们私下找袁本初借粮,若此事被漳水亭侯知晓,派人来问罪,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公台勿忧,”曹操冷笑着说:“就算韩家小儿知晓吾向袁本初借粮,派人来兴师问罪,吾也有言语应对,你就不必担心了。”

第0164章 徐庶归来

把曹操送走后,韩湛不禁松了一口冷气。这么一来,他的脑子就不会老是冒出干掉曹操的念头,而且也不用担心对方挖自己的墙角。

他甚至暗自庆幸,幸好没有把荀彧、郭嘉、荀攸、典韦等人带来。这些在历史上跟随过曹操的谋臣武将,虽然跟自己的时间不短了,但要是见到曹操时,王八看绿豆对上眼,直接选择了跳槽,那自己这趟借粮之举,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么?

想到自己到城里的时间已经不短,却还不曾去看望过高览,便对与自己并辔而行的陈震说道:“孝起,陪我探视一下高校尉,看看他的伤势如何了。”

听说韩湛要去看望高览,陈震的脸上露出了惊喜之色,连忙答道:“属下遵命!”

“孝起,”两人沿着街道朝高览的府邸走去时,韩湛开口问陈震:“可能查探出行刺高校尉之事,是使何人主使?”

陈震摇了摇头,回答说:“回主公的话,您回了冀州之后,夏侯校尉也多次派人在城中调查,但却没有丝毫线索。那些刺客仿佛是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根本查不到他们的来历。”

韩湛知道这种无头公案是最难查的,也就没有为难陈震,而是理解地说:“孝起,不管怎么说,此事都必须继续追查下去,一定要给高校尉一个满意的答复。”说完这句话,他沉默了一阵,感慨地说,“当初我也曾在袁绍的军中遭到过刺杀,如果不是我结义大哥赵云,恐怕我早已一命呜呼了。”

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来到了高览的府邸门口。府门的两侧各站着四名手持长戟的兵士,看到韩湛等人过来,一名队率从门里跑出来,向陈震施礼说:“参见陈太守!”

“免礼!”陈震冲着队率问道:“高校尉今日如何啊?”

“回太守的话,”队率听到陈震的这个问题,有些激动地回答说:“高校尉半个时辰前,在下人的搀扶下,曾经到府门外来了一趟,还和弟兄们聊了几句。大家看到高校尉的身体一天好似一天,心里都特别高兴。”

“那真是太好了,我这就进去看看他。”陈震说完,迈步就朝里面走去。

韩湛跟在陈震的身后,也朝里面走时,谁知却被队率拦下了。队率看到韩湛特别年轻,还以为是陈震的子侄之辈,便有些为难地对陈震说:“陈太守,为了确保高校尉的安全,除了您以外,其他人就不必进去了吧?”

“大胆!”见队率居然敢拦下韩湛,陈震顿时大怒,冲着对方吼道:“此乃漳水亭侯,尔等小小的一个队率,居然敢阻止他进府探视高校尉。”

听说面前站着的人就是韩湛,队率被吓了一跳,他连忙跪下请罪:“小的有眼无珠,没有认出主公,请主公恕罪!”

旁边站着的兵士,也慌忙跟着队率一起跪下,齐刷刷地说道:“小的们有眼无珠,没有认出主公,请主公恕罪!”

韩湛冲众兵士摆了摆手,大度地说:“不知者不罪,都起来吧!”随后他走到了陈震的身前,对他说,“走吧,孝起,我们进去探视高校尉。”

两人来到高览的卧房前,得到下人通报的高览已站在门口迎接。等韩湛一走过来,高览便准备下拜行礼,韩湛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嘴里说道:“高校尉有伤在身,不必如此多礼。”

三人走进了暖和的卧室后,高览招呼下人端来了茶水,随后满脸羞愧地说:“主公任命末将为馆陶守将,而末将却因为有伤在身,无法为主公效力,真是惭愧啊。”

“高校尉不必自责,你有伤在身,自然该在家中安心养伤。等伤势痊愈后,再出来主持馆陶的防御。”韩湛为了给高览吃一颗定心丸,还专门向他强调说:“夏侯校尉只是暂代馆陶守将一职,待你的伤势痊愈,他自然会让贤。”

韩湛在高览这里盘桓了半个多时辰,除了了解他的伤势,更重要的是向他面授机宜,当袁绍重新起兵来犯时,该如何应对等等。

聊完军事,又开始谈民事。陈震想起最近听到的传言,便好奇地问韩湛:“主公,我听到风声,好像冀州城正准备给所有的兵士分永业田。”

“永业田?!”听到这个陌生的词语,高览好奇的问:“这是什么东西啊?”

见陈震和高览等人对自己即将推出的“永业田”,居然毫不知情,韩湛不禁皱起了眉头,心说这种制度的推广,看来并不理想啊。对于两人的疑问,他一一进行了简单:“永业田,顾名思义就是授予将士们的土地,可以世代承耕,永不收授。比如说分给你十亩地,就算你将来故世,这份田产也能由你的子女或亲属继承。”

听完韩湛的解释,陈震和高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喜的神情。在停顿片刻后,陈震开口问道:“主公,不知您打算何时推行这种‘永业田’制度?”

“就算要推广,也需要等到来年开春。”韩湛愁眉苦脸地说:“但本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负责永业田之事。”

陈震等韩湛说完,表笑着说:“主公难道忘记那位单福先生了吗?据属下观察,那单福也有着经天纬地之才,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由他来负责分赏永业田,无疑是最佳的人选。”

如果陈震不提到单福,韩湛还差点忘记徐庶去陈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始终没有下文。也不知道他是正在劝说好友石韬,还是已经像真实的历史一样,已经双双南下,到刘表的地盘去躲避战火了。

韩湛望着陈震问道:“孝起,不知你可有单福先生的消息?”

陈震点了点头,回答说:“若属下估计没错的话,最多再等三五日,单福先生就会重返馆陶。一旦他肯定接受主公的招揽,就可以将永业田之事交给他办理。”

“还要等三五日?”原本打算第二天就带兵马回冀州的韩湛,在听说徐庶也许在过几天,就能重回馆陶时,不禁沉思起来。他看了看面前的高览,心里暗想:高览身上的伤势,再过个几天,也许就能痊愈,到时自己就能带着徐庶和夏侯兰一起返回冀州。而且自己也想好了,让夏侯兰和典韦一起,统率发丘军去挖坟掘墓,为自己筹备钱粮。夏侯兰一回去,暂时代理他职务的夏侯云就可以卸任了。

“既然单福先生再过三五日,就能赶到馆陶。”韩湛点着头说:“那本侯就在此处多停留几日,等单福先生赶到后,与他一同返回冀州。”为了安高览之心,他还特意说道,“高校尉,本侯回冀州时,会将夏侯校尉一同带走的。馆陶这里,可就交给你和孝起负责了。”

“多谢主公,”高览连忙站起身,向韩湛抱拳施礼:“末将一定不辱使命。”

回到太守府之后,韩湛立即命人将夏侯兰叫到自己住处。看到屋里只有自己和夏侯兰时,韩湛开口说道:“夏侯校尉,本侯为了筹措军饷,组建了一支‘发丘军’,由你和典韦两人负责。典韦如今是发丘中郎将,而你则是摸金校尉。由于你当时人不在冀州,因此摸金校尉之职,暂时由令妹代领。”

夏侯兰还是第一次听说“发丘军”,不禁好奇地问:“主公,什么是发丘军?”

“负责挖坟掘墓,从王侯将相的坟墓里盗取金银珠宝。”韩湛一边观察夏侯兰的表情,一边慢吞吞地说:“用这些钱财来充实我军的军饷。”

对于韩湛给自己安排的新职务,夏侯兰沉默了许久,最后终于点着头说:“好吧,既然主公成立的这支‘发丘军’,连你我的大哥赵子龙都没有反对,那就证明这支兵马还是有成立的必要。主公请放心,末将只要一回到冀州,就立即从舍妹的手中,接替摸金校尉之职。末将一定会竭心尽力,协助典中郎将统率好发丘军。”

…………

韩湛在馆陶城内停留了两天,每天不是到军营视察,就是到民间去嘘寒问暖。这天刚和夏侯兰从外面回到太守府,就看到陈震迎了上来,激动地说:“主公,单福先生回来了!”

“单福先生回来了?!”听说徐庶重新回到了馆陶,韩湛顿时喜出望外,连忙一把抓住陈震的手臂,激动地问:“他如今在什么地方?”

“就在正堂之上,……”陈震的话还没有说完,韩湛已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跑过,朝着正堂狂奔而去。

韩湛冲进正堂时,见有两人坐在几案旁,正在低声聊天。听到有人进来,都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望向进来的人。

当看清楚来人是韩湛后,徐庶连忙站起身,准备向对方行礼。没想到韩湛直接冲到了他的身旁,抓住他的手臂高兴地说:“单福先生,您终于回来了,真是想死本侯了。”

徐庶和韩湛寒暄了几句后,转身指着坐在旁边的同伴说道:“亭侯,单福为您引见一下,这位便是在下的好友,颍川石韬石广元。”

“原来是石先生啊!”听说这人便是石韬,韩湛连忙上前向他施礼:“本侯这厢有礼了!”

见到韩湛朝自己行礼,石韬连忙站起身回礼:“亭侯客气了,石某不敢当!”

等众人重新坐下后,韩湛望着徐庶迫不及待地问:“单福先生,不知接下来有何打算啊?”

徐庶和石韬对视一眼后,笑着问韩湛:“不知亭侯打算为在下安排什么工作?”

得知徐庶愿意帮自己,韩湛连忙说道:“本侯打算近期在冀州为兵士们授予‘永业田’,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负责此事。既然单福先生来了,本侯就打算将此事交给先生来负责,不知先生愿意否?”

徐庶听到韩湛提到“永业田”,便皱着眉头问坐在一旁的陈震:“孝起兄,不知何为‘永业田’?”

陈震笑着向徐庶解释说:“就是授予将士们的土地,可以世代承耕,永不收授的田地。此事,据陈某看来,非单福先生不能完成啊。”

在搞清楚了“永业田”是何物后,徐庶点了点头,对韩湛说道:“蒙亭侯不弃,单福愿意为亭侯效犬马之劳,竭力搞好分授‘永业田’之事。”

见徐庶答应了自己,韩湛又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石韬。别看此人在《三国演义》里没有什么惊人的表现,但他既然能成为徐庶和诸葛亮的好友,想必能力还是有的。因此他笑着问石韬:“广元先生,不知您可否留下来助单福先生一臂之力?”

石韬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朝徐庶望了一眼,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徐庶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石韬可以答应此事。看到徐庶的表现,石韬打定了主意,准备留下来与徐庶共进退。他连忙站起身,向韩湛拱手施礼:“多谢亭侯好意,吾愿意被冀州尽一份力。”

如今既有徐庶来投,又有一位能力不差的石韬愿意为自己效劳,韩湛顿时喜不胜收,连忙对陈震说:“陈太守,今日有单福、石广元二位先生前来投效我军。你此刻不速速整治酒食,好好地款待他们,还更待何时?”

在韩湛端起酒樽,准备向众人敬酒之时,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给徐庶和石韬打预防针:“两位先生,冀州初定,官职还较为混乱,需要时日逐步调整。若本侯给尔等所授官职过低,还望不要怪罪。”

“亭侯说哪里话,”徐庶客气的说:“我们为亭侯效力,乃是为了匡扶汉室,官职的大小,倒也无关轻重。”

见徐庶如此通情达理,韩湛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将手里的酒樽高高地举起,对着徐庶、石韬说道:“二位先生,请共饮此杯!”说完,一仰头,便将酒樽里的美酒喝得干干净净。

第0165章 刺客身后的神秘主谋

高览遇刺一案,除了被当场击杀的几名刺客外,剩下的刺客都消失在馆陶城的大街小巷里,从此了无音讯。别看陈震担任太守后,曾派出官差查办此事,但始终没有丝毫的线索。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起案子将成为一起无头公案时,意外的转机去出现了。

韩湛即将返回冀州,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向陈震和高览二人交代。正说话时,一名差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向陈震禀报说:“启禀太守,外面有一位妇人求见!”

“一位妇人求见?”陈听完差役的禀报,有些不悦地问:“她找本官有何事?”

“回太守的话,”差役小心翼翼地回答说:“她说看了外面张贴的布告,特地来通风报信的。”

差役的话,让韩湛立即想起,他昨日让陈震在城里张贴榜文,悬赏捉拿隐匿在城中的刺客。绑缚刺客到官府的,赏五十金;通风报信的,赏十金。没想到榜文刚刚张贴出去一天,居然就有人来通风报讯了。

韩湛连忙吩咐差役:“去将那位妇人请进来!”

不一会儿工夫,差役便带着一名年轻的妇人进了大堂。妇人跪在大堂中间,头贴在地面,战战兢兢的说:“小妇人参见各位大人。”

“免礼!”陈震在得到了韩湛的示意后,开口说道:“堂下妇人不必拘礼,有何事尽管向本官道来!”

“多谢太守大人。”妇人说完后,直起了身子,有些紧张地说:“在小妇人家旁边的院子里,前两月住进了十几名粗鲁的汉子。不过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平日里深居简出,除了买柴米油盐,几乎都不出门。小妇人昨日看到了太守张贴的榜文,觉得他们形迹可疑,便前来向大人报讯。”

坐在一旁的韩湛,看着这位报讯的妇人,有几分面善。等对方说完后,他便开口说道:“这位妇人,本侯见你有些面善,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妇人听到韩湛的声音,盯着他看了好一阵,随后惊呼道:“你,你不是涉国令吗?为何在此处出现?”

“堂下妇人休得无礼!”陈震见到妇人有些失态,连忙出声制止:“此乃新任冀州牧、漳水亭侯韩大人。”

没想到妇人听陈震说完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果然是涉国令。大人,你真的不认识小妇人了吗?”

韩湛仔细地打量着妇人,脑子里在快速地思考着,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女人,为什么看起来这么熟悉呢?

妇人见韩湛没有认出自己,连忙提醒对方:“大人,你可还记得在涉国县时,我家兄弟被几个泼皮所害,还是大人主持公道,判了他们死罪,还是赠了十金给我们。”

经妇人这么一提醒,韩湛顿时想起对方的身份,他用手指着妇人,笑着说道:“本侯想起来了,你是十三郎的胞姐陈氏。”想到陈家那个楚楚可怜的小寡妇,韩湛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不知你家弟妹王氏如今可好?”

陈氏见韩湛不光想起了自己,甚至还想到了自己的弟妹,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我弟惨死,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找到。家中的一对孪生女儿,只有靠王氏给人做一点针线活来养活,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当初结案之时,本侯不是赠了你们十金吗?”韩湛心说十金在这个朝代,可以买一套好的宅院,结果才过了半年多,你们就把这些钱都用光了。因此用不悦的语气问道:“怎么这么快就用光了?”

“回大人的话,”陈氏从韩湛的语气中,听出了他的不满,连忙解释说:“王氏说涉国县乃是伤心之地,不愿再留在那里,我们便离开了涉国县,准备前来馆陶定居。谁知在半路遇到了山贼,我们随身的盘缠被抢光了,只好一路乞讨回到了馆陶。”

听完陈氏的经历,韩湛不禁唏嘘不已,他望着陈震说:“孝起,立即安排差役,跟着这位妇人回她的住处附近查看。若那些人真是漏网的刺客,便立即将他们捉拿归案。”

高览等韩湛说完后,艰难地站起身,拱手说道:“主公,那帮刺客的身手了得,仅仅靠一帮差役,恐怕难以奈何他们,不如再调些兵马同去吧。”

“主公,”坐在一旁的夏侯兰也站起身,主动向韩湛请缨:“末将愿意亲率五百兵士,去捉拿这帮刺客。”

韩湛向陈氏了解了那里的地形后,立即吩咐夏侯兰:“夏侯兰,你离五百兵马封锁那里的街道,许进不许出,绝对不准任何一个刺客逃出去。”

见韩湛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夏侯兰高兴地说道:“末将遵命。”

韩湛又扭头望向了陈震,对他说:“孝起,夏侯校尉带人围住刺客所住的院落之后,由您手下的差役冲进去抓人,若遇到抵抗,一律格杀勿论。”

两炷香之后,夏侯兰带兵封锁了陈氏家所在的街道,将闲杂人等都赶回了自己的房间,有一名都伯带领一百兵士围住了陈氏所说的院落。

院子里有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劈材,听到外面有急促而整齐的脚步声,扭头望去,只见院外出现了成群的官兵,似乎准备将院子围起来。他知道事情不妙,连忙打了个唿哨,提着斧头就朝官兵冲去,企图趁乱杀出一条血路。

亲自带队的夏侯兰,其实并不太相信陈氏所言,以为她是为了重赏,而来报告的假消息。此刻见一彪形大汉提着斧头冲出来,连忙喊了一句:“列阵!”

随着他的喊声,手持盾牌的刀盾兵立即快速地排成一排,举起了手里的盾牌,而后排的长枪手,则将长枪从盾牌的缝隙中伸出去。彪形大汉冲到队列前,二话不说,举斧便砍。被他劈中盾牌的刀盾兵,虽然被震得手臂发麻,但还是咬着牙,将手里的刀朝前砍去。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两名长枪兵也用长枪捅向了大汉。

身中两枪一刀的大汉惨叫一声,手里的斧头落在了地上,身体停住不动。等刺进他身体的长枪拔出后,他便仰面倒了下去,鲜血从身上的几个窟窿不断地涌了出来。

待在屋子里的人听到大汉的唿哨声,知道外面出事了,也纷纷手持武器冲了出来。等冲到院子里一看,外面居然是一支军队。论起单打独斗,外面的兵士四五个都打不过他们一个,但面对如此严谨的队列,他们却没有多大的用武之地。有两个不信邪的,挥舞着手里的兵器,试图冲出去,结果全部乱枪捅成了马蜂窝。剩下的见势不妙,连忙扔掉手里的兵器,跪地求饶。

夏侯兰知道要搞清楚刺杀高览的幕后指使,就必须抓活口回去,便命令刚刚赶到的差役进院子抓人。为了防止这些刺客反抗,二十名强弩兵手举着强弩,站在了院墙外,只要对方有些反抗的企图,就会立即被射成刺猬。

这次捉拿刺客的行动异常顺利,除了一名刀盾兵手臂被震脱臼外,没有任何人员伤亡。当场格杀刺客三名,活捉五名。夏侯兰看到刺客们都束手就擒,便吩咐一声:“将他们都带回太守府。”

留在太守府里的韩湛,以为夏侯兰这次去捉拿刺客,最快也得两三个时辰,才能回来。谁知刚过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看到夏侯兰昂首阔步地走进了正堂。他来到韩湛的面前躬身施礼:“末将参见主公。末将幸不辱命,已将所有的刺客一网打尽。”

“这么快就把刺客抓住了?”听到夏侯兰说刺客已经全部落网,连高览也觉得难以置信,自己遇刺到现在都快一个月了,按照自己的想法,这些刺客又不是傻瓜,会待在城里如果自己抓,估计早就逃之夭夭了。没想到韩湛接到线报,命令夏侯兰去抓人,半个时辰不到,就把刺客全抓住了。“夏侯校尉,不会抓错人了吧?”

“高校尉,请您放心,”夏侯兰扭头望着高览,笑着说:“我已审问过其中一名刺客,他已供认不讳,承认他们就是刺杀你的那批刺客。”

为了搞清楚究竟谁是暗杀高览的幕后主使,韩湛连忙吩咐道:“将刺客带上来,本侯要亲自审问他们。”

夏侯兰答应一声,走到大堂门口,冲在外面大声地说:“将刺客带上来!”

很快,外面就想起了一片喧哗之声,五名被五花大绑的汉子,被身强力壮的兵士押着进入了大堂之中。

陈震等那些刺客跪下后,冲着他们问道:“上月在城内刺杀高校尉的,可是尔等。”

一名明显是头领模样的人,听到陈震的问话,慌忙回答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是小人所为。”

见对方如此爽快地承认了,陈震微微颔首,又接着问道:“本官问你,是何人指使尔等刺杀高校尉?”头领听到陈震的这个问题,立即哑了。

看到头领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陈震猛地一拍桌案,厉声说道:“还不快如实招来!”

谁知那头领跪在地上,冲着陈震连连磕头说:“大人,小的有罪,但求一死,请大人将小的明正典刑吧。”

见刺客头领居然会主动求死,的确出乎堂上众人的意料。陈震和韩湛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吃惊。陈震继续问道:“尔等有何苦衷,但说无妨,本官会给你们做主的。”

“大人,求求你,杀了我们吧。”头领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要是小的招供了,全家人都会活不成的。”

他的话音刚落,那些跪在后面的刺客,也纷纷跟着喊了起来:“小的但求速死,请大人成全。”

“莫非尔等的家眷,尽在主使之人控制之中吗?”韩湛见这些刺客不愿意供认主谋,相反,却急着求死,便觉得有所蹊跷,便试探地说:“若是本侯能救出尔等的家眷,尔等可否如实招供?”

听到韩湛如此说,头目的脸上露出了迟疑的表情。不过他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朝跪在后面的弟兄们看了一眼。那些刺客见头目的眼神望向了自己,便纷纷点头,表示可以考虑韩湛提出的这个请求。

头目叹了口气说:“这位大人想必就是新任的冀州牧、漳水亭侯韩大人吧,小的相信您的话,只要家眷被救出,小的愿意如实招供。”

“这位兄台,”韩湛等头目说完后,冷笑一声说道:“你不把家眷所在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又如何去解救你们的家眷呢?”

头目迟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小的家眷,如今都在寿春。若亭侯能将他们解救出来,小的愿意如实招供。”

当堂上众人听到寿春这个地名时,齐齐一愣。随后陈震用手一拍桌案,咆哮着睡哦:“这不可能。高校尉与袁术无冤无仇,他怎么会派人来刺杀他呢?你简直是一派胡言。”

头目将对方居然说出了袁术的名字,才意识到自己无意中泄露了幕后主使者的身份,便闭嘴不言。韩湛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刺客头目脸上的表情,意识到陈震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便摆了摆手,吩咐差役:“先将这些人押入大牢,改天再审。”

等刺客被押走后,陈震情绪有些激动地说:“主公,如果是袁绍是刺客身后的主谋,这一点,吾相信;可要是说袁术是主谋,吾觉得简直是太荒谬了。”

“陈太守说得对。”陈震的话刚说完,夏侯兰就接着说:“一定是那些刺客有意栽赃陷害,试图挑起我们与袁术之间的矛盾。”

韩湛对大家分析出来的结论,也觉得滑稽可笑,自己与袁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为什么要派出一帮刺客,潜入馆陶,来刺杀高览呢?他这么说,到底有什么目地?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呢?

就在众人苦思冥想时,作为当事人的高览,忽然站起身说道:“诸位,我觉得刺客所言属实,没准派人刺杀我的,还真是寿春的袁术袁公路。”

第0166章 行刺的真相

“袁公路,这怎么可能,刺客怎么会是袁公路派出的?”正当众人为所得出的结论震惊不已时,高览忽然说道:“高某认为,刺客背后的主谋,没准还真是袁术袁公路。”、

“高校尉,”韩湛望着高览,不解的问:“你为何如此确定会是袁公路呢?”

“启禀主公,”高览连忙向韩湛解释说:“半年以前,袁本初巧取豪夺冀州后,袁公路曾经派使者到了冀州城,向袁本初索要三千匹良骥,但却遭到了拒绝。”

听到高览这么说,陈震好奇地问:“高校尉,不知此事,是何人告诉你的?”

高览面向陈震说道:“陈太守,当初袁公路派出的使者,曾经在馆陶停留了一日,是在下和儁乂将军接待他的。在下还奉儁乂将军之命,带兵护送使者前往冀州城。没过几日,使者又急匆匆地回到了馆陶,在我面前将袁本初臭骂了一顿,还说要立即回去禀报他的主公,以报受辱之仇。

在下想,也许使者回报后,袁公路迁怒于冀州文武,所以便打算派刺客来杀几个官吏,以泄心中之恨。”

韩湛听到这里,不解地反问道:“就算袁本初不肯给袁公路提供军马,两人因此而翻脸,但怎么会派刺客来刺杀你呢?”他将头转向了陈震,接着问道,“孝起,你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陈震擅长内政,但短于谋略,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他苦笑着摇摇头,答道:“主公,属下实在是想不出来啊。”

听到陈震的回答,韩湛的心里隐隐有些后悔,要是郭嘉、荀攸两人在自己身边的话,没准他们立即就能猜出原因。就在这时,一名差役进来禀报:“启禀主公,单福先生在府外求见!”

单福,听到这个名字时,韩湛不禁眼前一亮,心说我怎么把他忘记了,徐庶在三国也是一个比较有名的军师,让他来分析此事,还不是小菜一碟。便连忙吩咐差役:“快快请单福先生进来!”

徐庶很快就在差役的引导下,进了大堂。他上前向韩湛躬身施礼:“单福参见亭侯!”

“单福先生免礼!”

徐庶站直身子后,向韩湛问道:“单福听说主公派人去捉拿刺杀高校尉的刺客,不知刺客可曾拿下?”

“刺客皆已落网。”韩湛急于了解事情的真相,便对徐庶说:“但刺客们宁可一死,也不愿供认后面的主谋是谁。不知单福先生可有办法,查清他们究竟是受何人所主使?”

徐庶沉吟片刻,随后问道:“敢问亭侯,刺客在大堂之上,可曾说过什么?”

“刺客说他们的家人,都被主使之人扣押,”韩湛说道:“他们说除非我们救出他们的家眷,否则绝对不会供认主使之人。”

徐庶等韩湛说完后,又继续问道:“不知他们可曾说出,对方囚禁他们家眷之地,在何处吗?”

“寿春!”

听到寿春这个命令,徐庶的脸上露出了惊诧的表情,“寿春不是袁公路的地盘吗?他为什么要派人来馆陶行刺高校尉呢?”

韩湛将袁术找袁绍要战马被拒绝一事,向徐庶说了一遍,甚至还提起了高览所作出的分析。徐庶等韩湛一说完,立即开口说道:“亭侯,单福认为,这批刺客是袁公路派出的无疑。”

“何以见得?”见徐庶这么快就作出了判断,韩湛好奇地问:“单福先生,你是根据什么作出的判断呢?”

看到众人都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身上,急于知道事情的答案。徐庶微微一笑,随后镇定自若地说:“袁术心胸狭隘,属于睚眦必报之辈。虽说与袁本初是兄弟,可为了战马一事而翻脸,袁术肯定想报复回来。不过为了这种事情而兴兵,又显得名不正言不顺,因此他只能用别的办法,来对付袁本初。

我军和袁本初交锋,就算袁术远在寿春,也是应该知晓的。他可能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便向馆陶派出了刺客,让他们潜入城中刺杀我军将领,以达到激怒亭侯的目地,使我们和袁本初成为不死不休的对头。”

“单福先生所言,的确有几分道理。”韩湛听徐庶说完后,觉得他的分析,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不过针对一些还存在的疑点,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为何刺客不早点下手,偏偏要等袁绍退兵后再动手呢?”

徐庶伸出两个手指,说道:“据单福推测,无非有两个原因:一是刺客赶到馆陶时,袁绍攻城正急,他们根本无法混入城池;二是刺客早就待在城里,他们看到城池岌岌可危,一旦守将遇刺,那么城池就会失陷,袁军攻入馆陶城内,到时就会玉石俱焚,他们不愿意冒这样的险。”

众人听完徐庶的分析后,纷纷点头表示赞同。陈震侧脸望向韩湛,笑着说:“主公,单福先生真是谋略过人,居然能根据一些蛛丝马迹,就分析出袁术派人来行刺高校尉的真相,真是太了不起了。”

“单福先生,”韩湛等陈震说完后,虚心地向徐庶请教:“不知我们如今该怎么做,是装作不知道真相,还是兴兵向袁术问罪?”

“亭侯不可鲁莽!”听到韩湛说出了兴兵问罪的话,徐庶连忙劝阻说:“如今冀州未稳,又有袁绍、公孙瓒等人在旁虎视眈眈,我们不宜在此刻再多树强敌。以单福之见,我们可以暂且装作对此事丝毫不知情,等亭侯占据四州,稳定北方,从长安迎接天子到邺城后,再以大义之命去征讨袁术。”

说到这里,徐庶轻轻地叹了口气,对一旁的高览歉意地说:“只不过如此一来,就委屈高校尉了。”

高览扭头看了一眼坐在正中的韩湛,随后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单福先生严重,只要能助主公成就霸业,在下就算舍弃性命又算得了什么。况且只是一点小小的委屈。”

韩湛等高览表完忠心后,也安抚他说:“高校尉,你今日遇刺之仇,本侯将来一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第0167章 官府立信

经过徐庶的分析,高览遇刺一案便水落石出。陈震起身对韩湛说:“主公,我们能一举端掉袁术刺客的老巢,那位来报讯的妇人功不可没。您看,是否将官府承诺的赏金,兑现给她?”

“陈太守,”韩湛望着陈震,笑着说道:“既然是事先承诺好的赏金,自然要一分一毫都不少地支付,否则对官府的信誉会有损害。”

在得到了韩湛的许可后,陈震立即叫来一名差役,吩咐道:“速去将陈氏召到太守府来领赏。”

差役听到陈震的吩咐后,脸上露出了喜悦之色,赶紧答道:“小的遵命!”

韩湛知道这些差役素有雁过拔毛的习惯,为了防止自己给陈氏的赏金被吞没,看到差役转身要走,他连忙补充一句:“让陈氏到这个大堂上来领赏!”

正满心欢喜的差役,听到韩湛这么说,脸上的笑容顿时变成了苦笑。不过他哪里敢抗命,只能老老实实地再次答道:“小的遵命!”

看到差役离开大堂,陈震有些不解地问:“主公,属下不明白,为何要让陈氏到大堂来领赏呢?把她叫进府中,让差役把赏金给她就行了,何必还要多此一举呢?”

韩湛听陈震这么说,便知道他根本不懂差役会私下做手脚之事,连忙向他解释说:“孝起,你有所不知,如果让差役把钱转交给陈氏,差役就会在中间克扣一部分,陈氏到手的赏金能有多少,就不得而知了。”

“不会吧?”听到韩湛这么说,陈震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主公,属下一直御下极严,在馆陶城内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吧。”

“孝起,下面的差役要想糊弄你,是非常容易的。”韩湛也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缠,因此特意向陈震明言:“若这位报讯的陈氏,并非本侯的旧识,本侯也不会多管闲事,断人财路。但这位陈氏家中贫寒,难以度日,这笔赏金对她来说,无异于救命钱,绝对不能让差役克扣。”

陈震等韩湛说完后,连忙躬身行礼道:“主公体恤民情,对孤儿寡母如此照应,真乃他们的福气。陈某代表馆陶百姓,多谢主公!”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差役带着陈氏来到了大堂之上。陈氏看到大堂里坐着那么多官吏,不禁有些手脚无措,她跪倒在韩湛面前,连磕了几个头,有些慌乱地说道:“小妇人参见亭侯,参见太守大人!”

“免礼!”韩湛等陈氏抬起头后,吩咐端着托盘站在一旁的差役,“来人啊,将赏金交与这妇人。”

愁眉苦脸的差役,捧着一盘金饼,走到了陈氏的面前。陈氏慌忙接过了托盘,放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多谢亭侯,多谢太守大人。”

正当陈氏在太守府内领赏时,府门外不知什么时候围上了一群百姓,他们大多数都是陈氏的左邻右舍,听说陈氏因为举报隐藏的歹人有功,冀州牧、漳水亭侯韩湛要亲自赏赐他,这些百姓是来看热闹的。

守在门外的差役,见忽然围上来这么多百姓,还以为他们要闹事,不禁紧张起来。带头差役壮着胆子冲他们吼道:“你们要作甚?”

一个白胡子老头上前,对他说道:“官爷,我们听说陈氏到太守府来领赏,是专程来看热闹的。”

得知对方不是闹事的,差役立即松了口气,连忙冲围在府前的百姓挥挥手,说道:“既然是看热闹的,都往后站,把府门都堵住了。”

百姓们退到十步之外,开始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说道:“官府说通风报信者,赏十金,就是一百缗,你们说他们能给他们?”

“我看挺悬的,”他的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冷冷地说:“别说一百缗,官府能给她十缗就算不错了。没准差役还要从她那里拿点好处,到时最多就只能剩下七八缗。”

“唉,陈氏的名真苦啊。”有了解陈氏家境的一位老人说道:“她的弟弟在涉国县被泼皮打死,带着弟妹和两个孩子长途跋涉来馆陶,途中还遭到了山贼的洗劫。要是官府连孤儿寡母的赏金都要克扣,就太缺德了。”

他的话刚说完,立即就有人反驳道:“我想应该不会吧,据说新任冀州牧爱民如子,他既然说要赏赐十金,恐怕不会食言吧。”

“会不会食言,等陈氏出来,你们就知道了。”老人刚说到这里,忽然用手指着府门的方向,大声地说:“你们快看,陈氏出来了。”

众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约而同地朝府门前望去,只见大家所熟悉的陈氏,正从府门里走出来,边走还边抹眼泪。见到这种情况,那老人就抢先说道:“大家伙儿都看到了吧,陈氏边走还边在抹眼泪,看来官府言而无信,根本就没有给她赏金。”

听到老人这么说,围观的百姓顿时一片哗然。立即有几个好事的人,从人群中挤出去,来到了陈氏的面前,大声地问:“咋了,官府说话不算话,没有给你赏金?”

陈氏听到这几人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使劲地点了点头,连说:“给了,给了,说好是十金,就给了十金。”说着,将手里捧着的一个包袱解开,让周围的人看了看里面包着的十个金饼。

“我说陈氏,”老人挤到了陈氏的面前,有些不悦地问道:“既然官府给了你赏金,那你哭什么,害得我还以为官府说话不算话呢。”

老人的话刚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一片哄笑声。

陈氏对老人侧身施礼,歉意地说:“多谢您的关心,我那是高兴的。”

这时,韩湛、陈震等人从府门内走了出来,那些百姓立即安静了下来。“各位乡亲,”韩湛在府内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连忙大声地说:“官府言出必行,说赏赐十金就是十金,绝对不会言而无信,请乡亲们放心。”

他停顿了片刻,想到徐庶上任后就要正式开始实施的永业田制度,便接着说道:“各位乡亲,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从来春开始,凡是我冀州的兵士,均可以分到一定数量的永业田,可以世代承耕,永不收授。若各位家中有亲人愿意从军者,都可以到府衙报名投军,只要成为冀州军的一员,便能分授永业田。”

韩湛所说的话,被站在府门前的百姓们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眼见陈氏在向官府通风报信后,真的拿到了十金的赏金,对这位年轻的冀州牧的话自然信任有加,他说要要给冀州兵士分授永业田,难道能有假么?

在片刻的沉寂之后,人群爆发出一片欢呼声:“官府言而有信,亭侯英明!”

第168章 绝处逢生的沮授

高览遇刺的真相,到目前为止,总算是水落石出。照理说,在这种情况下,韩湛应该可以心安理得地回冀州了。但他此刻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郭嘉派姜豺等人到邺城营救沮授,到目前还没有下文,自己是否应该在这里等消息?

考虑到陈震长于内政而不善谋略,因此他把徐庶召到了书房,和他商议此事。当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时,韩湛开门见山地问道:“元直,袁绍率兵攻打馆陶之时,监军沮授曾经出言阻止,结果被他关进了邺城的大牢。按理说,袁绍打了败仗,回到邺城应该将沮授放出来。谁知过了一个多月,沮授依旧被关在大牢里。”

徐庶听完后,略作思考,便向韩湛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亭侯有所不知,袁本初外宽而内忌,不念忠诚。若胜而喜,或能赦免沮授;今战败则羞,沮公与恐性命难保矣。”

听说沮授随时有被袁绍杀掉的危险,韩湛不由心急如焚,连忙问徐庶:“元直先生可有良策,救沮公与的性命?”

对于韩湛的这个问题,徐庶摇摇头说:“亭侯,晚了,太晚。假如在袁绍兵败之时,就差人潜入邺城,贿赂狱卒,接近沮公与,那样还有救出他的希望。如今再派人去,没等他们走到邺城,说不定沮授已被袁绍杀掉了。”

派人潜入邺城之事,韩湛可以对陈震、高览等人保密,但对徐庶这位谋士,韩湛觉得还是实话实说最好:“奉孝在袁绍兵败之时,就曾经派了一帮人潜入了邺城。后来我还让沮公与的儿子沮鹄修书一封,劝说沮公与归顺于我。”

韩湛的这番话,让徐庶感到意外,他没想到韩湛居然未雨绸缪,早就派人潜入了邺城,这样救出沮授就有了几分胜算。他停顿片刻后,接着问道:“亭侯,不知沮授可曾看到他儿子所写的书信,看了以后,又是什么反应?”

“沮公与看完书信后,不肯与我的属下一同离开邺城。”韩湛满脸遗憾地说:“若沮授一日不离开邺城,那么就算沮鹄有经天纬地,本侯也不敢用啊。”

徐庶听到韩湛这么说,不由一愣,随后好奇地问:“亭侯,这是何故啊?”

“若我用了沮鹄,袁绍就会将他在馆陶兵败的原因,都归结到沮公与的身上,认为是他向我军通风报信,才导致了袁军的惨败。”韩湛苦笑着说:“这么一来,恐怕沮公与死得更快。”

徐庶已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便为韩湛出谋划策:“亭侯,既然我们已经有人在邺城,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可立即派人传讯给邺城,让他们强制将沮授掳走,若让袁绍抢先动手,将他杀掉,那就悔之晚矣。”

韩湛明白此刻营救沮授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便果断地说:“元直所言极是,我会立即派人赶往邺城,通知隐藏在那里的人,想办法将沮公与掳走。”

他给留在邺城的姜豺写了一封密信后,遣人昼夜兼程赶往邺城,让他们想办法尽快将沮授救出来。在做完这一切后,韩湛望着徐庶问:“元直,不知你打算何时恢复本名,我总不能一直当着别人叫你单福先生吧?”

徐庶苦笑一下,说道:“亭侯,徐某曾经杀过人,若用真名为你效力,恐怕会损害亭侯的名声。单福之名,徐某还是继续用下去吧。”

见到徐庶如今固执己见,韩湛也不好强求,只能点着头说:“既然元直如此坚持,本侯就尊重你的选择,在人前还是称呼你为单福。”

…………

邺城。

袁绍自从馆陶兵败后,回到邺城便大病一场。

这日稍稍有所好转后,他便到军营中视察。在经过一处营房时,他听到里面有哭声,便命令随从停下,他站在窗外静静地聆听。

只听一人在问:“可曾打探到你家兄长的下落?”

另外一人回答道:“我曾托人到顿丘打听过,那些逃回去的兵士里,并未我家兄长,看来他是凶多吉少了。”他停顿了片刻,又反问道:“你家兄弟的伤势,可有好转?”

最先说话之人,竟然哭了起来:“他在三日之前,就伤重不治而亡。要是主公能听从沮监军之言,我军怎么会在馆陶大败,十万大军回到邺城的不过三万余人。剩下的不是战死,就是在路上散掉了。”

听到屋里兵士之间,袁绍不禁格外懊悔:“忠言逆耳,要是我当初听从沮公与之言,也不会招致今日之惨败。”想到这里,他立即招呼随从,离开了军营。

回到府中,他立即命人将逢纪招来,说有要是相商。

逢纪不知袁绍有何要紧事,连忙跟着使者来到了府中。见到坐在正堂中间的袁绍,他连忙上前施礼:“见过主公。不知主公急着召属下到此,有何要事?”

“元图啊,”袁绍叹了口气,对逢纪说道:“当初吾出兵馆陶之际,沮授曾经竭力劝阻,奈何吾一意孤行,听不进忠言,才会招致惨败。如今吾打算将他从大牢中放出,让他官复原职,不知元图有何见教?”

“主公不可,千万不可啊。”听说袁绍要将逢纪放出,逢纪连忙劝阻说:“沮授在狱中听闻主公兵败,抚掌大笑曰:果不出吾之料!”

逢纪向来深得袁绍信任,在很多事情上,袁绍都对他言听计从。此刻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勃然大怒:“竖儒怎敢笑我!我必杀之!”说着,冲着外面大喊一声,“来人啊!”

随着袁绍的喊声,立即有一名小吏从外面走了进来,垂手站在堂中,等待袁绍的吩咐。袁绍转身从旁边的剑架上取下自己的宝剑,交给了小吏,并吩咐他说:“你立即拿吾的这把剑,到大牢中取沮授的首级来见,不得有误!”

小吏听到袁绍的吩咐,不禁大惊失色,但他却不敢抗命,只能老老实实地答应一句:“属下遵命!”随后弯着腰退出了大堂,拿着宝剑到大牢里去杀沮授。

说来也巧,姜豺带着两名部下,贿赂了狱卒,混进了大牢,再次见到了沮授,竭力劝说他离开邺城到冀州。但沮授对姜豺的劝说,根本是无动于衷,他闭着双眼坐在垫子上,犹如入定老僧一般。

正当姜豺等人说得口干舌燥,准备暂时离开,改天再来劝说时,被他们收买的狱卒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冲着沮授喊道:“沮先生,祸事来了,天大的祸事来了!”

听到狱卒的喊声,沮授睁开了眼睛,望着对方不紧不慢地问:“是主公派人来杀我了吧?”

狱卒听完沮授的话,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说:“沮先生真乃料事如神也,居然知道主公要派人杀你。”

“料事如神又有何用?!”沮授苦笑着说:“看来授是难逃一死了。”

“沮先生,”站在一旁的姜豺得知袁绍派人来杀沮授,不肯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连忙劝说道:“你对袁本初忠心耿耿,而他却要取你的性命,这样的主公,还值得你为他效力吗?”

沮授听后长叹一声:“唉,这都是授的命啊。几位壮士,多谢你们的一番好意,授铭记在心。杀我的使者就要来了,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沮授的话,给狱卒提了个醒,他连忙对姜豺说:“我说几位爷,你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要是主公的使者进来见到你们,到时我可就脱不了干系了。”

不过没等姜豺他们离开,捧着袁绍宝剑的小吏,已经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大牢。他来到沮授的监室前,命令狱卒打开了牢门,来到沮授的面前:“沮监军,小的奉主公之命,请您用这把剑自我了断。”

沮授向对方伸出手去,苦笑着说:“授看来是在劫难逃了,使者把主公的剑交给授,待授自行了断后,你也能早点回去向主公复命。”

没想到小吏听到沮授这么说,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沮授的面前,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沮先生,虽然小的是奉命而来,但先生对小的有救命之恩。先生自行了断之后,小的也当自刎相随……”

沮授没想到小吏会这么说,不禁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诧异地说:“授见足下面生得很,不知何时曾救过你的性命?”

“先生真是贵人多忘事。”小吏见沮授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谁,连忙向他解释说:“昔日小人在冀州州牧府当差。城内的百姓郭政和从妹通奸,杀了她的丈夫程他,小的冯谅作为证人被关进监狱。郭政和他的从妹都忍受了严刑拷打,百般隐瞒抵赖。而小的经受不住拷打的痛苦,承认了诬告的罪名,被上官判处按诬告反坐治的罪。

全亏先生发现了疑点,将此案重审,通过对案犯察言观色,又详细查究这个案子,经过检查验证使真正的案犯认罪伏法,使小的逃脱了杀身之祸。”

沮授听小吏冯谅说完后,沉思了片刻,随后点着头说:“嗯,确有此事,当时授发现此案疑点多多,便亲自重审此案,终于还了你的清白。”

“沮先生,”躲在一旁的姜豺听完两人的对话,走过来说道:“这位小吏乃是有情有义之人,难道你想让他给您陪葬吗?”

冯谅看到忽然冒出来的姜豺,不禁警惕地问:“你是何人,为何在这大牢之中?”

姜豺没有理睬他,而是继续对沮授说:“沮先生,邺城不可久留,您还是和我们一起去冀州吧,你的妻儿老小还在那里等着你呢。”

“你,你们是冀州的奸细?!”冯谅从姜豺的话中,迅速地猜测了他的身份,他用手指着姜豺,大声地说:“你居然敢混进大牢,难道不怕死吗?”

“我当然怕死,”姜豺对着冯谅说道:“不过我是奉命到此来营救沮先生的,如果不能将先生带回冀州,那我也只能死在这个大牢之中了。”

说完这番话之后,姜豺又面向沮授说道:“沮先生,假如你今日在此自行了断的话,会有好几人为你而死。而如果您肯随我们去冀州,除了大家都不用死以外,您还能有一个大展宏图的机会。”

冯谅其实并不愿意死,不过是想到沮授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刚刚那番话。此刻听说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他连忙也帮着劝说沮授:“沮先生,这位兄弟所言极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能保全自己的性命,比什么都强。您还是跟着这位兄弟,离开邺城去冀州吧。”

始终没有说话的狱卒,深怕在自己的牢中死一堆人,到时不好向上面交代,也赶紧对沮授说:“沮先生,我们都知道您受委屈了。如果就这样死在牢中,不就便宜那些陷害您的小人了么?我看您还是跟着这位兄弟去冀州吧,如果您愿意的话,小的愿意追随您一起去。”

冯谅见狱卒说得有几分道理,赶紧趁热打铁的说:“沮先生,小的家眷还都在冀州,也愿意跟随你前往冀州!”

“罢了罢了,就依尔等,我们去冀州。”沮授在众人的劝说下,终于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不过他还担心另外一件事:“可是我们怎么才能离开邺城,前往冀州呢?”

姜豺听到沮授同意前往冀州,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他连忙上前对沮授说:“沮先生莫要担心,我们早已准备好马车,就在离大牢不远的小巷里。只要先生一离开大牢,就能乘车离开邺城。”

“那我们呢?”冯谅见姜豺似乎将自己忘记了,连忙提醒了一声:“你们可不能扔下我们不管啊。”

“放心吧,”姜豺冲冯谅一笑,说道:“好在我们有多余的马匹,可以带你们两人一同离开。”

两炷香之后,沮授在姜豺和冯谅的搀扶下,离开了大牢,坐进了停在门口的马车。等沮授一做好,前面的车夫就一挥鞭子,赶着马车就朝城北门而去。而姜豺、冯谅等人骑着马,紧紧地跟在马车的后面。

第169章 逃亡

马车在出北门时,被守门的都伯拦住,他站在车前,语气严厉地对车夫说:“车里是什么人,让他立即出来接受我们的检查。”

车夫也是一名老练的细作,他连忙冲着都伯拱手说道:“军爷,车上乃是我家老爷,不慎感染了风寒,正准备前往城外就医。老爷身子太弱,无法下车接受军爷的盘查,还望军爷海涵。”

虽说车夫的话说得滴水不漏,但依旧引起了都伯的怀疑。他皱着眉头说:“什么感染了风寒,我看你的车里分明就是藏了一个逃犯。来人啊,给我搜!”

“住手!”就在守门的兵卒准备上前搜车时,跟在车后的冯谅策马上前,来到了都伯的面前,将手中袁绍的宝剑举起,大声地说道:“某奉主公之命,护送这位重要人物出城,若有阻拦,立斩不赦。”

都伯既认识袁绍的宝剑,又认识面前的这位府吏,慌忙答道:“小的不敢阻拦,这就放尊驾出城。”说完,他冲着站在门边的兵士喊道,“还不快让路!”

看到守门额的兵士让到一旁,跟在马车后面的姜豺不禁暗松一口气,他本来以为要厮杀一番,才能冲出城去,没想到冯谅利用袁绍的宝剑,就让守门的兵士乖乖地为自己让出了一条道路。众人出了城门,恐袁绍派人追赶,立即快马加鞭朝北而去。

而在府中的袁绍,左等右等都不见冯谅提着沮授的人头回来,心里感到格外纳闷。而逢纪似乎也觉得到此事有些不对劲,慌忙对袁绍说:“主公,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啊,这个冯谅去了已经有几炷香的时间,为何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为了搞清楚怎么回事,逢纪在得到袁绍的许可后,跑到堂外,叫过一名差役,吩咐道:“你立即赶到大牢,看看冯谅是否已经取了沮授的项上人头?”差役答应一声,便快步地朝大牢跑去。

过了没多久,差役急急忙忙地跑了回来,他在袁绍的面前噗通跪下,神情慌张地禀报说:“启禀主公,小的刚刚去了大牢,不光没有见到冯府吏,甚至连关在牢里的沮监军也不知去向。”

“什么,你说什么?”袁绍听到这里,立即从座位上站起来,上前一步抓起差役的衣襟大声地问道:“不光冯谅不见了,连沮授也不知去向了?”

差役看到袁绍一副老羞成怒的样子,慌忙点了点头,有些紧张的回答说:“小的找了几名狱卒打听,才知道冯府吏和几个陌生人,带着沮监军离开了大牢。”

“可恶,真是太可恶了!”袁绍一把推开了差役,吩咐逢纪:“元图,立即命颜良点起五百精兵前去追赶,务必要将沮授和冯谅生擒活捉!”

逢纪接令后,走到了门口,又停住了脚步:“主公,纪担心颜良此去,难以将沮授等人擒拿而回。”

正在气头上的袁绍,听到逢纪这么说,把眼珠子一瞪,大声地说:“颜良焉敢违吾之将令?”

“主公,”逢纪见袁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说:“主公将自己的佩剑交于冯谅,颜良将军就算赶上他们,看到主公的佩剑,也不敢轻举妄动。”

袁绍听逢纪这么一说,想了想,觉得还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拿起一支令箭,交于逢纪,对他说:“元图,让颜良持吾之令箭去追赶沮授,若遇抵抗,就算对方持有吾之佩剑,照样杀无赦!”

…………

姜豺离开邺城后,一刻不停地沿着官道朝北而去。但他的心中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袁绍的追兵随时有可能追上来。在奔出三十余里后,趁着大家暂时停下来歇息之际,他叫过一名部下,吩咐道:“袁贼若知道我等劫走了沮先生,肯定会派兵追杀。你速速赶往馆陶,请守将夏侯校尉派人前来接应。”

由于邺城距离冀州和馆陶太远,姜豺根本不知道韩湛到了馆陶,甚至连守将也由夏侯兰重新变成了高览。因此他一再叮嘱部下,“我们营救沮先生之事,知道内情的人不多,假如夏侯校尉不相信你的话,你可以出示随身的信物。”

“属下明白。”姜豺的部下答应一声,也顾不上再歇息,便带着两匹马,沿着官道朝北面策马狂奔。

姜豺他们歇息了半个多时辰,等马匹歇得差不多了,又继续朝前赶路。他们在路上又跑了几个时辰,坐在车厢里的沮授,撩开布帘朝外面看了看,见到前面的官道上有一个小镇,便冲着姜豺问道:“这位壮士,我们离开邺城有多远了?”

“回沮先生的话,”姜豺恭恭敬敬地回答说:“约有八十里。”

“壮士,我看天色已晚,大伙儿也人困马乏,我们不妨找个地方歇息一宿,等明天天明再赶路吧。”沮授深怕姜豺不同意,还特意强调说:“目前离邺城也有近百里,想必就算袁本初派兵,也不可能这么快赶上来。”

姜豺朝左右看了看,见周围的几名部下和冯谅都是一副人困马乏的样子,再想了想沮授所说的话,觉得袁绍的兵马不可能这么快追上来,便点着头说:“那就听沮先生的,我们在此歇息一晚。”

就在众人进入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时,街道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姜豺以为是袁绍的追兵赶到了,便拔出了佩刀,冲出了客栈。他站在街上,面朝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人两骑正朝自己而来,马背上的人看起来颇为眼熟。

片刻的工夫,骑手就冲到了离他只有十几名的地方,猛地一勒马缰。战马嘶鸣一声,人立起来,前面的两条马腿在空中乱蹬了几下,随后重重的落在了街道的青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马背上的骑手翻身下马,在姜豺的面前单膝跪下,口中说:“小的在半路上,遇到主公派出的信使,便请他回馆陶求援,而小的则带着主公的书信回来。”

“书信在哪里?”听到部下这么说,姜豺着急地问道:“快点拿给我看。”

部下探手入怀,从里面掏出一份书信,双手捧着递给了姜豺。

姜豺看完信上的内容后,不禁感慨地说:“主公真乃神人也。”

部下听姜豺这么说,不禁好奇地问:“不知主公的书信上,都写了些什么?”

姜豺笑着说:“主公早就料到,袁贼会派人去杀沮先生,因此命我等想办法将沮先生营救出来。幸好我等擅自做主,在得到主公手令之前,就提前动手,否则沮先生就性命难保了。”

“主公真是料事如神。”部下听完姜豺的话,也奉承地说:“居然能猜到袁贼要派人去杀沮先生,便命我等去营救。”

姜豺收好书信后,对部下说道:“你一路鞍马劳顿,快点进去歇息吧,我们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

就在姜豺和沮授在镇子里歇息之际,颜良所率的五百骑兵,距离他们不过二十余里。此刻天色已晚,一向体恤部署的颜良,便命令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安营扎寨,准备次日天明之后,再继续追赶沮授等人。

第二天天还没亮,一直心绪不宁的姜豺便催促大伙儿动身。众人都知道自己正在逃命,因此对姜豺的决定,谁也没有任何异议,他们连早餐都没顾得上吃,便匆匆上马朝北面赶路。

他们离开两个时辰之后,颜良的骑兵来到了镇子里。看到客栈的招牌,颜良便命一名小校前去打探,是否有一辆马车和几个骑马的人路过这里。

没过多久,小校回来禀报说:“启禀将军,小的问过客栈老板了,他说昨夜有一辆马车和七八个骑马的人,在他的店里住了一宿,天还未明,就离开客栈朝北而去。走了差不多有两个时辰。”

颜良听完小校的报告,懊恼地用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一下,暗骂自己糊涂,要是昨晚派人到此查探,没准就能抓住沮授。如今对方已经走了两个多时辰,就算自己快马加鞭去追,至少都要午后才能撵上。

想到这里,颜良立即吩咐:“给我向北追!”

…………

若不是沮授身子抱恙,无法骑马,姜豺铁定会请他弃车骑马,这样至少可以让速度更快一些。正是因为马车的拖累,姜豺他们虽然早出发两个时辰,但却只走了十几里地。

冯谅显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还低声地和姜豺商议:“姜兄,你看是否请沮先生弃车骑马,这样我们也能提高速度?”

“不行,”姜豺摇着头说:“沮先生在牢里待的时间太长,如今身体不适,这么冷的天,让他骑马,不是要他的命吗?”

坐在车里的沮授,听到了两人的对方,便撩开布帘,强打精神对姜豺说:“壮士,你去给我找一匹马,我要和你们一样骑马而行。”

“不可,沮先生,千万不可。”姜豺听到沮授这么说,连忙摆着手劝阻道:“您的身体不适,恐不宜于骑马,还是继续乘马车而行吧。”

没想到沮授听了以后,命令车夫将车停下,固执地说:“授心中很明白,若不是马车的拖累,你们早已脱离险境。为了诸位着想,授还是骑马吧。”

见沮授如此固执己见,姜豺知道自己无法让他回心转意,只能吩咐手下牵过一匹马,请沮授上面。但沮授刚坐上去,就摇摇欲坠,像随时会摔下来似的。姜豺深怕待会儿在狂奔时,沮授会从马背上摔下来,连忙吩咐人将他绑在马上。

刚把沮授绑好,一名细作忽然翻身下马,趴在地上,将耳朵贴在雪堆中,仔细地聆听了片刻,便站起身,一脸惊慌地对姜豺说道:“姜大哥,远处有支马队正朝我们而来,根据我的判断,大概有五百骑。”

听说有骑兵追来,姜豺顿时大惊失色,他连忙问道:“距离我们还有多远?”

“还有十里。”

听说追兵已经到十里之外,众人哪里还敢停留,匆忙扔掉马车后,就策马朝北面狂奔而去。

颜良率领的骑兵,很快就赶到了姜豺他们丢弃马车的地方。颜良骑着马围着马车转了一个圈,随后命令手下:“他们刚离开不久,跑不远的,立即加快速度追上去,一个都不能让他们逃了。”

在前面奔跑的姜豺等人,为了能尽快地摆脱追捕,拼命地用鞭子抽打着马匹。但奔出三四十里,他们的坐骑渐渐地跑不动了,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减了下来。一名细作的坐骑悲鸣一声,噗通倒在了路边的雪堆里,将上面的骑手甩出了老远。

姜豺慌忙下马,将落马的细作扶起来,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姜大哥,”那名细作望着姜豺说:“我的腿摔伤了估计不能继续赶路了,你带大家先走,我留下断后。”

他的话刚说完,姜豺便抽了他一个嘴巴子,大声地骂道:“你这个混蛋,你以为你是项羽,有万夫不当之勇,想凭一个人去对抗五百骑兵?立即上我的马,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绝对不会丢下一个自己的弟兄。”

热泪盈眶的细作,在姜豺搀上了坐骑,两人骑着一匹马,继续朝北面赶路。

到午后,颜良带着的追兵,距离姜豺他们不过两三里。看到前方正亡命奔逃的数人,骑兵们顿时欢呼了起来,他们挥舞着兵器,准备冲过去将前面的人杀得干干净净。

姜豺见后面的追兵,和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不禁心灰意冷地想:“我命休矣,可惜误了主公的大事,我真是死不瞑目啊!”

当颜良的骑兵冲到百步之外时,姜豺命令两名部下,护送沮授、冯谅和狱卒等人继续朝北而行,自己则带着三名细作,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准备与追兵决一死战,为同伴争取逃脱的时间。

看到前面的路上有四骑拦路,颜良不禁冷笑一声,按照他的想法,几百骑兵冲过去,就算不用兵刃,也能将对方踩成肉泥。就在双方距离越来越短时,忽然听到前方一声炮响,从道旁的树林中冲出了一支骑兵。

第170章 沮授脱险

两支骑兵迅速地撞在一起,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骑兵,顿时人仰马翻,马的悲鸣声、骑兵的惨叫声响成了一片。跟在后面的骑兵,虽然因为地上人马的尸首的阻拦,而不得不放慢速度,但他们依旧挥舞着手里的兵器,朝对方进行劈砍。

而姜豺等人,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格外纳闷:“这支骑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和袁绍的骑兵打起来?”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正当他们在发呆时,忽然有个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姜豺扭头一看,发现是一名手持大刀的武将,正骑马站在自己的身后。别看姜豺长期在外,但对于冀州城内知名的武将,他都是认识的,他一眼认出这是指挥骑兵的黄忠校尉。他连忙拱手对黄忠说道:“多谢黄校尉救命之恩,姜豺没齿难忘。”

“不必多言,黄某在此帮尔等挡住追兵。”黄忠冲姜豺摆了摆手,大声地说道:“尔等快快继续赶来!”

姜豺虽然想知道黄忠为何会如此及时地赶到这里,将自己和几个手下救下,但他也知道此地不是说话之所在,便朝对方抱拳拱了拱手,随后和三名手下策马去追赶前面的沮授等人去了。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姜豺等人终于追上了沮授。沮授原以为断后的几人必死无疑,此刻看到他们出现,不禁大吃一惊:“姜壮士,你们是怎么脱险的?”

姜豺苦笑着说:“姜某也也以为此次必死无疑,没想到却突然冲出一彪骑兵,将我等救下了。”

“一彪骑兵?!”沮授皱着眉头问道:“这荒郊野外哪里来的骑兵?”

“是黄校尉率领的骑兵,”姜豺向沮授解释说:“据姜某猜测,他们肯定早就潜伏在树林之中,看到袁军骑兵追上来时,再突然冲出,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真是太奇怪了!”沮授扬鞭朝北面一指,说道:“此地离馆陶还有两百余里,为何冀州的骑兵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是昨夜馆陶守军得到了消息,所以连夜派人赶来,凑巧救了我们?”

“沮先生,您别问了,姜某的确不知是怎么回事。”面对沮授一个接一个的问题,姜豺有些哭笑不得的回答说:“这些疑问,等我们安全地回到馆陶之后,应该可以得到您想要的答案。”

众人又继续向前赶路,走了约莫十几里,后面忽然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姜豺勒住了坐骑,扭头朝后面望去,看到有一支骑兵正沿着官道而来。众人也看到这支骑兵,不禁心里发慌,暗想:难道黄校尉的骑兵,这么快就被袁军骑兵全歼了?

姜豺的眼尖,一下就看清楚骑兵队列中的那面旗帜,上书一个斗大的“韩”,顿时心里大安,连忙冲着众人说道:“大家不要担心,是自己人,是黄校尉的兵马。”

等黄忠策马上前后,姜豺朝对方抱拳施礼,问道:“黄校尉,袁军的骑兵退了?”

“被我们打退了,只剩下了不到一百骑兵,正仓皇逃往邺城。”黄忠根本没有向姜豺等人讲述他是如何打退袁军的,目光在沮授、冯谅、狱卒三人的身上扫了一遍后,直截了当地问姜豺:“不知哪位是沮先生?”

“在下便是沮授。”没等姜豺回答,沮授已抢先回答说:“多谢黄校尉的救命之恩。”

“沮先生,黄某有礼了!”黄忠在马背上朝沮授躬身施礼,态度恭谨地说:“黄某奉主公之命,前来接应沮先生。好在先生吉人天相,有惊无险。想必主公看到先生安然无恙,必定会高兴的。”

劫后余生的沮授,为了搞清楚为什么黄忠的骑兵来的这么及时,便试探地问:“黄校尉,授想问问,为何你们会出现在此处吗?”

“主公前两日和单福先生闲聊时,忽然谈到了沮先生。”黄忠早就得到了韩湛的授意,可以向沮授说出实情,因此他听到沮授的问题后,便向他解释说:“单福先生说:袁本初外宽而内忌,不念忠诚。若胜而喜,或能赦免沮授;今战败则羞,沮公与恐性命难保矣。主公听后心中着急,连忙修书让人星夜送往邺城,通知姜豺等人,一定要想法将您救出。另外,他还担心你们在离开邺城后,袁本初会派人追杀,便命黄某领骑兵一千前来接应。”

听说单福居然能分析出袁绍要杀自己的事情,沮授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好半天才开口问道:“不知这单福是何许人,居然能将袁本初的性格分析得如此透彻。授当初也是知道他兵败会邺城后,铁定会杀我泄愤,才不愿跟着姜壮士离开,以免因我的离去,而迁怒他人。”

黄忠摇了摇头,说道:“这位单福先生究竟是何许人,黄某也不知晓。不过他当初护送蔡侍中的女儿回陈留,经过馆陶时,与主公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当时他说要当陈留办完自己的事情,再去投奔主公。当时黄某还以为他就是敷衍之词,没想到前几日他居然带着另外一位朋友,到馆陶投奔了主公。”

沮授从黄忠的话中,听出韩湛此刻居然在馆陶,便吃惊地问:“黄校尉,你刚刚说什么,亭侯也在馆陶城内?”

看到沮授一脸懵逼的表情,黄忠对他说道:“东郡太守曹孟德遣部署陈宫前来冀州借粮,我家主公为了确保在路上不出差池,便亲自押送粮草来到了馆陶。”

黄忠的话,让沮授感到很震撼,他真没想到,在这么冷的天、这么糟糕的路况下,韩湛居然会亲自出马,带兵将粮食送到了馆陶。原本心如止水的他,心开始变得活泛起来,在重新考虑自己为韩湛效力的可能。

黄忠见沮授沉默不语,虽然猜不到他在想什么,但还是催促他:“沮先生,此处冰天雪地不是久留之处,我们还是尽快赶回馆陶吧。”

第171章 韩湛的打算

虽说骑兵在一夜之间,赶两百里路算不了什么。但黄忠考虑到沮授的身体,在走了一半的路程后,还是命令在避风之处扎下营寨,在此歇息一宿再走。趁着安营扎寨之际,他叫过一名骑兵伍长和一名骑兵,让他们连夜赶回馆陶,去向韩湛禀告,说沮授已脱险,最迟明日午后,即可到达馆陶。

两名骑兵接到命令后,立即策马狂奔而去,赶往馆陶向韩湛报讯去了。

他们紧赶慢赶,赶到馆陶城下时,天已四更。城上守城的兵士,听到城下有人在喊话,不耐烦地说:“别再叫了,城门要等天明再开!”

城下的骑兵伍长深怕耽误了黄忠的大事,连忙又喊道:“快点开城,我们乃是黄校尉手下,有重要军情需向主公禀报。若是误了大事,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城上的兵士听到下面这么喊,顿时有些慌了神,但他又不敢擅自开门,只能下了城楼,向执勤的都伯禀报此事。都伯听说有黄忠的部下连夜回来出事,连忙上了城楼,拿过一支火把伸出垛口,想看清楚城下究竟是何许人。

但火把的照明范围有限,他只能看清城下有两个骑着马的人影,根本看不到对方是自己人还是敌人。就在他左右为难之际,骑兵伍长大声地喊道:“喂,城上的兄弟,是不是看不清楚我们啊?你们扔一支火把下来,我们就可以让你们看得清楚一点了。”

都伯觉得城下骑兵说的有道理,连忙命兵士取过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扔下了城墙。骑兵伍长下马捡起还在燃烧的火把,凑近自己的脸,冲着城墙上大声的说:“你们现在看清楚没有?”

都伯仔细地看了一眼,虽说是个生面孔,但他们身上穿的盔甲,是冀州军的制式。而且除了他们两人外,在附近也没有发现别人。都伯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决定还是打开城门,让两名骑兵进来。于是,他大声地说:“放吊桥,开城门!”

看到吊桥放下,城门打开,等候多时的两名骑兵一抖缰绳,纵马越过了吊桥,穿过了城门洞,冲进了馆陶城,马不嘶鸣人不出声地朝太守府所在的位置冲去。

太守府门外,有二十四名执勤的兵士,看到两骑朝太守府冲过来,一名队率连忙上前,大声地喝问:“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在太守府门前纵马狂奔。”

两名骑兵勒住了坐骑,骑兵伍长对队率说道:“我们乃是黄校尉的属下,有重要军情需向主公禀报。请队率通融一下,为我们通报一声。”

队率看到两人一脸疲惫之状,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他对两人说道:“二位辛苦了,且在府外歇息片刻,待我前去向主公禀报。”随后他又叫过一名部下,吩咐道,“你带这两位兄弟到门房歇息,顺便吃点东西喝点水,我进去向主公禀报。”

队率来到后院,遇到在这里巡逻的罗布,便向他禀报,说黄忠派了两位部下连夜赶回,有重要的军情要想主公禀报。罗布听后不敢怠慢,连忙来到韩湛的屋外,冲着地面低声的喊道:“主公,主公!”

正在做美梦的韩湛,被罗布的叫声惊醒后,颇为不悦地说:“何事?”

“启禀主公!”罗布隔着窗户说道:“有两名黄校尉派来的使者,正在府门外候见,他们说有重要军情禀报。”

听说有重要军情,韩湛本能地想到召集众人到议事厅议事。但刚掀开被子,他忽然想到,如今还不知道黄忠派来的人,究竟要说什么,就匆匆将众人从被窝叫起来议事,颇为不妥,因此他又重新盖上了被子,吩咐罗布说:“罗布,速传他们二人到此见我!”

对于韩湛在卧室里接见使者的做法,罗布虽然感到奇怪,但还是答应一声,到外面去找黄忠的两位使者了。

过了没多久,韩湛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窗外再次响起了罗布的声音:“启禀主公,人已带到!”

“让他们进来!”

只听门框一响,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罗布带着两名顶盔掼甲的兵士,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两名兵士见到坐在榻上的韩湛,连忙上前单膝跪地,“参见主公!”

“免礼!”韩湛伸手虚扶了一把,直截了当地问:“不知黄校尉深夜遣你二人回来,有何重要军情禀报。”

“回主公的话,”伍长开口说道:“黄校尉让我等深夜赶回馆陶,就是要告诉主公,我军已击溃袁本初的追兵,使沮授先生成功脱险,他正和我们的骑兵一起朝馆陶而来。约莫在午后,便能到达馆陶。”

听说沮授已经脱险,并且正在来馆陶的路上,韩湛顿时喜笑颜开。他笑着对骑兵伍长说:“二位辛苦了,先下去好好歇息吧。”等两名骑兵起身后,他又吩咐罗布,“带他们二人去领赏,每人赏钱一万。”

两名骑兵原本准备退出门外的,听到韩湛要对自己进行重赏,连忙又重新跪下谢恩:“小的多谢主公!”

韩湛冲两人笑了笑,随后一挥手,说道:“你们也累了,下去歇息吧。”

罗布和两名骑兵离开后,韩湛兴奋得再也睡不着了。他昨日得到信使的回报,说在途中遇到了带着沮授逃出的姜豺等人,当时他还不放心,深怕他们会在路上遇到袁绍派出的兵马追杀,于是一边派人去联络早就出发的黄忠,让他想法接应姜豺;而另外一方面,他又让夏侯兰集结了一千步卒和一千强弩手,打算等天明之后,就出城南下,去接应沮授一行。没想到黄忠他们已经击退了袁绍的追兵,正护送沮授朝馆陶而来。

韩湛的心里很明白,沮授是个人才,但他很多时候也倔得像头驴,虽说自己将他从袁绍的手里救出,但他是否愿意为自己效力,还是一个未知数。等天明之后,自己亲自带人出城十里迎接,这样做就算不能感动他,但以后在劝说他时,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这么一想,韩湛便打定了主意,决定午时带着馆陶的文武官员,到城外去迎接沮授。

第172章 韩湛登门拜访

沮授在黄忠等人的护送下,于次日午后来到了馆陶城附近。

姜豺的眼尖,还跟着老远,他就看到站在官道旁迎接的人群,连忙对沮授说:“沮先生,您快看,前面是主公率人出城来迎接我们了。”

虽说沮授到现在,都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为韩湛效力,但看到前面数百人冒着大雪等在道旁,心中还是颇为感动,他喃喃地说:“授何德何能,居然能劳动亭侯亲自出城十里相迎。”

韩湛今日出门,披着一件黑色的狐狸斗篷,站在路边倒也不觉得寒冷。看到沮授在黄忠等人的护卫下,朝自己而来,连忙迎了上去。还隔着老远,就哈哈地笑着朝沮授拱手:“沮先生,半载未见,别来无恙否!”

沮授见韩湛向自己施礼,在马背上哪里还坐得稳,连忙翻身下马,上前回礼:“亭侯折煞沮某了!亭侯对沮某的救命之恩,沮某还没来得及致谢呢。”

韩湛见沮授的身上衣服有些单薄,连忙解下身上的斗篷,为他披上,同时关切地说:“沮先生受了数月之久的牢狱之苦,身子不能受寒,且披上本侯的这件斗篷御御寒吧。”

就在沮授感激涕零之际,站在不远处的罗布心里暗想:“上次来馆陶时,主公送了一件白貂斗篷给单福先生,如今单福成为了主公的手下;接着又送了蔡小姐一件白狐的斗篷,蔡小姐成为了主公的女人。如今又送给这位沮先生一件黑色狐毛斗篷,想必沮先生也快归顺主公了。这大概就是那些读书人说的什么‘解衣推食’,没想到效果这么真好,看来应该让胡先生多准备点斗篷了。”

一行人返回城中,韩湛准备在大堂里设宴款待沮授,没想到沮授却摆了摆手,说道:“多谢亭侯的一番美意,授鞍马劳顿,想歇息片刻,还请亭侯派人将饭菜送到授所住的房中。”

沮授的这番话说得颇为无礼,站在韩湛身旁的文武官员脸上都露出了不悦的表情。但韩湛依旧表情如常地说:“就依先生所言,待会儿本侯会派人将饭菜送到先生的房中。”随后他叫过一名差役,让他引导沮授去休息。沮授离开时,冯谅和狱卒两人也紧随其后。

韩湛望着几人的背影,问站在一旁的黄忠;“汉升,不知跟在沮先生身旁的两人,是何许人也?”

“回主公的话,”黄忠连忙恭恭敬敬的回答说:“左边那位叫冯谅,乃是袁本初手下的一名府吏。袁绍命他持剑去大牢中杀沮先生,但他念在沮先生曾救过自己一名,便违背了袁本初之命,与姜豺等人救出了沮先生。右边的那位,就是看管沮先生的狱卒,见姜豺他们救走了沮先生时,也跟着一同离开。”

“就让他们跟着沮先生吧。”听说这两个人在营救沮授的行动中,也出了一份力,韩湛对两人顿生好感,连忙吩咐陈震道:“孝起,待会儿在后院也给他们两人安排一个住处。”

接下来就是论功行赏,营救沮授成功,姜豺当居首功,因此韩湛除了赏赐金帛外,还对他大加赞赏。黄忠率兵击退了袁绍的追兵,也是功不可没,韩湛同样赏赐了他大量的金帛。

为了给众人庆功,韩湛在堂中大排宴席,款待各位有功之臣。等到大家酒足饭饱后,韩湛又当众宣布,明日班师回冀州,又引起了一片欢呼声。

韩湛从酒宴出来,便直接朝后院走来,他想去拜访沮授,看是否有劝服他的可能。谁知刚走到门口,便被守在门外的冯谅和狱卒拦住了。冯谅态度恭谨地说:“参见亭侯,沮先生偶感风寒,不能见客,还请亭侯留步。”

“什么偶感风寒,”韩湛在心里暗暗说道:“明明就是不想见我,却想出这么牵强的理由。”不过他并没有拆穿沮授的谎言,而是客气地对冯谅说:“既然是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沮先生。烦请兄台向沮先生转告一声,说韩湛曾经登门拜访。”

“请亭侯放心,”冯谅笑着回答说道:“待会儿我就会将亭侯拜访之事,向沮先生禀报的。”

“如此甚好。”韩湛点了点头,又接着说:“还请您转告沮先生,我们明日就将回返冀州,还请先生早做准备。”

等韩湛一离开,冯谅就推开了房门,走进去对坐在火炕上的沮授说道:“沮先生,亭侯已经离开了。”

沮授听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点头。

对于沮授的这种反应,冯谅有些不解的问:“沮先生,在下不明白,为何亭侯以诚相待,而您却刻意和他保持距离呢?”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沮授叹口气说道:“你以为授看不出亭侯的一片诚意吗?别看他如今对袁本初占据了上风,奈何他年纪太轻,势力也太弱,要想彻底打败四世三公的袁本初,谈何容易啊。”

冯谅听完后,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沮先生,既然是这样,那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吧!”

沮授抬头望着冯谅,冷笑着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离开了馆陶,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吗?”

沮授的话将冯谅问住了,他思索良久后,摇摇头说:“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众多,不管我们逃往何处,都有可能被抓起来,成为献给袁本初的见面礼。看来,跟着亭侯回冀州,也许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不知未来的命运如何,我们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据说长叹一声,对冯谅说:“外面太冷,你们二人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说着,他用手拍了拍坐着的火炕,补充说,“亭侯奇思妙想不少,听说这个取暖的火炕,就是他的属下根据他所画的图纸打造出来的。”

…………

次日清晨,大军启程返回冀州。为了照顾沮授,韩湛专门将自己的马车让给了沮授,而自己则与黄忠一道,骑马走在大队人马的最前面。

在路上非一日,终于回到了冀州。韩湛知道沮授暂时不想见自己,便安排罗布护送沮授回家,而自己则和黄忠、徐庶、夏侯兰等人直接回了州牧府。

就在韩湛和荀彧、郭嘉等人议事时,沮授也回到了家中,见到了自己的家人。沮鹄见自己的父亲回来,顿时喜出望外,连忙上前行跪拜礼。

沮授扶起自己的儿子,关切的问道:“家中一切可好?”

“父亲请放心。”听到沮授的问题,沮鹄连忙回答说:“当日冀州城破,孩儿以为必死。谁知韩家军入城后,居然秋毫无犯。漳水亭侯甚至派了兵士在门口把守,免得有宵小之辈进府骚扰。”

等沮鹄介绍完冀州的情况后,沮授感到非常意外。他心说自己是袁绍手下的重要谋士,韩湛占领了冀州后,就算不杀自己的家人,也该将他们软禁起来。谁知韩湛的做事风格让人感到意外,他既没杀自己的家人,也没有软禁他们。相反,还派人保护自己的府邸,还听任自己的家人自由出入。

沮鹄见沮授沉默不语,连忙又补充说:“前段时日,叔父打算投效亭侯,在冀州担任一官半职,却被亭侯拒绝了。”

沮授听说自己的兄弟想投靠韩湛,却被韩湛拒绝一事,觉得非常奇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沮鹄连忙笑着说:“回父亲的话,亭侯说了,您当时在邺城的大牢里。若我们沮家有人在冀州为官的话,势必会威胁到父亲的性命,因此暂不需沮家人在冀州为官。等到哪天父亲安然返回冀州之后,再为我们安排官职也不迟。”

沮授很了解自己的兄弟沮宗,热衷于做官。当初袁绍在冀州时,他就曾多次登门拜访,请求自己在袁绍面前为他美言几句,让自己能当个一官半职。但沮授只能自己的这位兄弟能力平平,便果断地拒绝了。

这时,有下人来报:“老爷,二老爷前来登门拜访,如今就在府门外。”

听说自己的兄弟沮宗来了,沮授哼了一声,随后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沮宗跟在下人的身后,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还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喊道:“兄长,听说你回来了,小弟是特地来拜访的。”

沮授虽然不喜欢这个兄弟,但看到骨肉血亲的份上,他还是客气地招呼对方坐下,随后明知故问:“二弟,今日怎么有空闲到为兄这里来了?”

“兄长,”沮宗连忙笑着说:“我不是听说兄长回来了,特定来瞧瞧您。”

“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没有了。”沮宗自然不会一见面,就托沮授向韩湛求情,为自己谋一官半职,而是装模作样地说:“我就是来看望兄长的。”

“好了,既然你已经看过了,那就回吧。”沮授说着,站起身对沮宗说道:“我一路鞍马劳顿,想歇息了。”

见沮授起身要走,沮宗顿时慌了神,他今日来的目地,就是想通过沮授,在集中城内谋一官半职。此刻如果自己再不说出实情,等沮授到后院休息了,他再想说什么,就没有那么方便了。于是他连忙叫住了沮授:“兄长请留步!”

沮授停下脚步,扭头问道:“二弟还有何事?”

“兄长,”沮宗有些手脚无措地说道:“亭侯刚夺取冀州不久,由于可用之人不多,冀州很多事务暂时无法开展。小弟斗胆,请兄长在亭侯面前美言几句,为小弟求得一官半职,不知可否?”

“我如今是闲云野鹤,无官一身轻,不想和什么亭侯打交道。”沮授哼了一声说道:“就算我去当面向他求情,他能听我的吗?”

沮授的这番话,让沮宗彻底傻眼了。他原以为自己的兄长是被韩湛派人从邺城救回来的,一定会深得韩湛器重,为自己说两句话,还不是举手之劳。谁知如今才知道,自家兄长居然没有任何官职在身。

就在沮宗垂头丧气的准备离开时,却看到在门外站岗的一名兵士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他知道韩湛曾经下过令,在得到他的允许前,任何人都不准进入沮府。此刻看到一名兵士进府,只有两种可能:一个是抄家,一个是有大人物来犯。

抄家,这肯定是不可能的。哪有刚把人从邺城救回来,刚回来冀州就要杀人满门的情况。那么只能是第二种可能,有大人物来访。而能让门外站岗的兵士,随便进入沮府,那证明来的人官不小,没准还是韩湛本人呢。

想到这里,沮宗连忙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那名冲进来的兵士。兵士来到沮授的面前,拱手行礼:“沮先生,我家主公在府外求见!”

听说真的是韩湛来了,沮宗不禁喜出望外,他没等沮授说话,便抢先说道:“这位军爷,怎么能让亭侯在府外久等呢,快点请他进来吧。”

功夫不大,韩湛便在几名护卫的簇拥之下,走进了沮府。见到韩湛登门拜访,沮授就算再不想和他打交道,但还是出了正堂迎接:“授参见亭侯!”

“沮先生免礼!”韩湛连忙上前伸手扶住了沮授,笑着说:“本侯冒昧来犯,还请沮先生不要见怪哦!”

“不怪不怪!”沮宗在一旁激动的说:“亭侯,外面不是说话之所在,还是请进屋里详谈吧。”

沮授见沮宗又再次代表自己发布意见,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随后转向韩湛,客气地说:“亭侯,请到里面叙话。”

一行人走进了正堂,韩湛带来的几名护卫便留在了门外。沮宗不等沮授吩咐,便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给亭侯上茶!”

等下人将茶摆在众人面前的桌案上时,沮授淡淡地问韩湛:“不知亭侯今日到此,有何见解吗?”

韩湛连忙拱手说道:“沮先生,韩某此来,乃是为了请先生出来为官,助韩某一臂之力。”

第173章 沮授归心

对于韩湛提出的请求,沮授本能地说道:“沮某才疏学浅,难以胜任,亭侯还是另请高明吧。”

但等他说完后,觉得室内的气氛有点不对,连忙左右张望。只见自己的儿子沮鹄如同一尊木雕,面无表情地垂手立于一旁;而自己的官迷兄弟沮宗,则不停地搓动着双手,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他想到如今家眷都在冀州,就算自己不愿意为韩湛效力,但也不能阻止自己的兄弟和儿子,在韩湛的手下谋个一官半职。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对韩湛说道:“亭侯,舍弟一直想为亭侯效力,奈何亭侯担心他在冀州做事,会危害到我的性命,所以迟迟不肯答应。如今授已平安归来,不知亭侯可否为舍弟安排一个合适的职位。还有,”他朝自己儿子看了一眼后,接着说道,“犬子沮鹄,也有几分能力,如蒙亭侯不弃,可否也给他一官半职?”

韩湛等沮授说完后,先看了一眼沮鹄,见对方垂着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正在谈论他似的。而沮宗呢,见韩湛望向了自己,连忙点头哈腰地向韩湛表示着善意。

韩湛心想:“沮鹄在袁绍死了以后,帮着袁尚守邯郸,结果被张辽一箭射死了,也算是个忠心的臣子。而这个沮宗嘛,则从来没听说过,不知道他的能力如何,是不是靠得住。”

不过为了给沮授一个面子,就算沮宗是个酒囊饭袋,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于是他笑了笑,对沮授说:“沮先生请放心,令弟与令公子,本侯回去以后,一定会让荀长史为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位置。”

得知韩湛愿意为自己安排职位,沮宗立即乐得合不拢嘴。而沮鹄虽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装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但微微上翘的嘴角,却将他心中的喜悦暴露无遗。

韩湛处理好了沮宗和沮鹄的事情之后,继续劝说沮授:“沮先生,本侯曾听说,袁本初初入冀州之时,曾经登门拜访。对先生说:如今贼臣作乱,朝廷西迁,我袁家世代受宠,我决心竭尽全力兴复汉室。然而,齐桓公如果没有管仲就不能成为霸主,勾践没有范蠡也不能保住越国。我想与卿同心戮力,共安社稷,不知卿有什么妙策?”

听到韩湛所说的这番话,沮宗和沮鹄两人顿时脸色大变,还以为韩湛要准备秋后算账。但沮授却微微点头,表情如常地说:“没错,确有此事。”

韩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沮授的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其他人的反应,继续说道:“先生回答说:将军年少入朝,就扬名海内。废立之际,能发扬忠义;单骑出走,使董卓惊恐。渡河北上,则渤海从命;拥一郡之卒,而聚冀州之众。威声越过河朔,名望重于天下!如今将军如首先兴军东讨,可以定青州黄巾;还讨黑山,可以消灭张燕。然后回师北征,平公孙瓒;震慑戎狄,降服匈奴。您就可拥有黄河以北的四州之地,因之收揽英雄之才,集合百万大军,迎皇上于西京,复宗庙于洛阳。以此号令天下,诛讨未服,谁抵御得了?”

沮授等韩湛说完后,再次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没想到授与袁本初当初的对话,亭侯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若亭侯要处置授,就尽管动手。”他无比眷念地望着自己的儿子和兄弟,“但请亭侯开恩,放过授的家眷。”

“沮先生误会了。”韩湛对沮授说道:“本侯和你说这些话,并不是要怪罪于你,而是认为你所说的这番话颇为在理。如今本侯已经取回了冀州,接着就是东征青州、北和幽州,西取并州。有了四州之地后,再迎皇上到邺城,挟天子以令天下……”

沮授没有想到韩湛居然有这样的雄心壮志,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自己是继续闲赋在家,还是出山为韩湛效力。

见沮授迟迟没有答复,韩湛觉得如果不下一剂猛药,那么今天的这趟拜访就白来了。因此他继续往下说:“一个聪明者能看透天下风云,却往往看不清身边的陷阱。如果遇到一个刚愎自用的主公,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毫无用处的。沮先生,跟错人是非常危险的,不光自己随时有人头落地的危险,甚至还会连累到家人。就算你发现袁绍并非明主,也不必如此灰心丧气,人的选择很多,你可千万不要在一棵树吊死啊。”

沮宗听完韩湛的这番肺腑之言,也帮腔说:“大哥,亭侯邀请您出仕为官,乃是一片诚心,我看你就不必推脱了吧。”说完,他还冲站在一旁的沮鹄不断地使眼色,示意他也说几句。

“父亲,”沮鹄上前一步,躬身向沮授施礼后说道:“亭侯贤德,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明主,孩儿恳请您出山,为亭侯效力。”

看到儿子和兄弟都在劝说自己,沮授知道再推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他长叹一声,起身来到了韩湛的面前,躬身施礼:“授参见亭侯,从今往后,授愿意留在冀州为亭侯效犬马之劳。”

韩湛见沮授同意为自己效力,不禁哈哈一笑,起身扶住了沮授,笑着说:“既然沮先生愿意为本侯效力,那么还是担任监军和奋威将军之职。”

沮授没有想到韩湛如此慷慨,在自己归顺后,居然还让自己担任原来的官职,仅仅这份容人之量,就沮授感到心里暖暖的。

既然沮授已经归顺了自己,韩湛接下来就开始和他谈正事:“沮先生,如果要迎皇上到冀州来的话,最适合做都城的地方,莫过于邺城。您可有什么好办法,让袁绍将邺城拱手让给我们吗?”

“让袁本初将邺城让与我们?”沮授听韩湛这么说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后摇着头说:“亭侯,你未免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虽说袁本初屡次败在你的手里,但邺城乃是他的根基,要想他让出,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174章 袁氏兄弟

站在一旁的沮宗,听到沮授居然用如此不客气的语气,和韩湛说话,立即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他紧张地盯着两人,准备在韩湛发火时,出言相劝。

不过让他想不到的是,韩湛在听完沮授的话之后,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说道:“沮先生,假如我保举袁本初为兖州刺史,同时还将他的两个儿子和大将淳于琼还给他。你说说,他会因此让出邺城吗?”

“什么,你说什么?”沮授听到韩湛说袁绍的两个儿子,如今就在冀州时,不禁感觉浑身发热,他激动地问:“亭侯是说袁谭、袁熙两兄弟还没有死?”

“是的,”韩湛点了点头,肯定说道:“他们两人就关在州牧府的大牢之中,本侯每天好吃好喝地招待他们,丝毫不曾缺了礼数。”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沮授在确认袁家兄弟没有死掉,顿时激动起来:“袁本初听闻两个儿子死在了亭侯之手,顿时恼羞成怒,尽起魏郡兵马去攻打馆陶。授就是因为劝阻他出兵,才被他打入大牢的。”

韩湛想了解沮授的真实看法,便态度恭谨地问:“沮先生,你说说,假如本侯将袁家兄弟送回邺城,那么袁本初能答应我们的条件吗?”

“这个不好说,但可以一试。”对于袁氏兄弟被送回邺城后,袁绍会有什么反应,此时此刻,就算足智多谋的沮授,也是心中无底。“不知亭侯可否让授见见两位公子?”

“可以。”沮授提出的请求,韩湛立即毫不迟疑地答应了:“若先生愿意,我们现在就可以同去大牢,见见关在里面的袁氏兄弟。”

沮授跟着韩湛走进了大牢之后,发现这里的环境,比自己在邺城时强多了。首先见的袁谭,住的是一个单间,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榻旁的几案上甚至还摆着酒菜。正在自斟自饮的袁谭,看到沮授和韩湛走进牢房时,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起身一把抓住沮授的手臂,激动地说:“沮监军,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某非是家父让你来此赎我的?”

沮授轻轻地挣脱了袁谭,朝他拱手施礼:“参见大公子!”等直起身以后,他接着说道,“授如今已不是袁本初的手下,到这里来,无非是看望公子而已。”

听说沮授已不再是袁家的部下,此刻又跟着韩湛到大牢里来看自己,袁谭就算是个傻子,心里也明白,沮授背弃了袁家,改投了韩湛。于是他重重地哼了一声,随后重新坐回几案前,没好气地说:“来看我作甚,想看我今日之狼狈样吗?”

“大公子误会了,”沮授虽说已经归顺了韩湛,但由于时间太短,他从内心还将自己当成袁家的一员。因此看到袁谭表情不悦,连忙解释说:“昔日我随袁公退回了邺城,没有得到大公子的消息,还以为大公子遭遇了不测。袁公甚至因此起兵十万,前去攻打馆陶,要为两位公子复仇!”

“什么,父亲为了替我报仇,居然起兵十万去攻打馆陶?”袁谭听沮授这么说的时候不禁愣住了。过了片刻,他忽然惊问道:“沮先生,你刚刚说什么,父亲为两位公子报仇,难道二弟遭遇了不测吗?”

对于袁谭的这个问题,沮授没有回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韩湛,等待他向袁谭做出答复。韩湛看到沮授向自己投来的目光,便主动向前走了两步,面对袁谭说道:“大公子,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令弟袁熙也关在这个大牢之中。”

“韩湛,”袁谭站起身,用手指着韩湛,怒气冲冲地问:“既然舍弟一直被关在这座大牢之中,为何你没将此事告诉我?”、

韩湛冷笑一声,随后耸了耸肩膀,把双手一摊,说道:“大公子,这可怪不得我,因为你从来不曾向我问起此事,所以本侯也就没说。”

“你你你……!”袁谭用手指着韩湛,气得说不出话来。

“沮先生,”韩湛不想再和袁谭闲扯,便对沮授说:“我们现在去看二公子吧。”

很快,两人又来到了关押袁熙的牢房。

袁熙看到沮授跟着韩湛进入自己房间时,也是一脸的喜悦。不过他张了张口,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他刚刚看得很清楚,沮授对韩湛那种毕恭毕敬的态度,一点都不像自己父亲派出的使者,相反,倒不如说是韩湛的属下更恰当。

因此他在沉默片刻后,开口问道:“沮监军,吾若没有看错的话,你是已经归顺了漳水亭侯吧?”

“二公子猜得没错。”沮授听到这个问题,不禁老脸一红,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授的确归顺了亭侯,如今是冀州的监军。”

“罢了罢了,”对于沮授归顺韩湛一事,袁熙就要看得开一些,他摆了摆手,说道:“本公子明白,人各有志,监军既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肯定有你的理由。本公子就不再追问你的苦衷了吧。”

韩湛等两人聊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道:“二公子,我打算放一个人回邺城。你与令兄之间,只能回去一个,不知你是想令兄回去呢,还是自己想回去?”

韩湛的这个问题非常阴险,他知道以袁熙的性格,有机会能回邺城的话,绝对不会再留下来。可要是袁熙开口说自己想回,那么又会将自己置于不仁不义的地步。因此袁熙在听完这个问题后,迟迟没有说话。沮授不知韩湛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不由一头雾水地望着两人,搞不清楚究竟是什么状态。

过了许久,袁熙终于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他冲着韩湛苦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亭侯,我想就算本公子不说,亭侯心里也明白,本公子是怎么考虑的。”

“没错,本侯明白二公子心中想的是什么。公子当初从界桥派人给我们送信,告之了大公子准备率兵前往界桥的消息,本侯就知道,二公子想要的是大公子的性命。”韩湛说完这番话,便撇下了沮授和袁熙二人,大步朝外面走去。

当他迈步走出牢门时,抛下了一句话:“二公子,本侯送你一首诗,你有空时好好参悟一番。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第175章 巧献连环计

韩湛走出大牢时,沮授也追了上来,不解地问:“亭侯,不知你为何给袁二公子那么一首诗?还有,界桥派人送信,又是怎么回事?”

韩湛转身面对着沮授说道:“袁本初和公孙瓒对峙之时,曾经派人去招驻扎在任城的大公子袁谭。当时我们接到了一份来历不明的密报,说袁谭要经过某地前往界桥,与袁本初合兵一处。于是我们便根据密报,在途中附近,击溃了袁军,活捉了袁谭。”

“兄弟阋墙,兄弟阋墙啊!”沮授听完韩湛的话,立即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说:“大敌当前,没想到袁氏兄弟却会做这般亲者痛仇者快之事。”

见到沮授如此大的反应,韩湛心里暗想:要是你知道在袁绍死后,袁氏三兄弟为了争权,相互攻伐之事,估计你更要气得吐血。若不是袁氏三兄弟内斗,曹操要想统一北方,恐怕还需多费一番周折。不过转念一想,内斗似乎是袁家的传统:袁绍与袁术斗得不亦乐乎;袁绍手下的谋士,也整天勾心斗角,若不是逢纪、郭图之流,田丰就不会冤死在牢中,张郃、高览二人也不会降曹。

想到曹操,韩湛猛地想起了一件事,官渡之战,袁军打败,而沮授因被袁绍囚禁,无法逃脱而被曹军俘虏,献给了曹操。曹操当初就曾经劝说他:“本初无谋,不用君言,君何尚执迷耶?吾若早得足下,天下不足虑也。”并让人好吃好喝地招待他。就算如此,沮授还是趁人不备,盗马企图逃回袁绍之处,被曹操抓住后怒而杀之。

韩湛心里继续想道:沮授因为沮家老小都在冀州,还有为了自己的弟弟沮宗和儿子沮鹄求官,才不得不暂时归顺自己。看来自己让沮授继续担任监军和奋威将军之职,所作出的决定有些太草率了。在对他委于重任之前,必须让他给自己做一件事,权当是他的投名状。

但让他做什么呢?

正当韩湛在苦思冥想时,忽然听到沮授说道:“亭侯,授听说蔡侍中的女公子昭姬,就在州牧府中,不知可否为授引见一番?”

听沮授提到了昭姬,韩湛顿时脑中灵光一闪:对了,我不是要想办法将蔡邕带回冀州么?虽说派了一个属下,将蔡琰的书信带到了长安,但以蔡邕的性格,他断断不会因为一封书信,就跟着一个无名小卒离开长安,长途跋涉来到冀州。但如果去邀请他的人,变成了沮授,也许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想到这里,他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既然沮监军有如此雅兴,那么就随本侯一同回府吧。”

回到府中,韩湛带着他来到了蔡琰住的屋子。见韩湛带一个陌生人进来,蔡琰不禁微微有些愕然,因此这屋里别说外人,就算府中的管家补丁,也很少进入。不过她想到既然韩湛能将此人带进来,想必也是一个有来历的人。

蔡琰向韩湛行礼后,望着沮授好奇的问:“亭侯,不知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韩湛哈哈一笑,对着蔡琰说道:“昭姬,本侯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冀州新任的监军、奋威将军沮授沮公与。”

“原来是公与先生,”蔡琰听说面前之人,居然是冀州闻名的沮授时,不禁也大吃一惊,连忙屈身行礼:“昭姬见过沮先生!”

沮授连忙还礼:“授这厢有礼了!”

“昭姬,沮先生不是外人,你不必多礼。”韩湛招呼沮授坐下后,对蔡琰说道:“昭姬可否为我们抚琴一曲?”

蔡琰答应一声,让侍女搬出了焦尾琴,安放在几案上,又燃起了一炉檀香,方才坐正身子,拨动琴弦,为韩湛和沮授轻声吟唱起来。

一曲终。沮授连声叫好,随后问道:“不知此曲可是蔡侍中在《琴操》中,所记下的曲子吗?”

“沮先生果然是博学多才,”蔡琰巧笑盈盈地说:“没错,此曲乃是家父所著《琴操》中的《河间杂歌》……”

沮授和蔡琰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由于有共同的话题,因此谈起来格外投机,以至于坐在一旁的韩湛被他们冷落,也没有察觉道。沮授感慨的说:“授一直久仰蔡侍中的大名,可惜一直无缘得见,真是让人遗憾啊。”

“沮监军莫要担心,”都快昏昏欲睡的韩湛,听到沮授说这话时,顿时整个人都变得精神起来,他插嘴说道:“若你想见蔡侍中,本侯倒可以为你安排。”

蔡琰和沮授听韩湛这么说,顿时都来了兴趣。沮授迫不及待地问:“亭侯,不知怎么才能见到蔡侍中?”蔡琰虽然没有开口,但一双美目却停留在韩湛的身上,耐心地等待他说出答案。

韩湛淡淡一笑,开口说道:“沮监军,据本侯分析,来年春天,朝中大臣会定计除掉董贼,到时就会朝中大乱。蔡侍中深受董贼器重,势必会被划入董贼同党,到时不免会有杀身之祸。”

沮授听完韩湛的话,先是一愣,随后不以为然地说:“如今的朝臣谁人不是仰董贼鼻息,就算董贼伏诛,要清算同党,蔡侍中也会安然无恙。”

“董贼一死,别的朝臣也许能安然无恙。”韩湛叹了口气说道:“但蔡侍中却是屡屡得到董贼提拔之人,而且还曾一天之内三迁其职,信任程度由此可见一斑。你说说,他这种情况,朝臣会不将他列入董贼一党吗?”

沮授知道韩湛给自己说这些,一定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付自己,在沉默了良久,开口问道:“亭侯打算如何做?”

蔡琰听两人谈起了自己的父亲,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敢打断两人的谈话,只是焦急地等待韩湛接下来的安排。

“我打算让昭姬修书一封。”韩湛先向神情紧张的蔡琰抛去了一个笑脸后,又扭头对沮授说:“请沮监军携带书信前往长安拜见蔡侍中,并请他尽快前来冀州,免遭池鱼之殃。”

沮授在接受韩湛任务之前,还郑重其事的问:“亭侯,你真的认为来年开春,朝臣们能除掉董贼吗?”

“没错,我是这样认为的。”韩湛表情凝重地回答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董贼搞得天怒人怨,早已是众叛亲离,他的灭亡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沮授在经过一番思索后,终于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授就为亭侯走一趟长安,想法将蔡侍中接到冀州来。”蔡琰见沮授愿意前往长安,接自己的父亲到冀州,不禁眼圈一红,眼泪差点就掉下来了。

“沮监军,本侯还有话说。”看到沮授起身欲告辞,韩湛连忙叫住他:“待本侯坐拥四州之地时,想将天子迎到邺城。还请沮监军此次到长安时,想办法试探一下天子的口风。”

“请亭侯放心,”在沮家时,韩湛虽然说过要迎天子到邺城,但沮授根本没有往心里去,他认为那不过是为了笼络自己,而随口说出的。此时再听到,他心里的感受便不一样了。他连忙向韩湛躬身施礼,“授定会竭尽全力,说服天子前来邺城。”

韩湛等沮授表完态之后,笑着对蔡琰说:“昭姬,沮先生不日便要启程前往长安,你还是尽快给蔡侍中写一封书信,让他带往长安吧。”

蔡琰连忙起身说道:“请沮先生在此稍候,昭姬即可便去给父亲写信。”

韩湛望着蔡琰走进里屋后,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对沮授说:“沮监军,朝中大臣想除掉董贼,奈何董贼有兵,身边又有猛将吕布护卫。你这次到了长安之后,我希望你能助朝臣们一臂之力。”

“亭侯,”沮授有些茫然地问道:“授在长安无牵无挂,如何祝朝臣一臂之力啊?”

“董贼和他的义子吕布,俱是好色之徒,要想除掉董贼,只能用美人计。”韩湛见如今有一个改变历史的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压低嗓门对沮授说:“据细作汇报,朝中大臣里最想除掉董贼的,莫过于司徒王允。他家中有一名歌姬貂蝉,有闭月羞花之貌,足以迷倒董贼和吕布。本侯现有一连环计,你游说王允先将貂蝉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让貂蝉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

听到韩湛说出的这条连环计,沮授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亭侯,此计真的可以杀掉董贼吗?”

韩湛微微颔首,对沮授说道:“沮监军且放心,以本侯估计,此计必能奏效。为了不引起他人的怀疑,你此去长安,可多携带金银珠宝,交好董贼好朝中大臣,让他们在天子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样你就能有机会觐见天子。”

沮授等韩湛说完后,再次起身向他行礼:“亭侯但请放心,授一定不辱使命,必朝天子与西京,献连环计与王司徒。”

韩湛起身扶起沮授,笑着对他说:“待沮公与功成归来之日,本侯一定亲率冀州文武官员出城十里相迎!”

第176章 沮授会王允

沮授在家里歇息了两日,便带着十几车金银珠宝朝长安方向进发了。为了确保他的安全,韩湛便命还没有正式担任摸金校尉的夏侯兰,带着两百骑兵随他同往。

一行人在路上顶风冒雪走了一个月,终于来到了长安。

车队在城门处,被守城的兵士拦了下来。带队的都伯仔细地打量着这支从远方而来的车队,警惕地问:“你们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随沮授一同出使的狱卒墨泉,颇通人情世故,连忙下车走到都伯面前,朝他拱手施礼,“回军爷的话,我们是来自冀州,专程到长安拜访董相国的。”

得知这些人是来拜访董卓的话,都伯的脸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因为这样一来,自己就少了个敲诈的理由。但他并没有立即放行,而是望着骑马立在沮授车旁的夏侯兰,说道:“此乃京畿重地,怎么能随便让外地兵马入城。这样吧,你们把兵器留下,我放你们入城!”

夏侯兰见一个小小的都伯,都想让自己这帮人放下兵器,不禁血往头上涌,正想冲上去和对方理论一番时,却听到坐在马车里的沮授低声地说道:“夏侯校尉切不可鲁莽,此事就交由墨泉来处置吧。”

在出发之前,韩湛曾一再叮嘱夏侯兰,此行一定要听从沮授的安排。因此听到沮授这么说,他连忙答应一声,继续站在原处没动窝。

墨泉听到都伯说放下兵器方可进城,连忙笑着说:“这位军爷,我们随行的都是朝廷兵马,难道还会在京师之地造反不成?还请多多通融一下。”说着,不动神色地将一块金饼塞在了都伯的手里。

都伯察觉对方塞了一个冷冰冰的东西给自己,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块金饼,顿时笑逐颜开。他冲着墨泉说:“这位兄台,既然你们是朝廷兵马,那吾也就不让你们留下兵器了,快点进城吧。”说完,他闪到了一旁,冲站在门边的属下高声喊道,“放行!”

一行人进入了城内,夏侯兰向沮授请示道:“监军,不知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

沮授掀开帘子吩咐道:“先找个驿站住下,好好地歇息一晚,待明日再做打算!”

夏侯兰找到驿馆,安置下兵马和车队后,又来到了沮授的房间,向他汇报说:“启禀监军,人马俱已安排妥当。”

沮授听后点了点头,对夏侯兰说:“夏侯校尉一路鞍马劳顿,先回去歇息吧。授打算待会儿出去访友,你派两个人抬礼物。”

“监军,”听说沮授要出去访友,只带两三个随从,夏侯兰不禁紧张起来:“临行之前,主公一再叮嘱,让我确保监军的安全。出门只带两三个人,恐怕有所不妥吧?”

“没什么不妥的。”沮授摆了摆手说:“我要去拜访的这位朋友,是亭侯亲自吩咐的,因为事关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听沮授这么说,夏侯兰只能无奈地答应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房间,去挑选两名精明能干的手下,陪沮授一同出门访友。

沮授向馆吏打听了王允府邸的所在后,只带着墨泉和两名抬礼物的兵士,离开了驿站,朝着司徒府而去。

行不多久,就来到了一座门口有两个大石狮的宅院外面。沮授见大门紧闭,便让墨泉上前叫门。墨泉上前用力拍打了几下大门,便有人从里面将大门打开了一道缝。他看着外面敲门的陌生人,问道:“尔等何人,居然敢在司徒府外大呼小叫,小心我将你捆送官府知罪!”

墨泉以前是当狱卒的,整日都是别人奉承他,哪里受过这种鸟气。他看到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人,不禁勃然大怒,他用手指着对方怒气冲冲地说:“你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没看到我家大人在这里吗?”

年轻的门房朝外面看了一眼,见站在台阶下的那位穿着黑色官服的官员,是一个从来没见过的生面孔,便冷笑着说:“哪里冒出来的小官,也敢到司徒府来撒野,速速离开,不然我让人将尔等捆送官府了。”

站在后面的沮授,见到门房有点咄咄逼人,深怕墨泉和他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连忙上前拱手施礼,对他客气的说:“这位小哥,麻烦你进去通报司徒大人,就说冀州监军沮授沮公与求见!”

虽说门房年纪轻,但居然知道沮授的名字。听说面前这人就是沮授后,态度立即变得谦恭起来:“原来是公与先生来了,请恕小人刚刚无礼。请先生在此稍候片刻,小人这就进去禀报司徒大人。”

说完,他将大门关上,站在门外的沮授和墨泉两人,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渐渐地远去。墨泉扭头望着沮授,奉承地说道:“还是先生名气大,刚刚这小子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但听了先生的名字,态度立即就发生了变化……”

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很快大门便打开了,首先出现在门口的,是一名年过五旬,留着灰白长须,穿着一身黑色官服的老者,而门房则恭恭敬敬地站在他身后两三步的位置。

老者将沮授上下打量一番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哎呀,果然是公与啊。适才听门房说起,老夫还以为他诓我呢。”

“子师先生,”沮授连忙向对方躬身施礼:“晚辈沮授这厢有礼了!”

“公与不必多礼。”王允连忙伸手扶住了沮授,态度热情地说:“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在,快快进屋!”

就在沮授迈步跨过门槛时,王允又吩咐门房:“快点带沮先生的这几位随从去休息。”门房答应一声,走到了墨泉的面前,态度友好地说:“这位兄台,请随吾来吧。”

王允带着沮授来到了正堂,招呼他坐下后,有些激动地说:“公与啊,一别十余年,你还是风采依旧啊!”

“多谢子师先生惦记。”沮授态度恭谨地说道:“自从雒阳一别,授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先生,今日能在此相见,恍如做梦一般。”

第177章 貂蝉与吕布

王允和沮授乃是忘年交,久别重逢自然说不完的话。

两人聊到华灯初上,王允便吩咐下人准备酒菜,准备在府中设宴款待沮授。他捻着胡须问道:“公与,汝既为冀州监军,不再冀州为漳水亭侯效力,到长安来作甚?”

沮授的一个主要任务,就是向王允献连环计。不过在献计前,他要搞清楚实施王允的府中,是否有实施此计划的关键任务,于是开口问道:“子师先生,听说府中有一位叫貂蝉的歌姬,乃是人间绝色,不知可有此人吗?”

王允听到沮授这么说,不觉一愣,随后反问道:“公与远在冀州,如何知道老夫的府中有这么一位歌姬?”

沮授没有立即为王允解惑,而是继续问道:“子师先生只管告诉授,府中是否有叫貂蝉的歌姬?”

“没错,的确有位叫貂蝉的歌姬。”见自己的老朋友一再追问此事,王允虽然心中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如实地回答说:“此女自幼选入府中,教以歌舞,年方二八,色伎俱佳,老夫以亲女待之。”

沮授等王允说完,淡淡一笑,接着说道:“授不光知道府中有貂蝉其人,还知道司徒大人在联络朝中重臣,欲除掉董相国。”

王允被沮授的话吓得魂飞魄散,他慌忙起身,走到门口,朝外面张望,发现附件一个人都没有,便重新走回来。对沮授说道:“公与慎言,小心隔墙有耳,给你我招来杀身之祸。”

见到王允的这种反应,沮授心里对韩湛佩服得五体投地,冀州长安相距千里,却是洞悉一切。他笑着对王允说:“子师先生莫要担心,授在离开冀州之时,亭侯曾面授机宜,可以帮助你们除掉董贼。”

谁知王允听到沮授这么说,居然呵呵地笑了起来:“公与,莫要玩笑,董相国乃是朝中重臣,老夫怎么会对暗下杀手呢?你一定是搞错了,呵呵呵!”

王允的反应,让沮授有些意外,但他想起韩湛另外提醒他的事情,连忙又说:“王司徒莫非忘记当初赠刀给曹孟德,让他谋刺董贼之事么?”

如果说王允刚刚被沮授拆穿心事时,还可以硬着头皮予以否认。但此刻居然听沮授提起了赠刀之事,便彻底乱了阵脚,要知道,此事只有自己和曹操两人知道。自己不可能对人说,以曹操的性格也不至于到处乱说,那沮授是如何知道的呢?

看到王允被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沮授连忙安慰他说:“子师先生莫要担忧,授在出使长安之前,亭侯曾私下告之,董贼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贼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二人皆好色之徒,可用连环计,先将一美女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让其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这样便可重扶社稷,再立江山。”

王允听完以后,哎呀一声,随后对沮授说道:“公与,此话真的是漳水亭侯所言么?”

“然也。”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王允在得到沮授的确认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的说:“老夫昨日刚刚想出此计,正打算与义女貂蝉商议此事,公与便来登门拜访了。”

听王允这么一说,沮授顿时明白,为何自己来的时候,司徒府会大门紧闭了,因为王允正准备找貂蝉摊牌,准备将她献给董卓和吕布二人,使他们父子反目为仇。

他等王允说完,立即补充说:“既然子师先生也有此意,那事不宜迟,宜尽快着手进行。”

“公与所言极是。”王允说这话时,有几名下人捧着托盘,端着酒菜从外面走了进来。王允吩咐其中一名下人:“速将貂蝉唤来,老夫有话要与她讲!”

下人慌忙点头答应,在离开屋子前,快速地朝坐在一旁的沮授瞥了一眼,心说:“莫非司徒打算将貂蝉赠予这个人吗?”

貂蝉听到下人说王允找自己,便随口问了一句:“你可知义父找奴家有何事吗?”

下人左右看了看,见附近没人,便压低嗓门对貂蝉说:“貂蝉姑娘,今天有人到府中拜访司徒,两人从午后一直聊到现在。此刻招你过去,莫非是打算将你赠给此人?”

正是因为听到下人的这番话,貂蝉出现在王允面前时,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说沮授早就知道貂蝉是一个绝色的女子,但对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他还是被震惊了,他愿意蔡琰就是一个万里挑一的美女,但和眼前的这位女子比起来,又要稍稍逊色一筹。

“蝉儿,”看到貂蝉来了,王允笑呵呵地对她说道:“老夫来为你引见一下,这位是冀州监军沮授沮公与,乃是老夫的多年好友,快快上前见礼!”

貂蝉见沮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心中更加认定下人所言属实,不免对沮授生出了厌烦之心。但听到王允的吩咐,又不敢不从,只能上前屈身施礼:“奴家见过沮先生!”

“免礼,免礼!貂蝉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听到貂蝉的声音后,沮授整个人立即清醒了过来。他一边伸手虚扶一把,一边冲旁边的王允使了个眼色。

王允看到了沮授的眼色,连忙重重地咳嗽了一声,随后吩咐在屋中侍候的下人:“尔等先退下,若没有我的召唤,谁也不准过来,否则家法处置!”

等下人们离开后,王允走到貂蝉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见到王允跪下,沮授也起身来到貂蝉面前跪下。

见到王允和沮授两人跪在自己的面前,貂蝉哪里还敢继续站着不动,她慌忙跪倒,神情紧张地问:“义父何故如此?”

王允冲她磕了一个头,口中说道:“请蝉儿可怜大汉的天下生灵!”说完,便抬手抹起眼泪来。

貂蝉不知王允为何会莫名其妙地哭起来,赶紧劝说道:“义父莫要伤悲,但有使令,奴家万死不辞。”

王允偷偷地朝跪在旁边的沮授瞅了一眼,接着说道:“百姓有倒悬之危,君臣有累卵之急,非汝不能救也。贼臣董卓,将欲篡位;朝中文武,无计可施。董卓有一义儿,姓吕,名布,骁勇异常。我观二人皆好色之徒,今欲用连环计,先将汝许嫁吕布,后献与董卓;汝于中取便,谍间他父子反颜,令布杀卓,以绝大恶。重扶社稷,再立江山,皆汝之力也。不知汝意若何?”

貂蝉万万没想到,王允把自己叫到这里来,居然是为了这么一件天大的事情,不禁心乱如麻。她看到王允还跪在自己的面前,连忙说道:“义父请起,奴家答应您就是了。”

不料王允听完貂蝉的答复后,依旧跪在地上没动弹,而是继续说道:“事若泄漏,我灭门矣。”

貂蝉听完王允的担心,连忙向他表态说:“义父勿忧。奴家若不报大义,死于万刃之下!”

一旁跪着的沮授,听到貂蝉这么说,心想此事成了。连忙过去扶王允,口中说道:“司徒大人,貂蝉姑娘已经应允,你快快起来吧!”

做戏要做全套,王允虽然得到了貂蝉的承诺,依旧依照礼数,再次给貂蝉磕了一个头,“老夫代表天下苍生,谢过蝉儿。”

三人重新入座之后,貂蝉问王允:“义父,奴家与董贼、吕布素不相识,若贸然献奴家与彼,恐会引起猜忌。”

貂蝉的话刚说完,沮授便在一旁附和道:“貂蝉姑娘所言极是,不知司徒大人可有何良策?”

王允皱着眉头想了一阵说:“吕布贪财,老夫正可投其所好。家中藏有明珠数颗,老夫打算让良匠嵌造金冠一顶,使人密送吕布。他若得此物,并亲自向老夫致谢,到时便可趁机邀请他到府中做客。等他到了府中,蝉儿再出来与他想见,老夫便能名正言顺地将汝献与吕布。”

听到王允这么说,沮授拍案叫好。而貂蝉却一脸黯然地说:“奴家听凭义父做主!”

数日之后,王允命匠人打造的金冠完工,遣人送与了吕布。吕布见到这顶金冠,果然是异常喜爱。在下朝之时,还特意找到了王允,向他躬身行礼表示谢意。

见吕布入瓮,王允不禁心中暗喜。但他表面却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对吕布说道:“将军,老夫在府中置办有酒菜,不知可否过府小酌?”

吕布刚刚收了王允的好处,自然不能拒绝他的这个请求,便笑着说:“既然是司徒大人的一番美意,那吕布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来到了司徒府的后堂,王允请吕布上座。吕布虽然是一介武夫,但基本的礼节还是知晓的,连忙推却说:“吕布乃相府一将,司徒是朝廷大臣,何故错敬?”

王允哈哈一笑,说道:“将军差异,方今天下别无英雄,惟有将军耳。允非敬将军之职,敬将军之才也。”

听到王允的夸奖,吕布也哈哈大笑起来,于是毫不客气地做了上座,和王允开怀畅饮起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王允对一旁侍候的侍妾说道:“唤孩儿来与吕布将军敬酒!”

过了片刻,经过精心打扮的貂蝉,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后堂。见到貂蝉的那一刻,吕布忽然觉得全身发热,脑子里一片空白,冰雪一般的绝美容颜,竟然像闪电似的击中了他的心脏。过了好半天,吕布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结结巴巴地问:“司徒大人,不知这位女子是谁?”

王允笑着说:“此乃小女貂蝉也。她仰慕将军已久,故令其与将军相见。”随后吩咐貂蝉,“蝉儿,快点与将军把盏。”

貂蝉答应一声,上前用酒壶给吕布的酒樽中斟满了酒,随后放下酒壶,捧起酒樽递给了吕布,柔声说道:“将军请满饮此杯!”

吕布接过酒樽,仰头一饮而尽,随后称赞道:“果然是好酒!”

貂蝉掩面一下,随后转身对王允说:“父亲,女儿告退!”

“孩儿且慢。”王允连忙叫住了貂蝉,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老夫在朝中,时常要仰仗将军,他乃是老夫之挚友,孩儿留下陪将军饮上几杯又如何。”

貂蝉在王允的身旁坐下,不时地偷看坐在上座的吕布。吕布早就被貂蝉迷得神魂颠倒,一刻也舍不得将目光移开。而貂蝉每次与吕布四目相对时,会立即将目光移开,并摆出一副娇羞之态。

王允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老夫欲将此女送与将军为妾,不知将军肯纳否?”

吕布从见到貂蝉的那一刻起,就一直魂不守舍,不停地想着如何向王允讨要此女。此刻听到王允这么说,顿时大喜过望,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了王允的面前躬身施礼:“若得如此,布当效犬马之报!”

见吕布果然上钩,王允悬在心头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不过为了防止引起吕布的怀疑,他故意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说道:“将军能纳小女为妾,乃是她的福分。早晚选一良辰,老夫并亲送至府中。”

吕布得到了王允的应允后,更是喜不自胜,他回到座位上,眼睛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貂蝉,而貂蝉也不停地朝他抛媚眼,把他迷得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又饮了一阵酒,王允站起身对吕布说道:“时辰不早了,老夫本欲留将军住宿,恐太师见疑。还请将军起身回府!”

如果别人说了吕布说这话,吕布肯定早就老大的耳刮子抽过去了。但此刻听王允这么说,他反而点头哈腰的说:“还是司徒大人考虑得周详。既然时辰不早,那吕布就此告辞!”

王允亲自将吕布送到了府门外,看到吕布频频向王允躬身施礼,随行的兵士都惊呆了,在他们的印象中,吕布是个桀骜不驯的人,除了董相国,什么时候见过他对别人如此客气。

等吕布和他的部下远去后,站在府门外的王允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心里暗想:吕布已经上钩了。董贼,你的死期近了!

第178章 王允献貂蝉

就在王允在施展连环计之时,沮授也没闲着,他此行的目地,除了交好朝中大臣和董卓的手下外,还要前去拜访蔡邕,说服他离开长安,前往冀州与蔡琰团聚。

不过他的运气不好,去蔡府时,府里的下人回复说:“我家大人到郿坞去了,至于何时能回,小人也不得而知。”

由于沮授知道连环计一开始,董卓的性命就进入了倒计时,而和董卓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蔡邕同样危险,因此他一有空就前往蔡府,希望能遇到蔡邕。但令人遗憾的时,他连着去了四五天,蔡邕依旧没有回来。

这日他再次在蔡府扑空后,随行的墨泉对他说道:“沮先生,与其每日里这样白跑路,倒不如让小的带两个留在这里等候。一旦看到蔡侍中回府,小的会立即命人会驿站向先生禀报。不如先生意下如何?”

沮授想到自己不时还需前往司徒府,帮王允出谋划策,不可能每天都跑到蔡府来等蔡邕,因此对墨泉的这个提议,他思索了片刻后,便点头答应了。

他留下墨泉和两名兵士,自己带着人前往司徒府。王允听说他的到来,连忙出门相迎,并领着他来到了密室。

等进入了密室,沮授开门见山地问:“子师先生,情况如何?”

“吕布已经入瓮。”既然是在密室之内,王允说话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明日董贼会从郿坞归来,到时老夫想个办法,将吕布支走,然后便可以请董贼过府,将貂蝉献与他。”

“董贼明日要从郿坞归来?”沮授听到这个消息时,脑子里灵光一闪,心说莫非蔡邕也会一同回来。

“没错,董贼也派人来报,说明日午后赶回京师,让京中文武官员都出城迎接。”王允用遗憾的语气说道:“若我们早点实施这个连环计,就可以在董贼回京之际,让吕布将其斩杀。”

“子师先生,欲速则不达,若操之过急,反而容易误事。”沮授见王允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劝说道:“既然吕布已经中计,那么董贼授首也是早晚之事。”

“公与所言极是。”王允听沮授说完后,连忙点着头说:“是老夫太急于求成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王允应该在这几天请董贼到司徒府,但如何支开吕布,却是一个问题。沮授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向王允请教:“子师先生,不知有何办法,可以将吕布从董贼的身旁支开一段时间?”

王允想了一阵,回答说:“董贼前往郿坞之前,袁术寄给司空张温的书信,不慎落入了吕布之手,结果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等董贼回京之后,老夫可诓言在城外发现了张温的同党,董贼必派吕布前去处置,到时老夫就可以找机会将董贼请到府中。”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都按照王允和沮授所计划的发展。在迎接董卓回京时,王允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对董卓说道:“太师,老夫听报,张温逃走的家眷在城东出现,恐怕是想逃往寿春投奔袁术。”

董卓对张温私通袁术之事一直耿耿于怀,否则也会命吕布将他当堂斩杀,此刻听说张温的家眷出现在城东,似乎有投奔袁术的兆头,不禁勃然大怒,连忙叫过吕布吩咐道:“汝速率铁骑一千,到城东去追杀张温余孽,勿使一人走脱。”

等吕布领命离开后,王允又假惺惺地说道:“老夫欲屈太师车骑,到草舍赴宴,未审钧意若何?”

董卓因为王允一向对自己恭敬有加,也不愿意扫他的面子,便爽快地说:“司徒见招,即当趋赴。”

两千铁甲军护送董卓来到了司徒府,将府邸围得水泄不通。待董卓下车后,上百名手持长戟的甲士,簇拥着他来到了前厅,并分列两旁,以保护他的安全。

王允请董卓上座后,在一旁坐下。他趁着下人摆酒菜时,小心翼翼地对董卓说道:“太师,老夫有一个忘年好友,对太师仰慕已久,想亲来觐见,不知可否?”

董卓没想到王允说出这样的话,脸上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司徒,不知你打算给我引见何人啊?”

王允知道假如不说出沮授的身份,董卓是绝对不会见的,便恭恭敬敬地回答说:“冀州监军沮授沮公与!”

“沮授沮公与,我倒曾经听说过。”董卓望着王允问道:“既然他是冀州监军,不呆在冀州,跑到长安来作甚?”

“新任冀州牧派公与到京师给太师送礼。”王允笑着说,“可惜太师前几日去了郿坞,他已经在此空等了好几日。”

得知是千里迢迢来给自己送礼的,董卓的脸上浮出笑容:“既然是冀州牧所遣使者,司徒还不快快请他来此相见。”

王允连忙吩咐下人,将等在后院的沮授叫到前厅来。不多一会儿,沮授垂着头跟在下人的身后,朝前厅而来。虽说他是奉董卓之命而来,但守在门口的甲士还是将他全身搜索一遍,免得他在身上暗藏利刃,趁机行刺董卓。

沮授进入厅内,走到距离董卓五六步的地方,匍匐在地,口称:“冀州监军沮授见过太师!”

“公与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多谢太师!”沮授从地上站起后,从袍袖里取出一份礼单,态度恭敬地说:“这是我家亭侯献与太师的礼物,请太师笑纳!”

董卓朝旁边的一名甲士一摆头,那甲士连忙上前,从沮授的手里接过礼单,转身回来董卓的面前,将礼单递给了他。

董卓打开礼单,见上面的礼物繁多,不由喜形于色,连忙吩咐左右:“来人啊,给公与先生设座赐宴。”

“多谢太师!”沮授向董卓致谢后,在几案前坐下,并朝对面的王允使了一个眼色。

饮了几杯酒之后,董卓望着沮授问道:“公与啊,我与你家亭侯素昧平生,他为何要派你千里迢迢来京师送礼啊?”

沮授连忙站起身,恭谨地说:“回太师,我家亭侯说:太师盛德巍巍,伊、周不能及也。有心亲来京师拜访,又担心太师嫌他年幼、身份不显,不肯相见。便派授携重礼前来京师,向太师转达他的仰慕之意。”

“漳水亭侯太客气了。”看在众多礼物的份上,董卓心情愉快地说:“虽说他年未弱冠,但却是一位难得的少年英雄,小小年纪就从袁本初夺回父辈的基业。如果能力,当今天下几人能及啊。公与回到冀州,尽可告诉漳水亭侯,若想到长安来,我一定扫榻相迎。”

“多谢太师。”沮授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说道:“授回到冀州,一定向亭侯转达太师的美意。”

三人边喝边聊,约莫过了一个时辰,王允忽然开口说道:“太师,老夫有机密之言,想与太师言之,不知可否到后堂再叙?”

在得到董卓的许可后,王允引导两人来到了后堂。由于有机密事要谈,董卓让身边的甲士都退出了堂外。

看到董卓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时,沮授里忽然冒出了行刺董卓的念头,他心想,若此事突然动手,没准能将董贼杀死。但他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想到昔日越骑校尉伍孚,就曾经当众行刺董卓,但董卓力气大,一把抓住了伍孚的双手,使其无法动弹。一位武将尚且如此,自己和王允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难道还能对付董卓吗?

董卓不知道沮授心里所想的事情,而是望着王允问道:“司徒唤我到此,有何见解?”

王允走到董卓的面前跪下,说道:“老夫自幼颇习天文,夜观乾象,汉家气数已尽。太师功德振于天下,若舜之受尧,禹之继舜,正合天心人意。”

听说王允让自己受禅,董卓不禁吃了一惊,虽说他的心里一直想当皇帝,但顾忌天下悠悠之口,所以始终不敢废掉汉献帝而自立。此刻听到王允这么说,他笑着摆了摆手:“董某安敢忘此!”

王允朝一旁的沮授使了个眼色,沮授立即心领神会,上前跪在王允的身旁,继续说道:“太师,自古有道伐无道,无德让有德,岂过分乎!”

见王允和沮授二人,都劝自己即皇帝位,董卓不禁呵呵地笑了起来。他伸手向两人虚扶一把,开口对他们说道:“若果天命归我,尔等当为元勋。”

随后王允命人重新摆上酒宴,只留下侍女在一旁侍候。过了片刻,王允对董卓说道:“太师,有酒没曲,甚是乏味。老夫家中有一群歌姬,还算有几分姿色,让她们来为太师跳舞助兴,不知可否?”

听说有美女跳舞,董卓连点了几下头,说道:“如此甚好!”

王允得到了董卓的许可,便命人招来了府中的歌姬,为董卓抚琴吹笙,而貂蝉则和几名舞女厅中舞蹈。

董卓见过无数的美女,刚开始对跳舞的貂蝉没太在意,但当他看清楚貂蝉的容貌后,顿时半边身子都酥了。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貂蝉,嘴里却在问王允:“司徒,此女是何人啊?”

“回太师的话,”见貂蝉果然引起了董卓的注意,王允不禁心中暗喜,连忙回答说:“此乃府中的歌伎貂蝉也。”

“能唱否?”

王允立即命貂蝉给董卓单独唱了一曲。

董卓对貂蝉是越看越满意,他招呼貂蝉坐在自己的身边,伸出双手抓住了貂蝉的小手,笑呵呵地问:“小娘子青春几何?”

面对臃肿不堪的董卓,让貂蝉有一种恶心欲吐的感觉。但为了王允的大计,她不得不忍辱负重,还强颜欢笑地说:“贱妾年方二八。”

董卓听后,双眼笑得迷成了一条线:“真神仙中人也!”

见董卓被貂蝉迷上了,王允连忙起身趁热打铁地说:“老夫欲将此女献上太师,未知太师肯容纳否?”

听到王允准备将貂蝉送给自己,董卓真是喜出望外,但他却言不由衷地说:“如此见惠,何以报德?”

王允连忙赔笑说:“此女得侍太师,其福不浅。”

董卓见王允将貂蝉送给自己,乃是一番诚意,也不再继续推脱,向王允道谢后,便大大咧咧地接受了。

王允见董卓接受了貂蝉,心里暗松了一口气,便走到厅门口,冲着外面的下人吩咐道:“速速去准备一辆马车,老夫要亲自将貂蝉送往相府。”

董卓得了美人,正考虑该如何向王允辞行,好早点回去享受这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听到王允吩咐下人安排车辆,便趁机提出了告辞。

王允亲自扶着貂蝉上了停在府门前的马车,又亲自陪同董卓返回了相府。等看到载着貂蝉的马车进了相府,他才调头往自己的司徒府而去,准备回去与沮授商议接下来该做的事情。

谁知没走出多远,就被一名骑马的武将拦住了去路。王允抬头一看,对面的武将骑着赤兔马,手里提着一柄方天画戟,正是被董卓派往城东追杀张温家眷的吕布。王允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吕布,连忙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问道:“不知将军为何在此?”

吕布策马上前一把揪住王允的衣襟,厉声问道:“司徒既以貂蝉许我,今又送与太师,何相戏耶?”

王允听到吕布的这话,没有做任何的辩解,而是朝左右张望了一番,随后压低声音说道:“将军此非说话处,且请到草舍去。”

吕布急于知道王允为何要将貂蝉送给董卓,便随王允返回了司徒府。下马入后堂,叙礼毕,王允长叹一口气,望着吕布装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将军何故怪老夫?”

吕布冷冷地哼了一声,随后说道:“我回城时,有属下来报我,说你把毡车送貂蝉入相府,是何意故?”

听到吕布这么说,王允的脸上立即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将军原来不知!今日将军离去后,太师对老夫说:‘我有一事,要到你家里去详谈。’老夫因此准备小宴等候。太师饮酒中间,说:‘我闻你有一女,名唤貂蝉,已许吾儿奉先。我恐你言未准,特来相求,并请一见。’老夫不敢有违,随引貂蝉出拜公公。太师曰:‘今日良辰,吾即当取此女回去,配与奉先。’将军试思:太师亲临,老夫焉敢推阻?”

吕布听王允说完后,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连忙起身向王允躬身施礼,并道歉说:“是布一时鲁莽了,请司徒莫要怪罪,来日布自当登门负荆请罪。”

王允笑着说:“小女的妆奁尚在家中,等太师将小女送到将军府中,老夫便当亲自送至府中。”

被王允忽悠了的吕布,真的以为董卓会将貂蝉许配给自己。又和王允聊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了。

见到吕布离开,躲在屏风后面的沮授走了出来,对王允说:“子师先生,如今貂蝉已献给了董卓,剩下的事情,就只能看貂蝉如何挑拨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了。”

第179章 吕布中计

“公与,”王允转身望着沮授问道:“接下来老夫该如何做?”

沮授捻着胡须想了想,随后对王允说:“子师先生,从明日起,您就闭门谢客,说今日在城外感染了风寒,在家养病。”

“公与此计甚妙。”王允听到沮授的这个计策时,先是一愣,随后脸上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此一来,就算吕布发现董卓不会将貂蝉嫁给他,也无法来这里找老夫理论。”

沮授正准备告辞时,忽然想起一件事,如果连环计真的成功,并杀掉了董卓,那么在长安主事之人,就非王允莫属。蔡邕是否会跟自己回冀州,还是一个未知数。倒不如给王允打个招呼,托他好好照应蔡邕,想必就不会有人将蔡邕列入董卓一党。想到这里,他又对王允说:“子师先生,授还有一事相求。”

王允听到沮授说有事相求,连忙地说道:“公与有何事需要老夫帮忙,请尽管直言,老夫一定会竭力相助的。”

“不瞒子师先生,”沮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授此次到长安,还有一项使命,就是将蔡侍中带到冀州,与他的女儿蔡琰相聚。”

王允还以为沮授担心带蔡邕离开长安时,会遭到沿路关口的阻拦,连忙拍着胸脯向他打包票说:“公与放心,你们会冀州的文牒,老夫会提前给你们准备妥当的。”

“不是此事。”沮授摆着手,一脸苦相地说:“临离开冀州之前,我家亭侯告诉我,说若是董贼伏诛,那么蔡侍中就有可能被当成董贼的党羽,到时便会有生命危险。因此,他命我以送礼为名,到长安来拜访蔡侍中,并劝说他前往冀州。”

听完沮授的这番话,王允摆着手说:“公与莫要担心,若蔡侍中跟着你回冀州则罢;若是他执意不可离去,老夫向你保证,只要老夫能手掌大权,谁都不能为难蔡侍中。”

在得到王允的承诺后,沮授长松了一口气,他慌忙躬身向王允施礼:“如此,授就要多谢子师先生了。”

沮授回到了驿站,歇息了一晚。次日清晨,便带着墨泉和几名兵士,骑马来到了蔡邕的府邸门前。

由于最近沮授来得非常勤,守门的门房早就认识了他。连忙上前向他施礼,笑着说:“沮先生,我家大人今日正在府中,请您在此稍候,小人这就去为您禀报。”

过了片刻,门房重新走回府门前,客气地说:“沮先生,我家大人在前厅等您,请随我来!”沮授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的人,在两人并肩而行时,将一个玉佩塞到了门房的手里。

门房忽然觉得手里多了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块玉佩,脸上的笑容顿时又多了几分,对沮授也越发的殷勤:“先生,有些地方的积雪还没有清理干净,您走路的时候,多留心脚下。”

蔡邕站在前厅的门口,见到一名穿着黑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跟在自家门房的身后,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便猜到此人肯定是登门拜访的沮授,连忙上前相迎:“敢问来的可是沮授沮公与?”

“正是在下。”沮授赶紧回礼道:“冀州监军沮授参见蔡侍中。”

“公与不必多礼。”蔡邕上前扶住沮授,笑着对他说:“也别叫我什么蔡侍中,就叫我的字伯喈即可。”

两人进前厅坐下,有下人送来了茶水。等下人离开后,蔡邕好奇的问道:“公与,听我家门房说起,你曾经多次到府上拜访,不知有何见教?”

沮授连忙从衣袖中摸出一份书信,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说道:“伯喈,这是令爱托授捎来的一封书信。”

“我家昭姬的书信。”听沮授说这是蔡琰的书信,蔡邕不禁眼前一亮,慌忙接过了沮授手里的书信,从信封里抽出信笺,凑到眼前看了起来。

等看完书信之后,蔡邕将信放到了一旁,对沮授说:“原来昭姬已经到了冀州,还住在州牧府。她给我的信中,说对我甚是思念,希望我到冀州与她相会。”

从蔡邕的话中,沮授听出了不对劲,他皱着眉头问道:“我家亭侯对授说过,数月之前,曾派人送来了一份昭姬的书信给伯喈,难道你没有收到吗?”

“没有啊,”蔡邕摇着头回答说:“昭姬自从嫁到了卫家,我已经三年没有她的消息了。假如不是公与送来她的书信,我还以为她还在河东卫家呢。”

“奇怪,”听到蔡邕这么说,沮授的心里不禁暗自嘀咕:“据亭侯所言,他是让荀彧派遣了可靠之人,给蔡侍中送来昭姬的书信。可蔡侍中却说从来不曾收到过什么书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信使在途中出了什么差池,还是书信到了长安后,被谁扣住了?”

“公与,公与!”蔡邕见沮授坐在一旁发呆,连忙叫了他两声。等他抬头望着自己的时候,接着问道:“不知公与想到了什么?”

“授在想,昭姬上次亲笔所写的书信,如今在何处?”为了搞清楚上一封书信的内容,沮授试探的问:“莫非信使前来时,蔡侍中正好不在府中,是由他人代收的?”

听完沮授的分析,蔡邕点了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我这数月以来,每隔半月就要陪董太师前往郿坞一趟。没准送信人来的时候,我正好不在,他便将书信交给了什么人。”

沮授知道两封信上的内容大同小异,都是劝说蔡邕离开长安,到冀州与蔡琰相会的。因此他也不兜圈子,而是直奔主题地说:“不知伯喈兄如何考虑的,是否尽快动身与昭姬相会?”

没想到蔡邕听后,却摆了摆头说:“太师待我有知遇之恩,我怎么能其他而去呢?请公与回到冀州,转告昭姬,若是想念为父的,可亲赴长安。”

虽说韩湛一再叮嘱沮授,要千方百计将蔡邕带回冀州,免得董卓一死,他就会遭到池鱼之殃。但沮授对他的话始终是半信半疑,特别是昨日得到了王允的承诺,可以保蔡邕无恙,他对能否说服蔡邕去冀州,就没有那么上心了。

因此在听到蔡邕说不想离开长安,他也就没有再劝,而是顺着对方的话说:“既然伯喈兄不愿离开长安,待授回到冀州,一定将你的原话转达给昭姬,请她到长安来与你相会。”

在离开蔡府之后,他回到了驿站,给远在冀州的韩湛修书一封,告诉他,说连环计已经开始进行,吕布、董卓俱已入瓮。而蔡邕固执己见,不愿轻易离开长安。写好后,他便将书信交给了夏侯兰,让他派人将信送回冀州。

夏侯兰是一个谨慎的人,想到从长安到冀州有千里之遥,如今又是冬季,道路被积雪覆盖,行路不便。为了安全起见,他派出了十名骑兵保护信使返回冀州。

信使离开长安后,立即快马加鞭赶往冀州。在经过十几日的奔波后,终于成功地返回了冀州。

韩湛收到沮授的书信,得知连环计已开始进行,心里格外高兴。但高兴没多久,又看到了后面蔡邕不愿意来冀州一事,心情又开始变得郁闷起来。

他将郭嘉、荀氏叔侄都召到了议事厅,将沮授额的书信交给众人传阅。首先看完书信的郭嘉,笑着对韩湛说:“主公,想不到王司徒的计谋,居然和你不谋而合。如今董卓、吕布俱已入瓮,以嘉的估计,最多三个月,两人便会反目为仇,到时就是董贼授首之时。”

荀彧看完后,和韩湛说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湛儿,蔡侍中固执己见,不肯到冀州。一旦董贼被除掉,他是否会有危险?”

“不会的,”荀彧的话刚说完,一旁的荀攸就接着说:“沮监军在书信中说得很清楚,王司徒向他承诺,一旦除掉了董贼,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为难蔡侍中的。”

听到荀攸的这番话,韩湛真是哭笑不得,他很想走到荀攸的面前,冲他大声地说:“别的大臣倒是不会为难蔡邕,但就是沮授最信任的这位王司徒,最后却是他亲口下令杀掉蔡邕的。”

韩湛仰头望着屋顶,痛苦地想到:自己已经做了该做的一切,假如最后蔡邕依旧是难逃一死,那都是他的命。

“主公,”郭嘉将韩湛沉默不语,开口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奉孝,给沮监军修书,”韩湛觉得再最后尝试一下,因此咬着牙对郭嘉说:“命他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将蔡侍中从长安带回冀州。”

就在郭嘉埋头修书之时,荀攸不解的问道:“主公,既然王司徒已经向沮监军做出了承诺,难道你还担心长安城内的文武百官,会为难蔡侍中吗?”

韩湛当然不能告诉荀攸实情,只能苦笑一下,敷衍道:“有备无患,蔡侍中只有到了冀州,本侯才能确保他的安全。”

韩湛的书信写好后,又派了一名信使,在另外十名骑兵的护送下,前往长安。

沮授收到韩湛的来信,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此刻连环计已进行到了关键时刻,他不愿在别的琐碎事情上分心,便将这封书信扔在一旁,出门找王允去了。

当了司徒府,他来到王允的卧室,笑着说:“子师先生,你已经称病一月有余,授看如今的时机已经成熟,不妨出去见见吕布。”

王允听后,哈哈一笑,从卧榻上坐了起来,笑着说:“老夫正有此意。”

王允刚命人摘掉了府门外“谢绝见客”的牌子,便有下人来禀报:“启禀司徒,吕布将军在外面求见!”

王允与沮授相视一笑,随后吩咐下人:“快快有请!”

等下人离开卧室之后,沮授连忙起身躲到了旁边的密室之中。没过多久,一声便装的吕布,便在下人的引导下,走进了王允的卧室。

见到吕布进门,王允连忙起身相迎:“奉先将军,老夫近日来因染微恙,闭门不出,故久未得与将军一见。想到小女已出嫁一月有余,而嫁妆尚在府中,正打算亲自送往将军府中,不曾想,将军却先登门拜访了。”

吕布听王允这么说,没有说话,只是仰头长叹一声。

王允假装吃惊地问:“怎么,太师到今日,都不曾把小女嫁给将军吗?”

吕布听后,咬牙切齿地说:“老贼自宠信久矣!”

王允手里本来捧着一个手炉,听吕布这么说,假装受到了惊吓,失手落在了地上:“奉先将军,此事关乎小女的名节,可万万开不得玩笑。”

见王允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直性子的吕布便将最近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王允讲了一遍。王允听后,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半天不说话。过了许久,才自言自语地说:“真没想到,太师会做出如此禽兽不如之事。”

心情郁闷的吕布,又见前日和貂蝉在凤仪亭私会,被董卓撞见,还被董卓掷戟之事,也说了一遍。王允听完后,装出气愤的样子说道:“太师淫吾之女,夺将军之妻,诚为天下耻笑。非笑太师,笑允与将军耳!然允老迈无能之辈,不足为道;可惜将军盖世英雄,亦受此污辱也!”

王允的话,对吕布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他咬着后槽牙,愤愤地说道:“布誓当杀此老贼,以雪吾耻!”

王允连忙用手捂住吕布的嘴,装出一副惊慌的神情说道:“将军勿言,恐累及老夫。”

被怒火冲昏头脑的吕布,怒气冲冲地说:“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王允将吕布中计,不禁心中暗喜,故意说:“以将军之才,诚非董太师所可限制。”

对于是否应该杀董卓,吕布却变得有些迟疑:“吾欲杀此老贼,奈是父子之情,恐惹后人议论。”

王允在一旁笑着说:“将军自姓吕,太师自姓董。掷戟之时,岂有父子情耶?”

王允的话,为吕布解开了心结,他猛地站起身,大声地说道:“非司徒言,布几乎自误!”

王允见吕布已经动了杀董卓的念头,便趁热打铁地说:“将军若扶汉室,乃忠臣也,青史传名,流芳百世;将军若助董卓,乃反臣也,载之史笔,遗臭万年。”

听到王允这么说,吕布连忙跪下,表明自己的心迹:“布意已决,司徒勿疑。”

第180章 骨肉重逢

别看吕布已经向王允表明了心意,但王允依旧对他充满了怀疑,担心他是在糊弄自己,等一离开司徒府,就会带着兵马来将自己一网打尽。因此他又装出迟疑不决地样子说道:“但恐事或不成,反招大祸。”

吕布是一介莽夫,立即拔出佩戴的宝剑,刺臂出血为誓。“布对天盟誓,若不协助王司徒诛杀董贼,天诛地灭。”

见吕布用刺臂出血的方式发誓,王允悬在嗓子眼的那颗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跪在吕布的面前,朝对方磕头行礼,随后说道:“汉祀不斩,皆出将军之赐也。切勿泄漏!临期有计,自当相报。”

等吕布一离开,沮授便从密室中走了出来。他来到了王允身边,开口说道:“子师先生,吕布已经对董卓恨之入骨,看来我们的连环计是奏效了。”

“公与,董卓今日去了郿坞,大概要半月之后方返回京师。”王允望着沮授说:“我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联络朝中大臣,等万事俱备之后,再寻机除掉董贼。”

沮授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连忙问道:“子师先生,城外有李傕、郭汜的两万兵马,不知吕布能掌控这支兵马。”

沮授的话给王允提了个醒,他光顾着考虑改如何除掉董卓,却忽略了驻扎在城外的这支大军,顿时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一把抓住沮授的手臂,着急地问:“公与,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在前来长安之前,韩湛曾经多次叮嘱沮授,在到达京师之后,要多多交好董卓手下的文武官员,特别是李傕和郭汜两人。但沮授却瞧不起这两人的人品,因此到了长安一个多月,始终未曾去拜访过这两个人,就更别说送礼了。

此刻听到王允的担心,他捻着胡须想了想,随后对王允说:“子师先生可以在动手的那天,以吕布的名义,将他们诓进城中软禁起来。若愿意归顺,那倒也罢了;如若不然,索性一刀宰了。”

“公与所言极是,”对于沮授的提议,王允点头表示同意了。随后走到门口,将下人叫了进来,吩咐他到几家府邸送信,请那些朝臣到自己府中一聚。

……

冀州城,州牧府。

韩湛为了让徐庶安心为自己效力,专门派人秘密前往徐庶的老家,将他的老母接了过来。由于这件事只有韩湛的几个心腹知道,因此当老夫人乘坐的马车进了州牧府,徐庶也一点都不知情。

得知徐老夫人的马车进府,韩湛亲自跑去迎接,并将老夫人安置在后院。他陪着老夫人聊了一会儿天,便命梨花和另外两名可靠的侍女留下服侍她,而自己则匆匆赶往议事厅,想让徐庶母子早点团聚。

韩湛一来到了议事厅,便冲着外面喊道:“谁在外面当值,进来一个人。”

随着他的喊声,罗布从外面走了进来,态度恭谨地问:“主公,不知有何吩咐?”

韩湛用手一指他,吩咐道:“速去请单福先生到此,就说本侯有要事要与他商议。”

正在紧张忙碌的单福,见韩湛派罗布来请自己,猜想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事务,匆匆忙忙地赶到了议事厅。他来到韩湛的面前躬身施礼:“亭侯,不知匆匆召单福至此,有何要事?”

韩湛冲他一笑,说道:“元直,本侯府中有一人想见你。”

徐庶一听,韩湛原来是为了这事叫自己来的,便有些不悦地说:“亭侯,吾正在为开春分配永业田之事忙碌,实在没有时间,去见什么人。”

对于徐庶的这种态度,韩湛只是淡淡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对徐庶说:“元直,你且将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先随本侯到后院来见一见那人。假如你见过之后,依旧要出去处理事务,本侯绝不阻拦。”说完,扭头就朝后院走去。

徐庶心中虽有不满,但既然韩湛都这么说了,他要是贸然离去也不妥,只能跟在韩湛的身后朝后院走去,想看看韩湛让他见的是何许人。

韩湛领着徐庶来到了安置徐老夫人的院落,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梨花从屋里出来。他连忙叫住了梨花,小声地问道:“老夫人在做什么?”

“正和另外两名侍女说话呢。”梨花朝韩湛身后的徐庶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韩湛:“公子是打算去见老夫人?”

“没错,本侯正是打算去见老夫人。”说完,他冲梨花挥挥手:“你先去忙吧,等本侯有事再叫你。”

韩湛来到了门外,听到里面有几个人说话的声音,他知道这是侍女在陪老夫人聊天。他重重地咳嗽一声,等屋里安静下来,他冲着里面开口问道:“老夫人,本侯有要事相商,不知可否入内?”

“亭侯说哪里话,这里是亭侯的家,当然是想进就进,哪里需要讲什么客套。”

韩湛扭头想叫徐庶一起入内,但一扭头,却发现一向淡定自若的徐庶,此刻居然在浑身哆嗦,眼圈红红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韩湛猜到徐庶肯定是听出了自己母亲的声音,才会如此激动。

他抓住徐庶的手臂,拉着他就朝里面走。此刻的徐庶,如果一个牵线木偶似的,被韩湛牵着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

韩湛掀开门帘,拉着徐庶进了屋子。两名侍女连忙起身朝韩湛施礼,而老夫人却依旧坐在原位,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韩湛的身后。

没等韩湛说话,徐庶已经冲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跪下,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道:“母亲,不孝子给你请安了!”

老夫人在原地楞了许久,才上去扶住了徐庶,激动地问:“你真的是我的孩儿吗?”

“是的,母亲。”徐庶抬头望着老夫人,泪眼婆娑地回答说:“正是不孝儿徐福。”

听到徐庶自称徐福,韩湛先是一愣,随后想起徐庶本名是徐福,后来杀人被救后才改名徐庶的。他不想打扰徐庶的母子相会,便趁着两人说话之际,朝两位侍女挥了挥手,让她们离开。就在他退到门边时,忽然听到徐母说道:“……汝弟徐康有一女,名琳。十来年前走失,至今下落不明……”

听说徐庶的侄女,十几年前失踪了,韩湛忽然多了个心眼,暗说:“要是我派人帮徐庶找到了这位失踪多年的侄女,没准他在感激之余,就会真心地投靠我。”

回到议事厅,他又命罗布请来了郭嘉。将徐庶母子相会的事情,对他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奉孝,徐家也是颍川人,徐元直的侄女失踪已有十几年,不知有没有办法找到?”

郭嘉等韩湛说完,摇着头说:“主公,嘉看此事不好办。如果是太平年景,一个女孩子走失,还有找回的可能。可是前几年到处闹黄巾,没准这个孩子早就死掉了。”

其实郭嘉所说的情况,韩湛早就考虑到了。他主动帮徐庶寻亲,无法是想让徐庶对自己感恩戴德,从而真心地投靠自己。但此刻听郭嘉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有些想当然了。别说前几年闹黄巾,死了无数的百姓,就算是太平年景,要找到一个失踪十来年的小女孩,也无疑于大海捞针。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时,补丁忽然急匆匆地跑进了议事厅,一脸焦急地对韩湛说道:“公子,出事了!”

补丁是府中的管家,他说出事,肯定是指后院发生了什么大事。韩湛猛地站起身,紧张地问:“补丁,快说出什么事情了?”

补丁苦笑着说:“公子,您派去侍候徐老夫人的侍女来向我禀报,说徐家母子团聚时,梨花进去给老夫人送东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三个人此刻正在抱头痛哭呢。”

徐庶母子相会,抱头痛哭是人之常情,梨花跑去凑什么热闹。韩湛心里暗自嘀咕着,撇下了郭嘉,跟着补丁快步朝后院走去。

还没走到老夫人所住的院落,韩湛就听到了一阵哭声。而两名侍女正站在门口,向屋子里不停地张望着。韩湛走过去,冲着两名侍女低声喝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名侍女慌忙回答说:“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梨花姐端东西回来时,正好听到里面的母子二人在哭,她说进去放下东西就走。但她一进去,就一直没出来。我们不放心,就偷偷地跑过去瞅了一眼,看到梨花姐正和老夫人他们抱头痛哭。”

“因此你就去禀报了补丁?”韩湛说这话时,有意将目光投向了补丁,想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在看到补丁点头之后,他便快步地走上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韩湛一进屋,就看到徐母和梨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而徐庶也站在一旁抹眼泪。见此情形,韩湛彻底糊涂了,他不解地问徐庶:“元直,出什么事情了?”他问这话时,眼睛却一直盯着正抱着徐母哭的梨花。

徐庶用袍袖抹去了脸上的泪水,随后对韩湛做了一个长揖:“亭侯,您让家母与庶重逢,庶已经感激不尽。没想到,还让家母找到了失散十几年的孙女,庶的侄女。”

“这都是小事,何足挂齿。”韩湛的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有些慌乱地问道:“元直,你刚刚说什么?失散十几年的侄女?”他还特意指了指梨花,以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没想到徐庶居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梨花姑娘就是我失散十几年的侄女,舍弟徐康的亲生女儿。”

“等一等,”韩湛忽然觉得眼前的场景太狗血了,连忙追问道:“元直,你不会搞错吧?”

“不会搞错的。”徐庶用肯定的语气说道:“家父生前,给我和舍弟一人一块玉佩,上面刻着我们各自的名字,我上面是‘福’,而舍弟的则是‘康’字。”说着,将攥着手里的两块玉佩递给了韩湛。

韩湛接过来仔细一看,两块玉佩上果然分别刻着“福”和“康”字。他将玉佩递还给徐庶,不解地问道:“元直,这怎么能证明梨花就是你弟弟的亲生女儿啊?”

徐庶朝梨花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舍弟宠溺这个女儿,便将父亲送给我们的玉佩,给女儿带在身上。但十几年前,琳儿却忽然不知去向,舍弟多番寻找,也没有下落。因为悲伤过度,竟然常年卧床不起。”

韩湛没想到梨花居然有这么一段离奇的往事,他盯着梨花看了一阵,又接着问徐庶:“元直,那你是如何认出梨花的呢?”

“回亭侯的话,”徐母抹干了眼泪说道:“老身正在与福儿谈起昔日琳儿失踪一事时,正好梨花走了进来。她原本放下东西就准备离开,却无意中看到福儿手里的玉佩,便惊呼了一声。老身询问她理由时,她就从身上掏出了康儿的这块玉佩。”

说完,徐母伸手在梨花的头上轻轻抚摸着,一脸爱怜地说:“我可怜的孩子,这十几年让你受苦了。”

韩湛对于玉佩的来历,还持怀疑态度,他觉得当年梨花失踪,可能是被人贩子拐走。如果身上有这么贵重的一块玉佩,人贩子为什么不搜走呢?当天问出这个疑问时,泪流满面的梨花抬头望着他,一脸无辜地说:“公子难道忘记了,梨花曾经告诉过你。这块随身的玉佩,是和家人相认的信物,梨花怎么可能让它丢失呢?当年人牙子的确搜走了这块玉佩,但在韩府将我买下时,梨花又恳求府中的管家将这块玉佩要了回来。”

听完梨花的这番解释,韩湛猜想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肯定知道这件事。自己虽然夺舍了他的身体,却没有继承他的记忆,因此很多重要的事情都不知道。他只好哈哈一下,随后装糊涂地说:“梨花,你可能对本侯说过此事,不过本侯当初摔伤头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记不住这事也不奇怪。”

第181章 军中遇故人

天下的事情真是无巧不成书,如果不是韩湛为了拉拢徐庶,偷偷派人去把徐母接来;如果不是徐庶母子重复时,梨花进去送东西,又巧合看到徐庶拿出的玉佩,估计这幕狗血的场景就不会出现。

“亭侯!”徐庶再次向韩湛施礼,感激涕零的说:“亭侯对徐家的恩德,庶没齿难忘,若他日有何差遣……”

徐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徐母打断了。她狠狠地瞪了徐庶一样,不悦地说道:“福儿,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亭侯对我们徐家这么大的恩德,你难道不应该报答吗?”

徐母的话将徐庶说糊涂了,他望着自己的母亲,不解地问道:“母亲,孩儿不明白您的意思?”

徐母用手一指他,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福儿,你如今是亭侯的部下,但老身听你口口声声称呼的却是亭侯,而不是主公,难道你早晚还是打算离亭侯而去吗?”

徐庶虽然成为韩湛部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他始终都称呼韩湛为亭侯,而从来没称呼过主公,因为他还要观察一下,看韩湛是否是值得自己效力的主公。此刻听到徐母这么说,他不禁踌躇起来,不知是该听从母命,还是再观察韩湛一段时间,再做出最后的决定。

韩湛察觉到室内的这种诡异气氛,他也不是傻子,连忙开口对徐母说:“老夫人,元直是否愿意为本侯效力,完全取决于他个人,本侯绝对不强人所难。”

“你都听到了吗?”徐母又转头对徐福说:“亭侯不愿强迫你做出选择,这样通情达理的主公,你到什么地方去找?”

徐庶为人至孝,见徐母一再提起改称呼之事,也不愿让自己的母亲扫兴。便冲韩湛深施一礼,恭恭敬敬地说:“庶参见主公!”

别看这只是称呼的变化,但代表着徐庶愿意奉自己为主,只要自己不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他就绝对不会离自己而去。韩湛连忙上前扶起徐庶,笑着说:“元直免礼!”

韩湛扭头对徐母说:“老夫人,本侯想派人前往颍川,将您的次子徐康也接到冀州,与梨花父女团聚,不知可否?”

虽说梨花自幼就与父亲失散,父女的感情不算太深。但此刻听到韩湛主动提出要派人到颍川,去将自己的父亲接来,她的眼泪忍不住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徐母将她揽在怀里,爱怜地说:“我可怜的孩子,再等上一段时间,你们就可以父女团聚了。康儿的病已经有十来年,没准看到你的时候,就能治好了。”

徐母说到治病,韩湛不禁心里一动,心说:自从来到这个朝代后,自己就见到过华佗,张仲景和董奉这两位东汉末年的神医还不曾见过。据说张仲景此刻就在长安,看来需要立即派人给沮授送信,让他请张仲景到冀州来。

韩湛又和徐母聊了几句,随后便告辞离开。没想到他刚走出房间,徐庶也跟着走了出来:“主公,请留步!”

韩湛停下脚步,问道:“元直,何事?”

“主公!”徐庶走到面前停下,对他说道:“关于给兵士分配永业田一事,属下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给兵士分配永业田,只是韩湛的一时心血来潮,但具体该怎么做,他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所以扔给徐庶、石韬之后,他基本就没有过问了。此刻听到徐庶有不同额的看法,他连忙说:“元直请讲!”

“冀州的兵马,如今有十万有余。”徐庶字斟句酌的说:“就算每人只分配十亩地,那也需要百万亩。属下担心没有那么多的土地可以分配。”

“元直不用担心,”韩湛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冀州土地不够,那么我们就去青州、幽州和并州,反正本侯早晚要将四州之地,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他说到这里时,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又问,“本侯记得冀州兵马只有八万余人,何时变成了十万之众了?”

听到韩湛的这个问题,徐庶苦笑了一下,回答说:“回主公的话,自从推出给兵士分配永业田的条令后,整个冀州的百姓参军热情空前高涨,仅仅本城的参军人数就超过了万人。”

得知光冀州城一地,就有万人主动参军,韩湛也被吓了一跳。他原以为就算自己推出了分配土地的政策,在短期内,愿意加入军队的人数也不会太多。没想到,他还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百姓对土地的热爱程度。

就在他感觉头疼的时候,徐庶又开口说道:“主公,你已经数月不曾去过军营。若明日有空闲,还是请您到军营走一走,兵士们都盼着您去呢。”

经徐庶这么一提醒,韩湛不禁老脸一红,想到自己自从和蔡琰有了肌肤之亲后,除了给曹操送粮食外,基本就没离开过州牧府。虽说自己的部下谁也没说什么,但估计很多人的心里,都把他当成昏君看待了。他连忙点了点头,对徐庶说:“好吧,明日本侯就亲自到军营视察。”

次日清晨,韩湛特意起了个大早,洗漱完毕,连早餐都来不及吃,便带着罗布和一队骑兵,朝军营而去。

来到军营门口,韩湛被守在门外的兵士拉住,带队的都伯客气地对韩湛说:“请主公在此稍候,小的立即去禀报赵将军!”

跟在身后的罗布,冲着都伯怒气冲冲的问道:“既然知道是主公,你为何还拦住我们的去路。”

韩湛连忙抬手打断了罗布后面的话,对他说道:“都伯做得对,他是在尽他自己的职责。”说完,朝对方一挥手,吩咐道:“快点去禀报赵将军吧!”

过了没多久,赵云、张郃、黄忠等人慌慌张张来到了营门外,齐齐向韩湛施礼:“末将参见主公!”

韩湛被众人迎进了议事厅,他大大咧咧往中间一坐,有些不好意思地对众人:“诸位,本侯最近俗务缠身,无暇到军中来视察,军中之事,让诸位费心了。”

韩湛的话刚说完,赵云便站起身,恭恭敬敬地说:“主公说哪里话,训练兵马,本就是属下份内之事,哪里谈得上辛苦二字。”

赵云向韩湛汇报一会儿军务后,忽然说道:“主公这么便赶到了军营,想必还没有吃早餐吧。恰巧军中前几日来了一位厨子,主公不妨尝尝他的手艺。”在看到韩湛点头表示许可后,他立即冲着外面喊道:“把羊肉汤和面饼端进来!”

听到赵云喊羊肉汤和面饼,韩湛不禁一愣,他本能地将这两种东西与紫姑联系在一起。趁着羊头汤还没有端来,他连忙问赵云:“子龙,不知这厨子是哪里人?”

赵云虽然不清楚韩湛这么问的目地,但还是如实回答说:“他是本地人,在一家羊肉汤馆里做厨子,听说官府要招兵,便前来报名。招兵的军司马知道他有一手好厨艺,便将他安排在了伙房。”

等到兵士们将羊肉汤和面饼端上来,韩湛尝了一口,忍不住笑了:果然是熟悉的味道。他连忙对赵云说:“子龙,把那位厨子叫上来,本侯想和他聊几句。”

厅里的众人,见韩湛不吃东西,也纷纷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韩湛见众人都不吃,连忙招呼他们:“大家怎么停下了,快点吃东西啊!我和厨子是熟人,想和他随便聊几句,大家不用管我,尽管吃。”

在伙房的葛别,听说赵将军要见自己,不禁吓得直打哆嗦,他心想自己从进入军营之后,就一直谨言慎行,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忽然招自己前往,会有什么事情呢?虽然他的心里很害怕,但还是跟着赵云派的人来到了议事厅。

他一走进厅里,看两边坐满了军中将领,大家正在埋头吃东西。只有葛别从他们面前经过时,偶尔抬头看他一眼外,谁也没搭理他。

葛别看到了坐在一旁的赵云,连忙上期单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说:“小的葛别,参见将军。不知将军招小人到此,有何吩咐!”

“葛别,不是本将军要见你。”赵云用手一指议事厅正中,“是主公要见你!”

“葛别。”韩湛望着下面的葛别,笑吟吟地为:“你不在紫姑的羊肉汤馆里当厨师,怎么跑来投军了?对了,你和紫姑是否已经成婚了?”

葛别知道韩湛知道自己的底细,连忙趴在韩湛的面前,连着磕了几个头之后,开口说道:“回主公的话,小的和紫姑还不曾成婚。”

“哦?!”葛别的话让韩湛感到有些诧异,“我看你对紫姑一往情深,她怎么还没有答应嫁给你吗?”

听到韩湛的这么问,葛别摇摇头,苦笑着回答说:“紫姑觉得小人没本事,除了会做羊肉汤和面饼外,根本就没什么本事。上次泼皮来店里闹事,若不是主公出手相助,就算紫姑被歹人掳走,小的也束手无策。”

从葛别的话中,韩湛分析出,紫姑之所以迟迟不愿意嫁给这位暗恋她的厨子,是觉得没有本事。而葛别为了获得紫姑的芳心,便决定从军,通过建功立业来改变自己在紫姑心目中的形象。想到这里,他试探地问葛别:“葛别,是不是因为紫姑不愿意嫁给你,所以你才能投军的吗?”

“主公明鉴!”韩湛的话音刚落,葛别就立即回答说:“小的想进入军营后,跟着主公东征西讨时,能立下一点微末的功劳,将来小人回去时,才能让紫姑另眼相看。”

“葛别,放心吧,你早晚能衣锦还乡,让紫姑对你刮目相看的。”韩湛笑着对葛别说:“到时本侯去讨一杯喜酒时,你可不能不给哦。”

“主公,假如将来小人与紫姑成婚时,您能大驾光临,是给小人脸上贴金的事,”葛别呵呵地傻笑着说:“哪能不给您喜酒喝呢。”

两侧正在吃饭的将领们,听到韩湛和葛别的对方,都忍不住呵呵地笑了起来。

韩湛正想挥手让葛别退下后,无意看了面前的羊肉汤一眼,便又叫住了他,虚心地问道:“葛别啊,本侯还有一件事,要请教你。”

葛别恭恭敬敬的回答说:“请教不敢当。主公有何事,尽管问就是了。只要小人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当初在羊肉汤馆之时,我听紫姑说起,要想羊肉汤味道鲜美,必须在熬汤时,放一条鱼进去。”韩湛说起这事时,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本侯让下人依法制作时,汤味倒是挺鲜美的,不过肉中颇多鱼刺。本侯想问问,你们是如何剔除鱼刺的?”

葛别听到韩湛这么说,先是一愣,随后反问道:“敢问主公,贵府下人熬羊肉汤时,是将鱼洗净之后,直接放进了汤锅?”

“没错,是这样做的。”韩湛知道葛别这么问,肯定有原因,没准就是这里的操作步骤出了问题,连忙问道:“难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河鱼放进汤锅里,煮上半个时辰,就会滚烂,到时鱼刺就会散入羊肉汤内。如果直接喝的话,很容易被鱼刺卡住喉咙。”葛别一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便没有了丝毫紧张的情绪,而是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因此我家在做羊肉汤时,都是用布将鱼包裹好,并用细绳绑好,放进汤锅之内。等熬制半个时辰,鱼肉差不多被煮烂的时候,再将布包捞出。这样一来,羊肉汤味道鲜美,而且汤里还不会有鱼刺。”

韩湛默默地将葛别所说的内容,都记在心里,随后朝葛别挥了挥手,对他说道:“好了,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你先退下吧。”

等到葛别离开议事厅,赵云不禁感慨的说:“想不到要想让羊肉汤好喝,还有这么多的讲究。”

韩湛为了让葛别和紫姑有情人终成眷属,决定帮他一把,便吩咐赵云:“子龙,吩咐伙房,好好地照应此人,绝对不能让他发生任何危险。否则他所中意的女子,将来就只能守望门寡了。”

第182章 为董卓挖坑

按照韩湛的设想,王允等人要除掉了董卓,怎么也得等开春以后。没想到王允得到了沮授的帮助,便在无形中将这个进程加快了。

王允和沮授商议之后,决定趁着吕布还没改变主意之前,早点把董卓杀掉,免得夜长梦多。因此他专门将仆射士孙瑞、司隶校尉黄琬召到府中,商议何时动手诛杀董卓。

孙瑞在听完王允的计划后,沉默了半晌,最后开口说道:“如今皇上大病初愈,可派遣一能言善辩之人,前往郿坞请回董卓,说皇上准备禅位于他。同时,在请皇上给吕布一道密诏,在朝门内埋伏人马,等董贼一进宫中,便可杀之。”

对于孙瑞所提的方案,王允没有立即做出决定,而是扭头问沮授:“公与,你看此计可行否?

“此计甚妙!”沮授听到这条计策,连连称好:“董贼欲代汉久矣,若听说皇上准备禅位于他,定会立即从郿坞赶回京师。”但他很快又皱起了眉头:“我们该派何人前往呢?”

王允听沮授这么说,也连忙问孙瑞:“不知何人可担此重任?”他心里暗想:虽说禅位一事给董贼的诱惑很大,但要使他相信此事,并毫无戒备地返回京师,这个去郿坞的人选还真是关键。

但孙瑞早已胸有成竹,听到王允的问题,只是淡淡一笑,随后说道:“吕布的同乡骑都尉李肃,为董贼也是鞍前马后立下了不少的功劳。但董贼却始终不曾提拔他,以至于他心生怨恨。若是让他去,董贼见是自己的属下,对他所说的话,必然是深信不疑。”

“既然如此,那我先将吕布请来,看看他的意见如何。”王允说完,走到门口,叫过一名下人,吩咐道:“速速到吕温侯的府邸,将他请过来。”

过了三炷香的功夫,吕布便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了王允的府中。他一进门,看到座上有好几人,都是朝廷中的大臣,不禁把眉头一蹙,问王允:“王司徒,不知他们在此作甚?”语气显得非常不友好。

但孙瑞、黄琬等人并没有和他计较,只是呵呵一笑。而王允则招呼他坐下,安慰他说:“将军莫要担心,他们都是同道之人,今日把你招来,是为了诛杀董贼之事。”

听说这些人也是想杀董卓了,吕布稍稍感到了安心。他望着王允问道:“不知吾有什么可以效劳的吗?”

王允将孙瑞的计策,向吕布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最后问道:“不知将军认为此计是否可行?”

吕布听完王允的话,开始思索起来。他想到自己之所以会跟着董卓,就是因为听从了李肃的劝说,才杀掉了义父丁原。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开口说道:“昔日劝吾杀丁建阳,亦此人也。今若不去,吾先斩之。”

众人的意见达成一致后,连忙又派人将李肃也请到了府中。李肃进府后,见到几位平素从不往来的大臣,稳坐在堂中,不禁有些惊慌地问:“王司徒、温侯,不知唤肃到此,有何见解么?”

王允朝吕布使了眼色,示意由他来告诉李肃整件事。收到了暗示的吕布点了点头,将众人准备诛杀董卓,并派他前往郿坞诱骗董卓回来的事情,向他一五一十都讲了。吕布那最后说道:“昔日公说布使杀丁建阳而投董卓;今卓上欺天子,下虐生灵,罪恶贯盈,人神共愤。公可传天子诏往郿坞,宣卓入朝,伏兵诛之,力扶汉室,共作忠臣。尊意若何?”

李肃听说要杀董卓,早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原本想拒绝的,但看到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吕布,他的心里就一阵阵发火。他知道诛杀董卓之事若是事败,自己固然难逃一死。可要是自己不答应吕布的要求,可能他马上就会拔出剑将自己砍了。在心里权衡了一番后,李肃决定冒个险,于是他装出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亦欲除此贼久矣,恨无同心者耳。今将军若此,是天赐也,肃岂敢有二心!”

说完,为了表示忠心,他请王允找来了羽箭,双手紧紧地握住,高举过头顶,大声地说::“若李肃不真心协助诸位除掉董贼,当有若此箭!”说完,啪嗒一声,将羽箭折为两段。

见到李肃当众折箭为誓,众人的异心尽去。王允甚至还笑着对他说道:“若李骑都尉能干成此番大事,别说高官厚禄,就是封爵也不在话下。”

第183章 董卓回京

不过就在众人商议如何除掉董贼的细节时,有下人来报,说董卓的部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将,领五千飞熊军前往郿坞。

得知这个消息后,众人喜忧参半。喜的是四人被调走,在诛杀了董卓之后,吕布就能名正言顺地接管城外的兵马;忧的是,董卓从郿坞来长安的路上,要是被他察觉到什么不妥的地方,只要缩回了郿坞,己方就拿他没辙了。

看到众人沉默不语,沮授站起身说道:“诸位,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再迟疑不决,势必会走漏消息,到时再想除掉董贼,就没这么容易了。”

王允听沮授这么说,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身说道:“公与所言极是,如果我们再迟疑不决,那么除掉董贼的计划就有可能走漏风声,等董贼领兵进入长安,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布等王允一说完,立即吩咐李肃:“李肃,明日一早,你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带人前往郿坞,诓骗董贼返回京师。”

等到李肃领命坐下后,沮授又提醒王允:“子师先生,董贼之婿李儒还在京中,务必派人严密监视,免得他得到风声,派人去通报董贼,让我们的计划功亏一篑。”

“公与但请放心。”沮授所考虑的事情,王允早就考虑到了,他自信地说道:“老夫派了十几人潜伏在李府四周,府中有何风吹草动,我们都能及时地知晓。”

李肃第二天一早,带着数十名骑兵前往郿坞。虽然快马加鞭,但等他们赶到地方时,天已经擦黑。

看到前方的城门正在缓缓关闭,李肃连忙催马上前,高喊道:“且慢关门,且慢关闭城门。”

正在指挥兵士们关闭城门的一名都伯,听到喊声,扭头一看,见远处有数十骑正快速而来,但他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吩咐兵士:“时辰已到,关闭城门。”

不过好在李肃的马快,终于赶在城门完全关闭前,冲到了门前。他用马鞭指着那名都伯,气喘吁吁地说:“本官一直喊且慢关闭城门,你没听到吗?”

都伯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正想呵斥对方几句,但看清楚骑在马背上的居然是李肃后,顿时换了一副脸,陪着笑说:“这不是李骑都尉吗,不知你到郿坞来有何要事?”

“当今皇上有旨意给太师。”李肃板着脸说:“速速打开城门,让我等进去,若是误了太师的大事,小心尔的狗头。”

都伯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听到李肃这么说,知道他的来意一定不简单,也不敢再刁难,连忙冲着他手下的兵士吼道:“你们都耳聋了,没有听到李骑都尉要进城,还不快点把城门打开!你们这帮混蛋东西,明明看到李骑都尉骑马赶过来,还故意要管城门,是不是存心让本都伯得罪李骑都尉么?”

听到都伯的喊声,兵士们心里暗说刚刚不是你强行要关闭城门么,怎么将责任推到了我们的身上。众人一边在心里集体问候都伯的女性家属,一边用力推开关闭了大半的城门。

李肃带着从人进了郿坞,来到董府门前翻身下马,他快步地走到了门外执勤的军侯面前,对他大声地说:“请入内通报太师,说本官携天子诏书至此,求见太师!”

军侯进门去禀报,过了没多久,便走出来对李肃说:“太师命你入内相见!”

李肃在府中下人的引导下,来到了董卓休息的房间。斜躺在榻上的董卓,听到下人的禀报后,睁开眼睛冲他摆了摆手,示意让他离开。等下人走了以后,董卓重新闭上眼睛,懒洋洋的问:“李肃,你带来了天子的什么诏书啊?”

李肃连忙上前禀报说:“启禀太师,天子病体新痊,欲会文武于未央殿,议将禅位于太师,故有此诏。”

董卓听李肃这么说,猛地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体问道:“天子的诏书果然是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

董卓没想到汉献帝居然会想到要将皇位禅让给自己,心里异常激动,他起身背着手在室内来回地走动着,暗自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过了许久,等他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后,他停下脚步问李肃:“王允之意若何?”

李肃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答案说出:“王司徒已命人筑受禅台,只等主公到来。”

董卓听后,不禁得意洋洋地说:“吾夜梦一龙罩身,今日果得此喜信。时哉不可失!”说完,他冲着外面喊道:“来人啊!”随着他的喊声,一名下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在门口垂头肃立,等待董卓吩咐。

董卓用手向他一指,说道:“立即去将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四位将军叫到此处,吾有重要的事情要吩咐他们。”

接到通知的四将不敢停留,慌乱就赶到了相府。当他们得知汉献帝准备禅位给董卓时,都喜不自胜,慌忙朝董卓下拜,口称:“臣等参见陛下!”站在一旁的李肃也只能跪下,学着四人的样子称呼:“臣参见陛下!”

董卓见此情形,不由哈哈大笑,“众将平身!”等几人重新站起来之后,他吩咐四将:“吾明日排驾回京,尔等四人领三千飞熊军留守郿坞。”

李傕听到董卓的吩咐后,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向前一步,问道:“陛下,臣李傕愿护驾回京!”

李肃见李傕主动请缨,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知道李傕能调动城外大营的兵马,一旦让他跟着董卓回京,到时没准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故。就在他努力地思索该如何让李傕留下时,董卓已开口说道:“稚然,有李肃陪吾回京即可,你还是留下与张济他们守好郿坞吧。”

见董卓不同意自己护驾回京,李傕的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他不敢违背董卓的一元,只能答应一声,乖乖地退到了一旁。

董卓让四将退下后,对李肃说道:“李肃,自从入了长安,吾始终未曾对汝进行升迁,想必汝的心中一定有很多委屈吧。汝却放宽心,吾此次回京若能登基为帝,汝当为执金吾。”

听到董卓的这番话,李肃的脑子里不禁展开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主公也知道多年未曾对我进行升迁,让我受委屈。准备自己一登基,就补偿自己,让自己担任执金吾。”董卓以为李肃没有听到自己所说的话,不禁纳闷的问:“李肃,汝在想什么,没听到吾说话吗?”

李肃慌忙跪下向董卓谢恩:“臣多谢陛下!”

“好了,你一路鞍马劳顿,想必也累了,先下去歇息吧。”

董卓等李肃离开后,便晃晃悠悠地来到了后院,向他的母亲辞行。董母已年过九十,双眼早就不能视物,听到有人进门,立即听出是董卓,便开口问道:“吾儿来了!”

别看董卓在外面是人人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在家里,他却是一个孝子。听到董母的问话,他连忙恭恭敬敬地答道:“母亲,正是孩儿。”

董母问道:“吾儿不去陪汝的貂蝉美人,怎么有空到娘亲这里来了?”

“回禀母亲,”董卓回答道:“孩儿乃是前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虽说董卓经常往来长安与郿坞之间,但每次离去,都从来不曾到此来辞行,因此董母奇怪地问:“吾儿何往?”

董卓回答说:“儿将往受汉禅,母亲早晚为太后也!”

董卓的话说完后,董母并没有向他想象中那样惊喜若狂,而是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董卓说什么似的。过了许久,董母才开口说:“吾近日肉颤心惊,恐非吉兆。”

但董卓听后却不以为然地说:“母亲将为国母,岂不预有惊报!”说完,又闲扯了几句,便起身告辞。

董卓刚回到卧室,貂蝉便迎了上来。见到董卓满脸喜色,不禁好奇地问:“看太师春风满面,莫非有什么喜事不成?”

“美人果然是神机妙算啊。”董卓一把将貂蝉搂在了怀里,将即将前往京师受禅的事情,向她原原本本讲了一遍,最后得意地说:“吾为天子,当立汝为贵妃。”

貂蝉等董卓的讲完后,心里不禁暗自欢喜,忍辱负重这么久,终于等到了杀董卓的日子。听到董卓要封自己为贵妃的话,她连忙屈身施礼:“臣妾多谢陛下!”

董卓当晚就留宿在貂蝉屋里,也许是想到自己要当皇帝了,董卓今晚在榻上的表现异常神勇,与平日里的快三秒表现不可同日而语。

天明之后,董卓离开了貂蝉的房间,乘上了停在府门外的马车,带着两千铁骑朝长安进发。

但是走了不到三十里,忽听喀嚓一声巨响,董卓所乘的马车忽然朝一旁倾斜。两侧的兵士慌忙上前检查,发现原来是马车的车轴断了。董卓被李肃从马车里扶出来以后,用手指着一旁战战兢兢的车夫说道:“将他退下去斩了!”

“太师饶命啊,饶命啊!”车夫听说董卓要杀自己,慌忙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想让董卓饶自己一命。但最后的护卫不由分说,上前将他双手反剪,拖到一旁,一刀剁下了首级。

董卓由于担心再出现车轴断裂的情况,便命人找来了一匹马,和李肃并辔而行。行进了十里地,董卓的坐骑忽然像发了疯似的咆哮嘶鸣起来。董卓为了不摔下马,紧紧地抓住了缰绳,谁知用力过猛,居然将缰绳拽断了。

等旁人帮着制服了马匹后,董卓不禁皱起眉头问一旁的李肃:“车折轮,马断辔,其兆若何?”

好在李肃机灵,连忙回答说道:“恭喜太师,贺喜太师。乃太师应绍汉禅,弃旧换新,将乘玉辇金鞍之兆也。”

李肃的几句奉承话一说,董卓立即转怒为喜:“李肃所言极是,倒是吾多虑了。”

大队人马在途中的驿馆歇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赶路时,忽然狂风骤起,昏雾蔽天。见此情形,董卓又问李肃:“此何祥也?”

李肃眼珠子一转,又编出了新的谎言:“主公登龙位,乃是改朝换代,必有红光紫雾,以壮天威耳。”

董卓听到这番话,不禁喜出望外,心中的怀疑又烟消云散。又放心大胆地命令大军前行,丝毫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当天午后,董卓一行来到了长安城外。还跟着老远,就看到等在路边的百官,李肃连忙对董卓说:“陛下请看,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出来接驾了!”董卓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令队伍停下,独自催马上前。

站在队伍前面的王允,看到董卓果然来了,心中不禁暗喜:“董贼,你死定了。”他连忙朝董卓迎上去,双膝跪地行礼:“臣王允参见陛下!”

王允的话一出口,站在后面的文武百官中有不少人脸色大变,因为不是所有人都知晓诛杀董卓的计谋。有几位老臣准备出列斥责王允时,却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而队列所发生的一切,都被坐在马背上的董卓看到眼里。他知晓那些人是反对自己受禅的,心里还在暗自考虑,等自己登基后,立即将这些大臣满门抄斩。不过在眼前,他还是翻身下马,扶起了跪在前面的王允,笑着说:“王司徒的称呼错了,陛下在宫中,怎么回到城外来呢。”

王允站起来,笑着对董卓说:“太师早晚要受汉禅,老臣这样称呼,也没有错。”

董卓心里正在盘算着如果对那些不满自己的大臣秋后算账,也就没在意王允在说什么,而是继续问道:“朝中的大臣都来了吗?”

“回太师的话,”王允态度恭谨地回答说:“除了李儒李文优,朝中的文武百官都到城外来迎接太师了。”

虽说李儒是自己的女婿,但他在今天如此重要的日子,居然没露面,还是让董卓的心里很不舒服,他哼了一声,问道:“他为何没来啊?”

“据说是抱病在家,”王允连忙向董卓解释说:“老臣估计李文优病得挺厉害,否则太师回京,他也不会不出来迎接。”

第184章 董卓之死



进了长安,董卓刚回到相府,就有府中下人来报:“启禀太师,温侯将军在外面候见!”

“混账东西,”董卓等下人一说完,便开口骂道:“奉先乃是吾儿,要见来见吾,直接进来即可,还需什么禀报还不速速让他进来!”

下人挨了一顿骂,还不敢还口,只能喏喏地答应着,退出了议事厅,到外面去请吕布入内。

吕布大步走进了议事厅,见董卓坐在正中的榻上,而李肃则肃立一旁,连忙抢步上前,在董卓面前单膝跪地,大声地说:“孩儿给义父请安!”

“吾儿奉先免礼!”虽说曾经和吕布在凤仪亭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但毕竟过了这么久,董卓早就忘之脑后了,笑着让吕布起身后,问道:“吾不在京师的这段日子,可有什么异动吗”

“回义父的话。”吕布为了安董卓之心,连忙回答说:“自从当今皇上说准备禅位之后,朝中虽有大臣反对,但却摄于义父的威名,皆不敢有任何异动。”

董卓听说京师太平无事,越发地放心了。望着自己这位高大英俊的义子,再想想留在郿坞的那位千娇百媚的俏貂蝉,他决定给对方一点补偿,以便他能继续为自己效力,便开口说道:“奉先啊,吾不日将受汉禅。待登基之后,定当让汝总督天下兵马。”

听到董卓准备给自己封官,吕布连忙又跪下谢恩:“多谢义父!”

董卓在离开郿坞之前,在貂蝉的屋里折腾了一宿,又连着赶了两天路,身子感觉有些乏。便冲吕布摆了摆手:“吾有些倦了,想歇息片刻,汝且退下。”

见到吕布要离开,李肃也连忙向董卓告辞。没想到董卓对李肃说:“汝代吾将奉先送出府去,然后留在府中,吾有事可以随时与汝商议。”

李肃听董卓这么说,只能无奈地答应:“属下遵命!”

李肃在送吕布出门时,瞅瞅四周,见没有人,便小声地问吕布:“温侯将军,不知是否一切准备妥帖”

吕布微微了点了点头,回答说:“一切皆已准备就绪。只等老贼明日入朝,管教他身首异处。对了,他的心腹四将在何地方”

李肃知道吕布问的四将,指的是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人,连忙答道:“温侯请放心,他们四人被老贼留在了郿坞,至少在我们诛杀董贼的这段时间,他们是不会在京师出现的。”

“如此甚好。”听说李傕、郭汜等人不会回长安,吕布的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这样一来,明日在诛杀了董卓之后,他到城外去接管军营,就要顺利得多。他抱拳朝李肃说道:“吾这就前往司徒府,将此事告之王司徒。”

正在榻上睡觉的董卓,忽然感觉外面有什么声音传来。听到这个声音,他的心跳骤然加速了,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他连忙坐直身体,侧耳聆听外面传来的声音,似乎是一群小孩在唱童谣。

董卓仔细地听了一会儿,终于听清楚小孩子们在唱:“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不知怎么搞的,董卓一听到这歌词,就有一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李肃正好这个时候走进了议事厅,见董卓又重新坐了起来,不禁暗吃一惊,连忙上前说道:“太师,您睡醒了!”

“李肃。”董卓望着李肃,表情严肃地说:“你听到外面的小孩子唱童谣了吗”

“童谣!”李肃听董卓这么说,也慌忙侧耳聆听,很快就听到府外传来了小孩唱歌的声音。他连忙冲董卓点了点头,说道:“回太师的话,属下听到了。”

“听清楚他们唱的是什么了吗”董卓板着脸问道。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孩子们唱的歌谣,清晰地灌进了李肃的耳朵,他听清楚内容后,不禁大惊失色:“千里”是“重”,加草头是“董”;“十”“日”“卜”加起来是“卓”。“犹不生”,就是死的意思。合起来就是:董卓死。

李肃慌忙回到说:“听清楚了!”

“你知道此童谣唱的是什么吗”

李肃将董卓没有听出这首歌谣的含义,心里暗暗松了口气,便开始忽悠对方:“回太师的话,亦只是言刘氏灭、董氏兴之意。”

董卓此刻对李肃非常信任,对他的这种解释,也就没有丝毫的怀疑了。

次日清晨,董卓摆仪仗入朝。刚刚离开府邸,就见一个身穿青袍、头扎白巾的道士站在路边,手里持着一根长竹竿,上面缠着一块布,垂下来的两截布上,都各写着一个“口”字。

见到这种情形,董卓又将李肃叫到什么问道:“李肃,此道人是何意啊”

李肃一看竹竿上的布,不禁被吓得魂飞魄散,两个“口”不就是一个“吕”字么,难道他想暗示董卓,说吕布要暗害他。他连忙急中生智地说:“回太师,此必是一疯子,不必理睬他。”说完,他叫过旁边的兵士,吩咐道,“来人啊,将此道人撵走!”

董卓的车仗入宫时,穿着朝服的文武百官,都站在一旁迎接。董卓心里想到再过片刻,自己就要在这里受禅,心中不由越发得意起来。

进北掖门时,除了二十名跟着马车前后的随从入内外,其余的军兵都挡在门外。而董卓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这一点,还在做着他当皇帝的美梦。

进了北掖门之后,坐在车里的董卓,忽然看到殿门紧闭,王允与其他几位大臣,手持宝剑站在殿门外。他隐隐绝对有些不对劲,连忙问李肃:“王司徒等人持剑是何意啊”但李肃根本不搭理他,而是驱赶着马车继续向宫殿而去。

站在殿门外的王允,见董卓的马车渐渐靠近了,连忙大喊一声:“反贼至此,武士何在”随着他的喊声,原本紧闭的殿门纷纷打开,从里面冲出了上百名的手持长戟的兵士。

王允用手里的剑朝马车一指,大喊道:“杀!”

接到王允号令的兵士,纷纷持长戟上前,对准马车里的董卓便刺。虽说不少人在第一次出戟就刺中了董卓,但因为他身穿重甲,长戟居然刺不进去,只伤了他的手臂。

董卓跳下车,拔腿就朝着北掖门跑去,同时嘴里大声地喊道:“救驾,救驾!吾儿奉先何在!”

早就等候在北掖门的吕布,将董卓朝自己冲过来,大吼一声:“有诏逃贼!”随即手里的方天画戟便朝董卓的咽喉刺去。董卓没想到自己的义子,居然会向自己下杀手,一时猝不及防,咽喉中戟,连喊都没有喊一声,便瞪着难以置信的眼神仰面倒下。而随后赶来的李肃,则挥刀砍下他的首级。

吕布吩咐人打开了北掖门,他左手持戟,右手高举着诏书,冲着等待外面的铁甲兵大声地说:“奉诏讨贼臣董卓,其余不问!”

铁甲兵做梦都想不到,自家的主公刚刚进去受禅,怎么片刻的工夫,就成为了贼臣。因此在听完吕布的喊话后,几乎所有的人都还坐在马背上,努力地消化着这个刚刚听到的消息。

刚赶到北掖门的王允,见铁甲兵还坐在马背上没反应,连忙一把抢过了李肃手里的人头。快步来到了军前,大声地说:“董卓人头在此,尔等还不快点归顺吗我等奉诏讨贼臣董卓,其余不问!”

见到董卓的人头,这些铁甲兵才搞清楚,原来董卓真的死了。在听清楚王允后面的一句话后,纷纷下马,跪在地上,齐声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到铁甲兵归顺,吕布又高声喊道:“助卓为虐者,皆李儒也!谁可擒之”

一旁的李肃立功心切,连忙说道:“属下愿往!”

没等李肃离开,便有兵士前来向吕布禀报:“启禀将军,有李儒家奴将李儒绑缚来献!”

王允听到兵士的禀报,连忙吩咐道:“押上来!”

两名身强力壮的兵力,挟着垂头丧气的李儒来到了王允、吕布的面前。王允看着憔悴不堪的李儒,冷笑着问:“李儒,你也有今天!”

李儒压根没理睬王允,而是朝旁边的吕布看了一眼,随后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地说:“可惜太师不肯听我之言,才招来了今日的杀身之祸。”他把头一昂,摆出了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道:“要杀便杀,李某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王允早就恨不得除掉李儒,此刻看到对方已成为了待宰的羔羊,自然不会客气,冲挟着他的两名兵士摆了摆手,吩咐道:“缚赴市曹斩之!”随后又吩咐人将董卓尸首,号令通衢。

等董卓的尸首和李儒被兵士带走后,王允又大声说道:“吕布、皇甫嵩,李肃!”

听到王允的喊声,吕布、皇甫嵩,李肃三人连忙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地答道:“在!”

“你们三人领兵五万,”王允吩咐他们说道:“即可赶往郿坞抄籍董卓家产、人口,不得有误!”

“领命!”听说要带兵去郿坞抄董卓的家产,最高兴的莫过于吕布,因为这样一来,他就能和貂蝉重逢,因此他回答的声音是最响亮的。

郿坞距离京师长安有两百多里,五万大军至少要花两天的时间才能赶到。虽说董卓和李儒已死,但城中还有李傕等人的亲信,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立即混出城,快马加鞭地赶往郿坞,向自己的主子报信去了。

当天傍晚,李傕等人的亲信便赶到了郿坞。正好又遇到了那个刁难过李肃的都伯,在指挥手下关城门。都伯看清楚远处来的都是一些平民打扮的人,知道不会是什么大人物,便命令兵士们不必等他们,径直关门即可。

这些亲信长途奔波赶到郿坞,是为了向自己的主子传递生死攸关的情报,见居然有个不长眼的都伯居然看到自己来了,还敢关城门,二话不说,冲上去一刀就将其砍翻。兵士们见来的几名平民打扮的骑手,居然砍翻了自己的都伯,连忙手持兵器围上来,欲将这几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杀死。

见到自己被一群兵士围住,李傕的亲信连忙掏出自己所携带的令箭,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趁着兵士们散开的工夫,带着几位同伴冲进了城里。

李傕见到自己留在京师的亲信匆匆忙忙赶来,不禁好奇地问:“汝从京师来,有何要事”

“将军!”那位亲信趴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太师在京师被王允、吕布等人所杀,小的是特地来报信的。”

“什么,太师被杀了”李傕听到这个消息,一把将自己的亲信从地上揪起来,恶狠狠地说:“汝要是敢诓骗本将军,小心你死无葬身之地。”

“将军,小的不敢撒谎。”亲信连忙回答说:“不光太师死了,就连李儒也被绑缚市曹斩首示众。而且王允还派吕布、皇甫嵩、李肃三人,统领五万大军前来郿坞。请将军早做决断,否则等大军一到,就来不及了。”

听说王允派了五万大军,而且还由勇冠三军的吕布统兵,李傕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就在他准备让人招郭汜、张济、樊稠等人来议事时,这三人已经不请自到。原来他们手下的亲信,在进入郿坞之后就分开,各自向自己的主子报讯去了。因此这三人得到消息的时间,甚至比李傕都早。

“诸位,”见郭汜等人都来了,李傕有些慌乱地问道:“吕布领五万大军,正朝郿坞进发,我们该怎么办”

“郿坞只有三千飞熊军,”郭汜听完后,苦着脸说:“要想挡住五万大军,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以吾之见,我等还是弃了此处,返回凉州去吧。”、

郭汜的提议,立即得到了大家的赞同。

众人匆忙收拾了东西,连董卓的家人都来不及通知,便带着三千飞熊军连夜奔凉州而去。

第185章 郿坞救貂蝉

在大军的最前面,和吕布并辔而行的是都乡侯、征西将军皇甫嵩,李肃知道自己的身份与两人相差甚远,便识趣地落后了几个马身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皇甫嵩见天色已晚,便问吕布:“温侯将军,此去郿坞还有多远啊?”

吕布看了看周围的景致,连忙回答说:“回禀乡侯,距离郿坞还有七十里。”

“天色已晚,老夫看就在此地安营扎寨吧。”听说距离郿坞还有七十里,皇甫嵩觉得大军就算赶到了郿坞,在天亮以前也无法入城,便吩咐道:“待明日天明再向郿坞进军也不迟。”吕布连忙答应一声,吩咐李肃让大军就地扎营。

安营扎寨结束后,皇甫嵩立即朝郿坞的方向派出了探马,以便及时地了解郿坞方向的情况。

到了三更天时,派出的探马返回来向皇甫嵩报告说:“启禀乡侯,郿坞的四门打开,小的没有看到守军。”

听说郿坞居然四门打开,皇甫嵩不禁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城中的飞熊军何在?董贼手下的四名武将又去了何处?”

探马赶紧回答说:“小的以为是陷阱,还专门冒险进入了城内。结果发现郿坞之内没有一个守军,想必飞熊军早就逃走了吧。”

皇甫嵩听到这里,急得直跺脚,他后悔自己在行军时,没有派出探马及时地了解郿坞的情况,否则此刻大军肯定早已进入了郿坞。不过世上没有卖后悔药的,此刻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想到既然飞熊军已经逃走,就算连夜拔营,赶到郿坞也晚了。他冲探马摆了摆手,说道:“你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吕布的营帐,距离皇甫嵩的大帐不远,探马前去向皇甫嵩禀报时,他就听到了动静。由于皇甫嵩没有派人叫他,他也不好半夜跑到主帅的大帐,只能站在自己的帐外等候那名探马,想从他那里获得最新的消息。

一看到探马出来,吕布立即叫住他。探马看叫住自己的是吕布,连忙向他拱手行礼。吕布摆了摆手,直截了当问道:“我来问你,郿坞此刻的情形如何?”

探马连忙回答说:“回温侯将军的话,小的字郿坞里没有看到一个守军。”

“什么,一个守军都没有。”吕布听到这个消息,和皇甫嵩的反应是一模一样的,“那飞熊军何在?李傕、郭汜等四将又何在?”

探马摇摇头,如实地回答说:“小的不曾见到,想必早就逃走了吧。”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吕布打发走了探马后,立即召集了一千骑兵,准备连夜赶往郿坞。

骑兵来到了寨门口,却被执勤的军侯拦住,对方看到在队伍最前面的居然是吕布,不禁好奇地问:“温侯将军,不知深夜出营,意欲何往啊?”

吕布大大咧咧地说:“本将军听说郿坞已是空城一座,恐董贼的家眷走脱,所以连夜赶往郿坞。”

军侯听完,又问吕布:“敢问温侯将军,可有皇甫老将军的令牌?”

见军侯居然找自己要令牌,吕布把眼一瞪,用手中的方天画戟指着对方厉声说:“吾乃军中副将,要去什么地方,还需要向尔等出示令牌么?速速让开,否则吾认识你,吾的方天画戟可不认识你。”

军侯久闻吕布的凶名,深怕对方一言不合就将自己杀死,慌忙闪到了一旁,同时大声地说:“开门,快点开门让温侯将军出寨!”

等吕布率领骑兵出了营寨,军侯为了不被皇甫嵩责备,连忙到中军大帐来向皇甫嵩禀报。皇甫嵩听后,不禁大惊失色,他想到吕布曾经是董卓的义子,虽说此次诛杀董卓也是出了大力的,但招呼都没和自己打一个,便带着一队骑兵去了郿坞,没准是向董家人通风报信去了。

皇甫嵩有心派人去追回吕布,但转念一想,在军中没有自己信得过的人,就是他们领命去追赶吕布,估计也无法将人追回来,也就不再多此一举。想到这里,他反而帮吕布打起了掩护:“吕温侯连夜去郿坞之事,乃是老夫的派遣,因事情仓促,所以不曾将令牌交于他。好了,你先退下吧。”

吕布离了军营,便快马加鞭赶往郿坞,希望能早点见到那千娇百媚的貂蝉。他所骑的是赤兔宝马,绝非寻常骑兵所骑的战马能比的,因此跑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他就将那一千骑兵远远地甩在后面了。

一个时辰不到,吕布就单人匹马来到了郿坞城外。还隔着老远,他就看到城门敞开,居然一个守卫都没有。吕布心里喊了一声:“天助我也!”便策马冲了过去。

赤兔马冲进城以后,沿着街道朝董府而去。空荡荡的街道上,马蹄叩击在石板上的声音显得格外清脆。来到董府门前,吕布看到大门紧闭,不过这难不倒他。他翻身下马,提着方天画戟来了府门前,抬腿就朝府门踹去。

连着踹了两下,居然硬生生的将门栓踹成两截。门栓一断,紧闭的大门便向两侧敞开。听到动静的门子,从一旁的门房里冲出来,气急败坏地骂道:“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半夜踹门。”

他的话音刚落,就感觉有个沉重而冰凉的东西搁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有个声音冷冰冰地问:“貂蝉在什么地方?”

原本被吓得魂不附体的门子,居然听说问话的人是吕布,立即战战兢兢地问:“可是温侯将军?”

“正是本将军。”吕布见门子听出了自己的声音,便将方天画戟从他的肩上移开,重新问了一遍:“貂蝉何在?”

“在后院。”门子不知道吕布今日为何如此大胆,深夜踹开董府的大门不说,还敢名正言顺地找貂蝉,也不怕太师回来要他的命。不过自己的小名掌握在对方的手里,门子不敢造次,便老老实实地为吕布指了道路。

吕布按照门子所指引的道路,朝后院走去。由于夜深人静,下人们都已安睡,吕布一路之上居然一个人都没遇到。他来到了貂蝉的门外,用手在门板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很快,屋里就传来了貂蝉警惕的声音:“何人在外面?”

一向胆大的吕布,听到貂蝉的声音时,居然显得有些胆怯。他想表明自己的身份,但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貂蝉听到外面没人说话,还以为是哪个垂涎自己美色的下人,便正色地说:“大胆狗贼,居然敢打妾身的主意,待太师归来,妾身一定会如实向他禀报,让他重重惩治你。”

貂蝉说完这番话以后,以为外面的下人会立即离开,谁知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蝉儿,是我!”

貂蝉听到这个声音,不禁浑身一震,心里暗说:他不是应该在长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他们行刺董贼失败,他是只身逃到这里,与自己见最后一面的?

吕布听到屋里忽然没动静了,又轻轻地敲了两下门,低声地说:“蝉儿,是我,快点开门!”

貂蝉在确认敲门人就是吕布后,立即毫不迟疑地拉开了房门,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吕布怕手里的方天画戟会伤到貂蝉,连忙靠在旁边的墙上,搂住貂蝉就进入了房内。

貂蝉仰头望着吕布,一脸担忧地问道:“温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难道你不怕董贼知晓,会害了你的性命吗?”

吕布还以为貂蝉不知道他们要刺杀董卓的计划,便大大咧咧地说:“蝉儿放心,董卓今日在长安授首,以后再也没人能将我们分开了。”

听说董卓死了,貂蝉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过了半晌才说:“董贼真的死了?”

吕布使劲地点了点头,肯定地说:“没错,死了。是我一戟将他刺杀,随后李肃将他的首级砍下。此刻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在确认了董卓的死讯后,貂蝉紧紧地搂住吕布,她心里明白,自己在王允心目中不过是一枚棋子,董卓死了以后,自己的死活他是根本不会关心的,因此必须紧紧地抓住吕布这个靠山。“温侯,你带妾身离开这里吧!这个鬼地方,妾室是一刻都不想再待了。”

“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吕布牵着貂蝉的手,快步地走出了房间。他拿起靠在门边的方天画戟,大步朝门外走去,他心里在想,要是谁敢阻止自己带走貂蝉,一定将对方一戟刺死。

两人来到了府门口,那个门子正站在门边,研究断掉的门栓是否还能使用。见到吕布过来,他连忙冲着吕布点头哈腰地说:“温侯走好!”

吕布经过他的身边时,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笑着说:“本将军今日心情好,不忍看你白白送了性命。董家已经完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还是快点逃命去吧。”说完,便牵着貂蝉的手,大步地走出了董府。

第186章 蔡邕遇险

门子望着吕布翻身上了赤兔马,又俯下身子将貂蝉抱上了马背,随后哈哈大笑着策马离开。望着远去的吕布背影,门子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他的心里在想,吕布让自己立即逃命,究竟是什么意思?

门子想了半天,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就在他准备关闭府门时,忽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平时不时从府门前经过的巡逻队,今日竟然无影无踪。门子能在董府混得风生水起,自然也不是个笨人,他联系到吕布居然刚大摇大摆地破门而入,并公然将太师的女人掳走,证明将有大事发生,如果自己再不逃走的话,势必性命难保。

门子慌忙回到了自己的房里,收拾了一批细软,用包袱包好背在身上,又到马厩里牵了一匹马,快马加鞭地逃离了董府。

吕布带着貂蝉来到了自己在郿坞内的府邸,敲开了府门后,将赤兔马的缰绳扔给了来开门的管家,自己抱着貂蝉就朝后院走去。

早在王允家见到貂蝉时,吕布就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脑子里都是她的倩影。后来她被董卓纳入府中后,虽然在凤仪亭见过一次,但没聊上几句话,却被董卓撞破,甚至还差点搭上自己的性命。如今董卓已死,吕布哪里还按耐得住,连夜策马狂奔七十里,赶到郿坞将貂蝉抢了出来。

等吕布将貂蝉抱进自己的房里,不待对方**,便将她放在床榻之上,开始做那春宵苦短之事。两人在屋里缠绵了一宿,直到天明时才陆续睡去。

吕布睡得正香时,忽然被外面人喊马嘶的声音吵醒。他正欲起身,却惊醒了一旁睡着的貂蝉。貂蝉听到外面的动静,一脸慌乱地问:“温侯,外面为何如此嘈杂,莫非是董贼派人来捉拿我等?”

貂蝉的话把吕布吓得一哆嗦,在一刹那,他还真的以为是董卓派人来捉拿自己。正当他想找方天画戟时,猛地想起董卓昨日已经被自己所杀,尸首如今正在长安街头示众,怎么还可能派人来抓自己呢。外面的声音,肯定是皇甫嵩带着大军赶到了郿坞,正在查抄董卓的府邸。也不知昨晚的那个门子,是否听从了自己的忠告,早已逃之夭夭,否则等待他的只有身首异处的下场。

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吕布连忙将貂蝉揽在怀里,安慰她说:“蝉儿莫怕,董贼昨日已经在京师授首,外面人喊马嘶,可能是皇甫嵩将军带着人马,正在查抄董府。”说完,他松开了貂蝉,翻身下榻开始穿衣。

吕布来到屋外,发现已经是日上三竿,他连忙命人牵来了赤兔马,提着方天画戟就朝董府而去。董府此刻已经被皇甫嵩带来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见到吕布的到来,兵士们连忙为他让开了一条通道。

皇甫嵩骑着马站在府门外,望着不断被兵士从府中押出的董家人,或抬出的一箱箱财物。看到吕布过来,他知道微微点了点头,随口问道:“温侯将军昨晚就离开了军营,为何此刻方到啊?”

听到皇甫嵩的这个问题,吕布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几声,岔开话题问道:“董贼的家眷都拿下了吗?”

皇甫嵩点了点头,回答说:“卓弟董旻、侄董璜已就擒,董母和女眷也一个没跑掉。”吕布和貂蝉的事情,他略有耳闻,今日带人进入郿坞后,首先就是在府中查找貂蝉,结果府中下人谁也没见到她。后来还是皇甫嵩看到了门口断裂的门栓,才分析出可能是吕布连夜将貂蝉带走了。

抄董卓的家,一直忙到申时才告一段落。负责统计的李肃前来向皇甫嵩和吕布禀告:“启禀两位将军,董贼的家产已大致统计出来了。有黄金数十万,白金数百万,绮罗、珠宝、器皿、粮食等不计其数。”

皇甫嵩等李肃一说完,接着问道:“董贼的家眷,是否俱已落网?”

李肃的心里很明白,貂蝉也算是董家的女眷,但既然已经被吕布弄走了,他对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说:“回皇甫将军,董贼的家眷不曾走脱一人。卓母、卓弟董旻、侄董璜等俱已束手就擒。”

皇甫嵩吩咐李肃说道:“李肃,你去问问,董府的女眷之中,有谁是被董贼强掳入府的良家女子,把她们统统放掉。”

李肃听到皇甫嵩这么说,连忙又问道:“那董家的女眷,又该如何处置?”

皇甫嵩皱了皱眉头,随后说道:“但系董贼亲属,不分老幼,悉皆诛戮。李肃,你立即带人将他们押往城外斩首。”

正当皇甫嵩、吕布在郿坞查抄董卓家产时,王允在京师设宴于都堂,召集众官,酌酒称庆。而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沮授,也在被邀请的范围之内。

饮至半酣,沮授对王允说道:“王司徒,如今皇甫将军正在郿坞查抄董贼家产,不如就让他领董贼的旧部,留驻在郿坞。如果有必要,还可以让他招降李傕、郭汜等董卓旧部。”

没想到王允听后,居然摇着头说:“李傕、郭汜等四将乃是董卓的心腹之人,朝中大臣恨不得生啖其肉,待京师平静之后,老夫还打算派吕布统兵去清剿董贼残部,哪里能够进行招降。”

看到沮授还想说什么,王允连忙冲他摆了摆手,“公与,今日饮宴乃是为了庆祝董贼伏诛,不要说扫兴的话。来,我们共饮此杯!”

沮授无奈,只能举起酒杯朝王允示意了一下,随后将酒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忽然有小吏来报:“启禀王司徒,我等奉命将董贼的尸首放在市集示众,卓尸肥胖,看尸军士以火置其脐中为灯,膏流满地。百姓过者,莫不手掷其头,足践其尸。忽有一人伏其尸而大哭。”

王允听到这里顿时勃然大怒:“董贼伏诛,士民莫不称贺;此何人,独敢哭耶!”随后吩咐殿前武士,“与吾擒来!”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武士将伏在董卓尸首上的人带了过来。众官看清楚来人后,无不惊骇:原来那人不是别人,乃侍中蔡邕。

正在喝闷酒的沮授,看到蔡琰被武士押上来,更加是大惊失色,他此刻再次想起自己此来长安的目地,一是向王允献连环计,二是劝说蔡邕离开长安,免遭杀身之祸。但自从王允向自己保证,定会让蔡邕安然无恙之后,他对营救蔡邕离开长安一事,就没有再放在心上。特别昨日董卓丧命后,他更是将此事抛之脑后。此刻看到蔡邕被武士押上来,他立即意识到大事不妙。

王允用手指着蔡邕,怒气冲冲地呵斥道:“董卓逆贼,今日伏诛,国之大幸。汝为汉臣,乃不为国庆,反为贼哭,何也?”

蔡邕等王允说完后,伏地请罪说:“邕虽不才,亦知大义,岂肯背国而向卓?只因一时知遇之感,不觉为之一哭,自知罪大。愿公见原:倘得黥首刖足,使续成汉史,以赎其辜,邕之幸也。”

第187章 被软禁的沮授

别看蔡邕是董卓一手提拔起来的,但由于他的人品和文才,朝中文武百官对他还是非常敬重的。此刻看到他遭难,都纷纷开口为他求情。

太傅马日磾更是起身对王允说道:“司徒大人,伯喈旷世逸才,若使续成汉史,诚为盛事。且其孝行素著,若遽杀之,恐失人望。”

没想到王允听完后,冷哼一声,说道:“昔孝武不杀司马迁,后使作史,遂致谤书流于后世。方今国运衰微,朝政错乱,不可令佞臣执笔于幼主左右,使吾等蒙其讪议也。”

将王允根本不听自己的劝谏,马日磾苦笑着摇了摇头,退回了自己位置坐下。

沮授想起自己此行的目地,也连忙起身对王允施礼说道:“王司徒,授斗胆,想为蔡侍中求情……”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允抬手打断了。王允有些不耐烦地说:“公与,你我虽有私交,但此乃公事,老夫断然不敢因私废公。”说到这里,他立即吩咐站在蔡邕身后的两名武士,“将蔡邕关入大牢,待来日老夫再做处置。”

随着蔡邕被武士带走,宴席也不欢而散。沮授跟着离席的文武大臣们,一起从宫内出来,匆匆忙忙地赶往了驿站,准备和夏侯兰等人研究一下该如何营救蔡邕。

夏侯兰自从护送沮授到了长安之后,每日里不是与兵士骑马,就是在驿站里饮酒作乐。今日清晨王允请沮授进宫赴宴,夏侯兰想着左右无事,便召集几名都伯、队率在屋中饮酒。

正在兴头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沮授的声音:“夏侯校尉何在,夏侯校尉,汝在何处啊?”

夏侯兰听到沮授的声音里满是慌乱,连忙放下了手里的酒樽,快步地迎了出去,大声的说:“公与先生,某在此!”

沮授扑到了夏侯兰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臂,激动地说:“夏侯校尉,祸事来了,授有负亭侯的重托,真是悔之晚矣。”

夏侯兰被沮授的这番有些语无伦次的话搞糊涂了,他不解地问道:“公与先生,您不是与王司徒进宫饮酒去了吗?”

“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在,”沮授忽然意识到在院子里,和夏侯兰商谈要事,颇为不妥,便绕过他朝屋里走去,嘴上说着:“我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谁知沮授一进屋,看到屋里坐了一群人。那些都伯、队率们,见到沮授进来,慌忙起身施礼,同声说道:“参见沮先生!”

沮授没有说话,而是扭头望向了跟进来的夏侯兰。夏侯兰立即心领神会,朝那些都伯队率们挥了挥手:“某与公与先生有要事相商,尔等先退下吧。”

等屋里只剩下自己和夏侯兰的时候,沮授着急地说道:“夏侯校尉,祸事来了,祸事来了。王允把蔡侍中关进了大牢。”

听到沮授这么说,夏侯兰不由愣住了。过了好一阵,他才开口问道:“不知王司徒为何要将蔡侍中关入大牢?”

“今日我们正在饮宴,忽有人来报,说有人在市集上,抱着董贼的尸首痛哭。”沮授对夏侯兰说道:“王司徒大怒,吩咐武士去将那人捉来。谁知等武士将那人带到时,授才发现原来是蔡侍中。王司徒大怒,不顾百官的求情,命令武士将蔡侍中关入了大牢。”

夏侯兰搞不明白为什么蔡邕会去为董卓哭泣,于是他望着沮授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蔡侍中要抱着董贼尸体痛哭呢?”

“据蔡侍中自己讲,董贼对他又知遇之恩。看到董贼暴尸街头,心中不忍,才会有抱着尸首痛哭之举。”沮授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蔡侍中也真是糊涂,就算董贼对你有恩,你在家里暗暗祭奠他便可,为何要跑到外面当街痛哭啊。现在可好,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夏侯兰等沮授说完后,又接着问道:“公与先生,您不是和王司徒私交不错,为何不向他求情,让他放了蔡侍中呢?”

听到夏侯兰的这个问题,沮授苦笑着说:“夏侯校尉,你以为授没有求情吗?当授听到王司徒说要将蔡侍中关入牢中之时,就曾经向他求过情,谁知却被拒绝了。真没想到,王司徒刚刚大权在握,就变得如此专横跋扈。”

“夏侯校尉,”沮授因为蔡邕下狱而乱了方寸,为了完成韩湛交给自己的任务,将蔡邕安然无恙地送回冀州,他决定铤而走险:“立即集合人马,我们杀进大牢,将蔡侍中救出来。”

沮授这个冒险的决定,把夏侯兰吓得魂飞魄散,他连忙劝说道:“公与先生,我们只有两百人,就算在京师内能劫了大牢,救出了蔡侍中,可城中守军一旦得到讯息,把城门一关,我们这帮人谁也别想逃出城去。”

听完夏侯兰的话,沮授稍稍冷静了一些,不过他的心里还是没有放弃强行劫牢的想法,于是又吩咐夏侯兰:“夏侯校尉,立即派几个机灵的人,到大牢附近去打探消息。授明日再去一趟司徒府,向王司徒求情,如果他依旧不允的话,说不定只能走劫牢这条路了。”

“好吧。某这就安排人手前往大牢。”夏侯兰很清楚沮授到京师的原因,一是给朝中权贵送礼,二是劝说蔡邕离开京师,前往冀州。听到沮授的吩咐,他立即答应了下来,准备派出得力的手下,到大牢附近去打探蔡邕的下落。

谁知夏侯兰派出的人手,刚走到驿站门口,就看到外面密密麻麻地站满了兵丁,便慌忙回来向夏侯兰禀报。

夏侯兰听后吓了一跳,连忙和沮授一起赶到了驿站门外。看到驿站门前的广场上,站着的那个数百人的长枪兵方阵,夏侯兰叹了口气,对沮授说:“公与先生,看来王司徒早就防备着我们劫牢之举,因此派了这么多人马来看管我们。”

沮授见到外面的架势,知道自己的计谋落空了。他长叹一声,微微点了点头,接着说道:“看来授只能再去司徒府一趟,厚着脸皮向王司徒求情了。希望他能法外开恩,放了蔡侍中。”

沮授说完,就准备只身前往司徒府。没想到他刚刚走出驿站,便有十几名兵士拦住了他的去路,一名军侯模样的人走过来,客气地对他说:“沮大人,据说城中还有不少董贼的余孽,王司徒担心他们对大人不利,便派小的来保护驿站。请大人速速回转驿站,免得遭到不测。”

沮授听军侯这么一说,心不禁猛地往下一沉,他知道王允是怕自己再给蔡邕求情,所以派兵将自己软禁起来。他有心想强行闯过去,但看到那名军侯的?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