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化龙 - xp1024.com
《三国之化龙》


关于黑刘备的问题,大家可以进来看看。

最近看到有几位读者提意见,说作者无脑黑刘备,这个我解释一下。

首先,主角的目标是要一统天下的,那么,袁绍,董卓,曹操,刘备,孙权等等这些人,或早或晚,都是主角的敌人。

所以呢,在不影响主角发展的情况下,这些大佬们如果能提前怼死一个那就怼死一个,没什么好客气的。

刘备正就是这样一个人物,如果刘备早早的挂掉,对主角的发展没有任何坏处,所以,主角才会在诸侯面前将刘备黑的一塌糊涂。

主角这么做,不是因为主角觉得刘备真的就是那么坏,只是因为抹黑了刘备,让刘备无法崛起,对主角的争霸天下有益罢了。

对于一个决定要争霸天下的主角来说,别说黑一个刘备了,就算是黑尽天下人又何妨?

总不能因为刘皇叔宽而爱民,就干等着刘皇叔日后带着几万人,自己也带着几万人,杀个血流成河吧?

这么做图个什么?

那样的主角或许很厚道,但真的很蠢。

而且主角在黑刘备的时候,我也提到主角的心里活动了,有简单说明以上问题,只是担心大家说我水字数,就没写太多。

我希望这个主角,是一个心机深沉,精于算计,不择手段,很看重利益,但同时心中没忘记底线的主角,所以,主角抹黑一下刘备真的不算什么。

【最后强调:黑刘备,不是因为主角觉得刘备真的很黑,而是主角认为黑了刘备对主角有利。】

【最后强调:黑刘备,不是因为主角觉得刘备真的很黑,而是主角认为黑了刘备对主角有利。】

【最后强调:黑刘备,不是因为主角觉得刘备真的很黑,而是主角认为黑了刘备对主角有利。】

上架了

上架了,按说应该求票求订阅,可我看看自己的更新,默默捂脸。

很惭愧,但码字速度上不去,我也抓狂啊o(╥﹏╥)o

不过我没有放弃治疗,我会努力的,

2019,刚刚许了个愿,今年不断更……

补充:有些章节订阅点稍多,因为我发的是4000字大章。

第1章 翼德不要冲动

“终于赶上了!”

古道西风,老树夕阳。

风尘仆仆的少年人,拄着镔铁杖望向远方的连营,眼眸中有一种名为野心的火焰在燃烧。

作为一个穿越者,尽管知道自己身处的是三国乱世,但李易原本并没有争霸天下的雄心。

不是他不想,而是实在太难太难。

然而,前些天的一场意外,让他不再甘于寂寞,而且也有了不甘于寂寞的资本。

想到这里,李易左手向内一转,将长八尺三寸,重四十九斤的镔铁杖捞在手中。

李易过去虽然也拿得动几十斤的东西,但想要把将近五十斤的铁棒当兵器耍,只能是在梦里。

李易看向自己的左手,皮肤表面好似镀了一层金鳞,隐约还有金光闪烁,不过李易只是心念一动,这些异状就尽数消失。

“这算是麒麟臂么?”

李易笑了笑,颇有些贪心不足的自言自语道:“如果那天再狠一些,现在就不止左手有这种力量了吧?”

思绪纷飞之间,李易大步走向前方的营门,很快就有士兵大声喝道:“止步!”

一个骑马斥候跑了出来,在李易面前转了两圈,看他不像什么危险人物,问道:“来者何人?何事?”

李易一拱手,回道:“李易,字云龙,特来拜会联军盟主!”

斥候摇头道:“我家主公日理万机,岂是你想见就见的。”

李易被拒也不着脑,向着远处的关隘遥遥一指:“若我能杀那汜水关上的华雄呢,是否可见袁将军一面?”

“你能杀华雄!”

斥候顿时一惊。

这段时间华雄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就连最底层的小卒也知道他的厉害。

先是杀得孙坚损兵折将,后又连斩俞涉潘凤等数员大将,生生将十八路诸侯挡在汜水关前不能多进半步。

斥候先是有些激动,但再一看李易的体格,心中热情顿时灭了大半,道:“那华雄我远远的看过一眼,身长九尺,胳膊比你大腿都粗,不是你能比的,你要真想搏一个功名,还是踏实些的好,我可以带你去见我们屯长。”

李易摇摇头,道:“我既然敢登门,自然有杀华雄的办法,你只管报与袁将军就是了。”

“你这人!”

斥候没好气的看了李易一眼:“我说好话你不听,还要坑我。”

“我怎么坑你了?”

“我带你进去,你却没有本事,将军肯定要责罚我!”

“哈哈,原来你是担心这个,莫怕,我有一法,管保你没事,即便我杀不了华雄,你也不会受罚,但我若是杀了华雄,你就是举荐有功了。”

斥候将信将疑道:“真有这样的好事?”

李易微微一笑:“不信?附耳过来……”

斥候骑马回营,一路上都在念叨着李易教他的几句话,他大字不识几个,生怕见待会一紧张给忘掉就糟糕了。

斥候心中有事,就没怎么看路,靠近大帐的时候砰的和一人撞在了一起。

斥候抬头看清了被撞的人,赶紧告饶道:“见过许先生!”

许攸有些不快,但也不至于拿个斥候怎样,摆摆手道:“无妨,你嘀嘀咕咕说的什么?”

其实许攸刚才是听到斥候嘴里的话,然后浑身一震顿在原地,是以才被撞上的。

“大营外来了个人,说自己能杀华雄,让我来禀报袁将军。”

许攸不禁笑了,华雄是能随便杀的么?颜良文丑在此还差不多。

斥候想起李易交代的话,又道:“我不信那人能杀华雄,让他离开,他却和我讲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感觉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就想来禀报主公试试……”

“就是这句!”

没等斥候说完,许攸就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掌,大声道:“就是这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说的太好了,你快快请他进来,不要怠慢了,主公那边我去说!”

许攸说罢就直奔中军大帐去了。

斥候见状自然不敢耽搁,快马出了大营,老远就冲李易喊道:“真是神了,我刚才见到了许先生,许先生说你的话很好,现在就要请你进去呢。”

斥候对李易的态度客气了许多,李易也不骄傲,向斥候郑重道了谢,跟着他往前走,同时也暗暗提防四周,因为,他可是有仇家的!

到了大帐前,李易把铁杖交给亲卫,理了理袖袍,大步进前,口中称道:“山野草民李易,见过袁将军!”

十八路诸侯此时虽然不全在大帐里,但十二三路还是有的,纷纷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李易。

自打穿越以来,李易就开始蓄须留发,可两千年的时光又岂是单单外貌就能掩盖的?

虽然李易已经很努力的在模仿古人,但个人气质上还是有着明显不同。

所以他一进大帐,那明显另类的气质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般醒目。

而这年头,能够“异于常人”,本身就是一种立身的资本。

帐中上首坐的正是十八路诸侯的盟主袁绍,如果之前是因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八个字让李易进来的话,见了李易本人后,就是当真感兴趣了。

不过没等袁绍开口说话,就听角落里猛的有人暴喝:“贼子,拿命来!”

这一声吼如同雷霆炸响一般,震得在场不少人耳鼓生疼头脑发晕。

众人看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武士正提着一柄丈八蛇矛向李易刺去。

“张飞啊,果然!”

李易暗道倒霉,还是撞上了仇家啊,还好关羽不在,否则当真是麻烦。

作为三国的超一流武将之一,张飞全力爆发的威势可不是盖的,大帐内各路诸侯都是暗暗心惊,之前谁也没想到公孙瓒身后的一个无名小卒竟然能有如此声势。

在场许多武将暗暗做了比较,然后沮丧的发现如果自己对上这名“小卒”,心里根本没底。

“翼德不要冲动,你听我解释!”

“我呸,不要叫我翼德!”

“贤弟?”

“住口!吃我一矛!”

“都住口了,还怎么吃?”

“啊呀呀!”

许攸将方才失手打翻的酒杯扶正,张飞那一嗓子可是把他吓坏了,定了定神,凑到袁绍身边小声道:“这莽汉怕是不弱于颜良文丑。”

第2章 我为杀贼而来

袁绍不置可否,他现在的心情很糟糕。

在中军大帐里动兵刃行凶,不管双方有什么仇怨,那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眼里还有自己这个盟主么?

李易在大帐中左突又闪,回避张飞的刺杀,也幸好这里人多,张飞虽然欲杀他而后快,但也不敢伤了旁人,一身本事被约束了近半,不然李易想要保命,就得暴露底牌了。

“张翼德,我知道你想杀我,可这里是盟军大帐,有袁盟主在,不如你向盟主将实情禀明,再容我辩解几句,若是袁盟主有一句话认为我该死,我便自己动手将这颗头颅砍了送你!如何?”

“我跟你没道理可讲,你这卑鄙小人,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住你!”

“张飞!有袁盟主在,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有种你现在别跑!”

张飞一时抓不住李易,又被李易的话撩的肝火直冒,气的哇哇直叫。

但李易就冷静多了,他虽是在和张飞说话,但左一个盟主,右一个盟主,实则狠狠的捧了袁绍一把。

果然,袁绍沉着的脸色渐渐恢复,李易那两句话让他心里非常受用。

别看他贵为盟主,可十八路诸侯十八条心,真正能为一句“盟主令”赴汤蹈火的怕是一个也没有。

袁绍已经暗暗打定主意,万一张飞真找他告状,不管有没有理都得想办法保住李易的命才行。

公孙瓒将袁绍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心中暗暗着急,知道张飞已经恶了袁绍,再闹下去怕是要吃大亏!

趁着张飞换招的空档,公孙瓒猛的扑上去抱住了他。

“翼德勿急,有袁盟主在,定会为玄德主持公道的!”

“老子不管,我今天非杀了这小人不可!”

张飞死命挣扎,愣是把公孙瓒憋的老脸通红。

实在是公孙瓒力气没人家大啊!

无奈,公孙瓒只好喊了几个亲卫过来,几人齐上才把张飞拉倒一旁。

张飞见状知道是不能直接杀李易了,但心里依然气不过,口中不断对着李易喝骂,然而李易直接无视,反正古代的骂人的水平也不是太刺耳。

公孙瓒很无奈,出列道:“数日前我一同窗好友,也就是翼德的结义大哥,被这人偷袭重伤,今日见到仇人一时激愤,还望盟主海涵。”

袁绍没搭理他,公孙瓒非常尴尬。

“让盟主见笑了。”

李易拱手致歉,心中却是在想,该不会这时候袁绍就已经定下北方战略了吧?

袁绍摆摆手示意无妨,同时暗暗好奇,李易说话谈吐落落大方,即便是被追杀也没显得狼狈,这人真是个山野草民?

“李易,李云龙?我听你口音有些陌生,不知是何方人士啊?”

袁绍不急不缓的问道,不同于对公孙瓒的冷处理,和李易说话不但没什么恼火的样子,反倒是亲和力满满。

“不瞒盟主,我自小跟随在师尊身边,一直都是四海为家,不过师父他老人家的故乡在荆襄一带,我就算半个荆州人吧。”

李易早就设计好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并不怕袁绍查问。

只是他很好奇的是,历史上袁绍可是不少黑点的,看人先看出身就是一条。

他会用什么态度对自己?

“荆州多名士,不知尊师是哪一位?”

袁绍声音依旧温和,他的确是习惯以出身看人,但也要分情况,并不是见到个“草民”,就要骂一声“滚”。

另一个时空的汜水关前,袁绍看关羽不顺眼,那是因为关羽太傲,眼里除了他的俩兄弟再也看不上别人,那种情况下,袁绍要能给他好脸色才怪了。

李易同样是来杀华雄的,但那一声声盟主喊的袁绍春光灿烂,态度自然就相当好了。

“家师鬼谷子!”

“什么?”

在座的诸侯纷纷皱眉,他们可不是文盲,都知道大名鼎鼎的鬼谷子是好几百年前的人物了。

鬼谷子的徒弟……

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李易神态自若,解释道:“我鬼谷一脉自玄微子祖师到现在,已历经十九代传人,每代传人中最优秀的一位便是当代鬼谷子,我师尊便是第十九代鬼谷子!”

“还有这样的说法?那你便是第二十代鬼谷子了?”

这次袁绍没说话,却是许攸站了出来。

作为一个合格的谋士,自然要为主公分忧,他需要验一验对方是不是真货。

同时也要准备好背锅,如果被假货蒙混过关,责任就要算在他的头上,总之错的不能是袁绍。

不过许攸也不担心,即便出了问题,日后只要来一句“臣驽钝,不及主公万一”,袁绍不但不会责罚他,反而会越发的重用他。

“这位可是许子远,许先生?”

许攸有些奇怪:“正是,你认得我?”

“不认得,不过家师说过,‘许子远,智计之士也!’,我观先生在盟主身边很是亲近,想来除许先生外,自然不会再有他人了。”

许攸不禁得意的摸了摸小胡子,这人说话,舒坦!

不过当前人太多,许攸也不好得意忘形。连忙道:“岂敢岂敢,尊师过誉了。”

“唉!”

李易忽的幽幽一叹,满脸伤怀:“可惜天不假年,师尊在两月前撒手人寰!而我所学却不及他老人家万一,根本配不上第二十代鬼谷子的名号,因此,这鬼谷一脉,到我这里算是断了。”

许攸跟着感慨两声,心思转的飞快。

人家都说师父死了,本事也没学多少,还怎么考量?怎么断定他是不是撒谎?

许攸的智力还是很高的,马上就有了主意,问道:“阁下既然是鬼谷高徒,此行不知所图为何?”

“我为杀贼而来!”

“杀谁?”

“华雄!”

在场知道李易目的只有袁绍和许攸,其他诸侯并不清楚,当即就有不少人小声议论,但没一个人看好李易。

李易的个头不低,也算是壮实,但跟在场的战将们一比就明显小了一圈,刚才还被张飞追着跑,怎么看都不像是华雄的对手。

李易见许多人似乎不信,干脆大声说道:“如今董贼祸乱朝纲,欺主残臣,此老贼不除,汉室不保,天下不宁,幸有袁盟主振臂一呼召集天下英雄讨伐董贼,我鬼谷一脉虽人单力孤,但也知晓大义,愿取那华雄的人头助盟军拿下汜水关!”

第3章 公孙将军怎么看?

许攸眉头一跳,和袁绍对视一眼,俩人现在都是同样心思。

李易对斥候说要杀华雄,他们也只是听听,只当有人要以此来先声夺人,但在中军大帐还这么说,就不是儿戏了。

在许攸看来,已经不用辨真伪了,让李易去找华雄试试呗,成了自然是好,不成就当看个笑话,左右没什么损失。

不过袁绍却是有些迟疑。

虽然李易并非名士,但气度不凡,言谈有礼,算个人才,更不用说人家还自称鬼谷传人。

留下做个文书绝对不差,或许还能胜任谋士,可要是送上战场给华雄一刀砍了,怎么看都太过浪费。

“大言不惭!就凭你也杀得了华雄?”

正当袁绍权衡的时候,张飞忍不住喊了一嗓子,他瞧不上华雄,但更看不上李易。

你个“阉”人!

李易撇了张飞一眼,对袁绍说道:“此人姓张名飞字翼德,有万夫不当之勇,华雄在他手下怕是走不了十招!”

袁绍微微诧异,虽然张飞之前那一身气势着实惊人,但李易说的未免有些过了,当即向公孙瓒问道:“他当真有如此本事?”

公孙瓒顿时头痛,张飞是他跟刘备借来的,自然不能让张飞在这里出事,想了想,给了一个比较万金油的答案:“翼德武艺确实不俗。”

然而,有人并不想公孙瓒好过,坐在袁绍下方的袁术开口道:“能胜过那华雄?”

李易忍不住在袁术身上多看了两眼,这哥们现在是诸侯中极耀眼的存在,也是后来第一个有胆量称帝的,可最后愣是活成了一个大笑话,千万要引以为戒!

公孙瓒暗骂袁术不是东西,但没等他找理由,张飞就被渐渐压抑的气氛搅的失去耐心,想都没想脱口道:“我杀他如杀狗一般!只要将这小人交给我处置,我立刻去斩了华雄!”

袁术摸了摸胡子,笑而不语。

他不光是针对公孙瓒,也是给袁绍出难题,看他怎么处置。

至于为什么这么干,谁让他袁公路不是盟主呢。

袁绍看着这个自家兄弟就想抽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不是他扣了孙坚的军粮,华雄能有现在的威风?

十八里诸侯,几十万人,真的没人能胜过华雄么?

不见得!

只是有人藏拙,有人没绝对把握,所以一直保持沉默罢了。

大家都清楚,都不揭破。

其实李易说张飞能杀华雄也没什么,可问题是袁术一追问,张飞居然承认了!

这就有问题了。

既然你那么厉害,杀华雄如杀狗,早干嘛去了?

是在看盟军笑话么?

张飞脾气爆,但并不傻,看情形不对头,心里一嘀咕,知道说错话了。

“拉出去!”

袁绍冷冷的说了一声,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犹豫的,更何况他本就有削弱公孙瓒的意思,张飞的态度摆明了是贻误军机,甚至还想跟他谈条件,任谁也不能说他处事不公。

李易心里呵呵呵,脸上却是一副紧张的样子,道:“还请袁盟主莫要降罪,张飞虽有贻误军机之嫌,但其中另有缘由!”

“哦?”

袁绍挥手暂停了左右武士,奇怪的看了李易一眼,问道:“他要杀你,你反而为他说话?”

张飞本人也是糊涂的,屁个缘由,他自己咋不知道呢?

“张飞欲杀我,是因为其中有些误会,他本性却是极为忠良,极重义气的,他之前不出战,也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没人命他出战!”

公孙瓒闻言脸色陡然一沉:“你什么意思?”

李易冲着公孙瓒一抱拳,道:“公孙将军暂且息怒,我并非是说将军的不是,因为张飞本就不是将军的部下,而是借来的,我说的可对?”

“不错!”

公孙瓒微微点头,李易对他的态度很客气,不像是要故意找他麻烦,只是这就更奇怪了

旁边一路诸侯问道:“那他是谁的部下?”

李易见说话那人身材瘦削,几乎是所有诸侯中最矮的,暗道对方多半就是曹操了。

李易施了一礼,答道:“这就说来话长了,张飞有两位结拜哥哥,大哥姓刘名备字玄德,二哥关羽字云长,关羽勇武更胜张飞,万军阵前斩将夺旗如探囊取物,那刘备武艺虽然平平,但巧舌如簧,极其善于鼓动人心,张飞关羽平日里只听刘备的话,就算是圣旨来了都不见得好使。”

“住口,休要诋毁我大哥!”

张飞一下就急了,明明是他们兄弟感情深厚,怎么到李易嘴里就成刘备的话比圣旨都好用了?

李易却压根不理他,气得张飞暴跳如雷但也无可奈何。

“刘备早年以织席贩履为生,生得长臂大耳,逢人就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对此少有人相信,后来因为他与卢尚书是同乡,借故拜在了卢尚书门下,其实只在卢尚书那里呆了不到两年,然后借着卢尚书的名声,他再自称中山靖王之后,就几乎没人怀疑了。”

李易边说边踱步,慢慢走到张飞跟前,张飞又要蹦起来干李易干仗,吓得几个武士死死的按住他。

“刘备在那之后结识了关羽张飞,发现两人皆为万人敌后,当即结拜为异性兄弟,每天晓以大义,说要带着他们为大汉江山做一番事业出来。”

“大丈夫有意建功立业是人之常情,没有什么不对啊?”

曹操又问,他自然看得出李易八成和刘备有仇,但那些不重要,眼前不管是张飞的勇武还是李易的巧舌如簧都让他很心动,自然乐意往上凑一凑,反正他料想李易肯定有答案。

果然,李易对曹操回以微笑,朗声道:

“以关羽张飞二人的本事,做个校尉都是屈才了,可刘备只空谈大义,却从来不向朝廷举荐他二人,甚至是整日带在身边,生怕他们的本事被人知晓,不然一封书信送出,以卢尚书的英明,如此猛将早就开始为大汉建功立业了,这是为何?”

“刘备三兄弟投奔公孙将军,却始终以客自居,从不称主公,这是为何?”

“公孙将军这些年北击乌桓,使胡虏不敢犯我汉疆,可谓是劳苦功高,若是那刘备当真重义,再加上同窗之谊,应让他的两位兄弟助将军一臂之力才是,可这二人明明为猛将,却只跟在刘备身边做一个小小的马弓手,这又是为何?”

最后,李易看着公孙瓒道:“此三问,不知公孙将军怎么看?”

第4章 不臣之心刘玄德

公孙瓒绷着脸,李易的话刚好搔到他的痒处。

他和刘备关系确实蛮不错的,但他毕竟是一方诸侯,有关张这样的猛将在前,怎么可能不动心?

可刘备不开口,几次暗示也被人家无视,他总不能拉下脸去抢朋友的人吧?

不过心里再不爽,嘴上却不能表示出来。

“阁下多虑了,我与玄德朋友之义,非是主从!”

公孙瓒想把话一笔带过,李易却是不肯。

其实在李易看来,刘备的皇室身份多半是真的,做人上除了有点虚伪,并没干啥伤天害理的事。

但那又如何?

这是乱世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乱世!

李易知道刘备将来的上升空间有多大,既然如此,趁着他还没发育起来,能踩一脚就踩一脚,千万别留手才是取胜之道!

于是,李易决定在添一把火。

“将军可知你账下有一将领名赵云?”

“赵云……”

公孙瓒皱眉,他一时还真想不起这么个人。

他不知道,但有人知道,张飞脑子比较直,脱口道:“子龙?”

李易默默给张飞点了个赞,真是好助攻!

“不错,正是赵云赵子龙!”

公孙瓒心中顿时明悟,大概知道李易想说什么了。

“张飞,平心而论,你与赵云马战搏杀,谁的胜算更大一些?”

张飞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猪队友,虽然对李易的意见很大,但他是个耿直的男子,而且蛮欣赏赵云的,如实说道:“校场比试,子龙胜我三分,生死相搏,我胜他三分!”

“哼!”

公孙瓒不由冷哼一声,手下有人才埋没,这种情况并不稀罕,毕竟上位者难免有疏忽的时候。

可刘备既然知道,却不告诉他,这打的什么主意?

老子收留你,你特么却要挖老子墙角!

这人品,呵呵……

看戏的诸侯们也明白了,那刘备确实是不地道。

其实,换谁在刘备的情况,大概都会这么干,只能说刘备倒霉,被李易给曝光了。

公孙瓒瞪了张飞一眼,后者莫名其妙,然后对李易抱拳道:“李公子,多谢!”

公孙瓒对李易改了称呼,毕竟李易很可能帮他留下了一员猛将啊,称一声公子绝不过分。

“公孙将军客气了,据我所知,赵云乃枪王童渊的关门弟子,品性高洁,浑身是胆,且对将军始终如一,从不曾动摇过,还请将军莫要因为刘备的事情,让猛将寒心啊!”

“李公子,你这……这让我如何是好?”

公孙瓒都快要热泪盈眶了,在他看来李易真是一个大好人啊,要没有人家提醒,他回头还真打算调查一下赵云和刘备有没有勾搭上。

李易洒然一笑道:“将军不必如此,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尽管道来!”

公孙瓒一拍胸口,心里暗暗叹息,果然不是无事献殷勤。

“他日将军回到幽州后,还请替我给子龙将军带个话,就说鬼谷传人李易,对他极其仰慕,虽不曾相见,但神交已久,希望将来有机会把酒言欢,多谢了。”

公孙瓒老脸一红,是自己小人之心了,看人家这风姿高雅,不求金银,不求名利,只要带一句话就行,不愧是鬼谷传人啊!

“你究竟要做什么!”

张飞总算是回过味了,再次吼了起来,不过现在他的底气明显有些虚。

他觉得李易太可怕了,他们三兄弟的事情李易怎么会一清二楚的,似乎早就在盯着他们一样。

“翼德啊,你要杀我,我一点都不怪你,因为你太老实,太单纯,只是被刘备蛊惑了。”

“你胡说八道!”

张飞的黑脸楞是憋出了浓浓血红色。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老实”和“单纯”来形容他。

这让张飞感到很羞耻,还有一股莫名的恶意。

“不要生气,凡事要多琢磨,你现在就想想,我说的可有半句虚言。”

李易言罢,不管呆愣的张飞,大步走回大帐正中,对袁绍说道:“前些日我在酒楼与那刘备偶遇,他邀我入席,中途忽然痛哭流涕,说奸臣当道天子蒙难,他想要做一番大事,只是人马单薄,希望我能助他一臂之力。”

也不知是哪路诸侯,插话道:“看到李公子这样的人物,想要招揽倒也是人之常情!”

李易看了一眼,不认识,继续说道:“招揽没错,他若是想做一方诸侯也没错,但他三句话不离皇室后裔,每每以高祖自比,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偏偏此人面貌看似忠厚,但野心甚大,若是让这等大奸似忠之人成事,日后祸患怕是不下于董卓!”

“这种人既然被我撞见,自然是要杀之后快,刚好他邀我同塌而眠,我当夜便欲除贼,谁料他竟然早有防备,让我功亏一篑!”

说罢,李易闭上眼睛,露出了心痛的表情。

诸侯们算是明白他们的恩怨了,从李易的话来看,他那么干的确没什么大问题。

但众人的内心却都有点接受不了。

尽管他们大多还是心向汉室,但能称霸一方的人,谁还没点野心?

本来不少人对李易挺感兴趣的,想要招揽一下,现在却有点犯怵。

一旦老子想要干点光宗耀祖的大事,你就背后来一刀,而且还是趁老子睡觉的时候,这特么谁受得了啊?

袁绍就是这种想法,他暂时还没称皇做祖的打算,但绝对是万万不肯要李易了。

唯一对李易兴趣不减的就是曹操了。

奸雄,生冷不忌,那灼热的目光看的李易都要羞涩了。

“伯圭,看来那刘备确有不臣之心,他现在还在你那里吧,你回去自己做决断,至于这黒厮,你也带回去好好管教。”

袁绍发话,给刘备下了定论,公孙瓒应诺,心中很是苦涩。

今天过后,“不臣之心”的帽子刘备是戴定了。

杀刘备,公孙瓒狠不下那个心,毕竟刘备是他的好朋友和同窗,而且杀之名声有损。

若是不杀,以后谁想对他不利,这件事就是一个绝佳的借口。

公孙瓒看了张飞一眼,发现这家伙也没劲儿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张飞受的打击太大,因为他发现李易由始至终说的确实都是实话。

这让他有一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难道他大哥真的……

李易将其他人的表情看在眼中,这个结果,比想象的还要好啊。

第5章 待我归来再饮

李易想要建立一番功业,自然要早早谋划布局。

袁绍,曹操,这两位前期都不能动,不然就是一家独大,雄据北方与中原。

在那种情况下旁人想要崛起的难度堪称地狱级。

唯独刘备可以优先除掉,最起码也要削掉他的名声。

刘备前期对天下大势的影响很小,后期却是极大的麻烦。

如今,刘备可能身死,张飞心里有了彷徨,未曾见面的赵云也会对他产生好感。

同时,公孙瓒还会重视赵云,很大可能上会减缓袁绍一统北方的进程。

堪称完美,只差……

“咚咚咚——”

大营外忽然传来金鼓声,跟着就有斥候进帐道:“对面华雄又来阵前叫战,手中还拿着……”

“拿着什么?”

“孙将军的头盔!”

“砰——”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诸侯中一位广额阔面的中年男子将身前的桌案一掌拍做两截。

江东之虎——孙坚,孙文台!

孙坚脸上怒容虽盛,却并没有丝毫要出战的意思。

前些天被袁术坑了粮草,害他的江东子弟损伤惨重,几次讨要公道,结果袁绍也没个说法,别的诸侯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孙坚算是看透了这帮诸侯,心灰意冷之下,宁愿自己心里堵气,也不给联军出力。

“父亲,我去砍了那华雄的狗头!”

但他的长子孙策却是咽不下这口气,提枪就要往外走,孙坚一摆手,两个中年将军直接把他架了回来。

孙策虽然脾气爆烈,但也不会对自家人耍横,于是狠狠的瞪向了袁术。

袁术倒是淡定,抄着袖子闭着眼,我什么看不见……

终于来了!

李易刚才真怕孙策或者孙坚一怒之下去杀了华雄,那他就没的表现了。

担心再有变故,李易赶紧说道:“袁盟主,既然华雄已经叫阵,不如我这就取了他的人头如何?”

“你真要去?”

袁绍这个人还是比较厚道的,虽然不打算招揽李易了,但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送死”,有些不忍。

众多诸侯也都看着李易,觉得李易此时多半会怂一下。

这年头不怕死的人不少,但愿意白白送死的还真没几个。

李易感受着四周的目光,他很满意。

别人越是觉得不可能,他越是要做到,有反差,才能给别人刺激。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虽千万人,吾往矣!”

李易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一众诸侯顿时满脸尴尬,这岂不是说他们连匹夫都不如?

但同时他们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这种情怀和勇气。

孙策猛的大喝一声:“且慢!”

李易心里一咯噔,难道装的太过分,这货忍不住要抢人头了?

好在孙策没那么干,而是举着一杯酒向李易走了过来。

李易眉头一挑,往旁边撇去,只见曹操有点惋惜的摇摇头,把酒杯放下了。

温酒斩华雄,主角配角都要换了啊。

“我敬你一杯,为你壮行!”

孙策的年纪比李易小一些,但两人个头倒是平齐,孙策面孔上看不见多少稚嫩,而且浑身肌肉中似乎充满了随时都可以爆炸的力量,绝对的猛将之姿,不愧是日后的江东小霸王。

对孙氏一门,李易都挺欣赏的,是以曹操换成了孙策,他并不太过失望,只是这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看孙策那一脸的凝重,似乎在说你放心去吧,干了这一口,你死后我给你准备棺材。

李易忽然明白关羽为何会先砍人再喝酒,不是想装逼,而是实在不吉利啊。

李易深吸一口气:“多谢将军,但无功不受赏,待我归来再饮。”

因为担心有人截了华雄的人头,李易出门拿了铁棍就跑,不一会就有人在身后大喊:“公子等等!”

“我说了,归来在饮!”

“不是,方向错了,出战走这边!”

……

华雄在战马上扭了扭脖子,他现在的心态有点爆炸。

一人独抗十八路诸侯联军,就算是楚霸王在世也不过如此吧,这次绝对要青史留名,回洛阳争取一下,一个侯爵应该是没跑了。

华雄是来斗将的,只带了千把人压阵,因为联军已经一连三天闭门不出,所以从上到下的心态都很轻松。

骂了一阵,见对面大营还是没动静,华雄暗道英雄寂寞,挑了头盔打算回去眯一会,猛的听身后有人大声喝道:“华雄!还不速速受死!”

那声音很大,完全是吼出来的。

华雄吓了一跳,连忙拉紧缰绳趴在马背上,双腿用力一夹,战马嗖的就往自家方向窜出去二十多步。

他虽然自视甚高,但也怕对方偷袭,如今人家不声不响的摸到身后,万一一支冷箭过来,那还得了?

“无胆华雄,见了你家李爷爷,这就要逃了么!”

李易也纳闷,华雄咋这么怂啊,还没照面就跑?于是又喊了一声。

华雄这会算是反应过来了,对方没打算偷袭,他却躲了,而且看上去就跟被吓跑了一样,顿时脸上火辣辣的,给他压阵的士兵也是尴尬的不行。

联军那边却是轰一下炸了锅。

李易出战的时候,走了旁边的侧门,当时不少人都以为他要临阵脱逃,再加上诸侯们没有一个出来给他助威,摆明就是不看好他嘛。

但士卒们闲的无聊,就趴在栅栏上观战,却没想到人家那么威武,一句话就把华雄给吓退几十步,厉害啊!

当即有斥候就跑去大帐报告了。

华雄此刻羞愤欲死。

他看到李易了。

没穿铠甲,没有战马,没有亲兵护卫,更没有大军压阵,全身上下就一根铁棍,别说战将了,一般小兵都比他的装备好。

他居然被这么一个家伙给“吓”退了?

其实华雄有点冤,因为李易走错了门,是从战线旁边绕过来的,加上又是一身白板,亲卫们视若不见,他这才被坑了。

“哪里来的小儿!在这里装神弄鬼!联军之中果然没人了么!”

华雄提马缓缓上前,恶狠狠的盯着李易。

这人必须活捉,一刀砍了完全不足以泄愤!

李易摸了摸脸上的黑面罩,有点遗憾,这一战只能扬名却不能露脸,有点不满足啊。

第6章 谁敢与我一战

“对面的人记住,今日杀华雄者,鬼谷传人李易,李云龙!”

李易担心有意外,没心思闲聊,提气吼了一嗓子报出自己的名号,然后双手将铁棍平举,对向了缓缓靠近的华雄。

华雄已经要气炸了,看对方信誓旦旦的,好像他死定了一样,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

气急之下,华雄不考虑留什么活口了,也不管对方为什么这副打扮,直接加速向李易撞去。

李易死死盯着靠近的战马,默默的调整着铁棒的角度。

他现在很紧张,万一被面前的几百斤重撞上,不死也残,什么野心壮志统统都要见鬼

可是,不搏一搏,对得起这个穿越的机会么?

“杀!”

眼看华雄已经到了身前约莫三米,李易口中大喝一声,右手握住铁棒尾部猛的一转,与此同时铁棒中发出“砰”的一声轰鸣,然后就见铁棒前端喷出一股烟雾直冲马头。

李易敢挑战华雄自然是有准备的,他的左手有龙气加持,力大无穷,刀枪不伤,但这并不保险,毕竟他没有真正的练过,论反应和速度比常年在战场中拼杀的武将要差出许多。

于是李易在来的路上让人为他打造了一根特殊的镔铁棒,铁棒中空,由两截组成,可拆卸,在里面填装上自制的火药火石后,只要用力转动棒尾,火石受到压力摩擦就会产生火星引燃火药。

铁棒的材料跟后世的枪管不能比,但李易自己造的土火药也跟真正的黑火药差距不小,用来打子弹是没戏的,但如果只是喷烟弄响吓唬人,却是足够了。

事实证明,这个谋划的效果很不错。

对双方观战的士兵而言,李易的喝声掩盖了火药爆炸的声音,烟雾也因为距离太远而被当做了吹来的土灰。

但近在咫尺的华雄和战马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再加上那突如其来的烟雾与刺鼻的味道,人马俱是一惊。

华雄惊了还不要紧,可战马却是不得了,它一个畜生哪见到过这种情况,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直接就把华雄掀了下去。

华雄大呼糟糕,同时暗骂李易阴险。

不过毕竟是当世一流的猛将,华雄反应极快,知道这时候李易肯定会偷袭,看也不看,直接挥动长刀全力斩向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位置。

当的一声传来,刀棒相交。

华雄的判断没错,可他的脸色却很差,这一交手,居然震的他虎口发麻,长刀几乎脱手。

定下神来再看李易,华雄的心情越发沉重。

他的全力一击,李易只是单手持棒就给挡住了,而且没有半点勉强的意思。

殊不知李易也是一身冷汗暗道惊险,刚才华雄的反应之快也让他吓了一跳,要不是本着小心为上的原则,搞不好就要被那一刀劈中了。

不过现在,华雄的手都在抖,显然是没机会翻盘了。

今天……要栽!

华雄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见李易再次挥棒向他砸来,华雄这次双手举刀硬抗。

然而李易一棒下去,他感觉右手的手骨都要碎了。

待到第二棒过来,华雄惨叫一声,右手脱臼,铁棒压着刀柄砸在他的肩膀上,肩胛骨咔的一声裂开,整个人直接仰躺在地上。

看着已经半残的华雄,李易只是犹豫了一下,然后挥起铁棒,向着他的脑袋用力砸下。

“噗——”

三棍!

华雄,死!

只是此刻李易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近距离砸破一个人的脑袋,脑浆迸裂的视觉冲击让他非常反胃,好在有面罩挡着,这才没人发现他的异样。

李易死死压住呕吐的欲望,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吐,前后成千上万人看着他呢,一个忍不住,之前营造的英雄形象就得亏进去大半。

其实李易也可以换个不太恶心的方法结果华雄,但他明白,这绝对不会是他最后一次杀人,以后这种场面还会有,迟早都得适应,不如现在就对自己狠一点,尽早习惯这种场面。

李易深吸几口气,压下腹中不适,缓缓抬头,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为何?

前面不远可是有一千来个西凉兵,而他身后呢,联军那帮不要脸的还在大营里喝酒呢,因为他不归属任意诸侯,又不被人看好,自然没人愿意跟着出来凭添败绩。

这时候如果西凉兵扑上来给华雄报仇,那就危险了!

当然,李易也可以往回跑,但那种做法很掉分啊。

于是,李易决定要来一把狠的,铁棒向前一点,大声道:

“华雄已死,谁还敢与我一战!”

“还有谁!”

略显萧瑟的战场上,唯有李易的声音在飘荡,对面近千西凉兵却是哑然无声,这明显的反差,让他自己都觉得豪气干云。

西凉兵暂时还很难接受这个现实,他们威武无敌的华将军就这么死了?

过程他们看的很清楚,人家一声“大喝”,华雄人马具惊,然后三棒下来,脑袋就碎了。

眼看李易不退反进,似乎有追上来继续杀的意思,也不知哪个怂包怪叫一声,掉头就跑,然后就是十人,百人……

华雄阵亡,全军丧胆,华雄的裨将根本控制不住这场面,而且华雄都死了,他压根没有跟李易斗将的勇气,干脆,也跑吧。

此时,联军大帐内,袁绍正不可置信的看着跪地地上的斥候:“你是说,他只一句话就吓退华雄二十步?”

“是,小人亲眼多见不敢妄言,当时好多人也看见了。”

在场诸侯不觉得一个小小斥候会找死拿他们开涮,可李易并不是那种很威武的人,怎么会吓到华雄?

曹操皱了皱眉头,忽然站了起来,说道:“盟主,还请速速点兵,这华雄怕是要败,我们不如现在就准备趁机拿下汜水关!”

“这……”

袁绍有些犹豫,他还是不觉得李易能干掉华雄,要是点了兵,结果李易被砍了,最后大家灰溜溜的回营,他这个盟主多丢人啊。

“盟主!”

曹操真是急了,这个小伙伴就是喜欢纠结,可战场上的战机往往一瞬即逝,实在纠结不得啊!

其实曹操也不肯定李易能赢,但只要有一成把握,就值得试一试,最差不过是丢点面子嘛。

“再等……”

袁绍刚要开口,就见一个军侯冲了进来,一脸兴奋的说道:“盟主,李公子果真杀了华雄!”

第7章 酒尚温

“真的杀了!”

袁绍一震,身体不由往前探了许多,在他看来,华雄也就比颜良文丑稍稍弱一点而已,李易居然能杀华雄,岂不是说他与颜良文丑差不多了?

别的诸侯也是震惊与好奇并在,就连刚才还喊着要出兵的曹操也看着军侯,听他怎么说。

“李公子一上战场,那华雄不知为何,未战先怯,似是想逃,但李公子不知说了什么,华雄恼羞成怒就要拼命,可刚冲到李公子身前,李公子大喊一声‘杀’,华雄就心胆俱裂,人仰马翻,摔在地上,然后被李公子三棒砸死了。”

“当时还有千余西凉兵,李公子杀了华雄后,我们担心西凉兵要为主将复仇,正要出去接应,不料李公子只是问了一声‘还有谁能一战’,西凉兵直接溃散!”

诸侯们面面相觑,这战斗也太过简单了吧?要知道对面可是华雄啊!

“对了!李公子出战时,去的太过匆忙,没有着甲,甚至连战马都没有。”

军侯的脸色很古怪,有惭愧,也有佩服。

当时的情况其实是没人愿意把自己的铠甲坐骑借给李易用,而李易也没要求,所以就让他光板上阵了。

这……

诸侯们彻底无语了。

好大一会过去,河内太守王匡小声道:“这个华雄不会是假冒的吧?”

他只是情不自禁的嘀咕,没想到旁边却有人一拍大腿道:“王太守所言极是,那华雄定然是假的!”

王匡的脸一下就绿了,恨不得抽说话那人一个大嘴巴子,可他不敢,因为人家是袁术。

不少人都面露不愉之色,孙坚更是冷哼一声,直接回了自己座位。

曹操一看这货说话,就知道不妙,赶紧道:“此乃天赐良机,对方主将已失,先锋也不战自溃,我们若是乘势杀出,必定可以轻而易举拿下汜水关!”

“孟……”

袁绍刚开口,袁术就打断道:“莫急莫急,让我问问,你们可带了华雄的首级回来?”

军侯一愣,道:“本来是要取的,可李公子一棒把他脑袋砸烂了,实在……实在无法下手。”

“那就是了!”

袁术一拍手道:“万一这是诱敌之计呢?我军强攻汜水关,但敌军早有准备,反过来趁机劫营当如何?”

“你——”

曹操感觉要吐血,前翻扣孙坚军粮导致前锋大败,今天又公然贻误战机,他到底是哪边的?

袁术看都不看曹操,一个宦官之后而已,要不是袁绍和他关系好,这里根本没他的位置。

这时孙坚开口了,一双虎目死死的盯着袁术:“你这是质疑李公子与华雄设计我军?”

孙坚可是跟袁术有仇的,这一盯看的袁术背后有点发毛,咳嗽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说道:“李公子我看应该是没问题的,关键是那华雄狡猾啊。”

李易杀华雄,孙坚间接承了人情,这才替李易说句话,只要袁术不乱咬,剩下的事情他就懒得管了。

袁术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因为这时候打下汜水关,首功是李易的,他袁术没份!

诸侯中有认为应当出战的,也有和袁术一样和稀泥的,顿时嚷嚷一片,袁绍正在头大,就听外面通传李易回来了。

李易这时已经摘了面罩,一进大帐就感觉气氛不对,不过他也没多想,往孙策那边看了一眼,发现这个少年的眼神有点炙热,好像是准备干仗的样子。

一个中年将领碰了碰孙策,孙策赶忙站了起来,再次给李易送了一杯酒过来,道:“你很厉害,午后我们找个地方试试。”

李易接过酒杯,喝了一口,心中暗暗奇怪,嘴上却是淡淡道:“酒尚温。”

他可是清楚自己出去了多久,酒水早就该凉了,不过一看人家桌子上的酒具,就明白了,感情这酒是一直在热水里泡着呢。

李易心满意足,无论真相如何,反正华雄是他杀的,只要日后稍做加工,单凭“李云龙温酒斩华雄”这一句话就足以让他风骚两千年了。

放下酒杯,李易歉然道:“怕是要辜负将军好意了。”

跟着李易一摊手,只见他右手掌心一片红肿,显然是拿不了兵器了。

李易的战斗力很不平衡,左手有龙气加持,力大无穷,右手却是柔弱的很,被铁棒的爆炸震了一下,直接就肿了。

孙策很是遗憾,李易算是他的同龄人,同龄人中难得碰上一个可以一战的,不能切磋实在是无法尽兴。

“我叫孙策,有事找我!”

因为场合问题,孙策并没有多话,留了姓名就退回了孙坚身后。

李易这才得空向袁绍说道:“幸不辱命,华雄已经伏诛。”

袁绍虽然被吵的有些头痛,但李易有功,所以面子上还是很客气的,当即道:“来人,赐座!”

李易只是布衣,之前说话一直都是站着,如今杀了华雄,才算是有了一个座位。

袁绍正要问问李易想要什么赏赐,结果再次被袁术打断了,只听这厮问道:“你杀的真是华雄?”

“难道不是么?”

李易有些糊涂,虽然大帐内的气氛不对劲儿,可他又不是全知全能,自然不可能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而且李易想的只是自己如何扬名,对汜水关并没放在心上,所以联军是否应当立刻出击,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事情。

“这么说你也不知被你杀的那人是不是华雄了?”

袁术又问,因为之前孙坚的话,他倒不是非要把李易怎么样,只要李易承认他不确定杀的是华雄就可以了。

李易脑子转的很快,尽管一时不知道袁术想干嘛,但把自己撇清还是没问题的。

“应该是吧,之前军中斥候不是说,大营外叫战的是华雄么?”

袁术一呆,是啊,这问题不在李易身上,而是那报讯的斥候,可斥候虽是一个小兵,可那是袁绍的人,他也不能胡来。

袁术这人心眼小,什么也没问出来,让他心里很不痛快,于是又道:“那你认为我们现在应当出兵汜水关么?”

李易总算是大概猜到袁术想干嘛了,这么明显的坑他可不会跳,心里憋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说道:“山野草民,实在不懂战事,一切全听盟主主张。”

第8章 胸有大志,乱世人心

虽然没能让李易承认华雄的是冒牌的,但被袁术这么一搅和,联军暂时是肯定不会出兵了。

李易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少诸侯脸上的表情都很难看,特别是曹操,那真是恨不得咬死袁术。

眼看着气氛尴尬,袁绍这位盟主终于开口了。

“李公子不愧是鬼谷传人,手段确实了得,不知李公子可有什么心愿或者想要的赏赐,不如讲出来,定不叫你失望。”

李易闻言,沉吟片刻,起身道:“我只为杀贼而来,别无所求,只是有一件关乎天下苍生的大事,希望可以私下向盟主禀明!”

袁绍眼眸一动,和身旁许攸快速交流了一下,当即应允道:“待酒宴结束,你随子远一起便是。”

李易松了一口气,他杀一个华雄固然可以扬名,但那仅仅是“勇”,在诸侯眼中只是一个武夫罢了。

所以,他还要再干一票大的,给自己积攒政治资本。

诸侯们对李易这种和袁绍说悄悄话的行为有点不满意,不过袁绍答应了,他们也不好再发表什么意见,但态度上就冷淡了一些。

而一直对李易保持热情的,也就曹操和孙策了。

“云龙兄,我看你应当没有住处,不如今晚就住我的营帐如何,我们虽然不能切磋,但交流一下武道感悟也是极好的。”

孙策是个实实在在的武痴,后来他命丧刺客之手,虽然让江东震荡,但换个角度来看,江东在他手里还真不见得比孙权掌控的好。

不过从个人交往的方面来看,孙策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没太多的弯弯绕绕。

李易敬他一杯,遗憾道:“怕是要辜负伯符好意了。”

“为何?”

“因为天下不太平啊。”

李易叹道:“酒宴后见过盟主,如果顺利,我今日就要启程了。”

“你究竟要去做何事,我能帮得上么?”

孙策很认真的问道,换了旁人,这种情况多半不会直接问出来,就算是问了,也不会说帮忙。

李易低头在孙策耳畔说了几句,孙策顿时一震,惊到:“你居然要……”

“所以还请伯符替我保密,不然我命休矣。”

“放心,便是我父亲问我我也不会讲的!”

孙策拍着胸脯答应下来,李易笑了笑,往孙坚那边撇了一眼,有心提醒一下他,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这就是乱世啊。

李易可以把无冤无仇的刘备坑到人设崩坏,自然也能够对孙坚见死不救。

所以,面对这些注定不能归入他麾下的人,还是不要深交了。

接下来李易和孙策又聊了一会,李易说话没多少营养,孙策觉得有点闷,便回了孙坚那边。

李易松了口气,正打算吃点东西填肚子,曹操笑眯眯的就过来了。

李易眼前一亮:“曹将军?”

“云龙好生厉害啊,曹某只恨当时未能一观云龙雄姿,怕是今生都要引以为憾了。”

孙策称呼李易表字没问题,毕竟年纪相仿,可曹操这么说,就是非常的给面子了。

曹操挨着李易坐下,从姿态上来看,比孙策还要亲近不少。

李易赶忙举杯,很是谦虚的道:“十八路诸侯之中,盟主自不必谈,余下我最佩服的就是曹将军了。”

“岂敢岂敢。”

曹操连连摆手,倒不是他谦虚,而是诸侯中比他强大的人太多太多。

李易又道:“可惜了,若是按照曹将军的话,直接出兵,我们此刻怕是已经坐在汜水关上饮酒了。”

曹操不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现在的他虽然胸中诡诈不少,但还是比较忠心汉室的。

“还是云龙懂我啊。”

曹操满是深情的望着李易,那目光就好似再说:你我如此投缘,不如……在一起吧!

若是让李易选一个诸侯投奔,还真是非曹操莫属,不过他现在却是有自己的想法。

曹操不同孙策,后者太耿直,李易不愿和他太多虚伪,也不想交情太深,不然日后坑江东的时候心中难免会有愧疚。

可曹操就不一样了,这是个大滑头,就算现在俩人磕头拜了把子,改天让李易背后捅他一刀也毫无压力。

所以,李易装作不懂曹操的意思,但是大马屁却是不要钱的送上,直接就把曹操捧上了天。

“非也非也,不是我懂将军,而是曹将军一腔热血,天日可鉴啊!”

“今日虽是第一次见到曹将军,但曹将军早年在洛阳为官时就多有贤名,如今又提三尺剑召义兵讨伐董贼,如此文韬武略,莫非将军乃昔日平阳侯后人?”

“我略懂相人之术,将军容貌清奇,日后可居丞相!”

“天下诸侯虽多,但英雄却不多,我看曹将军就是当世英雄!”

“曹将军……”

曹操本来是想试着拉拢一下李易,顺便打听一下他要找袁绍干嘛,没想到李易居然对他这么热情,直接从祖宗上开始夸,饶是曹操脸皮够厚,也有些抵挡不住,简直都要受宠若惊了。

曹操被捧的晕乎乎的,等回过神后,酒宴已经结束,这才想起正事没干呢。

再找李易,发现已经不见了人影,曹操沉思片刻,忽的心头一惊,但马上又笑着摇摇头,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李易找了袁绍一趟,没有装腔作势,直接说了自己的目的。

他想要入洛阳,杀董卓,希望袁绍可以给予帮助。

这年头虽然路途上多有关隘,但山林间小路很多,只是不能行军罢了,所以即便强如董卓也很难将某个地区彻底封锁,李易自己想进洛阳难得很,但对袁绍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袁绍很大方,也很周到,不但给李易安排了带路人,还额外赠了他一柄长剑,二十锭黄金,一匹骏马。

作为一个强大的诸侯而言,袁绍的性格上或许有些缺陷,晚期的时候这个缺陷甚至无限放大,乃至于昏庸。

但就目前来看,袁绍的风姿气度确实是相当不错,诸侯中无人能比。

李易也不是没心没肺的人,袁绍够意思,尽管更多的只是一种随手而为的姿态,但李易也记下了这个人情。

离开了袁绍的营帐,李易去了公孙瓒那边,打算再见张飞一面。

关羽张飞的本事李易都很眼馋,但有曹老板的前车之鉴,李易干脆就没打关羽的主意,而且,关羽虽然厉害,可是他太傲了,谁都看不起,不好管理,同时也不利于团队的建设与稳定。

而张飞就简单多了,憨货好忽悠,只要别让他喝酒打人就是一个很稳定的猛将,虽然镇守一方有些危险,但留在身边冲锋陷阵是一等一的,并且张飞心里的某些东西比兄弟情更重要一些,要知道这货认为关羽投曹后,可是直接就对他二哥出手了。

如今刘备已经被李易黑的差不多了,这位大哥还是张飞心里的那个大哥么?

不过有时候人算不如天算,到了地方,李易却是被告知张飞已经被公孙瓒送走了。

“算了,总会有再见之时,现在嘛……洛阳,我来了!”

第9章 无耻第一袁公路

洛阳城门外,一队西凉兵正缓缓前行。

汜水关不出意料的被攻破,诸侯联军已经逼近虎牢,董卓坐不住了,于是派他的义子吕布带兵前往虎牢关阻挡联军。

李易此刻就站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幕,他是今天刚到的洛阳。

有袁绍安排的向导帮忙,一路走的小道,避开重重关隘,虽然有些辛苦,但还算是安全。

不过进城之前他就与向导分手了。

李易想杀董卓不假,可他的目的却不仅仅是一个董卓,因此,有些事情还是不让袁绍知道的好。

进城之前,李易从路人那里听到了两个消息,其一自然是吕布出征,另外一件却是让他险些笑岔气。

原来就在他离开联军大营的当天晚上,袁术这个口口声声不让联军出兵的家伙,居然偷偷摸摸的亲率自家部曲趁夜突袭,一举拿下了汜水关。

夜夺汜水关,袁公路名声之旺直追盟主袁绍。

李易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要惊呆了好不好。

得多不要脸才能干出这种事啊。

真的不怕晚上出门被套麻袋么?

顺便说一句,李易现在的名声也不小,只是距离“温酒斩华雄”这样的美名还有一段距离,需要继续努力。

看着远去的西凉兵,李易始终没有发现那位“人中吕布”的影子,不禁有些遗憾。

趁着城门口有些混乱,李易牵马上前,不着痕迹的交给门卒一个钱袋子,然后报上了自家名号:“姓李名白,字太白,山西太原人士,来洛阳只为求个前程!”

李易这个名字在洛阳肯定是不能用的,干脆就借本家一位大佬的名号来顶一顶,不然还得琢磨一个表字,怪麻烦的。

因为李易杀华雄时带着头套,西凉兵这边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再加上他比较“懂事”,进城并没遇到刁难。

进城后,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外来者,李易没有贸然行动,而是打算找家客栈安顿,在洛阳城逛上两天再说,结果没走多远,一个小家伙猛的撞到了他的怀里。

两人的体格明显不在一个档次,可以外的是,那个小家伙没事,反倒是李易被撞的退后一步。

李易心里郁闷,谁家的熊孩子这么没冒冒失失,要不要趁机欺负一下?

可当小家伙抬起头来后,李易顿时就愣住了。

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萝莉,带着点婴儿肥的脸蛋白白肉肉的,很是鲜嫩可口,不,是美丽可爱,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只是那一双凤目剑眉却格外英气,更像个威武的男孩子。

自穿越以来,李易倒也见过几个女人,但在他眼里,那些女人都有点“傻乎乎”的。

这个小萝莉不一样,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聪敏机灵,虽然感觉上有点不老实,但还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再瞧瞧小萝莉身上的穿戴,这年头一身丝绸就是有钱有身份的人了,可小萝莉浑身绣金线,宝石一排排,腰间还佩了一柄镶金嵌玉的二尺小剑,简直是土豪中的土豪。

小萝莉身份显然不一般。

虽然袁绍赞助了李易一大笔活动经费,可看到这个小萝莉后,李易忽然感觉自己真的好穷。

李易怀疑如此惹眼的小萝莉多半是三国里有名号的妹子,但从这个时间段来看,洛阳城里貌似只有蔡琰和貂蝉,小萝莉显然不可能是她们两个。

李易看着小萝莉,小萝莉也歪着脑袋看李易。

小萝莉虽小,但见过的人不少,李易的气质和任何一个她见过的人都不像,这让她不禁有点好奇。

李易虽然对小萝莉的身份有点兴趣,但他刚到洛阳两眼一抹黑,不想突兀的牵扯麻烦,当即笑着让了一步,让小萝莉继续走。

小萝莉又看了李易一眼,正要迈步,但当她看到城门口几个说话的人之后,猛的又缩了回来,神色有些惊慌。

城门口的一员将领心有所感,转了下脑袋,似乎也看到了小萝莉,拨开人群往这边走了过来。

小萝莉顿时有点怕了,病急乱投医,对着李易说道:“有人要抓我,你帮帮我好不好?”

李易本不是一个喜欢管闲事的人,特别还是在有要事的情况下。

只是小萝莉的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再加上城门那帮人可都是西凉兵,绝非善类。

因此,尽管理智上不该管,但李易脑子一热,直接从路边摊贩那里拿过一个竹笼,把小萝莉罩住,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摊贩眨眨眼,对李易拿他的笼子权当没看见。

李易暗暗感慨,自己果然是个心中充满正义的好人,却殊不知,小萝莉正通过竹笼的小孔瞪着李易的大屁股咬牙切齿。

他居然敢坐自己!

要不是竹笼太过狭小,小萝莉已经准备拔剑了有木有?

这时城门的那员将领已经走了过来,左看右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表情有些疑惑,最后摇摇头转身离去。

李易趁这机会,掀开竹笼,拉着小萝莉就跑,他也不辨方向,估摸着跑出了三条街道,这才松了口气,对着身后气喘吁吁的小萝莉问道:“你是什么人,他们要抓你?”

小萝莉脸蛋红扑扑的,倒不是因为跑步累的,而是因为李易居然抓她的手!

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李易一本正经的样子,让她不好说对方不是,而且对方还帮了自己。

眼瞅着小萝莉一会咬牙切齿,一会又无比纠结,再联想一下门口守将当时的神色,李易忽然觉得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家。”

小萝莉眼珠子转了转,她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可不打算回去,面前这个人虽然有点冒犯她,还敢坐她,但勉强是个好人呢。

于是,小萝莉下巴一抬,掏出拇指大小的一块玉石摊在手心,说道:“只要你送我出城,这个就给你!”

出手够大方,也够败家啊。

李易各种联想,一个叛逆少女立时跃然纸上。

“看你的穿戴,家里很厉害吧,我送你出城,你父母事后肯定要找我麻烦,我不干。”

“我不会说是你送我出城的。”

小萝莉拍了拍没有半点起伏的胸口,表示自己很仗义。

“我不信!”

“你觉得我会骗人?”

小萝莉气愤的瞪大了眼睛,就好像受到了侮辱一样。

“不错。”

李易很确定的点点头,然后小萝莉脑袋一热,脱口道:“我会骗人?你知不知道,我爹可是……”

第10章 放开那个女孩

“是谁?”

“哼!”

小萝莉又不傻,很快就发现了李易貌似是在套自己的话。

李易倒没有被一个小家伙看破后的羞耻,他现在却是在想,既然她家人身份应当不一般,为何不看看能不能走这条线,未必不是一条路啊。

当即,本着试试又不会死人的心态,李易改变了策略,道:“我要吃饭去了,你来么?”

小萝莉想了想,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城门口一时半刻不会换班,她还真的没地方去,而且李易这人在她看来和别人都不一样,似乎挺有意思的,于是哼了一声,嘴上虽然没答应,但脚步却是明显打算跟着李易了。

李易在洛阳是两眼一抹黑,没想到小萝莉也不怎么认识路,兜兜转转了老半天,俩人才算是找到了一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酒楼。

选了个比较安静的角落,要了些东西,李易吃了点垫底,忽然道:“你要不要听故事啊?”

小萝莉白了李易一眼不说话,食不言寝不语。

李易却是不在乎,自顾自的说道:“九千年前,东海仙岛上有一五彩神石,经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一日忽然霞光漫天,只听碰的一声,那彩石忽然化作一道金光直射苍穹,待金光落地,你猜如何?原本的神石,竟然化作了一个金毛神猴……”

李易开启了说书模式,本来小萝莉还颇多不屑,当她小孩子呢,居然想用故事来骗她。

但很快,小萝莉就在李易抑扬顿挫的声音中败下阵来。

不光是她,酒楼里其他食客也不吃了,纷纷放下手中的东西,全都聚精会神的听着李易讲故事。

酒家老板在后面听说有人砸场子,气势汹汹的叫了自家婆娘伙计拎着扁担冲到了前面,然后……然后一家子也都坐下听的津津有味。

猴哥的故事可谓是魅力无限,李易虽然是记不清楚原著,但他前世看过不少小说,一番删删减减之后,故事反倒是更加跌宕紧凑,一时间所有人听的如痴如醉。

因为是删减版,李易讲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大闹天宫,为了增加感染力,他还特意抄了特燃的一句:

大圣此去欲何?

踏南天,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故事讲到这里,不少人呼吸都急促了,小萝莉不知不觉都快凑到他身上去了,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一脸激动,似乎恨不得自己就是那齐天大圣,然后踏破凌霄。

可是她激动了半天,李易却是不出声。

小萝莉眨眨眼睛,忍不住推了推他。

“还想听?”

“嗯嗯嗯!”

“那好,除非你……”

李易话还没说完,就听酒楼门口突然一声怒吼:“那厮放开我外甥女!”

酒楼的人都沉浸在故事里不可自拔,等着大闹天宫呢,被这声吼一搅和,那感觉就跟被人喂了口苍蝇似的,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对破坏气氛那人怒目而视,只是看清楚来人之后,马上又怂了回来。

因为说话那人带着兵,西凉兵!

李易也是一愣,不过没等他问小萝莉,就见一个二十多岁的青袍大汉直接快步冲过人群,对着他拔剑就刺。

这一剑角度很刁,并非是为杀人,而是要逼迫李易躲闪,好拉开他和小萝莉之间的距离。

即便是强如华雄那等一流武将,面对这突然一击也只能暂退,可李易不同,面对寒气逼人的剑光,他却是不慌不忙的直接伸左手,以肉掌相迎。

“不要!”

小萝莉吓的尖叫一声,她对李易是很有好感的,而且她认为李易的功夫甚至不如她,不然也这么冒冒失失的跟着李易出来吃饭。

见李易如此托大,这一剑下去手掌怕是废定了。

拔剑那人看到小萝莉的表情,也看出事情有些不对,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之前他从侧面看了一眼,李易和小萝莉凑的很近,再加上身形交错,完全就是一副公共场所猥亵萝莉的画面,是以他恼怒之下出手用的全力,现在就算是想收都收不住了。

眼看着李易好端端的讲故事,转眼就要血溅当场,李易右边一桌上的一个汉子,也拔剑出手。

此人一动,身上的气势明显胜过之前那人不止一筹,奈何他距离太远,出手又太晚,拼尽全力也没能来得及拦住那一剑,眼睁睁的看着剑光刺中李易掌心!

“咳——”

“锵——”

一声闷哼,夹杂着兵刃交击的铮鸣,先后出剑的两人齐齐后退一步,皆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李易,小萝莉更是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

还有无数人在倒抽冷气,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此人……竟如此厉害!”

“世上真有刀枪不入?”

“他方才讲的齐天大圣好像也是刀枪不入……”

“难道此人是……”

一时间众人怎么想的都有,更有甚者,还有跪下一个劲儿的给李易磕头的。

李易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看了看千钧一发之际被他抓在手中的两柄长剑,道:“或许有些误会,两位壮士不如坐下来,共饮一杯?”

最先出手那人,又看了萝莉一眼,发觉她的目光满满都是心虚,心里一阵郁闷,不过想到李易徒手抓住快剑且分毫不伤的本事,又有些紧张,赶紧一抱拳道:“魏续,在吕将军手下任职,适才……咳咳,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李白,字太白,山西太原人氏。”

李易不做痕迹的看了小萝莉一眼,既然这人是魏续,又说小萝莉是他的外甥女,她的身份自然明了。

吕布的女儿啊,李易之前光记着貂蝉蔡文姬,倒是把她忘了。

李易将魏续的剑还给对方,又双手将剩下那把递给出手相助那人,道:“多谢壮士了,方才只是不希望两位兵刃有损,不得已才夺剑,还往壮士海涵。”

“岂敢岂敢。”

这人虽没魏续那么紧张,但也有点拘束,他本是心性极稳重之人,可李易瞬息之间空手连夺两剑,这画面实在是太过惊人,在他看来,即便吕布也不可能做到。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徐晃,杨奉将军手下任职。”

第11章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

居然是徐晃!

李易的眼睛登时就亮了。

他对魏续没多少感觉,这人能力一般般,最后还卖了吕布,只是其中原因很复杂,李易不鄙视他,但也谈不上欣赏。

可徐晃就不同了。

尽管徐晃如今名声不显,甚至还不如魏续,可两者的本事却是天渊之别。

三国分立之后,蜀国有五虎上将,魏国有五子良将。

五虎上将皆为猛将,游戏首选,但除了赵云黄忠,其他几位因为性格问题,身上的毛病实在是不少,用来冲锋陷阵可以,但做一军主帅就让人非常得不放心了。

五子良将在武力上稍逊一筹,却各个都是帅才,都有独当一面本事,对国家而言,这种人才可比单纯的猛将要稀罕多了。

徐晃尽管在五子良将中排名最末,但不代表他的能力是其中最弱的,跟投奔曹操的时间,还有仕途上的机会、资历有很大关系。

而且徐晃这个人一生没什么污点,打仗做事都非常的稳。

最最重要的是,徐晃可挖啊。

杨奉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军阀而已,徐晃在那里也就是混口饭吃罢了,李易相信,如果自己足够出色,让徐晃投奔过来绝非难事。

想到这里李易忍不住哈哈大笑,拉着徐晃手臂道:“原来是公明啊,请坐!”

徐晃一愣,李易怎么知道他的表字?

他可以确定,两人之前绝没有见过,而且他是个做事低调的人,在外没什么名声,李易是怎么知道他的?

徐晃很想问问,只是一看到李易对他明显很亲近的态度,心里就有些怪怪的,最终还是没开口。

魏续也看出点问题,但也没说,倒是吕玲绮眨着眼睛问道:“你们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那你怎么知道徐将军的表字?”

“想知道?”

吕玲绮连连点头,然后就见李易笑眯眯的说道:“可我不想告诉你啊。”

吕玲绮小脸一黑,看向魏续:“表舅!”

魏续好不尴尬,眼前这两位貌似都比他厉害啊,别说表舅了,就是亲舅舅也不好使。

更何况李易明显是在逗吕玲绮玩呢。

魏续不是个会哄孩子的人,干脆转移话题,看着李易和吕玲绮问道:“不知道你们怎么会……”

吕玲绮低着脑袋不说话,于是李易就把从城门到现在的事情说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隐瞒。

吕玲绮好几次对李易怒目而视,他也权当做没看见。

魏续听罢,脑门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这小祖宗要是跑出洛阳,外面兵荒马乱的,吕布回来得一准生拆了他。

同时魏续也是真的生气了,顾不得有外人在,对吕玲绮呵斥道:“你想要跟着你父亲去虎牢?可你知道战场是怎么一回事么?而且你可知你这么跑了,你母亲是多么担心么!”

吕玲绮自知理亏,也不说话,噘着嘴巴默默挨训。

等魏续骂的累了,李易这才在旁笑道:“虽然有错,但好在没出事,算是万幸,不过她年纪虽小,毕竟是将门虎女,要是也像寻常人家的小姐扭扭捏捏胆小怕事,反倒是丢了吕将军的脸面了。”

一听李易拐着弯夸她,吕玲绮的眼睛不由得眯了起来,但李易跟着又道:“但是这虎牢关嘛,即便不考虑安全,也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

不但吕玲绮有些奇怪,徐晃和魏续也看着李易,他们都感觉到李易话中有话。

李易笑着抿了一口酒,摇摇头道:“天机不可泄露,日后你们自然都会明了。”

吕玲绮对着李易翻白眼,魏续智力不足也没往深处想,唯独一直安安静静的徐晃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易一眼,但马上又觉得自己想多了。

魏续这人性格倒也凑合,得知事情经过后,向李易表示了感谢,同时也着人回去跟他表姐,也就是吕玲绮的母亲严氏报讯。

几杯水酒下肚,几人渐渐就熟络了,原本话不多的徐晃也有了谈兴,当即就问起了李易来洛阳的目的。

“大丈夫当建功立业,如今天下不太平,正是我辈出人头地之时。”

徐晃没什么表示,魏续当即眼前一亮,他自认为武艺远不如李易,所以没打自己招揽的心,但他可以推荐给吕布啊。

没等他开口,吕玲绮就叫道:“那你带我去虎牢关找我爹爹,我让我爹给你当将军,而且我家里很有钱!”

因为吕布名声不好,所以李易压根没打算借吕布上位,可听了这话还是忍不住笑道:“我想想啊,到时候吕将军会不会认为我是拐卖了他的掌上明珠,然后挥戟就打?”

徐晃和魏续也笑了,大家都知道,吕玲绮还惦记着去虎牢关呢。

不过李易跟着又摇了摇食指,道:“大丈夫建功立业,不能只用官职高低,金银多少来衡量。”

这话稍微有点深度了,魏续是个纯粹的武夫,徐晃是个有深度的武夫,但在他们眼里,建功立业可不就是官职和金银么?

迎着他们的目光,李易一指坐在酒楼门口的一个乞丐,问道:“让一城一地,人人有衣穿,人人有饭吃,老有所养,幼有所依,无贫者露宿街头,这算不算建功立业?”

魏续有点呆,他不是坏人,但也不是有什么有理想有抱负的好人,对李易的话完全不能理解。

可徐晃就真的惊讶了,李易这话,好像志在不小啊,而且让他的心中触动很大,原本冷静的血液似乎有了一种想要燃烧的冲动。

吕玲绮还是小孩子,虽然早熟,李易的话她听得明白,却不理解,不过有一点还是听出来了。

“你不愿意去我爹爹那里当官么?”

“我和王司徒是同乡啊,所以我想去他那里试试。”

这个理由在后世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古代同乡却是很好使的,就看卢植为何收刘备为学生,不就是因为老乡的缘故么?

魏续对李易不去吕布帐下效力有点遗憾,但人家去投奔同乡也是理所当然,按说不应该再劝,可考虑到洛阳的形势,魏续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王司徒虽然身处高位,可他于军中……”

第12章 还请公明拭目以待

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大家都懂,如今的洛阳完全被控制在董卓的手里,汉帝完全就是个傀儡。

王允尽管看上去身处高位,但并没多少实权,文职的方面还好说,可想要给李易安排个武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事实上,军队中连吕布能干预的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真正说的上话的还是董卓从西凉带来的那些老部下。

李易笑道:“无妨,毕竟是同乡,我想王司徒总不至于让我做个护卫吧?”

魏续闻言也笑了,就李易凭空夺剑这本事,王司徒如果只让人家当个护卫,他魏续的眼光都可以做丞相了。

徐晃却是始终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再加上大家不过一面之缘,也就不再多想。

不多时,有人来找魏续报信,魏续拱手道:“家中有事,今日怕是只能到此了,他日再请两位到我府上痛饮!”

李易和徐晃也起身还礼,但是吕玲绮极其不愿离去。

她知道这一回去就别想再跑了,而且更重要的是,李易的大闹天宫还没讲完呢。

“舅舅,能不能让他把故事讲完再走?”

“讲故事?”

魏续年纪不小了,对讲故事这种小屁孩才关注的事情自然没兴趣,随口说道:“李公子还有正事,你就不要耽误他了,回去我给你讲故事。”

徐晃忍不住笑了一声,见魏续看过来,赶忙解释道:“李公子的故事非同一般,魏将军怕是讲不来的。”

“是啊,是啊,马上就要大闹天宫了!”

吕玲绮一指酒楼里的人说道:“你看这些人都没走,就是想等他把故事讲完的。”

魏续一瞧还真是,这么长时间酒楼里一个人都没走,而且回想一下他冲进来的时候,李易确实是在讲什么,不过不是亲耳听过,他是很难理解猴哥魅力的。

李易看着吕玲绮那可爱的小脸蛋,心里不由得冒出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有点鄙视自己,但跟着又自我安慰道:“吕布命丧白门楼,到时候吕玲绮肯定会落到曹操这个没节操的怪蜀黍手里,所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

“这个一时间讲不完啊。”

心里打定主意,李易很是认真的搬着手指头道:“后面可不光有大闹天宫,还有好多呢,比如如来战金猴、观音姐姐与悟空、三会白骨仙子,紫霞与悟空的前世今生……”

李易编了一大串非常不靠谱,但绝对有吸引力的名字,听的吕玲绮眼睛都直了。

就连徐晃也一脸向往的晃着脑袋。

李易忽然想到,这家伙明明一身肌肉还这么喜欢听故事,该不会是闷骚吧?

“你看啊,这么多故事,我就算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的。”

“那……那你要不住我家里?”

吕玲绮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一个办法。

魏续赶紧咳嗽,吕布不在家,家里却住进一个男人,这回来不得炸毛啊。

“放心吧,以后还有机会的,我反正还在洛阳,不是么?”

待吕玲绮一步三回头的渐渐走远,徐晃也提出告辞,他可不好意思让李易给他讲故事。

“一起。”

两人并肩出了酒楼,似乎都有心事,沉默了许久,直到快走到徐晃家门口,李易忽然道:“公明心中的建功立业是怎样的?”

在今日之前,徐晃肯定能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可有了酒楼中李易的那一番话,他感觉自己之前追求的那些东西讲出来的话,实在是羞耻。

李易见他纠结,也不追问,看着熙熙攘攘的洛阳街道,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徐晃见状,奇怪道:“公子何故叹息?”

虽然徐晃比李易年长,李易称呼他表字,可徐晃在李易面前总是有些缺少自信,是以说话时一直称呼他为公子。

“繁华如洛阳,却将要化作一片焦土,我明明有预见,又偏偏无可奈何,怎能不叹息?”

“公子切勿妄言!”

徐晃吓了一跳,赶紧四顾左右,李易这话,如果被董卓的人听到,怕是立刻就要有麻烦上身,而且他也认为李易实在是危言耸听了。

“我有三尺青锋,自问天下少有敌手,但独木难支啊。”

李易又感慨了一声,这才缓缓道:“妄言么?吕奉先先胜后败,虎牢即将易主,董太师迁都,洛阳焦土,天子蒙尘,生灵涂炭!”

徐晃此时只觉心惊肉跳,情不自禁的后退两步。

他现在还年轻,还没有成长为真正的“五子良将”,而李易说的这些话,无论哪件都有着天大的干系,而且一件比一件严重,以徐晃现在的心境,要是能淡然处之才是有鬼了。

“公明无需惊慌,还请拭目以待,且看我的话日后是否应验。”

徐晃咽了咽口水,颤声道:“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李易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淡淡一笑转身离去,留给了徐晃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对有脑子的人来说,许多话不说反而比说出来的效果要好。

所以李易就让徐晃自己慢慢去想,让他自己瞎琢磨,等日后这些事情一件件发生的时候,相信他一定会非常震惊。

至于暴露这些消息给徐晃有没有什么不妥,李易并不担心。

风险自然是有一点的,但相对于一员五子良将的效忠来说,却是相当划算的。

更何况徐晃不是大嘴巴,而且就算他要说,他对谁说去?或者是他又能说什么?

最多也不过证明李易能未卜先知而已,说不定李易还能趁机去董卓那里客串一把神棍。

李易很开心的笑了,以后招揽徐晃,难度应当不大。

并且,他还在吕布那里随手下了一子:

“虎牢关还是不要去了。”

也不知魏续以后能不能回味出这句话中的深意,如果能,而且再告诉吕布,那就更有意思了。

至于虎牢关的战局会不会因为少了刘关张,少了那场“三英战吕布”而产生变化,李易认为完全不会。

这可是数十万人的对峙,除非有人能直接袭杀吕布,就像李易弄死华雄一样,否则个人勇武最多也就是鼓舞一下士气,对大局的影响实在是非常有限。

十八路诸侯,几十万大军,尽管心思各不相同,可是有声名赫赫的袁家兄弟在,他们就算是爬也会爬过虎牢关,不然岂不是辜负了袁家四世三公的美名?

第13章 吾可力举千斤

李易自称要去投奔王允,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他是认真的,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加了个太原人的身份。

不过李易并不着急,他找了家客栈住下,然后每天到处兜兜转转,差不多熟悉了洛阳的地形,这才挑了个好天气,梳洗干净,又换上一套新衣,来到了王允的家门口。

王允身居司徒高位,但因为洛阳被董卓控制,手里没多少实权,不过董卓对他这样的知识分子还是很尊重的,大大的宅子,一眼望去,就好像是人的城府一样,根本不知道里面有多深。

看到门口杵着一个家仆,李易直接上前拱手道:“兄台,我想到贵府上某个差事,还请劳烦引荐。”

王强正在打盹,闻言看向李易,直接就是一怔。

他本以为是有人过不下去,想来当个下人。

可这人穿着很漂亮的武士服,腰间的长剑虽然算不上华丽,但也明显比寻常货色要高出很多。

更不要说人家身后还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这绝对不是来当下人的。

王强不敢怠慢,赶忙还礼道:“不知先生贵姓,我好向我家主人通报。”

“在下姓李名白,字太白,山西太原人。”

李易又报出了诗仙的名号。

王强一听,有表字,果然不是来当下人的,而且还是太原人,是老乡呢。

王强当即请李易在门口稍等,快步回去报信。

“还算是顺利。”

李易自言自语了一句,其实来之前他却是在想,会不会遇到狗眼看人低的家伙,然后自己应该如何如何震慑一下,让对方惊呆。

最后他甩袖子走人,王允闻讯追了出来,哭着喊着要把他留下……

好吧,意淫的有点过,其实有了穿越后的接触与融入,李易觉得这个时代虽然乱了一点,但只要大家还没翻脸,互相还是很好打交道的,比如袁绍,也比如这个家仆。

很快,王强出来了,邀李易进屋,不过王强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几次对李易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开口。

“主人,李先生到了。”

在书房门口,王强轻轻敲开门,将李易请了进去。

这一进门,李易就知道王强为何欲言又止了,因为对面这老头就像是吃了枪药一样,那一脸的怨气都快要显出字了。

如果是正常的“求职”,遇到这种脸色的面试官绝对是死定了。

不过李易的目的可不单纯,他不是来给王允帮忙的,他只是想把王允当成一个梯子,至于梯子高兴不高兴跟他没多少关系。

“太原李白,见过王司徒!”

李易给王允行了礼,然后端端正正的坐在了他的对面。

王允微微抬头,在李易身上扫了一眼,有些失望。

太年轻,不到二十岁,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之前王强传话的时候只说李易是个年轻人,但王允没想到会这么年轻,他以为怎么也得是个二十多岁的人呢。

虽然心情不佳,但王允作为司徒,控制情绪还是很简单的,深吸一口气,缓缓问道:“太原人?太原哪里人啊?”

“白幼时就被师父收养,只知道师父是太原人,我也是太原附近的人,但具体是哪里,却是说不清楚了,还请王司徒海涵。”

李易一脸的歉然,其实他也想编撰一个更靠谱一点的,有根底的身份,可那样实在是容易露馅,还不如含糊不清一笔带过最好,只是这么做,肯定会让王允在心里对他减分。

果然,王允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年纪轻轻,来历不明,孤儿,没有根底,不是士族……

种种不好的标签被王允加到了李易的身上,加上他本来就心情不好,顿时就有了一种把李易赶快打发走的冲动。

不过,李易本身的气质让王允比较欣赏的,再加上衣装干净片尘不染,显然来之前有过精心准备,这让王允耐下心,又道:“尊师是哪位?”

“家师岳飞,字鹏举,他的武功天下第一!”

鬼谷子这位老师自然不能用,李易干脆又从后世找了一位。

至于他说岳飞的“武功”天下第一,主要是为了吸引王允的注意力,

而且以岳飞的战绩来看,这个第一也不吹牛,顶多就是还有几位并列第一。

“哦?”

王允花白的眉毛不由得挑了挑,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岳飞是谁,但天下第一这话实在是太大了。

见王允不信,甚至还有点不高兴,李易又道:“剑王王越,在家师面前连提鞋都不配!”

王允暗骂一声年轻人不怕死,这话要是传出去,王越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王司徒可是不信?”

王允看着李易不说话,但不信俩字已经写在脸上了。

李易笑道:“我虽然远不及家师,但也算小有所成,单手可力举千斤,这一点剑王就做不到。”

王允都给气乐了,忍不住指着李易道:“年轻人做事求成心切可以理解,但说话不要太过轻浮!”

难怪王允生气,李易的体格甚至还不如之前的王强,这要能力举千斤,他王允都能举八百斤!

李易被训斥也不恼火,反而笑道:“来的路上我见院中有一石坛,差不多有千斤,不如我现在就去举一举?”

李易淡定的态度让王允有点拿不准了,疑惑道:“你当真的?”

“自然当真!”

“王强,带路!”

……

李易说的石坛,其实是一个花池子,整块石头被凿空,在里面添土中上了花草,论分量确实不小。

大汉之前有霸王举鼎,更早的时候还有秦王举鼎,据说都是千斤。

今日李易虽然举的不是鼎,但千斤的分量却是一点也不虚。

王允家的规矩倒也不大,听说有人要举他们家花池子,还是单手,不少人都凑到了前院想看个热闹,连王允的老妻都被扶出来了。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李易表示自己需要活动一下筋骨才能举,其实这只是一个借口,他的目光一直都在人群里扫来扫去。

他在找人!

穿越,重活一世!

李易这辈子决定不留遗憾,江山美人,一个都不能少!

第14章 司徒可听闻百步飞剑

李易等啊等,眼瞅着王允都要不耐烦了,还没能在人群中找个一个让他稍微有点中意的女子。

难道貂蝉不在这里?

还是说貂蝉其实在场,只是徒有虚名,亦或者不符合他的审美,所以认不出来?

李易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说道:“好了,王司徒,请看!”

李易走到花池子旁边,右手扶住上檐保持平衡,左手探到底部,松了松泥土,往上一捞,口中大喝一声:“起!”

在众人的一片惊呼声中,偌大的花池子就这样生生的被李易举了起来。

是举,不是扛!

众所周知,举比扛要费力的多。

秦武王和项羽当年多半就是用抗的。

所有人目瞪口呆,不少女子更是惊的花容失色,她们实在无法想象世上竟有如此“雄壮”的男子。

王允算是淡定的,但也失手在下巴上拔下了好几根白毛。

李易心中暗乐,因为有龙气的缘故,他的左手很bug,举千斤也就和平时举个几十斤差不多。

而且不管是他的上身还是双腿,也没多少压迫感,中学物理在他的身上根本不好使。

不过,为了营造一个震撼的效果,李易又往前走了两步,很刻意的用力跺着脚走路。

听着“砰砰”的声音,大院中的人情不自禁的后退。

王允本来也要退的,但再一想他是一家之主,被吓退了太丢人,当即就硬撑着站在那里看着李易越走越近。

直到李易走到他身前约莫三尺,王允终于顶不住了,赶忙道:“好了,够了,快放下,小心失手伤了自己!”

其实王允是怕李易失手将花池子扔过来,他的老骨头可扛不住。

李易哈哈一笑,将花池子重重的落在地上,这次王允终于没能顶住,被震得连退两步。

李易拍去了手上的尘土,向王允一抱拳,虽有些骄傲,但也不失礼貌的问道:“如何,我这力气可还入得了王司徒法眼?”

王允深吸一口气,他需要缓缓神。

举千斤!

楚霸王不过如此!

在他看来,这样的人稍加培养,就是一个绝世猛将,没想到居然会主动投到他的门下。

虽然王允现在没法子往军中安排人,但即便是有,他也没那个打算,这种猛人还是留着自己用最好了。

“李太白!哈哈,好!好!英雄出少年,果然不凡!”

王允一连用了两个“好”字,甚至连对李易的称呼也变了。

王允笑眯眯的拉上了李易的手,看上去根本不嫌弃李易刚刚抓了一把土。

“你这个表字很好啊,太白,太白,力比千斤,莫非当真是太白星转世?”

“岂敢岂敢,司徒谬赞了。”

李易赶忙谦虚,心里却是有点郁闷,这老头子抓住他不松手啊,那手干巴巴的……

这一郁闷,李易又在人群里望了一眼,他的貂蝉呢?

“太白这是在找什么?”

李易赶忙说道:“哦,没找什么,就是还有一样本事没来得及向王司徒展示呢。”

原本王允今天的心情很糟糕,但发现李易是个猛人之后,眉结就松开了不少,现在一听李易还有本事,当即追问道:“什么本事?”

“还请司徒借剑一柄,嗯……最好是便宜一些的,或者是菜刀也可以。”

“这把剑如何?”

当即有个青年男子将自己的佩剑递了过来。

李易看了一眼,为难道:“我说的这个本事,怕是会将剑弄坏。”

“无妨!”

这青年男子是王允的儿子王盖,他倒是颇好习武,李易举千斤已让他心折,当即说道:“举千斤这等奇事今日都见了,盖又岂会吝惜一柄凡铁?”

人家既然大方,李易也就不客气,锵的抽出宝剑,左手抓住剑刃,用力一握。

只听“咯嘣”一声响,宝剑瞬间就从中断做两截。

李易展开左手后,又有几枚剑身的残片落地。

王家父子不禁倒抽一口冷器。

刀枪不入啊这是!

王盖只是惊叹于李易的功夫,王允却是想的更多。

力大无穷,刀剑不伤,如果这个人能真心为自己效力,做事实在是方便太多了!

兴奋、野心、凶狠等等情绪在王允的眼中不断的跳跃,不过王允还是很好的控制住了情绪,说道:“散了,散了,盖儿,吩咐管家中午设宴,我要与太白痛饮三百杯。”

李易脑袋里不禁蹦出了一句“烹羊宰牛且为乐”,但想想还是没说出来。

装武人比较容易,可装文化人就容易露馅了,更不要说王允也是当今文化圈的大拿。

众人散去,王允还是拉着李易,一边往书房走,一边问道:“太白有这一身好本事,为何没有投身行伍,难道是不曾学得杀人之术?”

这句话看似随便,实则大有深意。

在三国前期,王允可是把董卓都坑死了,因此李易跟他说话时心里转的也很快,当即就想道,难道王允现在就有了刺杀董卓的心思?

只是,自己初来乍到,他未免也太急躁,太不小心了吧?

不管心里怎么想,李易很快就给出答案,说道:“师尊他老人家有说过,太原人最好,我如果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一定要去投奔太原人,前几日在酒楼中倒是碰见了几位将军,可他们都不是太原人啊!”

王允笑呵呵的抓了抓胡子,这回是自然情绪的流露,毕竟没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的家乡。

接着,李易又道:“杀人之术也是学过的,不知司徒可曾听闻‘百步飞剑’?”

王允自然是不知道的,皱眉问道:“飞箭?”

“我是腰间长剑。”

李易拍了拍他的佩剑,解释道:“我这一手段,可将宝剑掷出百步开外,且速度奇快,三十步之内,除非是第一流的武将,怕是没人能避得开。”

李易稍稍有点吹牛,反正这里地方有限,王允不能让他现场示范。

重要的是,他已经表明了自己是一个很好的刺客,王允如果想做点什么的话,没理由不用他,如果那样,李易自己的机会也就来了。

果然,王允听罢,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第15章 心中所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宁

因为只请李易一个人,所以中午是一场小宴。

正主王允和李易,王盖在一边作陪。

一番客套过后,李易心中颇多感慨。

自穿越以来,让他感触最深的事,要数那天晚上夜袭刘备。

当时刘备身上竟然飞出一条金龙,替他挡了必死的一剑,李易壮着胆子剑斩金龙,结果金龙一分为二,一半附在了李易的左手上,另一半重归刘备。

除那之外,最让李易感慨的却是这些大人物们的说话谈吐,除了袁术那个有点不正常的家伙之外,其他所有人很容易就会给李易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不管背地里怎么死去活来,但表面功夫简直是做到极致了。

难道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涵养和底蕴?

还是说……

阴险?

不管怎样,李易都很佩服他们。

当然了,李易也不忘时时提醒自己不要被对方的表象所迷惑。

野心有多大,脸皮就有多厚!

眼看着宴席将尽,王允放下酒盏,袖子一遮脸,再拿开竟然已是老泪纵横!

李易震惊了,说哭就哭,竟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都说刘备能哭,看来是少算了一个啊。

王盖惊呼道:“父亲大人!”

王允摆摆手不说话,李易知道这是哭给他看的,同样一脸“惊慌”的问道:“何事让司徒如此伤心,不知李某可有效力之处?”

“哎,让太白见笑了。”

王允一指盘中没吃完的肉块,叹道:“老夫每每吃到肉脯,总会忍不住去想,老夫的碗中有肉,可天下的黎民碗中有什么,能有半两粟米么?”

李易原本还在吐槽你既然那么多愁善感,为什么非得等吃饱才说?

但吐着吐着,就吐不出来了,因为这个问题实在有些沉重。

李易刚穿越就做了点松花蛋,赚了一笔小钱。

后来杀刘备失败,但顺走了他的双股剑,又卖了不少钱。

前段时间又碰上了大方的袁绍,各种送。

所以,李易一路走来不但衣食无忧,而且生活水平还在稳步提高。

但寻常老百姓的生活就不如意了。

前有黄巾之祸,后有董卓乱世,现在的大汉疆土上虽然没有“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惨状,但挖了草根来吃已经是常事了。

而且李易还知道,再过些年,天下诸侯乱战不休,老百姓的日子才是真正的难过,即便后来江山一统,可又过了没多久,天下黎民竟是沦为胡人的口粮!

若不是武悼天王横空出世,炎黄子孙怕是有灭族之祸!

想到此处,李易的心情有些不定,双手握拳微微用力,整个人的状态跟之前装出来的风轻云淡截然不同。

有压抑!有愤懑!有杀意!也有叹息……

王允自然看的出来李易情绪不对,但只是微微诧异,他认为是自己一句话激发了李易斗志,心里说了一句,果然是少年人啊。

李易很快也感觉到自己情绪不稳定,赶忙深吸两口气,歉然道:“李某失态了,还请司徒见谅。”

“哪里哪里。”

王允摇头道:“能为天下百姓义愤填膺,可见太白真性情!”

李易叹道:“我心中所愿,天下太平,百姓安宁!但是……”

话锋一转,李易问道:“我虽有一身杀人之术,却看不到路在何方,不知司徒可否教我?”

王允缕缕胡子,眯上了眼睛。

说话要讲技巧,他想谈点正事,自然需要一个切入口,于是就以肉脯为引,效果很是不错。

沉吟了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王允才开口,反问道:“如今十八路诸侯与董太师摆阵虎牢关下,这局势你怎么看?”

李易自然不会说吕布肯定顶不住,他打了个马虎眼,说道:“我正是从那边过来的。”

李易看到王允的手猛的抖了一下,心道让你转移话题,这才继续开口:“我之前曾考虑过投奔联军,但想想还是来了洛阳。”

王允心里松了一口气,刚才的话可把他吓的不轻,以为李易是那边的人。

“以你力举千斤的本事,若是投奔联军,稍加时日当个将校不是难事,为何来洛阳。”

“一来我不知道哪位诸侯是太原人,不能违背师命,再者我也不知道十八路诸侯与董太师之间谁对谁错,不想自己杀错了人。”

“哦?”

李易的话让王允也来了兴趣,如今的董卓可谓是臭名昭著,有骨气的大臣跟他站的稍微近一点,回家恨不得把衣服都烧了,可见有多恶心他。

但到了李易嘴里,却成了不知谁对谁错!

“家师说过,凡事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不可轻易下断论!”

王允暗暗点头,这话说的非常有道理。

“所以我想请教王司徒,还请王司徒教我。”

李易向王允深揖一礼,打了一圈机锋,皮球又给王允踢了回来。

王允有点郁闷,他本是想让李易先表明态度的,然后他可以选择是放心的把李易当成自己人培养,还是说只做一把用来杀人,但随时可以丢弃的刀。

不过王允可不会说自己心里向着谁,现在董卓和诸侯那边胜负不明,一旦言语不慎,落到日后就是杀身之祸啊。

王允忽然大笑三声,道:“太白啊,你误了!”

李易一阵错愕,他那里误了?

只见王允笑道:“你师父明明已经告诉了你,你却又来问我,岂不是舍近求远?”

这么一提醒,李易瞬间明白过来,心道果然是老狐狸啊,想要在言语交锋上占便宜,实在是太难了。

“多谢司徒一言点醒梦中人,是李某迷障了,如今身在洛阳,正好走走看看,亲眼所见,必然不会假!”

王允笑眯眯的,一副我很看好你的样子。

李易也笑眯眯的,言语上吃了点小亏,但收获却不小,算是对王允的为人有了一个了解。

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只要你够强壮,让她怎样就怎样。

因此,李易绝对不会只根据某些著名的历史事件来判断一个人的善恶与立场。

朝廷原本的那批官员中,王允是少有的和董卓走的很近的一个高官。

你可以说他身在曹营心在汉,毕竟曹老板刺杀董卓用的就是王允给的七星刀。

但真的能保证他一定是反董的么?

第16章 芳踪飘渺无觅处

不见得!

王允实施美人计的时候,董卓虽然依旧是天下第一大诸侯,但谁都知道那时的董卓已经是日薄西山,终将末路,只是看他亡在谁的手中罢了。

就好比墙倒众人推,王允时机把握的好,在别人把墙根挖松的时候,他出手了,然后墙就倒了。

相比较起来,袁绍和曹操就比较难能可贵了,他们可是在董卓最强势的时候选择了硬刚,虽然最终没能直接杀掉董卓,却是实实在在的打掉了董卓的根基气运,功不可没。

还有一点,干掉董卓后,王允只因为一句话的缘故就杀了蔡邕,满朝文武谁劝都拦不住。

这件事怎么看都不正常。

不管是小人得志,还是矫枉过正,亦或者别的缘故,反正可以看出来,王允这个人绝对是有点问题的。

这也是为什么,李易没有向王允表明自己立场的最大原因,要知道,他身上可是有袁绍的亲笔书信,足够证明他的立场了。

又说了一些没营养的话,王允得知李易还住在客栈,当即就让他住到家里来,李易假装推辞了两下,然后就从善如流了。

其实就算王允不开口,李易也会想办法混进来,毕竟还没见到貂蝉呢。

着人领李易去安排住处,房间里只剩下了王允父子。

看着儿子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易身上,王允问道:“你看这李太白如何?”

王盖当即收回目光,有些兴奋的说道:“孩儿实在想不到,世上居然有人能比肩当年楚霸王,力举——”

“砰!”

没等王盖把话说完,王允就狠狠的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骂道:“滚出去!”

“啊?父亲,我……”

“出去!”

等王盖讪讪退下,王允长叹了一口气,本就衰老的身体渐渐夸了下来,整个人老态龙钟,再不复之前与李易说话时的神采奕奕。

王允感觉很累,这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虽然听话、孝顺,但心术上就差的太多了。

如今的洛阳,内有董卓,外有十八路诸侯,可谓是危机重重,一言一行稍有不慎就是举家之祸,王允可以想象,若是自己有朝一日不在朝堂,这些小辈怕是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相比较今天见到的李易,王允就觉得李易比自己儿子优秀多了,一番言语交锋,自己虽然占据上风,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更别提抓住对方的话柄,可见人家比自己的儿子聪明多了,再加上那一身吓人的武力,足以在乱世安身了。

思绪一多,近日朝堂上的那些烦心事也涌了上来,原本王允还想考虑考虑怎么安排李易,暂时也没了兴致,干脆,先晾着,或者看李易自己有没有什么想法再说。

接下来一连数日,王允虽然还偶尔与李易说话,却没有谈到任何正事。

李易也乐得如此,每天就在洛阳城走走看看,只有开饭的时候才会回来当个米虫。

但王府上下没有一个人对李易吃白食的行为表示不满。

且不说李易在他们看来很厉害,一想到这么彪悍的人物住在家里就有安全感,更是因为李易待人很客气,从地位最高的管家到最没存在感的守夜老头,无一例外。

这年代没什么人权和平等一说,其实李易心里也压根没那个概念,再加上这是古代,他更不会脑残的去把那些东西当自己的正治思想。

在他的眼中,人权除了可以拿来当炮架之外,其余都是扯淡。

人和人之间需要的不是平等,而是一种最基本程度上的尊重。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意识,李易与人交流时的言语举止和那些刻意折节下交的“人上人”是截然不同的。

后者更多的是一种施舍与怜悯,但李易会让那些身处底层的人打心里认为,李易是真的很“看得起”他们,于是乎,大多数人对李易有好感也就理所当然了。

除此之外,李易还很大方,每次在外面逛一圈回来,都会带一些甜食点心送给小孩子。

对小孩子好,小孩子的父母自然也觉得李易人好。

但没人知道,李易其实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因为他不能问府中的下人貂蝉在不在这里,于是就只好对小孩子下手了。

然而几天努力下来,却让李易发现了一个很意外的事实:貂蝉不在这里!

甚至李易还拐弯抹角的问有没有一个漂亮大姐姐之类的,小孩子们也是全盘否定。

这就让李易头疼了,貂蝉人呢?

要不是因为貂蝉,他根本没必要选王允啊。

就在李易为貂蝉郁闷的时候,王允也郁闷了。

换个人在旁人家里这么白吃白喝早就不好意思了,可李易一点觉悟也没有,似乎铁了心混吃等死了。

王允决定不能再晾着李易了,干脆让李易给他当护卫,不过嘴上说的很是好听:“太白不如暂且跟在我身边,也好看看这朝堂的景致如何。”

王允其实还是留着试探李易的心思,毕竟护卫的身份实在太低,他王允又不是诸侯,稍微有点志气的人都难免有些不乐意,可李易却是欣然称是。

李易天天在外面逛,一来是看看风土人情,再者就是想要各种偶遇,就像偶遇徐晃吕玲绮那样,只是最近运气不好,一个也没遇到罢了。

其实以李易对这个社会的了解,即便遇上了“名人”,除了极个别“相貌清奇”的,其余多半也是相见不相识。

第二天,王允换上朝服上了马车,李易骑着袁绍送他的大马跟在后面。

因为是第一天“上班”,李易特意花大价钱买了一套格外华丽的武士服,再加上他腰背笔直,只是随随便便的按剑一站,就让人不禁侧目。

王允出门的时候看见李易的新衣也呆了一下,他知道李易这人生活很讲究,每天晚上洗澡,喝水要烧开放凉才肯喝,坚决不吃隔夜饭……

但那些只能说是一种习惯,可买如此奢侈的衣服,就确确实实是浪费了。

这年头虽然贪污成风,连皇帝都明码标价卖官,但士大夫们在生活作风上还是比较崇尚简朴的。

而且据王允还知道,李易最近已经买不少衣服了。

他当然不明白,李易只是单纯的想满足一下个人的汉服情节,等这股新鲜劲儿过去,也就没什么热情了。

王允本想说李易两句,但转念一想,如果李易当真是个清心寡欲的人,那他还怎么用?

或者说,清心寡欲的李易他敢放心用么?

第17章 遗世而独立

王允坐在车里,不由冒出了一个念头:“只要再等些时日,这李太白囊中羞涩,必然要求上老夫,那时他还能淡定自如么?呵呵,就是不知道他成亲了没有,他是白身,我供他锦衣玉食,若是再送他一房娇妻,还怕他不感激涕零,为我效死力?”

若是李易知道王允心中所想,怕是会忍不住大笑出声。

李易之前找袁绍,现在找王允,虽然都是借势,但他对二者的定位完全不同。

袁绍在他的未来规划中,如果一切顺利,将是以盟友的身份存在。

至于王允嘛……路人甲了。

这可是坑了貂蝉的人,李易对他的怨念相当大,即便没有种种不放心,也不打算深交。

车马溜溜达达,在南宫的门外停下。

王允下车正了正衣冠,叮嘱随从们不要惹事,然后就进宫去了。

对于李易,王允倒是没说什么,毕竟李易不算是他的下人,最多只是个客卿,而且这人很聪明,王允完全不担心李易会惹祸。

下人们暂时自由,但没人敢走远,说不得王允什么时候会出来,或者中途有什么事情要他们回家传话。

这些人在对面一溜的茶舍酒肆中选了一家,进去要了点茶水豆子,和相熟的人打了几声招呼,就开始唠嗑侃大山。

一般来说,直到王允出来之前,他们都是这个状态。

陆陆续续的,其他官员也来了不少,护卫随从与王允家的一样,也都找地方喝茶吹水,这些人许多都互相认识,很快就自动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团体凑在一块。

一时间原本冷清的店面就热闹了起来,不光是这些随从本身,还有许多想要来打探消息的,或者摸关系的人也会凑过来请人喝上几杯。

要知道这些随从的身份地位不高,但知道的消息却是极多的,偏偏嘴巴还不牢靠,有些事情往往没等官府发下布告,就被他们先捅了出来。

董勇是国舅董承的护卫头子,忽然一抬脚踢在了王强的板凳上,王强顿时向他怒目而视,董勇却是满不在乎的哈哈一笑,指着站在王允马车边上的李易问道:“那人是谁?”

也难怪董勇会注意到李易,文武官员的随从们加起来足足有上百号人,现在都找了地方歇脚,唯独李易始终守在王允的马车边上,没有离开半步,就跟不知道累似的。

李易怀中抱剑站的笔直,就精气神上来看,其他嬉皮笑脸歪歪扭扭的护卫跟他完全没有可比性,更别提李易浑身簇新,这显然不是一个随从能置办的起的打扮。

以李易的如此姿态,别说“遗世独立”了,就算是丢在人堆里也是无比的显眼。

王强是认识董勇的,知道这人耍的一手好剑,也算是个高手了,但有点喜欢欺负人,王强过去比较怕他。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了,王强一抬头,很是骄傲的说道:“这位是李公子,是我家老爷的同乡!”

然后没等董勇继续问,王强的大嘴巴直接就把李易的老底给兜了出来:“李公子可是厉害的很,你们听说过霸王举鼎么?我家李公子也能做到!”

茶舍中坐了不少人,他们同样早就注意到了鹤立鸡群的李易,只是出于礼貌没有贸然问询罢了,因此王强说话时候也都特意留意,但万万没想到王强居然拿李易跟项羽一起比较,先是一愣,随即哄然大笑。

王强见众人摆明了不信,顿时就急了,大声道:“这可是我亲眼所见,我家司徒也是看到的。”

然而众人还是笑,根本没人信他。

忽然有人在王强肩膀上拍了拍,只听那人道:“好了,好了,坐下喝杯茶吧。”

王强一回头,原来是伏完家的人,伏平。

伏完没有王允官大,不过两人关系不错。

伏完的女儿过些时日要进宫侍奉帝王,还得拜托董贵人多多照顾,所以近来伏完刻意与董承一家亲近,正是因此,这三家人才凑到了一块。

伏平为人都是学的他家老爷,比较沉稳,也比较能服众,对王强笑道:“你吹捧别人或许是好意,但有时好意未必是好事。”

伏平说的话还是在理的,可问题是王强真的没吹啊,于是他只好看向其他几个同是王家的人。

不过没等他们开口,就见董勇指着李易不屑道:“你们看他的样子,穿的倒是人模狗样,可惜华而不实,那体格别说杀人,就算是打一条狗我都不信。”

“你胡说!”

王强这下忍不住了,其他几个王家的下人也纷纷瞪向董勇,董勇一瞧,当即也来了劲儿,呼的站了起来,他身后同样跟着好几个,眼看一言不合就要群殴的架势。

伏平不禁拍了拍脑门,赶忙喊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前些天袁公家的林三被打断腿的事你们忘了?”

其实这两帮人也都没想动手,见有人给了台阶,顺势就气哄哄的坐下了。

说起来,他们之间火气这么大,也不单单因为李易,而是两家人本就不对付。

董承身为国舅,身为外戚,居然投靠在了董卓女婿牛辅的麾下,这是让人非常不耻的。

而王允呢,他倒是没明着投靠,但朝堂那么多忠义之士被董卓免的免,杀的杀,唯独他王允却是稳稳当当的做着司徒,所以,在世人眼中,他也是董卓的走狗。

但王允和董承互相也是看不顺眼的。

王允觉得董承这人毫无节操。

而董承眼里,王允是当表子立牌坊。

因此,上行下效,两家的下人难免也看对方不顺眼。

伏平有些尴尬,这两拨人是他拉倒一起的,场面必须他来缓和,当即说道:“王强,你去把那李太白唤来一起坐下,我看他虽然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但定然也是有些本事的,大家好坐下来说说话。”

王强的脸上却是尴尬了一下,推脱:“还是不用了吧。”

董勇见状哼道:“这就怕了,怕露馅?放心,我还不屑与草包动手!”

“李公子才不会怕!”

王强当即反驳,但脸颊明显有些发红,伏平奇怪道:“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第18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王强本不想说,但这么多人瞧着,如果不说就太怂了。

而且再一想,反正大家身份都差不多,最后谁也不能笑话谁。

“我们几个来喝茶时就喊了李公子的,可他让我们自便,他自己却是不愿意过来。”

“为何?莫非是看不起我等?”

一个年轻人脱口说道,不少人也觉得有理,微微点头,再看向李易的目光就不那么良善了。

“不是,绝对不是,胡桂,你可别瞎说。”

王强赶忙冲那人摆手,这才又道:“李公子说了,既然他吃的是司徒家的米粮,如今又暂为我家司徒的护卫,那他无论做什么,就必须首先为司徒考虑,不能做出任何可能辜负司徒的事。”

众人都暗暗点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从这话来看,人家是很有操守的。

但马上又有人问道:“可是这和他进来坐坐有什么妨碍么?我们又不是要谋害王司徒。”

王强嘴角的肌肉抽了抽,吞吞吐吐道:“李公子说了,身为护卫,为了大人的安全,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能有片刻懈怠,像我们这样躲到茶舍里,那就是……就是渎职,如果他是司徒,定然要罚我们。”

茶舍里一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各家老爷都进宫去了,他们这些下人反正也没事,喝个茶水就渎职了?

有人佩服李易的“敬业”,但更多的人却是觉得他装模作样,哗众取宠。

不管怎样,有了李易的话垫底,这帮人在茶舍里坐着都不是那么自在了。

董勇猛的把酒杯一放,大步走了出去,道:“沽名钓誉之徒,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何本事大言不惭。”

“董兄,不要冲动。”

伏平赶忙要上前去劝,可王强却是扯了他一下,让他慢了一步。

“你啊你,你就真不怕惹事么!”

伏平瞪了王强一眼说道。

王强却是毫不在意,笑道:“我家李公子的本事岂是区区一个董勇能比的?”

虽然李易的话也把王强他们打击的够呛,可李易最后还说了一句:你们去坐着吧,王司徒待我甚好,不如此,我心中不安,而且这里有我一人足矣。

王强他们都觉得李易仗义,所以半点没有嫉恨他,反倒很是惭愧。

这里的人本就是闲的发慌,董勇一动,不少人也跟了上去。

紧接着,旁边那些茶舍酒肆的人也跑出来看热闹。

李易听到周围变得乱糟糟的,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是真的给王允站岗么?

当然不是!

他只是借着王允给自己炒作罢了,之前他对王强说的那些话,全都是刻意为之。

以他本身不合群的行为,再加上王强的漏勺嘴,他可以保证,只要一天时间,他就能成为这些人中的名人,顺利的话,他们身后的大人物很快也会知道王司徒家里的李太白是多么的“兢兢业业”。

再顺利一点,说不定董卓也会知道呢?

不过事情的发展还是与李易想的稍稍有些出入。

看着面前一脸凶肉的董勇,李易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有人看不惯他“装逼”,所以想来踩一脚。

不过李易一点也不恼,有人捧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既然如此,李易重新闭上了眼睛,一副我眼中压根没有你的样子。

果然,董勇直接就怒了。

那眼神,简直没把他当人看啊。

董勇握着剑柄,他决定,今天必须给李易一个教训,不然这口气实在难顺。

看热闹的人也围了上来,看着脸红脖子粗的董勇,还有风轻云淡的李易,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看出这俩人还没说话,已经是高下立判了。

董勇也察觉到不对劲,大声道:“你——”

然而,董勇一下就卡壳了。

他怎么说?他说李易用眼神挑衅他了?

还是说因为人家工作太认真,所以他来捣乱一下?

看着董勇那一副要把自己憋死的模样,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李易觉得火候差不多,也重新睁开了眼睛。

在人群中扫过一边,李易对着董勇拱手道:“不知这位兄台找我何事?”

见李易开口,董勇悄悄松了口气,不然人家那一副不搭理人的态度,他还真没辙,总不能偷偷的来一剑吧?

董勇定了定神,也不还礼,直接问道:“我们不过是在茶舍里坐坐,就是你大言不惭,说我们渎职的?”

“没有。”

出乎意料的,李易直接否认,让所有人都是一呆。

就连王强等人也是完全不理解,李易难道是被吓到了?他可不像是那么怂的人啊?

董勇算是找回了自信,他之前怎么说来着?

绣花枕头嘛!

然而没等他笑出声呢,就见李易不慌不忙的又道:“我是说你们中的大多数人,是在渎职。”

……

人群一片哗然,当面开地图炮,可比认怂还要危险啊。

董勇虽然对李易的话很意外,却是一点也不慌了,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我们如何渎职了,若是不说个清楚,兄弟们也不是白白被人折辱的!”

董勇说着,握住剑柄的右手狠狠的晃了一下,他要吓一吓李易。

“好吧。”

李易很无奈的叹了口气,问道:“敢问,足下在哪位大人府上做事?”

董勇很是骄傲的对着宫门方向一拱手,道:“当朝国舅,董承,董大人!”

王强生怕李易不知道,又赶忙低声在他身后说了一下董承的情况。

李易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就是玩衣带诏的那位嘛。

虽然在当下看来,董承也算个风云人物,但在历史大潮中,只是个出师未捷的悲剧罢了,与李易心中的大事没多少关系。

这时,伏平又上前两步,向李易一拱手,道:“我们各家的大人同朝为官,还请两位不要因为些许小事伤了和气。”

李易还了一礼,道:“无妨,我只是说几句话罢了,不过敢问董大人的马车停在何处?”

“你问这做什么?”

董勇一皱眉,但还是指着不远处一颗挨着墙根的大槐树说道:“就在树下,每天都停在那里,有何不可?”

第19章 欲谋大事,必先扬名

原本围着的众人给李易让开了一条路,李易往前走了几步,瞧了马车一眼。

伏平插了一句:“挨着的那辆,是我家伏大人的。”

李易点点头,转身向董勇问道:“你是董国舅的护卫?”

“自然!”

董勇一脸傲气的说道,如今董承上面有人罩着,他们这些下人也不必像其他大臣的家仆那样小心翼翼,生怕什么时候西凉兵就上门来找他们的麻烦。

李易看了董勇一眼,不屑道:“你?你可知,若是有人意图刺杀董国舅,董国舅必死无疑!”

“你大胆,难道真以为董某的剑不利?”

董勇当即就怒了,围观的人也纷纷皱眉,认为李易太不着调,他这么说,不是在诅咒董承去死么?

李易却是不管众人,指了指马车,又对着那一溜的茶舍酒肆比划了一下,问道:“你们坐在里面喝茶的时候,有人能看到大树下的马车么?”

众人摇头,马车紧挨墙根停着,他们要是能看到才奇怪。

李易又道:“那就是了,如果有人想对董国舅不利,只需悄悄潜入马车,待董国舅回来上车时隔帘一剑刺出,你们说董国舅当如何应对?”

不少人脸色顿时一变,忍不住看向了自家老爷的马车,如果真有人像李易说的那么干的话,还真是危险了。

想到李易说的那一幕,董勇也是心里一咯噔,后背有点冒汗。

不过,他嘴上是不会承认的,反问道:“你以为我们兄弟是绣花枕头么,若是有刺客在里面,会分辨不出来?”

“如果刺客潜伏在车底,中途发难呢?”

“难道我们不会弯腰看看么?”

“如果,刺客以铁钉蘸上鸩毒,置于车内坐榻上,如何?”

“我……”

“如果,刺客将弓弩机括藏于车内死角,你又当如何?”

“你每天将马车停在同一个地方,无疑是将董国舅的行踪公之于众,那大槐树又枝叶繁茂,树冠中藏几个刺客简直轻而易举,待董国舅上下车时引弓来射,如何?”

“如果……”

董勇一开始还能嘴硬,可李易把一连串模拟董承被刺杀的场景讲出来,董勇就再也扛不住了。

那些原本看热闹的人换位思考一下,也是一个个尽皆心寒。

不光如此,他们也暗暗惊奇李易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脑子里装着那么多杀人的法子?

他们自然想不到,作为一个穿越者,李易上辈子看了不知道多少小说电影电视剧,他不见得比古人聪明多少,但他的脑洞绝对要比古人大的多,想一些古古怪怪的杀人套路实在算不上什么有难度的事情。

李易看着众人的反应,他很是满意。

欲谋大事,必先扬名,而所谓扬名,其实就是折腾。

从市井折腾到朝堂,再折腾到天下,那么距离成功也就不远了。

李易很是潇洒的一转身,武士服的衣襟轻轻摆动,慢慢的走回王允的车架边上站定,转身冲四方拱了拱手,朗声道:“诸位,我们既然食人封俸禄,就要尽人之事,不要认为自己只是区区一个随从,就打着过一天混一天的主意,你们要知道,不管是我家王司徒,还是朝堂上的其他大人,皆是朝廷栋梁,若是大人们有个好歹,轻则影响一方百姓,重则动摇国家根基,还望诸位在护卫诸位大人的时候,千万慎之,再慎之!”

除了个别几人,其余人都是忙向李易还礼。

他们虽然基本都没读过书,连大字也不认识几个,但李易的意思他们还是听明白了,那就是他们身上责任重大,疏忽不得。

这让他们不由觉得自己很厉害,也觉得李易很厉害。

还有极少数聪明之人,更是动了拉拢的心思。

因为李易说的很清楚,他是暂时护卫王允,并不是卖到王家了。

伏平看着李易的目光很是灼热,要是能把这人招来,伏完身边的安全想来就不会有问题了。

只是没等他开口,却见董勇猛的大吼一声:“你说了那么多,终归只是耍嘴皮子,若是真有危险,你能行么?还不是要看手上的刀剑功夫?不如你我过两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究竟有几斤几两!”

董勇此时是恼了,虽然李易的话把在场几乎所有人都饱含了进去,可他董勇是首当其冲的反面教材啊!

如果他忍了这口气,将来如何能在众人面前抬得起头来?

董勇腰间的长剑已经拔出了数寸,整个人微微躬身,无形的杀气在周遭环绕。

显然,他想做的并不是过两手那么简单。

“董勇,还不住手,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当真不怕惹麻烦了么!”

伏平见状赶忙劝阻,可董勇却是根本不在乎,因为今日戍守宫门的是牛辅的人,他可是有交情的。

而且即便他杀了李易,王允能为一个死人去和董承死磕么?

“匹夫!”

李易不屑的说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董承心中大怒,道:“站住!”

可李易根本不管他,就在董勇犹豫要不要豁出脸面背后偷袭的时候,李易走到了一家极为阔绰的酒肆门口,门口摆着一对石狮子。

见李易停下,董勇怕他再耍什么幺蛾子,蹭的抽出长剑快步冲了上去,却见李易只是不屑一笑,然后单手托起那将近一人高的石狮子向他砸了过来。

这一刻董勇简直是要吓疯了,那么大的石狮子,撞上死定了不说,怕是连个囫囵尸首都留不下。

“不要!”

此时的董勇根本顾不得去想李易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气,直接把剑一扔,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口中还不断啊啊的叫着。

然而等了半天,董勇也没感到石狮子落下来,悄悄转了转脑袋,只见李易单手举着石狮子,就站在他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董勇算是丢人丢到家了,然而没几个在意他的,众人都已经被李易的“神力”给吓到了,现在总算明白,王强确实没吹牛,这石狮子虽然不足千斤,但也差不多了。

而且将这么个大玩意儿扔出去再单手接着,那可比举一个千斤要难多了。

没人在意董勇,可董勇自己却是受不了,他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嘲笑他,鄙视他,顿时把心一横,缓缓的抓住了落在身后的长剑,不料李易忽然又把石狮子往前一送,董勇不由得哎呦一声,重新跌坐在地上,还连滚带爬的往后退出了好远,长剑也再次脱手。

第20章 见过牛将军

这一出洋相,众人想不关注董勇也不成了。

李易明显只是吓唬他,大家都看得出来,可董勇的表现也实在太差劲了一些。

“起来吧,不要丢了董国舅的脸面!”

李易说罢,将石狮子放回原位,又给目瞪口呆的店中伙计送了几个大钱告罪,然后再次回到马车边上,稳稳的抱剑而立。

“好风采!”

伏平忍不住低声赞了一声,董勇听到,冷哼一声,他是没脸在这边呆了,直接去路对面的宫门口找了个石墩子坐着。

见事情已了,众人纷纷散去,不过却是几乎没人好意思回到茶舍酒肆中,全都围在了自家的马车边上。

李易笑了笑,心道要的就是这效果,等里面的朝臣出来,看到种种变化,肯定要问是怎么一回事,然后,呵呵……

就在李易沉思的时候,伏平却是凑了上来,道:“打搅了。”

“伏兄有何指教?”

“我看那董勇似乎并不打算善罢甘休,怕是想要告公子的黑状,还请早做准备。”

李易满不在乎的说道:“无妨,我不做亏心事,任他告去吧。”

伏平不禁皱眉,又道:“董国舅可是与牛辅将军交情非同一般啊!”

李易眨眨眼,似乎很迷惑的说道:“但是论官职,他们怕是远不如我家司徒吧?”

“这……”

伏平心里纳闷,难不成这人其实个书呆子?无奈,他只好说的更加明显了一些:“王司徒处处与人为善,可那两位却是……有些锋芒!”

李易心中一乐,这个伏平看着很宽厚,却是不着痕迹的黑了王允一把,说王允不会管他啊。

李易向伏平拱手致谢,道:“我护卫王司徒乃是职责,王司徒不负我,我自当鞠躬尽瘁,若是王司徒负我,天下之大,我李太白一身本领,何处去不得?”

伏平暗道一声霸气,还礼退下,心里却是在想着,就冲人家的言谈,哪是一个区区护卫能容得下的?王司徒当真是不知璞玉,一会等伏完出来,要赶紧把事情禀明,如果能把这个人拉进自己家门,绝对是赚大了。

李易确实是丝毫不担心,那董勇只是一个暴躁无脑的匹夫,告状只是他小家子气一厢情愿,且不说董承会不会被他怂恿,即便是怂恿了,也是让王允口头惩罚一下,只要不是直接拉一队西凉兵过来,李易就不怕。

大约又过了半个多时辰,宫门处有朝臣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

这些人只是往对面看了一眼,顿时满心奇怪。

平日里他们一出宫,就能看到各家的下人赶忙出来迎接,乱糟糟的,可今天却像是预料好的一样,早就站在那里等着了。

个别神经敏感的人,更是心头一紧,莫不是那董老贼要做什么,他们才会如此“严阵以待”?

等这些人忧心忡忡的走到自家马车边上,唤来人一问,这才得知他们是想多了,然后不由望向了依旧抱剑而立的李易,还有那一尊大石狮子,感觉到一阵牙酸。

再三确认他们的随从没有说谎后,不知道多少人在感慨王允那老小子当真是走了狗屎运,居然招募了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

董勇杵在宫门口,他有些着急,如果王允先董承一步出来,那可不好办了。

眼看着朝臣已经出来了大半,董勇总算看到了微胖的董承和一个中年武官说说笑笑并肩而行。

董勇快步上前道:“见过老爷,见过牛将军!”

虽然董勇没什么身份,但毕竟是董承的护卫头子,牛辅也认识,知道他剑耍的不错,右手往上抬了抬,算是打了个招呼。

董承奇道:“你不在那边等我,来这里作甚?”

董勇闻言,噗通就给董承跪下了。

“还请老爷责罚,董勇今天给您丢人了!”

董勇也不傻,他没一上来就说李易的不是,而是先承认自己的错误。

董承一皱眉,带他走到路边,问道:“怎么回事?”

牛辅闲着没事,而且董承算是他的人,也抱着手臂在一边听着。

“小人自问入府一来,不敢有半点懈怠,今日却有人大言不惭,说小人渎职,小人心中气不过与他辩论,怎奈那人巧舌如簧,将小人说的一文不值,而且言语中更是对老爷颇有冒犯,小人不忿,想要教训他,又不及那人力气,所以……给老爷丢人了。”

董勇微微侧身,他之前摔了两次,一身衣服磨破了好几处。

董承心中顿时大为不快。

董勇确实是丢了他的人,但本心还是可以的,当即说道:“你起来说话,你说那人是谁家的?”

“那人叫李白,字太白,是王司徒家新来的。”

董勇朝着李易的方向一指,两人马上就认出了李易,因为他实在是太突出了。

“王司徒……”

董承迟疑了,虽然抱上了大腿,可他跟王允还差了一个档次呢,至于所谓国舅……

呵呵。

如今汉帝都是傀儡一般,国舅算个屁?

牛辅忽然笑道:“去看看吧,王司徒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他是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更何况牛辅一直觉得王允是“当婊子立牌坊”,恶心的很,自然乐意给他找点麻烦。

有牛辅撑腰,董承当即笑了,抬手让董勇引路。

很快,几人到了李易跟前,原本站在李易身边的王强等人见对方来者不善,当即就怂了,往后退了好几步,唯独李易还是之前的模样,抱剑闭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来气,最起码董勇就很来气。

“还不快快见过牛将军与董国舅!”

董勇干劲很足的大喝了一声,而李易只是缓缓睁眼,看了看两个陌生面孔,分辨了一下,对着牛辅缓缓道:“见过牛将军。”

然而接下来,李易就没动静了,根本没有和董承打招呼的意思。

董承的脸色不好看了,他可是国舅,按照官方身份来说,比牛辅要高的多,可对方一个区区护卫居然不把他放在眼里,难怪董勇会那么气愤!

董勇心里更是乐开了花,原本他还担心董承事后调查会责骂他,没想到李易如此无礼,自然完全没有压力了。

几人中,唯独原本是来看热闹的牛辅心情很不错,虽然董承投靠他,可人家毕竟是国舅,身份超然啊,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能完全驾驭董承,可李易这态度明显是认为他比董承的地位要高?

强忍着心中的得意,牛辅板着脸道:“你为何不向董国舅见礼啊,难道不怕治罪?”

第21章 董国舅节操何在啊?

李易心中感慨,董勇那个莽夫都快要成他的福星了,一波波的帮他刷名声,不收都不好意思。

“李某自然是怕问罪,但更怕丢人!”

牛辅哑然,他想不通给董承见个礼怎么还丢人了,而董承的脸直接黑的跟锅底似的,大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李易默默低头,看着牛辅和董承的脚面,说道:“因为你落后的两步。”

董承反应很快,脸上顿时又羞又怒,而牛辅和董勇却是根本摸不着头脑。

只见李易朗声道:“做人,要守本分,身为国舅,皇亲国戚,同时还是朝臣,可这落后的两步,我问你是对得起当今天子,还是对得起朝廷的俸禄?董国舅,董大人,我问你,你节操何在啊?”

“你——你——”

董承指着李易,此刻已经是七窍生烟,因为投靠牛辅的事,不少人都看他不起,但还从未有人当面将他骂的如此不堪!

毕竟大家都要讲个面子,没人真愿意往死了得罪他,更别提当面骂他了,这可是在打牛辅的脸,也是打董卓的脸啊,如今有这个胆子的人基本都已经死翘翘了。

牛辅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原本以为只是一件小事,没想到遇到一个“顽固分子”,他不介意随手抹掉,顺便看看王司徒究竟是个什么心思。

未等牛辅发作,李易又道:“敢问,牛将军用人,是重才,还是重德?”

牛辅是个纯粹的武夫,但董承却是聪明的多,大概猜到了李易想说什么,心中一紧,大声道:“将军,这人言语多有对将军不敬,也对董太师不敬,还请将军从速发落!”

李易大笑道:“牛将军,你看,我还没说呢,董国舅便已经心虚了。”

牛辅倒也没直接招呼人来对付李易,毕竟那样显得他太过小家子气。

“我怎么用人也是你能揣度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大汉外戚,远有长平侯,冠军侯,威名赫赫,近有何大将军,虽为宦党所害,却也是一时人杰,可董国舅却是文不成武不就,这一身的才华实在是稀松平常。”

周围站着不少人,听见这话脸上的肌肉直抽抽,前面两位别说董承了,放眼华夏五千年,也没几个人能比肩,至于后面的何进,虽然本事一般,可如今的天下诸侯,其中不少都在何进手下做过事,冲着这一份香火情,也没人能说何进的不是。

如此看来,董承确实是外戚中最没本事的一个。

李易的话还没完,继续叹道:“如今虎牢关战事不休,虽然董太师这边形势大好,但将军就没有想过,一旦局势有变,第一个向将军发难的,不是十八路诸侯,而是将军身边,最无操守之人啊。”

“而且这人才华一般,将军冒着身家性命的风险将此人留在身边,除了一个虚名之外,可谓是百害无一利。”

“你血口喷人!”

“将军切莫信了这小人之言!”

董承脸虽然神色凶悍,心中却是万分惊恐,因为李易的话直指他心中要害。

“小人之言么?呵呵。”

李易冷笑道:“国舅啊,身份尊贵,其实你大可直接向董太师表明心迹,想来董太师不会将你拒之门外,可你却找上了牛将军……”

“冒昧猜测一下,是不是因为他日反正的时候,牛将军不像董太师那样身边护卫重重,所以董国舅觉得下手方便啊?”

“你血口——啊!”

董承开口要骂,但跟着就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然后一翻白眼,直接晕了过去,看上去生死不知。

李易却是有点意外,没想到这董承这么不经刺激,暗暗把自己和“诸葛亮骂死王朗”对比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差了点火候。

“我家老爷若是有个好歹,我必不与你善罢甘休!”

董勇眼疾手快,抱住了董承,他还是比较忠心的,当即就要送董承回马车,但也不忘放一句狠话。

李易摇头道:“亏你有脸说,今日冲突全是因你而起,你还是想清楚董国舅醒来后会不会罚你再说吧。”

董勇脸色顿时无比难看,搬弄是非可大可小,现在把董承都气吐血了,事后算账,董承管不到李易,他必然是没好果子吃的。

董承浑身冷汗,不敢再停留,向牛辅告罪,就快步抱着董承离去。

而这个过程中,除了一开始,牛辅却是没有再多看董承半眼。

李易的话,显然说到他心里去了。

牛辅深吸一口气道:“你究竟是何人?”

他虽然没太多智慧,但此时要是还把李易当成一个寻常护卫,那董卓也不可能相中他当女婿。

“太原人,李白,字太白,早年随家师游历天下,如今特来洛阳想要谋个前程,因与王司徒是同乡,暂于司徒府上为一护卫。”

牛辅也回过味了,李易的话从头到尾并没有对董卓不尊敬的意思,主要都是在恶心董承,因此他心中也没了多少芥蒂,直言道:“来我手下做事,我保你一个校尉,如何?”

牛辅是真的有些心动,李易一开始的态度让他生气,可人家的话却是实打实的点醒了他。

自董卓占了洛阳,虽然董卓的风评差的要死,可每天求见的人照样多不胜数。

而许多人的身份够不上董卓,就求到了牛辅的身上,牛辅出于虚荣,几乎是大包大揽,只要有人投奔,他就照单全收。

有了李易的这一番提醒,他才明白,自己那么做是多么的愚蠢和危险。

于是,他就想把李易留在身边做个军师了。

李易却是拱手致歉道:“王司徒不曾亏欠于我,我又如何转头他人?还望将军海涵!”

牛辅满意的笑了笑,他被李易说的有点敏感,如果李易直接投拜,他也要怀疑李易动机不良,可人家拒绝了,这代表什么?

有操守啊!

这样的人才放心。

牛辅左右四顾,招来一个宫门守卫,问道:“平日里这个时间王司徒早就该出来了,今日这么还不见人?”

那守卫说道:“王司徒原本就在将军后面,不过看到这边的动静后,王司徒说着有事忘了与太师商议,又回去了。”

第22章 再遇魏续

“哈哈哈,赏你的!”

牛辅随手抓了个钱袋丢给了守卫,很是得意的看着李易道:“如何?你有麻烦,他一堂堂司徒竟然不敢出面为你做主,反而退避三舍,哼,这种人……”

李易也是无语,王允居然跑了,确实太怂。

不过再一想原本的历史,可不是么?

这位老先生一直都是自己缩在后面,然后让别人去刚正面,失败了无妨,若是功成,他的功劳一分不会少。

李易叹息一声,后退两步,站到王允的马车边上,不言语了。

牛辅只道李易心中悲伤,却不知他是找不到措辞了。

牛辅是个武人,倒也不小家子气,大声道:“想明白了来见我就是。”

说罢,牛辅招呼一声,上了自家的马车,只是没走出两步,他的一个亲信护卫,就凑到车帘旁边小声说道:“将军,事情与董勇说的有些出入……”

很快,护卫将事情经过,李易如何说他们渎职,还有董勇如何不服,等等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

牛辅顿时瞪大眼睛,一把拉住了护卫道:“你没诓我?那石狮子怎么可能举的起来?”

“将军,小人跟您有些年头了,怎会不知轻重?而且据王司徒家的人说,那李太白还单手举过一个花池子……比石狮子还要重!”

牛辅不禁倒抽一口冷气,这力气,不亚于吕奉先啊!

与此同时,牛辅不怎么灵光的大脑迅速开动了起来。

他想招揽一个谋士不假,但他更清楚眼前的大局。

董卓虽然看上去威风无比,可十八路诸侯连战连捷,也让他时时愁眉不展。

其实西凉兵的战斗力丝毫不弱于联军,可他们的可用之人实在太少。

华雄不错,却被一个突然蹦出来的李易的人杀了。

牛辅自然想不到,长安这个突然蹦出来的李太白就是李易。

虽然还有李傕郭汜等猛将,但洛阳势力太过纷杂,董卓需要安排很多的人手来防备内部生变。

当然了,吕布是很厉害的,可吕布的出身与迅速得宠,再加上他眼高于顶,注定了他与西凉军诸将之间关系很难融洽。

于是,牛辅动了向董卓推荐李易的心思。

如果李易能够大放异彩,也可杀杀吕布的傲气。

不过,让牛辅迟疑的是,虽然李易的言谈和力气都很惊艳,但这人的才华究竟有多少却是说不清楚,他担心弄巧成拙。

左思右想,牛辅对窗外道:“转道,去东街!”

……

“李公子,你不要多想,大人他定然是真的有事,才……”

王强等人围在李易边上,表情都很尴尬。

牛辅一来,他们全都缩卵,实在不仗义,更没想到,王允也不敢出头,

他们生怕李易因此怨上王允,然后走人,毕竟牛辅可是开口许了李易一个校尉啊!

对于一个白身来说,能当上校尉完全就是一步登天了。

“无妨。”

李易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心里却是开心的不行。

他现在在王允府上,将来想要转投,必须有个缘由才行,不能被人认为他是被金钱官位所诱惑。

所以,王允今天的不仗义,就是一个很好的借口,只是看李易什么时候拿来用罢了。

“貂蝉啊,在哪呢……”

李易叹了一声,要不是怕错过貂蝉,他早就跑了。

大事固然重要,可要是为了所谓大事,就错过美人,那样的人生也是极无趣的。

不知道王允是不是真的有事,居然生生等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被宫门守卫出卖的事,见自家人全部平安,没有闹出大乱子,心中松了口气,表面上很是云淡风轻,也没刻意找李易交谈,只是低头上车,然后对王强叮嘱道:“最近几天少出门,不要惹事。”

一直等回到府邸,王强这才找到机会将事情经过告诉王允,王允一听顿时就急了,一边大骂牛辅无耻,一边赶忙让人召李易前来,却被告知,人家又出去闲逛了。

王允很无奈,他当时确实是存了避祸的心思,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他和李易的关系并没有多么深厚,犯不着去和牛辅董承硬刚,只是没想到李易对他竟是那么的忠心耿耿。

左思右想,王允心中越来越不爽,最后一指王强,喝道:“将这个多嘴多舌的拉出去打!”

此时,整个洛阳的上层,基本都知道了董国舅南宫门外被一名护卫讽刺,然后羞愤喷血的事。

再加上李易那一番“渎职”与“尽忠”之说,不管众人抱着什么立场,李白李太白这个名号注定是要被他们记住了。

那些事情李易没去关注,任凭它自行发展就好,他现在却是在思考,自打他见到王允开始,对方一直都是忧心冲冲,今天上朝回后虽然还有些紧张,但怎么看都是明显松了一口气。

能让王允如此的,绝对不是小事,可李易怎么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大事是和王允有关的。

李易信步走着走着,忽然感觉四周安静了不少,抬头只见路边一座很大的宅子上,牌匾上赫然写着“袁府”两个大字。

四世三公的袁家!

李易心中一怔,他知道袁家在袁绍起兵后被董卓屠戮一空,但具体什么时候动的手并不清楚。

如今双方在虎牢关下交战正酣,战后董卓就会迁都长安,袁家灭门怕是就在近日了。

李易脑子里莫名想起了王允,皱皱眉头,又想到袁绍对他有过帮助,人也不错,他考虑要不要进去提个醒。

如果能救下袁家,这得是多大的人情?

以袁绍好面子的性格,即便日后争霸天下,只要自己不动他的根本利益,双方就是很牢固的盟友。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不能暴露自己。

“啪——”

就在李易神游之时,肩膀猛的被人重重啪了一下。

这特么谁啊?

李易疼的龇牙,正要开口骂人,一回头,却是将话又吞了回去。

“魏兄?”

那人赫然是吕布的小舅子魏旭。

魏旭苦笑道:“好你个骂得董国舅喷血的李太白,我找你找的好苦啊。”

第23章 名将当璀璨

李易闻言不由露出了笑容:“哪里哪里,非是我骂得董国舅吐血,而是我观他多半有病。”

魏旭手一颤,心道怪不得董承吐血,这嘴够损啊。

“那日分别后你说要去投奔王司徒,可我着人打听了,王司徒家那边却是没有你的消息,要不是今天这档子事,我都以为你已离开了洛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魏续摇头晃脑的随口一提,李易却瞬间就明白了,王允多半有意淡化了他的存在感,要不是他实在太过特立独行,再加上王强嘴巴不牢,怕是很难在洛阳“出名”。

李易笑道:“按说应该是我到魏将军府上拜访才是,不知魏兄找我何事?”

一提这话魏续就满心郁闷。

自打那天见了李易之后,吕玲绮就跟着了魔一样,无时不想着大闹天宫,家传的戟法也不练了,找了一根白桦木的木棒,每天都要抡上一个多时辰,好像一根破棒子有多厉害似的。

更要命的是魏续当时可是答应了,他回来就给吕玲绮讲故事,可他能讲个屁啊,结果被吕玲绮说他失信于人,甚至还反过来把“女版”的西游记给魏续讲了一遍。

魏续虽然心中老大的郁闷,但不得不承认,这故事确实很有意思。

魏续絮絮叨叨的,跟个怨妇似的,把这些头疼事和李易讲了,然后死死拉住他的手腕道:“太白今日一定要来我家,玲绮在呢,你把那个给她说完,免得她一天天的说我失信,顺便再介绍两个好朋友给你认识认识。”

李易反正没事,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而且他也有点想那个小萝莉,之前只是没有机会见面罢了。

路上的时候,魏续试探着问了问后续的故事,想让李易提前讲出来,可李易嘴巴紧的很,魏续也无可奈何。

魏续家距离袁府并不算远,其实以他的官位是拿不到这么好地段的,但沾了吕布的光,一切就都不是问题了。

进了魏续家门,没走多远,李易就看到一个小家伙抱着根棍子坐在一颗大石头上,耷拉着眼睛,脑袋一点一点的,口水都滴了下来,不是吕玲绮还有谁?

而且吕玲绮衣服上还沾着灰尘,显然是她的棒法玩累了,直接就睡……

魏续大为汗颜,女儿家露出这么不雅的姿态,要是传了出去可是很掉分的,严重点都没人愿意上来提亲。

不过李易却是喜欢的厉害,这简直萌死人了啊!

李易脸上露出了大概是穿越以来最为放松的笑容,从怀里摸出一小包糖糕,蹲在吕玲绮面前,低声道:“玲绮,玲绮,我来给你讲故事了,还给你带了吃的。”

吕玲绮闻言一动,但眼睛还没来得及睁开,一声惊呼,身子一晃就往边上歪了过去,李易赶忙上前一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免得摔到地上。

吕玲绮这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随后眼睛越来越亮,最后满是惊喜的喊道:“真是你,你特意来找我的?”

“是啊。”

李易毫不犹豫的撒了谎,魏续总不能拆穿他吧?

吕玲绮又要说什么,忽然感觉有点不对,伸手一摸下巴,顿时小脸通红,再看魏续正在瞪着自己,赶忙从石头上滑了下来,向李易行了一礼道:“我……我去换下衣服,你不要走啊,很快,一定等我啊。”

李易把手里的甜食塞到吕玲绮手里,这才笑着说道:“好,我不走,你不要着急。”

魏续在后面看着这一幕,开始时心里莫名有点泛酸,但后来看着看着,心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但马上又摇摇头,他怕吕布把他打死。

吕玲绮果然很快,马上就换好了衣服出来,然后就缠着李易讲故事。

可李易是什么人?

贼精贼精的,他想吊着吕玲绮的胃口,于是借口说大闹天宫的剧情还没想好,先给她讲另一个故事。

于是,远古版的射雕英雄传就此出炉。

为了让吕玲绮有代入感,李易特意把两个主角的名字改成了“李靖”和“吕蓉”。

最开始吕玲绮还抱怨着听不到大闹天宫,可等李易讲到李靖喝了宝蛇血功力大增的时候,已经是双眼放光了。

作为旁听的魏续同样感觉很入味,这个故事对他来说比西游记的吸引力还要大一些,只是心里有点担忧,这小姑奶奶以后该不会不喝水,喝蛇血吧?

三人正讲着故事,就见有两个大汉边说话边往这边走了过来。

其中一人道:“那些话我是极其赞同的,以国舅之尊投靠牛将军,若说心中没有他想,文远你信么?”

走在左侧的男子轻轻摇头,道:“关键是牛辅将军怎么想。”

“听说王司徒家的那名护卫并未受到为难,牛将军多半是听了进去,所以,我想董国舅怕是要头痛了。”

“不尽然,还有人说那护卫可力举千斤,这岂不是胜过奉先了?有些话不可尽信。”

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厅内,当即和魏续见礼。

因为裙带关系,他们这一系人马中,吕布对此二人虽然也算重用,但地位上比魏续还是要差了一些。

“文远,伯平,你们可是来的晚啊。”

魏续大笑着引二人进来,吕玲绮也是乖巧,小步上前,轻声道:“玲绮见过张叔,高叔。”

李易方才听到二人中有一人字文远,心中已是火热,又见吕玲绮称呼字“伯平”那人为高叔,哪还想不到这二位就是张辽高顺?

张辽高顺,可都是全才啊。

张辽,与徐晃同为五子良将,但五子良将排名的话,张辽挣个第二绝对毫无压力。

论勇武,关羽亲口对张飞说过:此人武艺,不在你我之下。

论统兵,张文远威震逍遥津,愣是给孙权打出了一个“孙十万”的外号。

后世更是有人生生把张辽捧成了“辽神”,可见张辽本事当真非同一般。

至于高顺,他的武力值李易一时不能判断,但统兵练兵方面,绝对可称名将,这点有“陷阵营”为证。

而且高顺如同赵云,都是品行上几乎找不到缺点的将领。

吕布白门楼兵败被擒,他自己都要求饶,张辽也降了,唯独高顺铮铮铁骨宁死不屈,曹操知道自己用不了他,于是只好将高顺杀了。

李易上辈子每每看到这一段的时候都是无比遗憾,如此一员良将死的实在是太早了,不然将是何等璀璨啊。

第24章 吕奉先要封侯?

李易之前已在徐晃那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但只一个徐晃,终究人少力孤,

若是能将此二人收为己用,虽然算不得羽翼丰满,但也有了左膀右臂,将来何愁大事不成?

想到此处,未等魏续引荐,李易就起身拱手道:“昔日李某虽知吕将军勇武,但见过了几位,方知吕将军不仅可谓将,亦可为帅啊。”

张辽和高顺也是急忙还礼,然后张辽看向了魏续,道:“魏兄,不知这位是……”

李易虽然明面上夸的是吕布,但这话是张辽高顺出场的时候说的,而且说话时他眼睛看的还是魏续,因此三人心里都很受用,特别魏续,认为李易主要是说他本事大,丝毫不觉人家其实是奔着张辽高顺去的。

“你二人刚才可还提起太白了,现在却是相见不相识啊。”魏续笑道。

张辽和高顺齐齐一愣,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难道这是把董承骂吐血的那位?还力举千斤?

不像啊。

李易哈哈一笑道:“李白,李太白,今日有幸见过张辽将军,高顺将军。”

张辽和高顺再次还礼,魏续却是一怔,想到的那天茶馆李易报出徐晃名号的情形,顿觉有些诡异,讶道:“你怎知他们二人姓名?”

张辽高顺也都看向了魏续,心道不是你告诉人家的么?

“不可说,不可说。”

李易摇头晃脑的,反正和魏续熟悉了,也不怕这点小事得罪他。

而且李易也是故意摆谱,他想给旁人留下深刻印象,那就必须要有一些特异之处,而特异之处怎么来?

多半都是装出来的啊。

“罢了罢了,你这人就跟讲故事似的,古怪太多。”

魏续摇摇脑袋,没有追问,他也不傻,看得出李易绝非寻常奔前程的人,所以有些事也就不刨根究底了。

众人落座,魏续自然是居中,张辽高顺坐一侧,李易与吕玲绮另坐一侧,按说一般家女孩子少有与外人这般亲近,不过一来吕玲绮年纪小,二来吕布是武人,家中规矩本来就不大,吕玲绮早就与这几位叔父辈玩熟了,倒也没太多避讳了。

酒过三巡,就把话引到了正题上。

魏续今天邀张辽高顺,主要是因为吕布到了虎牢关后,连斩诸侯盟军十多员战将,让诸侯胆寒,可谓是威风无比。

因此朝中就有了风声,说董卓要上报天子,给吕布封侯。

只是这消息一出,董卓的那些老臣子们心中颇为不服,认为吕布一个外来户,不过有些勇武,凭什么封侯?要封也是他们在先才对。

如此一番波折,给吕布封侯的事情就暂且搁置了下来,可魏续不甘心啊,这就叫了张辽和高顺来帮忙出出主意。

此二人不见得是吕布麾下地位最高的,但是人品很可靠,魏续与他们谈事情放心。

至于李易,魏续认为李易很有见识,他们军中一个像样的谋士也没有,于是就给顺手拉来参谋参谋。

“你们看,此事如何才能助我姐夫一臂之力?”

魏续目光灼灼的看着面前的三人,至于吕玲绮,毕竟是小孩子,暂时被哄到后堂去了。

张辽高顺面面相觑,他们自然是很乐意吕布封侯的,可他们如今的地位太低,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出主意,实在是有些为难他们了。

不过张辽脑袋活络一些,想了想说道:“我们几人人微言轻,而想要在这件事上有所助力,非得董太师身边的那几位开口不可,偏偏他们与我们都不是一路,交情也是泛泛,若是想要让他们真心出力,怕是除了备上重礼,很难再有他法。”

高顺微微皱眉,他是个很清廉的人,很不喜欢受贿行贿这些事,但他也不怪张辽,毕竟如今风气如此。

“重礼啊……”

魏续一阵牙疼,问道:“若是只在牛将军那边疏通,如何?”

“万万不可!”

张辽赶忙摆手道:“若是不送也就罢了,既然要送,那几位就一个不能落下,不然必定有人暗中给奉先下绊子。”

“算了,此法不通,文远还有其他法子么?”

魏续摇摇头,吕布的财力他大概知道,真是送重礼,怕是要倾家荡产了,这样换来的爵位太亏。

张辽苦着脸想了半晌,无奈一拱手道:“辽实在是无法可想。”

魏续叹了一声,又看了看闷葫芦似的高顺,直接懒得问了,转向李易道:“太白,你怎么看啊?可得帮我出个主意,若是事成,定有重谢!”

其实张辽和高顺到现在还很奇怪,为何魏续对李易似乎格外青眼,之前喝酒的时候,几人少提及正事,因此他们很难从李易身上看出什么。

之前魏续和张辽说话的时候,李易就已经在思考了。

不过他的目标不是要不要帮吕布拿到爵位,而是一个怎样的回答,可以让对方觉得自己很厉害。

沉吟了一下,李易转向魏续问道:“恕我冒昧,你可知吕将军心中所愿?”

吕布的心愿?

魏续下意识的就要开口,但话到嘴边却是一呆,疑惑道:“你是说……”

“诸位请看。”

李易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案上简单画了个金字塔,中间划了几道横线,然后从上而下指着说道:“这是天子,往下太师,再往后是虎牢关外那十八路诸侯,还有各州刺史,再往下,还有郡守,各路将军,吕将军大概就在其中。”

魏续三人沉默不语,他们眼中的吕布是很厉害的,结果李易直接把吕布排到了十八路诸侯后面,虽然道理上不错,但心中难免有些不快。

魏续轻哼道:“姐夫若是有爵位在身,又岂是那些土鸡瓦狗可比!”

这口气……真大!

李易心中感慨,不过魏续说的也不算全错,吕布后来做啥啥不成,跟他的出身确实有不小关系。

“此言有些偏差了。”李易说道。

“哪里不对?”

“不妨魏将军告诉我,虎牢关外那十八路诸侯中,有几人封侯?”

魏续当即就楞了,是啊,十八路诸侯貌似真没什么人封侯,即便强如盟主袁绍,身上也没有什么爵位。

而张辽和高顺看了李易一眼,他二人的心思比魏续要深沉不少,想的就更多了。

第25章 虎牢关下吕布重伤

李易道:“若是吕将军喜欢一个侯爵的名号,便用家财换一个侯爵当当,也没什么不妥,反正钱财就是拿来用的,没必要心疼。”

高顺问道:“若是奉先喜欢的不是一个虚名呢?”

“哦?”

李易看了高顺一眼,道:“若是如此,自当立刻飞书传与太师,千万要把这没到手的侯爵推掉。”

“为何?”

李易喃喃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

张辽和高顺登时眼光大亮,这话说的有水平啊。

魏续反应虽然慢了一拍,但也品出这话不简单。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吕将军本就人中龙凤,如今以一人之力在虎牢关力扛天下诸侯,这天下的眼光都在吕将军身上,不知几人眼红,几人嫉妒,吕将军如今已是名满天下,区区一个侯爵,于吕将军不过是锦上添花,拿来无用,可对其他人而言,却是不知道要因此凭添多少的怨气,得不偿失啊。”

“而且,你们是否想过,这十八路诸侯,几十万大军,里面当真没有能人了么?”

魏续不屑道:“军报中十八路诸侯天天闭门不出,姐夫在外叫战,竟是无人敢接阵,哪还有什么能人?”

张辽皱眉道:“确实不可大意啊,莫要忘记了前些时日忽然斩杀了华雄的李易。”

李易眉头一挑,没想到把自己的本尊都给聊进来了,感觉怪怪的。

“便是那李易也非是姐夫的对手,姐夫出发前就说了要会会那人,结果这许多天了,也没见那个李易现身,多半是已经怕了。”

“魏将军啊。”

李易忽然叹了一口气道:“古之名将,未虑胜先虑败,行军打仗必留一线后路,你是想让吕将军做一名只知道一往无前的武夫,还是进退有据,可运筹帷幄的名帅呢?”

魏续顿时卡壳,嗓子动了两下,忽然抓着李易的手臂道:“运筹帷幄可以有先生啊!”

李易一阵无语,这魏续是想干嘛,连称呼都改了,难道是自己的表现太过出众了?

张辽和高顺也是眼前一亮,齐声道:“我家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们兄弟也自认有几分勇力,只是一直没人为我等出谋划策,若是先生不弃,我们三人愿在奉先面前保举先生为军师!”

“咳咳……此事稍后再议,稍后再议……”

眼看着三个大老爷们两眼冒绿光的看着自己,李易的压力不是一般大,而且他心中另有所图,不能拒绝的太干脆,不然面子上就不好看了。

魏续倒是还想再说,张辽却是轻轻拉了一下,示意他不要急。

李易这会儿也不敢卖关子了,坦白道:“我的话或许有些不中听,但我与三位投缘,就算是你们怪我,这话也是不得不说。”

张辽大声道:“先生但说无妨,我们岂会责怪先生。”

李易语出惊人:“虎牢关必失啊!”

魏续三人闻言一惊,要不是李易之前与他们说的确实很是投机,怕是就要抓住他衣领来问问是不是别有居心。

张辽皱眉道:“先生何出此言?”

“吕将军虽勇,虎牢关虽险,可虎牢关总共不过数万兵马,可诸侯联军呢,数十万人马,战将千员,可谓十倍于虎牢,虽然一时受挫,但只要重整旗鼓,则虎牢危矣。”

“虎牢关对董太师而言,乃是鸡肋,洛阳才是心腹,可于十八路诸侯来说,这虎牢关就是脸面,若是连个虎牢关都拿不下,他们怕是无颜再见天下人了,三位可以想象,为了脸面,这些诸侯能不拼命?”

“此乃大势,大势难逆啊。”

见三人沉默不语,李易继续道:“若是吕将军此时封侯,一旦虎牢有失,吕将军回到洛阳后,三位可想过,吕将军以战败之身封侯,当如何自处啊?”

“姐夫有万夫不当之勇,我不信拦不住那些……”

魏续的话还没说完,只见一名浑身尘土的兵卒在仆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的冲入厅堂,大声道:“将军,虎牢关紧急军情!”

士兵的模样很是狼狈,衣甲破损,胸口还透着血渍,魏续等人一看,心中顿时就是一声咯噔。

“快说,怎么回事?”

士兵咽了咽口水,涩声道:“昨日联军有人叫阵,将军迎敌,以一敌三尤占上风,眼看将军就要将其中一人当场斩杀,但不知为何,忽然间形势急转直下,反倒是将军胸口中了一刀,坠下马来,如今虎牢已经丢了。”

这个消息对魏续来说不亚于晴天霹雳,直接就愣住了。

高顺抓住士兵道:“将军人呢,可安好!”

“幸亏赤兔护主,将军才逃得一线生机,只是赤兔被一个红脸汉子夺了去,我们将将军抢回后,将军就昏迷不醒,我来报讯时将军还未醒来,现在人马正在后撤,若是路途顺利,将军今天晚上当能回到洛阳。”

三人一时间具是失魂落魄,万万没想到吕布也会被人重伤,吕布就是他们的主心骨,吕布若是倒了,他们真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伤到你家将军那三人姓甚名谁,是何人手下将领?”

李易虽然心中已有猜测,但还是想要再确认一下。

士兵看了眼魏续,见他没反对,回忆了一下说道:“刘备,关羽,张飞,据说三人是结义兄弟,那刘备更是自称皇室后裔,至于是何人麾下,这个不曾听说。”

李易点点头,没说什么,心中却是好一阵波澜起伏。

刘备不愧是刘备啊,不是被他黑了一把就会沉寂的咸鱼。

明知道虎牢关危险重重,居然还偏向虎山行,虎牢关下战吕布,而且比原本的三英战吕布更加出彩,直接将吕布重伤。

有这一桩功绩,刘备那皇叔身份,暂时怕是没人会为难他了。

李易甚至可以想象的到,刘备出战前是如何的“悲怆”,如何泪流满面的向人诉说自己被“小人”所害,最后,又是如何“视死如归”的走上战场……

历史……真的要变了啊。

李易皱眉盘算着这件事的后续影响,从吕布,到董卓,从刘备,到各路诸侯。

但很快,他的眉结就松散开来,因为他发现,这件事情虽然局部影响不小,却不会动摇天下大势的方向,而对他本人来说,更是有益无害!

第26章 守得云开见月明

吕布重伤,并州一系的人马必然心乱。

他们的心若不乱,李易如何挖角?

董卓丢了虎牢关,伤了吕布,现在肯定极度缺乏安全感。

这又是一个机会。

至于刘备三人为何能伤到吕布……

正想到这里,高顺忽然起身对张辽道:“你我这就带兵接应奉先,不然若是有追兵在后,奉先危矣。”

魏续和张辽自然不会有意见,不过他三人都看向了李易,魏续问道:“先生可有什么要叮嘱的么?”

如果之前李易说虎牢关必失,他们心中还有些不快的话,现在却是只剩下万分的敬佩了。

这就是运筹帷幄啊,身在百里之外,一言可决战事成败,如此智谋简直堪比当年留侯了。

魏续更是想到了第一次见李易的时候,李易话里话外就透着没必要去虎牢关的意思,难道那时候人家就看出了虎牢关会出问题?

如此种种,他们下意识的就想听听李易的意见。

李易见状,也不想让他们失望,沉吟片刻后,说道:“诸侯虽然势大,但心不齐,若有追兵,多半也只是一路两路人马,绝对不会有盟军主力出动,所以高将军如果遇到了,可因地制宜,或以伏兵吓退对方,或是以主力一鼓作气打痛对方先锋,对方情急之中必然担心遇到的是董太师大军,必定退走。”

“多谢先生指点!”

高顺一抱拳,这就要去点兵,李易却是又道:“将军且慢,我还没说完。”

高顺回过头来,疑惑道:“不知,还有哪里不妥?”

李易道:“疑兵乃是出奇制胜,但终究不稳,对方主帅但凡有些智谋,很容易就会看出将军的根底,而且能猜到将军一定求归心切,无心恋战,因此,对方即便败了一阵,只要不是伤筋动骨,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将军撤退后当再留一路伏兵,谨防对方杀一次回马枪。”

高顺之前只想着尽快接应吕布,还真没考虑这么多,被李易提醒后顿时一阵心寒,向着李易一揖到底,道:“多谢先生金玉之言,高顺誓不敢忘。”

“高将军严重了!”

李易赶忙扶了高顺一把,道:“我观将军有大将之风,这些事情即便我不说,将军迟早也会想到,只是一时心急罢了。”

魏续三人心中再次暗暗点头,这人有本事,而且还如此谦逊,实在是难得了。

李易犹豫了一下,又道:“其实吕将军的如今安危多半是无碍,诸位此刻真正应当担心的是……”

张辽问道:“是什么?”

“吕将军兵败,且身负重伤,一时半刻怕是再难带兵,若是有人趁机夺了他还有诸位的军权,这当如何是好?”

三人面面相觑,顿时满心郁结。

高顺叹了口气,道:“诸位,军情火急,我去接应奉先,其他的事情,拜托了!”

“先生,告辞!”

高顺冲着三人抱了抱拳,大步出了厅堂。

魏续想了想,也叹道:“我去军营坐镇,不然怕是军心浮动,先生,我并州这一系人马如今怕是危在旦夕,还请先生助我们一次,并州军上下莫不敢忘。”

“文远,你留在这里陪着先生。”

魏续说罢,也离开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水平有多深,干脆就留下张辽向李易问计。

“唉!”

看着两人陆续离开的背影,张辽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张辽如今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可这一叹,却是带着重重的暮气,还有颓废。

由不得他不颓废,在张辽眼里,并州军的形势实在是太糟糕了。

“文远,可是看不到出路?”

李易拎了个酒坛给张辽,然后一撩袍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张辽张了张嘴,虽然很认同李易的判断力,但毕竟相识太短,有些话说出来不合适。

“文远莫要忧心,吕将军此次受挫,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先生这话是何道理?”张辽疑惑道。

“吕奉先之勇,当世怕是无人能够比肩,也正是如此,让他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张辽点点头,这点他也认同,他认识吕布很久了,对吕布性格再清楚不过。

“文远可曾想过,那样的吕奉先在这乱世中能走多远?匹夫之勇,一人能当百人?方天画戟再利,可杀的动千人?”

“若是此次能让吕将军痛定思痛,遇事三思而后行,谨行慎言,以吕将军的威名,还有诸位,即便这天下,怕是也有吕将军一席之地,哪还需要为一个区区侯爵名号苦恼?”

“唉!”

张辽又是一叹,道:“为何不能早遇上先生,不然我们岂会落入如此局面!”

李易明白张辽说的是什么,吕布杀丁原投董卓,这一步棋走的实在是烂到家了,而且烂的莫名其妙。

董卓在洛阳倒行逆施,张辽完全不看好他,偏偏他们这些人还得跟着董卓打仗,直接就不容于天下,更倒霉的是,即便是在内部,他们也要被西凉人马排挤,如今吕布出事,简直是雪上加霜,前程一片暗淡。

“难道现在就晚了么?”

李易笑道:“我看文远绝非寻常将才可比,只要留住有用之身,还怕将来没有机会么?”

“可是……”

张辽心中有事,喝了不少酒,现在说话已经有些不稳了。

“可是前方没路么?”

李易忽然冷笑一声,道:“男儿七尺之躯,只要手中有刀,即便前方无路,杀一条路出来便是,何必愁眉苦脸做女儿家姿态!”

张辽闻言一怔,很是诧异的看向李易。

毕竟见面以来,李易给他的印象是一个智者,而非武者,如此杀气腾腾的话从李易口中说出来,让他有点不适应。

但很快,他又从李易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很强的朝气。

如果说方才的张辽是暮气沉沉的话,李易就像是初升的晨光,浑身都散发着活力,还有希望。

李易又道:“我闲来无事的时候,每天都在洛阳的街头看人,我就是想看看这天下间究竟有多少风流人物,只是这洛阳人口百万,能入我眼中者不过三五人罢了,而其中就有文远你啊!”

“今日我送文远一句话,还望文远自勉。”

“先生请讲。”

“谁无暴风劲雨时,守得云开见月明!”

第27章 见袁隗

张辽深吸一口气,放下手中的酒坛,向李易施了一礼,沉声道:“多谢先生点拨,我张辽一身武艺,岂是坐以待毙之人!”

张辽高顺这些人,如果是换个地方,早就出人头地了,奈何他们跟的人是吕布。

一来吕布自己格局有限,限制了手下人的发展。

再者,飞将的光环压的他们抬不起头来,明明一身本领却无处施展,很多时候,让他们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庸才。

而李易话里话外对他都是无比的肯定,张辽从小到大怕是都没被人这么称赞过,心中触动不可谓不大。

更何况李易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明明有一身本事,如今又不是山穷水尽,何必愁眉苦脸呢?

张辽转再次向李易深深拜道:“还请先生教我并州人马自救之法。”

“文远,不必如此。”

李易扶了张辽一把,心中很是满意,守得云开见月明,那云是吕布,明月可是他李易啊!

“文远莫要心急,其实并州人马将来何去何从,不在你我如何出谋划策,而是要看吕将军如何决断。”

“这……”

“文远你觉得即便我说了法子,吕将军一定会听么?”

张辽顿时哑然,吕布勇武有余,智谋不足,容易被人说动,但又容易钻死胡同,简单的来说,就是不顺他心的事情,很难让他改变主意。

李易又道:“如今并州人马虽然会有些波折,但不要忘记,虎牢关已经失守,不管董太师那边如何决策,在联军退却或者局势稳定之前,首要做的都是稳定军心,所以,暂时或许有人会打并州人马的主意,但一时半刻,董太师是不会允许有人下手的。”

张辽越想越有道理,心里松了一口气之余,也是大感佩服,道:“先生智谋,让张辽茅塞顿开,怕是留侯在世,也不过如先生这般了。”

“过誉了,过誉了,呵呵……”

李易笑了笑,他觉得自己现在要是再有把鹅毛扇晃一晃,那感觉就更好了。

在李易看来并州人马确实是有危机,所以他就说出来吓人,但吓人过后,又告诉他们危机暂时不会来。

看似在做无用功,却是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让这些人对自己佩服的很,甚至还感恩戴德,日后想要借助这些人马做点什么,同样轻松了许多。

“不过,文远也不可大意,毕竟如今的局势,再小心也不为过。”

张辽点点头,心里更坚定了把李易留下来当军师的心思,此前他之所以没让魏续继续劝说,是因为他觉得如此大才,让他们三个出面邀请未免有些失礼,所以想让吕布亲自上门去请,如此方能显得郑重,只是后来的变故让他有些猝不及防。

两人说话间,一个小脑袋从屏风后钻了出来,口中咦了一声,道:“舅舅和高叔呢?”

李易和张辽都是一怔,之前说正事让小丫头回避,再加上吕布那档子事情,倒是都把她给忘了。

张辽顿时一脸沉重,张嘴就要说些什么,李易赶紧咳嗽一声,道:“哎呀,玲绮啊,你舅舅不要你了!”

原本吕玲绮正盯着张辽看呢,她虽然小,但明显感觉出气氛有点古怪,但李易一句话就把她的注意力给扯偏了。

虽然因为讲故事的缘故,吕玲绮对李易很有好感,但还是忍不住瞪着他道:“你胡说,舅舅最疼我了。”

“你舅舅又不给你讲故事,哪疼你了?”

吕玲绮顿时无言以对,不过她也不笨,马上就蹦到李易边上,拉着他的袖子道:“讲故事有你就好了啊。”

说着还不忘回头对张辽道:“张叔,他故事讲的可好了,连舅舅也喜欢听。”

其实魏续让吕玲绮叫李易叔叔的,不过吕玲绮嘴硬,李易又不在乎,所以在吕玲绮嘴里,直接就用“你我他”来称呼了。

张辽张了张嘴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他自然看得出,李易是不想把有些事情直接告诉吕玲绮,或者说,某些话他们来讲不合适。

“不愧是先生啊,心思果然细腻!”张辽暗暗想到。

李易又给吕玲绮把射雕往后讲了一段,便借口后面的剧情还要琢磨琢磨,其实就是继续钓鱼。

然后他与张辽一同把吕玲绮送回了吕布府上,不过李易和张辽都没进门,只是远远的目送吕玲绮回去就离开了。

“先生似乎对玲绮格外照顾?”

张辽不是瞎眼,自然看得出李易言语之间对吕玲绮很关心,似乎很宠溺的样子,这让他很不解。

虽然有必要时张辽也会照顾吕玲绮,但那只是长辈的关心,而李易明显不一样。

“虽然还没见过人中吕布,但只看玲绮这一身灵秀,就知吕将军绝非凡人啊。”

李易有些含糊的回了一声,张辽也没再问,拱手道:“奉先回来后,若是身体稍有好转,我定当为先生引荐。”

李易还礼,他没说什么,吕布是肯定要见的,但应该以什么方式去见,李易还没有想好。

随后,张辽向李易告辞,他要去军营,担心魏续一人搞不定。

李易看了看天色,时间还早,他并不打算回去见王允,甚至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打算与王允保持一段距离。

干脆,李易在靠近袁隗府邸的地方找了家客栈进去歇息。

此时虎牢兵败的消息已经渐渐传开,李易靠在客栈的窗户前,已经能看到有些人行色匆匆,面露紧张之色。

但更多的人,还是一脸麻木,浑然不觉将会有怎样的命运降临到他们的头上。

按照历史,虎牢关之后董卓为了避开诸侯们的锋芒,迁都长安,而其过程,完全就是生灵涂炭啊,生生毁了这样一座名城,洛阳百姓,更是不知死伤几何。

李易很想阻止这件事情发生,或者尽量缩小这件事的影响范围,只是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天色彻底暗淡下来,李易看了看路面上,几乎已经没了人影,于是凭着左手的力量,直接从客栈的窗口攀爬而下。

自打诸侯与董卓开战以来,洛阳就实行了宵禁,所以,李易在夜间行走,必须格外小心。

好在如今洛阳城内虽然有些人心浮动,但还没有到风声鹤唳的地步,李易只避开一波巡逻的卫兵就摸到了当朝太傅袁隗的府上。

第28章 戒骄戒躁

李易用提前准备好的黑布将面目蒙上,他原本是打算直接翻墙进去的,但想想袁隗的身份,那样做实在是太过失礼,最终还是趁着路上没人,选择上去敲门。

“谁啊?”

很快就有一个仆人过来开门,仆人有些奇怪,一般到了这么晚的时候,是不会有人叫门的。

仆人开了一条缝,看到来人青衣蒙面,顿时吓了一跳,张嘴就要大喊,不过李易早有准备,一手捂住他嘴巴,直接迈步挤了进去,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道:“不要惊慌,我不是歹人,这里有袁本初的信件为凭证。”

听着李易口气,仆人惊慌稍减,待李易松开手,仆人试探的问道:“那你来此是为了……”

“我有要事必须亲见袁太傅,你只管将信件交于太傅,太傅自然会见我,但你若是不将东西交到太傅手中,今日就算我不杀你,将来袁本初也必定取你全家性命!”

李易说罢,又取了一封刚写的信件交给了仆人,仆人被唬的一愣一愣的,他也是无奈,堂堂四世三公袁家府上,哪见过这么蛮横上门的,不过他看了看李易腰间宝剑,还真怕对方杀人,当即就想喊几个人过来盯着,自己去送信。

李易见状,又道:“今日的事情事关重大,你最好不要张扬,只通知管家,还有太傅便可,不然出了差池,你十条命都不够赔!”

仆人心中一阵纠结,不过再看那封信确实有自家公子的印鉴,一咬牙,让李易稍等,就进去找管家了。

很快,仆人就找到了管家,管家拿到信件,问了经过,却是不敢怠慢,直接去找袁隗。

能在这种大门户里当上管家的人都是人精,他最近已经感觉到周遭风声有点不对,来人又与袁绍有关,他可不敢耽搁,即便袁隗刚刚躺下,还是将信件送了上去。

袁隗年纪大了,容易疲劳,起初被喊起来还有些不快,拆开了袁绍那封信,虽然有些诧异,但并没多少意外,可当他打开李易那封信后,却是手一抖,连忙道:“快,请人进来!”

管家领命退去,不过临走前看了一眼,心头便是一颤,只见信笺上赫然写着:“有人欲诛太傅全家,还请太傅早做准备。”

很快,管家就把李易请到了书房门口,临进门的时候,李易主动把兵刃交了出来,不过脸上的面巾,他却是不愿意拿下,道:“我如今潜伏在董卓身边已有数日,今夜冒险前来报讯,若是面貌泄露,我一人身死事小,不能为国除贼事大!”

管家还要再说,袁隗已经开口道:“进来吧,袁和,这里不用管了,你去叮嘱其他人,今晚没人来过,不要多嘴,明白么?”

“是!”

管家领命离开,李易进屋,看了一眼这位有些沧桑的老人,轻声道:“李易,李云龙,见过袁太傅。”

“坐。”

袁隗看了李易一眼,也不打机锋,直接问道:“你信中所言属实?”

“千真万确,而且董卓怕是就要在近几日动手,还请太傅千万早做准备啊!”

袁隗看着李易的眼睛,摇了摇头道:“老夫昔年对董卓有些恩惠,他或许会忌惮老夫,但要说杀老夫全家,老夫却是不信的。”

李易直接目瞪口呆,这是何等的迷之自信啊!

袁绍都快打到洛阳了,董卓哪里还会管你过去有什么旧情?

更何况如今的董卓大权在握,内心极度膨胀,做事肆无忌惮,又岂会被这种小事束缚?

袁隗死不死李易不在乎,他想要的是这一份人情,忍不住又道:“太傅难道不知,虎牢关已经易手,连吕布也是身受重伤,董卓过去或许会敬太傅三分,可如今,袁将军在外声望如日中天,而太傅在内又是德高望重,董卓必然忌惮两位内外呼应,太傅不可不防啊!”

李易现在有点蛋痛,他自问说的也算是合情合理了,可袁隗依旧安然不动,脸上一丁点紧张的意思也没有,这让他顿时有了一种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感觉。

李易虽然自穿越后心思就越发的深沉,但毕竟是年轻人,有些受不得窝囊,袁隗对他爱答不理,顿时就想起身走人,不过一份人情而已,不要就不要了。

可就在他刚要起身的时候,心中却是忽然一动,暗暗想到,面前的这位可是当朝太傅啊。

虽然在历史上,袁隗的官位够高,但并不是什么很耀眼的角色。

可换个角度来看呢,这位老先生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国级”干部,丝毫不亚于美帝的国务卿。

这种人物在史书上即便再怎么淡化,但真的可能是一个庸碌之辈么?

李易原本有点焦躁的心渐渐平稳下来。

换他在袁隗的位置上,突然有人大晚上来说某某要杀他全家,虽然心中紧张,但多半也会抱怀疑态度。

不过,李易可以肯定的是,袁隗对他的提醒肯定是信了大半,不然不会亲自见面。

想到这里,李易的心情彻底平和下来,又向袁隗行了一礼,道:“李某此来只为报讯,如今话已带到,不敢打搅太傅休息,这就告辞了,只是董卓那边怕是很快就会动手,还望太傅多多保重。”

直到此刻,袁隗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李易之前想要走人,他就看出来了,但不知为何,对方又坐了回去,现在虽然还是要离开,可前者是有些“气急败坏”,后者却是气定神闲,前后心境明显不同。

“呵呵,哪能刚来就走,坐,坐,来人,看茶……额……”

袁隗再次示意李易坐下,不过招呼人的时候却是有些尴尬,他把下人都打发走了。

李易笑了笑,规规矩矩的在袁隗面前坐下,说道:“方才得了太傅一翻指点,已是胜过世间所有茶水了。”

袁隗笑着问道:“哦?我如何指点你了?”

“太傅不言不语,是在告诉李易要戒骄!戒躁!”

李易很认真的说道,虽然有明显的拍马屁的嫌疑,但他刚才确实是想到了这些。

从斩杀华雄到现在,李易一直都是顺风顺水,不管是忽悠徐晃王允,还是向张辽高顺示好,全都进行的毫无阻碍,这让他心中不由产生了一种:天下英雄名将不过如此,甚至是天下英雄尽在我掌握的自大心里。

而袁隗刚才或许只是出于试探的一次“冷处理”,却是让李易瞬间明白,现在的自己确实有些骄傲了。

这让李易瞬间警醒过来,如今的他手下无兵无将,更没有半寸土地,若是只因为几个“名人”对他青眼相看就骄傲自满,将来如何成就大事?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不禁一阵惭愧。

第29章 王允欲害袁隗?

“好个聪慧的年轻人!”

袁隗暗暗赞叹一声,他之前的态度确实是一个试探,他要通过李易的反应来判断消息的真假。

这个过程可以是单方面的,也可以是相互的,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可李易能见微知著,瞬间感悟道一些人生道理,其实还是人家本身够优秀,跟他袁隗并没多大关系。

“李易,李云龙,我知道你啊,华雄是你杀的?”

“正是。”

“你欲除贼?”

“正是。”

“你现在已经潜入在了董卓身边?”

“不错!”

李易在这里撒了个小谎,毕竟他可不敢百分百相信袁隗会不会把他卖掉,袁隗也不值得他冒太大的危险来投资。

而且他的回答也是个不错的烟雾弹,就算被董卓知道了,也只是会对现在的身边人神经兮兮,并不会对李易未来的计划有什么负面影响。

袁隗点点头,又问道:“可是,你何必要冒此风险来为老夫示警呢,我看,你这一趟来的不容易吧?”

李易笑道:“杀了华雄,让我扬名,但这个机会却是袁将军给我的,李易不敢忘,而且袁将军知我有意入洛阳,更是赠我宝马利剑,如今既然得知董卓欲对太傅不利,我李易又非知恩不报的小人,尽管有些许危险,岂能袖手旁观?”

“好,很好!”

袁隗心中有些触动,他袁家四世三公,论底蕴,论关系,整个天下也不见得有胜过他们袁家的。

可危急时刻给他们提供消息的人,却只是袁绍随手给了一点恩惠的小人物,这让他心中有些感动,还有些悲凉。

至于董卓想除掉他,袁隗现在已经相信了。

自从袁绍起兵,他就有这样的预感,可他能怎样,一方面拖延着时日,希望董卓念着旧情,另一方面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撑下去,毕竟身为太傅,总不能因为有危险就抱头鼠窜吧?

命可以丢,但他丢不起袁家的脸面。

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袁隗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何时得到的消息?”

李易一怔,他只知道原本历史中袁隗一家是在迁都之前被杀,估摸着就在最近,但太具体的时间他就不知道了,只能下意识的随口答道:“今日中午。”

“那便是虎牢关的消息传来之前了……”

袁隗低声说了一句,紧接着原本有些浑浊的双目中忽然寒光大现,呵斥道:“王允小儿,大胆害我!”

这次李易是真的吃惊了,讶然道:“这与王司徒有什么关系?”

“呵呵!”

袁隗冷笑道:“你知道这个消息,自然也清楚王允今日下朝后又单独去见了董卓吧?”

“自然知道。”

李易点头,心里不断的把王允与这件事想办法串联在一起。

“早些时日,我联系了几位重臣,打算里应外合,为国除贼,其中就有王允,可没想到那吕布小儿在虎牢关下连战连捷,董卓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我再联系王允,那老儿便开始闪烁其词,迟迟不与我回应,现在看来,怕是他已经打算彻底靠向董卓,欲借刀将我除掉了,否则,董卓要杀我,早就杀了,何必等到现在?偏偏还是在虎牢关易主之前下决心动手?”

李易此时也闹不清王允究竟冤不冤,他本以为王允在宫门口折返只是单纯的想避开麻烦,却不料那一转身的背后竟然可能藏着这许多看不见的刀光剑影。

结合最近王允忧心忡忡的神态,李易觉得这事可能真的与他脱不了干系。

再说了,李易心中图谋的是天下,有时候真相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一两个人冤或者不冤也无关紧要,他需要的,只是事情向着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就可以了。

更何况,他与王允注定不会是一条路上的人。

“不过王允小儿终究还是错了,他若是知道虎牢关今日会被我家本初拿下,怕是决计没有胆量害我我,待日后本初大军进入洛阳,且看他如何自处!”

“唉。”

李易跟着叹了一口气,感慨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我一直以为王司徒是忠义之人。”

“道貌岸然,自诩智谋,其实不过一墙头草罢了。”

袁隗不屑的说了一声,然后看着李易道:“壮士今日冒险为我袁家奔走,这份人情,我袁家记下了。”

李易忙道:“太傅严重了,李某只是不愿忠义之人被董贼所害罢了。”

袁隗笑了笑,他自然乐意卖个好给李易,他感觉李易很不错,有这样的人辅佐袁绍,总是不嫌多的。

当然了,他并不知道李易的野心,其实比现在的袁绍还要大的多。

“消息已经带到,李某这就退去了,只是这书信,还望太傅还我。”

袁隗一怔,没想到李易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李易解释道:“想要刺杀董贼,李某独木难支,少不得要联系一些忠义之士,有这书信在,方便李某取信于人。”

袁隗洒然一笑,道:“既然如此,我再帮你一把。”

当即,袁隗提笔在一张绢帛上写了几行小字,和袁绍那封手书的内容差不多,连同之前那封,一并交给了李易。

李易见状,连忙道谢,然后就起身告辞,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易见袁隗还是气定神闲,忍不住又说了一句:“或许是李某多虑了,但为了太傅安全,希望太傅最好连夜就做准备。”

袁隗眯着眼睛笑道:“放心,放心,呵呵……”

李易感觉袁隗目光中的味道有些不对劲儿,但他一时也想不到哪里有问题,只能拱手告辞,然后趁着夜色赶回了客栈。

李易没有直接回王允的府邸,毕竟这么晚回去,难免王允不会调查他之前去了哪里,到时候很容易说不清。

这一天没闲着,李易也有些疲惫,尽管客栈条件简陋,但一沾床,李易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听到梆子声响,李易一骨碌就翻身下了床,虽然他还有些困倦,很想再睡个回笼觉,但李易明白,想做大事,是绝对懒散不得的。

李易从床头拿过一个酒壶,这是住店时就买好的。

他往身上洒了几滴,又喝了两口,让身上冒出淡淡的酒气,给人一种宿醉的感觉,这才下楼结账,然后奔着王允的府邸快步而去。

昨天他还以尽忠职守的形象示人,若是第二天就翘班,实在是说不过去,哪怕这其中有着王允的不是。

第30章 来自董太师的邀请

李易回到王允家门口的时候,时间还早,不过刚刚开门而已。

李易见门口是个有点生疏的面孔,随口问道:“今日怎么不是王强了?”

那仆人看了李易一眼,又回头看看身后,小心翼翼道:“王强昨日被老爷打了板子,下午就被打发回了太原老家……”

李易脚步不由一顿,昨日他不在,没想到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如今外面兵荒马乱的,打了一顿再让王强回太原,基本就要死在路上了。

很快李易便心中了然,王允肯定是怪王强在外面乱说话了。

王强固然有些可怜,但他的嘴巴确实是个毛病,王允罚他一点都没错,而且不是李易有真本事的话,那他就真的要被王强给坑了。

而且后来牛辅和董承带人找过来的时候,王强这个“罪魁祸首”却连一起面对的勇气都没有,所以,李易虽然有点感慨,却并没有多少同情心。

即便是小人物,但也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不是么?

李易没有打算多聊,准备回屋换衣服,不料那仆人却是追上来说道:“那……那个……”

“还有事?”

“昨天董太师派人来传先生进宫,不过先生不在。”

王强的事情只是个小意外的话,董卓派人找他,这可是大事件了。

李易强压着有些激动的心情,缓缓问道:“昨日何时的事情?”

“昨日下午一次,晚上又一次。”

李易又是一怔,这回他是真心不理解了,董卓可不会玩三顾茅庐,一天找两次,这频率实在是高了一些。

“知道了。”

李易没做什么表态,淡淡回应了一声,继续回去换衣服,但内心深处却是波澜起伏。

董卓召见,可见自己昨日的那一番做派,已经传入了他的耳中。

只是这连续召见两次让人看不懂啊。

如今李易给自己的形象经营的很好,武艺高强,尽忠职守,而且面对牛辅董承压迫时,王允却“见死不救”,可谓是受了天大委屈,这种情况下,即便是跳槽,任凭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思量间,李易更衣洗漱,把自己收拾妥当后,时候也差不多了,当即提剑出门,准备护送王允上朝。

巧的是,刚到门口,就和王允面对面撞上。

李易发现,王允昨天刚刚有些转好的心情,现在却是满脸的阴云密布,联想到袁隗的话,他不禁猜想,王允难道真的是后悔下错注了?

王允看见李易,原本就有些乱糟糟的心情就更加复杂了。

昨天他确实后悔了,如此忠义之人应该死死拉拢在身边的,结果李易夜不归宿,如今身上还有酒味,王允直接就断定李易是心情失落,出去喝闷酒了。

换做平时,他相信以自己的口才,肯定能好好安抚李易,偏偏昨天董卓说要见李易,还连催两次,这就让王允很无奈了。

王允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提那些不高兴的事情,而是笑眯眯的说道:“太白啊,昨天董太师可是亲自派人来请你,一连两次啊,哈哈,只是你都不在,不过无妨,今日老夫见了太师,定当替你说上几句,以太师胸怀,必然不会怪你的。”

李易没有半点失礼,仿佛昨日的不愉快没发生过一般,真是诚恳的说道:“多谢司徒。”

王允笑着又上前一步,仿若关爱自家子侄一般,拍了拍李易的肩膀,道:“不用谢,不用谢,太白能得太师看中,将来前程怕是不可限量,老夫以后说不得还要仰仗太白呢。”

“岂敢岂敢,司徒言重了……”

一老一少,很没营养的说了几句后,王允便上了马车,在众人的簇拥下向着南宫走去,李易也与日前一样,骑马跟在后面,不过今日,王允家下人看李易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

相比之前的那种单纯的崇拜,现在多了一种名为畏惧的东西。

毕竟李易已经是董卓看中的人了。

虽然时辰很早,但街道上比前一日更加冷清了一些,显然,虎牢关的失守的消失已经传开了。

李易等人护送王允到了宫门外,却是发现宫门紧闭,又等了一炷香后,外面的朝臣已经很多,可还是迟迟不开。

这种情况让消息灵通的朝臣们心中越发的不安。

只是看着宫墙下一排排的西凉武卒,没有一个人敢大声议论。

王允和董卓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施施然走到了守门将军那边打听了一番,但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李易就骑在马上不断得着看着这些朝臣们的表情,心中忽然有个奇怪的念头:

这些人按说都是当世最为显赫的人物,可真正能让这个时代风起云涌的,却都是在朝堂之外啊。

一边想着,李易的目光一边在朝臣中搜寻,没看到董承家的马车,这位国舅爷昨天怕是吐血不少。

董卓一系的心腹将领,如牛辅李傕郭汜等也不见人影,怕是早早就进宫了。

再往远处看时,李易却是皱起了眉头。

袁隗居然又来上朝了!

老先生不怕死么?

李易完全无法理解袁隗怎么想的。

袁隗若有所觉,向李易这边看来,李易赶快收回目光,他不想袁隗看出什么端倪。

此时,宫门开了,众人都以为可以入宫了,却见几十骑兵奔涌而出,出门后分为两队,分向东西而去,另外还有几人,却是骑马来到朝臣这边,为首将领在人群中搜寻一阵,忽然眼前一亮,直接下马向王允这边大步走来。

王允不认识这员武将,正诧异应该如何打招呼的时候,却见武将直接越过他,拉住了李易的缰绳道:“总算看到先生了,昨日先生去了哪里,高顺找先生找的好辛苦啊。”

李易赶忙下马,倒不是他故作姿态,实在是高顺今天一身重铠,带着头盔,他愣是没认出来是谁。

“昨日与文远分手后又去酒楼喝了几杯,却是不知伯平找我,实在是抱歉了。”

此刻不少人都在好奇着打量着李易这边,说来好笑,李易虽然只是一个护卫,但因为昨天的一番做派,认识他的人还真不少。

而高顺,在场这许多官员愣是没一个认识他的,不过众人不认识高顺,却是认得了他那一身打扮。

这是个都尉啊。

第31章 高顺升官

一个都尉愿意在大庭广众下去给一名护卫牵马,这其中的信息可是很值得人深思的,更不要说,人家还对李易口称“先生”,态度很是恭敬,这就非常值得推敲了。

王允此刻却是最尴尬,虽然他知道的信息多一些,知道李易被董卓看中了,可高顺的姿态未免太不给他面子了,不过一个小小的都尉罢,居然如此无视他!

他却是不知,就在一天前,高顺连个正经的品级都没有。

“太白,这位将军是……”

王允刚忍不住要开口说话,就被高顺打断道:“先生快快随我进去见太师吧,昨日太师已经找先生两次了,只是先生的行踪实在是难以把握啊。”

这一说,李易就明白了,不过看高顺的神态,他知道这家伙昨天肯定是立功了,这才有了直接受命于董卓的机会。

李易迟疑了一下,看向王允,道:“司徒大人,你看……”

王允要开口,却是又被高顺给打算了。

只见高顺鄙夷的看了一眼王允,说道:“昨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似先生如此人物,在这里屈才也就罢了,可怜先生一心为这人做事,这人关键时刻却没有半点担当,我都替先生感到心寒!”

王允顿时气的满脸通红,看上去大有昨日董承吐血前的风范。

李易也是诧异高顺挺稳重的汉子脾气上来居然如此火爆,怪不得历史上吕布虽然信任他,但并不怎么待见他。

旁听的人不少,顿时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昨天虽然主要洋相都出在董承的身上,但王允走到宫门口见势不妙又缩了回去,一样有不少人知道的,事后不少人都笑话王允有眼不识金镶玉。

不过暗地里说也就罢了,高顺这么当众说出来,简直就是打脸了。

李易见状,生怕王允抽了过去,这对他名声也不好,赶忙拍了拍王允的后背道:“司徒不要动怒,伯平是个直性子,额……”

这话一开口,李易也尴尬了,不知怎么继续安慰下去,直性子都喜欢说大实话,这点大家都知道……

高顺又拉了拉李易道:“先生,我们走吧。”

李易想了想,牵了马,一步一叹气,三步一回头,直到走出了将近二十步,高顺和他同行的卫兵全都上马,这才回头对着王允道:“司徒,家师有交代,李白是太原人,这点绝不敢忘。”

说完,李易翻身上马,随着众人奔入宫门,只留下一片烟尘。

王允心情有些复杂,高顺说话的时候,他内心确实是把李易也一块恨上了,可李易最后的话,就是在表明大家都是老乡,这点情分绝对不忘,这让王允心中怨气散了大半。

一个比王允年轻几岁的男子施施然走到王允身边,叹了一声道:“可惜了。”

王允一看,来人是伏完,他二人关系倒是不错,点点头,同样语气复杂道:“确实……不过李太白本就有大才,岂是你我这小庙留得住?更何况,我本来就有打算向朝廷举荐他的。”

伏完笑了笑,心道你这个老狐狸跟我装什么装,然后故意皱眉道:“那庙是你家的,可与我无关。”

“哼哼,昨日也不知道是谁家的人一直在我这边打听消息来着?”

“哎呀,王司徒一定是听错了。”

“不过我还听到,不日就要称呼大人为国舅了,这一点肯定没听错……”

“嘿嘿,哪里,哪里……”

两个老狐狸在外面阴阳怪气的时候,李易却是感慨自己演技实在不足,远不能跟刘皇叔相比啊,不然回首向王允告别时能再挤出两滴眼泪简直就完美了。

高顺拨马与李易并排行进,感慨道:“昨日真的是多亏先生了,不然别说接应不了奉先,我带去的那些人马,怕是也要尽数折进去了。”

“哦?昨日情况究竟如何?”

李易问道,他现在的身份根本无从得知这些消息,甚至就连王允也只是知道大概,真正的详细情报,只有军中的人才能清楚。

说起这个,高顺面色一肃,道:“昨日我领了两千兵马前去接应,正好遇到奉先的兵马被困,奉先当时已经醒来,但伤重不能应战,我按照先生说的办法,先以伏兵迷惑对方,后用主力出击,总算是将奉先救了出来。”

李易点点头,心道这也算不上多么凶险。

只见高顺脸上露出了后怕的表情,又道:“只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主将却是万分狡猾,他乃是因为不清楚我方人马多少,故意诈败,等我与奉先汇合后,走了不过五里,对方就掩兵再次杀了上来。”

听到这里,李易心里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物:曹操!

果然,就见高顺继续说道:“幸亏有先生提醒,我安排了伏兵,那曹操本想杀我们一个出其不意,却是反过来中了我们的埋伏,我与奉先合兵一处,将他杀的大败,若不是奉先伤势未愈,那曹操便要交代在那里了,不过他也不好过,胸口中了我一箭。”

李易不知道说什么好,记得历史上董卓撤出洛阳的时候,曹操好像就是追了出去然后被埋伏,如今这一出算是提前了,也不知日后还有没有人敢追击董卓。

“昨日出兵,我并没有拿到太师手令,按说是要重罚的,不过好在打了胜仗,太师一高兴,不但没有责罚,反倒是赏了我一个都尉,呵呵。”

高顺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毕竟都尉对他来说确实是大官了,而且这一步跨的很大,连升三级都没这么大。

“哦,怪不得,我看伯平的铠甲有些不同,原来是高升了,恭喜恭喜!”

李易笑着拱了拱手,心里却是在思量,董卓是单纯的提拔有功之人,还是已经开始打算瓦解并州军了?

“咦?先生不认得这样式么?”

高顺奇怪道,在他看来李易学识渊博,为人机警,应该早就看出来他升官了才是,至于其他方面,他身在局中,却是想不到那么多。

“我可没在军中待过,自然是不认得铠甲制式,不过想到之前在宫门外那许多人看伯平的表情有些古怪,我当时就应该猜到才是的。”

李易倒是坦然,并不认为自己不认识这铠甲有什么丢人的。

第32章 专为太师而来?

高顺也笑了一下,随后又有些小心的说道:“昨日归来后,太师召见了我,当即就要下令重赏,可是我高顺岂是小人?这一仗虽然是我打的,但我心里明白,其中功劳全仰仗先生,于是我只好将先生的谋划告诉了太师,这才有了太师第二次召见先生,还希望先生不要怪我多嘴。”

李易此刻真的有点羡慕吕布了,手下这么好的将领,有勇有谋,还不贪功,你怎么就不能好好用呢?

感慨归感慨,李易终于明白,为何董卓会连着召见他两次了。

看来董卓一开始是把他当成一个优秀护卫来看,而高顺这一战,却是让李易晋级成一个优秀的谋士了。

“伯平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动动嘴皮子,你却是带着身家性命冲杀在前,我如何能与你争功?而且你向太师举荐我,我谢你都来不及,又岂会怪你?”

高顺看李易神态不似作伪,这才松了一口气,昨日他只是想禀明实情,不想昧了李易的功劳,可事后他才忽然想起,董卓名声那么臭,李易乐意投效么?可别最后因为自己失言害了人家才好。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处偏殿,高顺表示和李易要在这里等待董卓召见,于是两人就站在阴凉处说话,却没注意到同来的一个骑兵趁着众人不注意,直接去了偏殿角落的一处房间。

很快,一个留着两撇小胡子,身形有些瘦削的中年男子也到了房间,那骑士赶忙行礼,然后便将路途中高顺和李易的对话几乎没有半点疏漏的转述了一遍,中年男子笑了笑,示意他退下,然后快步回了离开。

这中年男子姓李名儒字文优,乃是董卓的心腹谋士,董卓想要启用名不见经传的高顺,还有一日之间突然声名鹊起的李易,他自然要调查一番,看这些人是否可靠。

若是李易看到这一幕,肯定会感慨果然还是小心才能行得万年船,他同高顺走了一路,虽是不断闲聊,但绝不敢露出半分对董卓有敌意的样子,就是生怕被有心人听了去。

偏殿中,几个将领正围着一幅地图讨论如何应对诸侯盟军,而董卓则眯着眼坐在上首,谁也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大诸侯心里在想着什么,在场的将领虽然都是董卓心腹,但并没人敢主动与董卓说话,谁都知道董卓现在心情不好,生怕被他一刀砍了出气。

这时李儒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那些激烈争论的将领,目光中不禁露出了一丝鄙夷。

这些家伙们讨论的倒是热烈,但在吕布重伤战败后,也就只剩下嘴巴上厉害罢了,全都没了领兵出征的胆子。

昨日董卓重赏擅自出战的高顺,其实也有看这帮家伙们不爽的原因在内。

李儒走到董卓身边,小声道:“属下经过打探,那高顺跟随吕布多年,本事确实是有的,但一直不得重用,而且性格有些刚烈,时常因为直言劝谏而开罪吕布,所以一直以来籍籍无名,属下以为此人可用。”

董卓迟疑道:“当真能为我所用?要知他昨日冒死出战,可是为了救吕布啊。”

李儒满不在乎的笑道:“可太师已经许了他高官厚禄,吕布现在或许还能容的下他,可他日他的官职再进一步呢?甚至立功封侯呢?我想以吕布的胸怀定然认为他是以下犯上,届时甚至不必太师出手,只坐等猛将归心便是。”

董卓笑了一下,但马上又收敛表情,皱眉道:“奉先伤势究竟如何?当真那么重么?”

李儒的脸色也严肃了几分,道:“属下昨日亲见,吕布浑身是血,别说上马,甚至都经不起颠簸,是被人用门板抬回来的,据他那些亲兵所说,吕布当时险些被那红脸汉子开膛破肚,后来又被曹操堵在了半路上,几番下来,伤势是越发严重了,我问了几位医师,皆言吕布纵然能够伤愈,但那一身武艺多半是要去掉七八成了。”

董卓叹了口气,面色有些失落,虽然他和吕布的父子关系只是一种利益交换,但一直以来相处的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吕布确实对他有大功,想了想,说道:“待那些乱党退去,我当禀明天子为奉先封侯,这段时间也不要让人去奉先那里胡闹,若是有人……哼哼,必然重罚!奉先是因我而伤,我也必不负他!”

“太师仁慈!”

李儒当即送上了一记马屁,随后又道:“按照属下知道的情报,高顺的确没什么问题,不过那个叫李白的人……”

董卓眼中闪过一线寒芒,道:“哦?可是他底细有问题?”

“那倒不是。”

李儒赶忙解释道:“我着人打听了,这李白确实是个人才,臂力惊人,单手可举千斤,许多人都看见了,这点绝对做不得假,单论力气,怕是吕布也不如他,而且此人做事态度极其严谨认真,这一点更是要远胜过吕布的。”

“他与吕布麾下那几员将领的关系,乃是因为吕布家的那个小丫头而起,纯属偶然,并非是有预谋,而且从他对高顺的指点来看,这人心中确实有些谋略,称得上文武双全。”

“刚刚还得知,这李白对投效太师并无抵触之心,而且他明明心中有韬略,却偏偏不认得都尉铠甲,所以,从表面上来看,他之前的确是白身无疑。”

董卓问道:“文优如此称赞此人,难道他身上就没什么缺点?”

李儒顿了一下,道:“缺点自然是有的,最明显的便是这人的性格……昨日把董承骂到吐血的事情太师也知道了,这人留在身边,不光是容易冒犯太师,同僚们怕是也没几人能相处的好。”

董卓想到昨日的哪一桩“趣闻”,忍不住笑了一下,至于李易的性格是不是会得罪人,他却是一点都不在乎,又问道:“那你看这人到底可不可用。”

李儒犹豫了片刻,看着董卓道:“此人武堪比昔年项羽,谋略亦是不俗,虽然还未见面,但儒可以断定,此人才华不知胜过多少朝堂中人,更难得的是,此人极为忠义,王允昨日对他不住,今日明知有太师重视,也依然对王允毕恭毕敬……所以,儒心中有一疑问,如此出类拔萃之人,为何一直名声不显?难不成他是别有用心,甚至是……专为太师而来?”

第33章 董卓问计

李儒几句话说的董卓顿时心中一紧,他非常清楚,这天下间想杀他的人多了去了,自打入主洛阳就没少遇到此刻,不然也不会时时把吕布带在身边,为的就是防备刺客。

听闻李易力大无穷的后,董卓动了招揽的心思,也是同样的目的。

不过,若是招护卫的时候直接招了一个刺客,那可真是天下的笑话。

董卓皱眉道:“那文优的意思是,这人用不得了?”

坦白的讲,董卓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就目前种种信息来看,李易绝对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可他西凉军中,缺的正是这样的新鲜血液,而且对方多半是白身,非常值得培养。

李儒摇头道:“那倒不是,若是因为一些怀疑就放过一个人才未免太过可惜,儒的意思是,此人可以用,但也当防备,小心他对太师不利。”

董卓没好气道:“我想让他护卫宫廷,这你让我如何防备?”

李儒眼珠子转了转,道:“儒有一计,送他一个投名状,也送他一桩恩典,且看他敢不敢取。”

“你是说……”

“太师可知,陛下有意……不如我们……”

……

李易不知李儒正在给他准备一份“大礼”,他和高顺在外面又等了一会,便有人传他们到偏殿内等候。

李易和高顺相视一眼,并肩而上,进入殿内,就看到了一众围在一起讨论的将领,有些乱糟糟的,而上面坐着假寐那人,自然就是董卓了。

两人在角落站定,李易看了一眼董卓,当即就收回了目光,高顺也很识趣的没过去凑热闹,他虽然被提拔了,可在这里仍旧不够看,更不用说,他本身就是西凉集团之外的人。

李易听那帮人讨论了一会,就收回了注意力,因为全都是废话,全都是分析,至于怎么行动,或者说究竟是出兵还是防守,没一个人提出实质性意见。

西凉不缺精兵猛将,可洛阳的繁华世界与权利名望已经让他们迅速的腐化堕落,已经没了最初的胆气。

甚至就连董卓自己,虽然看似镇定,可李易却是觉得他早就开始心慌了。

李易轻轻摇头,他现在最关注的其实是高顺。

就表面上来看,高顺对为董卓效力似乎并没有太大抵触,这让李易有点吃不准了,不知高顺是本心如此,还是他装出来的假象。

正沉吟的时候,忽然,坐在上首的董卓冷哼一声,道:“说了这么久,到底谁愿为我退去那些逆党?”

牛辅李傕郭汜等将领,顿时不敢再出声,一个个脑袋深深的垂了下去。

董卓又是一声冷哼,怒意明显多了几分,其实他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毕竟如今诸侯势大,确实不是他手下这些人能抵挡的,除非他亲率大军和诸侯们决一死战还差不多。

李儒站适时出来道:“昨日高将军以弱胜强,大破曹操所部,杀敌两千有余,不如太师看看高将军的意见?”

高顺顿时有些头大,他的确是一员不错的将领,但他擅长的是战阵变化,随机应变,这种大局谋略,暂时却是一般般,更何况还是如此难度超高的战略规划。

高顺纠结了一下,只得上前几步,硬着头皮道:“高顺但凭太师吩咐。”

董卓没好气的看了高顺一眼,不过他也不怪高顺,摆摆手让他退下。

李易正在憋笑,却见李儒又道:“启禀太师,这里还有一员大才,或许可解燃眉之急。”

“……”

李易这才明白,原来人家其实是想让自己开口,高顺不过就一个引子罢了。

“太师,属下附议。”

这时,牛辅也说了一句,顺便往后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毕竟最先举荐李易的是他,李易若得重用,肯定会在私下里偏向他。

董卓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李易,缓缓问道:“你就是那李太白吧?老夫昨日可是两次遣人寻你不得啊。”

“李白见过太师!”

李易当即行了一礼,告罪道:“李某本为一护卫,实在想不到能被太师看中,之前吃酒误事,还请太师责罚。”

“无妨。”

董卓摆了摆手,他自然不是费这么大劲儿来找李易麻烦的,而是想要看李易对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态度,看这个人是不是能用。

李儒踱步到李易身边笑道:“太白,如今你对这洛阳局势有何见解,不妨大胆直言,昨日高将军可是对你称赞有加,直言你乃当世留侯啊。”

“不敢当,不敢当。”

李易汗颜,这高顺当着董卓的面还真敢夸啊。

尽管表面上的态度谦逊,其实李易非常清楚,现在不是掩藏锋芒的时候,能不能让自己的计划实现,多半就要靠此时表现了。

迟疑了一下,李易却是忽然道:“李某心中虽然有些计较,但实在是对洛阳内外形势知之甚少,不敢妄言啊。”

“你想知道什么?”

李儒微微一怔,没想到李易会这么回答,但想想却是合情合理,以李易之前的身份,要是他对内外了如指掌,那才是有问题了。

“老夫李儒,你想知道哪些,尽管开口便是。”

“见过李先生!”

李易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实在这李儒乃是董卓身边的第一心腹谋士,而且心思狠辣,少帝,也就是弘农王刘辨,就是被这人毒死的。

李易顿了顿,苦笑着说道:“这怕是实在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

李儒笑眯眯的,看上去很和善,实则还是在试探李易,之前他虽然出了一个“投名状”的主意,可董卓觉得成本太高,有些不愿意,所以,这试探还得落在他的身上。

无奈,李易只得说道:“李某想知道,十八路诸侯,每一路兵力几何,每一路账下猛将几人,这些将领是否与他们主公同心,谁人喜欢轻敌冒进,谁人擅长攻城拔寨,谁人喜欢打骂士卒,谁人又与士兵共甘共苦。”

就当李儒以为他说完的时候,李易咽了咽口水,又道:“还有,谁人为先锋,这先锋兵马是士气饱满,还是心怀怨念,先锋营中粮草几何,各路诸侯之间相互关系如何,若是分化拉拢当以谁为突破口……”

李易陆陆续续的说了几十条,这才垂着头缓缓住口,而李儒已经是目瞪口呆,董卓,还有其余将领也纷纷诧异的看着李易,他们本以为李易只是问问对方兵力多少,谁担任先锋就算了,哪想到他会一口气倒了这么多问号出来。

第34章 提议迁都

其实,李易的问题众人多少都知道一些,但只是存在他们个人的脑子里,这年头还没有归类统计一说,所以李易的问题让他们一时间很难适应。

看了看众人的表情,李易道:“兵圣有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如今李某正可谓是既不知彼也不知己,如何敢妄言?”

李儒咂咂嘴,虽然没能从李易这里问出什么来,但人家确实讲的很有道理,一时间他想不到怎么说了。

就在这时,董卓忽然开口道:“有道理,但你可明白,战场形势瞬息万变,谁人又能保证自己对对手知之甚详?难道因为不清楚敌我情况,就要坐以待毙么?”

董卓这话有点霸道,对李易来说并不公平,可谁让人家是太师呢?

更何况,董卓的问题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多谢太师教诲!”

李易点头道“既然太师有此一问,李某这里有两策,只是李某心中实在难下决断。”

李儒道:“哦,那你不妨都讲出来,让大家商议商议。”

“其一,坚守洛阳,只要洛阳城内不生变故,诸侯固然势大,却是劳师远征,看似节节胜利,实则强弩之末,只要有太师坐镇洛阳,以逸待劳,挫掉对方最后一口锐气,对方必然军心自乱,其后只需假以时日,必然不战自溃。”

“还有呢。”

董卓闻言有些失望,这条计策中规中矩,没什么毛病,但也无法让他眼前一亮。

李易迟疑了一下,直到董卓隐隐有些不耐,这才缓缓道:“迁都长安。”

迁都长安!

听到这四字,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没想到李易居然如此大胆。

要知道,在古人眼中,迁都可是会影响国家气运,动摇国家根基的。

不过,这也说明李易绝非心向汉室的人,不然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计策。

李儒惊诧的看了李易一眼,他昨日就开始思索对策,迁都的念头已然存在心中,只是还没来得及向董卓进言罢了,没想到李易却是和他不谋而合。

李儒看了一眼董卓,董卓的表情明显有些诧异,但李儒一时看不出他对这个提议是什么态度。

见众人沉默,李儒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第一策嘛,想来诸位都明白,有太师坐镇洛阳,洛阳自然是固若金汤,只是这第二策迁都……太白不妨细说一番?”

其实,提出迁都,李易内心也是很挣扎的,不过他知道就算自己不说,李儒也会怂恿董卓这么做,而如今的董卓已经不复刚入洛阳时的意气风发,想凭三寸之舌就让他留在洛阳直面十八路诸侯,实在是不现实,李易完全不认为自己能做到。

而且,李易觉得自己提出迁都,那自己在其中的参与程度和可操作性必然也多一些,或许过程上不会像历史上那般生灵涂炭。

更何况,李易想在董卓身边站稳脚跟,不露出一些锋芒,如何能被董卓看重?只凭左手的一把力气么?

“十八路诸侯并不心齐,李某之前就听说,那孙坚兵败,其实是因为袁家兄弟担心他功劳太大,故意断了他的粮草,而昨日,高将军所遇到的追兵,也只有曹操一路人马,根据高将军口述的战况不难看出,当时若是诸侯方面再有两路人马齐头并进,高将军莫说是救人,怕是他自己也难全身而退,可诸侯偏偏没有这么做!这是为何?因为十八路诸侯的心已经散了,真心与太师为敌者怕是不过一手之数,更多人却是恨不得早日收兵归去,回到自家辖地上饮酒作乐,怎奈何当初十八路歃血祭天,当着天下人信誓旦旦,可谓是声势浩大,如今诸侯们为了自家脸面,谁也不能开口退去,是以,只要太师让一座洛阳给他们,让诸侯们得了面子,自然不战自退。”

一员将领出声问道:“你可曾想过,这洛阳城高水深,易守难攻,一旦落到他人手中,我们再想拿回来就难了,到那时岂不是让人锁住了我西凉的咽喉?”

这次没等李易开口,李儒就笑道:“李将军勿急,这点儒倒是有一策,只要将洛阳百姓一并迁往长安,只余一座空城,无人无粮,这洛阳便是送与袁家那小儿,他又能如何?”

李傕一想,李儒所言确实可行,当即不再说话。

董卓同样眼前一亮,李易说迁都他本就反感,只是担心后路,李儒的补充正是让他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当下真的动了迁都的心思,

眼看董卓就要点头,李易忽然开口道:“李某心中有一问题想请教太师,还望太师应允。”

“哦?”

董卓思路被打断,道:“那你说来听听。”

“敢问太师……”

李易深吸一口气道:“是否志在天下?”

“嘶——”

殿内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尽管自打入主洛阳后董卓的许多行径比反贼都不如,可不管董卓本人,还是他手下的心腹,还没有一个敢明目张胆的说董卓要造反。

如今虽然有十八路诸侯讨伐,可说白了不过是诸侯争斗,一旦董卓当真丢掉汉臣的帽子,那就真的是天下公敌了。

众人无人敢出声,就连李儒如此聪明人也是同样,这种时候太容易说错话了,一个不慎就会被董卓记在心里。

不过董卓却是没什么顾虑,开口呵道:“小子大胆!”

“老夫身为汉臣,食汉俸,受皇恩,如今更是蒙陛下厚爱,赐予太师之职,老夫殚精竭虑生怕不能报皇恩,可你这小儿,莫非是要诬陷老夫谋反不成!”

作为天下第一大诸侯,哪怕如今事事不顺,董卓的气场也远非寻常人可比,更别说此时他一脸怒气,在场众人无不深深低首,根本不敢与之对视。

作为最关心李易的高顺,更是脸色发白,他现在真的是后悔万分,早知道李易会惹怒董卓,他昨天说什么也不会提到李易。

只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李易明明是很机智的一个人,怎么今天会如此胡言乱语啊。

李易现在也怕,在董卓的灼灼注视下,他只觉自己瞬间如同刀斧加身,性命已然不在掌握,片刻功夫,后背便被冷汗浸湿,这份压力,远比他见袁绍时要强烈的多。

不过,幸好李易来的路上早就打有腹稿,咬牙道:“李某知道此言不妥,可太师若是当真有意迁都,有些话李某若是不说,怕是会害了太师!”

第35章 得民心者得天下

董卓盯着李易,双目微闭,沉默不语,直到过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这才缓缓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若是妖言惑众,老夫定斩不赦!”

董卓的话很冷,如同刀子一般让整个殿内的温度似乎都低了许多。

“谢太师!”

李易深吸了一口气,这一会的功夫,对他来说却是万分煎熬,整个人的心脏似乎都被旁人攥住了一般,简直喘不过气来。

整理了一下语言,平稳气息,李易向李儒,还有他旁边的几位将军一拱手道:“敢问诸位,倘若迁都,诸位麾下兵马,是否能做到对洛阳百姓秋毫无犯?”

几个将领互相看看都没说话,秋毫无犯对西凉兵来说简直就是开玩笑,可这话他们不能明着说,哪怕董卓自己心里也非常清楚。

李儒看了李易一眼,他倒是没有因为李易对董卓的冒犯而有所轻视,相反,他看出李易所图不小。

是想做从龙之臣么?

李儒一时也不能肯定,但这并不妨碍他思维。

“秋毫无犯不好说,多少怕是会有一些摩擦。”

李儒轻描淡写的就把问题淡化了。

李易微微点头,又向董卓道:“黄巾之祸至今已有数年之久,虽然贼首尽数伏诛,然天下仍有数十万黄巾余孽四处作乱,朝廷连年征绞却始终不能除根,在李某看来,非刀枪不利,亦非士卒不精,而在于……”

李易单手向上指了指,道:“有人不得民心!”

董卓眉头一跳,他当然知道李易说的是谁,心想这人当真是大胆,哼道:“这与老夫何干?”

“敢问太师,如今这天下的百姓,有几人心向太师?”

没等董卓回答,李易又快速道:“当今天下,无论是兵马精锐,还是粮草丰厚,无人能比肩太师,太师手下文臣猛将也皆为当世一流人物,然而太师明明根基深厚,却是无法更近一步,太师可想过,这是为何?”

董卓沉吟不语,这个问题他确实想过,占了洛阳,反掌之间把皇帝都给换了,借着新皇帝的口自封了一个太师,表面上看来确实是荣光无比。

可董卓冥冥中却有感觉,他觉得这个程度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这让他十分不甘心,他有野心,废汉自立的念头在他的心中转过无数次,可每每想到,却是心惊胆颤,根本不敢做这个决断。

董卓明白,他距离那个位置还差了点什么,可究竟怎么弥补他却是毫无头绪。

如今,这个李易似乎有解决之法?

董卓真心有些期待了。

不光董卓,他麾下那些人的情绪同样有些起伏,他们现在跟着董卓祸祸洛阳,虽然表面上痛快,可众人心里都清楚,日后的史书上多半会给他们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头,可如果董卓能够荣登大宝,那就不一样了,他们将是从龙之臣,史书对他们的评价也只能是褒奖之言。

众人不由纷纷看向了李易,如果之前只是单单的一种考量的话,他们此刻也希望李易能讲出一些让他们眼前一亮的东西。

感受到众人的目光还有殿内气氛的渐渐变化,李易暗暗松了一口气,别的不说,最起码这样子自己是不会被董卓弄死了。

“民心!”

李易掷地有声道:“太师缺的正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太师如今正是万事俱备,只欠民心!”

“昔年始皇帝威震宇内,一扫六国,兵锋之胜,天下无人能当,然而秦法严苛,百姓苦不堪言,不得民心,强如大秦也只是二世而亡。”

“后来楚霸王扫灭强秦,一身勇武空前绝后,然其残忍有余,仁善不足,民心不附,终于兵败垓下,天下为高祖所得。”

“数年前又有上位者不辨忠奸,昏庸无德,用小人远贤臣,至使天下臣民怨言四起,这才有了那黄巾之乱。”

“如今放眼天下诸侯,只有太师有能力平定宇内,还天下子民一个朗朗乾坤,太师欲成就大事,这洛阳的百万百姓便是太师的根基,也是太师的第一股民心,而迁都一事,固然动摇汉室气运,但其中过程若是稍有不慎,也必然损伤太师根基,根基若坏,日后再想更进一步,难,难,难!”

“当然,若是太师无意那一步,这些话便是李某多嘴,李某任凭太师责罚。”

李易说完,缓缓退后几步,看似等待董卓发落,其实他心中已经预感到这次见面算是成了。

“哈哈哈……”

董卓坐在上首,先是沉默一阵,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李儒见状,心领神会,满脸笑容的上前一步道:“恭喜太师今日得一栋梁良才!”

董卓微笑着站起身,大步走到李易身边,一把拉住李易的手腕说道:“太白的话与我甚是投缘,日后便在留在老夫身边做事如何?”

李易心中一喜,连忙道:“多谢太师恩典,李某敢不效死力!”

董卓沉吟了片刻,转头道:“文优,你看老夫身边有何官职空缺啊?”

李儒显然心中早有准备,答道:“吕将军如今在家养伤,太师身边近卫正好无人统领……”

李易听到此,忽然开口道:“太师,万万不可!李某虽然自问有几分军阵谋略,便是随军参谋也无不可,可李某从未领过兵马,更何况还是事关太师安危,李某贻笑大方事小,若是有疏漏,误了太师安危万死难辞其咎!”

董卓忍不住笑了一下,和李儒眼神交流一番,他们可不会真的会把身边的近卫人马交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来率领,方才李儒的话不过是试试李易态度罢了,如今看来,结果还是很满意的。

董卓道:“既然如此,太白不如与伯平同为都尉,暂且留在老夫身边出谋划策如何?”

“多谢太师!”

李易连忙谢过,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最满意的,他很有自知之明,作为一个突然冒头的新人,绝对不要傻乎乎的去贪什么军权,只要能够争取董卓几分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与此同时,李易也好奇了一下都尉这个官到底有多大,奈何他一头雾水,对此完全不了解,不过想到如今洛阳都在董卓的掌控下,他这个“亲信”的待遇绝对是不会差的,换做后世,这最起码也算是个厅长了吧?

李易甩甩头,丢掉杂七杂八的想法,又对董卓道:“难得太师厚爱,属下认为如何应对那些乱党尚在其次,是否迁都也可再议,如今有一件事却是迫在眉睫。”

第36章 性格决定格局

“何事?”

既然收了李易当自己人,董卓的态度好转了不好,再加上心情不错,也不那么“装”了,很是直接的开口问道。

李易向着宫门外指了指,道:“满朝文武如今都在宫门外等候太师召见,现在已等了半个时辰,久久不见太师露面,怕是其中难免有人会心中慌乱,属下认为,太师当立即请陛下上朝,安定人心,以有免宵趁势小作乱。”

董卓问道:“若是群臣问起虎牢一战,你看老夫当如何应对?”

李易笑道:“太师为何要应对?”

董卓闻言一怔,只见李易又道:“十八路诸侯,十八条心,所谓盟主袁绍,不过仰仗先祖余荫罢了,袁绍想要说动十八路人马出兵洛阳,绝非短时间能做到,是以,任他风起云涌,太师只需岿然不动,群臣奈何?”

董卓看了看李儒,李儒微微点头,当即道:“很好,太白很好,哈哈……”

董卓语气忽然一冷:“这就通知陛下上朝,正好,也是时候让某些人看看老夫的手段了!”

李易闻言心中猛的一跳,这话中有杀气啊。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得到通知的文武百官才在聚集到承德殿集中。

李易和高顺,虽然也算是高级干部了,但还是没资格上朝的,李儒让他们留在承德殿的偏殿等候,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也算是董卓亲信的“福利”。

暂时离开了董卓等人的视线,高顺松了口气,颇为感慨的看着李易道:“适才先生可真是……吓的高某一身冷汗啊。”

高顺说的是心里话,在他眼里,李易之前就是在不的撩虎须,不断的在死亡边缘疯狂试探,幸好,那头猛虎被他撩的很舒服,这才幸免于难。

李易有些歉意的说道:“抱歉,让伯平担心了。”

此时承德店内传出动静,小皇帝刘协已经露面,群人正在向皇帝见礼。

“唉。”

高顺的表情忽然有些复杂,低声道:“先生当真如此不看好汉室?”

李易隔着窗户遥遥的看了一眼金座上那个小小的人影,叹息道:“非是我不看好汉室,而是汉室自己不得民心,近些年来,可有什么像样的作为?先帝那时,这满天下的大小官员甚至明码标价的拿出来贩卖,这简直就是笑话,如此汉室,这天下岂能不乱?

“真的是得民心者的天下么?”

高顺喃喃自语,他的思绪很乱,之前跟着吕布,接触的人和事限制了他的思想,作为一个武官,他考虑的只是如何练兵,如何杀敌,如何立功,从未认真考虑过天下大势。

可是这两天,接触了李易,接触了董卓,这让高顺忽然觉得以往的自己实在是浑浑噩噩,如此乱世,只盯着打仗杀敌就能安稳一世么?

李易忽然开口道:“吕将军伤势如何?”

高顺脸色一黯,道:“伤势很重,那一刀实在太过凶险,也就是奉先,换了旁人,怕是当时就熬不住了。”

高顺伸手从肩膀斜向肋下比了比,示意吕布的伤口。

“据宫中御医所言,奉先性命能否保住,还要看伤口的愈合状况,而且即便性命无碍,将来多半也上不了战场了。”

高顺的心情是真的低落,他是吕布死忠,虽然他是升官了,可他心中向着的,还是吕布。

李易想了想,大概明白了吕布的情况,伤口太长,以这年头的医疗条件,即便是熬得住一时,可伤口一旦感染,那就什么都完了。

吕布的情况比李易想的要糟糕,这点出乎他的预料,在他的计划中,吕布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吕布如果死了,他的目的再想实现就会平添许多的风险。

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承德殿中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李易和高顺当即起身走到窗户边向内观望,只见一老者正被两名武士拖着向外走去,老者口中不停的咒骂着董卓。

“好像是太傅袁隗?”

高顺不是很确定的说道。

“不过,正是袁太傅。”

李易微微皱眉,说道。

他心中着实奇怪,袁隗明明已经信了他的话,怎么赶紧不跑,还留在这里送死,他图个什么?

“嘶——”

高顺脸色微变,道:“太师这是要对袁家动手啊,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满天下,这……”

李易微微摇头,董卓的这种性格注定他的格局有限。

换做李易是董卓,将袁隗全家拘起来,别让他们瞎折腾就是了,这种人名望太高,除非天下已定,否则当真杀不得。

可董卓的脑子里却是压根不考虑哪些,毒杀少帝在前,今日又杀了袁隗,算上这些时日死在他手中的那些汉室忠臣,这样好杀滥杀的人,能得到民心才是怪事。

这时,李易又隐隐听到承德殿中有武士人向董卓禀报,大概是说袁隗亲眷不在家中,他们只抓到了一些家仆,根据管家交代,昨日晚上有人向袁隗报讯云云,而且还说报讯那人是董卓的亲卫。

李易听到这些话,不禁有点后怕,同时心中暗道侥幸,幸好他昨日掩饰的好,董卓怎么猜都猜不到他的头上,不过依照董卓暴虐的性格,他的亲卫们怕是要倒霉了。

“轰——”

只听承德殿内咣当一声骤响,暴怒的董卓踹翻了一个香炉,小皇帝吓的缩在龙椅上瑟瑟发抖,群臣如同鹌鹑一番趴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接下来就见董卓怒声道:“袁家上下一个不留,徐荣,你派人去追,那几个小儿定然没有走远,抓不到人,不要回来见我!”

“樊稠,今日起老夫近卫由你统领,限你今日之内将那奸细查出,老夫要将他五马分尸!”

当即,有两员将领纷纷上前领命,然后就见董卓挥袖离去,留下小皇帝和群臣呆愣了片刻,随后也纷纷退去,只是后面的这一幕怎么看都有些凄凉。

很快,又有人来通知李易去见董卓,而高顺却是被人喊去了牛辅军营,看样子,董卓多半是要把他划归到牛辅麾下了。

董卓近来一直都住在皇宫之中,这次议事的地方,乃是在一处寝宫之旁,到场的人除了董卓的那些心腹之外,还有一位却是李易的老东家——王允。

李易微微一愣,没想到王允也来了,他先是想董卓见礼,随后又向王允施了一礼,以稍微小一些的声音道:“见过司徒。”

第37章 西凉核心圈子

王允早就看到了李易,虽然面露微笑,但目光中的各种意味却是相当之复杂。

他比李易来得早,自然晓得李易已经一步高升,直接得了个都尉的官职,放在正常情况下,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

尽管这个都尉只是虚职,李易手下并无一兵一卒,可如今的洛阳是董卓这种“混人”当道,真正重要的是董卓的信任,不然你再大的官职都不好使,刚刚的袁隗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太白啊,老夫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如今被太师看中,果然一飞冲天,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啊。”

王允看着李易,笑眯眯的说道。

“哪里,那里。”

李易赶忙谦虚道:“还是多亏有司徒的照顾与太师提携,而且李白心中清楚,自己只是有些小聪明罢了,与司徒还有在座的相比还差的很远,将来还望司徒能够多多鞭策,如此才能查漏补缺,不负太师厚望。”

这话说的王允生不出半点不快,不知为何,他心中莫名有些萧瑟,捋了捋胡子,拉着李易让他挨着自己,以示亲近。

这个房间中大概坐了十数人,除了被董卓安排差事的徐荣和胡轸,其余董卓一系的核心人物,如董旻,李傕,郭汜,樊稠,张济等,尽在此处。

不过其中新人却不止李易一个,因为王允也是头一次参与这种碰头。

以往王允虽然和董卓走的比较近,但这种内部会议,董卓却是从来没招呼过他。

对此,李易不禁又想起了袁隗的猜测,难道这就是交了投名状之后的待遇么?

李儒向李易走了过来,笑呵呵的给众人介绍了一下李易,口中自然是多多称赞,说他如何的青年才俊,这个过程倒是没什么意外,除了牛辅明显与李易亲近一些之外,其他人对李易虽然有些冷淡,但也没什么敌意。

毕竟李易又不带兵,跟他们没有利益冲突,而且在场的都不是三岁小孩子,没人会把自己的喜怒挂在脸上。

少顷,董卓拍了拍手,让众人继续上朝前的讨论,不过董卓却是让李易先把他之前说的两个应对策略讲了出来。

当下,在场的人几乎全都认为迁都合适,因为董卓让李易这么说,那他心中的倾向就已经非常明显了,没人会去和董卓对着干。

唯独王允脸色有些发白,他心中虽然有些阴谋诡计,但那只是他的生存之道,就大义上来说,他对汉室还是很忠心的,对于迁都是一百个不情愿。

再加上这个主意是李易说出来的,王允更是险些没破口大骂。

这可是要毁大汉的根基啊!

等那帮将领讨论差不多的时候,董卓忽然问道:“司徒以为如何啊?”

王允顿时一个激灵,心中怒火直接被浇灭,暗道董卓看出他刚才的想法了?连忙道:“如此让洛阳避免刀兵之祸,老夫附议,只是……”

“只是什么?”

王允苦着脸道:“这是这洛阳经营日久,居民百万,只是迁都也就罢了,还要将百姓一并带走,这一路上……难啊。”

李易适时插嘴道:“太师,属下之前所为难也正在于此,太师欲成大事,这百万百姓便是太师的根基所在,而迁都之策虽然可以避开那十八路乱党,但其中稍有不慎,便会使百姓心生埋怨,如此对太师不利。”

“此言差矣。”

李傕摇头道:“以太师名望之盛,纵然他们心中有少许怨言,又能怎样?”

李易沉默不语,他暂时不想与董卓的这位亲信大将顶牛。

不过之前李易关于民心的那一番说辞,董卓确确实实是听了进去,沉吟了一阵,道:“文优,你怎么看?”

李儒皱着眉头,他是董卓的头号智囊,放眼天下也不见得有几人的智谋胜过他,只是这既要迁都,又要百姓心中不生埋怨,实在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

琢磨了一阵,李儒着实想不出办法,干脆眼珠一转,笑道:“属下驽钝,不过这一策既然是太白说起,想来他心中是早有对策了。”

李易赶忙道:“对策不敢讲,不过我心中确实有个法子,还望太师与先生指正。”

董卓笑道:“讲!”

“遵命!”

李易说道:“自然是在迁徙百姓过程中,一定要严明军纪,太师可委派一支督军队,全程严防个别士卒掠夺百姓财物,还有殴打,滥杀,强激安,若有发现,一律严惩不贷。”

此话一说,那些将领的脸色都不好看了,他们手下的兵什么货色他们自己清楚,李易说的那些问题根本避免不了,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他们自己带头。

万一董卓真按照李易说的来干,民怨是没了,可他们的部下却是要生怨了。

而且,那倒霉的督军队让谁去?这种吃力不讨好得罪人的活,没人乐意沾边。

几员将领对视一眼,当即同时说道:“此言不妥!”

董卓对他们的反应倒是一点也不诧异,问道:“哦?如何不妥?”

李傕自然不能说自家的士兵军纪太坏,转而道:“让百姓迁徙,他们本就不愿,若是没有雷霆手段,能有几人愿意背井离乡,随太师前往长安?”

紧跟着郭汜等人也纷纷进言,全都是和李傕一个意思。

董卓见状也迟疑了,他自己很清楚这个过程的难度,见众人同样如此,当即心中纠结,换做过去肯定就大手一挥不管了,可现在他还真有点舍不得那所谓的民心……

“其实,此事也不见得无解。”

李易忽然又道:“只是需要想个法子,让洛阳百姓自愿前往长安,而不是太师下令强行让他们去,如此便可。”

李傕没好气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法子?要知道这些愚民虽然蠢,但也不是没脑子,怎会如此听话?”

李易歉然道:“此事我还没考虑周全,如今只是说出来希望能够集思广益,还望李将军海涵。”

李傕只道李易是为了博董卓的关注,摇了摇头,没再说话,众将领和他的反应差不多,唯独有两人除外。

第38章 董卓要点鸳鸯谱

王允奇怪的看了李易一眼,心中有些猜测,但他没出声。

李儒嘴角微笑,他看得出李易虽然嘴上说是还没考虑周全,但脸上却没一点迟疑与紧张,当即在董卓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董卓不动声色,示意暂时搁下此节,继续商讨其他事。

对于后面的内容,李易因为是个纯新人,许多事情都不明白,也就不再发言,只是用心记着西凉军的各种内部情况,同时也注意这些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以备不时之需。

不多时,董卓让众人散去,各自回去继续思量如何应对十八路诸侯,不过李儒却是冲李易招招手,将他单独留了下来。

待房内只剩下董卓、李儒还有李易,李儒笑眯眯的开口道:“太白之前明明心中已有韬略,却不明言,看来是有什么顾虑,如今这里只有你我与太师,总可以明说了吧?”

“多谢太师与先生体谅。”

李易苦着脸道:“属下这里的确有一计,只是此计一出,这天大地大,怕是再无李某容身之处啊。”

“哦?”

李儒一怔,笑道:“这话严重了吧,有太师在,只要太白勤勤恳恳为太师做事,谁还能为难你不成?”

李易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直说了。”

“让洛阳百姓自愿随太师迁往长安,这其中的关健其实不在于太师,而在于那十八路乱党。”

李儒眉头一皱,他本就是极聪明之人,李易一开口,他当即就想到了一个大概的方向。

只见李易一本正经的说道:“属下来洛阳路上,正巧经过几处乱党驻地,只见军营三十里内外人畜无存,甚至连几座原本还算是热闹的小城之中也是空无一人,唯有满地的血迹斑斑,还有那累累的人畜白骨,属下自问不是胆小之人,但见了那场面也是心惊胆颤,夜不能寐。”

李易这一开口,就跟讲故事一般听的董卓一愣一愣的。

“后来属下碰巧撞上了一个乱党逃兵,以武力胁迫,再三追问方才得知,那些乱党虽然声势浩大,可粮草的消耗同样十分惊人,早就已经接济不上,不然之前孙文台的粮草也不会出问题,因此那袁术袁公路便提议以人为食,以肉代粮,甚至他还将那些‘口粮’戏称为‘两脚羊’!”

“嘶——”

董卓听的有点发毛,他虽然凶残,但毕竟是正常人,没有吃人的爱好,哪怕明知道李易说的是瞎话,还是感觉浑身不得劲。

与此同时,董卓也明白了李易的意图所在,一拍桌案,大声道:“好,太白好计策啊,只要这消息散出去,洛阳百姓,怕是都要哭着求着老夫带他们走啊。”

李易摸了摸脸颊,出这么损的阴招他也有点脸热,不过主要黑的是袁术,他压力并不是很大。

李易又道:“太师明鉴,如此一来,只要稍稍约束军纪,洛阳民心日后必然向着太师,只是那些朝臣必然能够明白其中蹊跷,到时候肯定会有人出来阻扰,这一点还请太师务必早做准备。”

董卓点点头,这没太大难度,那些所谓的朝中重臣,在他眼里跟羊羔没多大区别。

李儒对着董卓拱手道:“太师可得重赏太白了,这一计可谓甚妙,只是如此一来,太白以后的日子确实是要难过喽。”

董卓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他当然清楚,李易这几句话算是把全天下的诸侯,还有朝堂的臣子都给得罪了,他之前说的不容于天下还真的不算过分。

李易叹道:“还请太师体谅,属下虽然自视有几分本事,可若是太多人知道此计是出自属下之口,怕是性命堪忧,还望太师能够替属下稍作隐瞒。”

董卓当即点头道:“这个简单,借流民之口就是了,更何况,区区两日时间,你已经数次为老夫立下大功,老夫岂会负你?你且安心就是。”

顿了顿,董卓嘴角多了一丝古怪的笑意,问道:“你现在住在何处?”

“暂住在王司徒府中。”

董卓摇摇头,又问道:“可否成家?”

李易愣了愣,不知道董卓问这个干嘛,答道:“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如今幸得太师厚爱,自当为太师肝脑涂地,至于这成家一事,却是无暇考虑。”

“考虑,一定要考虑。”

董卓笑道:“不过你就不用考虑了,老夫已经替你考虑好了。”

董卓看了李儒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的给了李易一个很暧昧的眼神,让李易顿时打了一个激灵。

李易反应还是很快的,当下就反应了过来,董卓难道是想给他说亲?

虽然李易看上去也就十八九的样子,在后世不过是刚刚成年,可在三国这时候,只要家里不是穷的揭不开锅,像他这年纪确实是应该成家了。

而且李易也不是那种脑子抽筋的穿越者,非要寻求什么真爱或者自由恋爱,反正这年头只要有钱有势,可以娶好多个嘛,他早就决定入乡随俗了。

可李易万万没想到董卓居然要给他点鸳鸯谱,这就麻烦了。

拒绝是不可能的,否则董卓如何会信任他?

可接受的话,谁知道董卓会送来一个什么货色?

是花瓶,还是眼线?

以后自己做点什么会不会被告密?

甚至睡梦中稀里糊涂的被柴刀?

李易是真的很想问问董太师打算把哪位姑娘塞给他,可这话实在问不出口,而董卓似乎也有意吊他胃口,一点透露的意思也没有。

董卓看到李易那一脸纠结,忍不住笑道:“放心吧,老夫绝不亏待你,文优,你带太白下去安排一下,还有,我西凉人马多是勇武之人,似文优这等国士实在太少,我看太白很是不错,你日后要多多照顾一下。”

李易晕乎乎的向董卓道了谢,一出门就迫不及待的向李儒问道:“先生,可否告知,太师刚才那是想要……”

李儒摸了摸他的两撇小胡子,心道这李白虽然确实聪明,但终究还是个毛头小子啊。

李儒笑道:“不可说,不可说,天机不可泄露!总之,那绝对是一桩天大的福分!”

李易抓了抓脑袋,一时间无可奈何。

李儒道:“太白如今既然为太师效力,自然不能再寄居他处,我这边倒是刚好有一处空宅,稍后我让人领太白过去。”

李易赶忙拒绝道:“啊,这怎么好意思。”

“呵呵,太白尽管收下就是,这都是太师的恩赐,都是你应得的。”

一听是董卓赏的,李易也就不再推辞。

第39章 赤诚君子李太白

李儒对着不远处一队骑兵招了招手,道:“你在洛阳没有根基,那宅子中虽然仆役不缺,往日也有打扫,但有些事情使唤他们难免不方便,这一队骑兵便暂且拨给你了。”

这些骑兵显然早就得到了知会,赶忙过来下马见礼。

李易看了看他们,暗暗点头,虽然不过十人,但各个身形彪悍,放在战场上全都算得上是精兵,最起码比他在袁绍那里见的大多数人马要强。

不过欣赏归欣赏,李易并没有半点拉拢的心思。

同样的,也包括那宅子中那些还没见过面的仆役,李易肯定里面有董卓的眼线。

拉拢他们,稍有不慎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因此,这些人在李易眼里只是工具和牺牲品,完全没有投入感情的必要。

“多谢先生!”

李易道了声谢,眼线就眼线吧,最起码带出去很有排场,当炮灰也不错,不是么?

两人此时已经走到了宫门外,李儒指着对面一处酒楼前的狮子问道:“太白当真能单手举得起那狮子?”

李易笑道:“惭愧,那天与人斗气,一时举了狮子来吓唬人,倒是让先生笑话了。”

“啧啧。”

李儒咂咂嘴,他倒是很想让李易现场给他表演一下,不过这个不太合适,感慨道:“哪里是吓唬人啊,太白有此神力,当为猛将啊,日后可有这方面打算?”

李易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向往之色,旋即又叹息道:“不瞒先生,前日为高将军出谋划策,因为我是外人,旁观者清,不敢说洞若观火,但也能将形势猜测个大概,因此可以当机立断。但是,让我自己领兵上阵,一言一行牵扯千万人性命,心中难免太多顾虑,顺风顺水还好,一旦有了波折怕是这脑袋都要不灵光了。”

李儒闻言哈哈大笑,不过他并不是有意嘲笑李易,而是这种情况太常见了,特别是在一些自视甚高的年轻将领身上。

相反,李儒很看好李易,因为李易可以直面自身的缺点,单单这一点就比那些自我感觉良好的愣头青们要靠谱的多,只要稍加历练,慢慢沉稳下来,以后绝对能当重任。

“太白严重了,你如今年不过二十,日后历练的机会多的是,太师可是很看好你的,而且……带兵也不一定是要在前拼杀的啊。”

李儒含糊了一句,便和李易分别告辞。

李易恭敬的目送李儒离去,这才让那些骑兵带他去看看董卓分配的豪宅。

他的行李还在王允那边,不过一时倒也不急。

当李易找到自己的新家,却是很意外的发现,这处宅子几乎就在吕布府邸的斜对面,只是中间隔了一条街道和另外一家官员罢了。

“难道这边住的都是董卓亲信?”

李易想着,正要让士兵带他进去看看,就见张辽脸色紧绷的从吕布家里走了出来。

李易这边人比较多,很是显眼,张辽余光下意识的瞟了一眼,看到李易,当即就想走过来,可再一看他身边的阵仗,犹豫了一下,原本迈出的脚步又放下,脑袋也低了下去。

李易看到张辽却是眼前一亮,直接高喊了一声:“文远!”

随后李易对那些士兵们说道:“你们进去等我,有什么需要自己看着安排,我去见个朋友。”

李易跳下马,快步走到张辽跟前,问道:“文远方才似是有话要对我说?”

张辽看了李易一眼,却是低头重重一叹。

李易顿时有些无语。

经过两次的接触,李易算是看出来,这年轻时的张辽有点闷,心事重,还偏内向,要不是知道他日后成就,实在是想不到这位就是日后威震逍遥津的辽神。

“恭喜太白了。”

张辽冲着李易一拱手,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昨日就听伯平说起,太师似乎很是欣赏太白,今日看来,太白当是得偿所愿了。”

李易笑了笑:“功名利禄我所欲,可若是因此让文远疏远了我,那功名利禄不要也罢!”

“太白慎言!”

张辽吓了一跳,赶忙道:“这话可说不得,若是太师听去,你这官还做不做了?”

李易很是打趣的看着张辽道:“那文远你可否告诉我,之前你明明想要找我说话来着,可为何又忽然犹豫,视我不见呢?”

张辽顿时无话可说。

之前李易只是一介白身,哪怕肚子里装了再多东西,终究还是在社会的最底层。

而他虽然只是个小小武官,但也算是高人一等了,所以,他当时结交李易毫无压力,甚至于替吕布招揽李易,还带着几分施恩的意思。

可如今李易得董卓看中,而且高顺昨天就告诉他李易多半要被董卓赐予官爵,而且不小,这就让张辽很有压力了。

更严重的是,吕布倒了,虽然只是短短一日,可人情冷暖已经让张辽看的明明白白,现在的他可谓是无根浮萍,这种情况下让他再去找李易,张辽觉得自己的身份已经有点够不上了,担心吃了闭门羹,干脆,还不如不见的好。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李易对他的热情一日既往,没有半点的冷落,如此赤诚君子,自己却把人家与那些势力小人看齐,张辽心中实在是万分惭愧。

眼瞅着张辽原本还算是严肃的脸都憋红了,李易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笑道:“走,找个酒楼,我请你吃酒。”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片地方住的多是富贵人家,酒楼倒是不少,两人很快就找了地方落座,张辽心情明显不好,不用杯子,用大碗,上来就连干了三大碗,那模样李易看着都替他愁。

好在这年头的酒度数一般,而且纯粮食酿出来的,味道很是不错,李易陪着张辽喝了三碗,这才问道:“可是吕将军那里的事情让文远忧心?”

“唉,你说这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怎么就如此伤人?”

张辽把酒碗重重放下,叹息道:“奉先昨日受伤归来,结果当天晚上那些人就开始琢磨改换门庭,实在是让我心寒!”

“具体怎讲?”

“你或许不知,奉先帐下有十数员猛将,往日里都说是自家兄弟,可昨日看望过奉先后,听说奉先身体难以恢复,当天晚上就有人动了投奔他人的心思。”

“原本这事我是不知道的,是他们打算拉上我一起,想着人多抱团,将来不被轻视,呵呵……”

张辽苦笑道:“他们想要奔前程,我不怪他们,可是如此的迫不及待,难道往日情分都是假的么?”

第40章 张辽战徐晃

李易却是觉得,在吕布身边发生这样的事情,一点都不奇怪。

吕布杀丁原投董卓,有他这样的榜样在先,能指望他下属都是忠义之士么?

后来吕布被曹操击败,也就一个高顺梗着脖子愿意随他赴死,其他人,包括这位苦大仇深的张辽,全都降了。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

李易抿了口酒,缓缓说道:“兵贵精而不在多,吕将军日后若是康复,留着那些墙头草在身边反倒是隐患,如今正好去芜存菁,文远何必为那些小人烦恼,不值啊。”

“若是……不能康复呢?”

李易酒杯一顿,道:“我没见过吕将军,但听说过他的一些事情,如果当真不能康复……日后当深居简出,那些人散了也就散了吧。”

张辽又是一叹,道:“这个道理我也清楚,可奉先他想不开啊,昨天宫中医师刚说他今后怕是不能再上疆场,奉先险些就要起来杀人,结果伤口直接崩开,这……唉!”

李易也是无语,虽然他也知道一个正当壮年的绝世武将忽然就废了肯定很难承受,可吕布这脾气……

忽然,张辽眼睛一亮,说道:“我之前劝说奉先在家中安心养伤,可奉先一直听不进去,不知太白可愿与我一同见见奉先,或许你能劝说他几分?”

“我?”

李易有些意外道:“虽然久闻吕奉先之名,可我与他并没有交情,你们都说不动他,难道他能听进去我的话?”

“听得,听得!”

张辽赶忙道:“昨晚我与伯平告诉奉先,都是因为有太白的料敌在前,所以才能将奉先接应回来,如此说来,我们都欠着你的人情,奉先也说了可惜不能拜访你,所以,太白的话,奉先想必是能听进去一些的。”

“那好,不过我可不敢打包票,只能试试看。”

李易嘴上说的有些勉强,其实心里却是早就想见吕布了。

尽管名声不好,可人家终究是三国第一武将,穿越一把不见见吕布实在是遗憾。

而且,李易还要确定一下吕布的伤势,在他的原计划中,吕布可是占着很重要的一环。

张辽说做就做,和李易草草的将桌上酒水饮尽,便要拉着李易往回走。

不过没走多远,张辽忽然脚步一顿,手臂轻轻碰了李易一下。

未等李易反应过来,张辽就拐向了旁边一个略显窄小的胡同,嘴上还说着:“太白只管随我前来,稍后我保管你见到那人就是了。”

“嗯?”

李易也算是个比较敏感的人,当即发现张辽行为有些不对,而且话中有话,不过他也不做声,只是随时做好拔剑的准备,口中随意和张辽打着哈哈,更多的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四周的动静上。

两人又往前走了十多步,只见张辽猛的转身暴起,同时剑鞘甩出,刺向不远一处杂物。

“砰——”

一声闷响,那处杂物后一剑挥出,将掷来的剑鞘挡开。

而就这么瞬息的功夫,张辽已经冲到了杂物后那人的跟前,口中喝道:“何方宵小,跟在我们后面鬼鬼祟祟!”

原来自打离开酒楼后,张辽就感觉有人跟在他和李易的后面,开始只当是误会,但很快就发现那人肯定是奔着他或者李易来的。

张辽艺高人胆大,而且听说李易也是个能力举千斤的主,是以根本没有半点胆怯,直接把后面那人引到了胡同里,打算将对方一句拿下。

只是张辽对李易的实力误判了。

李易能力举千斤不假,可他那纯粹是bug,说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跟这些实打实练出来的武将根本不能比。

所以直到张辽与后面躲藏的那人交上手,李易这才彻底回过神来。

“铛!铛!铛!”

张辽出剑很快,眨眼间功夫已经与那人交手五六个回合。

自打一开始动手,张辽决定将后面那人留下,所以根本没有半点放水。

张辽自问武艺不弱,除了吕布能稳他他一头,平时还真没怎么见过敌手,可跟踪那人确实站在那里八方不动,一柄长剑来回挥舞,竟是将他的攻势尽数瓦解。

“遇到好手了!”

张辽心中颇为不爽,他不单是想着拿下这人,更是打算在李易面前好好显露一下自己的身手,可看对方的架势稳的很,一时半刻根本拿不下。

张辽郁闷坏了,当真是流年不利,怎么犄角旮旯里都能遇到如此强手!

余光瞥见李易也在走近,张辽只道李易要上来助阵,一咬牙,长剑猛的横斩,这一击几乎用了全力,对方也是脸色凝重不敢怠慢,当下立剑来挡。

“铛!”

两柄剑刚刚撞到一起,就见张辽低呵一声,竟是直接弃剑,身形向着对方怀中撞去,同时,左拳斜向上击向对方面门。

那人见张辽如此悍勇明显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是一个平日里没对手的主,心中兴起,大喝一声:“来的好!”然后同样弃剑,向着张辽撞了过去。

“碰!”

一声闷响,紧接着两声闷哼。

张辽一连往后退了五步这才堪堪站定,而那人倒是只退两步,因为他身后有一堵墙。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精彩,这种实打实的硬碰硬,虽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可身体上却是实在疼的厉害。

就在两人琢磨着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李易走过来笑道:“哈哈,好一场龙争虎斗,看得我心驰神往,不过今日就算是平手如何?反正日后切磋的机会还多得是啊。”

张辽闻言一愣,疑惑道:“这是……”

“来来,我为你们介绍。”

李易拉着张辽,说道:“这位是徐晃徐公明,在杨奉将军手下任职,虽然名声不显,却是如同文远一般,都是难得的将才,只是暂时珠玉蒙尘罢了。”

之前跟在李易和张辽身后的,不是旁人,正是之前被李易忽悠过一把的徐晃。

徐晃揉了揉肩膀,对着李易拱手道:“先生过誉了,徐晃愧不敢当。”

李易笑着摆手,又介绍了一下张辽的身份,徐晃不由点头道:“难怪兄台如此勇武,原来是吕将军帐下的人,难怪难怪。”

张辽咧咧嘴,苦笑道:“说起勇武,我怕是不及你,我现在膀子还疼的厉害呢。”

徐晃又和张辽谦虚了几句,这才向李易说道:“那日先生之言对徐晃所言,如醍醐灌顶,只是先生行踪实在不好捉摸,今日在路上看到先生,徐某忍不住就跟了上来,还请先生勿要见怪。”

第41章 徐晃愿听先生趋使

李易闻言不禁露出的笑容。

当时他告诉徐晃的一些事情,如今已经得到了印证,今天不声不响的跟在后面,多半是已经动了投奔的心啊。

李易当即说道:“原本打算过两日就去找公明的,没曾想会在这里遇到,倒也是巧了。”

想了想,李易又对张辽说道:“文远,我先与公明说几句话,你看稍后再随你去见吕将军如何?”

“自然不妨事,奉先此刻应该正在上药,也是要耽误一些时间的。”

张辽很有眼色,看了一下徐晃确实不是对李易有恶意,又道:“我现在先去告诉奉先一声,太白稍后直接登门就是了。”

约定罢,张辽先行一步,李易和徐晃则是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徐晃看着张辽离开,沉默片刻,喃喃道:“果然被先生言重,吕奉先先胜后败,虎牢关易主,先生真有未卜先知之能?”

“呵呵,我可没那个本事,不过是看到了天下大势罢了。”

看似谦虚,实则却是透着浓浓的自信。

李易眯着眼睛,语气稍稍有些打趣的问道:“公明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啊?”

徐晃闻言犹豫了一阵,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前些日和李易的对话,回去之后他想了许多。

他不想继续在杨奉手下浑浑噩噩的混日子,他想要建功立业,甚至是名垂青史。

感觉上告诉他李易很厉害,也很有野心,日后绝非池中之物。

昨日吕布兵败的消息传回来,更是让他震惊非常。

只是让他就此投奔李易的话,一时间却是难做决断。

毕竟他现在怎么说也是个低级武官,管了百八十号人,可投奔李易,怕是要从头再来了。

现在徐晃还不知道李易已经当了都尉,不过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大影响,毕竟李易的都尉只是个虚衔罢了。

李易没催促,他知道徐晃内心肯定在纠结,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往前走了一段,徐晃忽然道:“徐晃心中有问题想请教先生,只是怕有些冒昧……”

“但讲无妨!”

“呼——”

徐晃吐出口气,低声道:“先生孤身入洛阳,无人扶持,以白身入司徒府,然而不过一天时间,先生就将董国舅骂到吐血,又拒绝了牛辅将军的招揽,如今先生名声已经为人津津乐道,我想知道,这些……都是先生的谋划么?”

李易看了徐晃一眼,摇头道:“谋划?只能说占了一半吧,毕竟这世上的事情瞬息万变,谁又能步步料定?不瞒公明,我欲在洛阳扬名是真,那董承是自己撞上来的,然后,我顺势把握住了这个机会,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有董承,日后公明也定当能从他人口中听到我。”

“机会么?”

旁人或许不清楚,可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显露出招揽和野心的李易,徐晃心中早有猜测,所以李易的答案他并不意外。

不过,他现在关注的重点却是在后面。

李易说把握住了机会。

他徐晃想要做一番事业,他的机会在哪里?又该如何把握?

想到这里,徐晃不禁看向了李易。

超然出众,举头投足之间都透露着强烈的自信,似乎旁人眼中模糊不清的未来,在对方眼中却是早已清晰明了。

徐晃恍惚了一下,心道,这就是自己的机会么?

李易忽然道:“对了,有件事公明或许还不知道。”

徐晃下意识的问道:“什么事?”

“因为之前做了几件小事,那位董太师送了我一个都尉的头衔。”

徐晃先是眉头一挑,都尉对他来说还非常的遥远。

但紧接着,徐晃就是一阵心惊肉跳。

他感觉得出,李易谋划的目的,绝不是一个都尉这么简单,而是这个都尉本身就在他的谋划之中。

所以,他真正的谋划难道是……

徐晃倒吸一口凉气,有点冒汗,可再一看气定神闲的李易,心中却是一阵惭愧。

他年龄比李易要大,人家心怀大事波澜不动,他作为一个局外人却是惊慌失措,这么点胆气将来还有什么出息?

这个想法冒出来后,却是激起了徐晃的血性。

机会?

李易可能谋划的那件事,不正是他需要把握的机会么?

更何况那人臭名昭著,事成,扬名天下,事败,也当得上一声忠烈!

想到这里,徐晃心中迟疑尽数抛开,整个人的气息也为之一震,之前的他勇则勇矣,但只是个浑浑噩噩的武夫,现在,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有理想的武夫了。

李易心中若有所感,看了徐晃一眼,两人很默契的相视一笑,不过因为在街道上,有些话暂时不方便说。

“董太师送了我一处宅子,我还没进去,不如公明随我去看看?”

“固所愿也。”

路过吕布府邸的时候,李易看了一眼,便继续往前走,徐晃倒是在猜测,吕布难道也在李易的谋划之中?

董卓送的那一队西凉骑兵素质还是不错的,有两个人一直站在门口,老远看到李易就开始向他行礼。

李易和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示意他们自便。

李易本想带徐晃逛逛的,可是他发现自己连书房在哪也分不清,也不知道里面是否整理妥当,不由摇头道:“只想着请公明进来坐坐,却是忘记了这里我都没进来过,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徐晃笑道:“先生客气了。”

李易又往前走了一段,发现宅子面积着实不小,单单后面一个花园,就快比得上魏续全家的规模了。

因为接下来有些话怕别人听了去,李易一指后花园中的一处凉亭,道:“我们去那边坐坐。”

李易进门后,那些骑兵护卫便喊出府中下人,让他们认识了自家老爷,还有两个小丫鬟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伺候,见李易和徐晃去了凉亭,当即就送上了茶水。

李易挥挥手让丫鬟退下,见四周再无他人,笑眯眯的看着徐晃,道:“公明心中可是有了决断?”

徐晃之前虽然诸多迟疑,但既然下定了决心,那也是个干脆的汉子,当即一撩袍子,满脸严肃的向着李易拜道:“自今日起,徐晃愿听先生趋使,随先生建功立业!”

第42章 吕奉先不过如此

如果不是担心坏了自己的形象,李易现在真的很想哈哈大笑。

自打穿越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

先是等待时机,然后用心谋划,虽然事情大抵上都在按照对李易有利的方向发展,可这其中有多少辛苦,多少风险,只有李易自己知道。

就拿现在来说,在洛阳稍有不慎,就是被董卓拿下砍头的命运。

李易感觉很累。

如今徐晃愿意投效,这让李易总算是收到了自己努力得来的第一份回报,心中一时感慨万千。

“公明快快请起。”

李易忍着激动,将徐晃搀扶起来,感慨道:“有公明相助,何愁不能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徐晃郑重道:“愿随先生赴汤蹈火!”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说来惭愧,之前为了行事方便,我一直隐瞒了自己的身份,还望公明不要见怪。”

隐瞒身份?

徐晃心里咯噔一声,他顿时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上错船了。

他很怕李易是哪家诸侯的幕僚,且不说投奔一个幕僚前途不大,而且幕僚后面的诸侯他也不见得能看得上眼。

李易却是不担心徐晃反悔,为他斟了一杯茶,问道:“公明可知道华雄?”

“见过一次,但没有交情,毕竟华雄之前是董卓手下数得上的猛将。”

李易慢悠悠的道:“华雄便是我所杀。”

“嗯,啊?”

徐晃一呆,脱口道:“杀华雄的不是叫李易李……”

话说道一半,徐晃就明白过来了,道:“原来李白是先生的化名,难怪,难怪,那华雄能死在先生手上,也不冤了。”

“正是因为杀了华雄,若不是隐瞒姓名,怕是这洛阳城我都进不来,所以之前多有隐瞒,还望公明勿怪。”

“哪里,哪里。”

徐晃赶忙说道:“那华雄武艺甚是了得,乃当世一流,据说先生不过三招便将其斩落马下,徐晃佩服之至!”

徐晃刚刚心中的那点顾虑已经尽数散去。

李易也好,李白也罢,这两个名字的名气在洛阳都不小,徐晃怎么会嫌弃自己投奔的人名声大呢?

更何况,如此文武双全之人,才值得他效力啊!

随后,李易又把师承鬼谷子的那一套说辞讲了出来。

徐晃听的一愣一愣的,但他却深信不疑,在他想来,也只有那传说中的鬼谷子,才能培养出李易如此优秀的传人吧?

话既然说开,李易也不再含糊,明确表明了他入洛阳,就是为了杀董卓而来。

徐晃虽然早已经有所猜测,但当真听闻后,却是依然心中紧张,毕竟杀董卓在他看来,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易并没有让徐晃去做什么,暂时双方也无需联系,只让他继续安心待在杨奉身边即可。

杨奉乃是黄巾将领出身,后来投了李傕,论官爵和李易差不多,不过他手中有兵,虽然不是董卓嫡系,但也有些权势。

如今徐晃在杨奉麾下任校尉,手下有几百号人,李易觉得他目前的这个身份可操作性很强,远比拉倒自己身边能起到的作用大。

不过,李易口中所说,却是因为谋划尚未完成,让徐晃只管安心等待,免得被人看出端倪,即便万一事情败露,也不至于害了徐晃的性命。

如此态度,让徐晃感动非常。

两人又一番商谈之后,李易便将徐晃送走,而他本人,没来得及熟悉宅子,就整理了一下衣装,向着吕布府邸走去。

吕布府邸门口的仆人显然早就得到了吩咐,听李易报上姓名,直接就把他往内堂引去。

不过没等仆人进去通报,就听里面猛的传来一声怒吼:“你要走便走,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我吕奉先还会拦你不成?而且我现在还能拦得住你么!”

李易眨了眨眼睛,这么嚣张,肯定是吕布了,他在对谁发飙呢?

李易向仆人问道:“之前都谁来了。”

“小人不知。”

那仆人倒是个本分人,装糊涂不告诉李易答案。

李易笑笑,接着他就听到屋里的另一个声音。

“奉先!我对你心意如何你难道不明白么?你竟然如此怀疑我!”

“嘶——”

李易忽然觉得一股凉气在后背冒起,双腿甚是都有些下意识的夹紧。

这个粗犷的声音李易也熟悉,正是高顺。

只是高顺的话在李易耳中却像是泥石流一般,瞬间就让他想多了。

这也不怪李易,任何一个穿越者都会觉得高顺此刻很污。

“既然你不想见我,我走就是了!”

“砰——”

房门被撞开,高顺猛的走了出来,看到李易,先是一愣,随后叹息一声,向李易拱拱手,一脸落寞离去。

李易没有拦他,因为张辽已经很努力的在挽留了,可是留不住。

此情此景,张辽也是叹息一声道:“让太白见笑了。”

李易摇摇头道:“文远带我见见吕将军吧。”

“这……”

张辽有些迟疑了,吕布正在气头上呢,浑身都是刺,李易进去要是把李易也骂一顿如何是好?

李易见状,却是满不在乎道:“文远不是让我来劝人的么?他若是不生气,我还怎么劝?”

张辽听李易这口气,心中却是越发忐忑,可李易既然开口了,他总不能让人家再回去,只能硬着头皮道:“太白稍后……嗯,说说话就好,今日不劝,改日再劝,也是好的。”

当下张辽带着李易往里走,一进门,李易就看到榻上躺着一个身量约莫一米九,面容刚毅的大汉,敞着衣襟,一道狰狞的刀伤就这样暴露在胸口,血淋淋的,看样子多半是刚才动怒的时候伤口又裂开了。

很明显,此人正是吕布了。

外面传言吕布伤的很重,几乎是危及性命,从伤口来看一点都不假。

可现在的吕布虽然脸色稍稍差了一点,但已经没了虚弱的样子,敞开衣襟的地方,处处露着充满了爆炸般力量的肌肉,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是一头正在舔舐伤口的猛虎。

猛虎纵然有伤,亦可杀人!

李易进门,自然也吸引到了吕布的关注,同时还有他身边正一边抹泪,一边帮他擦拭伤口的小妇人。

张辽正要开口介绍,却见李易抢先说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吕奉先啊,呵呵,原来吕奉先不过如此。”

李易摇摇头,脸上写满了失望,然后转身就走。

第43章 吕布的怒意(求票求收藏)

瞬间,房间内的温度似乎下降了许多。

吕布先是有点蒙,这是哪来的家伙,第一眼感觉还不错,不料人不可貌相,他居然敢出口伤人!

吕布从没被人如此轻视过,当即就要起来给对方点颜色看看,好在他的妻子严氏赶忙按住了他,再加上伤口实在疼的厉害,吕布不得不咬牙躺下,只是那眼神却是跟尖刀一般,死死的盯在李易身上。

当然,他也不忘瞪张辽一眼,毕竟这人是张辽引进来的。

吕布暂时倒是没把面前的人往李易身上想,毕竟之前不管是张辽高顺,甚至他闺女都说李易是个好人,而眼前人却是如此的狂妄,与他印象中李易该有的样子完全是南辕北辙。

张辽更是早已经惊呆。

李易不是来劝吕布的么?这怎么开口就把吕布往死里气啊。

连着伤口都再次渗血了。

张辽一慌,就没注意到吕布的眼神,吕布却是忍不住了,大喝道:“哪里来的小儿,竟敢羞辱于我,真当吕某拿不动画戟了么!”

李易转身要走只是做做样子,就等着吕布发飙呢,闻言,慢悠悠的转回半个身子,看着吕布奇怪道:“我几时羞辱你了?我之前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吕布瞪眼道:“我若不是有伤在身,天下间谁能挡我,你却我说不过如此,这还不是羞辱我么!”

吕布刚说罢,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状态,生怕李易拿他受伤的事挤兑他,主动说道:“我这伤势乃是他们以三敌一,又暗中使诈,这才重伤于我,非是我不敌他人!”

出乎吕布预料,李易倒是没落井下石,反倒是顺着他的口气说道:“不错,兵不厌诈,使一些手段无可厚非,可他们以三敌一,虽胜,但胜之不武,吕将军则虽败犹荣。”

这说的是李易心里话,他确实是觉得原本的“三英战吕布”没啥好吹的,刘关张中两人都是当世顶级武将,刘备也不差,可他们加在一起才和吕布斗了个平手,可以想象,吕布当时要是有个帮手,不管张辽还是高顺,桃园三兄弟估计就危险了。

只是这个时空的吕布比较倒霉,直接重伤,连赤兔马都丢了。

吕布疑惑的看了李易一眼,他虽然傲的很,容易冲动,但也并非完全没脑子,他发现李易好像不是单纯为了来气他的。

再看看张辽那一脸的尴尬,心中一动,道:“你是李太白?”

“不错,正是!”

李易很大方的就承认了。

吕布闻言沉默了一阵,他心中火气未消,但正如之前张辽所言,因为有李易的指点,高顺才能将他从曹操的追击中救出,甚至还反击射了曹操一箭,可以算得上是救命之恩,所以,吕布一时间也不好再开口喝骂。

深吸两口气,吕布缓缓道:“说来,先生对我有恩,适才听文远说起先生要过来,吕某也特意吩咐内子备了谢礼,只是你我之前从未见面,吕某自问也没有失礼之处,为何先生见面就口出恶言,还望先生解惑!”

吕布说话看似没有动怒,但每一个字的声音都压的很重,就像是钟鼓声不断的叩在人的胸口上一般,要不是很清楚他现在没什么战斗力,李易说不得还真要被他的气场压住。

“吕将军说我有恩,李某实在是当不起。”

看着吕布疑惑的眼神,李易微微一笑,道:“因为吕将军似乎忘记了,我当时只是动动嘴皮子罢了,真正担着擅自出兵的罪名去和曹操拼命救人的,却是谁啊?”

“我怎么会忘……”

吕布声音猛的卡住,他刚把高顺骂走,这时候哪里还好意思再提高顺的名字?

此刻房中几人都已经明白,李易进门就挤兑吕布,真正的目的是要为高顺叫屈。

张辽刚开始还有些抱怨李易今天说话怎么如此不知轻重,现在却是好一阵惭愧。

要知道他和高顺关系很不错,但也不敢如此为高顺说话,然而李易却是无惧吕布的威势,站出来为高顺鸣不平。

张辽心中暗暗感慨:“李太白,真君子也!”

吕布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刚才骂高顺的时候虽然很过瘾,但刚骂走他就开始后悔了,只是面子上挨不过去,所以他不愿意让人去喊高顺回来。

旁人不清楚高顺,他难道不清楚么?

他麾下那么多将领,关键时刻最靠得住的莫过于高顺,单从带兵救他这一点就能看得出来。

只是高顺总是喜欢对他各种劝谏,说他的种种不是,让吕布很是心烦,是以态度上对高顺难免有些冷落。

再加上他本就冲动,这两天的打击又太大,一时没忍住,就骂了高顺。

不过吕布终究还是吕布,哪怕知道自己错了,也不是容易低头的人,依然梗着脖子道:“他先是封官进爵,现在又投了牛辅,我难道错怪他了不成!”

李易看着吕布,发现这人很有趣,那一脸的纠结是个人都看出来了,还死鸭子嘴硬呢。

李易摇头笑道:“我刚刚被太师召见,得了一个都尉的头衔,而且太师还送了宅子,送了仆人侍卫。”

吕布疑惑的看向李易,他不知这些话的用意何在,难道是想和自己显摆么?

李易忽然问道:“吕将军,你说,太师的封赏,我当时能拒绝么?”

吕布哼了一声没说话,董卓在洛阳的威势远远盖过天子,当真是令出如山,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李易如果敢拒绝董卓,此刻绝对没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只见李易再次问道:“看来吕将军心中很是清楚了,那我再问,太师的封赏,伯平能拒绝么?”

吕布沉默不语,他知道,高顺根本不能拒绝,不然董卓不用给他穿小鞋,直接追究他擅自出兵的罪过,便可名正言顺的把高顺拿下。

想到这里,吕布越发后悔之前骂走高顺,心中更是生出了一股强烈的怒意。

我为你斩将夺旗,如今险些重伤身死,那些小人离我而去也就罢了,你却也来挖我的人!

吕布拳头握紧,投奔董卓后,虽然心中偶尔有些怨言,但这次,他却是真正的对董卓生出了怒火。

第44章 我来劝将军消消火(求收藏)

成了!

看着吕布脸上的怒火,李易知道此行的目的已经达成了大半。

对于吕布,李易的定位是交好与利用,但从没想过让他成为自己麾下。

甚至对于高顺,李易没把握拉拢。

但这并不妨碍他对高顺示好,相信高顺得知事情经过肯定会被他感动的一塌糊涂,说不定哪天再发生点意外,高顺就投过来了呢?

而且李易的收获可不只是高顺的感动。

瞧瞧张辽,这位也在看着他感慨万千呢。

李易对于人才的策略就是,广撒网,捞到一个算一个。

至于吕布,李易相信他在彻底冷静下来之后,也会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正直,或者靠得住的人。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重要的是,李易已经于无形中成功的挑拨了吕布和董卓之间的关系。

虽然现在还只是一道很小的缝隙,但李易相信,在他的推动下,这道缝隙终会成为吞噬董卓的深渊。

人人心中各有思虑,房间内一时无人出声,呈现一种诡异的安静。

直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走了进来。

“父亲,药熬好了。”

吕玲绮捧着一个药碗走了进来,原本精雕玉琢的小姑娘今天打扮朴素了许多,看上很是文静,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气。

看到李易在此,吕玲绮先是眼前一亮,但马上又暗淡下去,乖巧的向李易行了个礼,道:“见过先生。”

李易冲她笑笑。

吕玲绮现在已经感觉到房间内气氛比较压抑了,不过她倒也不至于害怕,捧着碗跪坐在吕布的身边,又道:“父亲,喝药了。”

吕布现在又是尴尬,又是恼火,感觉分外没面子,但自家女儿来了,却是更不好发作,只得哼道:“一群庸医的药,喝了也没用!”

吕玲绮撇撇嘴,看向母亲严氏。

严氏眼睛红红的,她正在擦拭吕布不断渗血的伤口,她的存在感虽然很低,但之前的谈话她都听在耳中,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吕布在家中威严很重,她也不好说话,只是道:“你把药给为娘就好,你父亲他们说正事,你先回后面吧。”

吕玲绮拉了拉吕布的手臂,嚅嚅道:“我想在这里陪着父亲。”

吕布干脆闭上了眼睛不说话,吕玲绮见状,左看右看,然后望着张辽:“张叔,你们吵架了?”

倒不是吕玲绮观察足够敏锐,实在是吕布和人吵架又不是第一次了。

张辽很不自然的笑着:“没有,没有,呵呵。”

如果是评演技,李易肯定给他一个差评。

吕玲绮又问:“那我高叔呢,他不是也来了,怎么不见人呢?”

“咳咳。”

张辽咳嗽两声,他怎么说,说你爹把人家骂走了?

无奈,张辽看向李易,李易却不管张辽,他正观察吕布的表情呢,猛将兄显已经要绷不住了。

果然,下一刻就见吕布缓缓睁开眼睛,微不可查的叹了一下,拿过药碗,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对吕玲绮道:“好了,你回去吧,还有,以后不要总是舞刀弄剑了,听你母亲的,女孩子家就应该多学一些琴棋书画针织女红才是正理。”

吕玲绮虽然暂时武艺粗浅,那只是年纪太小的缘故,要知道她可是吕布手把手教出来的。

吕布一直也不反对女儿习武,在他看来,以自己的赫赫威名,女儿不管嫁了谁,那都是对方的福气,谁还敢欺负她不成?

但这次的事情吕布虽然嘴上愤愤不平,心态却是已经转变了许多。

青龙刀划过胸口的那一刻,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靠近,他原本仰仗的力量是那么的无力。

他真的能保家人一世平安么?

吕布心中已经没了以往的自信,是以才对吕玲绮说出了那番话。

严氏诧异的看了吕布一眼,她是个传统的妇人,一直都是很反对吕玲绮习武的。

吕玲绮也有点意外,心中万分不愿,但也知道吕布重伤,不是顶嘴的时候,点头道:“玲绮知道了。”

“你下去吧,我和他们还有要事商量。”

“哦。”

吕玲绮应了一声,又看了看李易一眼,最终不情不愿的小步挪了出去。

吕布见状,刚舒展的眉头却是又皱了一下。

不过他也没想太多,估摸着吕玲绮已经走远,重新看向李易,问道:“先生今日前来,应该不会是为了伯平吧。”

关于高顺的事,吕布知道再谈下去只能自己掉面子,干脆撇到了一旁。

“不是。”

高顺和吕布的冲突是偶然发生的,李易自然不会说瞎话,坦言道:“是文远告诉我,将军回来后时常动怒,伤口屡次崩裂,长久下去怕是不好,所以想让我来劝将军消消火。”

吕布嘴角抽了一下,就连作为邀请者的张辽也是脸热。

李易上来就损了吕布一通,别管原因如何,终归是将吕布气的够呛,这可是半点劝的意思也没有啊。

李易浑然不在意他们的古怪表情,走近了一点,在吕布的身边坐下,看了眼他的伤口,不禁感慨古代的医疗实在是不敢恭维。

斜跨胸口,几乎见骨的刀伤,只是用绷带裹住,将伤口两侧挤压到一起,再敷上草药,如此便希望伤口愈合,这简直是在碰运气,难怪明明吕布精神头很是不错,却没人看好他的伤势恢复。

吕布这两日伤口一连裂开了数次,血流了许多,也就是他的身强体壮才扛了下来,换个人怕是早就呜呼哀哉了。

李易感慨道:“吕将军的伤势很严重啊。”

废话!

吕布没出声,但眼神透着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易不在意他的鄙视,而是带着几分感慨说道:“早年家师在山林中遇到了一只母熊和它的幼崽,当年我还年幼帮不上忙,师父恰恰也没带兵刃,无奈只得徒手与两熊搏斗。”

吕布和张辽都是武人,如果手中有合适的兵刃,他们并不如何畏惧山林猛兽,可空手就是另外一码事了,两人不由都在想,李易的那位师父结果会怎样。

“最后家师奋力搏杀,总算是杀了两头熊,但他老人家也身受重伤,最严重的一处伤口正如吕将军胸口这般,只是位置稍稍有些不同。”

李易眨眨眼睛,似乎是要挤出泪花,脸上既有思念,又有庆幸,只见他缓缓道:“山林中虽然可以采到草药,奈何家师的伤口太长太深,流血不止,我当时只道他老人家怕是要就此去了,急的嚎啕大哭,不料家师却是一点不急,只是淡淡一笑,道:‘不过是伤在皮肉,死不了的’。”

第45章 张辽的针线活

说完,李易悠悠然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师父曾经的日子。

可其他几人却是坐不住了。

他们哪还听不出李易的意思,摆明了就是说,他的师父有能耐医治吕布身上的伤势啊!

吕布当即就想发问,别看他现在依然一副牛哄哄的样子,可久经沙场的他非常清楚自己的伤势很不好恢复,更糟糕一点,一旦哪天伤口溃烂,怕是性命都保不住。

类似的情况他在那些受伤士兵身上见的多了。

不过吕布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刚刚还和李易相处不愉快,现在却要开口相求,他有点拉不下脸。

张辽见状,很是贴心的替吕布问道:“敢问太白师尊何在,可否请他老人家前来为奉先看伤?”

张辽虽然也有点激动,但语气还算是镇定,他并不是很不慌,李易既然当众说出这件事情,必然是存了帮吕布的心,总不至于是单纯为了说出来恶心人吧?

李易摇摇头,叹息道:“家师云游天下,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是整整连年没有他老人家的音信了。”

张辽闻言不禁望向吕布,希望吕布自己开口,吕布纠结一下,却是又看向了严氏。

对吕布的如此表现,李易在心里给他打了个低分。

这种情况要是换做曹操,曹操哪还在乎什么脸面,早就舔着脸贴上来了。

而吕布这个武夫,按说应该非常豪爽干脆,可实际上却是磨磨唧唧,优柔寡断,这一比较,二人差距实在明显。

不过这也不坏,吕布要是跟曹操一样心思深沉难以揣测,李易也不会找他合作了。

李易呵呵笑道:“其实文远和伯平第一次向我说起将军伤势的时候,我心中已经有所猜测,家师传下的那个法子多半就能管用,只是此事关乎将军性命,千万马虎不得,在亲眼所见之前,我也不敢妄言,今日文远邀我前来,虽然说是劝慰将军,其实,我更多的是想亲眼看看将军的伤势。”

在严氏开口恳求之前,李易就抢先说话了。

就吕布的性格来看,让他求着帮忙,事后他很可能会小心眼嫉恨,就算一时碍于面子不好发作,但说不定哪天就会忽然翻脸。

还不如稍稍摆一摆姿态,然后主动示好,相信吕布不会不领情。

吕布的脸色又变了一下,微微叹息,这回倒不是埋怨李易,而是他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差。

脑子糊涂骂走高顺,被李易挤兑到无话可说,吕布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失血太多,导致脑子不灵光。

一开始他对李易的态度是一种俯视加敌意,现在却是渐渐的把对方放在了与自己对等的位置上,甚至还有点感激,因为李易并没有非要让他在家人和下属面前“开口相求”,这点让吕布非常受用。

“咳咳,那就劳烦先生了。”

说罢这句话,吕布算是彻底将身上的那股子傲劲儿给收了起来,同时,心中也饱含着期待。

李易又往前靠近一点,装模作样的观察吕布伤口。

别看他曾经一棒子砸得华雄脑浆迸裂,可再次见到如此血肉模糊的伤口,李易心中依然非常不适,好在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各种伪装中度过,表面功夫不说是炉火纯青,但也算是登堂入室,在场并没有人能看出他的真正想法。

“还好。”

李易点点头道:“伤口处理不难,只是需要吕将军做一些准备即可。”

“什么准备?”

吕布有些激动的说道:“只要能治伤,府中一切财物人力任凭先生取用!”

“哈哈,将军却是想多了,这准备并不麻烦。”

李易一边沉吟一边说道:“最上等的针线,针上千万不能有锈渍,烈酒,越烈越好,清水,火盆,然后再找一个擅长针线的人即可。”

虽然对李易的要求不明所以,但吕布还是点头道:“只是这些?府中都有,马上就能备齐,内人也做得一手好针线。”

李易看了一眼严氏,这当是吕布的正室了,也就是吕玲绮的母亲,整个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李易不由迟疑了一下,道:“方才有一点我说的不太对,最好是找擅长针线的男子。”

“男子?内子不可以么?”

吕布皱眉,他倒不是非要用严氏不可,而是这年头玩针线的男人实在是个稀罕物啊。

“不瞒奉先,家师当时被熊抓伤后,伤口流血不止,于是家师便用针线将伤口缝合到了一起,此法止血很快,而且一般的行动也不会导致伤口裂开,很是有效。”

“将伤口缝合?”

“正是如此。”

李易解释道:“因为针线是要穿透血肉的,尽管伤害并不大,但场面却难免有些血腥,女子怕是看不得。”

吕布和张辽面面相觑,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办法,不过再一想,貌似的确有几分行得通,而且就算行不通,也不过是扎几针罢了,吕布可不是怂人。

然后吕布看了看严氏,严氏的脸已经白了,对严氏来说,往吕布身上扎针,还不如要她直接晕过去算了。

就在吕布琢磨要不要去宫里找几个太监的时候,张辽弱弱的开口道:“这个针线,我也是会一些的。”

吕布顿时脸色古怪,问道:“文远还会针线?”

“咳咳。”

张辽有点不自然,讪讪道:“平日里操练,衣物难免有些撕扯,自己缝补比较方便。”

吕布忍不住笑了,对严氏道:“你帮忙记着,文远年岁也不小了,这成家的事,你我得帮着张罗一下。”

张辽更加不好意思了,连连推辞。

当下气氛缓和了不少,吕布很快就找来了李易要的东西,然后李易就让张辽按照自己猜测中的伤口缝合法子,先给针线消毒,又让张辽净手,给吕布清理伤口,最后便指挥着张辽往吕布身上下针。

这不是什么技术活,其实李易也能做,可他觉得让自己拿根针在吕布的身上戳来戳去,怕是接下来几天都要没法子吃肉了。

事实上,张辽和吕布的感觉也非常糟糕。

张辽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旁边还有好几个人看着,紧张,手抖,再加上针线在伤口附近穿梭的怪异感,疼的吕布后槽牙都酸了。

不过这位猛将兄可是好面子的人,不光不说疼,还一脸从容的与李易谈笑风生。

李易见状不由想到了关二哥的刮骨疗毒,那可比吕布的情况还要凄惨,关羽和马良下棋的时候怕是心中直骂娘,后悔没喝麻药吧?

第46章 执手相看泪眼

“吕将军以金针贯穿伤口却面不改色,让人佩服之至,日后定当传做一桩美谈啊!”

等张辽穿过最后一针,打个死结,两个一身是汗的大男人分开,李易很适时的送上了一记马屁。

“哪里,哪里,不过是区区针线罢了,何足挂齿。”

虽然之前被张辽扎的心神凌乱,但吕布终究不是一般人,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人就恢复了之前的正常状态。

吕布的脸上有几分自得,显然李易的马屁拍的他还是很舒服的。

动了动手臂,伤口确实没有之前那种随时都会再次开裂的迹象了,吕布松了一口气,知道如此一来,自己的伤口只要不溃烂肯定是无碍了。

更重要的是,恢复好的话,他的一身本事也不会受多少影响。

之前那些医师可是断定,吕布就算是能保住性命,一身的武艺也要废了,他们的判断依据就是吕布的伤势太难养,太损耗身体,以至于坏了根基。

“庸医!”

暗暗骂了一句,吕布再看向李易,顿时发现李易风度翩翩,举止不凡,怎么看怎么顺眼。

其实吕布第一印象就觉得李易挺不错的,只是李易上来就开口损了他,这才有了些不愉快。

“太白的师承果然非凡,这等救命手段远不是宫中的那些庸医可比,而且还如此简单,啧啧,天下能人异士何其多啊!”

吕布感慨了一番,又很是郑重的看着李易道:“太白接连两次救我性命,我吕布并非凉薄之人,如此大恩不可不报,我愿将一半家资赠与太白,还请太白切勿推辞!”

张辽闻言不禁睁大眼睛,心道吕布这回真够大方,进洛阳后,吕布搜刮了不少的钱财,一半的家产可是个大手笔。

不想李易连犹豫都没有,直接眉头一皱,道:“将军把我当做什么人了?”

“额?”

吕布有点呆,不明白李易干嘛如此态度。

“我为将军治伤,难道是为了那些俗物么?”

李易瞪着吕布和张辽,一副我对你们很失望的样子。

换个人的话,吕布张辽很可能认为对方是在故作清高,可李易的态度实在是不像。

一来李易的演技日益精进,旁人很难看出破绽。

再者,李易对这个世界的货币不够敏感,一般的财物很难让他感受到震撼,更何况,再多的钱财相较于吕布本身的价值,全都是不值一提。

只见李易正色道:“我入洛阳的第一天便在城门认识了玲绮小姐,后来也是通过另玲绮小姐认识了魏续将军,而后又结实了文远伯平两位好友。”

“我李太白行事,义字当先,吕将军乃是他们的主心骨,更是玲绮小姐的父亲,吕将军有事我岂能袖手旁观?”

张辽听罢大为感动,吕布也是一阵唏嘘:“适才是我失言,那些东西不提了,唔……我如今虽然有伤在身,但这洛阳城内还是有些面子的,太白日后若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吕奉先的朋友,无人可欺!”

李易等的就是这句话,拱手道:“那便多谢吕将……”

吕布很是豪气的说道:“别叫将军,喊我奉先即可!”

“哈哈,那好,多谢奉先了!”

张辽也笑了起来,道:“奉先,之前因为你受伤,有件趣事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什么事?”

张辽笑呵呵的说道:“昨日国舅董承大概是想要欺负太白来着,你猜结果怎样?”

吕布眼神一凝,董承虽然是国舅,但在吕布面前也得小心着,不过李易之前还是个白身呢,他在董承面前能怎样?

吕布被勾起了好奇心,连忙问道:“结果如何了?”

“董承欲以势欺人,不料太白却是以理服人,硬是当场将董承骂的吐血三升,听说现在还在家中卧床呢。”

吕布先是一呆,随即大笑道:“太白果然是个秒人啊!”

三人正说话间,房门忽然被人撞开,只见高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走到吕布面前,将一张绢帛拍在榻上,随后挺直了腰板道:“我已经将兵马印信上缴,这是牛辅刚刚签下的手令,我现在身上没有半分官职,奉先可愿信我!”

包括李易在内,所有人都被高顺的话给惊到了。

董卓给的官,说不要就不要了,现在的洛阳城里,就算是猛如吕布也没这个胆子啊,偏偏高顺却是这么干了。

而且这才多大的功夫,又是辞官,又找牛辅写手令,可以想象,高顺绝对是惹了不少人心中不快。

吕布张了张嘴,老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因为李易的“教育”,他心中本来就对高顺有许多愧疚,现在高顺为了向他表明心迹,更是什么都不要了。

一如昨日冒险带兵救他,现在高顺辞官,一样可能遭来杀头的罪名啊!

吕布真的是感动坏了,怔怔的看着高顺,最后更是掉下两滴泪来,涩声道:“伯平,都是我不好。”

高顺此时是满心的气愤,他觉得自己对吕布忠心耿耿,吕布却不理解他,自然是委屈的很。

不过吕布的眼泪却是让高顺很是震惊了一把。

吕布见高顺杵着不动,只道他还在埋怨自己,撑着身子就要下榻,高顺终于回过神来,赶忙按住他,道:“奉先,别动,你身上有伤……咦,你的伤……”

吕布一直都是半赤着上身,高顺当然看见了伤口上的一串针脚,不明白吕布是搞什么。

“小伤,不碍事。”

吕布拉住了高顺的手臂,很是诚恳的说道:“伯平,之前是我心中不快,不该把别处的怨气发泄到你身上,现在我已经全都想清楚了,是我错怪你了,还望你千万莫要记恨我!”

作为三国第一武将,吕布的一举一动都透着几分霸道的意味,哪怕他不言不语身受重伤,也无人能够无视他的存在。

正是如此霸道的一个人,却眼含泪花的向高顺道歉,强烈的反差之下,高顺的怨气直接就飞散到了九霄云外。

“奉先,我……”

“伯平……”

……

看着这一幕,李易脑子里莫名的蹦出了一句诗: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第47章 吕布的困局

还好,吕布和高顺没有真的激情四射,不然李易怕是就要承受不住了。

其实人家之间是很纯洁的,只是李易作为穿越者容易想歪。

正如初见刘备时,刘备邀请李易抵足而眠,刘备是单纯的欣赏,示好,想拉拢一下李易,可李易却是膈应的要命,然后就有了极度血腥的后续……

吕布和高顺唏嘘了一阵过后,又拉着李易,说李易之前是如何为高顺说话的,还有如何帮助自己处理伤口。

高顺果然是感动的不轻,眼睛也红了,直接向李易拜道:“太白仁厚,高顺无以为报,若是太白他日有需要,高顺这条命在这里,太白随时取用!”

“伯平这说的什么话!”

李易赶忙将高顺扶了起来,心中却是有点感慨,这高顺看样子怕是很难从吕布身边拉过来啊。

刚才的那一幕固然有他的铺垫在先,让他们比较激动,可就算没有李易,在高顺挂印辞官的情况下,吕布同样会非常感动,结果依然差不多。

就李易的感觉来看,高顺或许会和他很亲近,但只要吕布不死,高顺就很难动投奔他的心思。

不过李易也不后悔,他虽然要拉拢人心,但自己形象更重要,这三位猛将此时此刻是真的把他当做自己人了,这样的善缘终归是不亏的。

一时间谈笑风生,气氛倒也欢快。

相较于刚刚消除误会的吕布高顺,张辽却是忽然一脸凝重的说道:“奉先,伯平如今定是恶了太师,也得罪了牛辅,万一追究下来,怕是麻烦的很呐!”

这句话顿时如一盆冷水,将两人的热情灭去大半。

吕布想了想,说道:“洛阳上下都知道伯平是我的人,虽然有些冒犯于太师,但太师总不会不顾我的颜面,真要惩治伯平吧。”

吕布说这话还是很有底气的,不管怎样,董卓为此和他交恶完全是没有必要的。

“奉先说的极是!”

高顺寻思了一阵,也不是很慌,只见他说道:“太师身处高位,纵然心中有些不快,但正如奉先所言,应该不会太过为难我,顶多就是言语斥责一番,至于牛辅那边,我如今已经辞去了官职,他总不能来我并州军的军营中拿人吧?”

张辽见他二人如此自信,却是越发忧愁。

内心挣扎了一番,张辽道:“奉先,今日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不得不说,只是你有伤,千万莫要动怒。”

吕布脾气是急躁了一些不假,但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是很容易打交道的,当即回道:“文远尽管说便是了。”

张辽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们并州一系,乃是后来才归附太师,太师虽然对我等也算亲厚,但并州人马平日里与凉州人马摩擦却是不小,好在有将军坐镇,即便强如李傕郭汜,也不敢轻视我等,这都是因为他们心有忌惮。”

张辽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说道:“他们所忌惮的,无非两点,一是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奉先执意要暴起杀人,五十步内怕是无人能逃。”

吕布脸上不由浮现了一抹自得之色,他跟在董卓身边最有成就感的事情,就是看那些所谓的文臣猛将在他带着丝丝杀意的目光下瑟瑟发抖。

看着吕布神色,张辽心中苦笑了一下,又道:“他们所忌惮的第二点,便是我并州人马本身了。”

张辽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感慨,但马上恢复正常,继续道:“奉先麾下有四万余并州人马,有这一股力量,再加上奉先的勇武,天下无人敢小觑奉先,只是,现在的形势已经大为不同了啊。”

吕布已经明白张辽要说什么了。

他如今重伤,虽然得了李易的救治,但想要恢复也得好几个月的功夫。

还有那些准备转投他人的将领,他们又会带走多少人马?

众人忌惮的是万人敌吕布,是并州军之主,而不是重伤员吕布,更不是一个光杆司令。

待他伤势痊愈,他的武力能有巅峰时的几成?

重新回到那远离数月的朝堂之上,他手下还能有多少兵将?

房间内的气氛渐渐凝固了下来,这已经不是高顺的个人问题,而是关乎整个并州派系的大问题了。

忽然,吕布想到了什么,皱眉道:“魏续呢,今日怎么不见他前来。”

张辽没多想,下意识的说道:“他恐怕还在军营压阵吧。”

不想高顺却面色一冷,冷哼道:“我回来的时候见过他了。”

张辽顿感不妙,问道:“在哪?”

“李傕的府邸门口!”

“砰!”

吕布猛的瞪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之色,紧接着一拳砸了下去,床榻边缘生生的裂开了一个口子。

之前那些人弃他而去,吕布可以告诉自己,他们只是各奔前程,但魏续不一样啊,这可是他亲戚啊。

在吕布的麾下,就属魏续的官职最高,统帅兵马最多,可见吕布对他的信任。

如果魏续也要投到旁人门下,那就真是赤果果的背叛了!

好在这两天经历的打击比较多,吕布的承受能力也提高了不少,一阵咬牙切齿过后,并没有说要将魏续如何如何。

因为吕布很明白,现在的情况,他对麾下兵马的掌控力已经无限下降,有些事就是想阻拦,也是有心无力,更别提,那些离他而去的人,背后还都有人撑腰。

三人越想越觉得事情严重,这情况几乎是无法可解,最后不知怎地,三人一同转头,齐齐看向了一直沉默的李易。

“太白可有办法解此困局?”

高顺率先开口问道。

“唔,伯平稍等,此事有些复杂,待我稍稍推演一番。”

李易这回不是装腔作势,而是吕布如今的情况确实麻烦。

不过作为一个穿越者,李易相信天无绝人之路,沾着茶水在桌面上划了一道道水渍,旁人不明白,可他自己清楚,这是可行性分析。

良久,李易看向已经有些急躁的吕布问道:“敢问奉先,日后奉先伤势痊愈,再见到那些背信弃义之人,奉先当如何?”

第48章 知我者,文远也

吕布猛的吸了一口气,没说话,但他身上散发的杀意却是有如实质,这代表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吕布要杀人!

李易又问:“收容那些小人的大人物,奉先又当如何?”

吕布的呼吸顿时一滞。

尽管他心中确实想要将那些挖他墙角的家伙们全都干掉,但周身的气势却明显的散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愤怒与不甘!

有能力,而且有胆量在他这里挖墙脚的,肯定都是董卓的心腹,如李傕牛辅这等级别的将领。

这些人岂是吕布说杀就能杀的?

少卿,吕布压下了心中怒意,这才看着李易,无奈道:“还请太白指点。”

李易却是摇摇头,说道:“我的问题还没问完。”

吕布的心越发沉了下去,他下意识的感觉到自己的情况会更加的糟糕。

果然,就见李易稍稍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刚刚我问奉先的问题,奉先觉得只有我们几个人在考虑么?”

吕布绷着脸摇摇头。

李易叹道:“你们之前只想着奉先如何保全手中兵马,却不去想,奉先如何保全这有用之身啊!”

吕布三人顿时心里咯噔一声,之前他们虽然悲观,但从没想过吕布会有性命之忧,可从李易的话来看,吕布的境况似乎非常凶险?

张辽忍不住抢先问道:“太白,此话怎讲!”

李易解释道:“这天下间不管是你我,还是董太师,都希望看到奉先伤势尽快恢复,可太师部下的心思就不好说了,至于那些近日背弃了奉先的人,更是决计不希望奉先有伤愈的那一天。”

“以奉先的飞将之姿,岂能容得下那些小人欺辱?一旦伤愈肯定要让他们好看,这点他们也不难想到,若是有人着急了,会不会把心一横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未可知。”

张辽不可置信道:“这……这他们没那个胆子吧?”

“他们或许没有,可他们投靠的人呢?”

李易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与文远伯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曾经讨论过奉先封侯的事情,我当时就说,奉先威名太重,暗中嫉恨奉先的人太多,所以才建议你们不要去争取这个虚名。”

张辽和高顺点点头,那一番话他们同样记得很清楚。

李易继续道:“只要有奉先在,太师麾下第一武将之名必定只属于奉先,其他人根本无从染指,现在奉先伤重,外部传言奉先伤势难以恢复,所以,一旦十八路诸侯退兵,太师麾下诸将必定要争一争这个位置。”

吕布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忍不住道:“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一旦我伤势恢复……”

李易摇头道:“奉先啊,其实你应该感谢那些医师说你伤势难以复原。”

“为何?”

“现在那些将领只当你就算是保住性命,日后的武艺也要大打折扣,所以他们虽然拉拢了你的下属,也提防你,却不会再怕你,不怕你,自然也没必要害你,可如果他们知道你某一天还会以无敌之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那些人本就嫉妒你,再加上拉拢了你的人担心被你报复,所以他们肯定会心中焦虑,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提前将危险剪除?要知道,这些人可是既有手段,也有胆量啊!”

吕布脸颊上的肌肉抖了一下,他从没想过会有人趁着自己受伤来害自己的性命。

虽然不可思议,但李易说的却是很有道理。

吕布更是想起了自己往日里可是得罪了不少的人啊,不光董卓麾下,还有那些朝臣……

想到这里,吕布不由得后背冒汗。

“还请太白救我!”

吕布强撑着身子,向李易抱拳,张辽和高顺也是如此。

李易赶忙按住吕布不让他乱动:“奉先莫要着急。”

“我怎能不急!”

吕布是真的着急了,他胆子很大,那是因为他不觉得有人能打得过他,所以不管是阵前斗将还是攻城拔寨,吕布都给人一种不怕死的架势,可实际上这位也是凡人,一样怕死。

李易安慰道:“我之前那些都是推测,不一定作数的。”

吕布之前就已经相信,李易这么一说他更是深信不疑,一把拉住李易的手臂,大有李易不帮忙出主意,就不让他走的架势。

李易皱了皱眉头,道:“其实我刚才就说了,奉先应该感谢那些医师,因为他们的判断,现在所有人都以为奉先日后多半不能再上战场,所以一时半刻是不会有人提防奉先的。”

迎着吕布眼巴巴的目光,李易又道:“所以,奉先如今要做的,并不是如何控制手下兵马,而是要学会低调。”

“低调?”

“正是!”

“今日这里只有你我几人,并无外人,只要我们几人能够保证不说,旁人就不会知道,如此奉先便可安稳养伤,待他日伤势痊愈,武艺恢复,到那时,奉先还有何惧?”

吕布本以为李易要说什么大谋划,不料却是如此简单。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办法确实相当有效。

原本紧张的面孔上不禁露出欣然的表情,吕布抓着李易的手却是又紧了几分,道:“我吕布为何不能早几年遇到太白啊!”

李易笑笑不说话,张辽和高顺却是一起表态,道:“还请奉先与太白放心,今日之事,我们绝不对外泄露半个字!”

吕布对李易示好的时候也不忘自己的老兄弟,笑道:“你们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不料李易却是咳嗽了一下,说道:“奉先,我也信得过他们,可是我却有点信不过……你啊。”

吕布嘴角一抽,道:“这是为何?”

李易无奈道:“因为奉先太过耿直,虽然脾气……咳咳,有时不是太好,却是待人以诚,不然文远伯平他们也不会对奉先如此死心塌地,只是坏也坏在此处,奉先如此性格,却是不善作伪,很容易被探望的人看出端倪啊。”

吕布闻言不说话了,他的性格天生如此,奈何?

张辽却是想到了与李易接触时的种种,试探着问道:“太白应当已经有了对策吧?”

李易哈哈大笑道:“知我者,文远也!”

第49章 藏刀

在几人疑惑又期待的目光中,李易缓缓说道:“以奉先的武艺,纵观古今,怕是只有项王可以媲美!除此怕是再难有敌手。”

虽然一直以来吕布都是自我感觉格外良好,可他也没敢说自己能比肩项羽啊,不料李易这位智谋之士却是对他评价这么高,让吕布险些咧嘴大笑,好在他还知道需要矜持,不能被人看出自己的得意,当下就开始琢磨着要不要说点什么来稍稍谦虚一下。

不料没等吕布想好呢,李易话锋一转,又道:“可是奉先勇则勇矣,却是难以常胜啊。”

吕布一怔,不服道:“为何?”

“先不说原因,我只说几位能在战场上胜过奉先的。”

只见李易点着手指头,道:“淮阴侯韩信!”

吕布一下就噎住了,他虽然很傲气,但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十面埋伏逼得西楚霸王饮恨的韩信,他真的比不了。

李易继续道:“长平侯卫青,冠军侯霍去病,武安君白起,武成侯王翦,武清伯孙膑……”

李易一连报出了十多个名号,吕布感觉脸颊越来越烫,赶忙道:“太白,可以了,不要说了,这些前人哪是我们可以相比的,而且我与他们比较作甚?”

要不是这会大家处的不错,吕布都要怀疑李易是故意在损他了。

不曾想,吕布都已经承认自己不行了,李易却是一本正经的反问道:“奉先为何不能相比?”

“奉先不过而立之年,已经勇冠天下,但在后人眼中,奉先勇则勇矣,始终只是一员勇将,如今奉先却是有个机会,如果好好把握,定当被人著书立传,将来成就不见得比不上我刚刚说的那些先贤!”

“还请太白明示!”

吕布当即怦然心动,名留青史对这个时代的人的诱惑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李易押了一口茶,淡淡一笑,摆足了自我感觉差不多的名士架子,这才淡淡道:“奉先比起那些古之名将,勇武远远过之,谋略或有些许不及,但这也不慎重要,奉先真正缺少的是一份大将的沉稳心性啊!”

其实李易很想说,吕布在谋略上也差了好多呢,不过避免吕布翻脸,还是轻描淡写了。

“心性?”

虽然有了一些接触,但吕布对于李易在问题上的切入点,一时还是不太习惯。

李易说道:“奉先性情耿直,做朋友是一等一的,可战场上双方为了取胜,大家都是各展手段,战场之外的刀光剑影绝对不比战场之中的要少,正如这次奉先受伤,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吕布沉默了一下,摇头道:“难道太白要我学那些阴险小人?”

李易忍不住笑道:“此言差矣,我问奉先,我要杀一人,一则,我百步外就拿着刀子气势汹汹的告诉那人我要杀他,二则,我事先不动声色,待接近那人三步之内,再突然暴起,一刀直奔要害,这两者,哪个成功率高?”

吕布道:“自然是后者。”

李易微微一笑,道:“看来奉先也清楚的很,可你自己却是在做前者啊!”

“奉先长久以来,一身杀气凛然,朝中上下无不对奉先胆寒,这样的奉先就像是一柄早早出鞘的宝刀,虽能杀人见血,但人人也都因此防备着奉先,如此情形,奉先又能杀几人?”

“所以,我希望奉先做的就是,以养伤之名,隐居闭客,修身养性,一来可以以此为借口避免许多找上门的麻烦,奉先的伤势情况被发现的机会自然要减少许多;二来,奉先刚好借此机会静下心来,读书练字,试着收敛身上锋芒,静心养气,只要奉先能够做到霸气内敛,从那人人都看见的宝刀变成藏刀,待到藏刀再次出鞘时,这天下间还有谁人能挡得住奉先的锋芒?。”

吕布心动了,虽然李易说出他缺点的时候有些不快,但他也明白李易没说错,只是自己嘴上不会承认罢了。

李易给他说的这个建议的确非常适合他,而且是两全其美。

更何况,这次的受伤也让吕布成熟了不少,听进去的话也多了一些,他觉得自己如果能做到李易说的那样,他就真的要青史留名了。

只是,吕布马上就苦笑道:“太白,你说的那些我都认同,只是这修身养性谈何容易?几十年都已经这般过来了,性情岂是说改就能改的?”

李易这次却是没在提出什么建议,直接反问道:“古之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有坚忍不拔之志,难道堂堂飞将连这点志气都没有?”

吕布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这时高顺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我这里倒是有个主意,只是……”

吕布问道:“只是什么?”

高顺答道:“若是让奉先看书陶冶情操,我觉得……觉得对奉先怕是没什么用。”

吕布当即郁闷无比,虽然他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但高顺你能不直说么?

李易了下额头,他算是明白高顺为何一直被排挤了。

李易虽然也说吕布的短处,但他是拐着弯来的,前后铺垫,怼了吕布还让吕布浑身舒畅心怀感激,可高顺倒好,就这么直接,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只有张辽笑着摇摇脑袋,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吕布丢了面子,瞪着高顺道:“那你说怎样?”

高顺心态也够扎实,对吕布的瞪眼视若无睹,道:“奉先何不拜一位名师?”

吕布不由得更加不快,道:“这天下间何人能教我?”

高顺却是说道:“且看太白,年纪轻轻,却是有留侯之姿,无论是剖析局势还是谋划军事,远非常人可及,在我想来,太白天资固然非同一般,但更重要的是太白有一位好师父,正是有人传道受业,太白如今方能出类拔萃。”

李易适时的点点头,道:“不错,我所学不过家师万一,只可惜不能在他老人家身边日夜侍奉,唉!”

高顺继续道:“我并州人马,包括奉先在内,我们的本事大多都是在沙场上打出来的,再加上我们的出身……奉先想要更进一步,却是差了一份底蕴啊!”

第50章 高顺的馊主意

吕布一开始还不高兴,现在也是听了进去。

李易则不动声色,任由高顺继续出谋划策,反正李易本身的目的,是让吕布低调一些,降低存在感,踏踏实实的做一柄藏刀,只待关键时刻,让这柄藏刀为他杀人。

高顺顿了顿,问道:“奉先可知道那刘备的底细?”

吕布忍不住骂了一句:“那大耳贼!”

高顺说道:“我听闻那刘备好似中山靖王之后,但早已经落魄,以织席贩履为生,机缘巧合拜在了卢植大人门下,这才有了起色,如今即便在那些诸侯之中,据说也很受敬重,因此,奉先何不效仿那刘备,也拜一名师?”

吕布的心中非常纠结,这年头拜师,等同于给自己找了个家长啊,甚至从关系上来讲,师父对他的约束力比董卓这个干爹都要大,吕布自然是一百个不乐意。

张辽忽然道:“伯平可是早有人选?”

高顺又看了眼吕布,这才说道:“蔡邕,蔡中郎!”

吕布顿觉心口堵了一下,他虽是武人,但也知道蔡邕的大名,当今文人之首,即便是董卓也极其敬重的存在。

之前吕布是不乐意拜师,可目标是蔡邕的话,吕布心中的抵触还真没多少,可关键问题是这回轮到他自惭形秽了,他觉得人家蔡邕肯定看不上他。

“这……”

吕布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道:“哎,伯平的苦心我明白,只是蔡中郎能看得上我等粗鄙之人?”

这回高顺也没话了,他提出的建议方向不错,但成功率却是很难说。

李易却是忽然说道:“拜师成不成是一回事,但做与不做,又是另一回事。”

“嗯?”

吕布不禁疑惑的看向李易,难道李易有办法让蔡邕做他老师?

接下来李易笑道:“奉先如今行动不便,可以先备上厚礼,向蔡中郎表示拜师诚心,如果我所料不错,蔡中郎多半是拒绝的,然后,奉先再送上两次礼,如果还是不成,那便作罢。”

吕布脱口问道:“这有什么用?”

“此事若成,好处自不必多说,即便不成,前后三次也足以表现奉先的拳拳之心,同时也可借此告诉洛阳上下,奉先有意弃武从文啊,也就是说,奉先的伤势很重,弃武从文乃是无奈之举,这不是可以很好的掩人耳目么?”

吕布一想,果然觉得大有道理,忍不住笑道:“太白莫非真是那天上的太白星下凡,怎么无论何事到了太白这里,就能迎刃而解?”

高顺也跟着说道:“若是没有太白,我方才所言,不过是一句毫无用处的空话罢了。”

李易笑着打趣道:“过奖,过奖,全赖家师教导有功啊!”

此刻时间已经正午,吕布当即留了几人在府中用饭,之后吕布又请教了李易一番并州人马的安置问题。

对此李易劝说吕布顺其自然,若是董卓麾下将领挖人无需管他,反正该走的迟早要走。

如果是董卓下令升迁调动,只管接令就是,现在吕布身边只剩下了张辽高顺两位大将,既然这两位一心跟随他,那么在并州大营和凉州大营,有区别么?

李易敢这么说是很有底气的,因为以张辽和高顺的将才,一旦给他们空间,他们的上升速度绝对要比在吕布麾下要快的多,将来能起到的作用自然也更大。

而且,见识了更大的场面之后,他们还会心甘情愿的回到吕布麾下当一个小小的校尉么?

待送走李易之后,吕布有些兴奋的向张辽高顺问道:“你们看,日后我伤愈复出,太白可为我谋主?”

相对于吕布的兴奋,张辽却是对此并不看好。

张辽叹息道:“之前我们也试着拉拢过太白,当时太白言语有就有推辞之意,我本想着日后让奉先亲自拜访邀请,以示诚意,可今日看来,却是再无可能了。”

“为何?若是太白为我谋主,我愿与之结为异性兄弟!”

吕布直接说出了结拜的想法,可见他是真的被李易的智谋折服,或者说是忽悠住了,要知道,吕布平时可是谁都看不上眼的。

张辽又道:“奉先难道没看出来,太白有王佐之才,心中所愿,怕是侍奉君王啊。”

吕布脸上的兴奋之色不由渐渐淡去,沉默良久,连叹三声:“可惜,可惜,可惜……”

张辽微微低头,其实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那就是他感觉李易的野心甚大,最起码比吕布要大。

特别是之前李易开口让吕布学会做“藏刀”的时候,张辽更是冒出了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

让吕布做藏刀,这把刀是为谁而藏?

不过这些猜测都压在了张辽心底,并没有说出来。

眼看吕布已经打消了念头,高顺却又开口道:“让太白为奉先谋主,我看并非完全不可能。”

张辽诧异的看了高顺一眼,吕布更是再次来了兴趣,问道:“伯平有何妙计?”

有些反常的,素来有什么说什么,经常不给吕布面子的高顺,却是墨迹了老大一会,这才缓缓开口道:“太白与玲绮小姐似乎……似乎很是投缘。”

张辽闻言顿时眉头一跳,直接往边上挪了挪,和高顺拉开了三尺远。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老友了。

吕布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明白过来,指着高顺的鼻子破口骂道:“高顺,这就是你的馊主意!我当你是自家兄弟,你却要让我送女儿!”

高顺被喷了一脸口水,也顾不得擦,其实提出这个法子,他也感觉有点下作。

但为了吕布的将来,高顺还是硬着头皮道:“太白虽然智谋百出,其实年不过十八,并未成家,玲绮小姐再有几年也当出嫁,两人年岁相差不大,更难得的是两人极其投缘,日后必然不会委屈了小姐,而且当初若不是太白,玲绮小姐怕是就要一个人去虎牢关了,敢问奉先,玲绮小姐终归是要嫁人的,可奉先能找到比太白更好的郎君?”

吕布指着高顺,好半天没说出来。

嫁女儿对每一个父亲来说,都是一件糟心的事情。

吕布无子,只有一个独女,嫁女儿对他来说就是相当之糟心了。

偏偏高顺说的非常有道理,让他无言以对。

而且这厮干嘛不早说,他刚刚好表示要和李易结拜来着,结果现在要让兄弟变女婿?

吕布心中又酸又膈应,还有些跃跃欲试,不由一阵烦闷,哼道:“此事以后再议。”

不过吕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猛瞪大眼睛道:“你方才说什么,玲绮差点去了虎牢关!”

第51章 怒火中烧王司徒

李易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新府邸,根本不知道高顺在背后出了怎样的损招。

不然李易肯定会对这个表面上老实的家伙刮目相看,难后再深情的说一句感谢感谢。

毕竟在李易的计划里,他可是不会和吕布长久共事的,根本不用担心身份转换后尴尬不尴尬的问题。

他现在要做的,是把吕布往死了忽悠。

而且就目前来看,忽悠的效果很是不错。

不管是李易给出的那些策略,还是不经意间透出的种种暗示,算是让吕布彻底和董卓麾下的核心将领们决裂了。

但李易却偏偏没有直接说董卓的不是,甚至还夸了董卓两句,即便那些话传到董卓耳中,董卓也不会说他什么,因为小团体的争斗在哪里都很正常。

可是,以吕布的性格,恨屋及乌之下,要是不会因此怨恨董卓才怪呢。

毕竟董卓如果真的有心回护吕布,一道口令下去,谁人敢动吕布的人马?

现在这种状况,说到底都是在董卓的默认下进行的。

吕布要恨他一点也不冤。

嫌隙已生,只要日后稍加鼓动,再加以大义名分施压引诱,不信吕布不能成他的刀。

而并州原班人马不出意外,将会被彻底瓜分瓦解,在吕布暂时退隐的情况下,这股力量也会被人忽视,又是一把看不见的刀。

如此……大事可成!

“老爷,您回来了。”

正思索间,耳边传来的声音让李易回过神来,说话的是那一队西凉兵的小头子,叫许刚。

西凉兵原本是很不好管教的,不过他们却是听过李易能单手举千斤,这力气完全不下于吕布,再加上李易貌似很得董卓看中,直接高官豪宅拉拢,所以这些士兵口头上对李易还是很客气的。

不过李易却是感觉有些别扭,道:“别叫我老爷,我才……算了,你告诉他们,改口叫先生吧。”

许刚倒也听话,当即就把这个规矩传了下去,然后李易又让他喊来管家,一个快五十岁的小老头,叫刘福。

按照许刚的说法,刘福这名字是为了吉利,特意改过的,刘福,留福嘛。

李易让刘福带着他在府中大概转了转,这才知道,董卓还真是贴心,不光送房子送仆人,还送了不少钱财,甚至还有两个年轻女子。

东西自然是照单全收,不过那两个女子李易没打算碰。

一来模样看不上,不是死气沉沉,就是浑身风骚,都不是李易的菜。

二来嘛,被女间谍俘虏了他儿子该如何是好?

宅子不错,但李易记下自己住在哪后,就没多大兴趣了,毕竟他可是知道,过不了几天,洛阳就要被废弃了,这宅子虽然不错,但只是个临时居所,过一段时间或许就要化作飞灰了。

招呼了许刚一声,李易就带着几个人又出门了。

李易在前,许刚等四个西凉兵在后,李易还好,许刚几人却是大摇大摆非常招摇,路上的百姓见他们这模样都不禁面露怯色,让李易颇有一种电视剧中衙内出行的既视感。

逛街对李易来说,是每日的必修课,他要融入这个时代,不是钻在屋中啃几本书就能做到的,他需要的是真正的走出来,多看,多想,多接触。

不过一个多时辰过后,李易依然兴致勃勃的闲逛,许刚他们却是有点不耐烦了。

许刚忍不住上前一步问道:“敢问先生这究竟是要去何处啊?”

“不去哪里,只是随便走走。”

“随便走走?”

许刚直接一呆,他还没见过这么无聊的人,随便走走就走了一个多时辰?

要不是看在李易的身份上,他险些就要问你是不是有病了。

李易不管他们的神色,自顾自的左右看看,寻了一条道走了过去,反问道:“你们以为我是在闲逛?”

可不就是么?

许刚腹诽了一句,但表面上却是连道:“不敢!”

李易笑笑问道:“你是哪里人氏?”

许刚答道:“小人枝阳人。”

李易想了想,却是压根没枝阳这个概念,不过这不重要,又道:“你且看看,这洛阳百姓脸上的神色,与你家乡百姓脸上的神色可有什么差异?”

许刚瞪大眼睛看了半晌,这才说道:“似乎……似乎更加……”

后面的话许刚说不出来了,毕竟他大字不识几个,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李易也不接他的话,又问道:“那你可想过,他们为何不一样呢?”

许刚这回彻底不吭声了。

“见一叶落而知秋之将至,掬一杯水而知江河之清,多学,多看,多想,你什么时候能学到这些,当个校尉都是屈才了。”

许刚虽然是个大老粗,李易的话也有许多听不懂,但知道李易是在点拨他,之前那些不耐烦顿时散去,赶忙谢道:“多谢先生指点!”

要知道西凉军中没几个文化人,而且就算有文化人,也不会自降身份来点拨他们这帮蠢货。

李易摆摆手,又对着另外几个面露迷茫的家伙说道:“还有你们,也要多思考思考,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那几个家伙顿时吓了一跳,赶忙道:“不敢,不敢!”

他们是真的不敢,要是上面知道他们想当将军,怕是先拉出去踹一顿再说。

李易笑了笑,虽然这些家伙他完全不信任,但顺手忽悠一下又不费力,还能让他们看自己的时候崇拜一点,尽管没什么大用,但这种智商碾压的感觉很不错,有益身心健康。

看看时候也差不多了,李易向王允府邸拐了过去,他还有些衣物在那边,可是花了不少钱的。

到了王允府中,自然也是要见见王允的,不过这回一看到王允,李易却不禁挑了挑眉毛,这老头子是吃了枪药了?怎么火气如此之大?脑袋上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只见王允握着一卷书,有些干枯的手指将竹简握的嘎嘎乱响,因为急促的呼吸,花白的胡子也不断的颤动,那原本很是友善的眼睛,正十分凶恶的盯着李易,再也没了之前慈祥长者的模样。

如果不是肯定王允做不到,李易都怀疑他会不会来个摔杯为号,然后涌出来几百刀斧手将自己砍了。

这气氛实在尴尬,李易连招呼也不好打了,只得问道:“不知是何原因,司徒竟然如此……仇视于我?”

第52章 脸厚心黑转面无情

王允开口便是一声呵骂:“你还有脸来见老夫!”

李易心里顿时就腻歪了,我只是需要伪装,所以才对你客气,你还真当我是你孙子,想训就训?

现在除了偶尔惦记一下貂蝉什么时候会出现在王允府上,李易对王允已经没多少兴趣了,当即答道:“我只是来将自己的衣物取回,所以来和司徒说一下。”

王允作为一个老狐狸,自然也感觉到了李易隐约间的态度变化,不由一阵气结,指着李易道:“你……你……”

李易倒是没急着出声,他得让王允缓缓,万一这老头脑血栓挂掉就麻烦大了。

老头也确实坚挺,不过片刻功夫,王允的气就顺了过来,再次喝道:“老夫从未见过似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嗯?”

李易皱眉道:“还请司徒将话说清楚,李某虽然出身一般,但自问一直以来行得正,坐得直,今生从未做过任何愧疚之事,司徒如此说话,李某人可承受不起!”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李易也是一点心虚的样子也没有,让他都忍不住有点佩服自己的演技高深。

“愧疚?”

王允大笑一声,满是嘲讽的说道:“我现在不知道你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我且问你,你为何要建议董卓迁都!”

气恼之下,王允竟是直接呼出了董卓的姓名。

对于王允恼火的原因,李易其实刚进门就想明白了,只是没想到的是王允反应居然这么强烈,看来,他的确是忠于汉室的。

再联想到原本故事线中王允设计杀董卓,或许就是因为迁都挑战了他的底线,让他无法再容忍下去?

李易心中感慨,表面上却是有些悲伤的说道:“我来到洛阳,一路所见,但凡兵锋过处,百姓们无不战战兢兢,男子动辄被拉了壮丁,至于女子……呵呵,更是悲惨,让人不忍直视。”

“如今太师与十八路诸侯兵力相当,可以说天下大半兵马都聚集于此,一旦双方主力交兵,而且还是在这洛阳城下激战,事后无论谁胜谁败,怕是得有数十万人士卒丧生,至于洛阳百姓,我问司徒,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李易很是凛然的大声道:“我所做的一切,乃是为了止戈!为了让我大汉数十万子民免于兵祸,有何不妥!”

“愚不可及!”

王允骂了一声,险些又有了要抽过去的架势,再次厉声喝问道:“老夫不管你死了多少人,我只问你,你此计一出,置天子于何地?”

“莫非……”

“你是要坏我大汉江山不成!”

王允盯着李易的眼神越发不善,虽然看上去只是一个随时都可能会挂掉的老头子,可李易还是感到了身后一阵的凉意传来。

李易微微沉默了一下,。

之所以沉默,是因为王允说对了啊。

刚才的那些理由,李易很清楚,只是随便找出来,看上去勉强算是冠冕堂皇的搪塞罢了。

少卿,李易抬眼道:“我也问司徒一句话,当今天子,为这天下百姓做了什么?”

“你大胆!”

这个问题在王允看来极其挑衅,根本没法子回答。

天子,一个小屁孩,还是个傀儡,他能做什么?

李易却是笑道:“得民心者得天下,若是天子得民心,大汉江山自当固若金汤,莫说一个董太师,就算十个百个又如何?届时自有精兵猛将前赴后继为天子守卫疆土,谁也不能动摇分毫,不过……”

“若是天子不得民心,呵呵,也别怪董太师,因为这大汉江山迟早都守不住!”

“你……你……”

王允又开始用手指头指着李易,早些时候他还怀疑李易是不是想要找眉目接近董卓别有用心,现在他终于发现自己想错了,这就是个彻彻底底的败类,从里到外的奸臣,连心都是黑的,和董卓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时间不早,我要回去了,还请司徒在府中好好休息,不要气伤了身子。”

李易一如既往的向王允行礼告退,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不过到了门口,李易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过身低声道:“还是之前那句话,我是太原人,之前司徒也对李某很是照顾,这份恩情我铭记于心,所以,纵然我与司徒政见不合,但方才的话,我不会向太师说出半个字,还请司徒放心。”

李易说完,转身退去,然后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了砸东西的声音,附近倒是有几个下人在来回走动,但看他们脸色发白的样子,显然是听到了方才的对话,明显吓的不轻。

既然闹了不痛快,李易就不想在这里多留,很快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也没雇马车,直接让许刚他们拿着往回走。

没走多远,许刚就低声问道:“先生,我在前面似乎听到了您与司徒发生了争吵,不知是不是需要兄弟们帮您出口气,兄弟们熟人不少,虽然不敢将这老匹夫怎样,但吓唬吓唬他还是没问题的。”

这是示好?

还是试探?

李易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随即一脸失落的悠悠叹道:“王司徒不懂我啊,不过你们可不要对王司徒不敬,且不说同为太原人,得太师青睐之前,我也得了司徒大人不少好处,岂可做那翻脸无情的小人?”

许刚闻言,赶忙道歉:“先生说的是,是小人鲁莽了。”

李易摆摆手,继续道:“不过这件事还真的有些麻烦,今日我向太师提议迁……提出了一些建议,太师也有意应允,可王司徒却是意见相左,认为我是在误国,甚至坑害天子,骂我是厚颜无耻之人,唉!”

李易之前一脸深情的向王允保证,那些对话他绝对不会告诉董卓,事实上李易也是这么做的,他没有告诉董卓,却是给许刚透了口风,只要稍稍思考,就能知道是什么情况,接下来许刚把这话告诉谁,那就和李易没关系了。

至于王允是不是会怀疑李易是故意往外透的消息,李易也不担心,谁让王允自己嗓门那么大来着,怪得了谁?

“脸厚心黑转面无情,我算是半个合格的上位者了吧?”

李易心中感慨了一声,随即对许刚说道:“回去时多买些酒肉,分给兄弟们,就当是庆我李某人的乔迁之喜了。”

第53章 当街刺杀

李易带着许刚等人说说笑笑,看似心情不错,其实心中却是有点苦涩。

最近接触了不少人,也做了不少事,可李易终究是一个人在谋划布局,很累,也没人帮忙查漏补缺,难免就会有疏忽。

为了引起董卓注意,李易替李儒出了迁都洛阳这个损招,确实让董卓对他青眼有加,收获不俗。

但李易却忽略了提出这个主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名声!

相信此时除了王允之外,还有相当一批心向汉室的朝臣,乃至诸侯们知道了这个消息,都会把李易当做妥妥的奸臣。

这让李易苦恼不已,他必须得想办法把这个名声搬回来才行,可盘算了一路,也没有半点主意。

就在李易思考的时候,许刚引着一行人到了一处酒肆前,说道:“先生,这家的酒肉很是不错,价格也算是实惠,不如我进去说一声,让他们将东西备好,然后带走?”

李易无所谓道:“你们看着来就好。”

许刚当即招呼了另外两人进去,剩下李易和一个西凉兵等在外面,可是许刚几人刚走,那个西凉兵忽然猛的一躬身,抽出了随身的钢刀,上前一步,斜的挡在了李易的前面。

李易见状,还以为这家伙要拎刀砍自己,险些没一脚踹过去,好在他马上就看到了几个隐隐将自己包围,正在缓慢靠近的家伙。

全都是生面孔,一个个脸色不善,目光全都落在李易的身上,而且右手藏在袖子里。

如果是一个人如此也就罢了,全都是这样,没有鬼才怪呢。

“先生,你进去喊人!”

这个西凉兵倒是尽责,一看形势不对就让李易先退。

李易正要犹豫自己先跑是不是不太好,结果就听身后咣当一声,原来那店铺伙计见势不妙,直接把酒楼的门给关了。

李易暗骂一声卧槽,心想迁都的时候我非点了这破楼不可。

这时将李易二人围住的五个家伙已经距离不过六七步,其中一人低喝一声,就见五人藏在袖中的手猛的往外一展,一柄寒光凛凛的长刀就顺势向着李易和那个西凉兵斩来。

“你们是何人!”

李易呵斥了一声,脚步快速后退。

他的左手力大无穷而且刀枪不入,可谓是左手无敌,但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李易却是非常清楚。

仗着左手的bug装高手吓唬人非常好使,抽冷子阴死个名将也不是难事。

但他从来没正经练过武艺,什么招数也不懂,面对这种以多打少的情况,如果一个不慎,绝对是浑身窟窿的下场。

更让李易郁闷的是,这帮家伙们很职业啊,一点都没有寻常反派那种动手前先唠叨千把字的习惯,直接上来就是干,让李易连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李易退了,可那个西凉兵却是没退,或许是军令要求,或许是忠心护主,他一挥刀,愣是挡住了三个人。

然而这人纵然悍勇,是最精悍的士卒,却不擅长单打独斗,几乎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这西凉兵的大腿就挨了一刀,然后便被另一人趁机欺身而上,直接抹了脖子。

看到原本被自己算计利用的人此刻却为自己挡刀而死,李易心情说不出是特么的什么滋味。

不过现在他却没时间多想,他拔出长剑后只是挡了两刀,便觉得右手发麻,长剑都险些握不住。

暗骂了一声这帮王八蛋好大的力气,李易迅速思量着对策。

虽然他知道许刚那些人听到动静马上就能冲出来,可他现在却是片刻也等不起。

杀人有时候很麻烦,有时候却很简单,只要把握好机会,瞬息足矣。

因为那个西凉兵丧命,其他三人也提刀向李易冲了过来,李易知道以自己的本事怕是三秒钟都坚持不过,当即把心一横,大声骂道:“我去你嘛隔壁!”

吼罢,李易将长剑往前一掷,趁着面前那人闪躲的功夫,赶忙快跑两步,冲到了酒楼的廊下,抱着一根半尺左右粗细的柱子猛的往上一拔!

哗啦啦……

檐角的泥草瓦片,顿时就掉了下来,李易站在正下方,自然不好过,脑壳也不知道被砸了多少下,生疼。

也幸亏上面没有砖头,否则李易铁定要开瓢。

而这个举动也把那五个刺客吓到了。

他们受人之托围杀李易,自然也打听到了这是个力大无穷的高手,所以他们并没有直接贴近偷袭,而是以最稳妥的方式,等李易落单,然后以多欺少,希望速杀。

那个西凉兵之所以死得快,正因为他们认为李易是高手,决定先剪除李易的帮手再合力围杀李易。

可他们想不通的是,刚刚和李易试探了两招,却是没能从对方身上看到一点高手的架势,那挥剑的样子甚至连初学者都不如。

其实他们,也包括李易都不知道的是,和李易交手的那两位如果上来就倾尽全力,李易怕是已经挂掉了。

不过现在嘛,却是生了变数。

“起!”

又是一声吼,李易愣是将那比大腿还粗的柱子从地上拔了出来,那五个刺客更是彻底傻眼了,这还是人么?

李易却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也不管檐角已经彻底坍塌,险些将自己砸的昏过去,他只知道这帮人要杀自己,那自己必须弄死他们!

“呼——”

趁着那几个刺客没能回过神的时候,李易抱着这两丈多长的柱子直接就朝他们轮了过去。

几个刺客见状顿时亡魂大冒。

柱子是木头的,具体多重他们不知道,但五六百斤绝对是有的,撞上去肯定要筋断骨折。

五个刺客顿时慌了手脚,有后退的,有下蹲的,有蹦的,还有想要抢先出手将李易斩杀的,奈何李易挥动柱子用的是左手啊,柱子的速度远超刺客们的预判,

只听得轰隆一声,刺客中有三个被李易一柱子扫到了客栈的墙壁上。

往前冲那人胸口塌陷口鼻喷血,连哼都没有直接软在了地上。

靠中间那个,大概是要往上蹦,却是被李易跟打棒球似的撞破酒肆大门飞了进去,只听得一阵嘁哩喀喳,不知是死是活。

最惨的是一个打算往后跑,却慢了一步,被柱子的尾部拍在墙上的家伙。

人没死,还能哼哼,可肚子却是被打烂了,乱七八糟留了一地。

至于那两个蹲在地上,侥幸躲过一劫的家伙,却是要吓疯了。

他们都杀过人,不过一剑透个窟窿了事,顶多了再斩下头颅,却从未见过如此凶残的手段。

面前这人,难道是魔神不成?

第54章

“先生!”

许刚几人这时终于跑了出来,他们因为要的东西多,刚才去了酒肆后院,却不想耽搁这么一小会的功夫外面就出了这么大动静。

他们其实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面前的战况,直接就惊呆了,死的死,没死的也快死了,而且连房子都拆了一块,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不过许刚的声音倒是提醒了那两个侥幸躲过的刺客,两人想都没想,直接转身就跑。

他们已经放弃任务了,也不打算报仇,早知道此人这般凶残,给再多的钱也不来。

他们想跑,李易却是不乐意。

麻蛋啊,逛个街差点把命丢了,李易如何能不恼火?

“给老子去死!”

李易自问脚力是追不上这些人的,干脆,再次抄起那根柱子就向两人掷了过去。

跑在后面那人刚好回头,看到这一幕顿时亡魂大冒,赶忙闪到旁边,不过他前面的家伙就倒大霉了,直接被柱子怼中了后心,噗通一声趴在地上,不再动弹。

眼瞅着许刚几人还在发愣,李易怒喝道:“还不去追!”

三人齐齐一个激灵,这才回过神来,抄家伙向逃脱那人最了过去,不过许刚却是留了下来,总不能李易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而且李易的鬓角有血渍,显然是受伤了。

“先生,您受伤了……”

许刚想要提醒李易受伤了,可李易却是不顾,一边往前走一边说道:“先别管我,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虽然感觉脑袋有点疼,但李易觉得自己还算不上太严重,他要去看看那个西凉兵。

是对方给他挡了一阵,不然他连拔柱子的机会都没有。

尽管这个西凉兵身下的血迹已经蔓延了一片,但李易还是抱着一丝期望。

许刚这时才注意到自己的袍泽,顿时脸一沉,赶过去俯下身一瞧,不由叹了口气,向李易道:“不行了。”

李易内心有些烦躁,沉默了片刻,道:“他还有家人么?”

许刚摇摇头,道:“原本是有的,后来死光了。”

李易本想给这个西凉兵家里送些钱财的,闻言暗叹一声,道:“回去我给你支些钱,给他背一份好些的棺木。”

也不等许刚开口,李易道:“看看还有没有活口。”

李易走到被撞破肚子的那家伙面前,也顾不得恶心,抓着那人的头发问道:“是谁安排你来的!”

可惜,这人伤势太重,呕了一口血,连半个字也没说,直接就断了气。

许刚检查了另外那三人,却是发现全都都断了气。

“算了,等他们两个回来,你安排下,看这事情应当向谁禀报,再帮我们查查对方的来路。”

话是这么说,李易心里却是清楚的很。

毕竟他是穿越者,他到现在得罪的人一共也就那么几个,再根据性格推测一番,锁定幕后之人完全没什么难度。

很快,追出去那两人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大群西凉兵,领头的将军是李易上午见过的郭汜。

两人脸色有些忐忑,很明显,没能追上。

“那人跑的实在太快,我们追了不到两条巷子,就被对方甩掉了,再后来我们就遇到了郭将军,郭将军听说这边的事情,就过来了。”

“废物!”

许刚骂了两人一句还不解气,又要提脚踹人,不过李易却是摆手道:“罢了,别怪他们,对方不简单,现在想想,好在对方没折返跟你们两个拼命,不然你们怕是也危险了。”

两名士兵顿时大为感动,连忙道:“多谢先生恕罪。”

“你们先去收敛他的尸首吧。”

交代了一句,李易这才走到了正观察现场情况的郭汜旁边,拱手道:“惊动了郭将军,李白惭愧。”

“太白客气了。”

郭汜赶忙回礼,上午两人就见过面,不过只是打了个招呼,没什么交流,因为郭汜觉得李易和董卓说话一套套的,绕的他发晕,因此也就对李易不怎么感兴趣了。

可这个打斗现场却是让郭汜如同之前那几位一般震惊了一把,让他不敢再小看李易。

互相见礼过后,郭汜正色道:“这里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李易摇头道:“我们只是来买些吃食,不想被五个刺客围攻,猝不及防下,我的护卫折了一个,我杀了他们四个,但还是有个跑丢了。”

郭汜看看数丈之外的柱子,地上一塌糊涂的尸首,还有这这破损的酒肆,忍不住问道:“那这又是……”

由不得郭汜不好奇,实在是这场面不像是正常打斗能造成的。

李易顿了一下,说道:“我不善使剑,又没趁手兵器,情急之下,只好拆了这根柱子来御敌。”

郭汜嘴角抽了一下,头一次听说用柱子来当兵器的,不由再次向李易拱拱手,啧啧道:“厉害,厉害。”

紧接着,郭汜又压低了声音问道:“太白可知对方什么来路?”

李易摇摇头,郭汜想了想,又道:“这事情怕是不简单,在洛阳有胆量如此行事的除了太师手下还真没几个,而太白如今又是自己人,所以……正好我有事情要见太师,这件事便交给太师来处置吧。”

李易点点头,道:“那便多谢郭将军了。”

郭汜笑道:“哪里话,大家自家人,而且对方敢在洛阳当街行,嘿嘿……”

第55章 董卓要搞大动作

随后,郭汜分了一队兵护送李易回府,李易也没推辞。

原本众人还想着晚上吃喝一顿的,结果撞上了这等破事,还死了人,自然是没了心情。

李易的伤并不重,只是脑袋上被瓦片刮破了一块,又砸了几个包,管家请来医师,简单处理了一下就好,不过即便如此,也是给李易的脑袋上缠了两圈绷带,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受了伤。

当天晚上,董卓派了人过来,一是探望李易伤势,送了些伤药,二则让李易明日上早朝。

送走了董卓的人,时间已经晚了,但李易今夜却是有些失眠。

当初捅刘备一剑,因为将来注定有利益冲突,李易没有后悔。

杀华雄的时候,李易除了恶心,也没多少感觉。

今天弄死的那几个刺客,李易更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可是,那个西凉兵的影子却是频繁出现在李易的脑海,让他心中烦闷。

在此之前,李易甚至都不知道那个西凉兵叫什么,回来后问了许刚才晓得对方叫“三狗子”,没有大号,连姓氏也没人知道。

自打决定要在三国风云中插上一脚后,李易的干劲儿一直都很足,尽管他的种种谋划会坑掉不少人,但李易心中并没有多少负罪感,毕竟这个时局本身就充满了算计,只要踏进那个权力圈子,就注定了你死我亡。

可是,三狗子的死却是让李易的心境有点不稳了。

别人主动为你赴死,和你主动把别人坑死,这两者负罪感是不一样的。

再想的远一些,将来征战天下,直接,或者间接因自己而死的人,将会有多少?

十万?

百万?

“矫情了么?”

深夜里,伴着一声叹息,李易索性坐了起来,他彻底失眠了。

不过,这一夜,还有人在陪着李易失眠。

“砰!”

一个杯子砸在了董勇的脑门上,茶杯四裂,董勇额角血水横流,可他只是趴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也没有任何躲闪。

董承一脸怒意的看着面前的家伙,这位国舅根本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被李易气到卧床不起,其实他只是感觉无脸见人,找个由头闭门谢客罢了。

虽然夜已深,可董承别说失眠了,却是半点睡意也没有。

“你这个蠢货,太师下令让我明日早朝,你可知你给我招惹了多大的祸患!”

“还请老爷饶命。”

董勇重重叩首道:“那些游侠收钱后,就直接散去行动了,我后来加派人手想把他们追回来,可实在是找不到人啊!”

“废物!”

董承又骂了一句,他现在万分后悔。

那天李易将他的颜面在诸多同僚面前损的干干净净,让他根本无颜见人,这仇怨简直不亚于杀父夺妻!

所以,董承吐血后一醒来就让董勇安排几个游侠去把李易干掉。

以他的身份,杀个白丁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王允再看中李易,反正人死了,事后顶多和他争上几句,难道还能把他锁进大狱?

更何况,还是李易辱他在先,就算是扯皮董承也不觉得自己理亏。

直到中午董勇回带来消息,说董卓很看好李易,封官赐宅不说,更有引为心腹的样子。

董承听罢险些再次晕过去。

虽然李易的官是董卓给的,可那也是朝廷命官。

单单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董承就扛不动,更别说这人还是董卓看好的。

可以想象,董卓得知自己刚招的亲信小弟转眼就被人弄死后会是如何的暴怒。

这简直就是在打打董卓的脸。

董承当即就让董勇去将那几个游侠拦下来,可是根本找不到人,原本董承还期望于这些游侠拿钱不办事,昧了他的佣金,结果天一黑就得到了李易被刺杀的消息,紧跟着就是董卓派人通知他明天不准告病,必须上朝。

董承心中苦涩,他虽然投靠了牛辅,可他是小皇帝的老丈人啊,天晓得董卓会在他身上做何文章。

沉默了片刻,董承看着董勇,苍老的目光中不带半点感情,淡淡道:“这件事必须有人承担,你的老母,还有你的妻子,我会送他们到老家妥善安置,以后绝对不会让他们受了委屈。”

董勇顿时一惊,董承是让他顶缸啊,有心不答应,可是想到家中老母,心中一酸,低头拜道:“董勇明白了。”

……

还是那熟悉的位置,不同于前两次是送别人来上朝,这次却是轮到了自己。

李易的穿着打扮依旧干干净净,面容整洁,斜跨宝剑,负手而立,要不是眼眶的黑眼圈和额头上的绷带,任谁看了他都得赞一声:一表人才。

李易虽然没有休息好,脑子有点昏沉,却也看得出董卓是要借这件事做文章,否则董卓麾下管了那么多的兵将,即便再看好他这个新人,但只要交代一声让旁人查找真凶即可,完全没必要让他参与早朝。

“董卓要搞大动作啊。”

李易自言自语了一句,因为他发现不少朝臣似乎都在对着自己指指点点,显然这些人也知道了昨天的事情。

朝臣们或许有各种各样的缺点,但就整体上来看,智商肯定是不缺的,对于董卓的动机,他们说不定看的更加明白。

不多时,宫门打开,众朝臣向宫内走去,李易很自觉的让在了最后。

期间李易和王允有一次擦肩而过,李易很是周全的向王允见礼,王允本不想搭理李易,但想到今天可能发生的事,他担心有人把刺杀李易的黑锅扣给自己,虽然不怕,但王允也不想惹这等麻烦,老脸抽了两下,最后还是对着李易点点头,算是示意。

到了承德殿门口,有个小黄门过来示意李易暂时在外等候,等通传才可入内。

待朝臣们悉数进去,小黄门又将李易拉到一旁对着他一番耳语,李易听罢直接脸色大变,失声道:“万万不可如此!”

第56章 老夫与你有何仇怨

一众朝臣入殿,向金座上的小皇帝行礼后,先是有人说了几个不疼不痒的问题,然后董卓一侧身,对着小皇帝露出了一个无声的笑容,直到小皇帝心里一阵发毛,董卓这才满意的缓缓说道:“老夫有事启奏!”

“太师请讲。”

小皇帝的声音在董卓面前显得非常稚嫩,小脸上的表情看上去也很是怯懦,许多朝臣看在眼中,顿觉心中绞痛。

似乎是察觉到了朝臣们的心思,董卓冷哼一声道:“昨日有人当街刺杀朝廷命官,而且还是国家有功之臣,如此行径简直视国法为无物,视陛下为无物,可谓猖狂之极,所以,还请陛下下令严惩!”

董承听到这话,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冷汗一下就冒了出来,险些就跑出去向董卓请罪了。

王允原本也有点紧张,不过一看董承的模样,心里呵呵一声,便恢复了原本神态。

小皇帝不明所以,如果董卓说的是真的,确实是个大事,只是他压根不知道啊,看了看旁边的宦官,又向董卓问道:“不知此事是何人所为,还有那位有功之臣又是谁?”

董卓伸手往下一直,大声道:“正是国舅董承。”

董承原本就有点腿软,见董卓点出他的名字,心头一颤,伏在地上大声道:“还请陛下与太师明鉴,臣冤枉啊!”

在场不管是哪一派系的人,都是暗暗摇头,几乎没人觉得董承冤枉,尽管董卓平日里嚣张跋扈,可这次发难,谁也不能说董卓的不是。

唯独小皇帝脸色很不好看,董承可是他老丈人,虽然这个老丈人一直都跟董卓那边的人走的比较近。

就在小皇帝寻思怎么帮董承开脱的时候,却见董卓又道出一个人名:“辅国将军伏完!”

原本还在为董承感到惋惜的伏完直接愣住,一脸的不知所措。

小皇帝也惊呆了,这俩一个是他老丈人,一个是他未来的老丈人,都算是自己人,这让小皇帝不禁猜想董卓难道决定要干掉自己了,所以要先干掉自己亲戚?

小皇帝冷汗涔涔,下面的朝臣们同样炸锅,一个个脑子转的飞快。

董卓刚开始发难的时候他们只道董卓是要拿董承开刀,毕竟董承和李易的冲突许多人都是亲眼看到,两人确实是有仇的。

可伏完却明显跟那件事没一点关系,居然也被牵连其中,这就说明今天的事情不简单了。

董卓故意的。

董卓想做什么?

朝臣们人心惶惶,他们和龙座上的小皇帝想到一处去了。

“太师,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小皇帝带着几分哀求的说道,自打董卓入洛阳,很多忠于汉室的大臣已经被除掉了,他真的不想让这两位也出事。

这时伏完也回过神来,心中悲怒交加,强忍着和董卓拼命的冲动,说道:“不知太师有何凭据!”

董卓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却见之前在外与李易说话的那个小黄门悄悄走到董卓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董卓顿时脸色一沉,瞪了那小黄门一眼,吓的小黄门一个激灵,然后董卓眯了眯眼睛,道:“人证就在外面,是不是与伏大人有干系,一问便知!”

承德殿外等候的李易,听到了召见后,暗道一声苦也,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大声道:“臣,李白,见过陛下,太师!”

李易心里是真的很苦,昨天他已经从王允那里明白自己提出迁都后会惹上不少骂名,正想要干点什么补救一下,不想今日董卓就要让他唱一出大戏,连台子都特么搭好了。

可李易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干啊。

因为董卓太狠了,居然要他在朝堂上一口咬定是董承和伏完安排刺客刺杀他,然后董卓就以此为借口,将他们两家除掉。

按照原本的剧情,不管董卓怎么折腾,这两家人都是安然无事的,可现在却是发生了变化。

按照李易的推测,多半是他对董卓的那份怂恿加速了董卓的野心,所以董卓迫不及待的想要除掉那些心向小皇帝的人了,而这两位一个外戚,一个准外戚,自然就是开刀的首选了。

于是李易就发愁了。

可以想象,如果他今天当着文武群臣的面配合董卓坑死了小皇帝的两个老丈人,名声就彻底臭了,以后就算杀了董卓,别人也只会认为他和董卓狗咬狗,几乎没有平反的可能。

李易刚才把身上所有的财物都塞给那个小黄门,拜托他告诉董卓,此计暂缓。

李易稍稍抬头,迎上了董卓的目光,那骨子冷意,董卓显然没打算终止啊。

小皇帝此时已经听身边的宦官大概介绍了一下李易,再加上李易外在形象很好,感觉还是不错的,可是想到董卓后,心中只能感慨一声,“卿本佳人,奈何从贼”。

小皇帝问道:“李爱卿,太师说你昨日被人刺杀,可属实?”

李易看了一眼满脸死灰的董承,还有正对着自己怒目而视的伏完,答道:“正是,臣昨日在铜驼街被人围杀,臣力战负伤,侍卫一人被杀,五名刺客被臣击杀四人,另有一人逃脱。”

没等小皇帝再次开口,伏完便忍不住怒喝道:“老夫与你有何仇怨,你却要陷害老夫!”

不管是小皇帝,还是群臣,也都看向了李易,似乎也在问他为什么一样。

李易心中纠结了一阵,这才深吸一口气,皱着眉头,面带疑惑的反问道:“我几时陷害伏大人了?”

第57章 打了董卓的脸

伏完只道自己被董卓盯上,而且还是如此明目张胆的陷害,绝对是死定了。

本着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溅别人一身血的心态,伏完正要把李易骂个狗血淋头,却不想李易居然蹦出这么一句话,伏完整个人不由一愣,甚至怀疑以为自己听错了。

李易瞟了眼董卓明显有些发黑的脸色,心中一阵忐忑,但为了日后大计,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演戏。

李易“惊讶”的看着伏完,道:“难道伏大人也认识董勇那厮不成?”

伏完已经完全摸不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下意识的问道:“董勇是谁?”

“当真不认识?”

伏完摇摇头。

李易此时已经不敢再去瞧董卓了,转而看向眼珠子乱转的董承,叹道:“李某少不更事,前日冲撞了董国舅,还望董国舅海涵。”

董承也是人精,本以为李易肯定要配合董卓往死里坑他们二人的,但目前的情形看来却明显不是那回事,虽然不明白李易为何放他一马,却也顾不得之前的仇怨了,赶忙回礼道:“哪里哪里,那天老夫也有许多不是,怪不得太白的。”

李易咳咳一声道:“有一事国舅或许不知。”

董承心中一颤,但还是很配合的问道:“何事?”

“那日国舅吐血昏厥之后……”

董承闻言险些没当场和李易拼命,这是生怕还有人不知道么?居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他吐血昏过去……

李易却是不管董承想什么,继续道:“国舅家护卫董勇放言要找人杀我全家,我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不想我昨日就被人伏击,险些性命不保。”

“什么!”

董承闻言,先是震惊,然后一脸的义愤填膺,没有丝毫为家奴辩解的意思,直接大怒道:“我本以为他忠厚老实,不料他却是如此心肠恶毒,刁奴,当杀!”

董承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随时都要气昏过去的样子。

李易暗道一声戏精,然后慢脸担忧的扶了他一把,紧跟着董承又一把握住李易的手,惭愧道:“都是老夫管教不严,险些害了栋梁性命,老夫向太白赔罪了。”

董承说着就要给李易行大礼,李易心想你有本事给我跪一个看看,可行动上却是不得不拉着董承道:“国舅言重了……”

董承此时几乎可以说是眼含泪花了,而李易终于发现自己的演技比起这些老狐狸明显要差许多,他也想挤出一点泪花,可憋了半天,最终只能一捂脸,转到了一边。

不过李易不知道的是,也正是他这槽点满满的捂脸,让董卓心里的杀意泄去了那么一点点。

于上位者而言,下面的人若是完美无缺,用起来反倒是不放心。

李易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都没勇气抬头看前面的董卓。

他自然明白这是当众打了董卓的脸,而且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他是在演戏,一个搞不好就是掉脑袋的结果,李易现在满脑子都是怎么才能让董卓稍稍平息怒火。

甚至,他已经做好准备,如果董卓真的下令让人将他拿下,他就仗着左手的bug冲上前去看能不能干掉董卓。

干不掉,那就是自己死翘翘。

如果干掉了,接下来的事以后再说……

忐忑间,李易无意瞥到了旁边还在发蒙的伏完,心中一动,转身低着头向董卓道:“启禀太师,那日董国舅家的恶奴还曾说过,他有一结义兄弟是伏大人家中之人,昨日刚好有一刺客逃脱,属下怀疑那人现在正藏匿于伏大人府中,还请太师明察。”

这是赤果果的泼脏水。

董卓今天明显要办董承和伏完,李易虽然逆了董卓的意思,但他也不敢让董卓彻底的空手而归,因此,除了在董承那边大事化小,把责任推到了董勇身上,李易还在伏完这边扔了个黑锅。

换做往日,平白吃这么个亏伏完肯定要申辩一番,不过考虑到董卓之前的态度,伏完心中一叹,直接低头,算是默认了。

董卓沉默着,承德殿上下无一人敢出声。

只有李易额头上的冷汗不时的落下几滴。

李易心里很紧张,他不知董卓接下来会做什么。

李易自问他已经尽力了,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董卓已经没了清除董承和伏完的借口,可李易并没有彻底让他们两家撇清关系,董卓依然可以寻衅将他们惩戒一番,也算是一个撒火的地方,只是不能杀人罢了。

可是,董卓会满意这个结果么?

“哈哈,哈哈哈……”

良久,董卓的口中发出一阵笑声,笑声先是低沉,随后越来越高,越来越狂,甚至每一个笑声中都透着一股子让人忌惮的意味。

承德殿中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将脑袋压的更低。

董卓眯缝着眼睛盯着李易。

如今的朝堂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给他面子,偶尔还是有人回跳出来,只是那些人都被他拉出去,或是砍了,或是罢官,总之,没有一个人能惹了他还能安然无事。

董卓现在很想招外面的武士进来将李易拿下去。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下令。

不是惜才,也不是心软,因为他很想知道是谁给李易的勇气,让他忤逆自己的。

最终,董卓什么都没说,就在这一阵笑声中大步离开了承德殿,哪怕他走的是皇帝下朝才能走的侧门,也没有人敢说一个不是。

不过,董卓虽然离去,承德殿中的气氛却是没有半点缓和的意思。

小皇帝坐在龙座上,脸色发白,当值的小黄门早在董卓发笑的时候就已经双腿发软跪在了地上。

而下面的文武群臣,没有董卓发话,没有皇帝发话,又有哪个敢动?

李易心想这么耗下去不是个事,向着小皇帝拱手一礼:“臣,告退!”

说罢,李易不等小皇帝点头,也不管几个不认识的老不死的骂他君前失仪,快步出了承德殿,额庵后撒腿就往董卓那边狂奔。

鬼知道董卓此刻是什么想法,但李易可以肯定的是,早去肯定比晚去要好。

不知是不是因为早就得到了什么风声,李易一路并无人阻拦,直接就到了董卓经常议事的偏殿门前。

李易缓了口气,大声道:“李白,求见太师。”

“哼!”

董卓没有答话,只是一声冷哼。

李易迈步入内,然后便听董卓喝道:“竖子,还敢来见老夫!”

李易下意识的抬头,顿时心惊肉跳,只见一道剑光正向他脖颈斩来!

第58章 为太师做诤臣

“嘶——”

感受着一道刺痛肌肤的寒意落在颈边,纵然李易已经将左手展开,挡在看脖颈处,可以保证自己不但能挡下这一剑,甚至还能顺势夺剑趁着董卓不备来一个出其不意的反杀,可当他看到那几丝飘落的头发,仍是不由得一阵心悸。

“是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违背老夫的话!”

“你当老夫不敢杀你么!”

董卓怒意勃发,虎狼般的眼睛与李易近在咫尺,恰如一匹择人而噬的恶狼。

李易不知自己此刻的心跳到了多少,总之一个高血压是没跑了。

尽管有着最后的保命手段,可李易依然很难直面董卓带给他的压力。

索性,李易眼睛一闭,咬牙道:“李白今日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太师,太师纵然杀了属下,属下亦然无悔!”

“呵,呵呵,有胆!”

董卓气极反笑,手中长剑向下压了几分,李易不想被他看出端倪,左手不得不往后退了一些,衣领顿时便被剑锋划破。

“老夫不会冤枉自己人,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不然老夫亲自送你上路!”

其实董卓现在的火气已经不像在承德殿中那么大了,不然的话第一次挥剑的时候怕是就要砍在李易的身上,他现在差不多冷静了下来,只是要问李易一个为什么。

解释让他非常满意的话,今天的事情就算了。

如果不满意,或者一般般,他自然不会客气。

虽然有点惜才,但他的面子也不是一个自势有几分才华的毛头小子可以折损的。

李易缓缓的吸了口气,道:“董承,伏完,杀不得!”

董卓没接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李易。

李易继续道:“太师今日对他二人发难,想来只是一个开始,其原因无非是要除去天子羽翼,为日后大事铺平道路。”

董卓轻哼一声,他今天这么干的根源还是在李易身上。

李易之前的那一番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成功的挑起了董卓的野心,董卓当时就开始琢磨自己应该做点什么,结果之后就传来李易被人伏击的消息,恰恰李易与董承有仇,这简直是瞌睡有人送枕头,董卓当即就决定名正言顺的将董承拿下。

别看董承投到了牛辅麾下,正如李易骂董承别有用心,董卓其实也是那么想的,而且他更粗暴一些,不管董承是不是真的别有用心,总之干掉是绝对有益无害的。

至于伏完,谁让你女儿准备嫁给小皇帝?妥妥的小皇帝一派,自认倒霉吧。

而董卓杀人,只要一个理由就好,证据?完全不需要的。

“太师身为洛阳之主,之前虽然杀伐颇多,但太师所杀之人,都是违逆太师在先,虽与太师有关,却也怪不得太师,因此,世人固然会认为太师好杀,却不能说太师滥杀,如此情形下,那些朝臣们只要顺着太师的意,想要活命很容易。”

李易一边说一边斟酌,他不但要编造一个理由,还要把握好措辞,可以让董卓震惊,却不能让他不高兴。

“可董承与伏完却是与之前那些被杀之人不同,他们虽然在关系上与天子亲厚,却是从未有过忤逆太师之事,董承更是投身在牛将军麾下,所以,若是杀了此二人,世人怕是要认为太师滥杀无辜了。”

董卓不屑道:“哼,杀了又如何!谁人敢说老夫不是!”

“这个自然是没人有胆量的,可问题是此二人一死,绝对会有聪明人猜到太师的心思!”

“改朝换代,覆巢之下无完卵!群臣必然万分惶恐,要知道他们如今都是汉臣,说白了都是天子的人,今日太师能杀两位外戚,来日对他们动手,又岂会有半分犹豫?”

“更何况,天子固然年幼,却非无智之人,若是借此明白了太师心意,为了保住皇位,怕是要破釜沉舟!”

“到时候只要天子一道密函出宫,百官为身家性命计,尽数发动家丁护卫骤然围困皇宫,太师当如何?”

“而且,这里可是洛阳,汉室经营数百年,城中百姓心中所向乃是当今天子,一旦百官以天子令裹挟百姓,到时候太师说要面对的不仅仅是百官的家兵,还有十万百姓啊!”

董卓的脸色一变再变,甚至一度还有些发白。

李易见状,松了口气之余也不忘再补上一刀:“太师麾下兵马固然精锐,或许能镇压十万百姓,可外面那十八路叛军趁势来攻,又当如何?”

董卓情不自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本他以为自己今日走了一招妙棋,可听李易如此剖析一番,才明白自己险些就踏入了一条死路!

内有十万乱民围宫,外有诸侯大军兵临城下,如此场面想想都不寒而栗。

董卓怕了!

现在的他已经不是那个敢于亲自冲锋陷阵的董仲颖,而是一个心比天高,却又无比怕死的半大老头。

董卓此刻哪还顾得上责怪李易,当下就要开口问计,结果就见李儒快步跑了进来,还喘着粗气,显然很是匆忙。

看到董卓将长剑架李易脖子上,李儒直接大声道:“太师剑下留人!”

董卓好不尴尬,在李易说到一半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打算杀人了,只是自己拔出去的剑想要再收回来,需得一个台阶才行。

李儒纵然智谋超人,却也不知董卓心中所想,快步上前握住了董卓的手腕,一脸急切道:“太师不可啊!”

“唉——”

被李儒这么打断,董卓心中的那份惊惧散去了不少,反倒是有些兴致萧索,摇摇头收了剑,走上前,轻轻的拍了拍李易的后背,温声道:“适才是老夫的不是,委屈太白了,太白莫要怪老夫可好?”

别看董卓面相霸道,甚至还有几分凶恶,可当他温言温语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李易当即顺着董卓的语气,昂首挺胸,很是坚定的摇头道:“太师何出此言,太师于属下有知遇之恩,属下为太师做一诤臣又何妨?”

这话说的铁骨铮铮,大义凛然,让董卓再满意不过,甚至还有点小小感动。

“太白,很好,很好!”

董卓又拍了拍李易的肩膀,这次加了不少力道,因为刚刚有些萧索的心已经被李易的一声“诤臣”再次点燃。

以诤臣自居,何人为帝王?

唯他董卓啊!

第59章 挟天子以令诸侯

被晾在一旁的李儒发现事情原来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终于松了口气,开口问道:“太师……这是?”

董卓无奈道:“还不是朝堂上那些事,幸好今日有太白冒死劝谏,否则悔之晚矣。”

末了,董卓又笑骂道:“日后商议事情还是找你们的好,郭汜那莽夫只会坑害老夫!对了,文优来此所为何事?”

李儒苦笑道:“我听人说了朝堂上的事,心中忐忑,又闻太白来找太师,怕……出事,所以便赶来了。”

董卓沉默了片刻,道:“看来,文优与太白所想是一致的了?”

当下李易将之前那些话向李儒简单复述了一翻,李儒连连点头道:“太白所言极是!”

董卓眉头却是皱了起来,李易和李儒都这么看,让他有一种智商上被压制的感觉,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可是,今日朝堂上之事,文武百官怕是已经知道老夫心中所想,这可如何补救?万一他们当真与那袁绍小儿里应外合,我等岂不是危险啊?”

董卓有些发愁的问道。

李儒一时间沉吟不语,李易也是心中不断的盘算。

虽然李易之前的那些理由是他推想出来的,但真的很有可能发生,特别是董卓已经把袁隗拿下,和袁绍之间已经成为了生死大仇,绝无缓解的可能,要不是十八路诸侯心思各异,袁绍多半已经下令大军开拔了。

片刻后,李儒拱手道:“如今吕布战败,叛军势大,我们可以此为名,征调城中官员与大户家中的护卫家丁,独成一军,让他们去与那袁绍杀上一阵,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顿了顿,李儒补充道:“此计算虽然算不得高明,却是釜底抽薪,百官失了作乱的根基,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听太师号令行事。”

董卓眼前一亮道:“甚好,甚好,我稍后我便让郭汜去做这件事,嗯,限令两日之内,两天时间,就算这些家伙们心中明白,也做不出什么布置吧?”

李儒略显得意的摸了摸小胡子,又问李易:“你看如何,可有什么缺漏?”

“先生此计甚好!”

李易肯定了一句,虽然他觉得其中还有补充的余地,但风头也不是乱出的,没必要开罪李儒。

董卓很满意的笑了笑,李儒一直都是他的心腹谋士,相比李傕郭汜等人,这才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可李儒只有一个,总显得有些单薄,而李易就是个很好的后补人选。

正想着,李儒余光看了眼李易,又道:“敢问太师,董承与伏完两家,不知打算如何处置?”

董卓开口就想说算了,可再一想,把百官的护卫家丁送走之后,他还需要顾虑百官么?那他是不是可以继续剪除这些家伙了?

李易看着董卓脸色不善,顿时就猜到这位太师又想杀人了。

而李儒恰恰也看向李易,两人眼神触碰,李易若有所感,这位大谋跟他多半想到一处去了,而且他们两个的态度应当是差不多。

李易清了清嗓子,在董卓作出决定之前说到:“属下认为可重罚,却不可杀。”

“为何?”

董卓点了点李易,问道:“你昨日的事情老夫可是派人去查看了,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种种推测,却是董承无疑,你不想杀他?要知道,只要文优的计策实施下去,这些人再难翻起浪花。”

李易脸色有些古怪,叹道:“我也没想到董国舅的心胸居然如此……唉,昨日的事情我也是心有余悸,恨不得……可是,如今却是不好如此啊。”

见董卓目露好奇之色,明显被勾起了兴趣,李易慢慢的坐直了身子,一脸郑重道:“太师欲成大事,奈何汉室根基深厚,想要动摇需得徐徐图之,不可急躁,而董国舅不过一鸡肋,与属下也只是个人恩怨,杀之无益,弃之可惜,不如下令重罚,可彰显太师之威,但留其性命,以示太师仁德,百官看在眼中,或许有人能够明白,太师纵然欲图大事,却不一定会将他们赶尽杀绝,而百官一旦存了侥幸,没了决死之心,汉室的根基已然断了小半。”

董卓和李儒都很认真的看着李易,因为李易此时的口气和姿态,已经不像是普通的献策,更像是要提出一些大的战略方针。

果然,就见李易缓了缓,继续道:“待太师迁都,叛军散去,李某有一策,可助太师成就大事!”

“太白速速道来!”

李易微微一笑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董卓浑身一震,这话的意思他自然明白,而且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李儒更是忍不住手一抖拔掉了几根胡须,却也顾不得咧嘴,之前他只是觉得李易很聪明,思维很敏锐,让他很是欣赏,但终究是毛头小子,真正成长起来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可今天李易居然提出“挟天子以令诸侯”这等想法,却是不得不让李儒暗自佩服三分,如此眼光,已经完全不亚于他了。

更难得的是,这个方针对目前的董卓来说实在是太合适了。

李易看了一眼两人的反应,心道曹老板的战略果然好用,继续道:“十八路诸侯明明势大,却是进兵缓慢,可见之间嫌隙必然不小,只待他们收兵归去,互相之间再起刀兵乃是必然,纵然他们不动,只要一道天子诏书下去,许下几个侯爵或者州牧,中原必然血流成河!”

“而诸侯争斗之时,太师却是背靠西凉,稳坐长安,手握天子,震慑百官,既无内忧,也无外患,只要收拢民心,鼓励耕种,三年积蓄粮草,三年秣马厉兵,然后提三十万铁蹄过洛阳,出虎牢,诸侯残兵如何能当?”

“更何况连年厮杀,中原百姓必然苦不堪言,太师所到之处,百姓怕不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如此,中原弹指可定!”

“太师既得中原,天下亦不远矣!”

董卓深吸一口气,看着李易两眼放光,同时心中热血沸腾,仿佛中原大地已经尽在掌握。

李儒更是忍不住拍了拍手,大声道:“妙,妙啊!”

第60章 封官许愿

“太白此计甚妙,我不如也!”

李儒摇着头,脸上的表情虽然有些唏嘘,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作为董卓的头号心腹,他的命运早已经和董卓绑在了一起,可自打十八路诸侯起兵以来,董卓这边的形势越发的不好,李儒心里的压力是一天比一天大,日日苦思对策,头发都白了许多,说是殚精竭虑也一点都不过分。

今日李易点出了一条康庄大道,由不得他不兴奋。

李易赶忙谦虚道:“先生如此夸奖,折煞我了。”

李儒对着李易摆摆手,又向着董卓笑道:“太师以为如何?”

董卓毕竟是大诸侯,纵然心中高兴,也没有像李儒那般手舞足蹈,只是脸上的笑容却早就溢了出来,用一种既沉稳,又带着几分万丈豪情的声音说道:“老夫他日大事若成,文优太白分列左右丞相,如何?”

董卓这是提前封官许愿了。

虽然李易明白自己说的一切都是在忽悠,在做戏,他将来还有另外的一条路要走,可他听到自己距离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是前所未有的靠近时,心中仍旧不免一阵澎湃。

“为太师效力,李白万死不辞!”

不管怎么想,表忠心是没错的。

“谢太师!”

相比李易,李儒就随意的多了,毕竟他和董卓已经太熟悉了。

董卓很开心,看着李易也是越发的顺眼,李易来他这里不过区区两三日,却是让他看到自己距离那高高在上的龙座正在一次次的靠近,这让他甚至都有点怀疑,李易是否真的是太白星下凡,特意来助他成就大事的。

感慨了一阵,三人就将话题从之前的大战略转入了细节。

首当其冲的就是迁都。

“太师,属下这些时日里,但有闲暇就会在外游走,看看这洛阳的风土民生,而穿插其中,我们西凉将士也是见了不少,若论兵马精锐,西凉兵马绝对天下难有敌手,只是这军纪方面……”

李易做出了一个很无奈的表情,道:“只要将叛军以人为食的消息散播出去,再加上剥除了百官的护卫家丁,这迁都之难便不在百官,也不在君王,更不在百姓,所有难处皆系于军纪,万一有人趁乱杀戮百姓,肆意劫掠,于太师的名声大大有损,还望太师千万慎之。”

因为得到了董卓的认可,李易说话也比之前直白了许多。

手下兵将杀几个百姓,这种事情董卓向来是不在意的,而且有时候他甚至还带头干,可李易现在把这个问题和他的千秋大业绑在了一起,却是由不得董卓不慎重考虑。

只是这个问题董卓处理起来很是头疼,想了想,道:“这件事下午老夫就会去安排,不能让那帮家伙坏了老夫的大事,不过,下面有时难免会有疏漏,老夫再设一督军,领两千飞熊军,沿路监察各处军纪,有临机专断之权,可先斩后奏,如何?”

“甚善!”

李易点点头,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和董卓提起了。

李易虽然明白即便没有他出主意,洛阳百姓同样会有这一劫数,可他毕竟是这件事情的推动者之一,在不影响自己计划的前提下,他也想着尽量少造一些罪孽,哪怕这可能只是鳄鱼的眼泪。

董卓说的法子并不稀奇,或者说换谁来都是这般处理,但重要的是董卓的态度,让他重视起来,如此他麾下的那些骄兵悍将们才能把这个命令当回事。

李儒问道:“属下也赞同,只是这是这督军之职由谁来领?”

董卓嘴巴一张,却是忽的顿住,久久没有出声。

李傕,郭汜,牛辅,樊稠……

这些人都是他信得过的爱将,忠诚上完全没有问题,冲锋陷阵也都是好手,可让这帮家伙们督军的话……

董卓脑子里顿时就冒出了“监守自盗”“上下勾结”“沆瀣一气”等等字眼。

董卓撇见李儒脸上带着笑意,知道他早有人选,没好气道:“文优有话直说便是。”

李儒当即道:“徐荣!”

“呜……”

董卓没有第一时间点头,却是抚须沉吟了起来。

片刻后,董卓摇头道:“还有其他人可用么?”

说着董卓也不忘看李易一眼,希望他也给出一些意见。

李易摊手道:“属下对太师麾下诸将知之甚少,实在不敢妄言。”

“嗯!”

董卓点点头,并没有失望,反倒是默默的又给李易加了几分,年轻,有才,还难得稳重,不像其他年轻人那样锋芒毕露冒冒失失。

李儒心中却是默默叹了一声。

他是非常看好徐荣的,这员将领虽然名声不显,本事却非同一般,排兵布阵,怕是不弱于李傕郭汜。

本着为董卓举荐良才的想法,李儒不顾董卓已经否定,又道:“孝宁此人治军甚好,如今洛阳诸军,在军纪上强过孝宁麾下者,怕是寥寥无几,更兼得此人有大将之风,太师何不趁机委以重任,趁机再将其收为心腹?”

董卓却还是摇头,他不原用徐荣,并非只是单纯因为徐荣不是他的心腹。

他是常年征战的人,对徐荣的本事看的甚至比李儒更加清楚。

李儒纵然足智多谋,但他说到底是个文人,看待这些将领之间的关系系时偶尔难免有些差错。

“其人之才老夫也甚是喜欢,但这次督军非同一般,若说中途无事,老夫自己都不信,而且徐荣领中郎将之职,与老夫麾下诸将相当,若是李傕的部将惹事,徐荣如何去管,李傕又肯让他去管?”

“再加上徐荣并非我西凉嫡系人马,诸将岂会在乎他的颜面?若是不慎,那几个混人怕是都有胆量打杀了他。”

“徐荣若是出事,老夫不光折损了一员将才,徐荣麾下那些兵马,怕是也要出问题。”

董卓发愁的揉了揉太阳穴,感慨道:“若是吾儿奉先还能征战,绝对可保此行万无一失,可惜,可惜了……”

李儒默默点头,督军听起来挺威风,权利也不小,却是个得罪人的活。

董卓的那些亲信将领谁接下这个差事都不合适,外人就更别提了,唯独吕布,这家伙平日里牛气冲天,本就没少得罪人,除了董卓,几乎是谁的面子也不卖,而且人人还都怕他,让吕布当这个督军在合适不过了。

说起吕布,李易目光有些闪烁,缓缓道:“太师可知昨日高顺昨日之事?”

第61章 节操要少,底线要牢

董卓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不愉之色。

高顺的事情自然有人报给他了,要不是看在吕布的面子上,高顺这次绝对没好果子吃。

李易笑着说道:“伯平并无冒犯太师之意,只是他性格刚硬,不够圆滑,他治军向来严谨,虽然在吕布麾下,却是往往连吕布的面子也不给,吕布时不时的就会因他而恼火非常,却也奈何他不得,如此人物,正是督军之选啊。”

李儒眼前一亮,高顺的情况他是很清楚的,只是因为之前职位太低,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董卓虽然有些不高兴,但事情过了一天,火气也差不多散了,听李易如此一说,也觉得高顺确实是不错,而且高顺终究是吕布的人,就算吕布重伤,其余诸将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董卓皱眉道:“如太白之言,这高顺倒是合适,只是这厮昨日刚刚挂印离去,分毫不给老夫面子,今日却要老夫再去求他?如此一来,老夫颜面何在?”

李易却是笑道:“太师乃洛阳之主,启用,罢免,或杀,或罚,只要一到口令即可,这个‘求’字如何谈起?”

“依我看来,高顺虽然有些不知变通,但太师只要给吕布下一道手令,借吕布之口让高顺接下这督军之职,高顺绝对不会再做他想。”

李易眯着眼睛侃侃而谈,在他的目光中,董卓的脸色却比之前更阴沉了几分,虽然并不明显,但在他的有心观察之中,还是被发现了。

李易说董卓在洛阳杀伐决断,把董卓高高的捧起来,然后再表示别看你这么厉害,可你要想让高顺踏踏实实的做事,还得先让吕布点头才行。

也就是说,纵然董太师你威风八面,却也动不得吕布麾下的人啊。

刚才董卓提到吕布时脸上的那些不舍,看得李易心中很是不妙。

他忽然惊醒,吕布和董卓反目,一则是美人计,二则是董卓本身的实力衰退,让吕布心生不甘。

美人计明显是不会再有了。

而在李易的策划下,董卓纵然迁都长安,却是有几分战略撤退的意思,并不会露出多少颓势。

如今吕布在李易的暗示下已经对董卓有了些怨念,但直接推动吕布反杀董卓的两个重要因素却是不存在了。

以吕布的性格,念头这种东西可谓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这种人最好忽悠,却也最难把握。

吕布已经干掉了一个干爹,背了一身的骂名,再让他去干掉董卓这位二爹,真的是需要莫大的勇气和仇恨,任何意外都可能导致李易的计划出现偏差。

万一董卓念起了吕布的好,将来时不时的就拉着吕布的手安慰一番。

那对吕布来说算不算雪中送炭?

吕布还能有心思反董么?

为了避免这些意外的发生,所以李易才决定挑拨一下。

这个挑拨并不高明,不过他也不怕被看穿,一个势力下的人互相穿小鞋揭老底不是很正常的操作么?

任谁也看不出他是要让吕布反噬董卓!

看董卓此时的脸色变化,李易心中很是满意,猜测他想到了此节,纵然现在没想到,以后终究能想到。

李易不禁感慨自己真的是变坏了,前世的他纵然有些钻营,但哪会如此算计人?

可这毕竟是乱世,三国纷争,杀戮无算。

如曹操,刘备,孙权这些人,不管人前如何,可人后又有哪一个不是精于算计,只要有需要,脸皮随时都能甩到脚底的存在?

而李易将来想做的,可是要超越这三位,所以,他觉得自己在底线牢牢稳固的前提下,节操什么的,再少一些也无妨。

正待董卓做决断的时候,李儒忽然说道:“在我看来,高顺确实是不错,只是这一场督军做下来,太师是打算让他独领一军,还是划归哪位将军帐下?”

见李易和董卓面露疑惑,李儒笑着解释道:“高顺资历不足,纵然此次督军算是一份功劳,但远远不够独领一军,众将士必然心中不服,可若是将他归入其他将军麾下,有昨日之事在前,又有督军众将在后,我西凉军伍上上下下都被他得罪遍了,偏偏高顺还是刚硬的人,这让他如何立足?只怕到时候他不想挂印也的挂印。”

李易嘴角微微抽了一下,心道自己与这老牌谋士差距不小,千万不可得意忘形。

李易现在的这盘棋很大,算计的很多也很远,可他都是在暗中进行而且还早有准备。

而李儒只是听了他的一句话,瞬间就盘算了那么多,这思路……

董卓目光看着李儒,以为李儒还要坚持用徐荣。

不料李儒却是笑眯眯的看着李易,道:“高顺可用,但只可为副,至于这正职,我却是忽然想到了一个比徐荣更合适的人选。”

虽然话没说明,可李易哪还看不出李儒的意思,连连告饶道:“先生千万放我一马,若是出谋划策,我自当仁不让,但实打实的带兵,一定会要惹出笑话的。”

李儒摇摇头,目光怪异的打量着李易,口中啧啧有声,颇有些羡慕的说道:“我若是有你的手段,早就忍不住向太师请命带兵去了,偏偏你还诸多推辞。”

李儒又对董卓说道:“之前传言太白可力举千斤,堪比项王,太师想来也是知道的。”

董卓嗯了一声,示意李儒继续往下说。

李儒笑道:“这世上沽名钓誉之辈甚多,有人举个两三百斤怕是也敢称千斤,呵呵,我昨日让人去试了太白举过的石狮子,足足五名健卒才堪堪将石狮子抬起,所以,太白这力举千斤却是没有半点水分的。”

“哦?”

董卓不由有些诧异,虽然早就听说李易的力气很大,但见面之后,发现李易斯斯文文的,并不是浑身鼓着肌肉块的体型,他便估摸着李易可能真的有点天生的力气,但要说举千斤,怕是传言有些过了。

所以,后来董卓在这方面就没想太多,再说了,这种事情纵然他是太师也不好当面询问李易,毕竟当面戳破牛皮这种事实在是太伤面子了。

不曾想李儒却是将李易的力举千斤坐实了。

董卓刚要开口,却见李儒继续道:“昨日太白遭人刺杀,说来也巧,太白刚离开不久,我也路过了那里,打听了一下,这才知道太白居然……”

第62章 差点就被感动了

李儒双手圈了圈,比划了一个圆,道:“太白昨日本是险象环生,后来是他生生的将如此粗细的立柱从地下拔了出来,然后当做兵刃一棒挥过去,登时就毙了三名刺客……”

李儒连说带比划,看上去稍稍有些滑稽,董卓却是眼睛越来越亮。

最后,李儒问道:“太白有此神力,在我看来即便是奉先对上也得小心几分,又如何领不得一军?”

“太白当真如此神勇?”

不等李易回答,董卓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董卓收吕布当义子,固然有拉拢的因素,但吕布那冠绝当世的猛将之姿态,也着实让董卓喜欢的紧,现在李儒将李易说的那般厉害,董卓又如何能不在意?

李易却是不得不推辞道:“实在是惭愧,说到力气,我确实是有几分的,只是早年跟随家师时太过懒惰,没能习得多少拳脚招式,若是让我对上吕将军,怕是三个回合都难撑住。”

董卓却是不管李易的解释,只是问道:“这么说,你当真有千斤之力?”

李易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嘿嘿,老夫来试试。”

董卓笑了一下,伸出了手,要和李易角力,巧的是,他伸的正好是左手。

眼看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李易知道拒绝不得,只得道了一声:“那……属下就冒犯了。”

两人的手掌握在一起,李易自然是不好主动,董卓看着李易细皮嫩肉的样子,尽管有李儒的话在前,还是先微微用力试探了一下,发现李易面不改色,这才使看全力。

然而让董卓很挫败的是,他的脸憋的忽黑忽红,指节嘎嘎作响,而李易却只是几根青筋跳了跳,除此再无别的反应。

董卓讪讪的撤回手掌,唏嘘道:“当真有这般神力,比奉献还要强过三分!”

李易倒是很谦虚,道:“我也只是有着一把蛮力罢了,上沙场搏杀却是不成的,更别提统领兵马了,所以这督军之事,实在是当不起啊。”

李儒却是笑道:“做督军又不是让你去带头冲杀,太白只要居中坐镇即可,军务杂事自有高顺为你操持。”

“全推给高顺?”

李易怔了一下,按照李儒的话,明显是要他去当甩手掌柜啊。

李儒笑道:“却也不然,高顺治军纵然是好,但正如太白所言,此人变通有些不足,我们虽要约束军纪,却也不能让将士们生了怨言,如此,有些时候需得太白这等聪明人居中才好应对。”

见李易还想要推辞,李儒咳嗽了一声道:“太白直接领了都尉之职,太师与我自然是清楚太白才干,可旁人却是不知,私下多半有人腹诽。今日太白又提出这‘挟天子令诸侯’之策,更是应当重赏,只是此计不足为外人道,太师纵然想提拔太白却也有许多不便,所以,太白若不去混些功劳,岂不是让太师为难了。”

董卓很满意的看了李儒一眼,笑道:“还是文优知我心意,我适才就想让太白任中郎将,只是怕外面闲言碎语太多,这才没开口,文优却是替老夫想到了。”

这两位的大好心意,却是让李易有些犯愁。

作为一个立下了大志愿的男儿,说不想带兵是假的,可李易目前却是真的不想。

要知道,他可是在袁绍那边露过面的。

李易如今在洛阳虽然有不少知名度,但作风还是很低调的,撞见“熟人”的概率基本没有。

可带兵就不一样了,想想每天有几千双眼睛盯着自己看,李易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暴露,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如果说之前两个顾虑发生的概率不高,那么在带兵之后,董卓让他领人去跟袁绍开干咋办?

完全无解!

很无奈,李易终究是人,不是神,尽管他各种算计,各种布置,但总会有些细节不会按照他设想的方向进行。

最后,李易只得低头道:“那……李某当尽力而为。”

董卓略显不满的用力在李易肩头拍了拍,道:“你有此神力,当想着披荆斩棘才是,大好男儿怎可如此婆婆妈妈?”

李易的老老实实的应道:“唔……太师教训的是。”

董卓却是不满足,在他看来,李易那么大的力气,不去上战场实在就是一种浪费。

“最近……最近不行,等到长安后,你当找人学习一些战阵搏杀之术,你若是不找,老夫便亲自来教!”

对董卓的这种态度,李易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只得说道:“我与吕将军麾下几人关系倒是不错,只要有时间我便会请教他们。”

这句话李易是认真的,他之前的各种推辞,固然有着许多外在因素,但他自述的缺点也是的确存在的。

他的实力只能用来阴人,坑人,吓唬人,一不小心就会马失前蹄,所以,找个人学习一下武艺是非常有必要的。

董卓见李易态度诚恳,满意的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微微犹豫了一下,撂下一句稍等,然后径直去了后堂,不消片刻,抱着一套铠甲走出来。

李易不由猜到董卓是想赠他铠甲,赶忙起身,而李儒楞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稍稍有些意外的看了董卓一眼。

董卓将铠甲放在了旁边的几案上,又伸手在上面轻抚了两下。

这件铠甲质地自然是不错的,但甲片的色泽有些偏暗,论卖相,也就是比较好,距离引人注目的金甲银甲,还是有着一段的距离。

偏偏这样一件铠甲,却让董卓珍视,显然来历不一般了。

只见董卓说道:“此物陪伴老夫十余载,若不是它,老夫早就埋骨荒野了,只是如今手下将领众多,再也轮不到老夫亲自冲锋陷阵,老夫不忍‘老友’于暗室中化作腐朽,今日便赠与太白,如何?”

“这……这如何使得?”

这年头战马铠甲对武将而言,甚至比女人都重要的多,李易万万没想到董卓会将身穿多年的铠甲相赠,这是多大的情分?

要不是早就确定了立场,李易差点就被感动了。

“如何使不得?”

董卓哈哈笑道:“你这一身力气,若是用的好了,即便不及奉先,也可为一虎将,这铠甲交给你,也不辱没了它,而且,也不是白给的,老夫还要亲眼看着你穿着他为老夫征战中原呢!”

李儒追随董卓多年,对这件铠甲也是极为熟悉的,感慨道:“快谢过太师吧,便是当初奉先,太师也不过如此了。”

到了这地步,李易除了表忠心还能怎样?

当即指天画地的大声道:“李白愿为太师披坚执锐,万死不辞!”

第63章 伏家大门不可入

董卓很开心,李易虽然不是吕布,却是允文允武,天生神力,谋略出众,只要用的好了,是可以为他独当一面经略一方的,而这等人才,如今董卓手下却是一个也没有。

不过,上位者的猜忌之心都是很重的,李易表示的忠心董卓固然很满意,却是不会彻底放心的。

李易年纪轻轻如此优秀,现在看清楚这块璞玉的人不多也就罢了,将来一旦真的崭露头角,天知道会有多少人给他抛来橄榄枝,就像是自己当初拉拢吕布一样,搞不好再上演一出“吕布杀丁原”,董卓到时候连哭都没地方哭去。

再考虑到今日李易在朝堂上的表现,硬顶着他的压力保下了董承与伏完,在满朝文武中拉了好大的一波好感,小皇帝必然同样对他心生亲近,难免不会打些什么心思……

董卓心中一动,既然决定要将李易完全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那么有些事情就可以提前了。

笑着勉励了李易几句后,董卓冷不丁的向李儒问道:“文优,你看董承与伏完两家,具体当该如何处置?”

说道伏完的时候,董卓有略微停顿,加重了语气,李易作为一个新人听不懂其中意思,李儒却是和董卓心有灵犀,眉头一挑,然后一脸笑意的说道:“既然要严惩,那自然是要从重的,而且太师这次若是下手轻了,他们怕是还会担心太师日后算账,罚的重一些,他们反倒会安心。”

李易奇怪的看了李儒一眼,倒不是李儒的论断让人无语,而是李儒语气怎么那么高兴,难不成他和那两位有仇?

董卓说道:“董承,管教不力,那个叫什么的家仆,拉出去杖毙,再罚他三千金,这钱就赔给太白了。”

这等事情再推辞反倒是显得疏远,李易也不含糊,当即拱手笑道:“太师好意,属下那就却之不恭了。”

董卓撇了李易一眼,有点想嘿嘿嘿,但终究没好意思笑出来,又道:“至于那伏完,同样管教不力,不过……罚俸三年吧,然后再让他自己把那个犯事的家仆交出来。”

李易有心吐槽,这特么连诬陷都不算,诬陷还讲究捏造一下证据什么的,董卓倒是干脆,拿着黑锅直接就往伏完身上硬砸,一点讲道理的意思都没有。

李儒咳嗽了一声,道:“伏大人既然管教不力,想来治家上是有些问题的。”

董卓默契的唔了一声,李易却是有点奇怪了,难道李儒真的和伏完有仇?

在李易不解的目光中,李儒慢斯条理的说道:“伏大人独女,本是要入宫为贵人的,只是伏大人治家不严,依属下看来,为天子计,此事自然是不宜继续。”

董卓又嗯了一声,示意李儒继续说。

李儒不知道是有些为难还是怎地,再次咳了咳,强行绷着脸道:“只是毁人亲事,终究是不美的,伏大人难免会心生怨气,心中有怨就会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就容易出事,所以,太师不如再送他一桩亲事如何?”

一开始李易还以为李儒咳嗽把脑子咳坏了,不过这话听着越来越不是味儿,让他有种被老狐狸算计的感觉。

“不错,太白以为如何?”

董卓应了一声,然后同李儒一道,四只眼睛笑眯眯的盯着李易。

李易楞了大概两秒,跟着心里就是一连串的“卧槽”。

上次见面的时候,董卓就提过要给他来一桩亲事什么的,事后李易甚至异想天开的琢磨,董卓会不会认个干女儿,然后塞过来,把自己变成他的干女婿神马的。

饶是李易脑洞够大,也完全没想到,董卓会给他塞了个“皇后”过来!

好吧,小伏寿现在还不是皇后。

在原本的历史中,伏寿先是入宫为贵人,跟着小皇帝飘零了几年,吃了几年的苦,终于熬出头,这才成了货真价实的大汉皇后。

后来小皇帝去了曹操那边,因为衣带诏事件,曹操弄死了董承,连带着董贵妃也被处死,伏寿或是为了小皇帝,亦或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就决定干一票大的,她想要除掉曹操。

结果嘛,不言而喻,事情败露,伏寿被曹操幽禁到死,最终伏寿得到的就是在史书上比许多默默无闻的皇后稍多的笔墨,顺便也让李易记住了她。

娶一个皇后,这事想想就有点小激动,李易甚至很想咧开嘴大笑三声。

关于自身的婚姻问题,李易看的很开。

这是古代,是三国,是乱世,想要来一场你侬我侬的爱怜,然后再携手步入婚姻的殿堂,那根本就是扯淡,完全不现实的,几乎没有可操作性。

李易的计划就是娶个对自己有助力的,而且最好是比较“有名”的那种。

不过这不代表李易真的就麻木了,脑子里只想着争霸天下,做一个孤家寡人,完全不需要爱情了。

他天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甚至还要担惊受怕,可是很累的,压力同样也很大,特别是在晚上的时候,他真的很需要一个温暖的被窝,一个能够安心听他吐槽,听他发牢骚的枕边人。

所以李易的想法就是先结婚,再恋爱。

看看伏寿的条件吧,名门之后,祖上有人位列三公,父亲也是当朝高官,李易还隐约记得她母亲貌似是一位公主,这样的出身,即便是把全天下的待嫁女子拿出来排名,伏寿照样是在前领跑的。

而伏寿能当上皇后,样貌性格自然是不会差的,更别说还有勇气去算计曹操,尽管失败了,却也是勇气可嘉,如此一来个人素质和心性也有了。

毫不客气的说,这样的老婆是打着灯笼难找,让李易自己奋斗,即便一路顺风顺水,也得好几年才能门当户对。

现在,白捡一个极品老婆的机会就摆在眼前,李易如何能不开心?

不过李易并没有被兴奋冲昏头脑,这个老婆固然好,却也烫手的很啊。

放在三天前,他还是个白身,凭借抛弃节操投入董卓的“怀抱”,这才换来了一丁点的存在感。

可这又如何?

在伏完那等人的眼中,即便强如董卓,他们许多时候也只是以看待暴发户的心态来面对的,至于跟着董卓混的李易,那完全就是鬼腿子一般的存在。

即便李易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拉了一波好感,可伏完会承李易的人情么?

会,但是很有限,谁让这个黑锅是李易的老板盖给人家的,伏完心里绝对是怨气冲天。

在这种情形下,要让伏完知道自家宝贝女儿入宫的事情吹了,而且还得嫁给董卓的狗腿子……

呵呵……

事情不成也就算了,若是成了,李易可以保证,他的岳父大人绝对会是全天下最最想弄死女婿的老丈人,没有之一!

想到这里,李易在心里默默发了个誓:“三年内,伏家大门不可入,否则小命不保!”

第64章 谈婚论嫁

李易心中一边暗喜,一边吐槽,忽的却悚然一惊。

他只想着伏寿那边的干系,却怎么把真正的要害给忽略了?

董卓送来的这位“皇后”,只要他接下,便是带上了一道一辈子也去不掉的枷锁。

伏寿虽然还没入宫,却是皇帝预定的女人,李易要是给截胡了,在某种程度上算是绿了小皇帝。

小皇帝现在年纪小,还没发育好,应该没什么感触,可再过几年呢?

等小皇帝长大了,成为了真正的男人,只要他没觉醒什么乱七八糟不可描述的属性,必然在心里将李易膈应的要死。

对于一个帝王而言,能够容忍抢了他女人的家伙活在这个世上么?

所以,董卓的目的很明确,送一个伏寿过来,只要李易接下,以李易的聪明自然明白其中关键,只要不想死,日后断然不存在倒向小皇帝的可能。

董卓的这种做法目的非常明显,就是要把李易绑在他的身上,董卓也不觉得这么做会让李易反感,毕竟伏寿本身就是一桩大礼,只要不是心向汉室,肯定会屁颠屁颠的接下。

想明白了董卓的算计,李易最初的紧张渐渐散去,转而满心窃喜。

李易可从来没打算帮小皇帝打江山,本来就不存在投靠小皇帝的可能,最多也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确保自己能在关键时刻借用一下小皇帝的名号罢了。

而且小皇帝这时候还小,等他明白过来李易截胡伏寿对他是怎样奇耻大辱的时候,最起码也得两三年之后,而那时候李易多半已是天高皇帝远,还需要顾虑小皇帝的想法么?

更别说,到时候小皇帝说不定正在谁手下当傀儡呢。

所以,这件事在李易看来完全是一比稳赚不赔的买卖,既得了伏寿,又得了董卓的信任,何乐而不为?

李易当即恭恭敬敬的说道:“一切,一切但凭太师做主!”

董卓和李儒一直都盯着李易的表情变化,他们清清楚楚的看到,李易脸上先是意外、吃惊,显然是被震惊到了,然后就是一脸的欢喜,男人都懂的那种表情,再之后虽然李易极力掩饰,可嘴角的笑意却是如何都掩盖不住的。

董卓和李儒相识了一眼,心中满意的不得了。

他们已经断定,李易如此态度绝对没有半点的向汉室,不然抢了皇帝的女人,吓都吓死了,哪还有功夫如此高兴?

到底是年轻啊。

董卓心中感慨了一下,然后大笑道:“如此甚好,文优和我提起此事时,老夫还担心你心中有所顾虑,却不想太白如老夫一般,同样是洒脱之人啊,哈哈哈!”

李易不禁有点脸红,这回不是装的,尽管是两世为人了,可谈婚论嫁却是实打实的头一遭,自然不免紧张,同时心里还有些怪怪的。

李儒捋着小胡子笑道:“属下早就说过,太白必然是愿意的。”

李易也不知这种情况下当如何表示,只得干巴巴的拱手道:“谢过先生了。”

李儒当下又问了李易还有没有家人,还有他那位师傅在哪,毕竟董卓固然能强行做主把伏寿许给李易,但一些流程该有还是要有的,总不至于给李易一队兵,让他直接去抢人吧?那么干伏完怕是真的要跟他不死不休了。

随后李易的回答却是让他们颇为无语,没有家人,师父也是仙踪渺渺无处寻觅,李易完全就是一独苗。

董卓一把年纪了,李儒也不小,他们又都是格外欣赏李易,打算重点培养的,闻言便生出了几分关爱晚辈的心思,董卓当即表示,让李易安心做事即可,其他都交给他来办,也就是董卓亲自主婚,只等到了长安安定好就让他娶伏寿过门。

接下来,三人又商议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李易拿了一道手令,又带着董卓赠送的铠甲便退下了。

出了宫门,李易将东西放上马车,护卫头子许刚便凑过来低声道:“先生,属下有事禀报。”

李易现在脑子里多半还是伏寿那边的事,怔了一下,笑着问道:“何事?”

许刚答道:“之前有伏大人的家仆找属下打听先生情况,大抵就是先生几时在家。”

“你怎么说的?”

许刚迟疑了一下,稍显有些紧张的道:“我如实说了……”

生怕李易训斥他,许刚赶忙又道:“我是见对方很是客气,好似伏大人那边是有意拜访先生,所以才说的,绝非有意……”

“无需紧张。”

李易安慰了许刚一下,心中明白伏完应当是想让人来表示一下谢意,只是不知伏寿的消息过去后,伏完会是何等心情?

“该不会是认为我早就盯上他闺女了,所以今早才帮他说话吧?”

李易心中古怪的想到。

回到自家后,李易换了身衣服,便打算去吕布那里瞧瞧高顺在不在,不过没等他出门,就听下人禀报,说是张辽来了。

李易整了整衣冠,当即大步出迎,只见张辽不光自己来了,还带着吕玲绮,身后跟了两个家仆,捎带了不少的礼物。

张辽一见李易,便忍不住奇道:“我看太白一脸喜色,莫非是有什么好事不成?”

李易尴尬的摸了摸脸,心道自己的表现如此明显么?明明城府已经很不错了啊。

李易一边请张辽与吕玲绮入内,一边笑道:“这喜事嘛,确实是有一桩,只是能不能办成却不好说,现在只得保密,不然日后有了差池,免得文远笑我。”

吕玲绮眼睛眨了眨,忽然道:“你是不是打算找人去敲董国舅的闷棍?”

张辽嘴角一抽,赶忙道:“不可胡言!”

张辽很无奈,吕玲绮的性格还是很讨喜的,可问题是她完全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啊,与被社会主流所认可的贤妻良母形象相去甚远。

都是高顺那个貌似忠厚的家伙乱出主意,结果让他来串门的时候还得额外加了个特别的任务。

至于为什么出主意的高顺不来,因为吕布说了,高顺嘴太笨,干这种事不合适。

张辽很想吐槽,他其实也不合适啊!

当然,更重要的是,张辽觉得和李易平辈论交很好,可按照高顺的想法来,虽然拉近了李易和吕布之间的距离,但与其他人的关系上就有些乱套了。

虽然心里不乐意,但张辽还是很敬业的,为了避免吕玲绮的话让李易不高兴,赶忙解释道:“我们是今早才得知昨日居然有人当街刺杀太白,着实是可恨!奉先不便行动,便让我代他探望一下太白的伤势,另外便是看太白这边是否需要‘帮助’!”

第65章 张辽的不甘现状

张辽把‘帮助’俩字咬的很重,显然这个帮助非常不一般。

吕玲绮不由得撇撇嘴,这不是和敲闷棍差不多嘛,你们大人就是这样,许做不许说!

李易自然明白,谢道:“奉先有心了,不过此事暂时只能作罢,不瞒文远,今日董承险些就要出大祸事,最后,还是我给保下的。”

张辽不由大为诧异,开口问道:“这是为何?”

反正也不是秘密,朝堂上的事情迟早都会传出来,李易就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张辽,就连幕后的一些消息也透露了出来。

他想拉拢这位猛将,总不能什么都藏着掖着,那样或许可以让他看上去很神秘,但张辽也是很难与他亲近的。

听李易说罢,张辽咀嚼了片刻,这才感慨道:“太白如此谋划,堪称国士,我不如……不,万万不能相比。”

李易却是谦虚道:“非也,非也,若是说冲锋陷阵,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我也是远远不如文远啊。”

张辽赶忙连连摆手,因为常年和吕布接触,在吕布的光环下,张辽可不觉得自己的本领当真那般厉害,不过推辞归推辞,脸上的喜色也是很明显的。

说了会闲话,李易忽然问道:“不知伯平现在所在何处?”

“就在奉先府上。”

张辽疑惑道:“太白找伯平有事?”

李易当下把自己当督军,还有高顺为副手的的情况讲了出来,以及他原本就是打算去吕布那里瞧瞧的。

听到这个消息后,张辽明显楞了一下。

第一次见到李易的时候,张辽就觉得李易只是欠缺一个机会,只要机会到了,肯定就能大放异彩,所以,对于董卓安排李易执掌兵马担负要职,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可是高顺居然也能参与一份,这就让张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了。

之前高顺凭借战功得了一个都尉,虽然跟李易的指点有不少关系,但高顺打仗确实不错,没什么好说的。

可后来高顺挂印辞官,打了董卓的脸,能保住小命不被惩罚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居然还有被启用的机会!

而且还领了董卓麾下最精锐的飞熊军!

哪怕只是个干苦力的副职,却也让人羡慕的很。

张辽自问本事不比高顺差,可他怎么就没机会呢?

不过他和高顺关系不错,虽然心里有些泛酸,可要说嫉妒却也不至于。

只是他实在有些不甘心啊。

李易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想张辽的反应却是如此明显。

这说明什么?

张辽不甘现状啊!

李易心中顿时大喜,不过他掩饰的很好,趁着张辽没回过神的时候问道:“不知文远最近可有空闲?”

“嗯?空闲啊,这个自然是有的。”

张辽回过神来,马上便恢复了正常,好奇李易想找他干嘛。

李易问道:“文远可曾听说过,我乃天生神力,力有千钧。”

张辽笑着点点头,虽然一开始有些质疑,但交往多了之后,他便不再怀疑了。

李易叹了口气,又道:“奈何我虽有一把力气,却是不曾习练武艺招式,这把力气若是与人生死打斗,遇到一般人也就罢了,若是遇到稍微厉害些的,怕是撑不过去几招,所以,不知文远可否教我?”

“我?”

张辽点着自己鼻子,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李易肯定道:“不错,正是文远!”

张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虽然武艺蛮不错的,可是没什么名声啊,在人才济济的洛阳城里,完全就是个无名小卒。

所以,在张辽看来,李易想学些武艺,以董卓对他的亲厚态度,有的是名家大师愿意教授,又何必来找自己?

虽然明知道李易不会拿自己开涮,张辽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了一下:“太白莫不是与我开玩笑?”

李易奇怪道:“自然是文远了,莫非文远有什么难处?”

张辽赶忙摇头,苦笑道:“承蒙太白看得起,可我只是区区一个……”

“文远!”

李易打断了张辽的话,沉声道:“昔日你为奉先账下猛将,我为布衣草民,文远可有将我看轻?”

张辽摇摇头,没说话,心中却是触动非常。

李易又道:“今日我得授官爵,虽在文远之上,我又岂会看轻文远?”

眼看着张辽满脸尴尬,李易又补了一刀,道:“我曾说过文远乃当世将才,有大将之风,日后绝非寻常之人,这些话可是句句出自肺腑啊,难道文远以为我是那些喜欢阿谀奉承的小人?”

这话越说越重,张辽一脸惭色,一把拉住李易,赶忙道:“太白别说了,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

李易这才露出笑容,问道:“那我说的事情如何?”

张辽摊手道:“敢不倾囊相授?”

“那我就提前谢过了!”

“太白客气……”

眼看着两人越来越对眼,一直在旁看戏的吕玲绮忍不住挥着手喊道:“也算我一个,算我一个!”

张辽奇怪道:“你不是学的你爹的戟法么?”

吕玲绮一挺胸,道:“是啊,所以教他的时候也算我一个啊。”

李易顿时无语,虽然他对吕布的本事眼馋的很,但也不能冲吕玲绮这个下手啊。

一来是面子上过不去,再者就是这么干太过下作了,明显是欺负小孩子,被吕布知道多半会在心中嫉恨他。

于是,李易眉头一挑,笑道:“你想教我?可是你打得过我么?”

吕玲绮小脸上的笑容顿时一滞,她学的武艺就算再好,可年纪摆着呢,怎么可能是李易对手?

见吕玲绮说不出话来,李易忍不住哈哈笑道:“所以啊,作为一个小耗子,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听我给你讲故事吧!”

吕玲绮顿时龇牙咧嘴,便要扑过去和李易“较量”一下,奈何李易仗着身高臂长,直接一个摸头杀,就把她给按了回去。

张辽看着这一幕,脸色古怪的笑了笑,这两人关系倒是蛮好的,可目前来看,这种好跟高顺设想的那种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因为李易还有事要找高顺,事关军令耽误不得,三人不多时便去了吕布那边,先将此事告诉了吕布,然后才把高顺喊了过来。

李易直言,高顺的差事是他举荐的,至于缘由,一来是高顺合适,二来是在向董卓表明,高顺已经“幡然悔悟”,意识到了之前挂印的严重错误,算是一种将功赎罪。

这回吕布倒是很善解人意,没有再动肝火,只是反复叮嘱李易和高顺千万要小心,千万不要勉强,因为,这差事实在是不好办!

第66章 又晕了一个

西凉军的德行吕布清楚的很,督查他们的军纪,还是在几十万百姓的搬迁途中,这中间得多少乱子?想想就让人头大。

再加上监管军纪可是非常得罪人的事情,纵然是吕布没有受伤,纵然他谁也不怕,但他也不愿意接这种差事。

只是,董卓的军令不可能收回,吕布想了想,只得将军中诸将的身份关系给李易好生说道了一番。

其实,吕布就是在告诉李易,哪些是软柿子,你随便捏,还有哪些是硬石头,只要不是太过分,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

吕布的话不单对李易帮助很大,而且更让李易对吕布刮目相看。

吕布对那些家伙们的剖析很到位,说明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武夫,还是很有心思的,随后李易就想明白,吕布过去习惯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也就不爱琢磨这些东西了。

之后李易向吕布诚心道谢,李易认为吕布是出于友谊才对他如此帮助,却不知道吕布乃是对他另有所图……

留在吕布家中用了午饭,高顺作为做“苦力”的副手,拿着文书去了飞熊军的军营接手军务,李易则是理所当然的做起了甩手掌柜,施施然的回家,打算小睡片刻。

不过刚走到门口,就见路边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儒雅男子,遥遥的向他一拱手,很是客气道:“敢问可是李太白李都尉?”

因为李易刚刚被刺杀过,作为护卫的许刚很是敏感,当即就要上前拦在李易面前,不过李易却是觉得来人风度不一般,摆手示意无碍,然后还礼道:“正是李某,不知阁下……”

那人显然是早就确定了李易身份,之前那一问不过是打个开场罢了,见李易承认身份,直接一揖到地,沉声道:“在下伏德,特来代家父,还有我伏家上下老小,谢过李都尉活命之恩。”

一听伏完自报家门,李易当即就是眉头一挑,连伏德后面说了什么都没心思去听。

这可是未来大舅子啊!

许刚见李易走神,轻轻的提醒了一下:“先生?”

“咳咳,原来是伏兄啊,如此大礼,当真是折煞我了!”

李易赶忙将伏德伏了起来,他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以何种态度面对伏家的人,虽然可能马上就要成亲家了,但双方在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怕是会跟仇家差不多。

伏德却是个认真的人,躬着身继续道:“若非李都尉,今日我全家性命怕是不保,家父有意亲自前来道谢,只是身份有些不便,所以叮嘱我代父亲大人前来,还望李都尉莫要见怪。”

伏德这些话有些不尽其实,在伏完看来,李易在朝堂上帮着他说话,绝对是另有目的,而非是单纯的为了帮他,所以李易虽然对他们家有恩,却是无“情”,因此,伏完觉得自己没必要折节下交,亲自来找李易道谢。

但作为一个要脸面的世家大族,道谢又是必须的,所以伏完便让他的长子伏德替他前来,就双方身份来看,长子出面也算是给足李易面子了。

伏德本来也是走个过场,但当面见过李易之后,却是不由暗道一声“好风采”!

只是第一眼,伏德便觉得李易和董卓麾下那些家伙明显不是一路人。

伏德的判断没错,只是他有一点想差了,因为李易和谁都不是一路人。

或许李易这个人,可以稍稍争取一下?

想到此处,伏德是打算真的和李易好好结交一下了。

“真的严重了,我一直都是很仰慕伏大人的!”

李易随口胡说,在此之前,他脑子里的那盘棋中压根就没伏完这号人。

不过伏德却是觉得李易的话有几分真的可能。

伏德缓缓起身,着家仆从马车上取下了不少东西,笑道:“区区谢礼,还望李都尉莫要嫌弃。”

“唉,受之有愧。”

李易略微推辞了一下,也没太过拒绝,随后便道:“伏兄入内共饮一杯酒水如何?”

伏德飒然笑道:“那便多谢了。”

两人各怀心思,携手便往前走,不过刚到门口,就见路口一人打马飞奔而来,正是和李易有过一面之缘的伏平。

“大公子且慢,老爷有话传来!”

平日里伏平肯定是不会在城内骑马飞奔的,不过今日事关重大却是顾不得了,远远的喊住了伏德,飞奔到近前,越下马背,大声道:“大公子,老爷有急事让我转告大公子,还请大公子借一步说话!”

伏平说话时只是看着伏德,对于旁边的李易别说见礼了,却是连目光都懒得欠奉。

伏德一怔,伏平在他家多年,为人处事都是极好的,伏完经常夸赞他,可今日言行对此地主人可是分外的无理啊。

不过伏德是聪明人,并未说伏平的不是,只是万分歉意的向李易拱手道:“家中急事,还请李都尉见谅。”

“无妨,无妨。”

李易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是在嘀咕,董卓的动作可真快啊。

伏平的来意,李易已经大概猜到了,不出意外,便是伏完已经得到了让伏寿嫁给他的消息,然后心中大怒。

那般情况之下,自然是要把伏德喊回去的,不然既送谢礼又送闺女的,伏家的脸就丢大了。

李易想的没错,只见伏平拉着伏德嘀咕了几句,然后伏德脸色大变豁然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易,之前那种儒雅啊,风度什么都不要了,俨然成了一个护崽子的老母鸡。

李易看着伏德的表情心里当即就是一个咯噔,这家伙不会要拼命吧?

他不知道的是,伏完家有六子一女,虽说这年头男子地位尊崇,女子不过陪衬,可伏完家里的儿子太多了,因此儿子的地位就难免有些贬值,反倒是女儿身的伏寿显得格外金贵。

再加上伏寿性格很好,小小年纪知书达理,几个兄长不但不吃醋,反而对她极为爱护,其中更是以伏德这位长兄为最。

可伏平带来的消息确实让伏德有点崩溃。

好好的皇帝不能嫁了,居然要嫁给董卓的狗腿子!

小皇帝虽然饱受董卓欺压,但再怎样被欺压也是大汉天子,现如今还没人认为大汉江山会就此倒下。

至于董卓,别看他如今威风八面,可在那些世家大族的眼中,董卓如此倒行逆施不得人心,显然是不会长久的,迟早必遭横祸!

作为董卓狗腿子的李易到那时又能有什么好下场?

到时候小妹必受连累!

想到小妹日后要被这个外表忠厚实则内心险恶的家伙日夜欺凌,即便如此也难得善终,伏德就感觉胸口一滞,一口老血堵在了嗓子眼。

“你——”

“噗——”

伏德指着李易,脸色青红不定,嘴巴张了张,忽的一口老血喷出,眼珠子往上一翻,直接气晕了过去。

第67章 保命灵药

伏德这一晕可是将李易吓的不轻。

万一他要是出个三长两短,李易纵然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而且,让李易很无语的是,董承那个老家伙喜欢晕就算了,伏德你可是个年轻人啊,怎么这么经不起刺激?

伏德带来的几个下人顿时就慌了,李易见状想上去帮忙,伏平却是往前一拦,一脸怒意道:“你还要做什么!”

李易顿时心中郁闷,不过他也不至于和伏平计较,而是指着正被几个下人七手八脚往马车抬的伏德说道:“不管你们是带伏兄去医馆还是回家,路途上必然耽搁时间,再加上其中颠簸,万一有个好歹,你们这些人谁能吃罪的起!”

那些下人们闻言顿时不动了。

他们虽然没读过书,却也不蠢,这话李易没开口也就算了,既然开了口,伏德要是死在半路上,他们几个人肯定得陪葬。

趁着这功夫,李易推开了正发呆的伏平,边走边道:“你们把人交给我。”

伏平顿时一急,道:“不行,你——”

李易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想法,但你也要明白,伏兄若是出事对我并无益处,我更没有理由害他性命。”

伏平没有再阻拦李易,但李易的话却是透露了一些信息出来,让他想起伏完之前的交代,不由得大声喊道:“你果然是早有预谋!”

李易暗道一声口误,干脆不再理会他,试了试伏德的脉搏频率,发现还算是正常,又看了看他的脸色也没有什么很糟糕的样子,暗暗松口气,然后亲手从仆人手中接过伏德,转身就往宅子里走去。

伏平纠结了一下,指派一个仆人回家报讯,自己也不管李易有无邀请直接就跟了进去。

李易将伏平带去了自己的住处,然后伏平就被许刚拦在了外面,可伏平哪能放心把自家大少爷交给董卓的狗腿子,忍不住大声问道:“我为何不能进去!”

李易边走边道:“师门有几招救人的秘法,自然不能被外人看了去。”

伏平闻言一滞,再想开口,李易已经关门了,再瞧瞧那几个护卫看他的警惕眼神,伏平哀叹一声坐在了台阶上,一脸愁苦。

自打伏平晕过去,李易的表情就变得异常凝重,不过将伏德放到榻上之后,李易眉结顿时散开,嘴角不时还会出现几丝不太正经的笑意,总之就是没有半分紧张的样子。

一开始李易确实是担心伏平有个好歹,不过他很快就想起来,这年头可不是后世,心脑血管病在年轻人中绝对是超级稀罕的病症,再加上伏德心跳与脸色都很正常,应该只是单纯的气急攻心,没有其他严重的并发症,休息片刻自然就能醒来。

所以,李易才有胆量把伏德带回来“救治”,顺手再捞一个伏德根本没有机会拒绝的人情。

毕竟是未来大舅子嘛,关系太僵了不好。

李易想到就做,在窗口那些盆栽中每样都揪了几片叶子,然后左手用力将叶片压碎挤出汁液,和半杯茶水兑在了一起。

李易试了下味道,顿时一个激灵,苦着脸哈了口气,然后就把剩下的那些给伏德喂了下去。

喂着喂着,李易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喂下去的都是他的节操啊……唉!

接下来李易就坐在旁边静待伏德清醒,不知是他的“秘方”的确有疗效,伏德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就睁开了眼睛。

李易的“药”确实很管用,因为伏德是被呛醒的!

伏德觉得自己的嘴巴好似被人用放馊的抹布沾着石灰粉给搅和了一遍又一遍,那叫一个难受!

他第一反应便是伸手去扣嗓子眼,只是跟着就想起了吐血前发生的事情,难后动作一顿,抬头迎上了李易满是“关怀”的目光。

李易往前靠近了一些,关切的问道:“伏兄,你现在感觉如何?你刚刚吐血昏死过去,可是担心死李某了!”

“你——”

“你先别动!”

伏德是因为李易才气昏过去的,自然不愿意受李易的恩惠,当即便要起身,奈何被李易给按了回去,挣扎了两下,可是以李易左手的力气,岂是他能挣脱的?

李易仿若没看到伏德的挣扎,继续关心道:“伏兄勿要着急,我适才看伏兄情况不好,便用家师赠我的一副保命灵药给伏兄服下,虽然效果不错,但伏兄还是应当谨慎,千万不要再轻易动怒啊。”

怪不得嘴巴里的味道如此古怪,原来都是你搞的!

新仇加旧恨,如今更被李易按住不能动弹,伏德心中是分外的恼火,当即就打算不顾风度的将李易骂上一顿,然而下一秒,伏德的喉咙颤了颤,那些话又被他吞了回去。

虽然嘴巴里的感觉很糟糕,可李易说了,那是保命的灵药。

不管对方是不是董卓的狗腿子,在他危急之时出手相助是无可置疑的。

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伏德心中即便再大的火气,此情此景之下,如何能当面说李易的不是?

眼瞅着伏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李易暗笑,嘴上却是感慨道:“我明白伏兄怪我,这其中缘由我也理解,你若是心中不快,便骂我几句罢了,但是千万莫要太过激动,气大伤身啊。”

能骂早骂了!

伏德深吸两口气,也不挣扎了,整个人如死鱼一般,躺在那里不动弹了。

李易轻叹一声,道:“我知道你看我厌烦,我这便离开,喊你那位护卫进来。”

李易倒了杯茶水放在伏德的手边,然后就转身缓缓往外走。

伏德本以为李易会趁机和他说伏寿的事情,没想到却走的这么干脆,不由得歪了下脑袋,看向李易的背影。

对方走的很慢,肩膀松垮的垂着,脚步沉重,完全没有刚刚初见的那般意气风发,反而有许多的沧桑,就像是漫漫长路上,一名背负重担的孤独行者。

再结合一下李易之前对他的说话态度,让伏德心中不由多了一丝疑惑。

很快,伏平进来,看到自家大少爷安然无恙,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伏德问了他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心情更加复杂。

良久,伏德叹道:“扶我起来,先回府,其他的事情,唉,之后再说吧。”

伏德离开的时候,李易没有再出现。

主人家不来送客,这很不正常,可是想到李易那时的背影,伏德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烦躁,回首看了片刻,这才一声叹息,登上马车。

第68章 伏寿

半路上,伏德就遇到自家管家带着十来号家仆护卫,还有两个医师正匆匆往这边赶,他自然是给截了回去,然后请医师上车,简单诊察过后,两个医师都说他无甚大碍,算是让伏德的心情稍稍有了那么一点安慰。

回到家中,伏德就见父母,几个弟弟,还有小妹正坐在一起,一个个脸上俱是又忧又愤,母亲更是一边拉着小妹的手一边抹眼泪。

瞧见这一幕,伏德的心情再次糟糕了起来。

“父亲,儿回来了。”

伏德见礼,未等伏完开口,他的母亲,伏完妻子阳安长公主便急切道:“吾儿无需多礼,适才下人说你吐血昏厥,可是真的?”

伏德挤出一个笑容,道:“让母亲大人挂心了,那只是一时气急,现在已经不碍事了。”

刘氏不语,气氛顿时沉闷,伏德最小的一个弟弟忽然站了起来,大声道:“那人羞辱小妹在先,又将大兄气得吐血,此恨我忍不得!”

一众兄弟们心中都有怨气,一个弟弟带头,其他人自然也是跟着表态,大有一副随时提剑将李易斩于马下的架势,唯独受李易伤害最大的伏德与伏寿一声不吭。

几个兄弟咋呼了一阵,这才发现家中真正说了算的人始终没表态,不由小心翼翼的重新坐下,然后目光期盼的看着伏完。

付完沉吟了一阵,目光在这些儿子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对刘氏道:“这几日你须得盯住他们几个,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可出府半步!”

兄弟几人面面相觑,心中不服,这怎么还把他们给禁足了?

“父亲——”

伏典想要辩解两句,伏完却是一挥手,根本不理他,对伏德道:“你随我来书房。”

刘氏看着这场面,心中感觉有些不安,忍不住问道:“难道寿儿……”

伏完脚步一滞,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然后快步继续往前走。

刘氏心中一时又悲又怒,顾不得几个儿子在场,便想要开口与伏完争吵,就在这时,伏寿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母亲大人莫要怪父亲,我也不怪父亲的。”

刘氏闻言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其实她也明白,这事就算伏完豁出去也没用,因为董卓是以天子名义下的圣旨,先是对伏完斥责,然后将伏寿指给了李易,让他们根本没有缓转的余地,再加上今日朝堂上的那一番惊险,稍有不慎,怕是整个伏家都要遭到灾祸。

可是,那些男人们争权夺利,为何偏偏要为难她的寿儿?

刘氏想到这里,一时间更是悲从中来泪水连连,伏寿摸了摸她的眼角,又道:“母亲不要伤心了,我今早还听六哥说那个人很厉害,天生神力,堪比昔日项王,而且还将董国舅骂到吐血,他心向往之,只恨无缘一见。”

此话一出,之前最先站出来帮伏寿出头的伏典顿时脸都白了,大呼糟糕,接着就迎上了全家上下很是不善的目光。

果然,下一刻就见刘氏瞪着他道:“你——你给我禁足三月不许出门!”

“知道了,母亲。”

伏典苦着脸应下,心中懊悔非常,可天地良心啊,他早上只是随意和伏寿说些洛阳的新鲜事,哪知道会有后面这些变故啊。

因为有了伏典这个出气筒,刘氏的心气倒是顺畅了不少,伏寿见状,心里默默叹息一声:“六哥,为了不让母亲气坏身子,只好委屈一下你了,来日小妹自会赔不是……”

书房中,伏完与伏德相对而坐。

看着自己的这个长子,无论风姿仪表,皆为上上之选,而且还很是关爱他那些弟弟妹妹,所以,伏完对他是非常满意的。

伏完温和的问道:“身子当真无碍了?”

得知伏德吐血昏过去的时候,伏完的担心不见得比刘氏要少,只是他作为一家之主,又逢这多事之时,让他不得不将那些关切压在心底,否则他若是慌了,这个家也就乱套了。

“多谢父亲大人关心,儿子确实无碍。”

说道这里,伏德想到李易给他吃下的所谓保命灵药,嘴巴现在还有点麻,心里不由一阵古怪,也不知是感激还是怨念。

伏完点点头,看着伏德的表情变化,问道:“你自回来,脸色便有些不太对,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意外?”

“父亲大人明鉴,儿见到了那李白,发现此人有些……奇怪,只是适才人多不便讲述,有些话传出去或许不妥。”

“哦?你且讲来听听?”

伏完一边问,一边回想今日朝堂上李易的表现,只是当时他心中惊怒交加,只想着如何保全身家性命,再加上身份悬殊,却是忽略了李易,现在想想,除了觉得李易胆子很大,敢硬顶董卓之外,便没有太多准确的判断了。

伏德当即从他等候李易开始,直到离去,事无巨细全部讲了一遍,看了下伏完脸色并没明显变化,这才继续道:“儿看此人风姿气度,皆不似董卓那等虎狼之辈,但其人却偏行虎狼之事,让儿费解。”

“若是早一日见到此人,儿可能会认为他是自污名声接近董卓,寻机除掉国贼,可今日之事一过,此子无论如何,将来都会不容于天子,所以,儿糊涂,还望父亲指点。”

伏完的眉头不由拧了起来,伏德最后的那些猜想,也是他的第一判断。

不过伏完并不认为当真会有如此矛盾之人。

那么,对方究竟是什么人?

思忖良久,伏完的脸色几番变化,忽然问道:“不考虑其他,单看此人本身可为寿儿良配?”

尽管心中腻歪,可伏德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伏完紧握了一下拳头,又伴着一声叹息松开,缓缓道:“你且记住,这几日让……就你六弟吧,你找个机会,放他出去寻那李白的麻烦,不过你当时刻关注,不要让他做的太过分,也不要让他吃大亏,其中分寸你来把握,除此之外,不要再与那李易有任何往来,明白了么?”

“儿记住了。”

顿了顿,伏德又轻声问道:“那小妹的事怎么办?”

伏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却是有些失神的笑了起来:“还能怎么办?呵呵,那可是天子的圣旨!圣旨啊……”

第69章 天子要跑路?

洛阳东门。

往日里还有些懒散的士卒现在却是分外认真,因为虎牢关兵败的消息在洛阳已经是人尽皆知,再加上董卓砍了袁隗的脑袋,说不得哪天袁绍就会提大军兵临城下,因此,这些士卒不管是为了董太师的大业,还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小命,都不敢有半点马虎。

不过,相对于士卒们的紧张,那些进出的商贾百姓虽然相对以往有些紧张,但也算不上太过害怕。

毕竟是董太师和袁本初打架,洛阳又是天子脚下,甭管最后是谁打赢了,和他们这些平头百姓的关系都不是太大。

就在这种既紧张又麻木的气氛中,城门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跟着这阵骚动又升级为恐慌,城门附近的百姓仿若躲避厉鬼一般,四散而逃,只敢躲在远处小心翼翼的看着城门口的动静。

只见大约二三十号衣衫褴褛的百姓,正死命的往城里冲,守门的将官想要带人阻拦,却是被对方的气势震慑,楞是慢了一拍,被他们冲了过去。

因为对方的模样太过狰狞恐怖,不管谁见了,多半都要先怯三分。

只见那些人或是少了臂膀,或是少了一条大腿,还有的胸口竟是血肉模糊,依稀可见道道白骨,而最凄惨的则是一个生生被削去了半张面孔的男子,普通人根本不敢与之直视。

连守门的士卒都被吓住,百姓们更是心惊胆颤,当场腿软跪地或者是尿了裤子的都不在少数。

庆幸的是那些人虽然模样凶恶瘆人,却没有伤人的意图,只是跌跌撞撞的一边往城中奔跑,一边嘶声裂肺的大喊道:

“叛军吃人了!叛军吃人了!”

“救命啊,我一家老小都被袁本初那贼子烹了!”

“我金田村上下一百零八口被叛军捉去充了军粮,跪请太师发兵啊!”

“我亲耳听那袁术小儿有言,‘军中无粮,粮何不食肉糜’!那肉糜却是我家的妻儿老母啊!”

……

原本就被吓到不行的洛阳百姓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两个胆小的当场就晕了过去。

袁绍的兵马居然吃人,以人为食!

即便再怎么兵荒马乱的年代,吃人肉永远都是挑战底线的事情。

之前还想着事不关己,洛阳换个主子照样过的百姓们顿时就慌了。

至于这些话是不是假的,他们压根没去想。

没看到对方的胳膊腿都被砍去做了军粮么?

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尽管守门的兵卒很快就反应过来,将这些逃难的百姓拦了下来,但袁术的那一句“军中无粮,何不食肉糜”却是拦不住了。

最开始是城门那数百百姓将这消息告诉亲友近邻,后者转而又告诉他们的亲朋好友,再加上来自朝堂之上的一些推波助澜,不过半日功夫,原本还算安稳的洛阳城已经变得人心浮动,百姓惶惶不可终日,甚至,就连一些世家官员也被惊动。

与此相对的,原本存在感极高的董太师却是大改往常姿态,低调异常,天子不早朝了,董太师也不露面。

不少人想问询此事当如何应对,但最终都是石沉大海,没得到半点回应。

如此一来,洛阳百姓就越发吃不消了。

两日过去,这天一早便有上千百姓集中跪在宫门外,向董卓请愿,希望董卓能够出兵剿灭袁绍叛军。

终于,在众百姓跪了整整一个时辰之后,宫门打开,董卓带着文武百官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相比往日董卓的霸道形象,今日的董卓却是看上去有些憔悴,一脸的疲惫,一看就让人觉得这是一位为国事日夜操劳的好太师。

“还请太师发大军剿灭叛军啊!”

“请太师保全洛阳,草民给您磕头了!”

“请太师保佑我等性命啊!”

“请太师还这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

听着前方的请愿一声声此起彼伏,董卓很是舒爽的眯缝了一下眼睛。

“太白的计策当真不错,不愧是老夫看中的人。”

两日前洛阳东门的那一出正是李易的建议,原本董卓的想法是直接让人在洛阳散布消息即可,但李易却不认同,在李易看来,与其让自己人去散布消息,还不如把这个工作交给洛阳百姓自己去做。

而想要达成这个目的再简单不过,伤兵营中那些伤残士卒可是要多惨就有多惨,多许些金钱,让他们换身衣服,去城门做一场戏就好了。

最后的效果嘛,便如现在这般了。

董卓抬抬手,前面的百姓顿时安静下来,一个个目光恳切的看着董卓。

这种感觉让董卓很受用,李易建议他亲自出宫和百姓见面的时候,他是有些不乐意的,这些贱民有什么资格于他说话?

当时李易劝道:“先贤有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百姓亦然,如今洛阳百万百姓可为太师驱使,太师为何拒之门外?”

享受了一下这种玩弄人心的感觉,董卓亲自上前将一个满口牙都掉光了的老头扶了起来,叹道:“非是老夫不愿保全百姓,实在是那些叛军凶猛,朝廷大军几次交锋俱是连连挫败,老夫纵然有意杀贼,却是力不从心啊!”

虽然败给联军的是他的西凉军,可董卓却是换了个朝廷的名头,那败的便是朝廷,受打击的也是小皇帝的威望,与他董卓干系不大。

百姓们生怕做了叛军口粮,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董卓的身上,可董卓一开口就说打不过,让他们顿时便慌了,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成了乱糟糟的一片,但他们只知道喊着求救,具体如何却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这般闹腾了一会,忽然有个大汉在人群中大声喊道:“叛军势大,朝廷大军不敌,太师莫不是打算束手就擒?”

“大胆!”

因为大汉的话很不客气,当即有董卓的侍卫开口呵斥,而向来脾气火爆的董卓却是摆摆手表示毫不在意,回道:“天子刚刚下令,命老夫护圣驾迁都长安,暂避叛军锋芒。”

颠倒黑白!

随同董卓一起出来的文武百官皆是无语,就在刚刚的早朝上,明明是你强行要迁都的,小皇帝眼泪都掉了也拦不住。

不过百官腹诽归腹诽,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多说半句,否则绝对是个死。

下面的百姓闻言却是情绪近乎崩溃。

大敌当前,天子既不思对敌,也不顾百姓,居然要跑路!

第70章 来自整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饶是汉家的百姓最为淳朴良善,但想到来日可能面临的兵祸,想要一家老小将会沦为肉粮被人分而食之,很快的,所有百姓都不由得在心里把最为憋屈的小皇帝给怨上了。

眼看着群情汹汹,近乎就要暴乱的时候,李儒不做痕迹的点了点头,下一刻就见之前那个问话的大汉再次大声道:“既然太师可以护卫天子去长安避祸,何不带上我等百姓一同前往?”

“这……”

董卓面露为难道:“这位壮士言之有理,只是天子圣驾在前,百官家眷在后,再有数十万百姓一路拖延,如此浩浩荡荡,老夫兵力却是有限,万一叛军趁势发兵来袭,沿途一路追杀,岂不是反而害了大家?如此老夫还有何面目再见洛阳百姓?”

那大汉一咬牙,一脸激愤的说道:“只要太师愿保百姓去长安避祸,我张大山愿为太师做一死士,豁出这条性命去阻拦那袁绍小儿一时半刻!”

“我这烂命一条,也留下和那袁绍小儿拼了!”

“还有我!”

“我王屠夫上辈子只杀猪,下半辈子杀个人也不亏!”

……

这种场面本就让人很容易热血冲动,再有大汉带头,当即又有几十号人站出来表示愿意从军。

“真壮士也!”

董卓发出了一声感慨,这些人中固然有他提前安排好的托,但更多的却是实打实的洛阳百姓,董卓心中不由再一次想起了李易的话,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忽然,李儒向董卓一拜,朗声道:“太师要保全洛阳百姓,属下虽手无缚鸡之力,可家中却有健仆二十,愿尽皆交由太师归入军中,为国效力!”

继李儒之后,又有几个董卓的狗腿子纷纷站出来,表示愿意将家仆护卫交给董卓使唤。

如此主仆一心的场面看的洛阳百姓心中一阵热乎,但其余的文武百官顿时抓瞎了。

他们中不少人早就看出来董卓是想借机煽动民心,只当董卓是为了方便迁都罢了,却不想突然又在他们的头上算计了一遭。

文武百官在心里将董卓骂了个半死,可是如此情形之下,上有董卓阴测测的注视,下有百姓热忱的目光,他们还能怎么办?

接下来,几乎所有人都表示愿意把家中仆从交出来编入军伍。

董卓强忍着哈哈大笑的冲动,不知是憋的难受还是演技到位,竟是虎目含泪的说道:“诸位果然不愧是国家栋梁,今日之事老夫必然上奏天子,以彰显诸位拳拳爱民之心!”

随后,董卓又看向前面的一众百姓,掷地有声的说道:“百姓们放心,纵然那袁绍小儿有千军万马,老夫也与尔等同在!”

……

宫门对面的一处酒肆二楼,李易临窗而坐,看着不远处的这一出闹剧,抿了一口酒,心中舒爽不已。

他的这一策,算计进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百姓对小皇帝生了怨念,日后即便董卓倒台,小皇帝想要掌控大局的难度便增了三分。

文武百官失了可以武力反抗的资本,纵然身居高位又如何,还不是任人拿捏?

那十八路诸侯最是冤枉,还没到洛阳,却已经成为了以人肉为食的衣冠禽兽,日后想要挽回这名声天晓得得花费多大的功夫。

至于董卓,今天这一出之后,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却是将百官彻底得罪到死了,而所谓的得民心者的天下……

呵呵,一场作秀罢了,除非隔三差五的来一出,否则差得远呢。

李易正盘算的时候,许刚俯身轻声道:“先生,伏家的小公子又跟过来了!”

李易拿着酒杯的手一顿,好心情被打断了。

这事儿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昨日李易进宫见了董卓后回家,许刚却是发现有人在后跟踪,虽然对方的跟踪手段拙劣得很,但因为有之前的刺杀事件,许刚不敢大意,于是果断的抢先动手,结果就是跟踪的那家伙被他一脚给踹的背过气去。

然后侍卫们就发现那人身上的物事都不是普通人家的,当即一众人七手八脚把那小子给救醒,一番盘问下来,这才知道,原来是伏家的小公子,声称是为了自家妹妹的事情,要来找李易拼命的。

不管对方是怎样的态度和目的,就身份而言却是自家主人的未来大舅子之一,侍卫们只好请李易来做决断,然后,李易就感到了一种来自整个世界的深深恶意。

伏家有人来找他麻烦,这点李易完全不在意,或者说早就有所预料。

关键是这特么的伏典才多大?顶多也就十三四吧?

伏寿作为他的妹妹,年纪还要再小一点,岂不是一个小屁孩?

天见可怜,李易之前还琢磨着伏寿要是个中学妹子,他就勉为其难的辣手摧花了,可眼下的情况,对方就是个小黄毛丫头啊,这让李易怎么办?

当时的李易心情大为糟糕,根本没耐心和伏典接触,让人把他送了出去,然后一直到现在,他都沉浸在一种未成家先成爹的淡淡忧伤与烦躁之中……

见李易一直发愣,许刚只好又道:“他带了兵刃,先生看我等是不是要先行下手给他缴了去?”

许刚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压力也是蛮大的,对自家主人的未来大舅子动手,谁知道日后得穿多少的小鞋?

李易摆摆手,无力的说道:“一个小孩子罢了,只要他不靠近,不用管他。”

又过了一阵,宫门处的百姓散去,李易没了热闹可看,便打算起身回去,当他走到楼梯拐角,一个小少年从一旁跳了出来,站在过道当中,对着李易喝道:“你且站住,我与你讲,今日你我不……”

“噗——”

伏典的话没说完,就见李易伸出两根手指头对着酒肆里的柱子猛的用力扎了过去。

看那力道,伏典断定了李易的手指必然折断,然而一声轻响过后,柱子上多了两个孔洞,而李易的手指除了沾上些许木屑,根本没有半点受伤的样子。

伏典眉头狂跳,顿时被吓住,许刚等侍卫目露钦佩之色,而李易则是做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深深的看了眼伏典。

伏典还以为李易要在他身上也扎那么两下,心中一怕,不由自主的蹬蹬后退两步。

李易慢斯条理的擦了擦手指,这才对神色不安的伏典问道:“今日读书了么?”

伏典一愣,他是偷跑出来的,哪里会记得读书?

虽然不明白李易为何有此一问,却还是下意识的摇头道:“没……”

“那你力气有我大么?”

“也没……”

李易当即便瞪了他一眼,道:“文不如我,武也不如我,却日日有空闲来寻我麻烦,是何道理?”

伏典又是一呆,对方说的好有道理,他竟然无言以对。

李易叮嘱许刚留些钱财赔偿店家的柱子,然后越过伏典,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两次的冒犯我大人大量便不与你计较了,不过若是再有下次,我少不得要替你妹妹管教管教你。”

说着,李易还不忘伸出手指朝着伏典身上比划了比划。

威胁,赤果果的威胁!

第71章 入营

吓唬了一下伏典这个未成年,估摸着对方应当能消停几天,李易便带着侍卫们打道回府。

路过吕布家门的时候,李易有心进去找张辽教自己两招,但想了想,迈出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自打那天伏德在李易家门口晕过去之后,吕布对他的态度不知为何有了很大的变化,这货简直就跟变了一张脸似的,面对李易的时候,目光中虽然不见有什么明显仇视,但之前的热络却再也看不到了。

李易一开始可吓的不轻,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某些算计被吕布发现了,然而,吕布的态度中并没有被算计后的仇恨,反倒是隐隐给李易一种类似你辜负了我,你欠我很多钱的怨念。

这让李易感觉莫名其妙,他问吕玲绮,小丫头很仗义的拍着胸口替李易去问吕布,结果什么都没问出来不说,吕布身上的怨念反倒更浓了几分。

又问张辽和高顺,这两人显然是知道其中缘由的,可高顺就跟个闷头葫芦一样,连个屁也蹦不出来,张辽虽然一脸笑呵呵的,却也讳莫如深,对其中缘由绝口不谈。

李易的宅子是新居,其中地方不小,却没有练武场,考虑到洛阳迁都在即,他也懒得花钱置办,所以,李易找张辽学习武艺,原计划是要借用吕布家的地方,结果吕布的态度变化,让李易压力很大,自然不好意思再往那边跑了,所以,习武的事情暂时只能耽搁了下来。

李易这边刚把脚抽回,就听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行走间还带着铠甲摩擦的声音,最后,那个声音的主人把他堵在了吕布的家门口。

李易暗暗摇头,转身笑道:“原来是伯平啊。”

高顺一身戎装,满脸的严肃,根本没有和李易絮叨的意思,直接一拱手:“高顺见过将军!”

跟着,高顺又上前一步,再次朗声道:“高顺敢问将军,何为将!”

李易嘴角不由一抽,高顺这是直接拿他开怼了。

放在后世,高顺的行为大概就跟下属指着上司的鼻子问“你到底会不会当领导”是一个性质的。

这让李易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了吕布明明知道高顺忠勇可靠却不怎么重用的原因。

有几个当老大的愿意被自己的下属质问?

而且质问时还不带拐弯儿的。

李易觉得三国群雄之中,大概也就曹操能够受的了高顺这种脾气,刘备也凑合,孙权就差了点,袁绍更不必说。

当然,自己也可以,但那是因为有先知先觉的缘故。

“咳咳。”

李易清了清嗓子,没有强行掩饰脸上的尴尬,连忙道:“伯平莫要生气,是我的不是,我这就去换了衣甲随伯平去军营可好?”

见李易如此的从善如流,高顺古板的脸上稍稍松缓了一些,答道:“末将便在门外等待。”

这里怕自己跑了么?

李易不由在心中吐槽。

其实李易非常理解高顺为何会在这里堵他,实在是他这个正职的督军太过不合格,一连两日里都是高顺这位二把手在军中整备调度,他却是连军营的大门都没踏入半步,这个督军当的实在是有够差劲。

头两天高顺已经让人喊了李易几次,奈何李易一直借口自己要为董太师谋划大事,脱不开身,今日高顺显然是受不了了,这才亲自出马,并且当面质问他“何为将”。

李易换上了董卓赠与的甲胄,借着院中的水池看了一眼自己的倒影,握了握手中的剑柄,轻叹一声,想要在群狼之中取一杯羹,实在是不易啊。

别看董卓口口声声说要培养他,几乎是半强迫式的让他接触到了军权,可李易明白,不管董卓此刻是真心还是假意,一旦他真正的对军权表示出明显的兴趣,那便是董卓开始警惕他的时候。

所以,李易才会宁肯高顺不满,甚至顶着董卓训斥的可能,这般不负责任的懈怠了两日,以此来表明自己是真的对军权不感兴趣。

思索间,李易大步出了院门,接过许刚牵来的马匹,对着有些走神的高顺道:“伯平,走了!”

“是!”

高顺刚才有一瞬的恍惚,毕竟,有些东西李易再如何掩藏,然而多多少少还是会暴露一些的。

有几个热血男儿在一身戎装的时候可以毫无波澜?

有,但真的很少。

飞熊军,董卓的嫡系精锐,就驻扎在洛阳城内。

原本董卓大手一挥,拨给了李易三千的飞熊军,然而第二日不知是何缘由,董卓却是将这三千砍做了两千。

李易觉得这应该不是董卓防备自己,而是其他的西凉将帅对督军一事心中不快,董卓为了安抚他的嫡系将领,便减少了督军的兵马,给那些将领留一些“自由活动”的空间。

董卓永远都是那个董卓,即便信了民心一说,但想让他真正的爱民,其难度怕是不下于让恶狼今后食草。

李易对此只能叹气,希望有董卓约束军纪的军令在前,西凉兵能够有所收敛吧。

到了军营,一行人直接奔入了中军,翻身下马,高顺引李易进了一顶营帐,里面两名校尉和几个军侯正围着一张桌子指指点点。

见到有人进来,众人纷纷抬头,高顺他们自然是认识了,虽然他们对于这位“空降”的上官心中有不少怨念,但两天的接触下来,他们发现这位高将军当真是做事一丝不苟,让个别原本想找高顺错处的家伙竟是有种无处下手的感觉。

当然了,这也是因为没人敢明着下绊子的缘故,毕竟这件事是董卓亲自下令,亲自关注的,他们挑高顺的毛病没事,要是故意拖后腿,脑袋怕是就要搬家了。

众人向高顺抱拳见礼,然后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比高顺还要靠前一步的年轻人身上。

此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一身的气度看上去倒是不错,只是年纪实在太轻了,因此,谁也没把对方和他们那位至今还渺无踪影的真正主将联系到一起。

不过此人行走还在高顺之前,说明他的地位比高顺还要高一些,难道是哪位大人物家的公子要来混功勋?

就在众人的纷纷猜测之中,李易不急不缓的走到主位,环视一周,然后笑着缓缓拱手道:“李白,见过诸位了!”

第72章 督军有难事

众人纷纷一愣,作为主将,李易的名字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可他们却是没想到李易居然如此的年轻。

高顺见众人愣神,便跨步上前,向李易行了一礼,大声道:“末将见过将军!”

别看高顺对李易的拖延意见很大,但人家可是一个磊落的汉子,绝对不会因为那点原因就给李易拆台。

其他人也回过神来,赶忙向李易拜道:“见过将军!”

李易沉吟了两秒,发现没有喜闻乐见的刺头蹦出来让他打脸,这才点点头,道:“免礼,我因为有些事情耽搁了两日,却是让诸位辛苦了,特别是伯平,呵呵,还望诸位勿怪。”

众人赶忙连称不敢。

对于这位主将,他们心中或许会有些轻视,但没人会傻呵呵的把这种情绪写脸上。

要知道,李易如此年轻便被董卓从一介白身提拔成了都尉,更授予两千飞熊军的指挥权柄,这代表了何等的信任与重视?

在这些基层武官看来,李易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他们这些苦哈哈只要想着巴结就可以了,穿小鞋,完全不存在的。

甚至于,别说他们了,董卓麾下除了极少数的嫡系心腹之外,其他将领面对这位新晋“宠臣”的时候,也都要掂量一二。

在场也就高顺心里没琢磨拍马屁的事,因为他实在是纳闷李易一直都是挺靠谱一人,为何这次却是拖拖拉拉,他琢磨了一路也没搞明白。

在高顺的引荐下,李易与这些人逐个认识了,两名校尉,一个姓马,一个姓张,那些军侯却是因为军务在身,一时未能到齐。

接下来主要就是高顺带着两个校尉在讲,李易倾听,这次李易很用心,他虽然心中有许多的大战略,还有不少的奇谋,但他却是实打实纸上谈兵,具体的带兵经验是半点也没有。

统领一支军队涉及到的方方面面实在是太多了,李易想要成就大事,这些内容他必须要加快了解才行。

众人断断续续的说了小半个时辰,才算是将琐事捋了一边,然后高顺向李易问道:“不知将军看其中有何不妥?是否需要补充?”

李易笑笑,把姿态放的很低,说道:“实不相瞒,今日乃是我头一遭入军营,往日里虽然看过不少兵书,也自诩有些智谋,可适才诸位所言却让李某明白,这行军打仗之事,若是尽信书,怕是迟早要步那赵括后尘,所以,之前的种种安排,按照诸位所言安排下去便是,我便不胡乱插手了。”

“将军言重。”

“将军这般却是折煞我等了。”

“将军年轻有为,岂是那赵括可比?”

……

众人并没有因为李易的谦虚而对他有所轻看,反而言语中更多了几分善意。

作为基层的武官,有人来混功勋固然是闹心,可他们最怕的却是混功勋的人手高眼低胡乱指挥,到时事情办砸是小,闹不好还会害他们丢了性命。

他们早就猜测李易年纪轻轻对军事了解肯定不多,一直都在提防李易仗着官职滥下军令,没想到李易却是如此的从善如流,让他们着实松了一口气。

李易抬抬手,示意众人不要再拍马了,这才对高顺道:“太师让我们督查沿途军纪,具体如何行事,你们可有定下?”

高顺答道:“昨日也议过,洛阳百姓搬迁,再加上天子圣驾文武百官,怕是要绵延数十里不止,我们两千人马虽然不少,可在几十里路途上散开怕是浪花也看不见,想要面面俱到很难,所以属下计划将骑兵打散,将军与马校尉领二百人在前军护卫天子与百官,我与张校尉领二百人在后,其余人马以十人带两名骑兵分散于百姓队伍之中,若有事,骑兵通传呼应。”

高顺说完,眉头却是皱着的,因为他明白,自己的这番安排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只能说是中规中矩,落实下去起到的作用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对此高顺很无奈,非是他无能,而是人手有限,权柄有限,再加上董卓亲自拆台撤了他们一千人马,无异于直接告诉世人,过两天董太师准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们别太过分就好。

如此一来还有几人对所谓的督军心中忌惮?

偏偏李易相问,他不得不说。

李易沉吟片刻,他对高顺给出的答案有些失望,不禁又看向那两名校尉,问道:“两位可有别的意见?”

两个校尉相视苦笑了一下,拱手道:“末将愚钝。”

李易再看向那些军侯,只见这帮家伙们一个个也低着脑袋,显然,让他们帮着出主意同样是不可能了。

李易曲指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问道:“我们共有多少战马?”

那张校尉答道:“一千一百余匹。”

李易心道果然不愧是董卓嫡系,又问道:“士卒中有多少是骑得马的?”

说罢,李易又补充道:“只要能够骑乘便可,无需马上作战。”

张校尉心中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营中两千将士皆可马上杀敌!”

“哦?”

李易微微有些诧异,见张校尉神色坦然,其他人也没有心虚的样子,显然人家没吹牛。

暗道一声厉害,随后李易飒然笑道:“既然如此,这个具体如何督军的法子,我们倒是可以改一改了。”

众人纷纷看向李易,但真正觉得李易能提出什么好法子的人却没几个,他们多数只是好奇,或者说是准备给这位主将捧臭脚罢了。

唯有高顺是真真的一脸期待,认识李易这许多天来,只要李易开口,还从未让他失望过。

李易开口道:“我与伯平各领二百人马,这点不变,不过换做伯平在前军跟随百官,我在后看护百姓。”

高顺一听这安排,顿时急道:“将军身为主将,怎可居后?”

高顺不是要和李易争什么,而是他非常清楚,这次的督军是个苦差,而李易又帮助并州一系良多,高顺记着这个人情,便想要偿还一二。

前军有天子与百官,没有哪个不开眼的会在那里闹事,所以高顺原计划是让李易去前面混日子,一路酱油到长安,然后便妥了。

至于后面百姓可能遇到的那些麻烦事,高顺自己去挡,能挡多少算多少,总之就是不让李易去趟那浑水。

现在李易的决定却是和他掉了个个,这让高顺如何不急?

第73章 杀尽不法之徒

李易安慰道:“伯平莫急,且听我说完如何?”

“是!”

高顺无奈,只好退了下去,心中却是打定注意,一定要让李易改变想法。

李易笑了笑,高顺还是很仗义的,如此他便更加不会让高顺去替自己担事。

以高顺的身份,再加上他不被董卓待见的情况,万一真的和一些“大佬”起了冲突,回头被穿小鞋是肯定的,甚至性命都会堪忧。

李易在心中理了理思路,没有继续往下说,反而问道:“太师让我等监督军纪,那诸位说说,寻常士卒心中所惧,是太师,是军法,还是……你我?”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李易会这么问。

一个看起来比较憨厚的军侯抓了抓脑袋,大声道:“自然是太师!”

帐内众人不由都笑了出来,李易也笑着道:“说的很对,那么在太师之后呢?”

那军侯这次稍稍纠结了一下,方才说道:“是军法,我们本身人家是不怎么怕的。”

“这便是了。”

李易锤了下手心,道:“想要督查军纪,我们所仰仗的乃是太师的威名与军法,至于我们本身,除非是太师再调拨个万人精锐过来,否则,相对于百万百姓与数十万兵马而言,我们能够直接起到的作用实在是有限。”

众人顿时面露不解之色,李易看了他们一眼,继续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索性将重点放在太师身上,好好的借一借太师的威名,看看哪个敢当着太师的威名作乱!”

众人听的是越发糊涂了,高顺向李易拱手道:“还请将军详细说说,属下等……实在是听不明白。”

李易笑道:“放心,其实这件事做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我们可以五十人为一队,配备军马二十,遣骑士沿着百姓队伍来回奔走,所有骑士必须不断高喊‘传董太师令,劫掠百姓者斩’,‘滥杀百姓者斩’,‘银辱女子者斩’等等军令。”

“嗓门一定要大,而且换人不换马,务必做到日夜不停,无论是洛阳百姓还是诸军各部,都要让他们听到这些声音,只要能做到这一步,我虽然不敢保证让所有人都规规矩矩,但犯事的人绝对比正常情况要少许多。”

众人面面相觑,那马校尉起身拱手道:“请恕属下愚钝,属下实在……实在不知如此行事有何用处啊?”

李易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一脸纠结,显然是真的没懂,而不是故意想给他找茬,这才笑着解释道:“君不见洛阳街头,虽有官府胥吏行走,然而时有贼人当街行窃,不能杜绝,这是为何?因为那贼人固然心中惧怕官府刑法,可街道上人头攒动,除非抓个现行,谁又能认出他是贼人?”

“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洛阳百姓,还有各部诸军,时时受到提醒,让他们清楚,若是对百姓下手,那便是拿着自家性命在做赌,再加上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掩耳盗铃趁着我们不在做了不法之事,却也不能将所有目睹者杀了灭口,这就等同于将性命把柄交在了他人手中,很少人会如此愚蠢。”

“所以,除非是各部主将带头携众作乱,亦或者是天大的财帛利益,否则,寻常士卒违反军纪的可能便会大大降低。”

“诸位,我这般解释如何?”

李易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是现在是古代,这些低层次的武官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又怎么会去刻意的揣度人心?

李易定定的看着众人,几个呼吸的功夫过去,高顺猛的一拍大腿,老大的动静,让李易都替他感觉肉痛。

高顺霍的站了起来,开口便道:“太……将军好计谋!高顺万分佩服!”

紧接着,马校尉同样一脸钦佩的向李易拱手,跟着还有几个军侯也明白了过来,这下就轮到那个张校尉脸黑了,他还没能回过味儿,不过见大家都是这样,他也不管那许多,直接有样学样的说道:“将军智谋超群,属下不及万一。”

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他发现跟这些军汉打交道还是蛮有意思的,只是可惜,这都是董卓的嫡系啊,不然,他真的想要插上一脚。

“我这里还有一些想法,今日便一并说了,大家看看是否有不妥的地方,然后一起参详参详。”

“骑兵来回宣读太师军令的时候,不要只盯着百姓的大队人马,我们要散的远一些,附近的村镇一个也不要略过,需知道,成千上万的百姓聚在一起,少有人会直接上门寻晦气,真正的为非作歹,多半都是发生在看不见的偏僻之处,这一点尔等一定要多多在意。”

“还有,遇到乱兵,落单的,直接擒拿便可,但不要伤人,如果对方人多,只需劝诫,对方若是听从也就罢了,若是不听,也无需与他们发生冲突,但要记下他们是哪位将军属下,事后上报太师,留与太师决断。”

“总之,诸位切记,除非迫不得已,尽量不要见血!”

第一个事情没什么难度,众人直接答应,第二条,更是他们心中所愿,他们本就不想与自家袍泽来硬的,如此正好。

然而高顺却是拱手道:“将军,我等既然执掌军法,若不行杀伐之事,如何震慑诸军?”

马校尉闻言顿时便担心李易改变心思,连忙站出来道:“高将军,我等与其他所部,都属太师麾下,大家都是大好男儿,此次又非是在战场之上对敌,若是因为些小事便将自家人杀了岂不是太过可惜?”

高顺自然不为所动,一脸正色的说道:“当年孙武子以军法操练吴王宫中女子,众女仗着吴王宠爱,只将军令当做儿戏,然后,孙武子连斩吴王两位宠姬,那些女子当即令行禁止!此次迁都,怕是得耗费不少时日,初时诸军或许忌惮军法不敢作乱,可他们一旦知道我等不行杀伐,心中必然无所顾忌,不消三日,怕是就要乱了。”

马校尉顿时无言以对,只好退下等李易如何表态。

李易看了高顺一眼,这么好的将才怎么就是吕布的死忠呢?

唉!

李易心中叹了一声,随即轻笑道:“我几时说过不杀人了?”

高顺一怔,然而没等他想明白,就听李易又道:“我让伯平领二百人随圣驾与百官在前,而我押后,为的便是杀尽那些不法之徒!”

第74章 爱民如子的人设

李易穿越至今,动手的机会有限,杀人也不过一手之数,然而此时一句“杀尽那些不法之徒”,却是听得帐内众人遍体身寒,默默低头,不敢与李易对视。

原因很简单,李易这次真的是奔着杀人而去,而且杀的越多越好!

在众人眼中,此刻并非战时,军法自然是应该适当宽松一些,只要不是太过分,完全可以大事化小,没有必要太过较真。

可李易这口气却是告诉他们,居然要军法从严?

这不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么?

且不说董卓麾下各部之间本身就互有往来,即便是飞熊军本身,他们自家的军纪就不咋地,真的军法从严,自家人说不得就得先栽进去不少。

一干校尉军侯心里各自打着心思,原本对李易的好印象顷刻间便下降了不少。

良久,高顺深吸一口气,说道:“将军,这些事情交给末将来做便可。”

似乎是怕李易信不过自己,高顺掷地有声的强调道:“将军放心,高顺定然不让将军失望!”

高顺其实也不理解李易为何如此态度,不过本着回报李易的想法,他依然打算替李易把此事接过来。

李易微笑着问道:“倘若伯平看到有太师亲卫抢夺百姓财物,当如何?”

高顺一顿,然后毫不迟疑的说道:“当斩!”

其他的将官都在心里暗暗擦汗,他们发现这两个空降的上司都不是一般人啊。

李易点点头,说道:“斩的好,以太师的心胸,绝对不会因如此小事便怪罪伯平,甚至还会嘉奖伯平军法严明,然而,我再问,若是伯平撞见了……咳咳,太师的某位亲信大将带头劫掠百姓,如此伯平又当如何啊?”

高顺当即脸色一沉,他跟随吕布可没少与西凉将领打交道,知道后者的情形是最麻烦的。

董卓身边那些个家伙,如李傕郭汜等人,本就是骄横之辈,在董卓掌握洛阳之后,更是越发的无法无天,要说他们趁机纵兵劫掠,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大,而且非常的难以处置。

李易,还有那些校尉军侯纷纷看向高顺,都想看看这位副督军如何作答。

高顺缓缓吐出一口气,朗声道:“末将乃是武夫,只知道听军令行军法,却不识得谁是太师的亲信!”

在场除了李易面露微笑,其他将官表情都是一滞。

只是,他们纵然觉得高顺如此很是糊涂,甚至是愚蠢!可心中却是不得不敬佩三分。

李易再次在心里羡慕了一下吕布,然后笑道:“看来伯平也是明白其中关窍的,所以,我才让你去前面啊,因为这件事,只有我亲自来做才能两全其美。”

见高顺欲要开口,李易摆摆手,又道:“不管是伯平,还是诸位,撞见了其他几路的主将,想要将军法执行下去,呵呵……”

李易摇摇头,道:“我不会强令你们那么做,因为我很明白,那么做等同于让诸位拎着脑袋做事,即便伯平身为副督军也是如此,可是——”

李易话锋一转,一脸正色的说道:“有些事,总是需要有人去做的,作为一军主将,冲锋陷阵之时当身先士卒,执行军法也应不甘示弱,所以,这押后之人,于情于理只能是我,伯平莫要再与我争了,难道你要陷我于不义呼?”

高顺脸上表情不断的变化,佩服,感慨,纠结,遗憾,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知道李易说成这个样子,断然没有再和他交换的可能,只得深深拜道:“高顺莽撞,之前不知将军心中早有担当,今日还无礼冲撞了将军,还请将军责罚。”

高顺说的是蹲点质问李易的事,李易自然不会怪他,虚扶一把,大笑道:“伯平说的是哪里话,若非伯平,我今日还见不到军中诸位呢。”

其余将官只道是李易真的有事,所以才姗姗来迟,并不是很明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不过那些也不甚重要,他们现在想的是李易刚刚话。

有些事,需要有人去做,所以,李易便亲自去了,完全没有给他们这些属下分配苦差的意思,于是,之前刚刚冒出的那点不满刹那间烟消云散,同时惭愧的厉害。

李易不管旁人心中作何想法,只是又对高顺叮嘱道:“伯平跟随在圣驾与百官身边,按理说不会出现太多的乱子,但也当千万不可大意,那边不出事则已,一旦出事,很可能便是你我都兜不住的大事。”

高顺当即应下,也确实将这个叮嘱记在了心中。

这些需要商议的事情定下之后,李易便和高顺,还有另外几个将官在营中巡查了一番,算是让这些士兵认识一下自家主将的面孔,然后李易又很亲民的坐下和这些普通士卒一起吃了一回大锅饭。

李易倒不是故意想要表现自己如何与大家同甘共苦,他只是想要试试这些伙食的滋味如何,然而一餐之后李易便打下决心,在拥有自己的嫡系人马之前,这种作秀还是算了。

中午过后,高顺还要留在营中参与军务,李易却是随口找了个缘由,再次拱手告辞。

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静静等待迁都的开始,然后狠狠的刷一波声望。

他之前提出的几个法子,看似是在给董卓服务,其实不然,更多的却是为了他自己,当然,也为了让那些无辜百姓少遭受一些祸害。

他让军中骑士来回奔走,宣扬董卓的军令,一开始的确能给董卓刷一波名声,可再然后呢?

有了按奈不住的士兵开始对百姓动手,执掌军令的人虽然管,却不杀,这种行为落百姓眼中就是沆瀣一气,对董卓本就不多的敬意很快就能化作怨念。

至于事后会不会对那些犯事的家伙们进行处理,百姓们却是压根不知道。

就算知道,可罪都遭了,砍了那些人还有什么用?

更何况,以董卓的尿性,多半一番扯皮后就算了。

于是乎,在百姓们最为苦难之时,李易就会成为一股出淤泥而不染的清流,不但不骚扰百姓,反而将那些作乱的家伙逮一个杀一个,运气好再碰上几个地位较高,却又不是很受重视的家伙们怼上一波,只要李易稍稍运作,在百姓与世家眼中,他李将军便会成为无惧权贵,爱民如子的典型。

君不见历史上刘皇叔开局的时候为何连战连败却又韧劲儿十足,稍微给他一点空间马上就能满血复活,皇叔身份是其一,其二便是爱民如子的好名声。

因此,爱民如子的人设,李易要定了!

第75章 迁都之始

至于李易刷了太多的名声,董卓会不会觉得不乐意。

李易一开始有过担心,但想了想,觉得应该不甚紧要。

因为他安排人马一路高喊着“董太师军令”,这马屁拍的可是足够很,也足够显眼,完全能够证明李易对董卓的丹心一片,即便最终的效果有点“误差”,那也不是李易的思想有问题,而是董卓那些亲信的人品太过败坏,董卓要气也气不到李易的头上。

将军中事务再次盘算了一遍,觉得没有明显疏漏之后,李易就开始按部就班的跟着董卓的小集团,每日下朝后聚上一聚,其余时间就是安心等待了。

不过期间倒是有几件事情李易一度想要出手干预,但权衡利弊过后,最终却又放弃。

李儒向董卓献了一道毒计——迁都迁人不迁物!

其实就是说迁都的时候,迁的是人,不是物,富户家的那些粮食布匹等等物资,因为会拖延行军,一律不许携带,说白了就是收进董卓自己的腰包。

虽然此举有失民心,但其中利益实在太过让人眼红。

如今的洛阳已经在“叛军食人”的传言中人心惶惶,全都恨不得早早的离开,再加上事后还能甩一半的责任给袁绍,所以,董卓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李易没有直接参与此事,他只是提了一句可以抓大放小,不要将那些寻常百姓也牵连进去,董卓同样点头应允。

不过李易却是可以想得到,有了一个糟糕的开头,接下来还能指望西凉军有个什么好表现?

这还不算完,李儒跟着又出了个更狠的提议,掘皇陵!

汉室倾颓不假,却还没到彻底倒下的地步,董卓也没有傲视天下的实力,如此迫不及待的掘了老刘家的祖坟可是直接得罪了天下人。

况且,大汉天子或许有愧于天下,却是无愧于董卓。

李易不相信以李儒的机智不明白这些,可李儒却偏偏这么干了,这绝对不合常理。

于是,李易很快便想到了一个可能,西凉军兵力强大不假,可与强大相对应的是海量的财物消耗,于是,董卓缺钱了,而且不是一般的缺。

李易静静的看着董卓集团的疯狂,同时还有点庆幸,要不是接了督军的职务脱不开身,否则董卓让他带人去挖皇陵,李易还真是不知如何是好。

眼看着迁都一天天临近,李易自己也想起了一桩大事。

他记得洛阳迁都之后,孙坚在某处废井中寻到了传国玉玺,那么,自己要不要插一手,将传国玉玺据为己有?

李易表示很动心,那可是传国玉玺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然而,李易最后只是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计划。

传国玉玺固然诱人,却也是一块烫手山芋,能够悄悄藏着掖着也就算了,一旦走漏了风声,怕是立刻便有杀身之祸。

李易觉得自己的发展纵然是一帆风顺,即便他顺利拿到玉玺,想要让玉玺重见天日也得数年往后,而那时的他羽翼已丰,一块玉玺起到的作用已经很有限了。

他如今连真正的禁宫都没进去过,和小皇帝也没搭上线,手下更是无人可用,当真谋划此事,很难瞒过董卓。

这种摆明了是高风险低回报的事情,李易只要不是一时冲动,绝对不会去做。

不过,接下来一连几天,李易却是心中郁郁,感觉自己的钱被人偷了一般,直到迁都开始……

李易与高顺带着人马伫立城门外,静候天子与百官出城。

此刻,董卓在皇城坐镇,郭汜那个倒霉催的代替了原本吕布的角色奉命去挖黄陵。

负责护送,或者说押送天子与百官迁都的乃是李傕,此人便在李易身边不远。

李易侧身问道:“奉先那边可安顿好了?”

“有劳太白挂心了,昨日一切便已经安顿妥当。”

高顺难得得笑了一下,说道:“不知是不是凑巧,我听文远说奉先居所依然与太白府邸相去不远。”

“是吗?”

李易笑道:“倒是当真巧了,不过如此也好,唉,只是不知奉先究竟因何怪我,我也未曾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可这许多天过去了,奉先依然对我横眉立目。”

高顺顿时脸色讪讪,当初的主意是他出的,结果出了意外,按照他来看,不成就不成,又没什么损失,大家还是好朋友,不想吕布却是因此把李易给怨上了,这点是高顺始料不及的,他也劝了吕布,可吕布还是心里不痛快。

李易奇怪的看了高顺一眼,倒也没把这件事的根源联系到高顺的身上,实在是这家伙平时说话做事太过耿直,根本不像是那种能出馊主意的家伙。

很快,随着一阵鼓角争鸣,天子銮驾自城门缓缓向外驶来,后面跟着大批的朝廷官员。

换做以往,天子出行必然是众人俯首山呼万岁,可如今却尽是一副凄凉景象。

几千西凉人马环视,却无一人俯首行礼。

偶有百姓在远处面露忧色,却也只是为了自家前程的不安。

天子,再也没了往日了威风。

文武百官,一个个脸上如丧考妣,若是换身衣服,这些人马建简直与送殡的队伍没什么两样。

百姓愚昧,不明白董卓集团的谋划,可这些朝臣们哪个不是人精?他们如何不知这一去当真是前路未卜,生死难料啊。

李易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高顺捅了捅他,李易正要奇怪,却是听得一声冷哼在旁边传来,转头一看,原来是他的准岳父,伏完正愤愤的盯着这个便宜女婿,脸色很是不善。

李易在脑子里勾画了一下现在来一嗓子“小婿见过岳父大人”之后伏完会不会和他拼命的场面,然后赶忙跳下马来,行礼道:“见过伏大人。”

自打那次将伏典连吓带忽悠的怼了回去之后,近段时间,李易还是头一次与伏家的人见面。

伏完倒也没有指着李易鼻子开骂或者怎样,只是不屑的一甩袖子,然后紧紧跟在了天子车架的边上。

李易也不脑,他倒是颇为理解伏完的心情,再说了,他一分钱彩礼都没出,白得一个老婆,尽管很可能是个半大闺女,现在只是被老丈人瞪上几眼,还是非常划算的。

李易将要与伏寿结亲的事情,高顺虽然替吕布遗憾,但也是打心里为李易高兴的,毕竟对方的身份名望确实不是吕布能比的。

想到此,高顺打趣道:“将军想要娶美人过门,看来还要多多拜访伏大人才是啊。”

李易笑着说道:“倒也不错,不过文远伯平需得与我同去。”

“这是为何?”

“若是没有二位护卫左右,我怕是进得出不得啊。”

高顺闻言笑了出来,然而,天子銮驾那边却是忽的传来一阵骚乱,将两人的谈话打断。

只见小皇帝不顾侍卫阻拦,跌跌撞撞的冲出马车,脸上泪水涟涟,向着洛阳城门的看了一眼,然后噗通跪地,哭腔道:“朕无能保全基业,将来有何面目见祖宗于地下!”

第76章 陛下是否高祖后人?

小皇帝的声音虽然稚嫩,却是万般凄凉,再加上他帝王身份带来的巨大反差,听的李易都险些鼻子一酸,而跟在其后的文武百官,这些家伙无论品德如何,但心中多少都是向着汉室的,顿时更是泪如尿崩,尽数跟着小皇帝跪下,偌大的城门前刹那间就哭成了一片。

这附近除了西凉兵与百官,还有不少的百姓,看到皇帝与百官一起大哭,顿时一阵哗然。

李易见状暗道不好,这么下去怕是要乱啊。

“尔等大胆!”

作为暂代董卓监管天子与百官的李傕见状顿时大怒,想也不想,提马越众而出,马鞭也挥了起来,不过他打的不是马,而是跪在道旁哭泣的一名官员。

那官员倒也硬气,一鞭子打的他脖子皮开肉绽,却仍是跪在那里没动弹。

甚至,这一打反倒是打出了一些人的血性,这些朝臣们不少都像李傕怒目而视,他们是怕董卓不假,可一个狗腿子有何可惧?

李傕再度扬起鞭子,冷眼看着这些朝臣,正要下令让麾下士兵驱赶,就听身后有人叫道:“李将军莫急。”

李傕回头一看,当即嗤笑道:“难不成我犯了军纪?李督军?”

李易心里清楚的很,知道这货是恼怒自己的许多提议挡了他的财路,对自己有很大的意见,不过表面上却是笑呵呵的说道:“将军这说的哪里话,我是担心此处众目睽睽,将军若是动粗,难免遭人嫉恨。”

李傕哈哈大笑道:“这些斯文败类,能耐我何?”

李傕说着,摸了摸腰间的剑柄,大有谁敢让他不痛快他就杀谁的架势,也不知是吓唬百官,还是针对李易。

李易无视对方若有若无的敌意,催动战马,靠近了一点,低声道:“太师一旦成就大事,这些人便会成为太师的臣子,将军今日因小事与这许多人结怨,虽然以将军在太师麾下的战功赫赫,一人两人的诋毁将军自然不怕,然而十人,百人呢?将军莫不知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李傕闻言楞了一下,细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毕竟董卓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想要将百官杀干净的打算,尽管董卓很不待见这些人,可他手下的人手实在有限,想要让国家机构运转起来,没这些家伙是不行的。

李傕不禁沉吟了起来,心中暗暗警惕,看向李易的目光也没了之前那么多的敌视。

李易又小声道:“此次迁都,究竟为何,你我都清楚,我们如今是护卫圣驾西去长安,虽然肯定有人看穿了我等谋划,但他们只是空口白牙,翻不起风浪,然而李将军今日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动了手,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便有了凭据,然后谣言四起,太师必然动怒往下怪罪,到时候将军当如何是好?”

得罪百官固然有些隐患,可那都是后话,李傕虽然忧虑却不怎么怕,可如果恶了董卓,那是顷刻间都会倒霉的。

这下李傕也顾不得摆自己的大帅姿态了,向李易拱了拱手,连忙道:“这些缘由我如何不知?可是这小皇帝不知好歹,惹得群臣哭成一片,我若是不派人驱赶,今日这洛阳城门怕是就要被堵上了。”

李易一脸自信的说道:“将军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去与天子说上两句试试。”

李傕古怪的看了李易一眼,李易与小皇帝没交情,而且,李易在百官中的名声虽然没他们这些“元老”那么臭,却也绝对不好,如此,小皇帝能听李易的劝?

不过眼前的情形却是急需处置,左右不好动用武力,李傕干脆道:“那李督军便去试试吧。”

其实李傕还打着其他心思,万一这里当真闹出事端,他也好多拉一个人下水。

李易闻言一笑,翻身下马往小皇帝那边走了过去,其中有两个大臣可能是担心李易伤害小皇帝,居然想要抱他大腿,不过李易早有准备,干脆抬腿就跑,不过两个呼吸,趁着群臣没回过神的时候,直接冲到了小皇帝的身边。

这番举动将那些哭哭啼啼的朝臣们吓了一跳,当即就有个白胡子老头指着李易怒喝道:“竖子大胆!”

紧跟着,又有好几个大臣也指着李易呵斥了起来,李傕见状,不由得再次按剑,暗暗吐槽李易明明劝他不要动粗,实际上却是比他还冲动,看眼前的情况,说不得这城门下真要见血了。

其实,相对于众人的各种紧张与不安,小皇帝只是目光在李易身上微微停留了一下,然后就再次对着洛阳城门拜了下去,哀声痛哭。

小皇帝对李易的感觉还是比较不错的。

李易长了一张斯文白净的脸,气质温和儒雅,即便穿了铠甲,那也是儒将风范,再加上李易周围时常有许多凶巴巴西凉将领做陪衬,任谁看了李易,下意识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好人。

还有就是李易救了小皇帝的老丈人董承和险些成他老丈人的伏完,这让小皇帝好感大增,虽然后来李易抢了一个即将进宫和他作伴的“小朋友”,但小皇帝还小,又没当面见过伏寿,完全体会不到“帽子”的难以承受之重,虽然有点郁闷,但也没太过生气。

此时看到李易靠近,小皇帝并不认为李易会伤害他,他不害怕,只是心中太过哀伤,所以才将李易忽略。

李易不管百官如何嚎啕,自顾自的半跪在小皇帝旁边,轻声道:“敢问陛下是否高祖后人?”

小皇帝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珠子瞪的老大。

这句话对一个大汉天子而言,简直就是在当面质疑他是不是野种!

小皇帝颤颤的握住了小拳头,对着李易怒目而视,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失望,本以为对方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没想到却与董卓那老贼是一路货色。

没等小皇帝开口呵斥,李易继续道:“高祖当年不过一区区亭长,身边仅有刑徒数十,人马单薄比之陛下如何?”

小皇帝还是很聪明的,小小的眉头顿时皱了一下,对方好像不是来羞辱他的。

“鸿门宴上,四十万虎狼之中,高祖身边不过区区数名护卫,当时危局比之陛下如何?”

“高祖与项王作战,早年屡战屡败,甚至仅以身免,其中凶险比之陛下又如何?”

眼看着小皇帝已经不再抽噎,目光开始变得越发清明,李易又道:“如今陛下身为天子,天下万千黎民心向陛下,文武百官忠于陛下,如此形势,胜过高祖当年百倍,然而陛下却当街啼哭,不知是何道理?”

第77章 大丈夫有仇必报

小皇帝年纪小,没有成年人的城府,可脑子还是比较聪明的,当下就明白了李易是在鼓励他,给他分析局势,让他看到希望。

那些话小皇帝觉得很有道理,高祖当然是很厉害的,自己不如,可自己的局面纵然不好,却也比高祖最糟糕的时候要好上许多的。

看看这些跪在地上哭泣的臣子,还有哪些面露悲哀的百姓,这些都是汉室的希望,而自己作为大汉天子,怎可做小女儿状,让众人失望?

小皇帝擦了擦眼角,然后清澈的眼睛看向李易,李易微微一笑,向着小皇帝缓缓低头,虽然没有因为之前的冒犯做口头上的请罪,可这种主动降低姿态的行为依然让小皇帝感受到了对方的善意还有尊重。

至于李易刚才的那几句质问,换了一般的帝王即便理解心中肯定也会有芥蒂,可小皇帝不一样,打当上皇帝他就没过过好日子,天天都在被董卓欺负,李易那几句训斥真心不算什么。

小皇帝抬了抬手,轻声道:“李爱卿……”

李易抬头打断了小皇帝的话,道:“陛下,臣奉太师令行督军之职,敢问陛下,现在可否继续启程?”

小皇帝顿了顿,他刚才情绪激动,有些失态,现在却是忽然想了起来,面前这位臣子可是董卓的人啊。

小皇帝和李易对视一眼,目光有些复杂,然后从地上起来,向着那些还在哭泣的朝臣们一抬手,道:“诸位爱卿请起。”

那些臣子们不知李易和小皇帝说了什么,但也都看出来小皇帝情绪缓和了许多,当即纷纷起身看向了小皇帝。

小皇帝握了握小拳头,然后微微低头说道:“适才是朕失态了,连累诸公,现在,大家继续上路吧。”

小皇帝说完,又看了李易一眼,便转身上他的龙辇,不过龙辇较高,小皇帝自己不好上,当即有内侍要来搀扶,李易却是不客气的往前一挡,扶着小皇帝的胳膊,一边轻轻用力,一边低声说道:“适才那些话还请陛下保密,董国舅欲至臣于死地必然不择手段!”

小皇帝闻言顿时一惊,他马上就想起了上次朝堂上董卓对董承伏完的发难,他本以为完全是构陷,可现在李易如此一说,难道是真的?

他还想再问问,可李易将他送了上去,便直接缓缓向后退开了。

小皇帝心里顿时有些乱,李易的话信息量很大,劝慰他,鼓励他,还让他帮忙隐瞒,难道说这人虽在董卓麾下,其实是心向着自己的?

小皇帝越想越觉得可能,再隔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已经重新站到一起的李易和李傕,一个风度翩翩儒雅俊秀让人心生好感,另一个满脸横肉面貌凶恶一看就知不是好人,要说这两人是一伙的,他实在不愿意相信。

如此,小皇帝顿时心中一阵火热,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将董卓生吞活剥,奈何手中无兵无将,若李易当真向着他,那能不能让对方带三百甲士将董卓老贼斩于乱刀之下?

小皇帝有些激动了,举着拳头狠狠的砸了一下窗棂,这时,身后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传来:“陛下,怎么了?”

小皇帝的龙辇中不止他一个,董贵妃也在,她年纪大一些,是小皇帝的知心姐姐,小皇帝当即就要把自己最新得到的消息和对方分享一下,然而猛的想起了李易最后的那句叮嘱。

李易和董承有死仇。

不单如此,李易还点明了董承可能会不择手段。

小皇帝心思转动顿时一凛,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小拳头中伸出了两根手指,远远的指着李易,佯装气愤道:“贼子欺我!”

李易没去管他小皇帝的反应,正拱手向李傕笑道:“将军,看我这手段如何?”

李傕啧啧称奇,一边招呼士兵严加看管重新启程的队伍,一边向李易问道:“你究竟说了什么,小皇帝为何那般听你的话?”

李易一脸高深莫测的说道:“上次金殿上我见了一次陛下,回来后便在想,太师对陛下的法子或许有些错了。”

“嗯?”

李傕倒也没生气,只是目光更加疑惑了。

李易笑着解释道:“太师把陛下当做天子,我把陛下当做孩子,这个天子嘛是极其麻烦的,但哄一个小孩子却是简单的很。”

李易也不含糊,当即低声将之前和小皇帝说的那些话向李傕复述了一遍,直听得李傕目瞪口呆。

良久,李傕惊疑不定的看着李易,沉声道:“你……你究竟……”

李易很无辜的一摊手,目光中夹着对待智障的同情,道:“将军难道将这些哄孩子的话当真了?”

李傕顿时一噎。

李易趁势又道:“我就是怕有人当真,才会告诉将军的,看来我的担心果然不是多余。”

李傕也想明白了,李易要是真帮着小皇帝,那些话就不可能告诉他了,顿时没好气道:“那你也太过大胆,这番话若是传入太师耳中,你能讨得了好?”

李易哈哈一笑:“我只是骗一骗小孩子罢了,他又不能真的掀起风浪,再说了,以太师心胸,必然不会怀疑我。”

李傕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感觉李易脑子有些不正常,反正换他是不会做这种可能平白增加嫌疑的事情,不过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为何又告知小皇帝你与董承的私仇?”

李易难得的板了一下脸,哼道:“大丈夫有仇必报,董承欲杀我,我清楚的很,我也欲杀他,可为了太师大计,现在却是杀他不得,但我心中气愤难平,不如就拿他女儿下手,有此铺垫,陛下必然对董贵妃生了隔阂,呵呵,他要杀我,我就不让他全家好过!”

李傕暗骂一声文人果然好不要脸,居然算计到一个女流身上,撇撇嘴,同时想着以后要是没事,尽量还是别跟这种阴险狡诈的家伙结仇了,保不定什么之后被他害了还不知道。

当即,李傕拱拱手也要上路,李易却是再次上前,叫住他道:“将军,李白这里有一事相求。”

李傕勒马,疑惑的转头,按说对方应该没什么求他的。

李易笑道:“伯平为副督军,稍后将要与将军同行,只是伯平心性耿直,若是有些得罪,还望将军尽量海涵。”

没等李傕答应,李易赶忙又补充道:“算我欠将军一个人情。”

李傕本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却是这个,他对高顺感觉虽然一般般,可双方也没什么过节,再加上董卓对李易信任有加,将来成就怕是不会比他差了多少,现在送一个人情还是很划算的,顿时笑道:“你且放心便是。”

说着李傕看了远处不言不笑的高顺一眼,然后又看着李易,心想这家伙虽然阴险,但也算有几分人情味。

第78章 天下?野心?

李傕带人离开后,不一会高顺也向李易告辞跟了上去,不过李易并没有告诉高顺他在李傕那托了人情的事。

毕竟有些话自己说,和借着旁人的口说出来,效果完全是两码事。

李易觉得以李傕的嚣张霸道还有高顺的严谨认真,两人有很大的可能会起一些冲突,到时候李傕对着高顺骂一嗓子“我要不是看在李太白的面子上早就把你大卸八块如何如何”,高顺听了即便不感动,也会感受到来自自己无处不在的关怀吧?

李易现在完全没有把握挖走高顺,却并不妨碍他对高顺来个水滴石穿,万一成了呢?即便不成,让高顺一想起他就感激涕零也是好的,说不定哪天就会用上。

君不见华容道口曹孟德?

李易对于自己的算计感觉很是得意,嘴角不由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笑容,可随着迁都的队伍顺着城门陆续往外走,李易却是渐渐笑不出来了。

天子,百官,还有他们的家眷,这些人虽然是被董卓全程严加看管的,而且他们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不安,可实际上只要他们不主动闹事,就绝对不会有西凉兵主动找他们麻烦,所以他们还是很安全的。

可跟在他们之后的百姓就不一样了。

李易之前天天有空就在洛阳转悠,洛阳的百姓在他看来或许有些麻木,但也算得上安稳富足,可如今他们神色惊慌,目光不安的左右张望,俨然失巢的幼兽,哪还有半点往日的模样?

昨日还是天下最繁华地的百姓,一夜过去,却成了流离失所的难民。

走散的孩童在纷乱的人群中哭着呼喊爹娘。

急于逃命的后生怀抱幼子,却弃了供养他成人的老父。

有人抢了个临近富户的包袱,然后就有人对着富户一拥而上……

李易骑马站在那里,他的眼睛眯了起来,此刻他的心里并没有任何算计,只是单纯的不敢再继续看下去了。

就在刚刚,他亲眼看到那个孩童被乱糟糟的人群踩过,只留下尘埃滚滚,好似孩童的哭喊声一般再也不能散去。

那个被抛弃的老父踉踉跄跄的往前追了几步,奈何他腿脚不好,被人一碰,摔在了地上,再抬头时,一脸尘土,两行老泪。

那个被抢了家财的富户怒极,提刀杀了最先抢他包袱的人,紧跟着,他就被旁边早已眼红的西凉兵以此为由头削了脑袋,然后理所当然的,在他一家老小的哭啼中收缴了他的家资……

李易呼吸急促,他的眼睛已经彻底闭上,可是种种声音却是不断的传入耳中,直接敲在心房之上,似乎是在质问:你这个刽子手也会心痛么?

李易之前自我安慰的很好,没有他,这一幕终究也会发生,所以他并没有太多的负罪感,可身临其境的时候,他才知道,那些无辜的生命不是一个自我安慰就能带过的。

李易紧紧的攥住马缰,他心中很堵,也很矛盾,他知道自己是这场灾祸的推动者之一,可他也知道,即便再来一次,他的计划依然不会有所改变。

冷血么?

李易摇摇头,他也说不清楚了,他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华夏大地将要在自己的手中再次一统,五胡乱华的悲哀不会在他的身后出现,他将建立一个强大的王朝,而这个过程中,牺牲,在所难免。

可眼前这一幕,李易觉得自己真的没脸和他们谈狗屁的牺牲。

自己所为的,究竟是天下,还是野心?

“啊——”

忽的一声尖叫传来,李易豁然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西凉兵将一个逃命的妇人拉到怀里蹭了两把,眼看着女子要跟他拼命,这才很不情愿的放开。

他知道这里有位督军大人,他原本是很怕的,可乱了一阵子,那位督军一直装死狗不发声,他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沉默许久的李易忽然开口道:“砍了他右手。”

李易身边带的是董卓赠他的那几个侍卫,还有一个姓陆的军侯以及两百飞熊军骑兵。

那陆军侯闻言一愣,诧异的看着李易,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这里紧挨洛阳城门,李傕走了之后,还有五千兵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执行军法,怎么看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李易没管他,目光冰冷的扫过人群,抬手指了指,道:“他,他,还有那个男子,不用问罪,直接杀了!”

陆军侯心中顿时一惊,开口便劝道:“将军,此处兵马太多,一旦有人不服,那——”

正说着,陆军侯的话猛的被打断,一脸紧张的看着脖子上的长剑。

李易手中的长剑在他脖子上蹭了蹭,缓缓说道:“你不杀他,我便杀你,反正能当军侯的人多的是。”

陆军侯已经看到自己的血顺着剑锋淌了下来,哪还顾的上其他,赶忙大声道:“末将这就领命!”

陆军侯心中自然是不忿的,可他不忿又如何?

李易是董卓身边的红人,借他三个胆子也不敢有半点反噬李易的念头。

当即,陆军侯带着人马直接就冲了出去,在无数诧异的目光中,被李易点名的那几个家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抓住按了下去,而他们的同袍与上官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当即就想开口求情,却见督军队的人已经手起刀落,人头滚滚,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们。

不对,还有个能开口的,占女子便宜那家伙被砍了右手,哭喊声撕心裂肺。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不管是西凉兵,还是逃命的百姓,都是为之一愣。

百姓们不明所以,可那些西凉兵却是忽然有人吼了一嗓子:“你们大胆,怎敢当街杀人!”

那个陆军侯虽然之前有点怂,险些被李易砍了脑袋,不过现在倒是硬气,大声回应道:“奉李督军将领,杀之以证军法!”

“你娘的放屁!敢动老子兄弟!”

西凉兵中又骂了一声,跟着就有三十多号人走了出来,将陆军侯等人围在了当中。

陆军侯带的人都是飞熊军精锐,虽然有些紧张,却也不会真的怕了这些杂牌,顿时手握刀剑,只要对方敢动刀子,他们也不会客气。

“把他们给我……”

之前呼喊那人刚要下令,却听一旁有人高声喝道:“传太师军令,劫掠百姓财物者杀!银辱女子者杀……”

第79章 胡车儿

董卓能霸占洛阳成为天下第一诸侯,他的本事可不是吹出来的,一报他的名号,那些原本要为自家袍泽出头的西凉兵顿时胆气一泄,连摸兵刃的手也有些僵硬。

李易此时心情很不好,沉着脸,慢慢的催马上前,看着险些开干的两拨人,问道:“怎么回事?”

陆军侯刚刚挨过训斥,心中忐忑,闻言赶忙上前道:“我等奉命执行军法,这些人意图阻拦!”

刚刚站出来的西凉兵不多,也就不到二十人,再远一些的地方虽然还有不少兵马,却不是一个将军手下的,大家各顾各的,只是远远的看热闹,并没有谁吃饱撑的跑过来蹚浑水。

李易左右看看,这群杂鱼大小长短正好合适,拿来给他开刀再好不过。

这群西凉兵领头的是个屯长,虽然不认得李易,却也知道这是个将军,明白他那几个兄弟今天怕是白死了,可他心中怨气却是难平,昂着脑袋恨恨的瞪着李易。

李易瞥见那人的目光嗤笑一声,上前几步,一抬马鞭问道:“你眼睛可是瞎的?”

对方顿时错愕,不明白李易问他这个干嘛,下意识的道:“自然不——”

“啪——”

“啊!”

那屯长正在说话,却不妨李易忽然挥鞭向他抽了过来,猝不及防下脸上挨了个正着,捂脸一声惨叫,指缝中很快便渗出了殷红的献血。

他带的那些兵卒顿时又是一阵躁动,不过李易可是有二百飞熊军当亲卫,见状一声呼喝便齐齐将兵刃亮了出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将对方全部拿下的架势。

飞熊军的那些校尉和军侯不希望李易的军法太严,是担心得罪人,影响他们日后的升迁,可这种心理对一般的飞熊军士卒来说却是完全不存在,更何况眼前的这十几号人他们也不认识,只要李易下令,杀便杀了,他们一点压力也没有。

那屯长本就是个暴躁脾气,也顾不得自家的弱势,捂着脸大声呵道:“你为何鞭打于我!”

李易打量了一下他,对左右说道:“见上官不行礼,不知恭敬,反而抬头直视,目露凶状,你们说,该不该打?”

“该打!”

李易的护卫头子,许刚抢先开口,紧跟着不少人也连连喊着该打。

这些军汉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人,见李易明显要找对方的麻烦,自然乐意捧场。

那屯长闻言脸色涨红,他之前的确是无礼了,可那是事出有因!

他的属下只是抢个包袱而已,结果被对方二话不说就砍了,他要是不抗辩,还如何服众?

再加上挨了一鞭子,想让他再向李易低头,更是绝无可能!

不过他也不是无脑的蠢货,感觉到对方不加掩饰的恶意,目光开始四下乱瞟,寻思着要不要强行冲出去寻找自家将军。

李易没管对方的小心思,又向陆军侯问道:“这些人意图阻拦军法,当如何处置?”

陆军侯察言观色,道:“从轻,军棍四十,若是从重……可斩!”

那些西凉兵顿时一阵哗然,领头的屯长更是怒道:“我等并无阻拦军法!”

李易大笑道:“是否违犯,你说了不算,不过我向来心善,今日就从轻发落了,来人,这些人每人四十军棍,领头那个,八十!”

“得令!”

陆军侯应了一声便要上前拿人,对方的屯长见事情无法善了,大吼一声“冲出去”,然后便抢先向着陆军侯出手了。

四十军棍对一般的士卒而言,除非施刑者放水,否则即便当场不死日后也得落下个残废。

至于八十军棍,那还不如直接脑子上挨一刀来的痛快,那屯长自然不愿稀里糊涂的遭如此大罪。

眼瞅着对方反抗,陆军侯虽然有些意外,却也不慌,一声招呼,带人就迎了上去,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屯长力气大的惊人,双方兵刃方一接触,他便感觉双臂一麻,直接向后摔了个大跟头。

亏得他身边人多,否则这一回合他的小命便保不住了。

不过陆军侯这一摔也摔出了血性,爬起来怒吼道:“弟兄们别留手!”

对面那屯长固然悍勇非常,手握长戟连伤飞熊军数人,又打退了陆军侯两次,可双方人数相差实在太大,不消半刻功夫,那些西凉兵便被杀了大半,其余活着的也被生擒活捉,只有那屯长一人还在苦苦支撑。

李易见状有些诧异,他只是想顺手杀一波喽啰立威,不想却是围了个猛人,赶忙思索了一下现如今的洛阳还有哪些值得收揽的名将是被他疏漏的。

见李易沉吟,许刚还以为李易起了爱才之心,轻声道:“此人武艺高强,将军是否要网开一面?”

李易闻言笑道:“武艺再高又如何?弓箭手!”

再次将陆军侯打退的屯长见李易招呼人向他放箭,不由又惊又怒,大声道:“你这小人与我有何仇怨,竟然要下此狠手!”

可是任凭他如何呐喊,李易这边都没有终止命令的意思,很快便有羽剑向他射了过去。

那屯长顾不得再骂,丢了长戟抽出腰间长剑拨打雕翎,而陆军侯恼怒之前被他挫了颜面,趁机一枪刺去,伤了对方的大腿,那屯长身形一晃,动作迟缓,一不小心,胸口便中了一箭。

知道自己今日要栽,那屯长瞪着李易怒喝道:“你这卑鄙小人,今日我胡车儿虽死,但我家张将军必然为我报仇!”

胡车儿喊罢,身上又连中数箭,登时倒在地上,浑身抽搐,陆军侯见状,快步上前,一剑斩下了对方头颅,拎着半跪到李易面前表功。

不过李易却是有点走神,

胡车儿?

阴了典韦的胡车儿?

怪不得如此悍勇。

那么他口中的张将军便是张绣,不对,此时应该是张济!

李易着实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弄死了一个挺有名的家伙,只可惜曹操不会知道这份人情。

至于得罪了张济叔侄,李易倒是不怎么担心,董卓麾下除了少有的几位,他不敢招惹的还真没几个,张济明显不在其中。

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遍张家叔侄的名字,李易低头看了一眼胡车儿的头颅,吩咐道:“将这些家伙的头颅斩下立在道旁示众,给那些不守规矩的人立个榜样,另外……”

顿了顿,李易又道:“你带人看看这些家伙抢了多少百姓财物,然后让兄弟们带上,路上若是遇到了被抢的百姓,我们当‘物归原主’!”

第80章 屠村

李易在此处杀人立威,可不是脑子一热就做出的决定。

西凉军的各路人马部署他早就铭记在心,李傕的人已经走在前面,其他几个不好惹的,现在正跟着董卓留在洛阳城里大捞好处,而城外的这些都属于“二线队员”,所以,李易此时在这里立威压根就不担心撞上铁板。

不过李易也知道自己干的事情是不讨好的,所以,他干脆慷他人之慨,将那些倒霉蛋处决之后,顺便把他们的财物一并收拢,然后分发下去。

相对于那些对寻常百姓下手的西凉兵来说,李易直接对他们下手,相信用不了多少时间,他手下的兵丁绝对都能捞个肠肥肚圆,如此一来,还用担心执行军纪的时候这帮家伙不出死力?

甚至,不用李易吩咐,这帮家伙们看到违反的军纪的西凉兵都能自动红眼!

在城门立威过后,李易便直接带人往前走了,他不想在那里久留,毕竟这里的兵马太多,鬼知道张济是个什么性格,而且他侄子张绣号称北地枪王,万一对方真脑子一热跟他拼命,虽然性命多半不会有事,但难免要颜面大损。

过了大半天时间,洛阳的百姓才算是尽数出城,而董卓等人也将洛阳搜刮了干净,快马加鞭追上了前面的天子,亲自去前方压阵。

李易和董卓打了个招呼,便留在了百姓队伍的中段监管军纪,本来他是想吊车尾的,可惜最后面有郭汜徐荣二将,李易不想与他们同行,免得生出麻烦。

然后一天过去,李易的嘴角直接就上火冒泡了,实在是西凉兵的军纪太让他闹心了。

刚出城的时候因为有李易杀人立威,一时没人敢乱来,可离开洛阳不过二十里,西凉兵中不少人就开始不安分了,虽然没有大范围的劫掠杀戮,可个别人或软或硬的向百姓强取财物已经是随处可见了。

李易骑马经过百姓的行进队伍,几乎是每时每刻都能听到有人哭诉他们的财物被人如何抢了去。

李易心中对他们有着同情,却也无可奈何,他人手有限,也就抓现行的能管,想要凭借百姓的控诉去寻那些个犯事的西凉兵却是很难做到。

如此情形,还是因为李易安排人马来回呼喊董卓军令,让许多人心声忌惮,不敢贸然出手,否则这迁都路上的眼泪怕是要尽数化为血水。

李易已经摆正了心态,大丈夫心中当有善意,下手却不必容情,于是忽,不管是趁乱偷鸡摸狗的百姓,还是犯了军纪的西凉兵,李易带着他的二百亲卫,见一个杀一个,并且同样如同在城门的时候,将那些人头砍下立在道旁作为威慑。

这个过程中自然难免碰到个别关系户,不过李易却是不管不问,抓过来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就砍。

李易很清楚,不知对方根底的时候砍就砍了,可等对方报出家门再砍,那就有点故意打脸的意思了。

同样是砍了人,但两者带来的麻烦程度确实不同,事后即便有人质问,李易完全可以“一脸遗憾”的告诉对方:实在抱歉,当时我不知道他是你家的谁谁……

队伍越走越远,被执行了军法的人越来越多,相应的,李易收缴的财物数量也是惊人,李易私下里向他麾下的人许诺,这些财物都是兄弟们的,他李易分文不取!

李易如此行事,很快也被督军的其他小队得知,一个个顿时眼红的厉害,本来领头的校尉军侯是不想下杀手的,现在却也顾不得了,即可杀人立功,还能名正言顺的收敛钱财,如此好事若干看着,简直枉为人子!

如此三天过去,以李易为首的督军队伍,总计处决违犯军纪的士兵已经超过五百,而记录在案却没有当场斩首的人,则有千百八人之多,也就是说,如果严格按照军令来做,现在应该砍掉两千三百西凉兵,这还不算更多数量的漏网之鱼。

“这特么的什么军纪!”

李易心里不由骂了一声,换做是他自己麾下的人马军纪如此败坏,李易感觉自己睡觉都不安稳,更别提像董卓那样还敢做皇帝梦了。

李易正思考的时候,许刚快马凑到近前,压低声音道:“将军,我们左边不远有人正在屠村!”

李易闻言一惊,道:“屠村?你可看清楚了?”

许刚拱手到:“属下只是远远的看了一眼,已经瞧见不下三十具尸首,如此行径绝非只是劫掠!”

李易不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路上百姓的损伤虽然有不少,可到现在为止,李易还没见过哪个军侯或者屯长级别的低级武官带头劫掠的,更不要说屠村灭寨了,毕竟那样干的话,下面的士兵或许会有法不责众的待遇,可领头的武官却是必死无疑。

现在遇到了屠村,显然是有武官带头,而且官职怕是不小。

更可恨的是抢东西也就算了,还不留人性命,这就太过了。

李易握了握剑柄,他心中怒气汹涌,却也没有脑袋一热就上去伸张正义,而是再次问道:“对方多少人马,打的什么旗号?”

许刚沉吟了一下,道:“不到二百人,都是骑兵,打的是‘张’字大旗,具体是哪位将军,属下一时分辨不清。”

李易琢磨了一下,姓张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多半正对他牙痒痒的张绣,可再一想,以北地枪王的名头应该不会干这么没品的事,而其他不好招惹的人中,也没有姓张的,于是大声道:“前面带路,我倒要看看是何人如此无视太师军令,屠村,呵呵……”

“喏!”

许刚应了一声,然后趁着转身的时候小声道:“将军,我看对方人马颇为精良,要不要派骑兵前后联系人马汇合后,然后再行前往?”

许刚倒不是怂,而是他感觉自家主子这两天杀性颇重,担心跟对方打起来吃亏。

李易迟疑了一下,旋即摇头道:“不用了,一来一往,等到他们汇合,那村子怕是就没人了!”

不由有这一提醒,李易又吩咐道:“稍后所有弓手无需等我下令,看见乱军直接射杀!”

第81章 张绣的怒火

“噗!”

张绣猛的抽回金枪,一边驾驭胯下战马,一边随手挽了个枪花,血水在马蹄印记旁边留下一道长长血线,直到他向前冲出了二十步开外,一个衣襟前后尽数被鲜血染红的老者才缓缓的向地上倒去。

直到临死,老者的眼睛还保持着最后那一刻的惊恐,无助,还有憎恨,似是不明白为何自家的村子要遭受这无妄兵灾。

全村老老少少近三百口,却是没有多少青壮,面对突如其来的虎狼,不多时便已经殒命大半,老者作为村中长者,想出面与对方理论,然而对方却是抬手便杀,老者能做的,只是将对方的模样刻在眼中,临死祈祷有朝一日有人能为全村的冤魂讨一个公道。

“将军的枪法是越发精进了。”

张绣的一个亲卫上前拍马,不过说他拍马也不对,因为张绣的枪法确实是相当了得。

不过张绣却是寒着脸,对马屁声充耳不闻,他的心情很是差劲,从村头冲到村尾,长枪连点,目光所及人畜无存,可即便如此也不能让他心中怨气消散半分。

亲卫见状,不敢再多说,只好讪讪退下,自家将军这几日心情差劲,他们这些人都是清楚的。

张绣前些时日在军中发现了一个名为胡车儿的小将天生力气惊人,一人徒手独斗十余人也丝毫不落下风,他心中爱才,有意将对方好好栽培作为心腹,于是便折节下交和对方以兄弟相称,一连数日都是抵足而眠,眼看着两人的关系越发亲厚,他也将此事报给他叔父,准备将那胡车儿提拔为军侯,却不想却是忽然间在洛阳的城门口看到了胡车儿的人头!

当时张绣气得险些摔下马去,强忍着怒意打听一番,这才知道,胡车儿被那个叫李白的小白脸给斩了立威。

没错,就是小白脸!

虽然李易有着力举千斤的名声,可当面见过的毕竟是少数,而且他长的白白净净太过斯文,在西凉军的那帮糙汉子眼中,他就是个十足的小白脸。

再加上李易一路升迁的飞快,做的许多谋划都是藏身幕后,功劳不显,因此还有人传言,李易与董卓之间其实有着种种不可描述的亲密关系。

这种传言也就是李易自己不知道,其实不管是他身边的侍卫,还是张辽高顺这般友人,多少都有所听闻,只是不管他们信与不信,都实在无法向李易明言。

张绣得知自己刚认的兄弟被杀,自然是火冒三丈,更何况他细心打听后还得知,胡车儿虽然的确有触犯军纪,却是罪不至死,李易杀胡车儿明显是有意立威!

或者说拿他张绣立威!

被一个卖屁股的小白脸欺负到头上,张绣若是闷声认了,如何对得起手中的丈三长枪?

诸军同僚岂不是会将他当做笑柄?

更不要说,他若是忍了,将来还有哪个部下敢为他效死?

当时张绣就要带人追上去找李易要个说法,然而却是被他叔父张济给拦下了。

张济虽然也恨李易拿他的人立威,可他毕竟年岁大不少,知道这事不能鲁莽,张绣若是真上去与李易争吵,甚至是动手开打,不管能不能占到便宜,最后董卓肯定是帮“亲”不帮理,他们一家子绝对得挨收拾。

于是,张济就给张绣下严令,让他不准找李易麻烦,一切等到迁都之后,叔侄两人再一起找董卓状告李易。

张绣自然不服,张济却是有说李易主持军纪,若是认真办事,必然开罪诸将,到时候可拉拢众人一起告李易的状,若是李易玩忽职守,那就更好办了,不用他们发告董卓就会先惩治他。

如此一番劝慰,算是将张绣的报复心思给暂时压了下去,不过张绣心里的火气却是一日比一日烧的旺,时时恨不得杀了李易挽回颜面,如此才有了屠村泄愤一事。

同时,张绣也想着,这一路死的人多了,那也算是李易玩忽职守吧?

听着身后村落中男男女女的哀嚎惨叫,张绣皱了皱眉,问道:“还没处理妥当?”

张绣虽然深恨李易,却也知道,屠村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对他名声也是不好,所以,他并不想在这里耽搁太多时间。

身后亲卫赶忙答道:“将军,这村子颇为富裕,所以兄弟们下手有些慢了,属下这就去催促。”

“去吧!”

亲卫得了吩咐,刚要拍马转身,却是听到村落中的惨叫声忽然多了起来,嗓音有些熟悉不说,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马蹄声。

张绣自幼便跟着他叔父在军中,对马蹄声很是敏感,当即脸色顿时一变,几乎瞬间便做出了判断,喝到:“对方来者不善,速速收拢人马,拦住路口,所有人戒备!”

张绣刚刚下令,就见他之前快马跑过的路上,有几个自家士兵脸色煞白的往这边跑了过来,其中一人身上还插着好几支箭,血红染了半身,看情形,即便今日撑过去,将来也废了。

张绣脸上阴沉似水,大声喝问道:“袭击你们的是谁?”

跑的最快的一个士兵大叫道:“是督军队,他们上来便放箭,兄弟们完全来不及防备,折损了许多!”

一听是督军队,张绣顿时感觉脑袋上一阵血气上涌,强忍着提枪杀出去的冲动,又问道:“督军队的哪一支?”

李易对那两千飞熊军的人马安排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张绣才有此一问。

之前答话那士兵跑的飞快,已经到了张绣跟前,昂着脑袋,一脸哭丧的说道:“将军,小人不知,对方真的是上来便杀,连句话也说。”

张绣和他的亲卫们都是一阵无语,按照惯例,除非是打伏击,双方干仗之前要报一下名号才是,至于督军也应当如此,砍人的时候要喊一嗓子对方犯了什么错才能动手。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督军队打他们的埋伏?

古往今来的督军队都没这么干的!

张绣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吐出,虽然心中有了猜测,但还是一字一字的问道:“对方打的谁的旗号?”

那士兵低着脑袋小声道:“没……没看清。”

他当时肝胆俱裂,光顾着逃命了,哪还有功夫回头看?

“你……滚!”

张绣踹了那士兵一脚,正要再次下令,就听他身边一名亲卫大声道:“将军,快看!”

张绣闻言抬头,只见前方小路上尘烟滚滚,大约二百余骑正向他这边猛冲而来,虽然看不清对方将领容貌,可那杆将旗已经让人的分明——李!

张绣顿时怒意滔天,握枪的指节嘎嘎作响,李易踩了他一次,现在又要来踩他第二次,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这白脸小儿!我必杀你!”

张绣怒骂了一声,紧跟着却是脸色大变,惊道:“快快散开!”

第82章 傻子才跟你单挑

张绣的内心是崩溃的,他想起刚刚士兵被他报告的,对方不打招呼上来直接干仗,他原本还以为李易只是不把那些兵丁当人看,懒得和他们说话,可眼前的场景却是告诉他,对方是真的不按规矩来啊。

只见小路上一队骑兵向他这边冲杀过来,完全没有半分停顿下来的意思,显然是要和他直接开打。

张绣也是有将才的,虽然因为李易之前的突袭导致现在身边的可用之人不过百十来号,可他觉得正面对垒的话,依然能把李易打的哭爹喊娘,可现在对方的骑兵已经冲了起来,速度提到了最快,他这边却一点准备也没有,彻底失了先手,双方如此撞上去,且不说他的部下绝对会损失惨重,就连他自己一不小心也可能要折在这里。

“让开道路,向两边房屋撤!”

张绣招呼一声,自己就抢先催马奔跑,他麾下的士兵反应也不慢,纷纷想要离开道路,只是道路狭窄,他们又是临时变动,面对前方滚滚的铁蹄,不少人心中一慌,阵型顿时就乱了,不少人马头与马头挤在了一起,你推我,我挡你,还有人被迫着挤向了小路前方或者后方,一时间乱作一团。

战马奔腾,不过片刻功夫,李易带的骑兵也到了,两拨人马登时撞在了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人的惨叫与战马的嘶鸣交错在一起,激起了大片的灰尘。

未等烟尘落下,李易所率的骑兵就从中冲了出去,两百人只是折损了不足十人。

反观张绣那些未能及时撤下去的士卒,只剩下两个是趴伏在马背上的,其余三十多号人,则尽数倒在地上,或是生死不知,或是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呻吟。

“呼——”

“停!”

李易握了握拳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剧烈跳动的心脏,看着面前的一片狼藉,感觉很是兴奋,有一种想要亲自下场与人搏杀的冲动。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李易可是一个非常惜命的人,刚才冲锋时他可是特意安排了两队人在前面为他挡刀,根本不给敌方向他挥动兵刃的机会。

即便如此,那种带着骑兵将敌人当做破布一样撕破的感觉真的好爽,比敲爆华雄脑袋的时候都要爽!

那陆军侯擦了一把脸上的血,大声拍马道:“将军厉害!那张绣号称北地枪王,在将军面前却是不堪一击!”

“哪里,哪里,出其不意罢了!”

李易摆摆手,很是谦虚的说道。

他知道对方与自己人马数量相当,却还敢正面杀过来,正是因为李易想到了对方的人肯定是四散劫掠,干脆趁其不备直接杀上一波,然后根据对方逃兵的方向,确定主力位置,再用这种不打招呼的冲锋,杀第二波,两次减员过后,他不信对方还能是他的对手。

“李白!你当真要与我不死不休!”

李易正观察自己的战果,忽听前面有人大吼,定睛一眼,只见张绣带着他的几十残兵从道路两旁的建筑中走了出来,正红着眼对他大声喝骂。

李易撇了张绣一眼,一开始他也没想到刚杀了胡车儿就遇到张绣,实在是太巧,不过遇到就遇到了,只要不是单挑,李易就不怵他。

李易没管张绣的喝骂,对他身边的人说道:“今日这乱军人数不少,适才全靠兄弟们拼杀勇猛,我身为一军主将,心中甚是宽慰,许刚!”

“在!”

“你记录人头,接下来兄弟们杀一人赏一金,杀五人赏十金,杀十人赏五十金,若是杀了那带头的,赏千金!”

董卓对李易一直很大方,再加上后来董承给了一比“赔款”,所以李易手头上也是相当富裕了,再加上现在对面剩下不过几十号人,全杀光也花不了他多少钱,一旦拿下了这帮人,倒是能给他加点名望,干脆就来一把重赏,杀的越多给的也越多,不怕这些家伙们不拼命!

不过,李易对张绣脑袋开出的一千金却是虚的,只是为了鼓舞士气,他不觉得今天能把张绣留下,而且,就算是能拿下也要适当放水,真弄死张绣对他绝对是个麻烦。

听了李易的话,督军队的家伙们一个个只觉热血沸腾,看着对面张绣等人眼睛都开始冒绿光了。

一个人头换一金,这在平日里是根本不可能有的赏格,而且他们也不担心李易说话不算数,这些天里,沿途杀的那些作乱士兵得到的财物,李易可是半分没动,全给他们分了。

李易这边士气高涨,对面的张绣却是差点气吐血,李易竟然如此嚣张,当着他的面给他的人头开价!

“你这白脸小儿,莫非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张绣大吼一声,他是真的怒了。

之前张绣虽然恨李易很的要死,也动了杀心,可考虑到董卓的态度,就算李易把脖子亮出来他顶多也就比比样子,并不敢真的一刀砍下去,可现在不一样了,李易都摆明要弄死他了,他还有什么顾虑?

眼瞅着张绣胯下战马不安的来回走动,似是随时都要冲去,他的亲卫忍不住拉了一下缰绳,小声道:“将军,对方人多,我方伤亡过半,实在不宜硬拼啊。”

张绣虽怒,却也没昏头,往后摆摆手,然后上前十余步,目光中杀意凛冽,长枪平举,遥遥的指着李易,喝道:“李易,可敢与我一战!”

李易暗暗撇嘴,傻子才跟你单挑。

他有一把力气,却是还没来得及向张辽学什么招式,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少使阴招,硬碰硬估计两个回合就得死翘翘。

想了想,李易掩嘴低声向许刚吩咐了一声,也上前几步,冷哼道:“张绣,你好本事啊。”

张绣知道李易口才不错,能把董承骂到喷血,因此他压根没打算和李易打嘴仗,又上前一些,一挥长枪,喝道:“白脸小儿!来啊!”

李易无视张绣的挑衅,抬首望了望这个村落,十来处房屋正冒着烟火,又看看那些倒在墙角檐下,早已经死去的村民,目之所及,尽是凄凉景象。

“可怜,可怜……”

李易摇头叹着,张绣渐渐不耐正要再次催促,却见李易忽然厉声喝道:“张绣!当年童大家收你为徒,授你百鸟朝凤枪,为的是让你报效国家保境安民!可是让你拿来杀戮无辜的!”

第83章 大骂张绣

张绣脸色顿时为之一变,他师从童渊,这不是什么隐秘,许多人都知道,只是年头有些多了,师徒两人后来也不曾再有见面,以至于他自己对师父的印象都渐渐模糊,猛的听李易提到童渊,不由有些恍神。

李易不管张绣表情,继续骂道:“可惜童大家一代枪王,名声赫赫,却是收了你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实在是可怜,可怜。”

童渊在张绣心里还是很有分量的,再加上他自己被骂,登时大怒道:“你胡说八道!”

“胡说?你敢做还怕人说么?”

李易一提马缰,上前几步,喝道:“你扪心自问,今日若是童大家在此,见你如此行径,他是会认你这个徒弟,还是会将你清理门户!”

张绣脸色涨的通红,不知如何辩解。

童渊的性格他清楚,别说在这里了,就算是在千里之外听说他敢带人屠村,老先生怕是也得日夜兼程的过来把他捅死。

“我记得,你还是童大家首徒?”

李易摇着脑袋,一脸蔑视的看着张绣,继续说道:“童大家还有一弟子,姓张名任,在刘益州帐下效力,人家那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堪称官吏典范,而你身为师兄,却只会欺凌老弱,屠杀敛财,我就问你,你这个当师兄的羞也不羞?”

“你!”

张绣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他没想到李易骂人这么损,终于体会到了当日董承的心情,要不是他年轻体壮,怕是也得一口老血喷出去。

李易撇了他一眼,却是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又道:“你这人不如自己师弟也就算了,偏偏还没半点自知之明,居然敢号称‘北地枪王’,我再问问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东西,是谁给你的勇气?也不怕犯了你师父的忌讳!”

“你这白脸小儿,有种就放马过来与我决一死战,休要逞那口舌之力!”

张绣大声怒骂,胯下战马受他怒火感染,不由得向前窜出了十多步。

“决一死战?你也配?”

李易嗤笑一声:“你大概还不知道,因为你这当大师兄的太不成器,童大家又收了一关门弟子,如今已经枪术大成,一杆银枪出神入化,童大家百年之后,枪王之称非其莫属,至于你这不成器的家伙,还是乖乖的自去名号,免得被自家师弟找上门一枪捅死,你自己死了丢人现眼不要紧,却是要折了童大家的脸面!”

“啊啊,我杀了你!”

张绣大吼一声就往前冲了过去,他感觉自己再忍就要憋吐血了。

李易说话的时候也是慢慢往前,给张绣制造冲锋的机会,现在两人之间不过八十步,可李易面对冲杀过来的张绣,却是丝毫不见惊慌,只是在心里默默数了三声,然后大喝道:“给我射死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

李易在对着张绣开骂前就已经吩咐许刚,让所有弓箭手随时做好准备,只等他将对方引过来就放箭,现在的张绣算是直接进了套子里。

张绣看到那些突如其来的箭矢,心中顿时一惊。

他很清楚,寻常士卒张弓射箭绝对做不到这般迅速,显然对方是早有准备,而李易对他破口大骂也不过是想骗他主动送肉上门罢了。

他现在才明白过来,李易骂他是想激怒他好拉近距离,否则

张绣感觉胸口都快气炸了,他实在想不到世上竟有如此阴险狡诈之人。

张绣一边挥动长枪拨打雕翎,一边估算了一下他和李易之间的距离,觉得自己只要挡住这一波箭矢,再冲一次,便可一枪将那个可恶的小白脸刺于马下。

然而张绣想的虽好,可没等他将这一波箭矢尽数打落,却听李易身后阵中又是一声口令,然后又有十多支箭矢向他射了过来。

张绣的脸色黑的跟炭一样,已经顾不得控马了,双手举枪来回拨打,迁都毕竟不是作战,他为了方便身上穿的甲胄很是轻薄,根本挡不住箭矢,更不要说飞熊军的弓箭手即便不是神射手,但一个个的力道却是半点不差的。

眼看着张绣被一波波箭矢压的不能寸进,李易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这种分段射击的思路是他交代下去的,张绣很幸运的成了第一个试验目标。

张绣见李易身后弓箭手再次张弓搭箭,第四波眼瞅着就要过来了,知道杀不了李易,心中胆气也泄了大半,腾出左手拉了一下缰绳,边退边骂道:“你这小人等着,日后我与你不死不休!”

李易充耳不闻,挥剑向前一斩,喝道:“冲锋!”

李易身后的骑兵早就准备好了,闻令立刻向张绣那边杀了过去,张绣见状也顾不得拨打箭矢了,趴伏在马背上全力往回跑,抽空看了一眼自家的人马,再次把他气了够呛。

张绣的人被李易杀了两次没剩下多少人,一个个心中揣揣,看到督战队向他们冲了过来,只有亲兵取出兵刃冲上前接应张绣,其余人竟是隐隐都开始向后退去。

张绣正跑着,胯下坐骑后腿忽然猛的一弹,屁股高高撅起,险些将他甩下马去,张绣回头一看,原来战马屁股上中了一箭,不过战马吃痛之下,跑的倒是快了,很快张绣就和他的亲兵汇和,只是双方人数差距太大,硬拼肯定吃亏,张绣一边骂骂咧咧的继续往前跑,一边喝令之前没主动接应他的家伙们留下阻击李易。

李易混在冲锋的队伍中,没有再看张绣,稍稍放慢了马速,将自己从队列的最前头慢慢的撤到了正中,保证谁也伤不到他,然后眯眼看着己方骑兵与张绣的人马轰然撞在一起。

张绣的那些人几乎在瞬间就倒下了一片,李易这边也有几个栽下马去,然而双方谁也没空去看摔下马的袍泽,直接挥动战刀互相砍杀,顿时鲜血四溅,残肢乱飞。

李易这边本就是精锐,再加上以多打少,不一会功夫就将张绣留下的人杀掉大半,余下的也压到了角落,获胜只是时间问题。

至于张绣本人,李易看到他虽然停在了百步开外,却是明显有了戒备,想要再次冲锋扩大战果很难,而且也没必要。

交代手下人务必将那些人全部拿下,然后李易遥遥指着张绣义正辞严的喝道:“张绣,你且听着,今日你滥杀无辜,罪无可恕,我李易即便是舍了督军的官职不要,也要向太师禀明实情,还这些枉死的百姓一个交代!”

第84章 乱世百姓

张绣站在远处,听着自家士兵的惨叫声越来越弱,知道他们都已经陷了进去,而他身边只剩下三十来个亲兵,李易本人又滑头的厉害,这场子一时半刻再难找回,深深的看了李易一眼,压下和对方拼命的冲动拨马就走。

今天的事儿,没完!

目送张绣离开,李易立刻向左右吩咐道:“马上派出斥候,联系最近的几路人马,中途不要停歇,让他们全速与我们会和!”

李易是靠着偷袭才能以多打少欺负张绣,等张绣回去,分分钟就能拉上上千人反过来把他按在地上肆意摩擦,李易可不想傻呵呵的等死。

吩咐完毕,李易调转马头,又往村子里走去,只见十多名伤痕累累的俘虏被按在了村子中央的一棵大槐树下,正等候他来发落。

许刚见李易过来,当即拱手道:“将军,这里还有个军侯,我们是需要审问,还是直接执行军法?”

李易没着急回话,而是看向了槐树后面。

张绣虽然是打算将村子的人杀尽,也确实下了狠手,可李易来的太快,村子中最终留下了几十活口,在张绣的人被杀退之后,这些人也陆续被李易的手下发现,他们或是被驱赶,或是自愿的走到了这里。

其中多是老幼妇孺,有几个人身上还有伤,显然被张绣的士兵殴打过,若是晚上片刻,怕是也要丢掉性命的。

这些百姓平日的面貌是怎样,李易不知道,可现在他们一个个目光灰败,明明还活着,却像是已经死去了一般,。

迁都路上,这种目光李易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了,可心中还是有些不好受。

他跳下马来,没有再看俘虏,缓缓向那些百姓走了过去,百姓们见状,脚下不由自主的想要往后退却。

在百姓们眼中,张绣,李易,西凉军,督军队,对他们来说都是一回事,都是董卓的人,都是毁了他们村子,杀了他们亲人的家伙,没有多少的不同,而这个年轻将军找他们能做什么?

无非是抢他们的粮食!

欺辱他们的女人!

杀他们的老人与孩子!

只是这些百姓已经怕极了,或者说在利刃面前绝望了,虽然看向李易的目光中有着仇恨,可一个个只敢往后退缩,并无一人敢上前抵抗。

看到人群的躁动,许刚本着侍卫的职责,左手按剑,打算上前盯住这些百姓,不过李易却是一挥手道:“不必。”

“将军,这……”

“退下!”

“是……”

喝退许刚,李易走到这些百姓面前,叹了口气,直接深揖一礼,轻声道:“李某在这里向大家赔罪了。”

百姓们心中惊慌更甚,他们不明白这个年轻将军是怎么回事,杀人前还要行礼?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世家风范?

李易缓缓起身,无视了这些人的敌意,轻声说道:“适才领兵在村中作乱那人姓张名绣,论官职,在我之上,论手下兵马多少,我更是不能与之相比,不过我向诸位保证,来日我必然向那张绣为大家讨回一个公道!”

百姓们有些愣神了,这个将军的话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李易又道:“陆军侯!”

“在!”

“传令下去,村中财物皆为村民所有,乱军身上的财物也是如此,若有有人擅动半分,休要怪我不留情面!”

“得令!”

陆军侯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之前李易虽然对那些作乱的士兵下手相当黑,搜刮了不少的钱财,可李易并没有直接占百姓半点便宜。

他们这些做下属的,自然将顶头上司的态度看在眼中,没人会傻乎乎的去触李易的霉头,更何况,一路砍掉的那些乱军已经将他们的腰包喂的很饱了。

见李易如此,百姓们你看我我看你,目光中多了几分希望,他们终于确信,这个年轻将军是个好人,不是来欺负他们的。

激动之下,百姓们顿时又有些躁动,不过终究是寻常百姓,却是没有胆量主动开口和李易说话。

李易向身边问道:“数目可点清了?”

陆军侯大声答道:“我方折损十三,伤二十一,斩获九十七,俘虏十九!”

其实俘虏原本还能更多一些的,不过张绣的人受伤坠马后,几乎都被补刀砍死了,也就最后那波留下了一些活口。

李易点点头,又看向这些百姓,指着被按在地上的俘虏道:“刚刚就是这些人毁坏你们的村子,残害你们的家人,现在我就让他们为你们的亲人偿命!”

李易说罢,用力一挥手,早就迫不及待的士兵将俘虏们的脑袋往下狠狠一压,无视了对方的惨叫求饶,然后一刀斩下,顷刻间十几名俘虏尽数丧命,只留下一地血泊与滚滚人头。

这血腥的一幕,终于将那些百姓刺激的回了魂,也不知谁先发出了一声哭嚎,然后这一声哭泣就连成了一片,所有人纷纷跪下向着李易磕头,嘴上来来去去的说着“谢谢将军”之类很简单,却又很实在的话。

李易上前将其中一个老者搀扶了起来,看着对方布满褶皱的脸上老泪纵横,轻叹一声,然后大声道:“我明白大家心中哀伤,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担心那张绣心中不甘,必然会带人杀回来报复,大家若是继续呆在这里,必然难逃毒手。”

众百姓一听顿时就慌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很可怜的看向李易,他们知道,想活下去,就得指望这位将军了。

“张绣一旦折返,所带兵马必然远超之前,便是我拼了性命也难将他挡住,所以,大家想要求活,一是马上收拾粮食衣物,逃入山林,只是你们这一逃,何时能归来谁也说不清;二是大家跟随迁都队伍同去长安,只要不离开大队人马,张绣也是不敢动手的,不过去长安的话,这一路多少有些辛苦。”

百姓们面面相觑,他们一辈子都在跟脚下的丁点土地打交道,眼界有限,遇到这种关乎生死的大事,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时,被李易搀扶过的那个老者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将军将接下来要去那里?”

李易一怔,大概明白了老者的意思,道:“我自然是要去长安的。”

老者旋即重重点头道:“那我们也去长安!”

第85章 此乃老夫义女

李易沉默了一下,直到老者面露不安之色,这才赶忙道:“我虽然会去长安,却是人微言轻,而且仇家很多,无法照顾到大家的。”

李易做事有很强的目的性,即便是做好事,他也要尽量从中谋求一些可以到手的好处。

不过他也并非贪得无厌,他能够毫无压力的把刘备黑的连祖宗都认不得,却是不好意思把这些寻常百姓忽悠的太狠,所以,他将两种选择的利弊好坏都讲明了,这些人去长安可以,但千万别是打着把他当大腿抱的心思。

毕竟长安也不是安稳之地,而李易在他的谋划完成之后,更是会离开那里,根本无暇关注这些人的生死。

老者连连摆手道:“今日若是没有将军,我全村老小怕是一个难活,我们已经受了将军大恩,又怎能再让将军为我们辛苦?小老儿只是想着,有将军这等人物在长安,长安终究不会是太差的。”

老者说成这样,李易也就不在说什么,让他们收拾东西准备,李易这边分出斥候预防张绣杀回来,同时也借了百姓家的灶台开火做饭。

众人用过了午饭,李易便率领人马带着这些百姓向迁都的大队靠拢,这次他虽然对百姓颇多照顾,却是没有再刻意亲近,有些事情,过犹不及。

不过让李易稍稍奇怪的是,之前和他说话的那个老头目光不时在他的身上来回打量,似乎是有什么事情想找他来说,只是因为胆怯,一直都没开口。

李易看在眼中,并没有主动问询,他觉得老者很可能是有什么事情相求,可李易又不是圣母,他救了这些人,这些人已经对他感恩戴德,将来肯定会说他的好话,继续施恩的话,投入与回报不成正比,他没那个精力。

李易之前派出去的斥候速度很快,没等他和迁都的大队汇合,就先后遇上了四百多飞熊军,李易心中大定,召集了几个军侯,直言说了他与张绣的冲突,让众人都做好最坏的准备。

那些军侯们倒也不害怕,如果是李易领着小股人马在外面,冷不丁的被张绣给围住了,张绣多半会不管不顾的跟李易鱼死网破。

不过他们此刻有六百飞熊军精锐在此,张绣不拿出两千以上的人绝对吃不下他们。而且小规模的冲突董卓或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上千人的厮杀,张绣绝对不敢承担这个责任,就算他敢,他叔叔也不敢。

叮嘱完毕,李易让人马跟随迁都的百姓继续前行,不过没走多远,队伍后面忽然一阵骚乱,李易回头望去,发现竟是有人在他的队列中横中直撞,直接把队列给搅乱了。

谁特么这么有种?

李易楞了一下,正要发问,却见一个军侯快马过来,低声道:“是王司徒的家的人马,我们不好阻拦。”

李易被董卓看中之前是跟着王允的,虽然只有短短数天时间,但那也算是情分,最起码在外人看来是这样。

虽然因为迁都一事让王允看李易很是不爽,李易看王允也很不爽,可只要两人在外遇到了,李易表面上依然很是恭敬。

所以,督军队的人只当李易与王允关系非同一般,并不敢轻易得罪王允。

“是司徒家的下人还是家眷?”

李易问道,他觉得这么嚣张的家伙多半是哪个下人仗着自己和王允表面关系好就想放肆一把,说不得今天自己得替王允管教管教他。

那军侯听李易语气不善,古怪道:“属下说不好,不过王司徒本人也在其中。”

“嗯?”

这下让李易感觉更加奇怪了,王允做事可是非常小心的,典型的老狐狸一只,纵然对自己有意见,也没必要如此表示啊。

更何况,按照迁都的行程,王允应该早就出城,跟在小皇帝身边才对。

仔细回忆了一下,李易这才想起,那日小皇帝与百官离开洛阳的时候,其中并没有王允的身影。

“随我去看看。”

李易调转马头缓缓往后走去,不一会就看到了王允,这老头骑在一匹马上,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见了李易眼皮也不抬一下,就跟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李易不在乎王允是什么态度,自顾自的抱拳一礼,含笑道:“见过王司徒。”

王允撇撇嘴不说话,李易也不脑,问道:“司徒大人不是应该随伺天子么,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意外?”

王允转了一下脑袋,看了李易一眼,脸上似有为难,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马车,低低的叹了一声,随后硬邦邦的哼哼道:“老夫有一难事,李督军可还愿意为老夫帮忙?”

这话的语调中讽刺味道很浓,听的李易心里腻歪,不过他能忍住,可他身边那些武官再看向王允的时候目光就颇为不善了。

李易对他们很大方,知恩图报,王允这么对李易说话,那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李易默默在心里打定主意,等弄死了董卓就把王允这老家伙按到地上摩擦,然后摆手示意左右不要失礼,客气道:“司徒但有吩咐,只要与国家无害,李白当赴汤蹈火!”

王允轻哼一声,好像是觉得李易说话虚伪,不过脸色终究是比之前好了几分,向他后面的马车一指,道:“之前我有事耽搁,误了行程,现在想快马追上天子,可我女儿却是身子骨柔弱,受不得颠簸。”

王允说话的时候脑袋转向了后面,完全没有发现李易听到“女儿”两字的时候双眼冒光的模样,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你若还记得日几分情分,就将我女儿安安稳稳的送到长安,我好追赶天子。”

李易低头眨了眨眼睛,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感觉比较淡定了,这才抬头疑惑道:“司徒大人还有女儿?”

“此乃老夫义女!”

王允说罢,等了片刻,见李易沉吟不语,以为他不乐意,冷笑着挤兑道:“李督军若是军务繁忙,这忙不帮也罢,老夫自会送女儿去长安,大不了事后让天子责罚便是!”

第86章 我有个远房侄孙女

“司徒言重了,世妹的事就是我的事,岂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李易一副跟王允是自家人的模样,张口就认了个“世妹”,然后一脸为难的解释道:“司徒莫要生气,非是我有意推脱,实在是我招惹了一个强敌,世妹与我在一起,恐怕会给她带来灾祸啊。”

李易没有隐瞒,将他和张绣的冲突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允,王允听罢顿时满脸怒容,也不管李易认世妹了,却是在心里将西凉军从上到下,包括李易在内全都骂了一遍,然后看了看和李易下属走在一起的百姓,问道:“这些便是剩下的那些村民?”

李易点点头,沉痛的说道:“只剩下这么多,可惜我去的晚了,不然,能再多救一些的。”

感慨罢,李易跳下马,向王允一揖到地,行了大礼,很是诚恳的说道:“司徒大人,我与那张绣已成死仇,这些百姓多半也被他嫉恨了,我实在不想看他们一路艰辛到了长安之后还要受人迫害,而司徒大人德高望重,不如到了长安后,保他们一时如何?”

“百姓人多,路上若是遇到变故,我难以照顾周全,世妹却只有一人,只要司徒大人应允,莫说让我护送世妹去长安,就算让我是护着她走遍大河山川又怎样?”

李易话里的深意比较不要脸,不过没人能听得出来,相反,从表面上来看,现在的李易绝对是非常的正直伟岸,看那些又开始抹眼泪的百姓就知道了。

要不是李易之前有过明确表示,这些百姓真的很想跟着李易走,不过即便如此,他们也在心里打定了注意,就算是王允日后给他们安排了生活,他们最惦记的,也是李易的情分,那什么王司什么徒的,能跟大善人李将军相比?

王允神色复杂的看了李易一眼,他的心情很矛盾,恨其不肖,怒其不争,明明天资非凡一身才华,却要做贼子,若他真的是坏到骨子里也就算了,偏偏他还心怀百姓,愿意因为这些百姓跟张绣死磕。

可惜,可惜……

良久,王允叹了一声,道:“到长安后,你让他们来寻我,我自会为他们妥当安排。”

不等李易致谢,王允老脸一板,又道:“我女儿便暂且交由你照顾,你当用心,她若是有半点损伤,我便是拼了老命也要你好看!”

李易心中大乐,也板着脸重重的点头,道:“还请司徒大人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保管世妹安好!”

王允又回头看了马车一眼,然后一招手,所有随从,包括车夫在内全捎带着向前赶路去了,只留下孤零零的马车,还有他的干女儿。

李易眯着眼睛目送王允渐行渐远,心里头那个舒坦,真是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自打到了洛阳李易就开始惦记貂蝉,只是在王允家里左等右等不见人,后来跟着董卓做事,更是没了工夫关注,原本他还一直担心会与美人失之交臂,不想王允却是主动把人给他送过来了。

虽然还没确定,但车中的人应该就是貂蝉无疑。

司徒大人既然如此盛情,李易表示自己也绝对不会客气,保证吃干抹净连根毛毛都不剩下。

虽然这么干看上去有些无耻,可李易却是半点压力也没有,谁让王允先来算计他的?

李易甚至已经推算出了后续的各种情形,接下来不用他出手,貂蝉便会主动给他制造机会相见,接着一见倾心,一路上含情脉脉,到了长安再依依不舍,直到他喜上眉梢上门提亲,然后王允就会给他来个晴天霹雳——董卓把貂蝉带走了。

再往后就是被王允牵着鼻子走,谋划,刺杀董卓,最终王允成为最大的赢家,至于李易,幸运的话可以当一个打手,不幸的话小命也难保。

吕布能在美人计之后加官进爵,杀董卓固然有功,更重要的却是他手里有着自己的兵马,而李易却是什么都没有,为了不让其他人在胜利果实上咬上一口,王允对李易下黑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将军,将军?”

李易正想着事情,村民中的那个老头凑了过来,皱巴巴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之前他也被李易又感动了一次。

李易温声笑道:“老丈有何事,直言便是。”

此刻李易的语气比在村子的时候更加的让人如沐春风,他估摸着貂蝉正在马车里隔帘偷看他的一举一动,虽然貂蝉注定要被他一口吞掉,但事先给美人留个尽量好些的印象终究是不会错的。

老头见李易如此和善,连连躬身,直到李易伸手扶住了他,这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将军是善心人,为我等又是劳心又是劳力,全村上下感激涕零,只是苦于不知如何报答将军,倒是小老二有一远房侄孙女,模样也算端正,她全家都被之前的乱兵给杀了,只有她躲在灶台下躲过了一劫,如今无依无靠,小老二想着不如让她今后伺候将军起居,权当做我们的一份报答,同时也算给那孩子一个好的归宿。”

李易当即就想拒绝,他眼光可是很高的,觉得这老头的侄孙女肯定不是他的菜。

这些村民也就是挣扎在温饱线的水平,家中的女儿都是如男孩一般从小劳作,风吹日晒,再好的美人胚子,几年辛苦下来也得长歪了。

此事老头已经琢磨了一路,见李易没点头倒也不是很慌,又道:“就算将军不需要,可这……”

老头指了指马车,他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对方,只是说道:“也需要女子伺候的。”

这下李易倒是颇为心动,以村民对他的态度来看,那个侄孙女想来也是对他感恩戴德的,把这样一个人安排在貂蝉身边,她能不说自己的好话?

“唉,那便如此了,你放心,日后我必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

老头连连向李易道谢,李易摇摇头又扶了他一次,心中却是感慨这世道,送儿送女还要千恩万谢……

唉!

不过李易暂时也没打算立下什么大宏愿改变这一切,他目前要做的,是让自身强大起来,让天地间再无人能左右自己,在那之后才是考虑修改社会规则的时候。

第87章 小妹在这里呢

老头见李易答应,心中很是欢喜,他这么做是感谢李易不假,其实也还是有着一些私心的。

按照他的想法,李易只要收了他的孙侄女,哪怕是做个暖脚的小丫头,将来也会对多他照顾一二不是?

老头往后面招了招手,便见一个粗布衣衫的女子低着头,小步往这边走了过来。

李易也颇为好奇,老头既然敢往外送,想来纵然不美,也不会太丑,想瞧瞧对方容貌究竟如何,结果一看之下,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见那女子……粗布衣衫一身灰,松垮垮的看不出身段,就连脸蛋上也是乌漆嘛黑的,完全无从评价。

李易不知该如何开口,老头见状直接转头训斥道:“不是让你把脸洗干净么,怎么还是这样!”

老头的确很生气,说着还想伸手去打,女子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躲开,李易赶忙让他住手,笑着说道:“没事,没洗脸又不是错,你不要罚她了。”

老头只好把手收了回来,向李易赔罪道:“将军,这……这是之前有乱军杀进村子,她女儿家胆小,躲在了灶台下面,所以才有些狼狈,平时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易点点头,反正他本身就没对老头的孙侄女抱什么太多的念想,就算是个大麻子也不见得有多失望,不过考虑到让她去服侍貂蝉,李易觉得自己应该表现的尽量宽厚一些,对着女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温声道:“你不要紧张,稍后还要辛苦你在路上照顾我家世妹,唔,你便喊她小姐吧,之后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来找我就是,若是有人找你麻烦,也报我的名号。”

“是。”

女子低着脑袋缓缓的应了一声,声音很低,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濡软。

李易想了想,又招手从许刚那里拿了个小包,递给女子道:“一些肉干,你拿着吧。”

李易这几天行军在外,却也不想在伙食上受罪,便让许刚等人准备了一些肉干,开灶时热一热就着稀饭吃也还不错。

“是。”

女子接过,小心翼翼的捧着,生怕沾了身上的灰尘,李易见状马上想到了什么,失笑道:“这个是给你吃的,你不要打算替我送人了。”

似是没想到李易对她这般大方,女子稍稍愣神片刻,这才赶忙再次应是。

李易向她微微一笑,然后便再次催马前行,虽然他很惦记貂蝉,却没昏头,喜欢美人正常,可要是耽搁了正事那就是蠢货了。

因为和张绣的冲突,李易接下来稍稍放缓了行军速度,

迁都的队伍,董卓安排的是每一个将军负责一段,张绣的人马是在中间靠后的位置,和李易原本所在是重合的,李易出于安全起见,便干脆走到了最后方,尽量减少和张绣再次见面的机会。

与此同时,李易也不做痕迹的和那些村民拉开了距离,毕竟万一事情有变,带着这些村民,既不能让他们冲锋,也不能把他们丢下做炮灰,完全就是累赘,还不如尽早分开,这样对大家都好。

至于迁都的最后一段队伍,是郭汜在压阵的,李易跟他固然没什么交情,但也没矛盾,相信郭汜不会吃饱撑的配合张绣坑自己。

不过,虽然李易的安排是为了避开张绣,可他嘴上的借口却是担心走的太快,让世妹路上受了颠簸,算是顺手示好,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增加貂蝉的好感度。

很快,又是两天过去,李易估摸着走在最前头的天子多半已经进了长安,至于百姓却是要再耽搁一段时间。

傍晚,李易和他的部下在道旁扎营,百姓们则是直接找背风的地方靠在一起取暖,李易正看着下面人报上来的这几天各处违犯军纪的记录,许刚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兴冲冲的对着李易说道:“将军,王小姐有请!”

王允并没有介绍他义女的姓名,李易也没有傻乎乎的往外说,因此许刚这些人都以为马车中那位大小姐姓王。

李易闻言顿时眼前一亮,这两天他并没有主动接触貂蝉,只是第一天的时候隔着窗户问了声好,连面都没见,然后安排人小心给貂蝉准备伙食,让一切尽可能周到,可谓是相当的有礼。

同时李易还频繁的找机会从马车旁边经过,然后对着路上见到的百姓们嘘寒问暖,以此来证明自己其实是一个好人。

李易相信,貂蝉现在固然还在想着美人计,但对他的个人印象应该不坏,而今日的邀约,应当是貂蝉见他不动如山,等不及,只好主动出击了。

只是不知这美人计究竟是何等滋味……

李易想着想着,哈哈一笑,道:“容我换身衣衫便去。”

许刚当即给李易找来便装,发现李易一脸喜色,忍了几忍,还是没能忍住,八卦道:“将军,难道……难道对王姑娘有意?”

李易穿衣的动作微微一顿,心道自己的表情有这么明显么?

他也不恼,笑着答道:“那要见一见方才知道。”

许刚嘿嘿一笑,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表情。

李易穿戴整齐,带着许刚到了貂蝉的帐篷外,让许刚在外等候,自己走到门口,发现心中竟是有一些小激动,清了清嗓子,问道:“世妹,护卫说你找我,我来了。”

“将军,请进。”

一个极是娇媚的声音响起,让李易心中竟是恍惚了一下,随后轻咳一声,掀帘入内。

帐内点着两盏油灯,而在油灯后,站着一个青衣少女,少女见李易进来,微微侧身向李易福了一福,柔声道:“见过将军。”

女子是低着头的,再加上光线原因,李易只能看到一个侧脸,不过这侧脸已是极美,再加上她的动作轻盈小心,更显一身柔弱,很容易变让人心生爱怜。

果然不愧是貂蝉,果然是个美人。

李易收回目光,微微颔首,正色道:“世妹不必多礼,此时已晚,不知世妹唤我是有何事啊?”

李易说罢,等着貂蝉回话,可对方还是低着脑袋,保持刚才行礼的动作一动不动,不过耳根已然满是嫣红。

这就让李易有点搞不清楚了,貂蝉这么晚喊他过来,却红着脸不说话,这孤男寡女的,他想不乱想都不行啊。

不过,好在李易还是很有定力的,轻咳一声,又道:“世妹为何不说话?”

这次,没等面前的貂蝉开口,身后却是一声轻笑传来:“兄长,小妹在这里呢。”

第88章 心机

背后居然有人!

一直以来李易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搞的他自己也有点神经兮兮的,生怕自己同样被人算计了,于是忽,他的防备心可谓是极重,即便是喜好“梦中杀人”的曹操多半也得弱他三分。

现在骤然间听到身后有人说话,李易几乎是瞬间就抓住了剑柄,有一种不管不顾先斩过去再说的冲动。

好在,李易总算没忘记这是在貂蝉的帐篷里,而且,那一声“兄长”,那一声“小妹”,喊的也实在让人手脚酥软神魂荡漾,纵然是起了杀意,想要下手却是极难。

这一恍之间,李易又瞧见他对面青衣女子的侧脸虽然红的厉害,却没有什么紧张之色,便更加确定了自己的背后应当是没有危险的。

想到此,李易握剑的手慢慢松开,缓缓转身向后看去,心中却是胡乱想着,青衣女子不是貂蝉却又是谁?那真正的貂蝉躲在后面,这……又是为何?

李易脑子转的很快,可当他当真看到身后那人后,思维却是骤然间空白一片。

美人,美则美矣,终究是人,难脱凡俗。

正如李易刚入帐所见到的青衣女子,绝对算是一美人,却也只是美人,她若是敢向李易露出恶意,李易绝对会毫不客气的一剑斩过去,亦或者给她弄个小黑屋关起来然后彻底释放一下心中的负面情绪。

可他身后这女子,却是让李易明白了,美人与美人,终究是有不同的。

一笑倾人城,一笑倾人国,或许夸张,但此女容貌却是当真有左右大势的本钱,而原本的历史上,她也的确做到了。

若是有如此一佳人倾心相伴,便是终老山林,不再理会那世事烦扰,今生也当无憾吧?

李易一时间有些恍惚,乱七八糟的念头转了许多,直到再一声轻轻的“兄长”方才让他回过神来。

李易定了定神,却是感觉有些惭愧,明明心中早就立了大志向,怎么还能有那么小家子气的想法?

他要的,不是和美人归老山林,而是掌握这万里江山,而美人,就在江山之中。

李易握了握拳,感受了一下掌中的龙气,心中越发的清明,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哈哈一笑,全然没有因为之前的失神而感到尴尬,反而笑道:“适才我来的时候,路上月光很好。”

貂蝉眨了眨眼睛,配上她一身月白衣衫,显得格外纯情烂漫,好奇道:“兄长是要邀小妹赏月么?”

李易微笑着摇摇头:“这月赏不得的。”

貂蝉不解,美眸之中愈发好奇,道:“那是为何?”

李易指着帘子道:“你一看便知。”

貂蝉固然心灵剔透也猜不出李易的话究竟是何用意,将帘子掀开一角,只见外面黑灰一片,哪有半点月光?

貂蝉心中更是不解了,亮晶晶的眼眸子再次看向李易,其中夹杂着几分小女儿家的娇嗔,好像是怪李易故意戏耍于她。

李易将帘子遮掩好,道:“原本月光是很好的,只是看到你要出来,她便是羞的躲到云朵后面去了。”

这个马屁是李易早就想好的,正好今日又是个阴天,干脆一见面就给貂蝉拍了上去,在他看来,不管貂蝉对自己有着怎样的算计,但终究一个姑娘家,这般不要脸的马屁他不相信对方能无动于衷。

不过他现在却是觉得这个马屁真的是一点也不过分,反而非常的贴切。

貂蝉顿时红晕满面,以衣袖轻掩小口,强忍了片刻,这才抬眼看向李易,嗔道:“兄长这话可是羞煞小妹了。”

李易这时也看向貂蝉,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竟有一见倾心之感。

李易不知道自己的目光是怎样的,他只是看到貂蝉的目光在与他交汇的刹那间似喜似嗔,似羞似怯,直看的李易险些把“洛神赋”当场背了出来。

倘若面前有如此容貌的女子不是貂蝉,李易可能真的会把持不住,只可惜他早就知道,这是美人计啊。

心里微微叹了一声,李易向后退了一步,笑问道:“世妹唤我过来可是有何要紧事?”

貂蝉也收回目光,向李易轻轻的福了一福,温声道:“这两日得兄长照顾良多,小妹身无长物,只好熬了一些粥汤,还望兄长莫要嫌弃。”

“如此?那甚好。”

李易笑着在榻上坐下,貂蝉坐于对面,而之前站在中央的青衣女子已经从旁边取来碗碟,交给了貂蝉。

李易第一眼将青衣女子误认错了貂蝉,现在两人并列于前,他却是觉得刚刚的“错认”实在是可笑,青衣女子纵然很美,却是当不得貂蝉之名啊。

貂蝉见李易盯着青衣女子看,一边给李易盛粥,一边笑道:“兄长你认错了人,可是将邹姐姐吓了好大一跳呢。”

“的确是我疏忽了,只怪上次见面时看得不真切,这回居然没认……”

李易正说着,却是猛的一卡克,然后讶然道:“你姓邹?”

青衣女子或许是内敛,又或者是害羞,如同上次那般低着头轻声道:“奴婢姓邹,单名一个蓉字。”

貂蝉有些好奇,见李易的反应好像是早就知道邹蓉似的,而邹蓉同样奇怪,不过她被长辈送给了李易,那就是李易的奴婢了,并没有胆量直视李易的眼睛。

李易却是口中无声喃喃:张济,张绣,邹氏,邹蓉……

李易又细细看了一眼邹蓉的容貌,心想应该不会错了,这就是让曹操大出血的那位啊。

随后李易就忍不住笑出声来,直叫二女莫名其妙。

邹蓉心中害怕,颤颤的问道:“将军,可是我……奴婢哪里做的不好?”

李易赶忙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随口扯了个理由:“没事,你不要担心,我只是想到了一位美人,她也姓邹。”

貂蝉眨了下眼睛,往邹蓉那边靠了靠,似是有些不服的说道:“难道比我与邹姐姐还要美么?”

李易笑而不答,只是看着粥碗道:“喝粥,喝粥。”

片刻的功夫,李易已经想明白了,这一见面貂蝉可谓是用心良苦。

李易当初让邹蓉暂时伺候貂蝉,貂蝉既赠邹蓉衣物首饰,又对其姐妹相称,如此既能表现貂蝉有贤妻的心胸,甚至还可拉拢邹蓉,留作暗子,以备不时之需。

而刚刚这个暗子就起了作用,或许邹蓉自己都不知道,貂蝉固然对她精心打扮,或许她觉得貂蝉是在对她好,可实质上,貂蝉不过是拿她当做陪衬罢了。

绿叶当配红花,那么,红花所配又是谁?

“果然有心机啊。”

李易心中感慨,随后暗笑:“只可惜我是开挂的,不让你身心俱失算我输!”

第89章 两个戏精

“好香。”

李易接过粥碗抿了一下,实心实意的称赞了一声,然后大口的将碗中剩下的喝完。

貂蝉轻笑道:“兄长莫急,小妹这里还有许多,唉,之前小妹还担心兄长不喜欢小妹手艺呢。”

李易将粥碗递还给貂蝉,一脸惋惜的说道:“将来不知道何等才俊有福分日日得世妹这般照顾,怕不得王侯公卿?”

貂蝉闻言顿时心中一动,只当李易想要给她暗示,可余光看了李易一眼,却发现对方眼睛只盯着粥盆,好像是真的在感慨一般。

这让貂蝉心中有些郁闷,表面上却是脸颊微红羞怯怯的说道:“兄长莫要打趣小妹了,小妹本是寻常人家,幸得义父收留,不敢高攀富贵,将来只求有三间草庐遮挡风雨,再距离义父家近一些,能时时照料他老人家便心满意足了。”

这是在拐着弯的说自己无欲无求好养活,而且还孝顺父母啊。

李易心中笑着,可脸上的表情却是忽的一滞,等貂蝉目光注意过来,却又强扯出一个笑容。

貂蝉见状便问道:“兄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易强笑道:“哈哈,我现在官运正好,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

貂蝉却是不罢休,又盛了一碗粥放好,扁着小嘴道:“看来兄长还是拿我当外人,不说就罢了。”

未等李易回应,貂蝉自己却是掩口笑道:“不过小妹粗通琴艺,不如现在为兄长献上一曲,或可解忧?”

貂蝉说罢就要起身取琴,李易却是摆手道:“多谢世妹体贴,只是……唉!我心中那些事情,非琴曲可解,即便说与你听,也是让你徒生烦恼罢了。”

貂蝉抬着头,水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李易,道:“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万一小妹这里有解决之道呢?”

李易喝了口粥,沉默片刻,然后重重一叹道:“三间草庐,遮风挡雨,看来容易,实则何其难也?”

貂蝉目光微微一动,她自然听得出李易说的是大势。

不过她马上就接道:“兄长刚刚不也说了,如今官运正好,而且我虽在闺中,却也知道太师对兄长很是看中,前途不可限量,将来封侯拜相怕也不是难事。”

李易却摇摇头,道:“封侯拜相非我所愿啊。”

“那……兄长所愿为何?”

李易闭目,眉头轻颤,缓缓道:

“我心中有四愿,为天地立心!”

“为生民立命!”

“为往圣继绝学!”

“为万世开太平!”

李易说完,如老僧入定端坐不动,而貂蝉的表情也仿若定格了一般,檀口微张,呆呆的看着李易的面孔,甚至连汤勺自手中滑落也恍若未觉。

“只是,此四愿何其难也,每每想起,都是让我心生无力,恨不得,恨不得……唉!”

李易的这一声叹息,终于让貂蝉回过神来,赶忙低头收拾,小嘴张了几次,有心附和几句,可心中乱糟糟一团,那些逢场作戏的话却是无法出口。

甚至于,貂蝉还觉得自己那满心的算计在对方的大志向面前是那么的不堪,直叫她惭愧的抬不起头来。

貂蝉接触李易之前,王允已经对她说了许多,李易此人允文允武,智谋过人,虽然出身平凡,但一身本领堪称年轻一辈中翘楚,只是这人行事亦正亦邪,立场难以捉摸,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人绝对有着不臣之心!

不臣之心,那在貂蝉看来便是祸害天下了,所以,即便路上貂蝉数次暗中看见李易对沿途百姓嘘寒问暖,心中也只道他是以小恩小惠收买人心,并不以为然。

可刚刚李易的大心愿却是如同炸雷一般让貂蝉心中乱做一团。

美人计,算计李易,算计董卓,为的是大汉天下。

可李易的心中所愿,似乎已经不能用着大汉天下来包容了。

貂蝉恍惚之间,李易已经再次将碗中汤粥下肚,讪笑道:“今日在世妹这里明明没有饮酒,却是说了醉话,让世妹笑话了。”

貂蝉赶忙道:“哪里,师兄的志向,小……小妹钦佩的很。”

之前貂蝉与李易说话时时眸中带笑,周身魅力四射,这次却是难得收敛了笑容,看上去更像是个寻常女儿家模样。

李易微微摇头,似在沉思,似在忧愁,而貂蝉也有些沉默,原本干坐在一旁的邹蓉却是接过了貂蝉原本的活,开始小心翼翼的为李易盛粥,借着机会还不时的偷看李易两眼。

等粥汤见底,李易缓缓起身:“多谢世妹款待了,只是本当与世妹好好说话的,却是我坏了世妹的兴致,改天一定向世妹赔罪。”

“哪里,兄长这么说折煞小妹了。”

貂蝉固然聪慧非凡,但经历终归有限,此时脑子里还在想着李易的大心愿,连满分的演技也丢到了一边。

李易对貂蝉微微点头,也不等她相送,便转身离开。

等李易离开,貂蝉深吸一口气,直到此时才恢复了几分往日风采,看了一眼旁边的邹蓉,却见对方正一脸迷离的看着还在晃动的帘子,心中忽然一动。

“他会不会是在诈我?”

“可是,万一猜错,实在惭愧。”

貂蝉想着想着,好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纠结在了一起。

“将军?”

许刚见李易出来,脸上很是诧异,在他看来,反正这里是李易说了算,即便不能留在里面过夜,也应该多呆一会才是,毕竟帐篷里的那两位他瞧见了一次,那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李易没管他,直接吩咐道:“军中米粮,每样取一小份装好,送到我帐中。”

“喏!”

许刚不明其中用意,但这些时日以来,他是很佩服李易本事的,当即领命去了。

等他离开,李易缓缓露出了一个颇为满意的微笑。

早在进入洛阳之前李易就想过,美人计对于貂蝉来说,简直就是以身饲魔,而能让一个女子这般豁出去的动力是什么?

考虑到王允的因素,多半只能是大义!

于是,李易干脆就搬出一个更大的大义出来,然后看看貂蝉在两个大义之间会怎么做。

李易正笑着,忽然一骑快马飞奔而来,马上骑士大声喊:“李督军何在,有紧急军情!”

第90章 张绣不见了

军情?

李易顿时神情一凛,给旁边侍卫打了个眼色,侍卫会意,当即将那骑兵领了过来。

李易直接问道:“你是哪个将军部下,有何军情?”

那骑兵大口喘着粗气,向李易见礼,道:“我是郭将军亲兵,我家将军,还有徐荣将军与联军追兵接战,敌军势大,还请将军速速助战!”

这下子李易的心也提了起来,他现在可是在队伍末尾,郭汜徐荣万一被打崩了,他也是要倒霉的。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督军身份,李易倒是不慌,伸手按住剑柄,冷冷的盯着面前的士兵,问道:“真是郭将军让你来找我?不对,郭将军当知晓我身边并无多少人马,即便带人过去于大局也是杯水车薪,难不成,你是受人示意,想……谋害于我?”

一看李易如此态度,他周围的侍卫直接就亮出了兵刃,各个目光不善的盯着郭汜的亲兵。

那个亲兵顿时就傻眼了,他不明白对方怎么这么大的戒备,赶忙叫道:“我这里有将军令符!可验明身份!”

当下有侍卫接过查验,那亲兵继续道:“我家将军是让我先去找张绣将军,奈何我……我找不到张将军去了哪里,更无法调动他麾下兵马,之后我才来找的李督军,动身之前我家将军说了,李督军足智多谋,一人堪比十万兵!”

这大马屁拍的……

李易心中暗笑了一声,这时侍卫也查验了这报讯的亲兵身份没有问题,当即皱眉思索了起来。

想了想,李易问道:“与郭将军交战的是哪一路兵马?多少人?”

这亲兵也是有准备的,当即答道:“对方打着孙、曹旗号,人马在八千左右!”

李易不由轻咦了一声,他记得历史上董卓迁都时后面的确是有追兵,领头的是曹操,而且曹操还很倒霉的遇到了伏击,险些连命都丢了。

可上次吕布败北,曹操就追击了一次,结果被高顺射了一箭,现在应该还在养伤,所以,李易原本还以为这次不会有人追击,没想到曹操还是来了,而且更多了一个孙坚。

蝴蝶效应么?

李易又问道:“你来之前,战局应该正在僵持中吧?”

那亲兵眼睛一亮,重重道:“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李易笑了笑,心中却是明白,如果郭汜他们处在劣势,甚至已经败北,多半直接就丢下人马跑了,而现在派人求援,应该是双方僵持不下,战不能胜,退则必败,而且僵持时间太久的话,又担心盟军的主力人马杀上来,到时候必然是惨败。

按说这种情况,李易应该当人不让立刻前去相助,不管结果如何,郭汜都要欠他一个人情,毕竟李易是督军,没有直接作战的义务,前去助战完全是情分。

可让李易为难的是,对手是孙坚和曹操,这两人他都见过,甚至于他们的亲兵也有见过李易的,一旦身份暴露,别说之后的种种谋划,怕是立时性命难保。

李易原地踱步思考对策,见亲兵的眼睛盯着他看,笑着安慰道:“你莫要着急,郭将军找我也是让我出谋划策,我现在就在想。”

那亲兵有心说你可以到阵前再去想,可李易毕竟是个将军,他没那个胆量。

不过,李易费尽心思想了半天,始终没有找到什么万全之策,那亲兵终于等不及了,道:“将军,不如我先行离去,继续试试能否通知到张绣将军?”

李易正要点头,心中却是忽的一亮。

这亲兵居然找不到张绣?

怎么可能!

虽然护送百姓的时候每个将军的活动范围都非常大,可这又不是打仗,但凡有名号的将军都没有掩藏行踪,要说找不到人是决计不会的。

就拿李易来说,若是有人想问他在哪里,他麾下的那些军侯都能指出大概方位。

所以,张绣的“失联”绝对不正常,除非是他有意为之。

再考虑到之前的冲突,李易顿时就觉得此事八成与自身脱不开干系。

想到这一点,李易当即对着亲兵说道:“好,你自便,另外我也会派人寻找张将军踪迹,通知他后方军情!”

打发走报讯的亲兵,李易连夜又将大小军官全部召到营帐内,把后方战况大概说了一下,然后不出所料的,这些出身飞熊军的军官纷纷表示要去助战。

李易压压手,却是摇头道:“助战理所应当,只是,你们可否想过,这中途的几十里路途,我们如何通过?”

一众军官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完全不明白李易想说什么。

李易见吊起了这些人的好奇心,方才继续道:“你们知道,我与那张绣有仇,可偏偏此刻张绣却是不见了踪影,此事明显反常,那你们想想,张绣现在会是在哪?”

很快,一个军侯忍不住惊呼一声,见众人都看向他,却又赶忙闭嘴,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李易笑道:“你想到了什么,但讲无妨。”

那军侯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道:“那亲兵虽然没找到张将军,可张将军麾下有数千兵马,绝对已经知晓后方战事,也不难想到督军大人要回援,如此种种,依我看,张将军怕是想要在将军回援途中……有所不利!”

李易赞赏的看了他一眼,其他几个军官也是面面相觑,不好再提支援郭汜的话。

他们或许打仗不怕死,可要是因为私仇被自家人给埋伏了,那实在是太过憋屈。

良久,一个军侯试探道:“反正我们兵少,干脆按兵不动?”

话一出口,这军侯就挨了许多白眼,大家都清楚,要是按兵不动,郭汜必然心中记恨,到时候即便是李易也撑不住。

见所有人都愁眉苦脸不说话了,李易这才缓缓道:“郭将军那里不可不去,张绣也不可不防,此事虽难,我倒也有一办法,只是此法却是须得大家同心同力不可!”

第91章 暗度陈仓

“你所言当真!”

一处军帐中,郭汜猛的一掌拍在了桌案上,震的几个酒盏跳起了老高。

在郭汜前方,李易之前见过的那个亲兵正低头诉说着路途上的经过:“将军,小人绝无半点虚言,那日见过李督军之后,我再次去找张将军,奈何还是找不到张将军行踪,我只好折返回来,而折返途中,发现李督军的人马的确是在回撤,可一天也就走了不过三五里路程!”

亲兵的脸上露出了气愤之色:“我想要再次入营见李督军,可他们却是连门都不让我入,我问缘由,他们说李督军还在休息,可那时明明是正午!”

郭汜的脸直接就黑了,在他旁边,徐荣的表情也不甚好看。

张绣不见人影,他们不知原因暂时不好评价,可李易这个行为就很过分了。

他们是觉得李易有计谋,这才请他来帮忙,并且也不是让李易上前冲锋陷阵,不想对方居然是如此的拖拖拉拉,确实是说不过去。

那亲兵想了想又道:“我路上听人说,王司徒的女儿目前正在李督军营中,美貌非常,所以李督军才不愿行军赶路。”

郭汜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道:“此事我必要禀明太师,治他一个贻误战机之罪!”

郭汜正大发怒火,却见自营帐外走进一人,嘿嘿笑着说道:“不知是何人让郭将军生了这般大的怒火,还要找太师告状啊。”

“当然是……”

郭汜正要接话,忽然愣住,只见来人一身黑袍,长长的兜帽连面孔都遮住了大半,根本看不清容貌,让他觉得这家伙绝对不是什么正经人。

更让郭汜惊讶的是,对方居然直入他的中军大帐,这……外头的侍卫都死绝了么?

眼看着郭汜脸色不善,黑袍人掏出一块令牌在掌心中摊开,然后道:“郭将军可否屏退左右?”

郭汜看看令牌,又分辨了一下对方的说话声音,嘴角不由狠狠的抽了一下,他已经知道面前的人是谁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在发什么神经,但郭汜还是示意帐内亲兵退下,只留下徐荣,然后没好气道:“李太白,你搞的什么鬼?”

黑袍人这时才退去兜帽,露出面孔,赫然正是李易!

李易拱拱手,苦笑了一声,道:“我这也是无奈之举,还望郭将军见谅啊。”

郭汜虽然之前心中有气,其实他还是很愿意和李易打交道的,不然也不会特意让人去请李易,现在见李易来了,自然不好再抱怨,闷闷道:“光明正大请你请不动,现在倒是偷偷来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易一叹:“说来惭愧,我这是为私怨所累,却是耽误了正事,来郭将军这里也只带了几个亲兵,怕是起不到多少作用了。”

李易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又道:“前几日遇到张绣那厮带兵屠村,我作为督军,职责所在,与他发生冲突,最后算是结下了死仇,不过张绣固然恨我,一时也拿我没有办法。后来收到将军的送来的军情,我本应即刻前来相助,可是想到张绣不见踪影,我料他多半是在半路设伏,想要害我性命,所以,我不得已只好让将士们在那里故布疑阵,然后暗度陈仓,孤身来此了。”

没等郭汜开口,徐荣已经冷笑道:“屠村,好胆……”

郭汜也不由哼了一声,他却是暗恨张绣不识大局,否则张绣此刻能带两三千人马过来,立马就能打破眼下的僵持局面。

不过郭汜固然恼火张绣胡来耽误了他的战事,却也明白张绣跟李易不一样,李易只是仗着董卓的信任,可张绣却是有兵权在手的,他固然地位比张绣高出不少,却也不好真拿对方怎样。

吐出口浊气,郭汜对李易道:“如此说来,太白能来这里倒是不容易,这份情谊郭某记住了,你放心,不管你与张绣之间有何矛盾,我保管他动不了你分毫!”

“那就多谢郭将军了。”

李易点点头,他来这里就是为了郭汜的好感度,随后又道:“只是我在这里的消息,还望将军保密,不然消息露了出去,张绣固然不能拿我怎样,可他万一找我那些部下的麻烦,他们怕是应付不来。”

徐荣惊讶道:“那可是飞熊军精锐,张绣会如此大胆?”

李易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杀了他百十来号人,洛阳城门外的那排脑袋,也是张绣的人,其中一个还是他亲信。”

郭汜和徐荣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难怪张绣要跟你死磕,你逮着一只羊往死里薅,人家能不跟你拼命么?

现在想想,张绣倒是有点可怜了。

“咳咳。”

郭汜咳嗽了两声,干笑道:“太白这督军当真……当真是尽职,哈哈哈,你也放心,你来这里的消息我保管不让他人知晓就是!”

李易见状,心中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如此这般,看张绣能拿他怎样。

李易之前定下的主意正是让他手下的几百人马打着他的名号在外吸引张绣的注意力,而他本人则轻装简行的来郭汜这里报道。

如此一来,既规避了面对张绣的风险,还能给郭汜一点人情,非常划算。

其中唯一的麻烦就是防止他的那些部下泄露自己的行踪,所以,李易索性给他们下了死命令,封闭营盘,不许进出,这才有了后来郭汜亲兵被堵在外面的事情。

如此一来,李易还可以名正言顺的隐瞒身份,使得他和对面联军将领碰面的机会大大降低,即便郭汜与徐荣这一战大胜,李易也能深藏功与名,免得日后被孙曹集团的人嫉恨。

接下来徐荣把此地的局势给李易讲述了一遍。

其实,郭汜的兵马虽然在迁都队伍的大后方,可真正殿后的人乃是徐荣。

当日曹操带三千兵马抄小路越过徐荣,直接杀了郭汜一个措手不及,险些大败,幸好徐荣及时发现不对,然后急行军包抄曹操,奈何后来孙坚的兵马也追了过来,一番厮杀过后,双方都没占到多少便宜,不得不暂时收兵。

之后双方又打了几阵,胜负各半,但徐荣所部却是有一次大胜孙坚,所以,总的来说,郭汜徐荣这边是占了优势的。

只是考虑到对方后面随时可能冒出数万援兵,让郭汜和徐荣心中始终无法安定下来。

李易看了看沙盘,又问了一些其他细节,便开始认真琢磨退兵之策。

不过想要退兵,先要弄明白对方为何进兵,曹操且不提,这段历史中本就有他的戏份。

可孙坚呢?他却是为何?

第92章 疑兵之计?

李易手指拨弄着沙盘上代表着十八路诸侯的小旗子,忽的发现,在虎牢关旁边有一支不认识的小旗,问道:“徐将军,这是何人?”

徐荣一瞧,道:“那人姓刘名备字玄德,自称中山靖王之后,你应当听说过的,那刘备三兄弟倒是有些本事,重伤了吕布,虎牢关破他们当居首功,之后袁绍大为嘉奖,公孙瓒也分了他们一些兵马,现在驻扎在虎牢关处。”

“果然,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李易虽然将刘备黑的不轻,更是巴不得他立马去死,可内心深处却是不由发出了一声带着几分佩服的叹息。

半生落魄又怎样,英雄就是英雄,只待时机,一遇风云便化龙啊!

当然,感慨归感慨,李易发誓,只要有机会绝对会再给刘皇叔更狠一刀。

李易把目光再次投向沙盘,公孙瓒如今驻扎在洛阳城,刘备却是在虎牢之外,很明显,三英战吕布之后,刘备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名望、兵马,然后很果断的没有再参合接下来的乱战,不像其他人一窝蜂似的往洛阳扎堆。

参考刘备,再联系孙坚的进军,李易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

之前的十八路诸侯,真正耀眼的其实只有寥寥数人。

袁家兄弟,之前四代有五人位居三公,这等威望自然非凡。

然后便是曹操,先是刺杀董卓,后又串联群雄起兵,若不是家世无法与袁绍比拟,绝对能够一争盟主之位。

不过曹操名气虽然不错,奈何之后的作战并无多少出彩之处,上次更是追杀不成反被高顺射伤,名望大跌,这次突袭郭汜,想来曹操是想要用一场胜仗来挽回名声,

再之后就是孙坚了,与袁曹不同,孙坚的名声是一路打出来的,即便董卓对他也很是忌惮,虽然后来有一场大败,却是非战之罪,不能全怪在孙坚头上。

按说孙坚的政治资本已经足够,可在虎牢关的时候出了意外,刘关张三兄弟横空而出成了破虎牢的首功,将孙坚的风头压下了许多,在旁人看来或许无关轻重,可得了传国玉玺的江东之虎,却是难免心生不甘。

私藏玉玺,可见孙坚心中即便没有明确的造反想法,却也蠢蠢欲动,今次又配合曹操追击,明显是想最后再捞一笔。

而且,从表面上来看,他们的追击决定不能算错,全面撤退的董卓大军肯定军心不稳,照理说不用多少力气就能拿下,但不想郭汜与徐荣,特别是徐荣作战勇猛,双方最后楞是打成了一个僵持的局面。

李易觉得孙坚与曹操得到援兵的可能性极其微小,要是刘备在这里,倒是可能出兵支援,至于其他人……

历史上那群诸侯就是坐看曹操追击战败,这次想来也是呵呵。

所以,此刻郭汜徐荣担忧对方有援兵,可孙坚与曹操又何尝不是?

真惹恼了董卓,调拨个一两万人反扑过来,洛阳城内的诸侯没事,他们两个只能以大败收尾!

如此来看,孙坚与曹操同样是处在了一种战不能胜,退则必败的尴尬位置上,而且,郭汜只要保住不败就好,可对于孙坚与曹操来说,哪怕是打了个平手,回去之后很可能也会被其他的诸侯取笑。

李易于心中再次理了一遍思路,在郭汜与徐荣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笑道:“我有一策,可退敌军!”

入夜,曹操的大帐内,孙坚正眉头紧锁的与曹操在一起商议接下来的战局,正如李易猜测的那样,他们此刻的确是进退两难。

“倘若袁本初此刻能发一支援兵,我敢保证,不消两日就能拿下郭汜与徐荣的人头!”

孙坚握着拳头,脸上满是不甘之色,上次战败他就是被人拖了后腿,这次又是。

“唉!”

曹操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听闻,本初与其他诸公正在洛阳大开庆功宴,呵呵。”

他的脸色很不好,上次交战,肩膀的箭伤再次开裂,让他很是疲惫,再加上在战事不利,若非担心撤退时被对方尾随追杀,他现在真的想要一走了之。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被人取笑什么的,曹操却是完全不在乎。

孙坚重重的哼了一声,道:“庆功宴!难道他们忘了天子还在董贼手中?”

曹操沉默了片刻,道:“你我想要迎回天子,奈何现在却是被郭汜徐荣阻拦,且不说僵持不下,即便是我们胜了,可是后无援兵,我们还能打到长安不成?更何况董卓的主力兵马还没有出动,唉,文台,此刻当考虑退路了。”

曹操看了看帐外,心有所感道:“我担心如此僵持下去,对我军不利!”

曹操在第一次交锋之后就想退去,可孙坚却是不愿,孙坚所求的乃是一场大胜,结果反倒是败给了徐荣一场,这般灰溜溜的回去,距离他的期望实在太大!

眼看孙坚迟疑不定,忽有亲兵快步走了进来。

“将军,刚刚我军斥候发现敌军后方山林中似有援军赶来。”

“什么!”

孙坚和曹操顿时为之一惊,现在双方兵力相当,谁那边先有援军,直接就能占据优势。

原本还想再耗上一段时间的孙坚也不由生出了退却的心思,不过曹操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却是很快定下神来,道:“你将斥候带进来,我要当面问他。”

孙坚疑惑道:“孟德这是?”

曹操微微一笑:“兵不厌诈,或许只是对方疑兵之计?”

第93章 虎入困笼

很快,一个斥候就被带了进来,向曹操禀报了发现对方援军的经过。

原来,这队斥候在巡逻的时候,忽然发现前方山林中夜鸟惊飞,心知其中可能有古怪,当即上前查看,不过夜色深沉,再加上树林遮挡,很难看真切,便只好找了出隐蔽地方藏身等候。

然后他们等了没多久,就看到远处山路上有火光出现,虽然火光很快就消失,但斥候还是清楚的看到发出火光的乃是一个火把,火把下面人头攒动,而且一个个全都是西凉军打扮的打扮。

又守了片刻,斥候见拿不到更多信息,这才回来禀告。

曹操与孙坚都是沉吟不语,如果说是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路上,疑兵的可能性还大一些,可对方连夜行军而且还如此小心,那多半就是真的援兵来了。

通过细作,他们也大概知道迁都时董卓一方的军力部署,按照眼下这个时间来推测,能够出现的援军只能是张绣的人马。

曹操和孙坚也顾不得夜深,赶忙唤人来将最近得到的关于董卓那边的情报一一列了出来,当即就发现,张绣两日前突然行踪不明……

小心翼翼的夜间行军,可不就是行踪不明么?

不知道张绣来了多少人马啊!

曹操眉头紧锁,而孙坚纵然不甘心,却也不是愣头青,无奈道:“我们的确要考虑退路了。”

不过孙坚盯着地图,脸上的忧愁之色更浓,如今的形势,真的要退,最少得白白丢下一两千人来断后才行,这还是比较顺利的情况,若是不顺……

孙坚有点不敢想了。

于是,这一夜,孙坚和曹操休息的都不好,等到第二天,两人顶着黑眼圈叮嘱斥候扩大巡逻范围,谨防郭汜大军来袭,然后又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全身而退,只是终究没能想到什么万全之策,只能一边小心防范,一边给袁绍发信,希望他能够派军来援。

结果,这般忐忑的过了两天,办法还是没想出来,袁绍也依然开着庆功宴,这让孙坚和曹操很是气恼。

不过,更加奇怪的却是,郭汜和徐荣的大营居然一直没有动静,这就让孙坚与曹操感觉到不对劲儿了。

之前兵力相当的时候,双方连战数场打生打死,不管是郭汜还是徐荣,都会主动出兵寻求胜机,可见他们并不是胆小龟缩之辈,结果现在得到了援兵反倒是不动弹了,这绝对不正常。

终于,隐隐感觉落入圈套的两人一合计,孙坚便派黄盖领了一千人去叫阵,结果对面高挂免战牌无人应答,曹操一看,登时骂了一声,亲自披挂,让人冲击对面营门,却发现里面只有几个老弱残卒,真正的大军却是两天前就抹黑撤了。

孙坚亲自审了几个老弱,问他们援军何在,对方却是战战兢兢一脸迷惑,求援是知道的,可援军这种东西,从头到尾都没看到一根毛啊!

孙坚大怒,直接叫人把几个老弱推出去砍了,可如此却是不能让他心中怒火稍减半分!

孙坚与曹操都知道自己被对方给耍了,之前误判对方来了援军,他们料定对方绝对不会选择撤退,便让斥候把巡逻的重心放在了防守方面,竟是让对方趁机在眼皮子低下溜了个干净。

试想一下,这般回到洛阳,将是何等的冷嘲热讽?

原本曹操是最倾向于撤退的,可现在的他还没有将来的丞相胸怀,这股怒意憋在胸口,只觉得肩头箭伤再次隐隐作痛,猛的站了起来,对孙坚大声问道:“文台可敢与我再追击一阵?”

曹操是打定主意要追了,不问孙坚“愿不愿”,而是“敢不敢”。

孙坚沉吟了一下,他倒是没有被曹操一激就答应下来,他在盘算着追击的把握。

原本撤离洛阳,董卓一方已经是军心涣散,现在再撤一次,只能更加的不堪一战!

而他与曹操的兵马却是从上到下心中憋屈,恨不得立刻与郭汜徐荣厮杀,只要下令追击,士气上就绝对不成问题。

不过江东之虎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孙坚又想了想进入营地后的所见,粮草辎重器械是一点都没留下,全被郭汜带走,有那些拖累,对方即便走的早,却是走不了多远,他们快马加鞭,绝对追的上!

想到此,孙坚朗声道:“有何不敢?不过兵贵神速,我们各帅两千精锐轻兵简行,如何?”

虽然四千追兵人数比较少,不过只要第一阵能够大胜,然后驱逐溃兵一路追杀,那时纵然郭汜手上有数倍兵马也是无济于事。

“善!郭汜那莽夫绝对想不到你我还会追击,此战必然大胜!”

想到此,曹操哈哈大笑了起来,险些又牵动了伤口。

定下决策,两人行动非常迅速,留下了一些人马看守粮草辎重,然后便以孙坚为先锋向着长安方向追了过去。

半日之后,孙坚所率先锋与曹操的距离已经拉开了数里之遥,不过这并非孙坚本意,只是现在全军急行,他想压都不好压住。

因为这一路上,他们不光看到了郭汜撤退时留下的一些痕迹,更是看到了不少散落财物。

倒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只是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吊钱,一个铜壶,或者别的什么的,都是一眼就能看到,一手就能抓起来藏怀里的东西,想来是郭汜连夜撤军时不慎留下的。

原本孙坚还想下令免得士兵为了捡东西耽误行军,可发现这些东西并不多,最后不但没有拖延,反倒是跟胡萝卜般吊着士卒们一个个跑的飞快,生怕比别人慢一步之后,也就懒得管了。

眼看到了黄昏,再有约莫半个时辰天色就要彻底暗下,孙坚瞧着一路急行过来的士兵虽然士气不错,体力却已然透支,便下令在前方一处沿河的开阔地扎营。

然而,孙坚军刚刚停下不过片刻,一众将士正跟死狗一般躺在地上喘气,刚下锅的粟米也没来得及烧热,却是听得隆隆战鼓声自营地四面骤然响起,好似有千军万马一般向他这边杀来。

孙坚久经战阵,寻常时候哪怕真的中了埋伏也是不惧,可此时此刻却是只觉天旋地转,险些晕厥过去!

“敌袭!结阵!”

下了军令,孙坚不安的望向后方:曹孟德,来得及么?

第94章 曹操死于此树下

孙坚号称江东之虎,不光是他本人厉害,他麾下士卒也当得上天下精锐,尽管这些士卒此刻疲惫非常,连续行军几个时辰,腿肚子都有些抽筋,可还是迅速抄起兵刃占据了道路中央,列阵防备突袭。

然而,四周战鼓虽响,孙坚军更是全神戒备,可偷袭的敌军却是姗姗来迟,足足过了一刻钟还多的时间,孙坚方才看到他原本的去路上,缓缓出现一支大约两千左右的人马,为首将领身后一杆“张”字大旗飘飘荡荡,想来应当是张绣。

而在孙坚之后的山林中,则是以更慢的速度出现另一支人马,旗号是“郭”,兵马看上去比前方的还要多一些。

“郭汜,张绣,好算计!”

孙坚脸色严峻,这前后兵马五六千,他麾下才两千,虽然都是精锐,可大半天的急行军过后士卒已经是非常疲惫,战力只剩下不到一半,对方选择这个时机来攻,显然是经过精心算计的,而且,多半是想要将他孙坚留在这里!

更让孙坚气恼的是,若是在鼓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他就下令后撤,虽然免不了被追杀,虽然免不了损失惨重,但有后续的曹操接应,终究能走脱一部分,奈何他被鼓声迷惑,第一时间选择结阵防御,却是给了郭汜排兵布阵的机会,彻底将他退路阻挡!

现在,稍有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孙坚握住兵刃的手渐渐生汗,看向了郭汜的后方,希望能够看到曹操的身影,可是……

此时此刻,被孙坚寄予希望的曹操也听到了前方隐约的战鼓之声,哪还不清楚孙坚受了埋伏,当即就要上前接应,斥候却是忽然来报告,一颗横在道路中央的大柳树拦住了去路,树干上面还写有字,至于上面写的什么,斥候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曹操不悦的看了斥候一眼,亲自打马上前,果然看见一颗大柳树把路面挡了个严实,树皮挂去了一大块,露珠了泛白的树干,曹操凑近了一看,上面写着的赫然是“曹操死于此树下”几个血淋淋的大字!

曹操是读过书的,自然知道战国名将庞涓就是先看到了“死于此树下”,然后才被乱箭攒心!

现在的此情此景,让曹操不由自主的就把自己代入了庞涓的角色,顿时头皮发麻,下意识的往地上一蹲,同时大喊道:“小心冷箭!”

左后护卫反应很快,当即举盾为曹操遮挡,然而四周静悄悄一片,并无冷箭发出,曹操借着盾牌缝隙往外看了看,附近的确没有埋伏弓箭手的位置,不由大感丢了脸面,推开护卫,又看了一眼那颗大树,哈哈大笑道:“郭汜莽夫以为学了先贤就能吓退本将,传令,全军速——”

一道军令还没说完,大军后方却是猛的传来一阵厮杀惨叫,曹操心中一惊,赶忙问道:“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后面斥候来报,曹操便看到他们刚刚行军过的道路两侧缓缓出现上百面旌旗。

这么多的旗帜,怕不得有五六千人马?

曹操虽然骤然中伏,心神却是没乱,迅速权衡了一下局势。

对方没向自己的前军或者中军下手,而是直接截杀后军,明显是不担心自己与孙坚回合,或者说,对方就是打算将自己与孙坚驱赶到一处然后一并吃下!

想要包围孙坚少说得有三四千,而自己面前又是五六千,敌军的援军肯定已经到了,之前营寨的老卒的话不过是为了骗他们轻敌大意罢了!

当然,曹操也想到了对方可能会是种种疑兵手段,可他不敢赌,这种情形,万一赌输了,他曹孟德很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孟德,我们现在如何是好?”

听到旁边夏侯惇焦急的催促,曹操暗道一声抱歉,然后果断的喊道:“后撤,突围!”

不远处的一土丘之上,身披黑袍的李易正与徐荣并肩而立,看到曹操开始率军向后冲杀,两人都是松了一口气。

曹操此时若是选择援助孙坚,他们固然也能取胜,甚至将曹操和孙坚都在这里,但绝对要付出相当的代价,而且,那样的结局与李易的目标不相符。

“太白神机妙算,徐某佩服!”

徐荣感慨了一声,话语很是真诚,没有半点虚伪之意思。

李易赶忙客气道:“哪里,我只是出其不意,有心算无心,真正能起到作用的,还是徐将军麾下精兵啊。”

李易虽然自谦,可他的话也非吹捧。

张绣的援兵自然是没有的,为了围困孙坚,徐荣将大部分兵力都交给了郭汜,现在他们两人身边的只有七百来人,再刨去亲兵护卫,还有故布疑阵的人手,真正能参与阻击曹操的也就五百人出头。

若非精兵,绝对难当如此重任。

李易亲眼看到,曹操的兵马在那五百人的军阵前连冲了三次,双方都是死伤惨重,可那五百人的战线却是半步也不曾后退。

李易拥有穿越者的脑子和见识,他可以想出许多奇谋诡计,自认为应该不逊于二等谋士,可若是让他练兵带兵与人硬刚,多半连三流将领都不如。

不过徐荣看着下面战况脸上却是没有半点喜色,道:“再有一刻钟,便要拦不住了。”

李易闻言将目光投下,只见曹操的兵马在正面冲击接连受挫后,便开始向两侧山林中迂回,而徐荣终究兵马太少,能封锁正面已经相当不容易,渐渐的就被曹操的人马从两边冲了过去。

若是此刻曹操能够号令那些已经冲出围困的士兵杀一个回马枪,徐荣的五百多兵马立时就要大败,好在那种情况最终并没有发生。

或许,曹操想到了这一点,可是自从后撤开始,他麾下的士兵一个个生怕比旁人跑慢一步做了亡命鬼,军心已丧,再加上是从两翼突围,军势彻底散乱,这就是兵败如山倒,即便曹操也只能徒呼奈何。

看到曹操兵马彻底溃散,徐荣松了口气道:“可惜,若是再给我一千兵马,绝对可以拖到前方战事结束!”

李易微微一笑,针对如今的曹操,打击一下可以,杀死却是要不得的。

李易迎合道:“这些时日我与太师的飞熊军接触较多,只道飞熊军已经是天下之冠,现在看了徐将军的兵马方才知道李某人是小区天下英雄了!”

“哪里,哪里!”

徐荣笑呵呵的摆手,其实心中却是开心的很。

李易瞧着这边战局只剩下扫尾,而远处郭汜方向的战鼓声也渐渐低缓,便拱手道:“曹操已然退去,我也就告辞了,看能不能助郭将军一臂之力,将那头猛虎留下。”

第95章 对不住了

虽然徐荣觉得战场之中凶险非常,郑重表示调派一队精锐护送李易与郭汜汇合,可李易还是婉拒了徐荣的好意。

其实李易自己也有点担心,路上遇到落单的败兵还好,要是一口气撞见百八十个,自己多半要跪。

不过李易权衡了一下以郭汜面对孙坚的绝对优势兵力,孙坚麾下大队人马成功突围的可能性太小,最终还是选择了只带自己的几个护卫离开。

而且,李易此行颇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别说徐荣的人了,即便是他自己的护卫李易都觉得有些碍眼。

考虑到安全问题,李易没有选择走明路,而是在山林间穿行。

不时的遥望一下郭汜与孙坚交战的方向,李易心中有几分忐忑,因为,整个战局虽然是他一手布置的,可李易本人却没有想好最后应该以一个什么样的结果来收尾。

现在在郭汜与徐荣的眼中,他们是真心觉得李易再成长些时间绝对能够成为韩信张良一般的人物,那一环一环的算计可谓实在太过精妙,让他们自愧不如。

可李易却是明白,他并没有算无遗策的本事,只是凭借的一些先知的便利加上对孙坚曹操二人的性格猜测,做出了相应的错误引导,并且给己方留下了较多的选择余地罢了。

当日他得知眼前的僵局后,便设下了疑兵之计,让孙曹二人怀疑他这边来了援兵,直接打乱对方部署,然后趁机将兵马撤了下来,如此算是达成了郭汜徐荣所想要的最低标准。

不过李易却不是很满足,也有点不甘心。

他到长安后要做的是杀了董卓然后名利双收,可是杀董卓容易,他早就能够做到,难的却是善后。

李易要保证没有了董卓的西凉军能够不发生暴乱,或者说最起码在他离开之前不发生暴乱,所以,他就必须加重一下自己对这些西凉军主要将领的影响力,于是,李易就设下了第二步的伏兵之计。

那时的李易并不知道孙曹二人会不会追过来,但潜伏两天钓一条大鱼,郭汜徐荣都是乐意至极。

倒是后来得知孙坚为先锋,李易想要让郭汜徐荣拿出一些财物来“诱敌深入”的时候出了点岔子,郭汜吞吞吐吐很不情愿,最后还是徐荣出了大半,郭汜颜面上实在过不去才从指甲缝里漏出一些交给李易安排。

对此,李易真的不知该说郭汜什么好,这等格局,估计也就能在董卓下面瞎混了。

反倒是徐荣,李易接触两日下来,对这个原本历史中名声不显的将领很是关注,后来还特意与徐荣一起狙击曹操,为的就是多加几分亲近。

再说孙坚孤军深入之后,李易叮嘱郭汜安排人打了张绣的旗号吓唬孙坚,让孙坚以为自己这边真的来的援军,还没交战就挫了孙坚的锐气,之后郭汜以小六千兵马围攻孙坚两千疲惫之师,断然没有不胜的道理。

至于后面的曹操,李易记得这位的疑心可是相当严重,连梦中杀人的把戏都能弄出来,干脆就吓一吓他好了,果然,最后曹操心慌慌,丢下孙坚就跑了。

这些算计大抵上都与李易预计的没有太多出入,唯有最后关乎孙坚生死的那一战,李易心中却是还在迷茫。

孙坚是战死,还是逃生?

孙坚的生死,对将来的天下大局有着怎样的影响?这种影响对自己是利还是弊?

天下纷乱,牵一发动全身,李易行走在山林间,脑子里全是之后的计划。

倘若孙坚死,孙策应该还会攻略江东,可孙坚比原本早亡,而且还丢了两千精锐,绝对会削减孙策的起家实力,而且曹操的退却也必然被孙策嫉恨上,这些情况对于李易是有益的。

可是,如此一来,江东孙氏就不会再与荆州集团产生血仇,这两大集团的关系走向完全无法揣测,更要命的是一旦今日消息走漏,孙家与李易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孙坚如果成功逃脱,兵力大损的他还会打荆州,还会命丧黄祖之手么?孙坚不死,江东攻略必然会提前好多年,而之后,刘表的荆州还能剩下多少地盘呢?

李易觉得脑袋胀痛,抬手想捏捏眉心,衣袍却是忽的被侍卫拉了一下,李易下意识的回头,却见侍卫一脸紧张的盯着前方树林,好像其中藏着什么猛兽一般。

李易当即也小心起来,可别真的碰上逃兵,他现在身边只有六名护卫啊。

距离孙坚被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天色也完全昏暗下来,李易带着几个侍卫刚刚在树干后藏好,就听前方一阵踩踏树叶的沙沙声传来,李易借着林间透过的点点月光,依稀能看到对面来了四个人,不对,是五个,其中有一人是被人背负在身上,应该是受了重伤!

虽然李易看不到受伤那人的面孔,不过只看对方的打扮,一颗心便已经砰砰的跳了起来。

受伤那人已然去了头盔和全身大半甲胄,不过残余的那一角锃亮的裙甲却是说明了此人绝对是个将领。

其余四人,三个是寻常士卒打扮,另外一人赫然也是将领模样。

被围战败,突围重伤,这种情况下想要活命,放弃伤员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对方却是带着重伤那人,可见那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根据斥候情报,李易知道孙坚的这一支人马中能够有此待遇的也就两人而已,现在自己面前的正好也是两个,世事难道真的就这么巧?

如果之前李易对孙坚的生死还在模棱两可之间的话,现在他却是下定了主意。

因为孙坚的身上可能有传国玉玺!

之前李易不敢打传国玉玺的主意是担心把自己陷进去,而现在玉玺可能就在面前,李易若是还不敢动手,那就是蠢货了。

“孙坚,孙文台,江东之虎……”

李易轻轻握住剑柄:“对不住了!”

第96章 祖茂

李易看了看自己身边护卫,轻声道:“对面来人必然是叛军重要将领,甚至就是孙坚本人,尔等可有胆量与我搏一场富贵?”

这六个亲兵是李易去找郭汜的时候随意选的,也都是飞熊军中人,看到己方比对面多两人,而且对方还有伤员,也就是七对四,基本吃定了对方,于是一个个兴奋道:“请将军下令!”

李易满意的笑了笑,然而,谁也没能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寒光……

孙坚缓缓的睁开眼睛,尽管背负他的亲兵已经是尽量保持平稳,可在夜间的山林中逃命,加上身上重伤,实在让他浑身疼的厉害。

孙坚摸了摸胸口,湿漉漉的,一片冰凉,又摊开手,虽然看不清楚,可他知道,那是自己身上的血。

孙坚闭眼,他很不甘心。

自加入诸侯联军以来,作为先锋,他每每身先士卒,麾下将士也作战拼命,天下无人不知江东之虎的威名,只要这一战结束,他江东孙氏或许就能成为不亚于袁家的世家大族,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最后一战惨败如斯!

“难道,真的是我奢求太多,方才天降劫数?”

孙坚喃喃着,感受着束在腰间,即便是重伤如此也没舍得丢弃的木匣,心中越发的感到不安。

“果然我没那个命啊……大荣,大荣……”

祖茂听到孙坚的呼唤,赶忙靠到孙坚身边,轻声道:“将军,我在!”

孙坚笑了笑,勉强得指了指自己腰间的匣子,道:“你我相识十余年,虽为主从,实胜兄弟,今日,我求兄长一件事情,还望兄长千万答应。”

祖茂一听这话,哪还不知孙坚是打算嘱托后事,险些没掉下泪来,强忍着哽咽道:“将军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我们已经甩开了追兵,很快就能与少将军汇合!”

孙坚摇摇头,道:“兄长莫要欺我,孟德不能接应我等,可见前方必然还有重兵阻拦,你们带着我,过不去的。”

祖茂知道孙坚说的没错,可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孙坚丢下的,咬牙道:“将军只管放心,我必然……”

没等祖茂说完,孙坚咳嗽一声,竟是吐出了一大口血,只看的祖茂心惊肉跳,赶忙道:“将军,你这……”

孙坚笑道:“我伤得实在太重了,即便前方无人拦路,也熬过不去了。”

“孙某,戎马半生,虽不敢妄称英雄,但也无愧孙家列祖列宗,便是死也无憾,只是放心不下策儿,还有诸位啊。”

祖茂其实也看出来了,孙坚浑身鲜血淋漓,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可他又能说什么?只是默默垂泪,听着孙坚的嘱托。

“这天下风起云涌,实在是太乱了,我一死,不管是策儿,还是公覆他们,怕是难以在诸侯之间周旋,我思来想去,唯有一法,能让你们得以保全。”

“请……请将军吩咐!”

“呵呵……稍后你自己先走,这样脱困的机会大一些,争取将此物带给策儿,然后让他将东西献给袁家。”

“什么?”

祖茂当然知道孙坚说的东西就是传国玉玺,他本以为孙坚只是想让他把玉玺交给孙策,没想到最终却是要献给袁家。

这可是传国玉玺啊!

前几日孙坚得到了传国玉玺,包括祖茂在内的孙坚心腹虽然没有明言,在心中却是都把孙坚当做了“真命之子”,大汉的江山说不得就要改姓孙。

即便现在孙坚战败重伤,祖茂也固执的认为承载天命的是孙策,万万没想到孙坚居然决定将玉玺送出去!

“将军,千万不可啊,玉玺既然被将军得到,这乃是天意,即便……少将军将来也可凭借玉玺聚拢人心,如何能够轻易送给他人?”

孙坚苦笑着摇头道:“我孙家没那个命,玉玺在手只能是祸患,我便是迷了心智,方才落得这般凄惨,大荣难道看不明白么?”

祖茂还是有些不愿,辩解道:“少将军虽然年少,但武艺高强,一身气度也让我自愧不如,只要假以时日,必然是人间蛟龙,玉玺如果在少将军手中必然有大用啊!”

孙坚叹息道:“策儿勇猛,将来或许不在吕布之下,可那又如何?强吕布现在也不过是在董卓麾下苟延残喘罢了,策儿若是拿了玉玺,一旦被人知道,孙家怕是有灭门之祸,大荣,答应我!”

祖茂此时也觉得孙坚说的有几分道理了,再加上被孙坚的情绪影响,他也不禁猜想,这场战败,难道真的就是因为孙家承受不住传国玉玺的分量?

祖茂脑子里乱糟糟的,看到孙坚那满是期盼,甚至带着几分恳求的目光,终于长叹一声道:“我应下了,只是让我先走是万万……”

祖茂话还没说完,忽听前方林中似有弓弦响动,心中顿时一紧,大喝道:“小心埋伏!”然后纵身挡在了孙坚前方。

祖茂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另外几个亲兵也时时提防着偷袭,听到祖茂示警,立刻摆出了戒备的姿势。

可是,现在是夜晚,树林中月光也很少透过,祖茂下意识的将长刀横在身要害,准备拨打箭矢,然而眼角余光却是瞥见一道影子贴着地面闪过。

不好!

祖茂刚升起这个念头,右边小腿就是一阵剧痛,一声痛呼,祖茂便跌坐在了地上。

对方冷箭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伤人,是要活捉自家将军么?

祖茂心中一阵绝望,这种情况之下,如果对方再来几箭,他们如何是好?

幸运的是,对方似乎比较愚蠢,没有再放箭,只见七个人影先后从阴暗中现身,呈扇形向他这边包抄了过来。

祖茂这边人少,不过能跟孙坚到这里的也都是死士,三个亲兵毫不示弱,呼喝着就向对方杀了过去,而祖茂则半跪在孙坚身边守卫。

几个亲兵马上与对面偷袭之人缠斗在了一起,几个回合之后,一个亲兵惨叫一声倒地,然后两个西凉兵放弃围攻余下的亲兵,直接向祖茂这边扑了过来,毕竟亲兵的脑袋和这些将领的功劳实在没得比较。

孙坚浑身是血,已经没了战斗力,而祖茂也是中箭负伤,所以,当先的西凉兵并没有把祖茂当回事,挥剑便要架住他的脖颈,可就在剑刃距离祖茂还有不到一尺的时候,半跪在地的祖茂犹如凶兽一般猛的跃起,一刀顺势劈砍而出,直接将冲在最先西凉兵劈做两截,而另外那个,虽然没有被腰斩,肚子却是被破了个大口子,浑身一软倒在地上来回抽搐,显然也是个死。

第97章 居然是你

祖茂突然暴起,而且出手就是两条性命,顿时让其余几个西凉兵心中大为惊惧,他们谁也没想到,一个受伤的将领还能如此悍勇。

西凉兵的气势一泄,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去主动找祖茂的晦气,转而全都攻向了剩下的两个孙坚亲卫,很快,一声惨叫传来,孙坚的一个亲卫被人从后刺穿了胸口。

几个西凉兵兴奋的大吼了一声,心道今天这功劳是没跑了。

虽然对方那个中箭的将军看起来不好对付,可他们也不是很担心李易,虽然没亲眼看见过李易动手,但也听说了自家将军貌似力有千钧,想来单挑对方一个受伤的将领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

然而,就当几个西凉兵把希望全寄托在李易身上的时候,李易和最后剩下的那个孙坚亲卫对了一剑,竟是力气不如对方,一连后退三步,然后不知被什么在脚下绊了一下,身形一歪,脑袋撞在了旁边的树干上,闷哼一声,然后倒地没了动静。

李易一身黑袍打扮,明显与寻常士兵不一样,是以祖茂一开始按住不动,就是担心李易是个强手不好对付,准备等李易靠近他的时候暴起突袭,却是怎么也没想到,让他最为防备的人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那几个西凉兵也有点蒙,自家将军怎么这么弱!

这情况让众人全都大感意外,祖茂最先反应过来,爆喝一声,强忍着小腿处的伤痛,扑向了余下的几个西凉兵。

祖茂知道,这是个机会,如果能够把握住,便是一条生路!

现在是二对四,孙坚一方有个高战力的祖茂,但是受了伤,这种情况让几个西凉兵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一迟疑,便被祖茂杀到近前,侧身用铠甲挡住攻来的一剑,然后反手斜向上一刀,断臂,刀落,又杀一人!

祖茂对面还有一个西凉兵,此刻已是满脸惊惧连连后退,他根本不敢上前,可他又不敢跑,他现在是李易的亲卫,李易昏倒生死不知,他就算是跑了,将来也难逃军法。

而祖茂也是暗暗叫苦,别看他顷刻间连杀三人貌似威风凛凛,可他对自己的情况非常清楚,现在别说继续杀人了,就算是想往前迈上一步都是万分艰难。

眼看这边陷入了对峙僵局,旁边接连两声惨叫传来,却是孙坚最后的那名亲卫与一个西凉兵选择了同归于尽。

“死!”

趁着对面的西凉兵比叫声分神,祖茂抓住机会,猛的将长刀掷出,直接洞穿了对方心脏。

在场唯一还活着的西凉兵本想要趁着祖茂空手,上前拼一拼,可祖茂好似不知道他一般,只是一瘸一拐的往前挪动,后背完全不设防,这反倒让那个西凉兵心中惊疑不定,根本不敢轻易出手。

祖茂嘿嘿笑着将长刀从尸体上拔了出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刀刃上的血,转头看着最后的那个西凉兵,露出红白交错的牙齿,森然道:“来啊,让你家爷爷尝尝你的血是个什么味道!”

祖茂固然有伤,可他连杀四人,周身气势凶悍,那西凉兵本就没多少勇气与祖茂交手,此刻被祖茂一吓,根本顾不得自己是李易亲卫的身份,怪叫一声转身便逃。

祖茂以刀拄地,直到那个西凉兵彻底逃远,这才将嘴里的血啐了出去,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直躺在地上没出声的孙坚焦急的声音响起:“大荣,你怎样,伤势重不重?”

孙坚之前一阵沉默装死,不是他害怕被西凉兵盯上,而是他担心自己被对方挟持借以威胁祖茂,其实早已经心急如焚。

祖茂听到孙坚还有动静,心中松了一口气,忍痛笑道:“将军当世英雄,岂是这些小人能够觊觎?”

祖茂正要撑着站起来,却听耳畔一阵风声骤起,侧身一看,只见一块酒坛大小的石块带着泥土草屑向他胸口砸来。

祖茂顿时大惊失色,这块石头看模样得有三五十斤重,速度也是极快,丝毫不比投石车投石的威力逊色,而且山林之中哪来的投石车?

别说祖茂现在脚下受伤无法躲闪,即便是往日里的全盛状态遇到这一击也难自保。

情急之下,祖茂只来得及将长刀横在身前,然后便是胸口一沉,连疼痛都没能感受清楚便惨叫着向后摔出两丈多远。

“大荣,怎么回事?”

孙坚听到动静不对,强撑着爬起来,而祖茂张了张嘴,没能发声,只是大口的呕着鲜血。

孙坚大急,便想要爬过去看看祖茂情形,却是见一个黑影慢慢的从不远处站了起来,走到祖茂旁边,没等孙坚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那人一剑刺下,结果了祖茂的性命。

“啊!”

孙坚怒极,怒吼着想要与那黑影拼命,却是再次倒在地上,而对方也缓缓的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这般情形,孙坚知道自己今日绝对活不下去,东西也无法带给孙策,苦笑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半生辛苦,半生争斗,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他不甘啊,自己死也就算了,可他放心不下自己的两个儿子,还有那个刚出世没多久的小女儿。

然而,孙坚躺了许久,也不见那人对自己下手,疑惑的睁开眼睛,却见那人跪坐在自己身边,还点了一个小火堆。

“你为何还不动手?”孙坚问道。

李易一边拨动火堆,一边答道:“祖茂将军忠勇可嘉,我甚是佩服,然而……不得不杀。”

说着,李易缓缓转过身体,映着火光,孙坚看到了这个杀他心腹爱将,更将自己逼到绝地的面孔。

火光闪烁不定,李易的面孔忽明忽暗,孙坚先是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又看了好一会才仿若见鬼一般的惊道:“居然是你!”

“没错,就是我。”

孙坚颤抖着抬起一根手指,指着李易:“孙某与你有和仇怨,为何要对我下如此毒手!”

孙坚与李易只有一面之缘,最开始孙坚也没将李易当回事,可自从李易出人意料的秒杀了华雄,孙坚就不曾再对李易有所轻视,甚至还想着拉拢到自己麾下,只是李易当时走的实在太快,让孙坚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行动,之后渐渐的,孙坚也把“李易”这个昙花一现的名字彻底忘却,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再次相见。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李易摇身一变,竟然从反董联盟变成了董卓的走狗。

不管孙坚的暴怒,李易看着面前即将落幕的英雄,心情颇为复杂。

李易说祖茂忠勇可嘉,此话绝非虚言,他真的很佩服对方,也很羡慕孙坚有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属,可那又如何,正如他所说,不得不杀。

只是,杀了一个那样的人,让李易心情很不好,很烦躁。

等孙坚又骂了几声,气力不济,开始喘息的时候,李易开口缓缓道:“孙将军,有些事情已经成为定局,多说无益,倒是我这里有个想法,孙将军若是应允,或许能保江东孙氏数百年平安。”

第98章 孙氏必有人封侯

“哈,咳咳……”

孙坚怒极反笑,跟着咳出一大口鲜血,如同看傻子一般的看着李易,冷声道:“竖子害我性命,还想孙某帮你的忙,当孙某是愚夫不成!”

李易没着急说话,等孙坚的喘息稍稍平复,这才说道:“孙将军不要忙着拒绝,且听我说完,你再决定不迟。”

孙坚冷眼看着李易,虽然料定自己必死无疑,但心中却是在盘算李易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

传国玉玺?

非也。

孙坚不认为李易知道此事,而且即便他知道,直接动手抢夺就是,不用与他商量。

而除了传国玉玺之外,他觉得自家能被李易看上的只有他的长子孙策了,以及余下的两千兵马了。

孙坚有些不屑,觉得李易或许有些智谋,但未免太过天真,且不说他不会答应,即便李易使了一些诡诈手段,他家策儿难道就看不出端倪么?

在孙坚越来越鄙视的注视下,李易缓缓说道:“听闻孙将军有一幼女,单名仁,小字尚香,对不对?”

饶是孙坚早已准备好李易肯定会摆出一堆阴谋诡计,可他此刻还是有些发愣。

李易提他的小女儿作甚,难道说李易暗中拿了他千里之外的小女儿作为要挟?

想了想,孙坚觉得这不太可能。

李易没让孙坚等待太久,便道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只见李易往后稍退,然后一拜倒地,郑重的说道:“我希望孙将军可以手书一封,将令爱许配于我,晚辈不胜感激!”

“……”

孙坚张了张嘴巴,整个人好似定住了一般,直到李易连喊了两声孙将军,这才回过神来,不可置信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李易只好重复道:“我希望孙将军将令爱许配于我,我必然将她好生照料。”

孙坚深吸一口气,沉吟良久这才确定自己真的没听错,面前这家伙居然想娶她女儿!

害他性命!

娶她女儿!

天理何在?

如此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他家小女现在才刚会跑啊,这家伙居然也能下得去手!

世上定娃娃亲的不少,老少配也常见,可孙坚从未听过有哪个成年男子要与幼童定亲的!

而且即便定亲,这成婚也要十年之后,李易不可能以此夺他家业,而且他那点家当用十年时间来换,也不值当。

“你究竟想做什么?”

孙坚问道,气归气,他是真的好奇了。

李易微微一笑,道:“我精通望气之数,观孙将军面相,便知令爱乃天生凤格,将来必与真龙相伴,所以,我这才厚颜相求,还望孙将军应允。”

这年头神鬼之说难辨真假,但相人,望气之术确实是有的,再加上李易这人浑身透着古怪,孙坚对李易的话倒是真的信了几分。

再加上她女儿出生之时满室异香,明显不同凡人,或许真是天生凤格?

想到此,孙坚心中一喜,接着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李易,心中一阵寒意上涌,这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李易看着孙坚的表情变化,料他猜到了自己的目的,目光灼灼的看着孙坚,道:“汉室倾颓,民生凋敝,江山糜烂,积重难返,我欲重整河山,开万世之基业,孙将军以为如何?”

“你……”

孙坚被这话震住了,他得到了传国玉玺,但也只是心中稍稍有了那么一丝的野心,别说对亲信部下,即便是对长子孙策也不敢名言,可李易却是如此的大放厥词,谁给他的勇气?

良久,孙坚缓过神来,骂道:“竖子!大言不惭!”

李易摇摇头,缓缓说道:“我以白丁之身入联军,斩华雄,扬名!”

“入洛阳,更名改姓,董卓视我为亲信,此刻,董卓固然势大,但与我而言,不过冢中枯骨一具,弹指便可灰飞烟灭。”

“太傅袁隗虽死,但其子孙却得以活命,乃是因为我的缘故,袁本初必然感我恩义。”

“吕布万夫不当之勇,只是我手中利刃。”

“除吕布外,另有数员猛将可为我驱驰,那几人虽然名声不显,但无论勇武还是统兵作战,别说李傕郭汜之流不能与之相比,即便是孙将军你,也不过堪堪与其持平。”

“朝堂群臣以为我为虎作伥,唯独小皇帝当我是忠臣良将。”

“对了,还有一事不瞒孙将军,我在董卓那里化名李白,伏完家幼女将嫁我为正妻,此女乃是本当嫁与当今天子真凤!”

这些事情,虚虚实实,或有夸大,却皆有依据,一桩桩一件件道出来,直听得孙坚浑身冷汗涔涔。

他想说李易是在诈他,可李易那嘴角的笑意姿态,却是让他不由自主的信了。

这竖子居然真的想做皇帝!

之前孙坚还当李易说开万世之基业不过是少年人一时脑热,现在却是瞧的分明,李易是当真的!

而且,从当初的盟军军营到今日的林中相遇,这许多事情如果都在李易的谋划之中,那这人的算计也实在太可怕了。

原本孙坚还能骂李易一声竖子,现在却是再没那般底气。

孙坚的语气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问道:“你今日为何在此阻拦我,谋我性命,当真是为我女儿?”

李易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道:“我势必迎娶令爱不假,但毕竟是十年后的事,现在说出来恳求孙将军应允,只是免了将来提兵百万下聘伤了女儿家的心,其实,我今天真正的目的是……”

李易在孙坚身上打量一眼,瞟见他左胯的小包袱,笑道:“传国玉玺!”

饶是孙坚已经被李易的连番惊人之语一惊再惊,此刻还是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李易道:“我还知道,将军自宫中水井中打捞上一具宫女尸首,而玉玺正在那宫女怀中。”

“你怎么知道!”

同样的话,孙坚惊问了两遍,实在是清楚这件事的人少之又少,只有他身边最为亲信的几个人见到,李易是如何知晓的?

难道说自己身边的人被他收买了?

孙坚觉得不可能,可如果不是那样,李易的话又作何解?

李易自然不会和孙坚解释其中原因,自顾自说道:“孙将军长子孙策,年纪不大,却有霸王志勇,可谓少年英雄,然而,孙策勇则勇矣,我若杀他,五名敢死之士足以。”

“二公子孙权,聪敏非凡,但毕竟年幼,孙将军不在,孙策再有意外,他亦无法保全。”

“孙将军,我心中有大志,便不会存妇人之仁,这迁都之计,一路生灵涂炭,正是我的手笔,所以,还请孙将军为孙氏将来考虑,我可保证,只要你应允我的要求,待将来天下大定,孙氏必有人封侯!”

第99章 三拜

“你是在威胁我!”

孙坚瞪着李易,他心中异常不安。

李白这个名字他听过,知道是董卓新收的心腹,但从没想过李白和李易居然是一个人。

这个人年纪轻轻心机就已经如此深沉,手段这般狠辣,如果要算计他儿子的话,孙策能挡得住么?

尽管孙坚一向都对孙策很满意,可他无力的发现,此刻此刻,自己对孙策的信心居然少的可怜。

自己死了不要紧,可儿子不能死!

发觉了孙坚眼中的不安,李易摇头道:“我无意对孙策动手。”

“嗯?”

孙坚不解的看向李易,不明白他的意图。

李易道:“董卓坐守长安,十八路诸侯得了洛阳,讨董之战已经落幕,孙将军与其他诸侯打交道许久,想来不难看出诸侯退去后相互之间将会发生什么。”

“互相攻伐,然后天下大乱!”

“没了孙将军的江东孙氏,还值得我亲自动手么?亦或者说,等得到我动手么?”

孙策本就重伤虚弱,而李易这句话更是让他如同重重遭了一击,整个人彻底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刻,孙策很想流泪。

是啊,天下乱局他也看到了,没有了他掌舵,江东孙氏能撑多久?

看到威名赫赫的江东之虎被自己用言语逼到了这般地步,李易也有点唏嘘,不过李易并没有心软,他知道,这件事若是办成,将来或许能让数万人免于战场搏命。

更何况,从江东孙氏最后的结局来看,如果孙坚答应了他,孙氏并不会吃亏。

于是,李易硬起心肠继续道:“孙将军考虑好了没有,只要你写下一纸婚书,我可以保证,孙氏在将来或许有波折,但绝无灭族之祸。”

“而且,我的算计你也看到了,同龄人就不提了,即便如强董卓,吕布,袁绍,曹操,这些人不也被我玩弄于股掌之上?今时今日尚且如此,十年之后呢?当那时,天下除我,谁人敢称英雄?所以,孙将军,抛开今日之事不提,令爱嫁于我,绝对不会有半点辱没。”

孙坚悲哀的发现,他居然感觉李易讲的很有道理,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险些就答应了李易的要求。

“曹孟德呢,他为何不来救我?”

孙坚忽然问道。

李易有些奇怪孙坚怎么忽然提起曹操,但还是如实答道:“曹操啊,这个人有些本事,只是太过多疑,我仿照孙膑杀庞涓,以五百士卒布下疑阵,将他吓的不轻,现在大概已经逃到三十里开外了。”

孙坚嘴角动了动,但没说什么,只是闭上眼睛静静躺在那里。

李易见状,一边动手摘下孙坚腰间的包裹,掂量了掂量,又捡起旁边一柄异常锋利的长刀,问道:“这便是古锭刀吧?”

孙坚没回答,李易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果然是好刀,就是不知,将来我是该将此刀送到孙策手中,还是他的……心中?”

孙坚眼皮微微发颤,显然,他很怕那种情况出现。

李易继续叹道:“可惜啊,我本是怜香惜玉之人,但若是有必要,动一些其他手段也不是不可……”

“够了!”

孙坚猛的喝了一声,李易的一句句话,一个个字,都像是在他的心口上挖肉一样,简直是痛彻心扉!

孙坚此刻的目光当真是恨不得将李易生吞活剥,不过李易却是心中一松——孙坚好像是要答应了。

瞪了李易片刻后,孙坚再次无力的躺下,喃喃道:“我孙坚英雄一生,苍天为何如此待我?”

李易知道,这种事不能一味逼迫,也跟着叹了一声,道:“乱世之中,但凡心有大志,皆是身不由己,我如此,孙将军亦如此。”

“如今十八路诸侯威风凛凛,可是等上几年再看,十八路诸侯还能剩下几人?稍有不慎就是身死族灭,连一份血脉也不能留下。”

孙坚不得不承认李易的话说的很对,因为他自己不就是马上身死么?

李易又道:“孙将军,若是你答应我,我可以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向孙策动手,如何?”

孙坚冷笑一声:“我信的过你?”

李易却是笑道:“无需孙将军信我,只要有孙将军写下的婚书在,以令郎性格,他岂会为难与我?他不为难我,我又岂会害他?”

孙坚再次无言,他发现李易真的很可怕,居然把孙策的性格都看的死死的。

李易打开孙坚的包袱,看了一眼,确认了里面是他要的东西,又拿上孙坚的刀站了起来,一边走一边道:“孙将军,你再思量片刻,等我回来后,无论你是否做下决定,我都要送你上路了。”

毕竟时间有限,李易不能和孙坚无休止的耗下去,他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将玉玺和古锭刀埋在其中,毕竟这些东西太敏感,万一被有心人看到绝对是大麻烦。

等李易收拾妥当,回来再看的时候,却是发现孙坚斜靠在一块石头上,脑袋歪向一边,似是已经没了生息。

李易心中一惊,赶忙快步上前,伸手一试,果然,孙坚已死。

李易叹了一声,不过他马上又看到了握在孙坚右手的一块布帛,而孙坚的衣襟正好缺了一块。

之前李易就发现孙坚的态度明显松动,之所以没答应,想来是因为堂堂江东之虎不愿在一个小辈面前低头罢了。

小心翼翼的分开孙坚手指,李易打开一看,果然是孙坚的临终血书,其中内容正是他所需要的,甚至,孙坚写的,比他想要的更多了一些!

原本李易的打算,只是让孙坚把孙尚香许配给他,不过孙坚却是还加了一笔,说李易于他有恩,只是自身伤势过重无法挽救,这才向他嘱托后事。

李易又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布帛中没有什么暗号之类的东西,这才将孙坚的血书贴身收好,然后郑重的向孙策拜了三拜。

一拜,因为这事干的实在不地道,他有愧于孙坚。

二拜,算是拜岳父。

第三拜的时候,李易轻声道:“我说过,不与孙策为难,但孙权却不在其中,所以,这一拜,抱歉了!”

第100章 果然来了

李易拜完孙坚,便提剑给刚才战斗中的所有人,除了断成两截的,挨个补了一记。

他可不想发生那种杀人没杀彻底,过个大半年忽然有人跳出来指证他是幕后元凶的狗血事件。

最后李易将四周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妥,这才继续上路,去找郭汜汇合。

李易原本很担心孙策将这比血债算到他的头上,有些纠结事情最后怎么处理最为妥当,不过有了孙坚的那份血书,纵然孙策恨他一时,他也完全有把握将自己从事情中心摘出来。

唯一的麻烦是中途逃跑的那个亲兵,不过李易稍稍思考过后就放下心来。

作为亲兵,不管身为主将的李易死没死,他却跑了,只要敢回到军营中,不用李易动手,别人也会按军法斩了他,更何况那家伙并没有看到什么紧要的东西。

李易独自一人在夜色中行走,避开了两拨溃兵,总算是看到了郭汜的大营。

郭汜这回打了个大胜仗,虽然跑了孙坚,却是实打实的斩首俘虏了千余人,上报给董卓,不但可以鼓舞军心,更是能得到很大的一笔嘉奖,是以此刻整个军营中上下都很是热闹,不过在李易听来等同噪音就是了。

通传过后,李易直入郭汜营帐,那厮已经同几个校尉喝的晕晕乎乎,看到李易进来,眼睛顿时亮了几分,大喊道:“太,太,太白,大胜啊,我当敬你!”

郭汜端着酒盏就往李易身上扑,李易无奈扶住他,一手接过酒盏饮下,那几个校尉见状也跟着举杯上前,他们都很清楚,这一战虽然是他们打的,可要是没有李易的出谋划策,他们能全身而退就很不错了。

李易又饮了两杯,告饶道:“且慢,听我说了正事再与大家一醉方休如何?”

郭汜哈哈笑道:“现在还能有何事,孙坚被我杀溃,徐荣也传来消息,曹操更是逃的连斥候都追不上了!”

郭汜显然非常开心,说着就又去扒酒坛子,李易赶忙拦住了他,道:“我遇到孙坚了。”

“孙,孙坚!”

郭汜正胡乱挥手,听到孙坚的名字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摸剑,酒劲儿自然也去了不少,转过头看着李易问道:“你看到孙坚了?”

李易见他清醒了一点,这才松开他,往后退两步道:“不光碰见,还交手了。”

郭汜之前喝的迷迷糊糊没在意,现在一瞧,果然,李易身上可是不少血迹,左边的衣服也破了一块。

郭汜晃晃脑袋,站稳了身形,示意那几个校尉放下酒水,这才问道:“经过如何?”

“我在前方等曹操退去后,便带着几个护卫折返,恰巧遇到孙坚,当时孙坚重伤,我本想趁机将他拿下,不料对方麾下有一将领异常勇猛,我当时受了一击晕了过去,醒来后凭借偷袭才杀了那将领,最后我轻点尸首,发现我的亲卫有一人逃脱,其余全部战死。”

李易叹了一声,脸色难看,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偷袭感到羞愧。

郭汜却是顾不得偷袭不偷袭,他追问道:“孙坚呢,你可将他杀了?”

李易摇摇头,郭汜不禁大叹一声可惜,他很清楚,在董卓眼中,孙坚的人头可比几千喽啰值钱多了。

不过紧跟着李易又道:“孙坚死了,却不是我杀的。”

“嗯?”

郭汜怔怔的看着李易,心中不明所以。

李易解释道:“孙坚身上的伤势很重,我醒来时他已经死去,那个将领正带着两个兵卒跪在他前面哭泣,我便是那时趁机下手的。”

郭汜先是松了口气,随即便眯了眯眼睛,他开始盘算了,这份功劳应该算在谁的头上?

李易不知道他的心思,又道:“我虽然杀了那个将领,但那两个士卒却是逃走,我之后检查孙坚尸首,发现他临死前可能写有血书让人带走,将军不可不防啊。”

郭汜还在琢磨功劳呢,一时没明白李易的用意,道:“孙坚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好防备的?”

李易心里鄙视着他,表面上却是略显担忧的说道:“血书必然是给孙策的,孙策一旦知道自家父亲战死,必然要为父报仇,其余作壁上观的诸侯纵然再不愿意出兵,但于情于理也当出一份力,所以将军现在当速速退去,不然怕是要面对数万大军了!”

郭汜一想还真是,身上的酒劲儿又散了许多,当即就吩咐下去,让士卒夜晚多加戒备,等天一亮就拔营。

不过李易却是提醒道:“莫要忘了孙坚的尸首。”

郭汜奇怪的看了李易一眼,问道:“你没斩他的头颅?”

郭汜本以为孙坚的脑袋已经落入了李易手中,心中很是郁闷,只是他不好意思与李易争功罢了。

李易发现郭汜眼珠子乱转,感觉他没打什么好主意,赶忙道:“孙坚既然死了,再动他尸首只能激怒那些叛军,我觉得将军应当派人将孙坚的尸首收敛,然后送给孙策,如此对方置办丧事肯定要花费时间,而这么一耽搁,其余诸侯再想出兵就难了。”

李易虽然觉得人死如灯灭,可他毕竟坑了孙坚,心中有愧,不愿孙坚的尸体被郭汜糟蹋,这才动心思忽悠郭汜,见郭汜还没下定决心,李易只好又道:“郭将军败孙坚乃是大功,可若是引了原本要退去的诸侯再次举大兵来攻,太师必然不喜啊!”

搬出了董卓,郭汜纵然有些不愿,也只得点头,道:“如此,那便将孙坚送与他们好了!”

李易微微一笑,道:“或许将来还会有人传送郭将军仁义之名呢?”

郭汜老脸一红,赶忙摆手,他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跟仁义俩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第二日一早,徐荣也回来了,与郭汜一同后撤,不过李易并不打算与他们同行,表示要向郭汜借兵,打算抢先一步去找他自己的人马回合。

郭汜知道李易与张绣的矛盾,原本他不想参合这件事,可张绣“失联”让他心有怨念,再加上李易刚刚帮他出谋划策打了胜仗,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干脆把徐荣也拖下水,最后两人各出了三百骑兵借给李易使唤。

李易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然后一路马不停蹄,紧赶慢赶,等到了飞熊军驻扎之处的时候,只见小三千兵马将营地团团围住,远远的甚至能看到营门还有焚烧的痕迹。

李易目光微微眯起,低声道:“张绣,你果然来了!”

第101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易接近营地的时候,围困营地的那些兵马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但那些士兵虽然从衣装上看出了来人同属西凉一系,但短时间并不能判断出对方的身份,只能赶快让人去通报自家将军,然后……

然后他们就站在那里傻看着,既不阻拦也不放行。

这些底层的士兵也不傻,知道张绣让他们来这里是跟督军的队伍较劲,这事说轻点是俩大人物闹矛盾,说严重就是内讧了。

因此,这些底层的士兵也是心中坠坠,生怕过几天被董卓把他们当成叛军给一锅端了。

李易看了眼前方的阵势,大概估计了一下张绣的决心,对左右军侯说道:“竖起旗帜,跟我冲进去。”

下令之后两个军侯却是迟迟不动,李易皱眉道:“怎么了?”

郭汜派来的那个军侯赶忙拱手道:“李督军,我们没有您的旗号啊。”

这些人马是李易临时借来的,自然没有他的旗帜,不过李易却不在意,往举旗小兵身后一指,道:“有谁的旗号亮谁的就是!”

那军侯顿时头大,苦笑道:“督军,这样不好吧?”

“如何不好?”

李易道:“不亮旗号直接往前冲,如果打起来,事后张绣能装糊涂,可亮出旗号之后他还有那个胆量么?”

见两个军侯心中还有迟疑,李易无奈,知道借来的人不好用,只好又道:“安排二十人留在外围,稍后若是打起来让他们只管往回跑找你家将军报信,而张绣看见我们如此布置,也必然害怕。”

两个军侯纵然心中百般不愿,可李易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下令,不一会功夫,就见“郭”“徐”两面大旗高高举起,六百骑兵乌压压的向着前面的步卒冲了过去。

张绣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自打那天被李易“欺负”过后,便一心想着找回场子,为此甚至都躲起来无视了郭汜的军令,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让他逮到了对李易下手的好机会。

张绣的计划是将李易及他麾下的人一个不留全都干掉,到时候死无对证,就把这事情丢到诸侯盟军的头上,不料待他派兵将李易的人马围上,打算叫李易出来答话,好羞辱一下对方,李易却是迟迟不露面。

最后逼的狠了,终于有人出来,结果却告诉他李易不在军中。

张绣自然是不信的,只当李易是害怕躲了起来,结果挥兵攻了一阵,李易还是没露面,抓了个俘虏一问,说是李易已经好长时间没露面了,张绣这才明白李易是真的不在军中,而且应该是去了郭汜那里。

这一来张绣的处境就很尴尬了,围也围了,打也打了,可李易却是不在这里,接下来怎么办?

如果不能杀李易,他就算把这些人全灭了,事后不但不能出气,反而还要面对董卓的严惩。

可要是就此撤军,他又实在不甘心,而且堂堂北地枪王的颜面何在?

于是,张绣就这么被郁闷到了,此刻他心里正在盘算着李易大约还要几天能从郭汜那边回来,自己能不能在半路上埋伏一下,忽然听到亲卫报告,说是有近千骑兵向这边冲了过来。

张绣一个激灵,拎起长枪就冲了出去,正好看到他麾下的士兵呼啦啦的从中分开,给那队骑兵让开了一条通路,眼睁睁的看着人家冲到了督军营地的门口。

张绣第一反应就是呵斥属下士兵为何不阻拦,可等他看清那些骑兵打的旗号,顿时就闭嘴了。

他不怕李易,也不怕徐荣,就算这两个人加起来他也敢斗一斗,可郭汜也参合进来的话,他就招惹不起了。

而且,更让他想不通的是,前方不是正在作战么,郭汜和徐荣怎么就突然撤回来了?

难道是专程给李易撑场子的?

张绣一时间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有心过去向郭汜见礼,却又怕对方忽然调转马头,将他立毙当场。

张绣正在犹豫,就听到前面营地中有人高声呼喊他的名字,而且声音还有些耳熟,带着亲卫上前一段距离,看清喊话那人,一口老血险些没喷出来。

只见一身黑袍的李易被数百骑兵簇拥在营地门口,正笑吟吟的看着他这边,而“郭”“徐”的大旗下面,根本没有那两位正主的半点影子。

张绣立马就知道自己被李易耍了,张口喝道:“你这黄口小儿,终于敢回来了!”

李易往后招了招,营中马上有数百飞熊军冲了出来,与李易借来的骑兵并列在一处。

张绣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他有两千多人,但基本全是步兵,对方却是有过千的骑兵,真打起来的话,即便他获胜也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而且只要李易有心逃跑的话,他根本留不住!

李易等自己己方战线稳固,这才拍马上前,缓缓的抬起马鞭指着张绣问道:“张绣,你今日摆下这么大的阵仗,是要造太师的反么?”

张绣狠狠地瞪着李易,暗骂一声卑鄙,这问题自然是不能承认的,可要是否认,气势上也会落了下风。

李易寻思着反正与张绣之间的仇已经很深了,索性再坏一点也无所谓,又笑道:“还是说你已经知道我与郭徐两位将军在前方大胜,连孙坚本人也战死,所以是带着这么多人给我们庆功?”

饶是张绣不想乱接话,可听到孙坚战死的消息还是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什么?”

李易摇头晃脑的说道:“可惜啊,可惜,原本这份功劳也可以有你的一份,只是你心胸狭窄鼠目寸光,不去迎敌,反倒派人来围我,呵呵……”

李易的笑声中嘲讽意味太过浓重,张绣觉得自己再忍下去怕是会被生生气死在这里,当即大喝一声:“你找死!”,喊话的同时,只见张绣身体往后一仰,整个人好似成了一张弯弓,待“死”字出口,张绣的右臂如同撞针一般,猛的向前一挥,手中的虎头金枪竟是快过箭矢,直向李易疾射而去!

此时双方距离不过百步,虽然在弓箭射程之内,但双方的人马都很有默契的并没有亮出弓箭,所以李易这边防备并不严密。

再加上张绣的一声怒吼杀气满满,气势慑人,还是徒手抛掷长枪,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等那杆金枪飞出了老远,李易这边才有人大声喊道:“保护督军!”

只是反应过来的人是飞熊军的,他们处在阵列外围,纵然有心保护李易也是鞭长莫及,而靠近李易身边的那些骑兵且不说没反应过来,即便是反应过来了,可他们全然没有准备,如何抵挡?用身体去挡么?

不可能,他们只是临时借给李易撑场面的,自然不会为他效死。

李易这时也有点懵,他是打算激张绣跟他开战的,没想到那厮却是想要给他一击必杀!

眼瞅着危险靠近,旁边几个家伙不但不帮忙,反倒是隐隐开始往四周散开,李易暗骂一声王八蛋,然后便不敢再分神,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哪一点向自己刺来的寒芒。

李易着急赶路没有着甲,一身布衣,防御力几乎为零。

张绣的虎头金枪来势凶猛,快过箭矢,声若雷霆,若中必死!

眼看着枪尖越来越近,李易只感觉头皮发麻,刹那间身上就冒出了冷汗,最后,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左手往前一抓!

“嘶聿聿……”

伴随着一声惊慌的马嘶,李易带着身下的坐骑往后连退数步,接连撞上了两个骑兵,方才止步,不过战马依然不安的刨动着前蹄,脑袋不停的左右乱晃。

此刻,双方所有人都把目光落在了战马的马背上,李易正仰躺在那里,一杆长枪倒插在胸前的位置,看上去很是不妙。

飞熊军的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呼喊着就往前冲,倒是李易身边的那些骑兵看起来颇为淡定,一个个杵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脸色古怪的厉害。

张绣远远地看了一眼,一边捂着剧痛的右臂,一边哈哈大笑道:“小儿欺我,今日便让你不得好死!”

张绣刚才激怒之下超常发挥,虽然威力惊人,却也拉伤了手臂,不过他觉得这一切都很值得!

“你在城门杀我部将时可想到自己会有今日!”

“都说你智谋过人,那又如何,还不是做了我枪下之鬼!”

“李白,你便是死了,张某也要将你五马分尸!”

张绣现在已经顾不得事情如何收场了,杀了李易的他心中万分痛快,正豪情万丈的表示要把李易鞭尸,却听身边的副将猛的惊呼一声,道:“将军,快看!”

“嗯?”

张绣一愣,顺着副将的目光望去,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一般,又用力揉了揉眼珠子,确定没看错,忍不住叫道:“这怎么可能!”

只见李易在无数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的自马背上坐起,别说死了,他身上好端端的,丁点伤口也没有。

张绣的虎头金枪的确命中了他的胸口不假,可李易的左手却是在那里挡住了这要命的一击。

其实李易当时也心虚的厉害,他很担心自己左手的能不能挡住张绣的一击。

好在,结果没让他失望,只是这一枪刺来的力道太大了,让李易直接躺在了马背上,腰板险些就断掉了。

李易抓着金枪缓缓坐好,先是撇了一眼刚才那几个不但没帮忙,反而躲开的家伙,暗暗把他们的模样记在的脑子里,虽然对方没有救自己的义务,可李易就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家伙。

那几人似乎也明白了过来,顿时心中忐忑。

换个武艺不错的将领,遇到方才那种情况完全可以侧身闪躲,李易却是直接刚正面,虽然李易是没把握躲开,可旁人不知道啊,还以为他是故意如此好彰显本领的。

一时间,几个骑兵越想越怕,一个聪明点的,赶忙下马跪地,大声道:“督军威武!”

那些飞熊军的人这时也赶了过来,他们看到情况后不明所以,楞了楞,也跟着喊了起来。

李易深吸两口气,稍稍压下有些疯狂的心跳,刚才那一瞬,感觉心脏都快裂开了。

李易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眯着眼看了看手中的金枪,大声道:“好枪,好枪啊,多谢张将军了,不过……”

“来而不往非礼也,拿来!”

李易把金枪往地上一插,又顺手抓过旁边士兵的一杆普通长枪,然后以一个与张绣刚刚差不多的姿势,同样爆发全力,猛的向张绣那边掷了过去。

张绣此刻还在迷茫,他明明看到金枪刺中了李易的胸口,对方怎么会安然无恙?

至于说李易是徒手抓住的,他完全不信,如果是轻飘飘的箭矢也就罢了,他的虎头金枪可是几十斤镔铁打造,枪尖滑不溜丢,如何抓得住?

张绣兀自魂不守舍,他身边亲卫却是看到了李易的“还礼”,明明李易投掷时的动静没有张绣的大,可在亲卫看来,这杆长枪却是更快几分,几乎是瞬息即至!

“将军小心!”

张绣身边有许多亲卫,发现危险当即举盾挡在了前面,张绣也下意识的矮身躲藏,不过马上,他整个人就僵住了,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

“碰!”

听得一声闷响,一杆长枪直接洞穿了牛皮盾牌,将持盾亲卫捅了个对穿,然后去势不减,带着一串血线,一连通透了五个全副甲胄的士兵,最后钉在了一匹战马的身体中,这才终于停下。

战马嘶鸣,几个还不清楚自己如何重伤的士兵躺在地上抽搐呻吟,其中最惨的一个是肩膀中枪,半个臂膀都险些被斩掉,只剩下一截皮肉与躯体相连,森森白骨坦露在外,看的旁边一众士兵各个心中寒意大冒,后怕不已,生怕刚才中招的是自己!

有个士兵不知是激灵还是蠢,大喊了一声蹲下,然后从他开始,周围呼啦啦蹲下了一百多号。

张绣没有下令惩罚乱喊的那个士兵,因为他自己也吓的够呛,好像是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那一枪来实在的太快,他完全反应不过来,要不是李易的准头太差,愣是偏了一丈多远,他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张绣的小心脏正扑扑跳个不停,就听李易又在对面喊道:“张绣,再吃我一枪!”

第102章 貂蝉

张绣闻言目光便转向李易那边,只见对方往后弯着身体,再次开始发力,顿时心头一紧,二话不说直接翻身下马,他可不想用李易的准头来堵自己的命。

可是,张绣落地之后,却是迟迟不见李易动手,反倒是传来了一阵哄笑。

张绣犹豫了一下,不安的直起身向着对面张望,刚好看到李易正指着他捧腹大笑,而且不光是李易,他身边的许多兵卒也朝着自己这边指指点点。

声音嘈杂,张绣不能完全辨别李易说的是什么,只是隐约听到了四个字“惊弓之鸟”。

张绣楞了楞才明白过来这惊弓之鸟是什么意思,登时脸色就红的如同煮熟的虾米。

“李白,你欺人太甚!”

张绣发现自己每次见到李易,心中的怒火都是一波胜过一波,而且李易也实在是太过分了,明着欺负他就算了,还要如此羞辱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给我死来!”

张绣怒吼一声,连马也不上,不管不顾迈开腿就要往李易那边冲,不过他身边的亲兵自然不会眼看着自家将军去送死,赶忙七手八脚的将张绣拦了下来,张绣也挣扎的很厉害,不过他没用上多少力气就是了。

毕竟张绣虽然被气的有点昏头,但脑子还没坏掉,他自然不会傻乎乎过去送死,只是眼前的情形太过难堪,他必须给自己找一个台阶。

不过李易可不是善男信女,张绣想下台阶岂是那么容易的?

许刚已经到近前向他禀报,日前张绣攻了一次,飞熊军死伤五十余人余人。

李易不在乎这些飞熊军的死活,可他在乎自己的面子与威信,瞧见张绣那边乱作一团,目光一凝,又抄起一杆长枪,大概瞄准了张绣所在的方向,全力向前一掷,同时下令道:“全军冲锋!”

李易的准头虽然有所欠缺,但好在他投掷的力道够大,就算歪也不会歪太多,以张绣的视角来看,更是容易感觉到那杆枪就是奔着他脑袋去的一般。

原本还在挣扎着要去拼命的张绣见李易又来,暗骂一声,同时双臂发力,瞬间将几个亲兵推开,二话不说就往地上扑去。

而张绣刚刚扑到一半,就感觉额头上湿漉漉的一片,抬眼一眼,好险没吐了,只见刚刚被他推开的一个亲卫,很倒霉的脑门中枪,直接被开了瓢,红白之物飘飘洒洒,刚好把他给浇了个正着。

张绣并不是怂人,而且还是猛将,开瓢的事情没少见,那时便是眉头也不会皱一下,可今日不同,他被李易的惊艳一枪夺了胆气,再被这近距离的“爆头”一刺激,竟然有些失神。

不过张绣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不是他自己回过神来,而是那隆隆的马蹄声让他不得不清醒。

“怎么回事?”

张绣顾不得恶心,胡乱擦了一把脸,抬眼望去,只见对面骑兵已经开始往自己这边冲锋,心中大骂不好,同时赶紧下令道:“结阵!”

之前围困这片营地的时候,张绣完全是仗着自己兵多,后来李易带了人回来,两方兵力基本成了一比二,虽然李易还是兵少,可他李易麾下的都是骑兵,其中半数还是飞熊精锐,那时张绣的兵力优势便已经荡然无存。

而且张绣麾下士卒本就不想参合这场就算打赢也没好处,反而可能会掉脑袋的内斗,士气本就不高,再加上张绣阵前被李易一阵糊弄大丢颜面,士气可谓是直接掉到了谷底。

此刻李易趁着张绣本阵混乱下令冲杀,张绣的军令传下去又慢了一拍,只见数百飞熊精锐分袭张绣军的两翼,两翼的步兵一触即溃,然后又被骑兵驱赶着向中军敢去。

待到张绣重新上马,看着自己部下如同潮水一般的败退默然无语。

其实,张绣知道,从李易下令冲锋的那一刻今天便已经输了,除非他能直取李易首级,或许还能有几分胜算。

可是,李易惜命的很,虽然下令骑兵冲锋,他本人却是稳稳的站在营门处作壁上观,根本不给张绣下手的机会。

甚至,发现张绣的目光后,李易还挑衅一般的扬了扬原本属于张绣的那杆虎头金枪。

听着两侧的厮杀声越来越近,自己的中军也开始不稳,张绣心中满是悲凉,委屈的差点掉泪,不甘的从牙缝里憋出了一声叹息:“撤!”

随着张绣的主动退却,让他麾下的败兵直接成为了溃兵,再也无法做出有效的抵抗,而李易一方都是骑兵,那些溃兵就算是想逃也逃不掉,被砍掉一波人头之后,大多都选择了原地跪下乞饶。

李易虽然一路执行军法杀了不少的人,不过他还没昏头,平常砍个几十颗脑袋就顶天了,张绣麾下的士兵虽然有“造反”的嫌疑,却是杀不得的,不然事后董卓肯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所以,李易早早的就下了令,不让麾下做无谓的杀伤,于是,张绣的士兵到最后便开始了成片的投降,这场闹剧一般的争斗,不到两个时辰便草草收场。

李易看了下送来上的战报,表示很是满意。

单单俘虏就有千二百人,这还是李易不让骑兵追出太远的缘故,不然这个数字还能更多。

董卓拥兵十万众,但其中成分很复杂,有嫡系人马,如李傕、郭汜、牛辅等等,也有关系远一些的如杨奉,张济这些。

前者精锐居多,以董卓马首是瞻,后者就良莠不齐,原本多是一些地方上的大小军阀,看到董卓势大便投靠过来,而他们麾下的士兵虽然名义上属于西凉兵,但实则还是他们自己的私兵。

所以,李易才敢对张绣下手,而且到长安后把这些俘虏交上去,李易肯定,以董卓的性格,绝对不会再还给张绣,如此一来,对那些投靠董卓的大小军阀而言,这算不算是董卓准备彻底收编他们的信号?

想到此,李易不禁面露微笑,而接下来的战告,更是让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抓了俘虏自然要收缴他们的兵刃财物,然后惊喜的发现,张绣麾下这些士兵各个都是小富户,根据许刚的初步估算,那些财物绝对超过了之前一路督军的全部所得。

许刚请示这些财物应该如何处理,李易想了想,自己留下一些黄金,其余分做三分,一部分犒赏士卒,另外两份则命人以感谢借兵的名义送给郭汜徐荣,将他们两个彻底拉下水,反正是慷他人之慨。

之后李易让众人加强戒备,万万不可懈怠,也不要虐待俘虏,虽然刚刚的一阵可谓大胜,但历史上乐极生悲的悲催例子太多了,李易可不想因为大意翻船。

处理完种种琐碎,李易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的奔波让他很是疲乏,不过他没有选择去休息,而是唤许刚去为他办一件私事,然后施施然向着护在营地正中的一处军帐走去。

“也不知貂蝉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李易路上有些恶趣味的想着。

那天与貂蝉见了一面之后李易就连夜离开,甚至连个招呼也没打,虽然说当时确实有事,但也有李易故意的成分在内。

貂蝉是主动送上门的,可以想象,她的准备一定相当充分,之后的温柔攻势必然是一波接着一波,李易觉得以自己的先知先觉肯定不会被貂蝉给套住,只是初见的那一瞥实在太过惊艳,太过让人心动,以至于让李易觉得,与如此佳人互相玩弄阴谋诡计,算计来算计去,固然有点恶趣味的快感,却也让他的内心有些失落。

毕竟貂蝉不是真心的……

于是,李易就借势晾了貂蝉几天,再加上外有张绣的围困,如此情形,貂蝉必定不安,或许就演不下去了吧?

思索着,李易到了貂蝉所在的营帐,示意门口护卫退下,然后轻声道:“世妹,几日不见,可还安好?”

“兄长?”

一声满满的惊喜女声自帐中传来,接着就见帐帘一荡,一个娇俏的倩影如同乳燕投怀一般直接扑进了李易的怀中,开始了猫儿叫一般的小声啜泣。

李易原本还琢磨了许多话要和貂蝉来讲,可被她这一扑一哭,脑子顿时空白一片,下意识的伸手将她拥在了怀中。

自打穿越过来,李易还是头一次与女子如此亲密,而且怀中这位很可能是这世上最美的女子。

感受着片片软玉温香,李易有些恍惚了,直到那如兰似麝的甜香堪堪要将他彻底淹没的时候,李易这才不舍的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让理智回归,轻轻的拍了拍貂蝉瘦削的肩膀,温声道:“不哭,不哭,那张绣已经被我打跑了。”

貂蝉又低声抽噎了好一阵子,这才低着头轻拭眼角,然后泪眼蒙蒙的看着李易,俏脸满是楚楚可怜的欢喜,直看的李易心神摇曳,好在貂蝉的表情马上又转为担忧与慌张,极小心的挣脱了李易的怀抱,轻轻的拉扯着他的衣袖,急切的问道:“兄长可有伤到?”

这真是要命啊!

李易险些再次心神失守。

貂蝉须臾间来回变化的害怕无助,还有目光中的丝丝关切,每一种都恰好挠到了他心中痒处,让他万分受用,男性本能的虚荣心得到了强烈的满足。

可是,这种满足马上就转为失落。

因为貂蝉是在还是演戏啊,这要是真的,该有多好?

李易的心思摇摆了一会,笑道:“张绣还伤不到我,只是当日走的太急,没能向你说明,倒是让你受惊了。”

说话间,李易便携貂蝉一同入帐,邹蓉也在,向李易见礼过后便乖乖的在一旁为两人奉茶,李易瞧见,邹蓉先给貂蝉斟茶,然后才是他,可见貂蝉将她拉拢的很不错。

李易心中转着念头,貂蝉则是细心的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似是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受伤,直到好一会过去,终于确定李易没事,貂蝉方才松了口气,然后缓缓转身,只留给李易一个侧脸,以袖掩面,肩膀微微颤抖,好像是在无声抽噎,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受了欺负的小兔子,极为让人心疼。

貂蝉在演戏,李易也在演,而且有点入戏,上前一些靠近貂蝉,问道:“怎么了?”

说着李易还想伸手揽一下她的肩膀,毕竟刚才在门口都抱过了,李易觉得再碰碰她的肩膀貂蝉应该不会太过抵触,不想李易只是刚刚挨到她,貂蝉便身子一扭,彻底背向他,原本的无声抽噎也多了些许鼻音,让人心疼之余也觉得她多了几分娇憨可爱,纵然是再不懂怜香惜玉的人看了这一幕怕是也得乖乖心软,生不出半点不耐。

虽然李易很想试试自己现在拂袖而去的话,貂蝉会不会一脸的错愕,但想想还是温和的问道:“世妹,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这些天有人轻慢于你?”

貂蝉虽然看上去很伤心,却没有不搭理人的打算,一边轻吸着鼻子,一边说道:“小妹想请兄长派人送我与义父汇合,还望兄长应允。”

李易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慌忙问道:“这是为何?”

“义父说兄长是天下少有的英才,小妹那日一见,也觉得义父所言不家,兄长果然心有大志,乃是人间龙凤,只是小妹不过是一寻常小女子,若是再留在这里怕耽误了兄长的大事,不得已只好请辞,还望兄长能借出三五护卫,小妹不胜感激。”

这下李易听明白了,貂蝉是再给他玩欲擒故纵呢。

李易自然是不会放人的,笑呵呵的又往前凑近了一些,问道:“可是怪我那日不辞而别?”

貂蝉轻轻摇头:“小妹是外人,又是女子,怎敢过问兄长军中大事?”

典型的口是心非啊。

李易又笑了,虽然明知道貂蝉是在演戏,可看着她短短时间内,心思百转,或喜或嗔,李易连日来堆积的疲惫竟是不知不觉的消散许多。

或许这便是“醉卧美人膝”的真谛?

见李易只笑不答话,貂蝉有些忐忑,难道自己哪里演的不好?

正准备让自己再可怜几分,貂蝉却是感觉肩头一紧,双肩直接被李易双手握住,根本没得挣脱,貂蝉心中顿时有些惊慌,想要回头,李易已经贴到了她的耳畔,低声道:“貂蝉……真的是貂蝉啊!”

第103章 闺蜜是用来插刀的

貂蝉很聪明,心思反应也很快,一般来说,纵然心中惊慌也能做到面不改色,在这一点上她丝毫不逊于英雄男儿。

可现在,她的身体却是不由得有些僵硬。

李易一改之前的彬彬有礼,突然冒冒失失的动手动脚,完全不在貂蝉的预料之中,毕竟她的心思再多,但终究只是一个未尝人事的小姑娘罢了。

更何况,现在火候还不到呢。

以身饲虎,再挑拨二虎相争,貂蝉早就做好了把自己交给李易的打算,可在那之前,她必须要先抓住李易的心,让李易对她动情。

毕竟对男人这种东西来说,向来都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要是轻而易举就被李易得手了,李易还会珍惜她么,多半是将她当做一件可以随意摆弄的玩物罢了,她还怎么挑拨离间?

“兄……兄长,还请……”

好不容易调整了一下气息,貂蝉正打算开口安抚李易,可话到嘴边却是突然愣住了。

刚刚李易说什么来着?

真的是貂蝉?

义父将自己拜托给他的时候,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姓名,自己也不曾主动提起,互相都是以兄妹相称,李易又是如何知道的?

貂蝉不认为是李易自己打听来的,她很清楚,全天下知道“貂蝉”的也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这一晃神的功夫,李易已经慢慢的松开了貂蝉,

虽然他很想继续做点什么,反正对方反抗不了他,可这是貂蝉啊,那么干实在有些暴殄天物了,李易不忍心,也不想让这个风华绝代的女子嫉恨他。

李易笑眯眯的注视着貂蝉,貂蝉双手护在胸口,转过身来眼睛刚好和李易的视线对上,立时便感觉一阵心虚,自己整个人好像被对方全部看透了一般,心里乱糟糟的一团,也顾不得再想自己名字的事情,低头佯做微怒道:“兄长方才好生无礼。”说着,貂蝉又擦了擦眼角。

李易并没有顺势道歉,而是笑道:“你刚刚称赞我为人间龙凤,这赞誉我就收下了。”

看到貂蝉有些惊愕的抬起头来,李易又道:“你是不是觉得很诧异?呵呵,放心,我会让你亲眼看到的。”

说罢,李易忽然很想捏捏貂蝉的脸蛋,不过貂蝉反应很快,他刚伸出手貂蝉就往后退开了一步,李易倒也不恼,一指脸颊微红的邹蓉道:“你随我来。”

“啊,我?”

邹蓉还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给李易还有貂蝉腾地方呢,突然听到李易唤她,竟是有些反应不及。

李易一本正经的说道:“没错,就是你,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与你细细道来。”

说完李易也不待邹蓉答应,便走了出去,邹蓉楞了楞,女人的本能告诉他李易可能没安好心,不由忐忑的看向貂蝉,而貂蝉若有所悟,脸上笑容温柔,道:“恭喜妹妹了。”

“啊!”

邹蓉一声轻呼,轻掩着小口,杵在那里不知所措,貂蝉见状,只好上前推了推,这才让心头小鹿乱撞的邹蓉出了帐篷。

而邹蓉方一离开,貂蝉脸上的笑意就完全消失,在营帐中不安的来回走动,不时还透过营帐的缝隙向李易离开的方向张望。

两次见面,李易却是让她越看越看得不明白,这人远比义父口中的描述还要复杂,一个自己根本看不明白的人又何谈掌控?

与李易相见之前貂蝉对自己的美人计信心满满,第一次见面后就产生了一丝动摇,今日再见,她已经完全无法估算自己还有多少把握。

想了片刻,貂蝉叹了口气,从贴身的里衣中摸出了一段不过三寸长短的利刃,姣好的面孔上也缓缓浮现一抹决绝之色。

美人计,既然可以以身饲虎,如何不能血溅三尺,杀身成仁?

李易此刻还在感慨自己的节操,浑然不知刚刚已经在鬼门关上溜达了一遭。

到了自己的营帐,虽然空了几天,但每日都有人打扫,依然干净,那些护卫见李易领着邹蓉回来,一个个面露促狭之色,很识趣的全部退远,生怕打搅了自家将军的雅兴。

而邹蓉看到这架势,心中更乱了。

李易摆手示意邹蓉坐下,而邹蓉似乎是担心失礼,迟疑了一会,又偷看了一下李易的脸色,这才颤巍巍的跪坐在他的旁边。

邹蓉并不讨厌李易,甚至还很感激他,若不是李易,她全村上下怕是都要被杀绝了,而她自己的下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她很清楚,自己容貌平平无奇,就算侥幸入了李易的眼,但李易也不可能给她什么名分,最多就是偶尔想起了来看看他,平时多半是丢在一边不闻不问,毕竟她的出身太过卑微,而李易可是大人物。

其实邹蓉的容貌相当不俗,毕竟是能让曹老板折了儿子又赔猛将的“名人”,之前在村子里,村中的人也都说她漂亮,将来肯定要嫁入富贵人家,因此,邹蓉的心气也是比较高的。

不过见到了貂蝉之后,让一向对自己容貌比较自信的邹蓉受到了很大的暴击伤害,也对自己的魅力值产生了很大的怀疑,完全错判了自己对李易的吸引力。

想到这里,邹蓉有些顾影自怜,她不甘当一个小丫鬟,随即又有些自嘲,乱世人不如狗,能活命已是不易,在李易这样的权贵家中做个丫鬟已经是难得的福气,还奢求名分作甚,更何况李易对她有恩。

邹蓉正胡思乱想,李易已经开口:“待回到长安后,我便会迎娶朝中伏完大人的女儿为正妻。”

邹蓉不知李易何意,但还是乖顺的说道:“贺喜将军。”

李易笑了笑,道:“之后我打算让你做我妾室,你可愿意。”

邹蓉愣了愣,起先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呆了片刻后,顿时霞飞满面。

她刚调整好心态安心当丫鬟,李易就让他上位,这惊喜来的实在太快了。

李易认真注视着邹蓉,容貌不必多谈,他在意的是邹蓉的表情变化,他想看看这是个笨蛋,还是个聪明的女人。

没让李易等太久,邹蓉羞怯怯的低声道:“一切但凭将军做主。”

李易示意她靠过来,邹蓉很乖顺,李易笑了笑,并没有更进一步,而是拿出一个小袋子,放到了榻上,道:“你开袋看看。”

邹蓉还以为李易是要给她赏赐了,有点激动,小心翼翼的解开锁扣,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却是一愣,讶道:“粟米?”

“不错,这几日你与貂蝉吃的也是此物吧?”

邹蓉点点头,之前许刚问过她与貂蝉,要不要给貂蝉准备些精细的食材,或者去打些野味,不过貂蝉却说自己打搅李易已经相当不安,无论如何都不愿再给他添麻烦,只要吃与普通士卒一样的食物即可,当时这番话还让许刚好一阵敬佩。

李易将粟米收起来,问道:“那天貂蝉为我熬粥,用的可不是粟米,里面的食材好几种我都认不出来,你说,那是为何?”

邹蓉下意识就想说那些东西是貂蝉带在马车上的,可再一想,李易会特意问她怎么简单的问题么?显然不可能。

于是,邹蓉的脑袋有点晕乎,这年头在大户人家当小妾的要求都这么高了么?

邹蓉有点紧张,想说不知道,目光却是无意瞥见了李易嘴角的笑容,那笑容很复杂,好似饱含着酸甜苦辣,之前李易拥着貂蝉的时候也露出过这种笑容,但貂蝉本人看不到,邹蓉却是看到了。

难道……

邹蓉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她不能确定,更不敢胡说,毕竟貂蝉可是司徒家的女儿,不是她能够得罪的,而且这几日貂蝉待她很好,她也不愿将貂蝉往坏处想。

李易见她面露纠结,道:“你想到了什么?”

邹蓉赶忙低头,低声道:“没……”

“说罢,我既然问你,便是让你说的。”

“这……”

邹蓉迟疑了一下,以更低三分的声音道:“小姐……小姐是特意……给将军准备的?”

特意两字,邹蓉咬的稍微有些重,虽然还没明说,但李易知道她已经大概明白了。

还不算笨。

李易满意的点点头,随后脸色稍稍严肃了一些,道:“你今后是我的人了,我也不瞒你,我与王司徒面和心不和,王司徒让我捎带他的义女,看似无意,实则居心叵测啊。”

邹蓉被李易许诺了妾室身份,现在又说她是自己人,顿时就有了老大的认同感,胆子也大了一些,愕然道:“他们想害将军?”

李易在她面前晃晃手指,道:“不是他们,准确来说是王允那老儿要害我,貂蝉只是识人不明,被他蒙骗利用。”

“我悄悄告诉你,这些事你别对别人讲。”

“貂蝉是王允那老儿特意收的义女,为的就是针对我,那老儿先将貂蝉送到我身边,想让我沉迷女色无法自拔,然后他再私下动手段将貂蝉送与他人,对外则声称貂蝉是被那人强夺去的,我如果不知情,必然心中大怒,与那人为了貂蝉不死不休,待我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王允就会坐收渔翁之利……你别这么看我,这些消息是我花重金从王允小妾的表兄那里买来的,完全可靠。”

邹蓉的生活圈子很小,也就一个村子范围,她懂的有限,李易说的也很简练,让她听的很明白,心中也开始悄悄的骂起了“王允老儿”,不过骂归骂,邹蓉的小脸上却是有些发白,司徒这个官位有多大她还是知道的,李易和那么大的官为敌,让她感到非常不安,不由轻抓着李易的衣襟,双目定定的看着他,紧张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李易眉头一挑,顺势将她往自己怀里拥了拥,道:“慌什么,怕的是王允,而不是我们,不然王允又何必费尽心力将他女儿送到我这里?”

邹蓉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想了想,抿抿嘴,试探着问道:“将军对我说这些,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妾……妾身去做么?”

“聪明。”

李易手上用力,让邹蓉不禁脸上一红,发出一声娇呼,起身欲逃,不过李易已经眼疾手快的将她拉了回来,然后覆在她耳边一阵低语,听得邹蓉小口微张,连连点头称是,不过暗中却是忍不住翻了好几个白眼。

将事情交代完毕,李易心情舒畅了不少,感觉邹蓉毕竟是青史留名的女人,应当不会让他失望。

至于邹蓉的忠诚问题,李易短时间内也比较放心,毕竟她现在是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想要生活下去只能依靠他,根本没有背叛的基础,而李易又允诺收她为妾,虽然听上去不太好,可是以李易现在的身份地位,对于寻常农家女来说,真是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之前貂蝉纵然和邹蓉姐姐妹妹喊的亲热,可那些都太虚了,更何况闺蜜是什么?

闺蜜就是用来插刀的!

正事安排完了,李易不禁眯眯眼,开始打量依偎在自己身侧怔怔出神的邹蓉。

邹蓉虽然容貌不及貂蝉,可她却是应了柔弱无骨这四个字,让李易以很大的毅力才忍着没有将她就地正法。

又闲聊了一阵,李易问了些邹蓉过去的事情,虽然都是农家小事,没什么波澜,但李易听的很认真,不时的迎合几句,让邹蓉感觉越发的心安。

直到天色晚了,李易才打住话头,准备送邹蓉回貂蝉的住处。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邹蓉听了他的安排,反倒是分外不安,满心的忐忑直接就写到了脸上,李易心中好奇,问了她好几次,邹蓉才吞吞吐吐的问李易是不是看不上她的“蒲柳之姿”,收她做妾只是想让她帮忙算计貂蝉。

李易闻言哈哈大笑,只是一句话就打消了邹蓉的疑虑:“虽然纳妾无需太多礼节,但也不能过于草率,这里实在是寒酸,如此委屈你,我于心不忍。”

说完这话,李易就看到邹蓉的一双美目中泪花闪闪,显然是被感动坏了。

毕竟这年头女子地位实在是低,邹蓉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农家女,如何当得上李易如此珍爱?

心中激动,邹蓉难得倔强了一下,非要留下来不可,而李易看着她倔强的小嘴,心中一动,轻咳一声,又留了她半个时辰,然后才摸黑将双手捂脸,自觉无颜见人的邹蓉送回了貂蝉处。

第104章 李儒病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易并没有再去主动接触貂蝉,只是经常会将邹蓉拉到他的营帐内“秉烛夜谈”,对于貂蝉则好似看不见一般。

这种情况让本就不安的貂蝉越发感觉心里没底,想到那天李易说过的话,她总感觉李易好像在暗中谋划着什么。

她尝试着向邹蓉旁敲侧击打听点什么,结果邹蓉直接就是满脸的娇羞,低头不语,好似花痴一般,貂蝉一点有用的东西也没能问出来。

而李易这边却是每天都通过邹蓉将貂蝉的一举一动尽收眼中,看着貂蝉的忐忑暗笑不已,不过他并没有趁机过去撩拨一二。

因为并不清楚张绣那一败之后还会不会再来报复自己,所以李易并没有着急赶路,而是留在原地稍稍等待了一下郭汜和徐荣的大军,保证自己与他们相距始终不超过二十里,想来张绣绝对不敢顶风作案。

如此,接下来的路程都很顺畅,直到眼看快要道长安的时候,队伍却是发生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一天行进途中,貂蝉所乘的马车车轴忽然开裂,不能继续前进,好在李易军中有数辆拉货的马车,李易让人腾出一辆给貂蝉换乘,貂蝉虽然暗道倒霉,却也没多想,她只盼着赶快到达长安找王允重新商议一下计策,根本注意到李易目送她上车时的眼神有多么的无良,更不知道,她原本的那辆马车随后就被许刚带人给一把火烧成了灰,算是毁尸灭迹了。

等入了长安,李易让众人安顿,他自己第一时间便找董卓复命,不过让李易意外的是,他等了许久,结果有侍卫告诉他,董卓昨日操劳过度,现在还在休息,让他下午再来。

李易一时颇为忐忑,还以为张绣先来告状了,不过打听过后才知道张绣这几天并没有来过,才算是放下心来。

随后李易看了看天色,都正午了,董卓真的还在睡觉?

他过去虽然看不惯董卓,但董卓还算是勤勉,这才几天功夫怎么就开始堕落了?

李易若有所思,向侍卫点点头,便离开了,不过李易没有着急回他自己的新宅邸,而是去拜访了李儒。

虽然李儒是董卓心腹,做事风格也颇为狠辣,不过李儒的住所倒是比较“内敛”,只是一处看起来普通的三进院子,在门房通禀之后,马上就有人带他入内。

让李易意外的是,仆人并没有带他去书房,而是直接将他引到了李儒的卧室,待看到李儒后,李易险些没认出他来,惊道:“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李儒倚靠在榻上,脸色干黄,眼窝灰暗,整个人死气沉沉,完全没有往日风范。

“太……咳咳!”

李儒看到李易,刚要开口,就是一阵咳嗽,李易赶忙上前,轻轻帮他拍了拍后背,看上去一脸的关切,心中却是大呼天助我也!

若说李易对董卓身边人最忌惮的,便是李儒了,这人太过聪明,李易总是担心自己会在他面前露出马脚,现在李儒这一病,对李易来说再好不过。

再想想董卓的“堕落”,莫非就是因为李儒生病,董卓身边少了人劝诫的缘故?

这家伙如果能直接一命呜呼那就更好了……

一边在心里诅咒,李易一边关切的问道:“先生这是怎么了,才几日不见怎么就……”

“唉。”

李儒叹了一声,示意旁边服侍的侍女退下,然后道:“些许小病,休养几日便可,无碍。”

李易沉默了一下,表示自己的心情很沉重,李儒见他不说话,强笑道:“太白刚回来吧,路上辛苦了,郭汜那边军报也传了回来,你做的很好,太师果然没看错人。”

李易赶忙谦虚道:“先生过誉了,那一战全凭郭徐两位将军指挥得当,士卒卖命,才能将孙坚杀的大败。”

李儒笑了笑,他是真的很高兴,孙坚可是当今一等一的猛将,即便是董卓也不敢轻视,结果被李易一通算计,最后落得一个兵败身亡的下场,可惜李易不是主将,不然凭借这一战便可名动天下了。

收回思绪,李儒清了清嗓子,又道:“你这么急着来见我,应该不是特意来听我夸奖,莫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要我帮忙?”

李易感慨李儒果然聪明,拱了拱手,道:“贸然来访,却不知先生有病在身,惭愧之极。”

“呵呵,都是为太师效力,有何惭愧之说?”

李儒真的是很看好李易了,虽然还没问,语气中已经吐露出了帮忙的意思。

李易低着头,道:“因为不单有公事,还有私事。”

“哦?”

李儒倒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只是略显奇怪的看了李易一眼,因为自打李易进入他的视线,这个年轻人的一切表现都很完美,还从未在个人事情上提出什么,现在主动开口,倒是让李儒有些期待了。

迎着李儒的目光,李易讪笑了一下,道:“督军之时我遇到了王司徒,王司徒将他义女托付给我照看,于是这一路照看,一路接触,难免就……”

李易的话吞吞吐吐,还带着几分羞涩,李儒作为过来人,一下就明白了,又是好一阵咳嗽,哭笑不得道:“太师刚为你定下亲事,你又将主意打到王允头上了?”

李儒说归说,但他并没有多少生气的意思,本来李儒就不待见王允,李易想拱他闺女就去拱好了,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李易看了一下李儒的脸色,然后起身到房门看看,确认没有旁人,这才重新坐下,脸上多了一丝凝重,道:“让先生见笑了,若只是儿女私情,我也不敢说出来污了先生的耳朵,只是其中可能另有蹊跷啊。”

李儒见状,也收了脸上的戏谑,认真的看向李易:“到底怎么回事?”

“我与那女子情投意合,我原本打算徐徐图之,让王司徒将她许配于我为妾,不想她却是对我说了一件事,听的我心惊肉跳!”

“到底何事?”

“她告诉我,司徒准备将她献与太师!”

原本只是一件狗屁倒灶的破事,不想居然牵扯到了董卓,李儒顿时眉头一挑,作为一个擅长阴谋诡计的家伙,他下意识的就往一些很糟糕的地方想了过去。

李易苦着脸道:“我听了她的话,当真是痛不欲生,心若死灰,然而,之后却是越想越不妙。”

李儒眼睛微微眯起,他看好李易没错,却不代表他完全信任李易,他已经从李易这里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她是王司徒刚刚收的义女。”

“离开洛阳时,王司徒家中并没有要事,却是故意慢了众人一步。”

“我遇到王司徒,明明已经说了路途不易,甚至还有些凶险,可他仍要将人留给我照看。”

说到这里,李易的话就打住了,反正李儒是聪明人。

李儒闭上眼睛,片刻后猛的睁开,盯着李易的眼睛,道:“既然如此,让她随了太师便是,难道太师还会亏待她不成?”

李易心口一堵,旋即就猜到这是李儒在试探他,直接便是一个大礼送给李儒,恳求道:“我与她情投意合,实在是万分不舍,还请先生帮我!”

李易既然敢找李儒“帮忙”,他是有底气的,因为他记得原本董卓与吕布因为貂蝉起了间隙的时候,李儒就劝董卓将貂蝉送给吕布,以此来安吕布的心,可见,在李儒眼中,一个人才的重要性远远胜过女子。

即便现在吕布没有重伤,李易自问自己在李儒心中的位置,纵然不比吕布,也不会相差太多了,所以,李儒断然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缘故而在他心里留下疙瘩。

更何况,李易还是主动求上门来的,态度比原本的吕布不知要好多少,李儒棒打鸳鸯的可能性就更低了。

李儒盯着李易的后脑勺看了片刻,口中轻斥道:“大丈夫做大事,岂可因为一女子坏了前途?”

李易低声道:“英雄尚且难过美人关,何况我只是俗夫。”

李儒被他这话气的又是好一阵咳嗽,不过在心中,却是已经将李易的危险程度放低了许多,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到了王允的身上。

李易见李儒沉思,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历史上岳飞怎么样,不爱财,不好色,不贪功,不求名,赵构想捏他小辫子都捏不到,于是赵构就开始琢磨了,你怎么可以这么优秀,到底是想做什么,难道是看上了我的位置?

然后,岳飞就冤死了。

李易现在算是主动将自己的小辫子送了出来,看似自污,实则自保。

“嘿嘿嘿……”

李儒忽然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满是冷意,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李易微微低头,他并不担心,因为他知道李儒的冷笑不是针对他的。

其实,此刻李儒心中却是后怕的厉害,根据李易的话,他已经想到了另外一幕。

如果今日李易没来见他,日后王允送女给董卓,李易怀恨在心,王允再对他稍加挑拨,然后李易倒向朝臣势力,暗中慢慢积蓄力量,只要时机成熟,对董卓致命一击……

那场景只是想想就让李儒不寒而栗,甚至连背心都湿了一片。

深吸了一口气,李儒缓缓道:“你想说,这些都是王允的算计?”

李易讷讷不言,李儒又问道:“那女子可愿出来作证?”

李易慌忙道:“先生,她是不忍与我分别,方才说了那些话,若是叫她当众说王司徒的不是怕是不肯,而且,便是她说了,又能如何?”

李儒心道一个女人而已,严刑拷打一番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只是他知道李易不舍,便干脆打消了这个想法。

而且李易说的很有道理,即便真的指证了王允,那又能如何?

送女给董卓是忠心耿耿,与李易之间纠葛不过是个误会。

李儒一时有些为难,虽然董卓势大,对于朝臣动辄打杀,可那也是需要理由的,王允顶多是有点嫌疑而已,再加上他人缘不错,只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如何对其下手?

而且,这件事还没法上报董卓,因为董卓极好女色,闹不好不单会让王允占便宜,更会让董卓与李易之间生出嫌隙。

李儒有病在身,本就状态不佳,想了一会也没想到妥帖的办法,一时头痛,忍不住对着李易抱怨道:“我知你少年力壮,但当将心思用在建功立业之上,切不可沉湎女色,待将来功成名就,要什么女人没有!”

李易心中腹诽,表面上只是讪笑,让李儒很是无奈。

不过李儒毕竟是李儒,气恼了一阵,忽然眼珠一转,看向李易,狐疑道:“你为此事来寻我,定然是已经有了对策,是也不是?”

“先生果然目光如炬!”

李易就等着李儒发问呢,闻言直接就送上了一句马屁。

李儒笑骂道:“少说这些废话,快讲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李易沉吟了一下,没有提貂蝉,却是将他与张绣的冲突说了一遍。

其实李易与张绣的事情已经有消息传到了董卓这边,只是董卓将事情暂时搁置,而李儒告病在家,所以并不知晓,此时闻言顿时目瞪口呆,怒道:“怎可如此不知轻重!”

这回李儒是真生气了,非常不满李易的处置,但对于张绣敢带兵围杀李易的举动,则是更为恼火。

李易苦笑道:“大军出城,张绣部下当众不法,众目睽睽之下,我若是不严惩,如何服众?之后还有何人会惧我怕我?”

“之后再遇到张绣,纯属偶然,不过那次我的处置的确有欠妥当,实在是当时看到他带兵屠村,一时气愤难耐,我甘愿领罚。”

李儒叹了口气,这破事,李易按军法行事,虽然“逼反”了张绣,可他一点错都没有,李易要是受罚,张绣就可以去死了。

可张绣叔侄麾下有数千兵马,岂是说杀就杀的?

更何况杀了他们,收编他们的兵马,其他投靠过来的大小军阀心中又作何感想?

李儒看着李易的目光有些幽怨了,这年轻人能干是不假,可也太能惹事了。

李易见李儒面色不快,也不再故做深沉,主动说道:“我有一计,或可一石数鸟。”

第105章 王司徒家徒四壁

李易低声把自己的谋划向李儒说了一遍,李儒沉默许久,这才道了一声:“可!”

不是李儒脑子转的慢,而是他在琢磨李易这个人的心性,看似一身刚正,其实也是一狡诈之辈,而且心性足够果决,那张绣前脚惹了他,这报复随之即来,而且报复手段虽然很是无耻,却堪称神来之笔,不光李易自己落了大好处,更是对董卓有大利,让李儒这个旁观者也说不出半点不是,甚至还要心甘情愿的主动推动。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李儒心中喃喃,欣赏的同时也多了一丝顾虑,李易这种性格,如果用的好了,绝对会是一柄利刃,可若是用不好,很容易变生肘腋。

偏偏董卓还不是那种足够豁达,有容人之量的主上。

李儒悠悠一叹,有他在,自然可以让董卓与李易之间相处融洽,可他若是不在了呢?

李儒的身体本就不好,自打进了洛阳,为董卓劳心劳力日夜不休,可谓是操碎了心,身体状况也愈发的糟糕,连头发都白了不少。

平日里还好,结果这次迁都,路上一阵颠簸,竟是直接病倒了。

“当尽力劝谏太师,为长久计,不光是对李易,对其他将领也是如此……”

李儒正在琢磨,却见李易看着他似乎欲言又止,不由问道:“难道还有别的麻烦事情?”

李易迟疑道:“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儒见他这样子,没好气道:“讲!”

李易轻咳了一声,便将刚刚去找董卓复命,结果董卓大中午还在睡觉的事情说了。

“我知道私下里议论太师不好,可是太师欲成就大事,怎可疏忽懈怠?而何况如今天下不平,新迁长安,人心不宁,十八路诸侯也盘踞在洛阳虎视眈眈,现在,实在不是享乐之时啊!”

李易面对着李儒,满脸的忠义与义正辞严,这番表看任谁看了都得说他是个大大的忠臣。

李儒一听,原本满是病容的脸色更难看了许多,当即拍了拍手,招呼管家进来,问他近些时日董卓的起居如何,结果一问之下,却是好险没吐血。

原来自打李儒告病之后,董卓每日基本都是这种状态,晚上夜夜笙歌,然后每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这么多天别说朝会只开了一次,就是西凉军自己的事情都耽误了许多。

“你为何不早早报我!”

李儒对着管家怒喝一声,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李易赶忙上前帮他顺气,待李儒气息稍稍平复,拿开掩口的手帕,李易看到其中竟是有许多血丝。

“的确病的不清啊……”

李易心中盘算着,口中却是赶忙道:“先生不要着急动怒,小心气大伤身啊。”

“我如何不怒?”

李儒挥手锤了锤床榻,在他看来,董卓现在干的可是造反的勾当,稍有不慎便有身死灭族之祸,需得步步小心,如履薄冰,他自己都生生累病了,董卓本人怎么可以那么逍遥?

气恼一阵,李儒就大概想明白了董卓现在的心境,之前外有十八路诸侯节节进逼,内有朝堂之上暗流涌动,可谓是内忧外患,时时都有一柄利刃悬在董卓的脑袋上,董卓不得不万事小心。

而迁都之后,十八路诸侯不但没了进兵的意图,而且根据细作情报,反倒是互相内讧的严重,外患已然不足为虑。

至于朝堂上的众臣,因为李易的计谋,也让他们的力量损失了大半,没有几年时间根本回不过来劲来,如此,董卓多半就以为天下再也无人能奈何他了……

想到这里,李儒不顾正在病中,撑着身子说道:“来人,更衣,我要面见太师!”

李易赶忙伸手按住了李儒,他说那些话是想让李儒去触董卓的霉头,但不能让李儒现在去,否则耽误了他的事情怎么办?更甚者还可能让董卓捎带着把自己也给埋怨上。

李易劝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先生,急不得啊。”

“而且,我观太师性格颇为……颇为刚硬,先生若是贸然劝谏,太师若是听从也就罢了,若是不听,之后又当如何?”

李儒正要挣扎的身体顿了顿,是啊,没人比他更了解董卓了,过去的董卓的确很不错,堪称英雄,可入主洛阳后就开始变得越发的刚愎自用,容不得旁人对他有半点的违背。

李儒虽然与董卓亲密,但他还真的没有绝对把握将董卓劝回来,更何况董卓现在正春风得意,这当头一盆凉水浇下去,即便是李儒也可能讨不得好。

见李儒心情缓和下来,李易松了口气道:“我将此事道与先生,并不想让先生直言劝谏,只是想让先生想个妥帖的法子,然后再行劝谏。”

李儒闻言看向李易,眼睛一亮,问道:“你有计策?”

李易无奈的摊手,道:“没有。”

李儒心头堵了一下,但马上又释然,李易再优秀也只是个年轻人,怎能让他事事都有谋划,他能够不贸然行事,而是将此事告诉自己,并且劝自己不要莽撞,已是非常不错了。

“唉,算了,此事且待我琢磨琢磨。”

……

因为董卓的事情,李儒也没了谈话的心情,是以,李易说完正事马上就告辞了。

之后李易又去找了董卓一趟,这次他没直接求见,而是打听董卓在做什么,得知董卓正准备用早膳,稍后还有歌舞要欣赏。

李易沉吟了一下,既不想与董卓同乐,也不愿打搅了他的雅兴,便拜托侍卫告诉董卓他回来了,顺便将一路督军的“战果”呈上,然后转身离去,准备等什么时候董卓想主动见他了再说。

说来也是好笑,李易还没把洛阳城的那座宅子完全熟悉,就搬了新家,如今也算是有两套别墅的人了。

让护卫带着自己去了新宅,李易发现董卓对自己着实不错,这宅子有够大,而且其中器物一应俱全,他找护卫问了下,得知这宅子原本是长安一家大户名下的,被董卓手下的官员以三两黄金的价钱买了下来。

李易同情了那大户三秒钟,然后便将其忘到脑后,召了个婢女带路,然后径直去了后院。

待靠近一座小楼的时候,李易耳朵一动,摆了摆手让婢女退下,然后轻手轻脚的上前,便听到了貂蝉有些急切的声音。

“妹妹,不知我兄长他可有派人知会义父?”

“不晓得。”

貂蝉不安的来回走动了几步,似是发问,似是自言自语:“即便没有知会义父,义父他也当知道兄长回来了吧……”

见邹蓉杵在旁边不发声,貂蝉心中气恼,但还是露出了一个笑容,道:“这许多时日过去,不知义父他老人家身体如何,唉,我心中急切,不知妹妹可否安排人送我归家?”

邹蓉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一般,道:“不行的,侍卫们不会听我的话,而且将军不允我多事,不然会罚我的……”

似乎是想到了李易的“惩罚”,邹蓉脸上忽然变得红润润的,不过其中羞涩居多,并不见太多畏惧。

貂蝉暗暗咬牙,半路上的时候,李易就放话说要纳邹蓉为妾,虽然妾室没多少地位,可李易还没有娶正妻进门,邹蓉便是这里的半个女主人了,是以李易身边的护卫见了她都极为客气,邹蓉说使唤不动,纯粹是瞎话。

除非……

这是李易的授意。

貂蝉心中不安,再加上她毕竟是个女儿家,心中一急,便脱口道:“那我自己回去?”

一听这话,刚还回忆着种种惩罚的邹蓉忽然就拉住了貂蝉的手臂,貂蝉一怔,心中不安更甚,问道:“妹妹拉我做什么?”

邹蓉有些惭愧的低着脑袋,虽然有李易的交代,而且也告诉他貂蝉居心不良,可平时与貂蝉相处时,貂蝉待她是极好的,送衣服,送首饰,便是当初貂蝉随身带着的小点心,也分了她一半,所以,让她摆明了阻拦貂蝉,难免心中有愧。

貂蝉深吸一口气,她现在若是还看不出问题就不能叫貂蝉了,不过她却不敢扯下那最后一层纱,只能也主动拉上邹蓉,强笑道:“妹妹是想一同与我走走么?”

邹蓉这时也从愧疚中摆脱出来,赶忙道:“进城前将军说了,长安不太平,让我约束府中女子不得随意出门。”

貂蝉暗道一声果然,随后轻叹道:“之前义父也说了,到长安后家人在外走动需得小心。”

之后语音一转,貂蝉又道:“只是这小楼里气闷,妹妹陪我去花园中看看如何?”

虽然觉得只是这样等下去,王允必然会派人来接自己,可貂蝉觉得李易既然敢软禁自己,很可能已经准备好了应对之策,所以,她并不想任凭他人宰割,便寻思着看看地形,即便不能逃走,也要多少传出一些讯息。

“这……”

邹蓉犹豫了,李易虽然对她有许多交代,要求她将貂蝉留下,但也不要太过轻慢对方,现在貂蝉想去花园,邹蓉感觉不妥,可若是连这都不答应,却也实在说不过去。

正当邹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偷听了一会的李易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一脸灿烂的笑道:“我陪着世妹散步如何?”

猛的听到李易的声音,貂蝉心头不由一惊。

换做之前,李易是不会不打招呼直接进屋,那样太过无礼,而且,这种无礼也在向她释放着某种信号。

貂蝉向李易一福,轻声道:“兄长辛苦,小妹怎好劳烦兄长?”

邹蓉依然抓着貂蝉的手臂,但目光却看向李易,李易对她笑了笑,邹蓉脸上随即满是欢喜。

对邹蓉来说,李易就是她的主心骨,是她今后的依靠,特别是目睹了村子中的兵祸后,邹蓉越发的明白,在乱世中,如果没有李易的收留,她的生活绝对非常凄凉。

再加上李易待她不错,说话也是风趣,尽管不时就会“惩罚”她一下,却也极为温柔,邹蓉感觉得出,李易对她应当是真有几分疼爱的,于是乎,一颗心自然也就挂到了李易的身上。

不过他们的目光交流,落在貂蝉眼中,那便是约等于“狗男女”了。

只是心中再过不满,貂蝉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脸上反而露出了三分欢喜与期待,问道:“兄长见过太师了?可有见到我义父他老人家?”

李易在旁边坐下,长叹一声,道:“见过了。”

貂蝉见李易这神情,心里不由一突,想要追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李易看了眼旁边的茶盏,也不知是貂蝉还是邹蓉用过的,拿起来喝了一口,道:“王司徒的情况很不好。”

貂蝉正有些羞恼的盯着茶盏,一听这话直接被转移了注意力,忙问道:“义父他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那倒是没有,唔,这茶不错,口齿留香啊……”

李易调笑了一句,见貂蝉的小拳头一收一缩的,似是想要过来挠人,这才又道:“没有意外,只是迁都归来,长安人口直接翻了数倍,各种繁杂事务太多,王司徒身心疲惫啊。”

貂蝉当即目露关心之色,顺势哀叹道:“义父大人为国事操劳,我当早些赶路回去照料的。”

貂蝉想用孝道来挤兑李易,不想李易却是摆手道:“不然,王司徒对我说,国事不宁,何以为家?他老人家竟是遣散仆从,将家财全部散与了那些苦难百姓,唉,王司徒真乃大丈夫,我不如啊!”

貂蝉一时听的目瞪口呆,虽然在她看来王允的确是忠臣,可也不像是会干出那种蠢事的人啊。

不过没等她多想,就被李易的下一句话把心给悬了起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王司徒竟然如此果决,就连世妹你也……”

“我怎么了?”

貂蝉银牙轻咬,姣好的面容上阴晴不定,她的演技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李易轻咳一声,注视着貂蝉的眼睛,强忍着让自己不笑出来,温声道:“王司徒说了,如今王家家徒四壁,不忍让世妹跟着受苦,便将世妹许配于我了,还说我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必然不会让世妹受苦的。”

第106章 我对不起司徒啊

“什么!”

貂蝉整个人都不由恍惚了一下。

虽然王允之前提到的算计中确实有着把她许配给李易这一出,但绝不可能有这么快。

按计划是要等李易情难自已,主动上门提亲,王允不允,然后貂蝉站出来,以金钗刺喉,表明不嫁李易就去死,如此王允才可以勉为其难的应下。

不得不说,对李易用美人计比算计吕布要麻烦的多。

考虑倒刚刚邹蓉的种种异常,貂蝉一颗心便渐渐沉入谷底,她明白了,李易真看上了自己不假,只是他竟然不顾王允的颜面,想要直接用强!

亏自己还高看他一眼,呸!

不管貂蝉作何想法,李易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唉,我当时和王司徒讲,我已经定有亲事,还是陛下应允的,可王司徒却不在乎,非要将世妹许给我,我推辞了三次也不行,唉,最后只好勉为其难了。”

李易也是越发的入戏,说到最后甚至还透露了几分委屈之意,好似收了貂蝉让他吃了老大的亏一般。

而貂蝉的俏脸更是直接就黑了,摆平是你自己贪恋美色,还要装作不情不愿,当真虚伪至极!、

“噗”

忽的一声轻笑传来,却是邹蓉听着李易的话实在憋不住了。

“将军,我,我……”

一笑之后,邹蓉脸色发白,小脸紧紧的绷紧,神色有些惊恐的看向李易,她感觉自己坏事了,生怕李易恼怒,给她来一次真的惩罚。

不过李易却是不见半点生气的样子,笑呵呵道:“蓉儿是在为世妹高兴么?很好,很好,果然姐妹情深,理当如此!”

貂蝉的眉毛挑了挑,邹蓉更是听的目瞪口呆,感觉自家将军果然是喜欢貂蝉小姐啊,这都豁出脸面不要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低头讷讷不言,只是又有点忍不住想笑了。

对于这对“狗男女”的交流,貂蝉眯起眼睛,她已经不想看了,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她的美人计是不能正常进行了,也不想做戏了,目光转冷,淡淡道:“李将军,我要见义父!”

貂蝉这一步高兴,之前娇声声的“兄长”也不喊了,直呼李将军,虽然李易早有准备,还是觉得顿时疏远了许多。

李易轻咳一声,挥手示意邹蓉离开,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貂蝉,貂蝉只道他想趁机行禽兽之事,心中畏惧,下意识的不由后退了两步。

李易见状也赶忙往后退了一小步,虽然他这事干的不地道,却也不想吓坏貂蝉,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无害,道:“世妹……”

只是他刚一开口,就被貂蝉打断道:“李将军言重了,小女子福薄,当不起世妹的称呼。”

貂蝉神色淡淡的,很是清冷,但在这一张绝世容颜上,仍是别有一番魅力。

“咳咳,那……我叫你婵儿?”李易试探道。

貂蝉不做声,只是脸色更黑了。

李易见貂蝉没阻止,继续说道:“婵儿生气了?”

貂蝉轻哼一声,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会生气,答案显而易见,

李易也不介意,又道:“你可是怪我将你安顿在此处?”

貂蝉将目光落在李易脸上,脸上浮起羞愤之色,道:“小女子自问见到将军之后,进退有礼,以兄长相待,并不曾有半点冒犯,将军为何如此待我?”

李易轻笑一声,摇摇头,道:“我也自问,之前与你并无仇怨,你却与王允合谋算计与我,要至我于死地,这又是为何?”

如果李易之前还有许多伪装,这句话算是撕破脸了,不过他还是保留了几分,没有说点名貂蝉的真正目标是董卓,毕竟虽然貂蝉被他囚禁在此,但也不得不谨慎。

为女人不择手段可以,却不能昏了头。

“你说什么?”

貂蝉豁然间脸色大变,饶是她琢磨了许多李易囚禁她的理由,但想来想去,无非是李易贪恋她的容貌,又担心王允不答应,这才出此下策,不想李易却是直接道出了她心中的隐秘,这让貂蝉如何不惊?

貂蝉情不自禁的退到了墙角,娇躯微微颤抖,她不禁想到此事暴露的后果,她自己必然是一死,王家上下也难活命,更可恨的是谋划不能达成,她死不瞑目。

李易见貂蝉剧变似乎被吓的有些过了,赶忙安慰道:“你不要惊慌,此事我并没有对外泄露,向我提供讯息那人,也被我灭口。”

李易自然不能说他是穿越者,干脆随口虚构了一个内奸。

“嗯?”

貂蝉狐疑的看了李易一眼,她刚刚心神大乱,思考难免有些失措,现在再看李易的态度,对方明显不打算要她性命,而且也不单单是贪图她的容貌。

貂蝉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老实说,李易前世虽然很鄙视那些只看脸的家伙,可他现在悲哀的发现,自己就是那种人,此刻,他看到貂蝉神情又是惊惧,又是无助,心里不由就冒出了一个什么都由着对方的冲动。

深吸一口气,将那种愚蠢的念头压下去,李易道:“我想知道,婵儿为何要与王允定下这计策?”

这个问题李易很好奇,在他看来,貂蝉固然心中有些大义,但也不至于让她豁出性命主动往火坑里跳,至于王允那边,别说貂蝉只是挂了个义女的名头,就算是亲女儿也不至于付出那么多。

所以,在李易想来,貂蝉这么做肯定是另有缘由。

貂蝉红唇轻轻动了一下,却是一言不发。

李易等了片刻,知道貂蝉不愿讲,便也不为难她,转而说到:“实不相瞒,自从第一天相见,婵儿风姿绝世,便让我倾慕不已。”

“然后将军便将我囚禁,做你禁脔?”

听到貂蝉的反问,李易不禁有些脸热,他现在的行为貂蝉还真没说错,顿了顿,没接这话,继续道:“后来得知婵儿接触我只是一出美人计,虽然让我痛不欲生,却也不忍伤害婵儿,所以,不得已只好出此下策,还望婵儿不要见怪。”

貂蝉不答话,她现在只觉面前一片死灰,之前她虽然算计着李易,但几次接触下来,尽管阵营不同,可内心着实有些佩服,如今虽然美人计被识破,生死被人掌控,貂蝉却没觉得李易的手段如何惊艳,反而有一种淡淡的失望感。

男人,果真如此不堪……

想到此,貂蝉倒是又升起一点念头,若是李易对她不轨,晚上休息后必然疏于防范,自己总有机会对他下手吧,李易如今是董卓的心腹,以自己一女子之身换了他的性命,倒也不亏。

想到此,貂蝉目光望向窗外,脸上诡异的出现了一抹笑意,只是笑容有些凄凉。

李易看不到貂蝉的表情,他原本是想说些情话看能不能打动一下貂蝉的,没想到面具前后的貂蝉反差实在太大,这没缝的鸡蛋让他完全无从下口啊。

又说了一阵,李易见貂蝉还是不为所动,心中也是颇为无奈,只好起身,最后说道:“婵儿你就安心在此住下,生活起居一切自有人照料,明日我再来看你。”

李易说完就往外走,丝毫没有拖泥带水,这反倒是让貂蝉有些奇怪了,忍不住道:“你这便走了?”

貂蝉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舒展手臂,让自己的身段尽皆显露在李易眼看。

李易闻言回头,看到貂蝉的姿态微微有些失神,但马上又清醒过来,心中轻叹一声,然后笑道:“不走,难道留下来过夜不成?”

貂蝉的表情顿时一滞,等她再要开口,李易已经离开并关上了门,看来的确没有留下过夜的意思。

貂蝉看着房门怔怔出神,在她看来,李易扣下她,更深的目的不好说,反正她本人肯定是目标之一,自己现在又无力反抗,他自然是要为所欲为的,可他为何明明目光炙热,却又放着眼前的肉不吃,就这么干脆的走了?

貂蝉想了片刻还是不通,只感觉身心俱疲,便靠在榻上,拉过一床被子抱住,身子微微蜷缩,两行清泪无声滑落,神情楚楚,极是让人怜爱,只是这一幕李易没看到,不然怕是真的要忍不住了。

李易离开了貂蝉的闺房,心情不太好,他知道直接囚禁貂蝉不好,可他确实是被貂蝉惊艳到了,单方面的把她内定了,自然不能还给王允。

以王允的性格,貂蝉将来肯定得被董卓嚯嚯了,李易如何能忍?

既然穿越三国,而且志在天下,这等钟灵毓秀的女子又岂能让给他人?

野心越大,占有欲也越大,江山,地盘,名将,美人,李易全都想要,一个也不能放过!

下了楼,李易看到了等在下面有些不安的邹蓉,知道她还在为之前失笑的事情忐忑不安,李易轻笑着摇摇头,他虽然不会傻乎乎的在古代宣扬什么平等,尊重之类的东西,却可以对自己身边的人宽厚一点。

“晚上到我房间来。”

在邹蓉耳边轻语了一句,不管她的两面绯红,李易便哈哈笑着离开了,虽然现在就想把邹蓉带回房间“参观”一下,可李易却是有要事不得不办……

“这便是王司徒的宅子?”

李易带着十多名护卫,到了一处府邸前,有些奇怪的问道。

“正是这里。”

李易的护卫头子,许刚躬身应答。

这一路督军,许刚跟着李易没少捞好处,而且他真的是佩服死李易了,扣了人家闺女,还敢主动上门,也不怕被打死。

许刚摇摇头,丢下那些胡思乱想,继续道:“这是司徒家数年前就置办的宅院,是以与将军的府邸有些不一样。”

“怪不得……”

李易点点头,便让下人上去通传,很快王允便让人请他进去。

李易让许刚等人留在外面,他自己跟着王府家仆走到书房门外,狠狠的揉了两下眼珠子,进门便痛声疾呼:“司徒大人,我……我对不起你啊!”

王允正老神在在的端坐在主位上,他的心情激动且忐忑,美人计若成,他将成为力挽狂澜的大汉功臣,乃至名留青史,可此事若是泄露,他王家上下必然遭受惊天大祸。

得知李易到了长安后,王允的心便一直悬在喉头,连饭都吃不下去,生怕貂蝉那里会出了差错,然后引来董卓的大兵,为此,他甚至已经将长子送到了城外。

听到下人通传李易求见,他最先问的便是李易带了多少人来,听到只有几个护卫,心顿时便松了一半,又知道李易独身进来,更是彻底松了口气。

“这小子,多半已经被貂蝉迷的失了心智吧,看你这次不得乖乖的来求老夫,呵呵……”

想到貂蝉,王允不由一声叹息,他也不想将如此一个钟灵毓秀的女子往火坑里推,然而,为了天下,有些事,不得不为之!

王允正琢磨该如何让李易为他所用,却是被李易那忽然哭丧一般的声音吓了一跳,惊疑不定道:“这是怎么了?”

“司徒,我对不起你啊!”

李易一脸沉痛,若是他脸上能多几颗眼泪,此情此景倒是真的跟王允死了差不多。

王允站了起来,他的脸色有些不好,不禁猜想难道计谋露出破绽,李易是来提前给自己哭丧的?

李易不管王允怎么想,踉跄着上前,伸手抓住了王允的手腕,王允挣了挣,奈何李易左手的力道便是吕布想挣扎也费劲,何况他一老头。

“这厮难道是怕老夫逃跑?”

王允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强自镇定下来,也顾不得之前和李易的那点不痛快,试探着问道:“贤侄可是遇到了什么变故么?”

李易猛的抬起头,有些发红的眼珠子忘着王允,让王允下意识的又往后挣了一下。

李易心中不禁又羡慕起刘备的技能了,想哭就哭,他却只能干嚎。

“我答应了司徒要护世妹周全,已经万般小心,不想,还是出了意外,我……我对不起司徒啊!”

“什么?”

王允先是稍稍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是一惊,貂蝉居然出了意外?

第107章 不可与之相争

李易没有太过吊王允的胃口,马上就把早已准备好的说辞讲了出来。

与张绣结仇,为郭汜助战,这些都是说的实话,不过李易却说他回到自家营地的时候,发现营地被张绣围困,等他将张绣打退,貂蝉已经不知所踪,想来多半是被张绣给掳走了。

李易说罢,一脸的惭愧,而王允的脸色白了黑,黑了又白,心里把张绣祖宗都给骂了一遍。

见王允有点走神,李易沉痛的说道:“世妹都是受我的拖累,想来张绣定然将世妹当做了我家女眷,唉,只是不知世妹落在他手中,说是王司徒的义女,也不知那张绣会不会信。”

王允握了握拳头,一时还是没说话,这件事太过出乎意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貂蝉没了,就算能找回来,有这种被掳走的黑历史在身上,美人计照样告吹。

这时,李易又补了一句:“张绣,虎狼也,也不知世妹落他手中,会动什么手段……”

王允心里立即咯噔了一下,他倒不是在乎貂蝉的命运,反正定下美人计后,注定她不会有好的结局,王允担心的是,张绣会不会从貂蝉口中得到他的谋划?

想到此,王允脑门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

为了大汉江山,王允愿意拿全家性命来搏上一搏,不过,如果能不死的话,他也不想死。

可是,如果因为意外事故泄露了计划,被张绣捅到董卓那里,那死的也太憋屈了,他王允别说名留青史了,最多只能留给后人一个笑话。

“张绣!匹夫!当杀!”

“老夫这便去要人!”

王允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就要去找张绣要人,貂蝉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那必须带回来。

“不可啊!”

不想李易却是一把把王允拽了回来,王允本就老迈,这一拽险些没让他脱臼,登时怒道:“你作甚!”

看着李易,王允越看火越大,道:“我将女儿交于你,你就是这么照看她的,若是她真有三长两短,看老夫不把你”

王允发怒,一半是真的生气,还有一半是想让李易歉疚,欠自己一个大人情,不过转而又想起,好像是自己硬把貂蝉塞给李易的,便也不敢说的太过了,担心当真恼了李易,直接跟他翻脸不认账。

不过李易的态度比王允想的要好的多,只见李易“哽咽”了几声,随后抬头,一脸坚定的说道:“司徒,世妹出事,责任在我,不管世妹如今是生是死,我……”

李易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沉声道:“我都愿娶她过门,便是……便是有了意外,也无妨,我依然娶她,百年后,我与她葬在一起便是!”

“你当真!”

王允有些震惊,又有些可惜,看来美人计很成功,李易已经被貂蝉迷的不知南北了。

就王允来看,貂蝉落入张绣手中,张绣又和李易有仇,那貂蝉现在即便不死,也得饱受摧残。

这年头寡妇再嫁很正常,即便是皇帝都不在乎,不过貂蝉的这种情况不同,比寡妇严重的多,就算救回来之后名声肯定也是毁了,想要正常的嫁个好人家基本不可能,而李易表示他愿意“接盘”,着实“难能可贵”。

虽然是中了美人计,毕竟动了真情。

有担当,还有情义,为何你偏偏要跟随董卓?

王允深深的看了李易一眼,心绪复杂,许多话骂不出口了。

如果貂蝉真的能救回来,有了被张绣劫走的经历也不合适再献给董卓,或许,许给李易是个不错的选择,真的成全他们一次?

摇摇头,王允清了清思路,道:“那些事之后再说,现在先将婵儿要回来!”

李易却是再次拦住了王允,道:“司徒不可。”

王允皱眉看向李易:“为何?”

李易恨恨道:“那张绣狼子野心,他既然敢公然率兵攻杀我,难道他就不敢对司徒下手?”

王允心里不由也是一惊,是啊,刚才乱了方寸,真的找上门去,保不准张绣狗急跳墙,真会砍了他的脑袋。

不过,马上王允的眼中又闪过一丝诡诈,张绣应是一胆大之辈不假,勇武有余,智谋明显不足,他现在既然劫了貂蝉,自己能不能趁机纳他为婿,然后再削弱张济,将他们叔侄的兵马收为己用?

不得不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明明是一桩祸事,愣是被王允找到了一丝翻盘的转机,只可惜,王允并不知道,这本就是李易设下的一个局,貂蝉直接被关了禁闭,即便他再如何算计,都是一场空而已。

王允摸了摸胡须,问道:“那你看当如何?”

李易脱口道:“自然是禀报太师,让太师主持公道。”

王允沉吟了一下,如果找董卓,再谋划张绣就很麻烦了,只是推拒却也不合适。

纠结间,王允忽然想到了董卓最近政务懈怠的厉害,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只听王允长叹一声,眨了眨眼睛,老脸上竟是划过两行浊泪,看的李易羡慕不已。

“你为此事已经尽心,是张绣太过嚣张跋扈,也是我家婵儿命苦,怪不得你。”

“司徒大人!我……”

王允的语气中透着无限落寞,李易也是悔恨交加,一老一少,可谓是“情真意切”。

王允拭了拭眼角,脸上的表情渐渐便的刚毅,道:“此事交于我来办,不管是告到太师那里,还是陛下那里,我都要张绣还我那可怜的女儿一个公道!”

李易心中暗暗惭愧,自己的演技还是太弱了啊,看王允这老狐狸,要不是知道他是定下美人计的人,真的会相信这是父女情深。

“我与司徒一同!”

王允表态了,李易自然不甘示弱,不想王允却是摆手道:“你不用,此事让老夫去办。”

“这是为何?”

李易疑惑道,这回他倒不是装的,是真的不明白,告状这种事按说不都是人越多越好么?

王允微微摇头,道:“你与张绣是公事,老夫的却是私仇。”

李易顿时明了,王允不是不让他告状,而是他不能以貂蝉为出发点,毕竟貂蝉并不是他的什么人,倘若直接和王允抱团,闹不好要被董卓反感。

心中默默提醒了自己一下,然后李易微微低头道:“受教了。”

王允目光复杂,感慨李易果然是个聪明人,事情一点就透,只是可惜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王允就倾向李易,他想清楚了,这件事自己搭台,然后任由李易和张绣斗一场,最终谁得势,谁就值得他将貂蝉送给谁。

两人各有心思,再加上这种事情不是说话的气氛,很快,李易便告辞离开了,王允想了想,想要唤自己长子,却是又想到因为担心事情泄密惹祸,已经将他们都送到了城外。

不得已,王允只好让管家过来,嘱咐了一番,待管家领命离开,王允独自走到庭院中,抬头望着天穹,目光中有着深深的无奈,他真的很努力了,可是,造化弄人啊。

……

“砰”

张绣看着被自己徒手捏碎的青铜酒盏,心中满是酸涩。

张绣自问一身武艺当世少有人敌,在西凉军中,也就吕布能压过他一头,现在吕布重伤,他便一心想着要打响自己西凉第一勇将的名号,不想如今名号还没响呢,却是被李易给折腾了一个灰头土脸。

他和李易的冲突动静那么大,自然是瞒不住的。

于是,原本威名赫赫的北地枪王便成为了北地笑话。

屠村的恶名,还有被李易连败两次,俘虏一千的羞耻,已经成了众人的酒后谈资。

前一日,张绣甚至还听到有人给他起了个“惊弓之绣”的外号,气的他险些吐血。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面子上的事情,张绣可以豁出去脸面不要了,可更要命的是,事情闹的那么大,董卓会如何处置?

李易纵然受罚,也不会罚的太重,而张绣就很严重了,他是有可能被砍脑袋的。

张绣比李易早两天到的长安,可他愣是没敢进城,就是怕被董卓拿下。

无奈,张绣只好找到自家叔父,张济对这个侄子也是疼爱,知道他并非蠢人,实在是和李易仇太大,一时气昏了头,倒也没骂他,而是替他去向董卓请罪了。

按照张济的说法,董卓固然会起杀心,但只要他们叔侄不在一起,便不会轻易送命,毕竟他们是有兵马在手的,当真逼急了,闹上一场,虽然不能把董卓掀下马,可这边一乱,难保洛阳的诸君不会跑来分一杯羹,董卓绝对不敢冒这个险。

张济说的很有道理,可张绣依然羞愧不已,知道张济是拿着性命在帮他。

将酒盏的碎片丢下,张绣有些失神的喃喃道:“我到底错在了哪里,还是说,我真的是个徒有武力的莽夫?”

张绣这些天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自信心被重创,已经开始严重怀疑人生了。

“惊弓之绣?”

这时,忽有笑声自帐门传来,张绣先是一愣,顿时怒火中烧,他虽然听到有人私下里这么称呼他,可当面羞辱他的,这还是头一个!

“找死!”

怒气上涌,张绣的酒意直接散了大半,豁然转身挥拳,他非要将这大胆之人活活打死不可!

不过,待看清来人样貌后,张绣却是呆了一呆,拳头落不下去了,又是恼火,又是无奈的说道:“连你也要奚落于我?”

刚刚说话的是一位中年文士,身形略显富态,小眼睛,小胡子,脸上挂着笑眯眯的表情,怎么看都是个人畜无害的家伙,不过张绣却是不敢有半点轻视。

此人,正是贾诩,贾文和。

贾诩吸了吸鼻子,摇摇头,心道张绣这两天怕是抱着酒坛子过的。

贾诩与张绣私交很是不错,倒也没什么忌讳,自己找地方坐下,反问道:“非是我奚落你,而是你找人唤我过来,却又给我看你这般模样,难道怪我不成?”

张绣表情一滞,看看贾诩那有些嫌弃的表情,再看看自己一身邋遢,须发凌乱,心中又是惭愧又是酸楚。

“哎。”

“文和救我,我这次怕是有性命之忧啊!”

张绣叹了一声,便直接向贾诩重重拜下,他请贾诩过来,就是让贾诩帮忙谋划的。

贾诩如李儒一般,也是董卓身边谋士,只是相比处处算计,诡诈毒辣的李儒而言,贾诩就像是个闷油瓶,很少有谏言,是以他在董卓集团的存在感很低。

不过董卓也不会忘了他,毕竟贾诩虽然经常不出声,但偶尔发言还是很在点上的,所以,董卓也乐意养着他,反正不花多少钱。

张绣早些年有恩于贾诩,贾诩也是感恩,私下里数次帮张绣谋划,每每都是直指要害,张家叔侄能有今天的成就,其中便有贾诩的许多功劳。

因此,在张绣看来,贾诩的智谋丝毫不亚于李儒,他问过贾诩,为何不多向董卓进言,以他的才华,加官进爵不是问题,贾诩则是回答:不可说。

当时张绣不明白,不过后来随着地位权势攀升,却是渐渐想通了,贾诩实在是聪明人,他若是锋芒毕露,以李儒的阴狠性格必然容不下他,可能会遭不测,索性,贾诩干脆低调做事,不仅免了与李儒争锋,更可以疏远董卓的核心圈子,即便日后董卓倒台被清洗势力,贾诩也能保一身平安。

当世第一聪明人,这便是张绣对贾诩的评价,是以,贾诩嘲讽他他也不恼火,反而很是受教与惭愧。

见张绣回过神来,贾诩心中也是感慨,这位朋友往日里都是英姿勃勃,结果几天不见,竟然就成了这半人半鬼的样子,那李太白果然厉害。

平日董卓议事的时候,贾诩虽然轻易不献策,但也有旁听,与李易倒是脸熟,只是没说过几句话罢。

不过贾诩很清楚的记得,第一次相见,当那个年轻人听李儒说道他便是贾诩的时候,对方眼中的光彩是多么的火热,好似欲要将他吞噬一般。

虽然后来李易并没有对贾诩做出什么特殊的举动,可贾诩每次看到李易还是感觉很深不自在。

贾诩感觉自己很怕李易,董卓固然凶残,他也自信能在董卓那里优哉游哉,绝无性命之忧,可面对李易时他却是自信也没有。

听到张绣求助,贾诩是真的不想动身,他不想跟李易这种危险的家伙有牵扯,奈何张绣与他有恩。

大丈夫可以惜身避祸,但有恩不报如何为人?

将张绣扶起,贾诩轻声道:“若要保全性命,便不可与之相争!”

第108章 贾诩

“什么!”

张绣正要站直的身体猛的僵住了,贾诩扶了两下,感觉张绣就跟个石雕一样,他那点力气根本奈何不得,干脆将双手收回袖子里,让张绣自己想。

张绣看着贾诩的眼睛,要不是相交多年,他真的有点怀疑贾诩是专程来耍他的。

“文和,那李白杀我心腹,屠我士卒,我不曾开罪于他,他却几番羞辱于我,让我成为众人的笑柄,你是让我就这么算了么?”

张绣的胸膛剧烈起伏,他这些天连做个梦都要和李易打生打死好几次,让他向李易认怂,绝无可能!

贾诩叹了一声,伸手碰了碰张绣的衣服,问道:“送我如何?”

张绣不明所以,不过知道贾诩不是胡闹的人,点头道:“自然可以。”

贾诩一摊手,道:“这便是了,心腹,士卒,对你,还有老张将军而言不过都是衣服罢了,有何舍不得的?”

张绣承认,贾诩说的很有道理,可他却不能答应,人活一口气,那样窝窝囊囊的,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

见张绣有些抓狂,一副随时都可能气死的样子,贾诩失笑道:“将军可是舍不得颜面?”

这不是废话么?

张绣没好气的看了贾诩一眼。

贾诩心中有些惋惜,张绣这人勇武非常,看重情谊,性格上也马马虎虎,或许难有大成就,但小心一些的话,安身立命不难。他愿意帮助张绣,一来是报恩,再者也有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打算,只可惜张绣的眼光终究有限,看不清大势下的利弊得失,不是他可以寄托终身的地方。

贾诩正要再开导张绣,忽然一个亲兵入内,说是有人求见张绣,自称是王司徒家的管家。

“王允的人?”

张绣面露疑惑,他和王允只是面上认识,私下里并无半点交情,即便是有公事,王允应当接洽的也是张济而不是他。

于是,张绣忍不住看向贾诩,不过这次贾诩没能马上给他回答,只是低头在思考着什么,眉毛轻轻颤动,看上去很是认真,张绣见状也不好打搅。

大约过了盏茶功夫,贾诩抬起头来,之前张绣对他喊救命的时候依然挂在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少有的露出了几分严肃,道:“将军可以见上一见,看看对方来意,不过不管对方说什么,千万不要留下话柄,切记,切记。”

贾诩的态度变化,把张绣的心里给搅和得毛毛的,正要详细问问,贾诩已经站起来躲到了屏风后面,显然,贾诩可以帮忙,却是不愿直接下场的。

无奈的摇摇头,张绣感觉贾诩怂的有点过了,他与王允虽然并不亲善,却也没有仇怨,王允总不能无缘无故的来害他吧?

示意亲卫让王允的管家进来,张绣则打理了一下衣装,让自己看上去尽量不是那么的消沉。

很快,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被亲卫领了进来,稍有些拘谨的向张绣行了一礼,道:“王才见过张将军。”

“免礼,请坐。”

张绣客气的摆摆手,虽然对方只是一个管家,身份低微,但毕竟是王司徒家的人,他并不想因为一些小事平白招来嫉恨,特别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不料,张绣客气,王才却是直起身来,眯缝着眼睛盯着张绣的脸,根本没有坐下的打算。

“嗯?”

张绣虽然比不得贾诩那种人精,但他的感觉还是很敏锐的,顿时发现这管家的态度有些不正常,不由微微皱眉。

两人目光一交锋,王才便很干脆的败下阵来,他毕竟出身有限,虽然在王允的府邸中看到了不少大人物,可那都是衣袖飘飘的儒雅文士,一遇到张绣这种武将,气势自然就弱了。

定了定神,王才问道:“我家司徒让我问问张将军,我家小姐呢?”

“你什么意思?”

张绣脑子有点糊涂,王允的闺女关他屁事?

王才有些气恼的看着张绣,王允对他交代的很有限,所以王才只当张绣是真的掳了貂蝉,见对方还不想承认,虽然畏惧,可还是怒道:“张将军掳了我家小姐,却装作不知么!”

“什么?”

“你休要胡说!”

张绣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便涌起了一阵怒火,他最近茶饭不思,根本没有兴致去碰女人,更不会吃饱撑的去招惹王允的家人,现在王允家的闺女不见了,就跑来找他要人,这算哪门子的道理?

难道说因为自己最近名声不好,所以王允就怀疑到了自己的头上?

想到此处,张绣只感觉被李易欺负的屈辱再次涌上心疼。

好想杀人!

心中一怒,张绣身上杀意四射,愣是盯得王才往后连连后退,直到身后屏风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咳嗽,这才微微收拢身上气势,冷声道:“你家小姐丢了,与本将有什么关系,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本将今日不给王司徒面子!”

王才擦了把脸上的冷汗,尽管怕的厉害,可还是梗着脖子道:“前些日子被你劫走的那位,便是我家小姐!”

“嗯?”

张绣微微眯眼,心中有了一丝不安。

迁都时百官家眷都是聚拢在一起赶路的,董卓虽然不待见他们,但也安排了精锐护送,路上出意外的可能性很低,可听这管家言辞凿凿,难道说真的有什么意外?

张绣自问他本人没有动王允家的人,可若是那女子不慎落了单,被他手下的那些大老粗们遇见,那就……

暗骂了一声王八蛋,张绣心里开始快速思量,跟着就打定主意,不管这事跟他麾下的人有没有关系,都必须咬死不能承认。

换做过去也就罢了,有董卓罩着,这种事最多就是几句训斥,然后向王允赔礼,可现在他多半恶了董卓,李易也对他虎视眈眈,再被王允这老小子煽动一帮朝臣跟着发难,怕是真的要死了。

“什么劫掠,本将不明,我麾下兵马军纪严……咳,总之,你休要信口胡言!”

张绣本想说自己军纪严明的,奈何实在是没有半点底气。

王才看张绣的语气变化,感觉张绣明显心虚,心想果然是没错,于是又道:“当时便是张将军领兵冲破了营寨,我家小姐方才失了踪迹,掳人的除了张将军还能是谁!”

张绣正要给自己编造借口,听到王才说起营寨,心中不由一动,道:“哪个营寨?”

王才遥遥一拱手,说道:“自然是李白李督军的营寨!”

虽然李易后来与王允有了路线分歧,比较不愉快,可王允家的下人对李易还是很佩服的,而且有着相当的认同感,毕竟大家曾经都是同一个起跑线上的。

“李白?”

一听这莫名其妙的烂事还跟李易有关系,张绣忽的就站起了身,惊得王才一个踉跄,险些没跌倒在地,有些慌张的问道:“张将军要做什么?”

张绣没回答,他想起了一件事,李易出仕前好像是王允的护卫,发迹后对王允也一直执晚辈之礼,可见两人关系是极好的,现在,王允是在帮李易落井下石么?

若真是那样,这所谓的王允女儿不过是一个欲加之罪,一个逼自己去死的借口!

真的要鱼死网破么?

张绣面露狰狞,双拳紧握,骨节嘎嘎作响,好似一座到了爆发边缘的火山。

不管是李易,还是王允,都没有想到,一个谋划,一个试探,竟是机缘巧合让张绣一阵脑补,自己把自己给推到了绝路上。

这也不怪张绣冲动,董卓,李易,王允,三方都想弄死他的话,他除了鱼死网破,真的没别的路能走了。

眼瞅着张绣已经准备砍下王才的脑袋祭旗的时候,屏风后的贾诩跟得了痨病一般猛的咳嗽了起来,这次王才也听到了,不由往后面看了一眼,只是分辨不出是何人。

虽然不明白贾诩咳嗽的用意,但张绣还是从中感到了一丝急切,长久以来对贾诩智谋的信任让张绣稍稍冷静了几分,撇了王才一眼,哼到:“我有要客,你去外稍瞪着罢!”

说完就有亲卫拉着王才往外走,王才气的脸色涨红,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只是盘算着回去必须好好向好司徒大人告这莽夫一状。

王才一离开,张绣就拐到了屏风后面,只见贾诩脸上的表情异常郑重,连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在张绣的记忆中,这种表情只在贾诩的脸上出现了两三次而已,因此,他心中越发没底,直接乱做一团麻线,原本抱怨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低头徘徊了两步,贾诩忽然问道:“王司徒的女儿的确不在你这里?”

张绣苦笑道:“我与王允没仇,抓她女儿做什么?”

“那会不会是你属下做的?”贾诩又问。

张绣摇头道:“不可能,若是一般时候,他们或许能背着我做点什么,可刚刚那个管家也说了,人是在我围攻李白营寨的时候丢的,那就更不可能了,作战之时,任何可疑之人都很难藏匿军中,更不要说区区一个女子了”

顿了顿,张绣大声道:“叫我看,定然是那王允老匹夫为了李易故意陷害于我!”

贾诩仿若没听到张绣的抱怨,反问:“这么说你与李易交手的时候,他营中是否有王司徒的女儿你也不能确定了?”

“这我如何知道?”

“哎!”

贾诩叹了一声,又看了一眼张绣,忽然有点同情他了,因为这个老朋友好似进了一个大坑啊。

“文和,你看出什么了?”

张绣被贾诩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问道。

贾诩沉默,作为三国时代的顶级谋士之一,作为董卓集团中的一个内部旁观者,他看人看事要比张绣清晰太多。

王允帮李易出头?

不可能的,他早就发现王允和李易已然貌合神离,那两人每天见面时,虽然互相掩饰的很好,却是瞒不过贾诩,李易每每目露厌恶,王允更是直接透着杀意,这些贾诩全都看在眼中,只是他不说罢了。

至于张绣与李易的矛盾,只能说是张绣运气不好,李易新官上任要杀人立威,结果张绣就撞上去了,只能说张绣很不幸。

不过贾诩感觉李易并没有打算往死里算计张绣,以他对李易的了解,这是个很有智谋的人,如果真想让张绣去死,只要当时放任张绣与飞熊军组成的督军人马彻底火并即可,可李易偏偏没有那么干,而是快马加鞭赶了回去。

他当时为的是什么?

给张绣留一线?

还是王允的那个女儿?

贾诩觉得是后者,于是,这就有意思了。

贾诩相信张绣不会骗他,那么王允的女儿应该是在李易手中,不过这手段实在不光彩,于是李易就把黑锅丢给了张绣,顺便把不知情的王允也拉下了水。

“文和,你给我出个主意啊。”

张绣见贾诩一直在琢磨,心中是真的乱了。

贾诩却是摆摆手,他看似淡定,其实比张绣还急。

他特意琢磨过李易这个突然进入董卓圈子,并且蹿升迅速的年轻人,对方手段相当厉害,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实则步步谋划,这才一路攀上董卓,并且取得信任。其中种种安排细思之下让贾诩都自愧不如。

一个如此惊艳的年轻人,纵然是个好色之徒,贾诩不也相信对方会因为美色而耽误正事。

那么,现在的情形难道也是对方谋划的一个局?

只是这个局有多大,谁是这个局的目标,张绣、王允这些人又在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贾诩想着想着,忽然间脸色白了一下,双目中也溢出惊慌之色。

李易的局对贾诩来说还是一片模糊,不过贾诩却是能从结果来推断。

官位,钱财,女人,对李易来说想要获得这些东西都不难,以董卓对他的信任,还有李儒隐隐将他当做其继任者的姿态,可以预见,只要李易不犯大错,熬上一段时间,那些东西全都唾手可得。

如此看来,长安城中,还值得李易如此算计的就只有……

见贾诩脸色越来越难看,张绣关切道:“文和,你怎么了?”

“我……”

贾诩张开嘴巴,迟疑了许久,在张绣期盼的目光中,无奈道:“向太师请罪吧。”

“叔父他已经去面见太师了。”

“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备上重礼,找李白服个软,然后让他带着你去向太师请罪。”

“绝无可能!”

不出贾诩所料,张绣听到他琢磨老半天的主意,直接就炸毛了。

第109章 陷阵一营,可敌万人

“为何不听我言啊,唉!”

贾诩叹着气,离开了张绣的营帐,准确的说,他是被张绣赶出来的。

只因为贾诩执意让张绣放下身段去找李易和解,然后再让李易带着他去见董卓请罪,这在张绣看来是无法忍受的奇耻大辱,于是果断拒绝了。

贾诩再劝,张绣便问他为何非要如此,可贾诩却是含含糊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绣一急,便喝问贾诩是不是觉得李易前途明亮,想要找新靠山了。

贾诩为张绣用心盘算,却被张绣这么指责,也生气了,还有些委屈,要不是因为张绣,他何必参合这种祸事?

于是,贾诩就说他真要投靠过去你能把我怎么样,然后,贾诩就被张绣赶了出来。

贾诩回望张绣的营帐,又是一声长叹,非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不敢说啊。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这种事自然是能躲多远则躲多远,告诉张绣,以张绣和李易的仇怨,张绣绝对会参合进去,那便是真的要你死我活了。

而贾诩本人,也会捎带着从默默无闻的小角色走上前台,暴露在众人之前,这是贾诩万万不愿的。

其实这种选择,对贾诩来说并不是说一定会死,虽然李易的图谋只是他的猜测,并没有证据,但贾诩真要发力的话,可运作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只是董卓对他无恩,李易与他无仇,贾诩又何必要参合进这生死之争?

更何况,贾诩还怀疑李易背后必有靠山,而且是类似袁家那样的大世家,不然李易没有理由去算计董卓。

两边都是贾诩不想得罪的人,所以,李易的谋划他是万万不会说破的。

贾诩心中默默想着事情,忽闻身后远远有马蹄声传来,贾诩透过车帘回头一看,原来是王允的那个管家,想来也是被赶了出来,不禁为张绣又担忧了几分,然后对车夫说道:“往左边绕路回去,不要与后面那人见面。”

王才回到司徒府,便一五一十的将他见到张绣的经过讲了,虽然他对张绣有很大怨念,但说言并无添油加醋。

纵然如此,王允的老脸还是黑了,这张绣看来是死不承认啊,而且还把他的人给直接轰出去,真当他王司徒是个摆设不成?亏老夫还考虑过收你做女婿!

暗骂两声,王允便又派人去给李易送了个口信,张绣,呵呵……

第二日上午,李易一觉醒来,迷迷糊糊的便伸手往旁边抓去,结果却抓了个空,这才想起,天光放亮没多久,邹蓉便起床了,当时邹蓉还要把他一起喊起来,只是李易躺着不动,邹蓉也没办法。

李易的嘴角不禁漏出一个舒爽微笑,人逢喜事精神爽,更何况还是两件喜事。

其一,自然是昨晚将邹蓉拿下,那感觉……嘿嘿嘿!

其二,则是王允送来的消息,张绣又要倒霉了。

李易见过王允之后,做的其实是两手准备,不过王允既然表明了态度,那他就省事多了。

李易现在都有点同情张绣了,他并不讨厌张绣,即便是从后世来看,张绣也没什么招人恨的地方,反而有几分悲情,只是张绣的运气太过不好,总在李易需要靶子的时候冒出头,不打都不行啊。

李易躺在被窝里瞎琢磨,邹蓉走了进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看到李易,似是想起了昨夜的经过,两颊上不禁浮起了淡淡的红晕。

缓步走到李易床边,邹蓉正要开口,不妨李易忽然大笑一声,一把就把她给抓了过去,邹蓉娇呼一声,脸色又红了红,心想自家这位良人什么都好,就是私下里有点没正行。

昨夜李易心疼她新瓜初破不好瞎折腾,却是跟她讲了许多的“未来计划”,即便现在想起那些话,还是让邹蓉脸上烫呼呼的。

见李易似要继续动手动脚,邹蓉赶忙道:“将军,不可。”

李易笑道:“反正太师议事也是中午,现在还早呢。”

邹蓉无奈道:“是有人来访,现在就在前厅。”

“嗯,有人来了,是谁?”

李易停下手上动作,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缓急的,偶尔胡闹一下无所谓,可要是因为这点胡闹却耽误了见客,那就不应该了。

邹蓉见李易老实了,也松了口气,道:“是高将军来了。”

李易闲来无事的时候,也和邹蓉聊过一些正事,大概让她明白一下自己与谁的关系比较好,免得待客礼数上出了疏忽。

“高顺?”

李易忽的坐了起来,昨天回来他没有见过高顺,只是通过亲兵得知高顺的那一路督军非常平稳,没发生什么大事,因此他了解了一下情况,便直接找董卓去了。

按说之后李易应该去见见高顺,不过他当时主要惦记着貂蝉还有张绣的事,后来又找李儒与王允耽搁不少时间,只能把高顺给推后了。

不过,高顺的性格嘛,李易不去见他,高顺就自己上门了……

拍了下脑门,李易道:“快些帮我更衣。”

刚开始李易并不习惯被人伺候穿衣,不过被几次过后,李易就有点喜欢上这种让别人围着自己转的感觉了。

不过这次,刚穿到一半,李易忽的眨了眨眼,道:“不用了,剩下的我自己来。”

然后,在邹蓉诧异的目光中,李易将衣袍裹了裹,胡乱的打个结,就快步往外走。

邹蓉在后面嘴上,连忙道:“将军,如此不……不合适啊。”

她想说李易这幅打扮去见客,实在是失礼,只是怕那样说李易会生气。

“放心,没关系的,对了,这事不要让外人知晓。”

李易叮嘱了一句,便继续往外走,留下邹蓉一脸迷惑。

倘若来的人是王允,见到李易起晚,又是衣衫不整,肯定能把老脸耷拉的比驴脸都长。

不过高顺这么耿直的汉子,是个武将,而且对李易颇有好感,只会觉得李易非常非常重视他。

果不其然,当李易见到高顺的时候,高顺那张铁板似的脸顿时柔和了几分,虽然并不明显,可用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是我来的太……影响将军休息,还请赎罪。”

高顺下意识的想说自己来的太早,可这大厅里的大片大片的阳光是如此的耀眼,让他实在没法睁眼说瞎话。

李易也不介意,哈哈笑着拍了拍高顺的肩膀,歉然道:“是我的不是,本来昨日就该见你的,只是因为一些其他事情忙昏了头,伯平莫怪。”

高顺连称不敢,态度很是恭敬,不过李易却是觉得有些可惜,虽然高顺与他之间虽然关系不错了,但感觉上始终隔着一层,不能交心,不像是张辽,如果李易现在喊张辽一起去给谁套个麻袋,张辽多半二话不说,蒙个脸就跟他去了。

高顺当即就把前军督军时路上的经过与李易讲了一遍,虽然李易已经知晓,但还是认真的听了下去。

因为前军多是达官贵人,外加李傕卖了李易一个人情,所以高顺是一路打酱油跟过去的,一个人头也没砍,只打了几个人鞭子,可谓是风平浪静,完全不像李易那般杀的人头滚滚。

说完这些,迟疑了一下,高顺压低声音道:“在进长安城门的时候,出了一点小事。”

李易好奇道:“何事?”

“当时陛下车架即将入城,不想有长安的几个守官忽然跪在城门口阻拦,让陛下转回洛阳,头都撞破了,陛下想要下车,被李将军挡住,然后那几位官员全家斩首……”

高顺的语气有些低沉,他并不是汉朝的死忠,只是当时那种场景,实在是让人唏嘘,而且高顺感觉这些事情或许对李易有用,于是,他便讲了。

李易摇摇头,不置可否,他不敢在高顺面前轻易发表太过敏感的看法,不然转头高顺就会告诉吕布。

说完这些,高顺忽然起身,到了李易面前,向他重重一拜,道:“将军苦心,高顺不知如何报答,钱帛财物怕污了将军的眼睛,于是高顺便自作主张,从并州军中选了二十名身家清白的精锐士卒,各个都可以一当十,赠与将军作为家仆,还请将军莫要嫌弃。”

李易一怔,旋即明白过来,笑道:“伯平有心了。”

高顺诚恳道:“若不是将军让我督管前军,又哪里会与张绣结仇,这事本来该落在我身上的。”

其实是李易想差了,今天高顺跑来见他,并不是赶着和李易说正事,而是心中有愧,高顺觉得如果不是李易对他的照顾,就不会惹上那么大的麻烦。

李易和张绣之间的冲突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世人的看法无非就是两种:张绣御下无方,军纪败坏,胆大妄为,公然内讧,还有就是李易小人得志便猖狂,不近人情,逼人过甚,张绣反抗实属无奈。

也亏是刚刚迁都,长安城内一片乱糟糟,不然这件事全城都得知道。

李易笑道:“伯平啊,你之看到我与张绣起了冲突,可我要是去了前军,起冲突的说不得就是李将军了,所以,这报答二字就千万不要再提了。”

高顺还要开口,李易便拉着他往外走,边走边道:“不过,你说的那些护卫我就不客气了,没办法,万一那张绣脑子一热,再来与我拼命,我可是吃不消。”

高顺闻言松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他的目的本就是让李易收下那些人,他说的以一当十可是一点都没吹牛,那些人放到军阵中或许不显眼,但在长安城中,绝对能保李易安全。

李易对此很是高兴,他现在身边的许刚等人都是董卓送的,李易可以让他们帮着隐藏貂蝉,也可以让他们帮着给张绣挖坑,毕竟这些事董卓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责怪他,更不会点破,甚至还会对李易更加放心。

不过,在洛阳时也就罢了,入长安后,李易就需要几个心腹帮自己做事了,迁都的路上,李易就想过收揽几个健壮的汉子充作为护卫,可他考虑了一阵,还是没有那么干,毕竟缺护卫了可以和董卓要,你自己冷不丁的收揽人是几个意思?

这些小事董卓不一定在意,可如果李易不当回事,堆积的多了,再有有心人挑拨,很可能就会成为祸患的根源。

现在高顺来主动送人给李易,倒是刚好解了李易燃眉之急,而且高顺的举动是个明眼人都能看清楚原因为何,任谁也不能说李易是居心叵测。

这座新宅面子很大,里面有个小号的练武场,等李易与高顺到时,那二十个汉子已经赶到,正站做两排等待李易检阅。

李易毕竟也在军中混过一段时间了,这一眼看去,心里顿时一百个满意。

这些汉子全都在三十岁上下,身形彪悍,正是一个男子身体状态最巅峰的时候,而且一个个的气质相对飞熊军的那些士卒要沉稳许多,一般军队中的什长怕是也不如他们。

高顺介绍到:“这些都是我自并州带出来的兵,颇为忠勇,而且家中牵挂很少,只想在外奔个前程,攒点钱财好成家立业,得知可以为将军效力,他们很是欢喜,毕竟我那里前程实在有限,远不如将军这边的机会多。”

“伯平太过自谦了。”

李易客气了一句,忽然问道:“听说伯平麾下有一营,名曰陷阵,极为精锐,这些汉子可都是出自其中?”

听李易说起陷阵营,高顺眼中似有光芒闪烁,胸膛也不由往前挺了挺,道:“不错,他们都是出身陷阵营!”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高顺气息一敛,赶忙说道:“他们虽然出身陷阵营,但今日入了将军的府邸,便与陷阵营再无半点瓜葛。”

李易明白高顺话中的意思,他是担心李易怀疑这里面有他的眼线,没事就打探李易老底什么的。

但李易却是没多少顾虑,高顺的人品还是比较坚挺的,他相信高顺不是那种小人,当然,如果某天李易和吕布站到了对立面上,那就另说了。

权当没听明白高顺的话,李易又问:“陷阵营中似他们这般的将士,有多少?”

高顺也没提之前的话,直接答道:“营中八百男儿,精锐过半!”

李易又看了看那二十个汉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意味,笑道:“如此看来,陷阵一营,可敌万人啊!”

第110章 李儒的苦肉计

高顺有些诧异的看了李易一眼,他不知李易为何对陷阵营的评价如此之高,毕竟李易并没有亲眼见识过,单单就面前这二十个汉子来看,如若指挥得当,抵挡两三倍的寻常兵马的确不难,但要敌万人,那就太过了。

转而一想,高顺就明白了,他感觉李易是在刻意捧他,嘴上只得连连谦虚,心中却是在想着,如果地形合适,陷阵营的确是有一战之力的。

李易看着高顺的表情,脸上笑呵呵的,纵然最终无法将高顺收入囊中,但能让陷阵营被他借来用上一时,或者得到陷阵营的练兵之法,倒也是大赚。

高顺又从那些汉子中喊出一人,待那人向李易行礼过后,给李易介绍到:“这人是赵大,作战很是英勇,本为军中什长,其实打算过一段时间将他提调为队长的,不过得知我有意为将军选拔护卫,他便找到了我,想要成为将军家仆。”

李易好奇的看了赵大一眼,军中什长可管十人,屯长则是五十人,乍一听没什么,但也是妥妥的“干部”了,而且赵大的年纪看起来也就不到三十,再熬几年,只要不意外身死,当个军侯稳稳的,即便校尉也不算难。

对于一个寻常汉子来说,赵大也算是前程光明了,可他为何要投奔自己,放着未来的军官不要却选择做一个家仆?

想到此,李易看了眼高顺,然后笑着对赵大道:“以高将军的识人之明,你在军中继续打熬几年,也能衣锦还乡,可你却是放弃了,宁愿来我这里做一家仆护卫。”

李易摇摇头,语气有些惋惜的道:“人人都是力争上游,你却不进反退,实在不智,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么?”

对一般士卒来说,李易这个问题是比较尖锐的,很可能会被问住,不过赵大却是不假思索道:“小人听说将军需要护卫,乃是因为为了保护百姓方才开罪了张绣,小人虽是莽夫,不识文墨,却知道何为仁义,何为爱民如子,似将军这般仁义之人,岂能被恶贼所害?所以,小人愿提三尺剑,为将军效力,以性命护将军周全!”

爽!

李易此刻心里就这一个感觉,他现在渐渐有了地位,自然也有人拍他的马屁,其中不乏名将猛人,比如张辽高顺都拍过,可那些马屁都不如赵大拍的舒爽。

李易之前得到的种种称赞,无非就是有千斤之力,或者智谋远虑之类的,虽然这些都是很好的评价,但三国乱世之中,群英荟萃,谋臣猛将何其多也,只凭这两样或许能打下一隅地盘关起门来称王称霸,可想要彻底掌控天下却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李易还需要更重要一样东西,那便是仁义!

李易为什么刚见面就捅了刘备一剑,而且还到处黑他?

皇叔不皇叔的无所谓,实在是刘备的仁义光环太过耀眼,各种大佬送他地盘,各种猛将谋士慕名来投,各种百姓无脑跟随,就算今天被人打的跟狗一样,改明儿换个地盘就能再拉起一大票人马。

这逆天般的人格魅力,犹胜十万精兵。

只可惜刘备实在是崛起的太晚了,多年都在夹缝中求存,起家难度远超孙、曹,再加上老年后又难免有些糊涂,否则,以李易的眼光来看,孙、曹、刘如果有同样的起点,刘备的胜面是最大的。

现在,李易听到有人说他仁义,自动就代入了刘备的人设,如何能不开怀?

今天只是赵大说他仁义,将来,等到有十万,百万人说他仁义的时候,这天下还会远么?

李易心怀舒畅,忍不住大笑了三声,看赵大顺眼了许多,又问道:“只是,高将军对你有栽培之功,陷阵营对你有历练之恩,你今日投了我,岂不是辜负了高将军,也辜负了陷阵营?”

这个问题比之前那个还要尖锐,李易不是想刁难他,而是想要看看赵大的水平到底有多深。

这次赵大顿了顿,方才说道:“陷阵营中,有上百人不弱于小人,多小人一个于陷阵营战力无益,少小人一个亦是无害,而将军这边缺少人手,又是高将军的授意,所以,小人便来了。”

“很好。”

李易拍了拍赵大的肩膀,这个问题赵大回答的虽然并不完美,但也算是优秀了,李易很是满意,转头对高顺道:“伯平,陷阵营中人才济济啊,与我接触过的几个军侯相比,也不差了。”

高顺看到李易对赵大满意,他也很高兴,毕竟陷阵营是他一手练出来的,倘若送来的人李易看不上,那就太丢面子了。

原本李易还想顺势和高顺商量一下,让高顺带他去陷阵营中“观摩”一二,只是考虑到练兵之法只看个几次恐怕很难明白其中精髓,而次数多了可能会让高顺,乃至吕布不喜,便只好暂时不提。

李易当下着人唤来许刚,介绍许刚赵大两人互相认识一下,并定下日后府中护卫以许刚为正,赵大为副,其余人手则直接混编。

许刚与赵大都是恭敬领命,不过李易看得出来,许刚看赵大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善,毕竟赵大是个抢食的,而赵大对许刚倒是客气,只是许刚貌似不怎么领情。

李易看的真切,却权当不知道,毕竟这些人本就不是同一个系统出来的,让他们和谐相处很难,与其花费那许多精力,还不如由着他们自由竞争的好。

当然,如果有人因为互相不服就搅风搅雨,李易也不会对他们有丝毫客气,一点小事都忍不住的人,留下也是废物。

收了这些人,高顺便告辞了,李易随便用了点早饭,便准备去见董卓。

不管董卓见与不见,李易都要去一趟,这是个态度问题。

只是李易走到半路的时候,忽然有一个护卫快马飞奔到他的车前,道:“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李易探出身子,问道:“何事?”

李易虽然早上在家睡懒觉,却也派人守在宫门之外,一旦听说董卓早起准备议事,他便可立即得到通知,现在拦路这护卫,正是原本应该守在宫门外的。

那护卫脸色有些凝重,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今日李博士一早便站在宫门外等候,只是等了足足一个时辰,也不见太师召见,然而就在前不久,属下远远看见,李博士好像突然呕血昏倒,然后被家人抬了回去。”

李易闻言不由脑袋一晕,昨天就看到李儒病的不轻,不过他知道李儒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不会拿着自己身体胡来,感觉李儒应该能坚持挺长一段时间。

可李儒今天这么一折腾,该不会直接挂掉吧?

几乎是想也不想,李易就吩咐道:“转道去李博士府上!”

护卫们当即应诺,马车也加快了速度,李易在车中被颠簸了一阵,心中却是轻咦了一声,感觉事情有点不对。

以李儒与董卓的关系,说的不客气一点,李儒真要见董卓,就算董卓正在嘿嘿嘿,李儒也能让人把董卓喊出来,董卓身边那些守卫对李儒也是完全不设防的,谁会吃饱撑的将李儒堵在大门外面吹风?

看来,李儒是故意为之啊……

李易很快就得出了结论,李儒应该是想借此劝谏董卓,就是不知那吐血是真是假。

李易心思转的很快,左右事情已经如此,他又不是神医,李儒早死晚死他影响不了,他现在要做的,应该是从当前现状中寻找能够得益的地方。

想到这里,李易便出了马车,让马车在后面慢慢走,他自己则带着几个护卫骑马快速向着李儒府邸奔去。

李儒吐血昏倒,董卓怕是睡不安稳,必然前去探望,董卓一去,西凉其他官员,也不得不去,而李易决定要赶在这些人的前面。

先去的才能落个好,后面那些闻着味去的,不过苍蝇罢了。

到李儒府邸门前,原本李易还要等通报,不过门房却是告诉李易,李儒有交代,只要是李易,直接进来就是,不用那么多礼数。

“这待遇……”

“真拿我当自己人了啊。”

李易到了李儒卧室门口,小声问了一下,得知李儒已经清醒,这才放轻脚步,缓缓入内。

李儒正仰躺在卧榻上,看见李易,似乎并不意外,抬了抬手道:“我这刚躺下,你便来了。”

“我在宫门外留了护卫,想等机会面见太师,刚好看到了先生,便将刚刚的事情告知了我,我心中焦急,这便来了。”

说罢,李易目露忧愁,迟疑了一下,又道:“先生莫不是想以此劝谏太师?”

李儒笑了笑,没否认,他本就不觉得李易会看不出来这点小伎俩。

李易却是无奈道:“先生纵然劝谏,却也不该用如此下策啊,若是先生身体万一有个好歹,太师的大业,怕是要……要拖延十年啊。”

“十年……”

李儒喃喃了一下,反问道:“十年后,你便可替代老夫,为太师总览军政,讨伐不臣?”

李易心头一跳,不知李儒这是试探还是敲打,赶忙谦虚道:“不敢,不敢。”

李儒倒是没打算对李易做什么,只是叹道:“你说十年,可在你心里,真的有十年么?”

“西凉军能够奋勇猛进,全赖太师一人,若太师勤政练兵,西凉军自然天下无敌,若太师还如近日这般懈怠,只要三年……”

李儒比了比手指,后面的话没说完,不过李易明白,李儒说的是董卓三年就完蛋。

可惜李儒不知道,原本历史上,董卓也只坚持了一年罢了。

这话李易不好直接接,只能说道:“正是如此,才需要有先生在太师身边啊。”

“唉。”

李儒轻叹一声,董卓信任他不假,可现在的董卓已经不是当年的董卓了,旁人觉得董卓对他言听计从,其实李儒明白的很,他劝的都是董卓能够答应的,当真违背董卓心愿的事,他便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所以,李儒昨天听了李易的话之后,就开始琢磨劝谏董卓的法子,可思来想去,也就这一遭苦肉计能够既不让董卓恼火,也让他听劝。

两人这边正在说话,就听到门外传来大声呼喝:“文优!文优!”

听声音,来人正是董卓!

李易心中暗忖,董卓也就比他晚了片刻,可见董卓现在纵然荒唐,却不糊涂。

董卓跨门而入,也不待李易及几个仆役向他见礼,直接无视众人,大步快走到李儒的榻前,伸手按住了正要起身的李儒,两人目光对视了片刻,董卓轻声道:“你既然身体不适,好生在家养病就是,如今叛军新败,兵无战意,不消数日便会撤去,朝堂之上也无人再有胆量冒犯老夫,一切全都安稳,你只管修养身体,就算真有事,你让人带口信便是。”

李儒心中有点悲凉,迁都长安后确实是比在洛阳安稳了,可那只是相对来说,还远远没到享乐的时候啊,

想到此,李儒便不在迟疑,郑重道:“属下今日实在是有不得不说之事。”

董卓感觉李儒语气有些怪异,道:“何事?”

“事关太师身家性命!”

“什么!”

李儒也深谙诡辩之道,张嘴就先吓了董卓一跳,甚至让董卓下意识的伸手按剑。

董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李儒得到了消息,可能有人想造他的反。

李儒也不想惹恼了董卓,不敢吓唬他太久,继续道:“属下听闻太师最近夜夜笙歌,朝会连停数日,便是我西凉文武想面见太师一面也是不易,儒今日正是想等待太师早起,好见上一面,不想这一等,却是一个时辰,等得属下吐血昏厥。”

董卓顿时就听明白了李儒的意思,不过他也是要面子的,被李儒当面这么说,感觉老脸没地方搁,可李儒都病到吐血了,他自然不能对李儒发火,左看右看,瞄到了杵在旁边充当背景板的李易,这家伙年轻力壮,正好给他出气,于是脸上怒气涌现,大声道:“李白,可是你在文优这里编排老夫的不是!”

第111章 李太白忠心耿耿

李易正老神在在的看董卓和李儒激情满满,被董卓这突然的一声吼吓了一跳,只是这事的起头还真是他,李易也不好分辨,不过好在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见李易低着脑袋不吭声,董卓又道:“还有,这两日张济,王允,都来老夫这里告你的状,你先管好自己的事情,少来编排老夫。”

“喏。”

李易应了一声,目光瞟向李儒,见李儒对他微微摇头,便不再多言。

有李儒在这里,李易相信他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见李易态度如此老实,董卓也不好发飙,继续与李儒说话,而李儒就趁势开始了劝说,内容天花乱坠,具体核心思想就是分析当前形势,依然内忧外患,董太师千万不要懈怠等等。

董卓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快,李儒说的那些东西,他一听就懂,马上就能明白,知道自家情况并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安稳,不过这些事情本身倒是没什么,关键是他心里不舒坦。

你们说削弱朝臣,老子听了,你们说先别动小皇帝,老子也听了,你们让迁都,这么大的事情,老子依然听了!

之前李易和李儒给董卓将迁都的好处说的一套一套的,让董卓格外向往迁都后的生活,结果迁都之后,虽然不用打仗了,但也算不上消停。

不过董卓觉得自己大人大量,不会因为这点小问题和两个谋士计较了,没想到他们倒是蹬鼻子上脸,自己只是乐呵几天,睡几个懒觉而已,就被他们一顿絮叨……

董卓感觉自己这个太师实在是太仁慈了,有些手下不好好敲打一下就不会明白什么才是做人臣子的本分!

于是,因为李儒是病号的缘故,董卓再次把苗头对准了李易,质问道:“迁出之策是你最先提出来的,说是迁都之后千好万好,老夫如今已经到了长安,可文优却说长安内外依旧危机重重,老夫就不明白了,是文优危言耸听,还是你这计策本就是错的!”

心中暗骂一声卧槽,李易感觉很是无语,这种大方向上的策略自然不可能对旁枝末节的问题面面俱到,董卓摆明就是要找茬,而且下手相当犀利,直接就把李易和李儒摆到了对立面上。

李易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说道:“先生说的没错,李某的策略也没错,长安的局面,另有他故。”

按说这时候李易应该服软比较好,让董卓骂上两句,然后李儒在劝上一劝就妥了。

不过李易不太想那样,毕竟杀董卓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还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以董卓现在的心态,自己怕不是隔三差五就被他拎过去骂一顿?

索性李易就打算顶一顶,弄好了让自己在董卓心里的分量再加几分,弄不好也没什么大碍,反正董卓不至于为这点小事就来砍他脑袋。

董卓眼睛微微眯起,没想到李易居然这么犟。

别看李儒说的玄乎,其实董卓自己最近是很滋润的,朝臣们彻底怂了,最起码表面上看来是那样,西凉军更是唯他之命是从,几乎所有事情都在顺着他的心思进行,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李易,或者说所有跟李易有关的事。

早在李易开始督军没两天,就有人在董卓身边说李易的军法太过严苛,长久下去恐动摇军心,不过当时董卓并没在意,军法么,就是这么回事。

可接下来,告李易状的人就太多了,几乎所有李易带人经过的地方,都有将领往他这里递消息,全都说李易的不是,将董卓烦的不行,只是李易一开始本就不愿意当督军,是被董卓勉强推上去的,现在让董卓掉过头再去限制李易的权限,他实在拉不下那个脸,也不想寒了李易的心。

董卓就这么忍着到了长安,终于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郭汜徐荣大胜孙坚与曹操的追兵,孙坚所部损失惨重,本人也伤重殒命,而为这一战做谋划的人便是李易,董卓当时可是高兴坏了,那可是孙坚啊,就这么被算计死了,感觉李易真能干,军法严点就严点吧,挺好的。

不想,董卓的高兴劲没保持一顿饭的功夫,就收到了李易与张绣冲突的消息,三四千人摆开阵势,实打实的干了一仗。

董卓当时气的要吐血啊,跟孙坚打的一场,说是大胜,其实也就打了两千人而已,可这俩混账东西居然直接拿那么多人出来搞内讧,当真不为人子!

好在随后有消息传来,董卓知道他们这次冲突死人并不算多,让董卓稍稍松一口气,不然他就要直接派人将李易与张绣押进长安了。

即便如此,董卓也还是头疼的厉害,这件事实在不好处理。

李易虽然执行军法的时候有点过火,但绝对算不上有错,人家占着理呢,不能罚,只是李易在西凉军中没有根基,再加上执行军法得罪了不少人,似乎不罚李易不能平“民愤”。

再看张绣那边,就他干的破事,有三个脑袋都不够砍的,可是给张绣求情的人太多了,那些投靠董卓的小军阀,很是抱团,让董卓颇为顾忌,而且张济现在见了董卓就哭,说李易是多么的强横霸道,又说他家大侄子多么可怜,多么委屈,如果非要砍,就砍他这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好了。

看张济那模样,董卓也是无语,有时候甚至怀疑,李易是不是抢了他老婆。

正是这两头为难的情况,让董卓无法做决断,有点不想见李易,不然纵然他再怎么偷懒,也该和李易见面了。

不过事情到这还没完,昨晚又有人来告李易的黑状了。

王允跑到董卓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李易把他女儿给霸占了,让董卓帮他做主。

董卓简直要骂娘了有木有,刚给你说了门亲,还是从小皇帝那抢来的女人,多好啊,结果你转头就去欺男霸女,让老子颜面何在?而且还是对王允的女儿下手,是不是早就盯上了?

王允把董卓搅和的心烦,如果是政事,他能把王允轰出去,可这回是家事,他倒是不好那么蛮横了,反而好好宽慰了王允一番,让人把他送回了家中。

所以,董卓前前后后肚子里可是因为李易憋了不少的火气,这会儿见李易还敢跟他顶牛,董卓决定稍稍释放一下自己的怒火,不然年轻人难免有些嚣张。

“呵呵,好,你很好,那你就和老夫讲讲,不过丑话所在前面,你若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老夫不顾情面!”

董卓脸上的恼怒之色已经非常明显了,李儒在一旁看着闹心不已,胸口也越发沉闷了。

李易想了想,说道:“前段时间在外督军,属下每日最多休息两个半时辰。”

董卓冷笑道:“你这是给自己表功么?还是在讽刺老夫?”

李易不置可否,继续道:“可昨日属下到了长安,往床上一躺就是六个多时辰。”

董卓嘴角一抽,心道你比我还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李儒见状,赶忙缓和道:“太白奔波辛苦,多休息休息,也是应当的。”

董卓撇了李儒一眼,没吭声。

不料,李易却是摇头:“不然,属下早些时跟随师父,每日休息与行军之时相当,从未有过懈怠,并不觉得辛苦,前些天在洛阳时,属下也是那般,可到长安仅仅一天属下就懒惰了,明明早已醒了,却就是不想起来做事,便是有人喊,我也不愿,毕竟……”

“毕竟什么?”

董卓的声音稍稍缓和了一点,倒不是火气消了,而是李易说的这种情况,他也有。

“毕竟有太师送的宅子,可保我风雨无忧,有太师给的俸禄赏赐,可让我顿顿酒肉,再供养仆从奴婢百人,我现在年纪不到二十,便有了这般家业,不知道能羡煞多少旁人,既已如此,我何必还要起早贪黑为公事奔波,只管在家享受就是,反正太师有事自然会遣人寻我。”

董卓怎么也没想到,李易居然当着他的面说出这样一番不知上进的话,哪怕明知道这些话得反着听,可他还是忍不住三尸神暴跳,怒喝道:“你说这些,是打算让老夫将你的东西都收回来不成!”

李易深深低头,道:“属下知道,太师仁厚,属下便是在家惫懒三五日,以太师的气量,自然不会计较,可属下若是那般三五十日,怕是就要准备好等着太师来削去官爵,从新成为庶人。”

“哼,你知道便好!”

顿了顿,李易忽然看着董卓的眼睛反问道:“若是只有属下一人,太师大可随意责罚,可要是我西凉军从上至下,全都如属下说的那般懈怠,三五十日之后,太师当如何处置?”

董卓眉头一挑,他从李易的话中回过味了,这次没再发怒,不过还是嘴硬道:“老夫麾下将士十数万,何愁无人可用?”

“唉。”

李易幽幽一叹,道:“太师麾下只有属下一人犯错,该罚便罚,如果人人犯错,罚无可罚,可要是……”

“要是什么?”

“要是太师犯了”

“你大胆!”

董卓忽的站了起来,本以为李易是针对那些西凉官员,没想到最后却是说到了他的身上。

董卓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过宽厚,李易居然都敢当面讽刺他了,虽然舍不得杀这个家伙,却也要好好惩戒一番。

眼看着主臣二人之前气氛不对,李儒直欲呕血,慌忙道:“太师,李太白敢于直言进谏,可见其忠心耿耿,一片丹心可昭日月,当重赏!为众人做表率!”

“呼”

董卓深吸一口气,又瞪了李儒一眼,换个人说这种话,他绝对会一大耳刮子抽过去。

不过,被李儒这么打岔了一下,再看看他急的发白的脸色,董卓终于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至于李儒说的重赏,董卓权当跟处罚相互抵消了。

其实,董卓也觉得李易的确是忠心耿耿的,不然他怎么会让一个新人去承担督军这种要务,还不是想让李易去镀金,好往上提拔。

只是这人好用的时候的确顺手,劝谏的时候又实在招人讨厌。

董卓呼哧了一会,又坐回了原处,大手一挥道:“此事便不提了。”

然后,董卓眼睛眯了眯,目光戏谑的看着李易,出声问道:“昨日王司徒来找老夫,说你劫了他女儿,此事可是真的?”

董卓的目光有些得意,被李儒一挤兑,他不好罚李易了,但从其他方面逮着李易出出气,而且还是有理有据的,这总没关系吧?

只是出乎董卓预考,李易竟是一点心虚也没有,相反,他很是悲愤的说道:“此事,的确与我有关,司徒要怪我也是理所应当,可王司徒的女儿非是我劫走的,而是被张绣那厮劫走的。”

董卓一愣,他还真不知道这情况,王允告状的时候也没提张绣,所以,董卓一直以为是两件事来着。

见李易似乎要开口说他与张绣之间的恩怨情仇,董卓就感觉自己踩了一坨泥巴,这破事他都不想碰,打算耗下去冷处理的,结果,自己兜一圈最后还是饶了进去。

与张绣之间的事情李易没有隐瞒,悉数说了,董卓听罢都有点体谅张绣了,换做是他,也得和李易拼命。

“瞧你做的好事,执行军法便执行军法,何必将张绣逼迫到那种地步,现在你说怎么办,杀还是不杀?”

董卓没好气的看着李易,至于李易的答案,他却是没什么期待,不管于公于私,李易都可以坚持杀张绣。

不过李易的回答却是让他大感意外。

“杀不得!”

“你说什么?”

“杀不得。”

李易重复了一遍,解释道:“要杀张绣的,可以是军法,也可以是属下,却不能是太师。”

“我与张绣冲突时,若是直接杀了他,张济纵然对我恨意滔天,但说到底不过是一桩私仇罢了,他依然是太师的下属,于太师无害,可现在杀张绣,张济必然出走,甚至起兵作乱,然后军心震荡,于太师大为不利!”

李易的态度让董卓颇觉意外,甚至还有点小小的感动,因为李易不顾私人恩怨,完全都是在为他着想。

虽然犟了一点,但真的忠心耿耿啊!

董卓的眉头动了动,他有点后悔,刚才似乎不该对李易那么凶的。

第112章军

董卓的表情维持不变,他有点后悔不假,可麻烦依然存在,对于董卓这种性格的人来说,那点感动跟麻烦相比,屁都不算。

好在李易也没打算只凭喊喊口号就再一步提升他在董卓心中的地位,他看了李儒一眼,发现李儒没有阻拦的意思,这才道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话。

“属下当时便想到此事定然会让太师左右为难,于是,随军向长安进发时,心中便有了计较,或许能为太师解忧。”

“哦?那你就说来听听罢!”

董卓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可目光中却带着几分期盼,别看他刚刚还在抱怨李易让他迁都之后许多事情还不消停,其实董卓自己也清楚,那阵的不怪李易,而且自李易投效以来,献计献策,还从未让他失望过。

李易微微一笑,倒不着急直接放干货,而是转回了最一开始的问题。

“如今长安城中人心不稳,除了洛阳来的人口太多需要安置之外,主要便是西凉军自己的本根动摇。”

董卓不由得坐直了身体,目光凝视着李易,西凉军的根本不就是他么?难道李易也是打算劝他勤政爱民,起早贪黑,树立榜样,然后天天累的跟死狗一样?

如果李易是真的忠心为了董卓好,可能会那样提议,可惜,李易的真正目的,是在为董卓往地狱铺路啊。

“在洛阳时,西凉军从将领到士卒,时时都在防备叛军来袭,可谓是上下一心,日日秣马厉兵,无一人敢有半点懈怠。”

“而自从太师决议迁都长安之后,下层士伍中便有传言,与叛军的这一战将要停歇,而后来孙坚与曹操的追兵战败,袁绍作为叛军首领,虽然掌管十万兵,却也不曾再派一兵一卒追杀报复,如此一来,将士们更是料定了战事就此作罢!”

说到这里,李易无奈的一摊手,道:“十多万兵马驻守长安,日日消耗粮草可谓海量,偏偏此时还没了外敌,将士们松懈懒散,太师的那些粮草可谓是喂了狗,偏偏这狗还得留着。”

李易没看到的是,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董卓暗中舒了一口气,若是李易劝他裁军,他就要怀疑李易别有居心了。

李易继续道:“若只是消耗粮草也就罢了,可这么多的士卒无仗可打,对他们严苛训练,容易心生怨气,可管教松散,又是让他们闲着乱窜,到处寻衅滋事。”

董卓听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因为督军格外严苛,所以,迁都上虽然有不少士卒劫掠百姓的事情发生,但整体情况还算是可控,结果到了长安城后,没了管教,那些在督军眼下憋了一路的士兵可是没少闯祸。

长安城中本就许多流民,现在再加上乱兵,不过几天时间,全城已是一片乌烟瘴气。

董卓期待的问道:“你有解决之法?”

李易露出自信的表情,点点头,道:“属下一路督军,那些违犯军法的士兵除斩首外,还有千余人情节较轻,罪不至死,但也不好就此放过,正准备上报太师发落。”

“除此外,张绣派兵攻打属下,属下俘虏了张绣麾下千余人,这些人虽然是奉张绣将令行事,但论罪已经足够斩首,不过这些人数目实在太多,属下不敢擅自做主,只好暂时将他们关在飞熊军旁的一处偏营中,也在等候太师发落。”

“你要在他们身上打主意?”

董卓说道:“不瞒你说,张济已经找了老夫,除了为张绣说情,便是希望让老夫将这千余俘虏归还给他。”

李易赶忙问道:“太师可曾答应了?”

董卓嗤笑着摇摇头,他虽然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为难,也埋怨李易太过刺激张绣,可从内心上来讲,他是明显偏向李易这一面的,若非怕出乱子,寒了麾下将领的心,董卓完全不介意杀掉张家叔侄,然后彻底吞并他们兵马。

李易见状微微放心,幸好董卓没糊涂,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好办了。

“属下的想法便是,以这两批戴罪之人为根基,组建一支新军!”

“组建新军?”

董卓微微吃惊,就连李儒也有些惊讶的看向了李易,上次李易与李儒见面的时候,虽然有稍稍提及,但并不详细,所以,对于李易的打算李儒也并不是十分清楚。

两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易,毕竟军队,军权这些东西太过敏感,是万万不可大意的,而且,他们都能想到,李易肯定不会是单纯的想把这两千多人丢到一起训练就算了。

李儒扶着胸口问道:“太白说的这支新军,可是有什么不同?”

李易点头:“不错,我欲以这支新军为契机,一来惩治张绣,震慑那些手握私兵的将领,二来则是给其他西凉诸将提个醒,纵然叛军退去,他们也不是高枕无忧。”

“究竟如何,你快些讲来,休要故意吊着老夫胃口。”

董卓很是好奇,他非常想知道李易到底是打算怎么办,因为在他看来,除非让将来的新军改头换面跑出去当山贼到处祸害,不然如何给其他将领压力?

李易看火候差不多了,便说道:“这第一嘛,张绣有罪当死,可既然不好杀,那便不杀他,杀别人好了,太师可下令将那日张绣军中自张绣以下,屯长以上,所有军官尽数斩首。”

李易声音不轻不重,可其中的杀气却是怎么也挡不住。

“杀掉那么多军官,张绣纵然肉痛万分,可他只要不想死,就必然会答应下来,而如此之后,张家叔侄在军中还能有几分的威望?”

想到这里,李易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与我乃是私怨,因私怨调动兵马本就不妥,事后更是斩杀将官代他受过,张绣的那些兵马定然心生怨气,日后太师只需坐等时机到来,或许不要多久,便可将原本张绣的兵马尽数收入嫡系。”

董卓有点感慨与李易下手之黑,想了想,向李儒问道:“文优,你看怎样?”

李儒沉吟了一下,道:“可行,不过杀人的话,让张绣自己自己去做,太师完全不用动手。”

“很好,那便这么定下了!”

董卓一槌定音,却是让李易有些遗憾,李儒说的他也想到了,只是故意不去特意提起,准备杀人之后把再把这个仇恨算到董卓的头上。

李易自然不会反驳李儒的一件,继续道:“这只是第一步,还可以趁势将张绣麾下参与作乱的普通士兵收拢编为新军,想来张绣也无话可说,”

“不过这些人毕竟曾经是张绣的人马,单用他们肯定不能让人放心,刚好,之前那许多违犯军纪的人也放进去,合二为一,练上两三个月,便彻底是太师的人马了。”

这回董卓与李儒脸上都有点失望,董卓叹息说道:“练兵岂是这么简单?两千罪徒放在一起,能不作乱便已经是万幸了,想让他们成为老夫的精锐,最少也要半年时间。”

沉吟了一下,董卓又道:“这还是需要将领统御有方才行,若是换个无能之辈,这两千人只能给老夫惹祸。”

李易笑道:“这有何难?此刻长安人口不下百万,还愁不能选出一人训练这些兵马?”

“良将岂是那么容易就能的来的?”

董卓摇摇头,忽然看向李易,道:“还是说你早就有了人选?”

李易倒是很痛快,坦诚的说道:“没有,不,也不是没有,只是我心中的人选能胜任,却不合适。”

“那又是为何?”

李易的表情有些遗憾,说道:“我与吕将军麾下二将私交不错,知他们都有一身本事,足够整合这支新兵,只是他们也都有部下要约束,脱不开身。”

其实,董卓和李儒都知道李易的后半句话不过是找个借口罢了。

吕布的嫡系属下虽然被各方挖走了不少,可吕布现在依然控制着一批并州精锐,董卓万万没有把自己兵马送给吕布的道理,特别是有高顺挂印辞官的失败例子在先。

想到这里,董卓忍不住瞪了李易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易也不介意,笑道:“吕将军麾下便有如此人才,其他十多万大军中就没有能人了么?”

李易一拱手,道:“天下英才何其多,只是不逢时,或者不逢明主罢了。督军时我处置的第一个小将,正是张绣麾下的人,那人勇武非常,十多名飞熊军精锐手持兵刃竟然伤不得他分毫,最后还是我下令乱箭齐射,这才将那人斩杀。”

董卓很是无语的看着李易,真亏你下得去手,那种人都是有猛将潜力的,居然给杀了!

对董卓的无语李易浑然未觉,继续道:“那人如此勇武,为何却籍籍无名,只因为张绣不欲让他扬名,张绣只想留那人在手中做他自己的利刃,担心一旦显露才华,会被太师召去征用。”

董卓点点头,这种情况很常见,而且他也不能说什么,有时候即便眼馋,也不好下手抢人。

“所以,太师可为这支新军设一校尉之职,然后再下一道命令,让各个军中能读书识字的武官毛遂自荐,来争这个校尉的缺,如张绣这等人自然是看不上一个校尉的,不过,对于那些军侯,屯长呢?到时候必然趋之若鹜,太师还怕选不出几个有用之人?”

“选人之时,那些将领必然有许多舍不得放人,这便是挡了下面人的前程,阻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如此双方必然心生嫌隙,有这一出,那些原本的低层武官便断了与老上司的情谊,今后只有太师一个主公。”

李儒这时打断道:“此法听起来倒是不错,只是有意者必然众多,届时太师又当如何筛选?”

“不见得很多,我说了,这个武官要能做到读书识字,单单这一点,便能将那些低层武官刷下去一大半,而对于剩下的,太师可再下一道军令,再筛选一次,便差不多了。”

“什么军令?”

“三月之后,西凉军的几位中郎将,以及所有带兵四千以上的将领,各选一千人来一场全军大比,新军也当参加,新军若能拿得头名,全体重赏,校尉官升一级。”

“若是拿不了头名呢?”

“败了,呵呵,说明那校尉不过无用之辈,杀了便是!”

“杀了?”

董卓有点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易,他脾气不好,经常杀人,但杀人也是需要理由的,可李易这算干什么,一支新军,一个从底层新提拔的主将,一群犯了军法的士卒,这样的弱势组合居然要求拿不了头名就砍主将脑袋,这也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董卓觉得还不如直接把那个主将砍了算了,免得折腾人。

董卓憋着气,看了李易半晌,问道:“该不会是你自己想当这个校尉吧?”

李易一怔,赶忙摇头道:“我是不成的,那些士卒与我有仇,我若是当主将,他们绝对会送我去死的。”

董卓被李易的话给逗乐了,随后又摇头道:“你这法子说的也太凶险了,谁人敢去接下这等差事?”

李易却很是自信,道:“富贵险中求,将士们冲锋陷阵,本来就是拿性命搏富贵,这回同样是拿性命博富贵,有何不可?而且这还是一笔在战场上厮杀十次都换不来的大富贵。”

李易似乎有点激动,大声道:“从一个小小屯长,或者军侯,一跃成为校尉,乃至都尉,并且进入太师的视线,成为太师的心腹,这等好事,就算是九死一生也有的是人愿来。”

“一旦定下人选,前有功名利禄引诱,后有军令在身,无需太师过多督促,其人便会自动全心全力操练士卒!”

“而这些士卒都是戴罪之身,本该重罚,现在免了他们的刑罚,只是要求重新成军,他们必然感激太师恩典,训练必然不敢懈怠。”

“如此,将领用命,士卒不辞辛苦,何愁不能成就一支精锐?”

董卓被李易的一番言语说的怦然心动,可想了想还是迟疑道:“太白所言有理,只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我担心……”

李易闻言,露出微笑,向董卓深深一礼,满怀感情的说道:“太师!李白遇到太师之前,不过一介白身,连伍长都不如啊!”

第114章 夜见徐晃

这健妇是在迁都路上被李易雇佣的,当时她男人被乱兵劫财后打死,李易刚好路过便砍了那乱兵,又见她可怜,就收到府中做事。

健妇本是寻常农家人,没多少见识,见李易似乎不高兴,顿时怕的厉害,噗通就给他跪下了,让李易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又舒展开来。

虽然李易觉得自己穿越以来,整天都在算计人,节操跟滑铁卢一般的狂掉,那颗心更是越来越黑,已经不能算是好人了,不过,却也不是坏人。

黑刘备,怼张绣,那是因为利益需要,可吓唬一个妇人有意思么?

觉得有意思的是变态!

“起来吧,有什么事情,你如实说出来就是了。”

李易的语气很温和,让健妇心中宽松不少,缓缓的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在上面陪小姐的时候,小姐说了许多关于将军的话。”

因为担心貂蝉想不开来个自挂东南枝什么的,李易让这些健妇始终都要有一个跟在她身边。

“哦?”

李易露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她怎么说我的?我想……都是骂我的吧?”

健妇见李易这么说,额头微微有些冒汗,道:“小姐说……说将军,名为汉臣,实为汉,汉……”

“噗,哈哈哈……”

不等健妇说完,李易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本以为再过些年才能听到这个评价,不想却是提前了。

李易又问:“还有什么?”

健妇见李易发笑,不知他是真的不在乎,还是说气糊涂了,战战兢兢道:“还说将军与太师……”

最后,健妇几乎是带着哭腔道:“我不敢说。”

“好了,好了,我也大概明白了。”

李易往前走了两步,忽然转过头来,道:“她应该还和你说了她身世凄苦可怜,希望你们能放她离开吧?”

健妇诧异的点点头,觉得自家将军真的是神了,这都知道。

李易又问:“那你为何不答应她?”

健妇摇摇头,轻声道:“将军是个好人。”

李易一愣,没想到这么莫名其妙的收了一张好人卡,感觉好尴尬啊,而且还有点心虚。

李易没再说,迈步往楼上走,等走到貂蝉房门的时候,里面有人说话,他便停下脚步,正好听到一个健妇正在和貂蝉争辩。

“小姐,将军是好人,而且对你这般照顾,你怎可诋毁他?”

“他将我囚禁在此,这也算照顾?”

“当然,否则,将军直接用强,小姐又能奈何?现在好吃好喝照料着,可见将军是很在意小姐的。”

“他……你,你怎可这么说!”

李易在门外听着,捂着肚子,好险没笑出声来。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

那健妇反驳道:“我邻家的妹子,被一个伍长看上了,她不从,那贼子便杀了他爹爹,我家男人去帮忙也被砍了一刀,过几天也没了。”

健妇想起了伤心事,低声抽噎了起来,貂蝉沉默了片刻,方才说道:“那你可知这些祸事的根源从何而来。”

“不知。”

“便是当朝太师董卓所为,而你们口中的将军,正是其心腹,也是这迁都毒计的主使之人!”

健妇见识有限,好一会才理清这其中关系,摇头道:“你说那些我不明白,我只知道,那个贼兵被将军杀了,给我家汉子报了仇,我也衣食有了着落。”

李易收的这些佣人全都是他在路上出手相助过的,毕竟多一份恩义,用起来也放心几分。

貂蝉似是有些气急,道:“些许小恩小惠,就能不分善恶了么!”

“不分善恶?我只知道将军杀了作恶的人。”

“还有,什么是小恩小惠?我听说将军一路杀了好几千人,道路两旁摆放的都是人头,全是欺负我等百姓的乱兵,一个个都被将军杀了!这可是天大的恩德,我看就是过去的圣人活过来也不见得有将军爱护百姓!”

“你你”

貂蝉被健妇顶的一阵语塞,好半天才重新找到理由,道:“你看到的不过是表象,你家将军真正所图的,乃是颠覆大汉河山,一旦如此,天下苍生再无太平!”

“我等身为大汉子民,虽是女子,纵然不能为国效力,也不可为虎作伥!”

“我义父是当朝王司徒,位高权重,乃当世大贤,且心向汉室,只要你愿意为我传信出去,让义父大人知道我在这里,揭露那李白的无耻行径,纵然董卓不愿,也得处置这一爪牙!”

“你放心,我保证,我家义父不但会保你周全,也会奉上百金作为酬谢!”

貂蝉也是急了,言语间竟是失了方寸,直接就把自己的价码给开了出来。

李易没能听到那健妇的回答,反倒是听到了有些急促的呼吸声,毕竟是百金啊,这个诱惑实在太大,李易也好奇那健妇会不会动心。

几息过后,那健妇终于再次开口:“小妇人不知王司徒是何人,也不知他贤还是不贤,小女子只知道,家中遭难时,是将军出手相助,却不是什么王司徒,小女子固然愚钝,却也明白知恩图报,我若是听了你的话,做下这恩将仇报之事,将来死后,还有何面目见我那男人?”

李易在门外听得连连点头,这女人,可用啊!

貂蝉显然是被气的不轻,大声道:“那天下苍生呢?”

健妇似乎被貂蝉说的有些恼了,反问道:“天下苍生与我何干?”

貂蝉一怔,健妇又道:“而且这天下早就乱了,我家公公说过,当年大旱,田中颗粒无收,朝廷赋税却是一分不减,让百姓没了生路,这才有了黄巾祸乱天下,公公当时是将我家小姑子送与了那税吏做小妾,一家人这才没饿死,你说,这朝廷不给百姓生路,我等百姓又何必管它死活?”

健妇说到后面,情绪稍稍激动,声音比较大,竟是让貂蝉一阵恍惚,完全无从辩解……

李易在外面也是沉默了一阵,这妇人的想法很简单,很直接,可其天下安稳的道理正是如此。

不给百姓生路,百姓自然也不会顾及你的死活。

多么的简单的道理,哪个上位者会不知道?只是在上面的时间久了,他们忘记了而已。

“我当时刻谨记!”

默默提醒了自己一下,李易轻轻敲门,待里面的声音停顿,他才推开门缓缓进入。

李易并没有掩饰他的动静,屋中的两人都想到了他刚才就在门外偷听,貂蝉的脸色白了白,但旋即就恢复镇定。

倒是一直说李易好话的健妇有点惊慌,她不知自己是不是有说过什么让李易不高兴的话,毕竟在她看来,貂蝉地位尊贵,即便是说错了将军也会容忍,可她呢,惹得将军不快,直接打杀了便是。

不过,她显然想多了。

李易走到她身前,问道:“你家之前送出去的女子,可需要我帮你寻回团聚?”

以李易现在的地位,再加上董卓心腹的标签,当年一个小小的税吏,即便再如何升迁,只要李易开口,就算是要他亲老婆估计都得乖乖送出来,这妇人刚才的话让李易很满意,他也乐得帮忙。

可健妇却是摇头道:“我嫁过去那年,便听说她犯了错,被活活打死了,那税吏后来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全家被杀了。”

既然如此,李易也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示意她可以退下,然后将带来的东西放下,对貂蝉道:“我买了些东西,有蓉儿一份,也有你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貂蝉对那些东西看也不看,只是撇了李易一眼,然后就转过头去,不再说话。

李易笑了笑,问道:“你说王司徒心向汉室……就不怕我告诉太师?”

貂蝉当即回道:“将军自便,若是需要,小女子亦可出面作证!”

李易无语,貂蝉还真是看的清楚,知道他花了这么大的功夫,自然舍不得弄死她。

李易坐下,片刻后道:“现在连茶也不愿为我倒一杯了么?”

貂蝉不动,李易便伸手去抓貂蝉之前用过的杯子,貂蝉无奈,只好不情不愿的又取了只杯子给李易倒上。

正是这转身的功夫,李易才看到貂蝉眼睛红红的,不由问道:“哭了?”

貂蝉又不说话了。

李易摇摇头,他留下貂蝉,要说单纯男女感情上,真没多少,更多的是对这个名字本身的一种念想,当然了,本能贪婪之心也是有一些的。

其实李易觉得,如果自己向她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或许就能让貂蝉心甘情愿跟着他了,可李易没昏头,那些话传出去就是个死,他可不想把性命压在貂蝉身上。

李易喝了口茶,道:“这美人计,对你可谓是以身饲虎,那么,究竟是为何能让你这么做,为王允,为大义,为天下苍生,为帝王,亦或者是为了私仇?”

李易记得,在董卓死后,貂蝉亦如昙花一现般,就此消失无踪,若非是意外横死的话,倒是能让他排除几个猜想,不过李易说话时还是盯着貂蝉的表情,想看出一些端倪,可惜,貂蝉虽然现在心态有点崩坏,却也是一等一的戏精,李易终究还是不能确定。

如此,李易也不想继续啰嗦,空口白牙的话说再多也是无趣,只是在喝完茶水,临离开前说道:“我知你不安,不过事已至此,不如静下心来等等看看,或许,某一日能看到日月换新天?”

貂蝉的眼眸微微一动,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易见状微微一笑,关上了房门,这句话的可理解方法太多了,就由着貂蝉去想好了。

……

是夜,新来的赵大巡查过一段院墙后不久,一个身影便自黑夜中浮现,悄悄的翻出了院墙,又左右观察了一番,便向三条街外的一处小院而去。

到院门前,黑影敲了敲门,里面马上有个颇为警惕的声音问道:“是谁?”

“公明,是我!”

“啊?”

徐晃听到李易的声音,不由得轻呼一声,其中带着几分惊喜,以及几分期待。

自打选择投效李易做出一番事业,徐晃虽然干劲满满的,可内心也是颇为忐忑的。

李易在董卓阵营中地位飞速提升,让徐晃一次次的确信自己没有选错人。

可是,李易长久都不联系他一下,实在是让徐晃担忧无比。

该不会是因为如今位高权重,已经不需要自己了吧?

也难怪徐晃没自信,毕竟他并不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终于,在迁都前几天晚上,李易悄悄找到他,对他一番言语叮嘱,另外又说到了长安后有还大事交代,然后才有了今夜的相见。

徐晃顾不得穿衣,直接光着膀子打开门请李易进来,这才告罪一声回去换衣,毕竟现在的长安城是有宵禁的,李易这一身黑衣的打扮被人撞见,肯定是个麻烦。

不过李易却没进内堂,而是站在外面道:“夜已深,我便不进去了,免得惊了公明家眷。”

徐晃赶忙驻足,道:“徐某只是独身一人,况且,让先生在外等候,岂不是羞煞徐某了。”

李易笑了笑,这才迈步往里走,倒不是他非要穷讲究,实在是这小院地方太小,万一进去撞见了徐晃的妻妾太过不合适。

进屋,李易略微打量了一番,见其中陈设寒酸,道:“公明住处大不如洛阳之时了。”

徐晃不是扭捏的人,直言道:“因为先生让我与杨奉生出些嫌隙,为日后行事做准备,我便在迁都行军中他争辩了几次,只是杨奉心胸实在狭窄,竟然因为那些口角便想要我性命,我只好用钱财疏通了他的几个亲信帮我说话。”

李易见徐晃即便说起破财脸上也是一片坦荡,没有丝毫怨气,心想果然是有志向的,并不在意那点细微的得失。

“倒是我疏忽了。”

李易说着从肩上取下一个袋子,放到几案上,打开,只见是一块块成色十足的金饼。

徐晃见状,赶忙道:“先生,我适才的话非是抱怨,更不是求财,先生切莫多心。”

徐晃投靠李易,乃是想当真拼出一份大功名的,可不想让李易误会他是个贪财之人。

李易哈哈笑道:“先别忙着推辞,这些金饼,虽然的确有你的一半,不过另外一半还是要还给我的。”

这下轮到徐晃糊涂了,虽然他不贪这些金子,可送出来的东西再要求他还回去,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第115章 教徐晃行贿

“这……”

徐晃很是迟疑,还想再拒绝,不过见到李易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他,顿时心中一动,明白过来,李易这是在考教他!

徐晃能成为五子良将之一,不管勇武还是智力,都是不会差的,一番思索后,还真给他想到了一个答案,问道:“可是要我向先生行贿?”

李易不由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果然是公明,这么快就明白了我的用意。”

徐晃也有点小得意,不过却不敢骄傲,道:“先生那样说,除了行贿,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了。”

“其实也不完全算是行贿……”

李易随后就把组建新军的事情说了,徐晃当即明悟,道:“先生是要我去挣一挣那校尉之职?”

“正是!”

徐晃深吸一口气,结合到李易要做的事,不难看出,他如能当上这新军校尉,将来绝对可以名传天下了。

刚要一口答应,徐晃的脸色忽又严肃起来,却是迟迟没敢开口应下。

李易见状,问道:“怎么,可是心中有什么顾虑?”

徐晃赶忙下拜,诚恳道:“先生,非是徐晃畏惧,实在是徐晃担才能不足,误了先生的谋划啊。”

“哦,有何问题,你说与我听听。”

见徐晃没直接答应,李易倒也不怪他,毕竟这事情做起来本就有许多困难,徐晃能表明自身能力不足,总比明知道做不到,还要跟蛮牛一般往上硬撞比较好。

见到李易态度温和,徐晃也松了口气,虽然他认了李易为主,决定效忠,可双方之间实在是“聚少离多”,相处起来也就难免格外小心,免得生出嫌隙,甚至是引起怀疑。

李易还好,徐晃在这方面是尤为忐忑,他刚才的态度,是个人都会觉得他是“怯战”,然后不喜。

想了想,徐晃将心中的顾虑道了出来。

“其一,这新军校尉乃是太师钦点,必定应者云集,我虽然自信不输他人,可其中难免有意外,甚至是突然有人内定也不是不可能。”

“其二……”

徐晃的脸上露出一抹惭愧,道:“我虽然也知晓一些练兵之法,可三月便要新成军的士卒胜过其他诸军,我……我怕力不从心。”

李易闻言沉默了片刻,这才伸手拍了拍徐晃的肩膀,道:“你很好!”

徐晃不解的看着李易,他这怎么还好了?

李易道:“公明明明勇武非凡,却还能正视己短,不好大喜功,不莽撞行事,仅此便胜过了世间九成良将,再有三五年历练,便可为一方主将了。”

听到李易如此高评价,徐晃又是欢喜,又是惭愧,道:“先生过奖了。”

李易摇摇头,他觉得这夸奖一点都不过分,人贵有自知之明,本事不够大,就别去抗太重的胆子,不然只会坏事,历史上在这一点上栽跟头的人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李易坦言道:“第一点,你不必担忧,西凉军中主将几乎人人皆有亲信私兵,唯独我没有根基,再加上此事是我提出,之后主导之人也必然是我,有我在,便是吕奉先亲自来争我也能让他落选。

见李易拿吕布来打比方,徐晃忍不住笑了下,然后就听李易继续道:“让那些军侯,屯长自荐,说来容易,可真有几人敢冒头?一旦自荐之后不为我所用,他们原本的顶头上司必然会叫他们好看,只要有几个例子做榜样,我倒想看看西凉军中当真胆大之人究竟有多少。”

听着李易的解释,徐晃不由有些同情自己的竞争对手们了,不过,自己这位新主的算计也是没谁了。

李易脸上忽的露出一抹微笑,道:“不过,我虽然可以助你拿下新军,但为了以免有人觉得你我早有勾连,正好过些时日我要大婚,到时候你就用这些金子给我备一份重礼送过来,越重越好,但要偷偷摸摸的送,毕竟是行贿,可以让人知道,但也不能高调。”

“如此,即便日后你我交往过密,旁人也只会觉得你是想要用钱在我这里铺路罢了,却不知你我早就有所谋划,”

饶是徐晃猜测到了那些金饼的用途,可他却是没能想到那么远,心中不由大感佩服。

片刻后,徐晃忍不住好奇问道:“倘若其他人也贿赂先生,那该如何?”

李易满不在乎道:“旁人的一腔心意,我自然是却之不恭,然后也会给他们机会,不过他们因为本事不及你被刷下来,那也怪不得我啊。”

“总之,最终选定的校尉是个通过贿赂得来的,或许对一时名声有损,却也能少了许多不必要的关注与麻烦。”

花钱买官的人,很容易被当做是庸碌之辈,而徐晃,就是要套用这种人设。

李易又道:“至于你说的第二点,更是无须在意,接下来董卓各部兵马每月能有五次操练便是好的,他们三月懈怠,你们确实三月练兵,这如何能比?

“而且新军中人虽然都是戴罪之身,却非是大恶之人,他们想洗刷罪名,只能在训练中卖力,然后争胜赎罪,如此比较,我们哪还有不胜的道理?”

“至于具体如何练兵……我试试看能不能当上监军,即便不能,我也会给你一套练兵之法,有此法在,三月之后,我虽然不敢说新军立刻能够成为精兵,但用来大比夺魁却是绰绰有余了。”

听李易说完,徐晃虽然还好奇那练兵之法具体为何,但看李易的样子,已经知道他是势在必得,感慨道:“先生如此深谋远虑,晃万万不如!”

……

虽然李易很想与徐晃多说说话,好好交流一下感情,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由不得他多耽搁,又叮嘱一些小事之后,便原路潜行回了自家府邸。

在一处偏僻的房间内换了衣裳,李易便回屋中休息,被他动作惊醒的邹蓉,没多想,也没多问,迷迷糊糊的笑了笑,便抱着李易手臂再次沉沉睡去。

“不见得很聪明,却也是个能看清楚自己定位的人。”

接下来,果然不出李易预料。

董卓正式宣布准备组建一支新军,又李易负责选将,一时好是吸引了一阵关注,特别是军中诸将,对此很是敏感。

不过很快,这些武夫就把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因为消息已经传了出去,董卓此举是为了招贤纳士,并非是想要打个别将领手下私兵的主意。

至于说这支新军的校尉要从各军的低级武官中选拔,那些将领却是没当回事,一个校尉他们看不上,至于他们的手下,原本是有几人蠢蠢欲动,可听说三月大比不能夺魁便要被斩首这种令人发指的军令后,几乎全都缩了回去,即便有个别人觉得这是董卓在培养、选拔亲信,值得一搏,却也没有贸然行动,因为主导此事的李易目前很忙,他们纵然有些着急,却也不敢贸然耽搁了李易的人生大事成亲!

不过李易本人并没有为婚事多费什么心思,反正有董卓派来的人帮忙操持,他现在正喊了张辽在练武场上求指教。

别看李易当初能够上阵击杀华雄,可他并不是个喜欢亲身冲锋陷阵的人,当初实在是没有进身之资,不得已而为之。

现在找张辽习武,也非是为了冲锋陷阵,而是让后自身安全多一重保证。

“当”

一声闷响,张辽长刀脱手,落在了地上,有些无语的看着李易,而获胜的李易看起来也没什么喜色。

张辽将长刀捡起来,看了看李易那杆从张绣手中夺来的金枪,无奈道:“太白,非是我吝啬,实在是,我的刀法路数不适合你啊。”

李易点点头,他也赞同张辽,此刻两人的心情用后世的话来说跟了狗一般。

传授武艺,自然是要先试探深浅的,结果两人试探几次,几乎每次都是一个回合便立见分晓。

不是李易一枪砸得张辽长刀脱手,就是张辽抓住李易的空档将他一刀抵住。

胜率大概在五五分,这对双方都有些难以接受。

李易明明没练过招式,却凭着一把怪力能跟张辽胜负各半,张辽自然甘心。

李易同样如此,不过他是不甘心几次落败都是被一个回合拿下。

张辽武艺虽高,却不以力量见长,他出刀快,而且善于把握空档,而李易则是完全凭借左手,单纯以力压人。

张辽摸了摸刀柄上的小坑,有些心疼,问道:“太白,你这身力气是如何打熬出来的,可否告知一二?”

李易摇头道:“天生的,你信不信?”

“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好生羡慕啊。”

张辽有些贪婪的看着李易的手臂,让他感觉浑身不自在,赶忙道:“我也羡慕你啊,虽然方才胜负对半,但我知道,当真是沙场搏杀,你遥遥与我游斗,我便是死定了。”

李易说的大实话,如果不了解他的底子,李易能抽冷子闷死个五虎将,可对他了解后,一个悍卒杀他都只是多花些功夫罢了。

张辽说道:“太白这一身力气,如果运用得当,那真是霸王在世,只是我这刀法走的并不是刚猛路子,倒也不是不能练,只是白白浪费了这一身力气,实在可惜。”

李易只好问道:“那文远可知长安城中谁的路数是偏向刚猛的,我可备重礼相请。”

张辽迟疑了一下,李易见状一愣,随即明白过来,道:“是了,论刚猛,这天下无人能胜过奉先。”

张辽见李易称赞吕布,却没有说向吕布请教,心中有些叹息,也有些不满。

李易到长安后得空后便去看望吕布了,也带了不少礼物,只是吕布对李易依旧很是冷淡,让李易很是无趣,不好久留,留下东西就走了。

张辽还是听吕玲绮说起方才知道,不禁去问吕布,结果得知吕布还在为没能把李易招女婿而不痛快,特别是李易过些天要成婚了,吕布就更不高兴了。

张辽当时没说什么,可心中却真的很失望,这事情本就不该怨李易,而且也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何必惦记这么久?

更何况李易还对他们并州一系有着不少的恩情。

张辽后来想想,他感觉吕布可能是听到李易现在的名声有些嫉妒了。

“没有容人之量啊……”

张辽还在叹息,李易却已经将习武的事情以及吕布放到了一边,吕布能做他手中的刀最好,若是做不成,李易也不稀罕,毕竟他也是要面子的,吕布总甩脸给他看,凭什么?

“文远帮我个忙如何?”

李易忽然问道。

“帮忙?”

张辽眼睛一亮,道:“太白但讲无妨!”

组建新军的事情不是秘密,张辽也知道,老实说,要不是吕布这边抹不开面子,他也想去竞争一下,而且,此事主事之人是李易,张辽相信只要没有内定,同级别的武官,他不输旁人。

此刻李易找他帮忙,张辽下意识的就想到李易想让他进新军,张辽不由又是开心,又是遗憾,毕竟他是吕布的部下,如果参与了新军,便是背叛吕布了。

果然,就听李易说道:“新军的事情文远想来也知晓了,我想要文远也参与一下。”

张辽很想答应,可想到吕布那边,心中一叹,正要拒绝,却见李易笑道:“放心,我视文远为知己,岂会让你在奉先那边难做?所以,我只是想让你参与一下而已。”

“只是参与?”

张辽不明白这参与一下有什么作用。

李易笑道:“实不相瞒,这新军校尉一职,我心中已有人选,只是为了避免中途出现意外,所以我才找文远帮忙,必要时为他扫去几个竞争之人,如此方能万无一失。”

见如此,张辽松了口气,这事情确实没多少为难,而且李易话中似乎有那些参与之人全都不如他的意思,让张辽很是受用。

当下,张辽抱拳道:“太白尽管放心就是,不过,可否告知,究竟是哪位俊杰能被太白看中,竟然要如此保他?”

相处的久了,张辽感觉的出来,李易虽然看似温和,跟随都能聊几句,可实际上还是很高冷的,貌似就对他与高顺另眼相看,至于其他人,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现在居然又有人被李易看中,张辽能不好奇?

李易也不瞒他,笑道:“你见过一面的,徐晃,徐公明!”

第116章 大婚 谢谢“Guiltp???”的打赏!

将张辽送出门,李易看着他的背影,沉默了一会,旋即无声大笑。

张文远,跑不了了。

原本李易是想用温和一些的手段,比如说“借”,从吕布那里得一个猛将,只是高顺对吕布太过忠诚,李易能与他为友,却难为主从,是以,李易干脆直接将张辽定位目标。

李易找张辽帮忙,除了明面上需要保送徐晃上位,同时也是将他拖下水,顺便让也吕布对张辽产生不满。

别说张辽只是帮个忙,并不是真的要争那个新军校尉,所以吕布就不在乎了。

乍一看的确是这样的,不过李易借用高顺督军时是用了董卓的军令,而且还和吕布打了招呼,这回却是根本没和他商量。

以吕布的心胸,绝对会认为张辽与李易勾勾搭搭,他能乐意才怪。

上次高顺因为受了董卓的官爵,被吕布破口大骂,张辽可是亲眼目睹的,想来也是感同身受,这次若是吕布也对他训斥,张辽纵然嘴上不说,心中也必生不满,乃至失望。

吕布死在白门楼,张辽可没跟随赴死,可见张辽不是吕布死忠。

张辽或许不怕死,但绝对舍不得籍籍无名的死去,如同徐晃一样,他也想要建功立业,而吕布这样的主公,根本不能满足张辽,只是张辽不想做叛臣,也缺少伯乐,这才只能安于现状。

李易觉得,张辽如果知道他要做的大事,直接来投都有可能……

因为想事情,李易有些走神,直到赵大轻声提醒,李易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前方不远站了七八个人。

看到为首那人,李易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讪讪。

带头的是伏德,李易未来的大舅子,后面跟着几个伏家仆役,一个个表情全都跟奔丧一般,目光中更是毫不掩饰对他的气愤之意。

如今长安城中,敢这么看李易的人真不多,奈何对于伏家,李易实在硬气不起来。

董卓性格霸道,一言就定下婚期,问了下李易之后,各种礼数都省了,伏家的人完全没有商量余地,简直就跟强抢一般。

而李易呢,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备上礼物拜访一下未来的老丈人,可到现在为止,李易都不曾踏入过伏家大门半步,可谓无礼至极。

对此,李易很无奈,也很歉疚。

赵大告诉他,董卓让人通知伏完婚期的那天,听说伏家门外十丈远都能听见哭声。

这说法或许有些夸张,但足见伏完一家心情如何,李易觉得自己进去拜访老丈人,真的有可能被刀斧手给围了。

虽然伏完是个比较平和的人,后来站队也是向着曹操,而非刘协,可董卓没法跟曹操比啊,现在汉室气数未尽,难保伏完会拼一把保全忠义之名。

不单单如此,李易在其他地方远远见到伏完也会绕着走,绝对不与伏完照面,此举也将伏家人气的不轻。

只是李易真的是有苦衷啊,倘若他与伏完面对面,伏完很可能会劝他造董卓的反,他该如何应对?

答应?

不可能!

现在还不是时候,而且李易也信不过朝堂上的汉臣们,别说走漏风声了,只要李易稍稍流露出立场不坚定的态度都很可能会让他的一切努力付诸流水。

不答应?

那好,作为董卓忠心耿耿的狗腿子,李易是不是该向董卓举报一下,甚至亲自动手把伏完拿下?

李易虽然算计了许多人,成为了董卓的心腹,可他的手上还没有直接沾染过忠臣血,更别说还是他未来岳父的血。

否则,李易的名声就真的臭了,即便日后杀了董卓,旁人也只会将他看做吕布那般不知恩义的弑主之人,而不是忍辱负重的真正忠义之士。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两难的局面出现,李易就只能躲着伏家人走了。

李易定了定神,露出了一个自认为还算是比较有魅力的笑容,向着伏德道:“上次与兄长一别,许久未见,甚是想念,快请进,快请进!”

伏德嘴角一抽,要不是家教涵养,他真想骂人,上次他可是被气到昏厥,感觉差点死掉,虽然是李易把他救醒,却也是因为李易才晕过去的。

伏德站在原地不动,盯了李易半晌,这才硬邦邦的说道:“不知你何时上门拜见家父?”

此问乃是因为伏完的交代,否则伏德是不会开这口的。

李易轻咳一声,道:“实在是新军一事太过忙碌,小弟实不敢因私废公啊。”

李易这纯粹是瞎话,新军校尉一事让他主导不假,不过,当真运作还要数天之后,李易最近是很清闲的。

伏德也清楚这些,只道李易是刻意羞辱他家,不由脸色涨红,看上去好似又要吐血的模样,李易见状赶忙又道:“兄长还是先进来吧,幸得太师厚爱,府中大婚事物许多都是来自宫中,定然不会委屈另妹的。”

董卓有时候确实挺仗义的,因为李易就独身一个,并无亲眷,师父也不知跑哪云游去了,他觉得有些可怜,便将原本洛阳宫中的东西送了李易许多装点门面。

也就是小皇帝没有权柄,不然单是这一项就足够李易掉脑袋了。

伏德也想到了这一点,而且见李易言语间毫不掩饰,更加确认小妹是彻底掉火坑里了,纵然将来能够除掉董卓,怕是也难免不被李易这祸害牵连。

一闭眼,伏德竟是掉下两颗泪来,然后转身就走,同时吩咐道:“你们去看看吧!”

几个伏家仆役见大公子如此,也是纷纷落泪,甚至有人泣不成声,不过他们不能走,他们必须看看这边的布置如何,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要抓紧修整,伏寿虽然已经掉火坑里了,但伏家也想努力一下,让她在火坑里能吃好喝好,尽量少受一些欺负。

李易见他们如此,只能在心中幽幽一叹,招呼侍卫带他们进去,除了关貂蝉的小院,其他随意出入。

末了,李易不由感慨:“别人成亲是假遭罪,我可是真遭罪啊!”

不管李易怎么想,他与伏寿的婚期终究是到了。

李易不得不抹了把脸,僵硬的笑着,走进伏家将伏寿接了出来。

在伏家一路所见,伏家人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是哭成了泪人,

阳安长公主更是哭到力竭,被人搀扶了回去。

好不容易硬着头皮回到自家,没等多久,董卓也来了。

董卓挺给面子的,给的礼很重,让李易不用管他,只是笑眯眯的在一旁喝茶,看着面前一众人等忙来忙去,其中固然有关怀之意,但还有一半却是要看看朝臣中谁来,谁不来。

照着李易自己本心,能请的人不过两手指数,可董卓却是替李易给朝武全打了招呼。

要知道伏寿本来是要入宫伺候小皇帝的,结果被李易截胡,小皇帝还没发育好,不能体会夺妻之恨的痛苦,朝臣们还能不懂么?

来了,就是认同这亲事,无视天子颜面。

不来……

这亲事可是董卓定的,不来就是不给董太师面子。

终于,当董卓看到堂下席位满座,即便最不愿来的几位也让家中子侄代替,忍不住哈哈大笑三声,便带着侍卫离开了。

毕竟是李易的婚事,董卓不想喧宾夺主,将李易的好事给搅合了。

只是,任谁也没想到,董卓刚一走,席间便开始有人低声啜泣,然后不待片刻,哭泣之人便越来越多,直到有人再也坐不住,遥遥向李易一拱手,掩面离去。

随后,又是几人离去,不消片刻,喜宴中的人便走了少半。

饶是李易早有准备,也是被这一幕给搅的满心郁闷,脸上火辣辣的。

好在西凉派系的官员不断的来和李易饮酒,不然李易脸皮真的有些顶不住。

当然,西凉派系中肯定也会有人幸灾乐祸,只是没人表现在外罢了。

李易与郭汜对饮了一杯,目光转向大门外,心道徐晃怎么还不来,他真不想在这呆着了。

“太白还在等人?”

因为李易帮他打了个大胜仗,郭汜最近倒是与李易比较亲近,见他频频抬头,不由好奇道。

李易倒也不隐瞒,答道:“有人说今日要送我一份大礼,不知为何,却是迟迟不见人来。”

郭汜有些好奇,却也没多问,如今长安权贵都来过了,还有什么人能来送大礼?

好在,徐晃终于在喜宴过半的时候姗姗来迟,因为李易和赵大打了招呼,徐晃直接带着四个军士,抬着一物向李易这边走来。

徐晃这一出场,那些还留在宴席上的人,顿时纷纷向他看去,或者说向那是四个军士所抬之物看去,不过上面蒙着红色绸缎,谁也分不出那是何物。

至于走在前面的徐晃,却是没人把他当回事,只当他是搬送礼物的人罢了。

不过宴席中有一人却是脸色陡然沉了下去,正是徐晃的顶头上司,杨奉。

杨奉只知道最近徐晃似乎有些不安分,却不清楚徐晃居然与李易有交集。

杨奉明白徐晃本事不小,所以平日里故意压着他,现在这情形,让杨奉马上就想到了新军校尉一事上。

徐晃是有本事争那个位置的,这点杨奉很清楚,只是不知是李易拉拢的徐晃,还是徐晃主动靠过去的。

杨奉心中有怒,但想了想,还是决定默默吃酒。

从董承与张绣来看,得罪李易的人都不好过,反正徐晃与他相处不善,他又何必为徐晃与李易交恶?

李易看见徐晃,并未起身相应,只是如同其他人一般,好奇的看了眼红绸,直到徐晃靠近,这才问道:“你说要为我送上一份重礼,便是此物?”

李易的态度表示他与徐晃相识,却也不见多么亲善。

徐晃对着李易一揖到地,道:“小将听闻都尉大婚,特取来此物,为都尉贺。”

说罢,不待李易点头,徐晃便挥手揭开红绸,顿时让许多本就看着这边动静的人发出了一阵惊呼。

徐晃送的是何物?

三尺三寸珊瑚树。

小小庭盖,殷红如血,仿若火炬般,映得李易脸上红光片片。

其实,李易是个实用主义者,古代的种种奢饰品,除了与吃穿有关的,真没多少能吸引他的兴趣。

这一株珊瑚树也是如此,对李易来说也只是让他眼前一亮罢了。

不过,这并不代表李易就不知道这珊瑚树的价值,貌似石崇和王恺斗富的珊瑚树也就这个尺寸吧,而且,徐晃送他的这一株还是血红的。

今日李易收到许多礼物,可除了董卓送的之外,绝对没有谁家的能与这一株珊瑚树相比。

李易心中疑惑,他知道给徐晃那些金饼绝对不值这珊瑚树,不过他自然是不会问的,而是在周遭的几声惊呼中站了起来,快步上前,伸手轻浮珊瑚珠的枝干,一脸迷醉,看表情动作,就好似在小心接触着一个绝世美人。

直到好一阵过去,李易好像才发现了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作为掩饰,然后着人将珊瑚树重新盖上红绸,对徐晃冷声道:“此物太过贵重,你还是带回去吧!”

一听李易拒绝,顿时就有不少人为他着急,郭汜靠的近,一个劲儿的给他打眼色,让李易收下,实在是这珊瑚树太漂亮,要不是送给李易的,他都想出手抢夺了。

李易却是再次摇头道:“你们不知,此人名叫徐晃,有意那新军校尉之职,此事太师交于我来办,我若是收他如此重礼,岂不是拿人手短?”

郭汜也是无语了,他看了一眼徐晃,觉得徐晃脑子八成有问题,有事相求,私下里送礼啊,这么高调让李易怎么接。

“将东西带回去吧。”

李易挥手,几个侍卫见状就要请徐晃出去,不想徐晃却是退后两步,冲李易拜道:“都尉,请恕罪!此物其实非是小将所献!”

“哦?”

李易一顿,示意侍卫暂停,问道:“那又是谁?”

说着,李易还看向了杨奉,意思难道是杨将军你让属下送我的?

因为李易,不少人都看向杨奉,紧接着就有人道出了徐晃其实是杨奉的部下。

杨奉被这一道道目光扎的差点没心梗,他很无辜啊,这破事他一点都不知道,偏偏又不能明说,不然旁人会觉得他连自己的部下都管不住。

无奈,杨奉只好笑眯眯的低头喝酒,装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说的样子。

好在,徐晃倒没有故意让杨奉难堪,朗声道:“此物乃是一老翁交给小将,让小将千万要亲手献给都尉!”

第117章 夫君有错,妻当规劝 谢谢“黯然丶失落”的打赏!

李易故作惊讶道:“老翁?姓甚名谁?”

只见徐晃一脸笃定的说道:“那老翁虽然年岁八十有余,却是满面红光,不见丝毫苍老之色,他也不曾提及姓名,只说是因为有李都尉出手相助,方才侥幸逃得性命,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家中世代相传宝物赠送,不过他身份低微,不便与都尉相见,恰恰遇到了我,便借我之手献与都尉。”

李易眉头微动,做沉思状,旋即摇头,似是想不起那老翁是谁,徐晃见状接着又道:“定是都尉心善,活人太多,记不得了。”

这说的显然就是李易督军时候的事了,在场不少西凉将领的脸色有点不痛快,毕竟李易或多或少都惩治过他们手下的兵。

李易点点头,又有些为难的说道:“只是这礼物也太过贵重了……”

徐晃一脸为难道:“那老翁已经不知去向,将军若是不肯收下,这珊瑚树无处安放是小,更是寒了那老翁一片心意啊!”

李易无奈叹了一声,道:“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勉为其难暂且保管好了,不过有些话要说在前头,若是你改天再看到那老翁,一定要告诉我,我须得将此物归还给他。”

徐晃大声应下,然后喜滋滋的退了下去,许多人这才回过神来,什么狗屁老翁,什么救命之恩,徐晃这摆明就是再为送礼找借口啊。

不过没人点明,毕竟这年头买官卖官都可以明目张胆的进行,徐晃刚刚的举动已经算是相当斯文了。

这时又有几人凑过来看那珊瑚树,李易很大方的放在那里任由他们观看,心中对徐晃办事非常满意。

借口老翁献宝,这主意是李易交代的,他考虑的很远,一旦日后需要,比如他想要成就大业时,可以说他成婚当日有仙翁献礼,给自己的经历中加上一些神话色彩。

至于珊瑚树本身,虽然不知徐晃是如何得来的,但真的是很不错。

今日李易礼物收到不少,除了董卓的那份,就属这个珊瑚树最为显眼了。

徐晃走后不久,酒宴也到了末尾,李易笑呵呵的将宾客送走,洗了把脸,去掉身上的酒气,定了定神,便准备去看他的新娘子伏寿。

其实白天接亲的时候两人已经打过照面,不过伏寿当时始终羞羞怯怯的低着头,手上还拿着一柄团扇遮面,李易只能看到个小脑门,根本看不清她的阵容。

而且就李易估计,伏寿也应该没怎么看清他。

刚走到后院,李易不经意间看到了站在院中发呆的邹蓉,见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李易轻手轻脚走到她身后,问道:“想什么呢?”

“啊!”

邹蓉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李易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旋即又低下头去,小声道:“老爷该见夫人了。”

李易笑了笑,在她耳畔低声道:“放心,你家夫君可是新人旧人全都要,不会冷落你的。”

心事被一言道出,邹蓉心中暖暖的,却又很是羞涩,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易又吩咐道:“最近你多与貂蝉接触接触,我这几天怕是不方便常常见她了,还有,千万注意别让伏家来的人走进那座院子。”

李易这些天每天都会去貂蝉那边晃悠一圈,不过貂蝉的态度始终不冷不热,让他一点进展也没有,不过李易也不介意,权当是养眼了。

不过大婚后,府中多了个伏寿,再加上还有其他事情要忙,李易的时间上就不是很方便了,只好让邹蓉去帮自己攻略。

邹蓉当即答应下来,心中不由对貂蝉有些羡慕,自家老爷,当真是用心了。

李易刚刚把事情交代完,就听到了一声冷哼,声音不大,但怨气倒是不小,李易转过头,只见自己的新房外面站着一个与邹蓉年纪大小差不多的少女,正一脸愤愤的看着他。

李易敲了敲脑门,想起来了,这是伏寿的婢女,貌似叫什么春来着。

虽然伏家人不待见李易,但陪嫁却是不少,各种仆人百十来号,单单专门伺候伏寿的婢女就有八个,敢对李易哼哼的这个是其中的小头头。

李易倒也不脑,反倒是把她上下打量了一便,毕竟伏寿的婢女注定也会是他的人。

李易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婢女论容貌稍逊邹蓉一两分,可身段却是要好上不少,毕竟是大户人家的婢女,衣食不差,发育的好,不像邹蓉,过去经常都是半饥半饱。

春儿被李易目光打量的浑身不自在,不禁往后缩了缩,但又觉得这样给自家小姐丢了面子,于是又挺着胸脯往前走了两步。

李易也正往前走着,见状心想这丫头胆子倒是不小,不由好奇问道:“你走过来做什么?”

春儿脚步一滞,旋即脸色通红的低下头去,请李易进门。

她虽然气恼李易入洞房前还和别的女人勾勾搭搭,可那也不是她能指着的。

李易笑了笑,当即推门入内,春儿也跟着走了进去,不妨李易站在那里没动,好险撞他身上。

李易不知春儿险些出了洋相,他正打量自己的小妻子,心中可谓是百感交集。

果然不愧是能够成为皇后的人啊!

李易前些天已经知道了伏寿的年纪,才特么的十二岁,这让李易感觉真的很受伤,得养上好几年才能下手。

而且,在他的心态中,十二岁就是个孩子嘛,参考穿越前的经验,这正是一个孩子又皮,又不懂事,而且破坏力不俗的年纪,最难收拾了。

难道要当几年爹?想想就是一阵头大。

不过见到伏寿真面目之后,李易的郁闷倒是少了不少,无他,颜值够高,忍上几年还是很划算的。

而且,伏寿虽然年纪小小,可身上的气质却是颇为沉静,也不知是装出来的,还是本性的确如此,反正看上去不像是很喜欢闹腾的小孩子。

此刻,伏寿小小的身子就坐在床沿,手里还抓着她那把团扇,目光低垂,青丝悬在耳畔,烛火映照的她脸色微微泛红,李易进门时她甚至微微颤动了一下,旋即又恢复如初,当真像是只小白兔一般。

李易看了片刻,这才缓缓上前,因为怕吓到小姑娘,他没敢靠太近,在床榻的另一头坐下,想要和她说说话,一时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好在春儿这时也跟了进来,盛了一盏酒,交给李易,李易喝了一大半,然后递给伏寿,伏寿伸出小手,双手接过,正要饮下,却听李易说道:“一口就好,不用勉强。”

“多谢夫……夫君,咳咳!”

伏寿平素话语是很流利的,此刻却是有点卡壳,很是尴尬,赶忙举杯饮酒遮掩,虽然是甜酒,可饮的太急,还是呛到了。

李易下意识的想帮她拍拍背,不过想了想,还是示意春儿去。

好不容易顺过气的伏寿小脸满是红晕,低声道:“让夫君见笑了。”

之后,春儿又为两人结发,然后这里便没她事了,不舍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想到小白兔即将陷入大灰狼的口中,竟是有些想哭,可她只是个婢女,帮不到自家小姐,低声说了一句:“老爷夫人歇息。”便准备退到外室,不想李易却是忽然向她招手,道:“你唤作什么?”

春儿老老实实答道:“春儿。”

李易点头,然后又道:“你暂且留在这里。”

春儿一怔,伏寿的小脸也猛的抬了起来,然后主仆对视一眼,心中同时浮起了一个极为不妙的预感。

这家伙该不会头一天就要把她们一锅端吧?

伏寿在前些天是受过“专业”教育的,春儿也有认真旁听,她们的理论知识其实已经比较丰富了,可是这第一天,李易就想那么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就是董卓狗腿子的风范么?

春儿也就罢了,她毕竟是婢女身份,伏寿却是不禁眼眶微红,虽然接受了种种安排,但她根据传闻,还是对李易抱着一些希望的,不想他竟是如此荒唐。

李易好奇的看了她们一阵,不明白为何她们的脸色一变再变,只是如今虽名义上然成了夫妻,可感情上还是有些生分,也不好直言相问。

“我有件事想对……寿儿,我这样称呼你如何?”

李易开口,这才发现对伏寿口称夫人是一件多么有罪恶感的事情,想了想,觉得还是叫她寿儿合适。

伏寿不做回应,李易只当她同意了,继续道:“春儿,你也听一听,做个见证。”

主仆二人又互相看了一眼,感觉好像和她们想的不太一样。

李易轻咳一声,道:“我早年游历天下,推断出一事,与寿儿有关,今日便告知于你们。”

伏寿奇怪的看了李易一眼,满心疑惑。

李易也挺尴尬的,不过此事却是非说不可。

“世间女子生产,多有危险,原因为何?你们可明白?”

主仆二人齐齐摇头。

“根据我所知道的,推断出女子年纪越小,生产危险越大,寿儿今年不过十二,我不忍你有危险,不如等上几年,我们再行房事如何?”

李易说这话的时候,感觉羞耻度简直都要爆了,可他很无奈啊,不说又不行,不然伏寿回头告诉伏家人,说成婚许多天了李易都不动她,这绝对会生出许多没必要的误会,所以,李易必须得把这件事说明白。

只是这些话从他一个男人口中说出来,还是对两个他并不熟悉女子说,尴尬程度着实大了一些,伏寿紧张得把手中团扇都快攥碎了。

不过,李易毕竟是男人,脸皮要厚一些,很快就调整过来,对春儿说道:“好了,你可以出去了。”

等春儿迷迷糊糊的离开,李易伸了个懒腰,对伏寿问道:“休息前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不饿。”

“喝口水?”

“不渴。”

“那……现在就休息?”

伏寿这次没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李易,刚刚不还说那什么,这就忍不住了?

李易赶忙抬起双手,示意自己无害,道:“我不是要动你,只是想与你多了解一下,毕竟是夫妻了,要相处一辈子的,总不能太过生分不是?”

“夫妻……一辈子……”

伏寿低声喃喃着,带着些稚气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随后渐渐变得明亮,最后又转为坚定。

伏寿深吸一口气,转了转身,向着李易跪坐,小脸上很是严肃,道:“即为夫妻,夫君有错,妻当规劝!”

李易眉头不由一跳,已经从猜到伏寿想说什么了。

伏寿向李易一拜,道:“董卓祸乱朝堂,藐视天子,喜好杀戮,不休德行,虽然兴盛一时,但盛极必衰,他日必死于刀兵之下,夫君即为董卓从属,将来如何自保?”

李易无语,不知该如何回答,伏寿又道:“我听兄长说过,迁都时夫君多有爱民之举,为百姓不惜与张绣争斗,甚至深陷险境,可见夫君是爱民之人,并非凶恶之徒,如此,夫君何不弃暗投明,联络朝中忠臣义士,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伏寿言语冒犯了夫君,只是这些话不得不说,夫君若有不快,要惩罚伏寿,伏寿不会有半点怨言。”

伏寿说完,小小的身子就趴了下去,好似真的要让李易打骂她出气一般。

不过话说回来,成亲当晚就敢这么说自家新郎官的女人怕是真的得挨家法。

伏寿的这些话让李易非常意外,毕竟他原本是把伏寿当个半大孩子看的,可这话实在不像是一个半大孩子能说出来的。

李易低头凑近看了看,发现伏寿的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你在害怕?”李易问道。

“不……”

伏寿的声音有些颤,怎么听都是底气不足。

李易无奈摇摇头,碰了碰她的胳膊,道:“坐好说话,我对自家人脾气还是很好的。”

伏寿缓缓起身,有些不安的看了李易一眼,发现他好像确实没生气的样子,心中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作为家里最受宠的一个,也是最乖巧的一个,伏寿别说挨打了,就连重话都没听过几句,她真的挺怕李易恼火了动手打她。

李易看着她怯怯的眼睛,心中不由有些柔软,道:“这些话是你……是岳父大人叫你说与我听的?”

伏寿摇摇头,道:“不是,父亲叮嘱我要听夫君的话,不可违逆夫君,那些话是我自己要说的。”

“哦?”

李易也分辨不出伏寿是不是在说谎,笑问道:“那你说让我弃暗投明,我也问问你,这投明,应该投谁啊?”

第118章 对自己人最狠 谢谢“水水水冬天”打赏

伏寿眼睛先是一抬,随后就露出了些许迷茫,是啊,投“明”,投谁?

伏寿在家中时常能够听到父兄谈论当今大势,知道朝武重臣全都不满董卓,包括她父亲也是如此,可是,在董卓杀了一个又一个性格刚烈的忠臣之后,还敢明着站出来与董卓作对的,却是一个也没有了。

如此,难道要让李易自己挑旗反董?

见伏寿无话,李易故作叹息道:“你应该知道太师对我有提携之恩,我对太师也是忠心耿耿,却对我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太师?到时候岳父大人可是要被太师治罪的。”

李易的问题有几分打趣的意思在内,不过他也的确很疑惑,这刚刚成亲,还没建立起感情呢,伏寿就向他直言不讳了,是信任他,还是说完全不害怕他?

更让李易奇怪的是,原本伏寿的脸上还有是有些紧张的,可听到他发问之后,反倒是越的发镇定了,这让他越发不解。

伏寿抬头,和李易的目光交错了一下,旋即又缓缓低下脑袋,说道:“那些话早在数天前便已在妾身心中,只是不曾想好是否要告诉夫君,直到刚刚才做下决定。”

“刚刚?”

“刚刚夫君说的那些话,让妾身觉得……觉得夫君是心善之人,所以伏寿才敢将心中话说与夫君。”

李易不由哑然失笑,自己的人品这么硬?新婚夜居然都能收到好人卡。

不过,李易很快就明白伏寿的心态了。

这年头女子地位较低,有些时候甚至只是为了传宗接代而存在。

像伏寿这样出身大世家的女子虽然要尊贵了许多,可那又如何?

纵然她在家中如何备受宠爱,可那种宠爱也是有限的,当董卓下令让她嫁给李易之后,伏家不还是乖乖的把她送了出来?甚至,伏完从始至终都没想过向董卓抗辩一番。

伏寿很懂事,她知道父兄的为难,她不会责怪自己的家人,可这些天里,每当她想到自己的未来,仍是不免忧心忡忡。

还好,李易最近风评不错,见面的第一印象也挺好,特别是李易之前的那一番话,伏寿虽然有些听的不是很明白,但她可以确定,李易的确是在为了她好。

这种关心与以往在家中感受到的亲情不一样,要更复杂一些……

倘若在后世,伏寿便能够明白,那些复杂中包含着一种叫做尊重的东西。

正是在这种种感情的驱使下,伏寿才忍不住说出了她的心里话,毕竟她也不傻,如果李易是个一见她就嘎嘎狞笑着扑过来,完全不知道怜香惜玉的莽汉,伏寿会咬着牙把眼泪往肚里咽,然后好好的履行一个妻子的本分,但也只是本分而已,对于那些可能为她招来家法的话,是决计不肯说的。

现在看来,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李易看着伏寿,忍不住笑了,这小丫头有点早熟啊。

可惜,现在的伏寿还成不了他心灵的港湾,他是不会对伏寿表白内心的,所以,李易没有对伏寿的话做出直接回应,而是说道:“那些话你讲给我听不要紧,但以后千万不要再对旁人提起,包括随你过来的伏家人,也包括春儿在内,明白么?”

“知道了。”

伏寿点点头,然后又看向李易,满是希冀的问道:“那夫君还会继续为董卓做事么?”

李易无奈摇头,道:“当然会了。”

伏寿一滞,她觉得自家夫君不管怎么看都不应该与那凶恶的董卓是一路人,可李易这毫不犹豫的肯定却让她不知所措。

见伏寿纠结的小小的细眉都皱在了一起,李易不禁笑道:“小小年纪想那许多做什么,想多了就长不起来了。”

说罢,李易走到旁边的柜子中拿了一床被子,指了指床榻内侧,道:“晚上你睡里面吧,我睡觉不太安稳,睡里面怕把你挤下去。”

说到睡觉,李易挺不好意思的,可能是白天琢磨的阴谋诡计太多,他睡觉时格外的不老实,前天就把邹蓉给一脚踹下了床榻,现在邹蓉的脑门上还有个包。

伏寿有些紧张的把被子里往里拢了拢,等她铺好了,李易便吹了红烛,和衣躺在边沿,听着伏寿发出的细微的呼吸,不由有些恍惚,自己这就成婚了?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伏寿忽然低声道:“夫君,睡着了么?”

“你睡不着?”李易问道。

伏寿又沉默了片刻,问道:“明日夫君会同我归家一趟么?”

伏寿的话音很低,听上去有点祈求的意味,就像个受气包。

李易想了想这才明白过来,按“规矩”,他明天是要陪伏寿回娘家的,不过由于李易之前对伏家敬而远之的态度,也难怪伏寿要特意问他一次。

李易笑道:“放心吧,我会和你同去的。”

李易听了听身边的动静,又道:“之前不去你家拜访,并非有意冒犯岳丈,实在是我担心进去便出不来了。”

伏寿问道:“此话从何……啊!”

伏寿只问一半便卡壳,她明白了李易的意思,不过担心李易不高兴,又赶快说道:“父亲对夫君的评价很高,大兄他也说过夫君的风姿气度让他心折,所以,夫君无需多心的。”

李易无声的笑了笑,这话他顶多信一半。

第二日一早,春儿带着侍女服侍两人起床,李易和伏寿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昨晚后来又断断续续说了不少话,等睡着都已是半夜了,若不是今天需要陪伏寿回去一趟,李易真的很想睡个懒觉。

春儿侍奉伏寿穿衣的时候,目光不断的在两人身上,还有床榻上来回乱扫,不慎被李易瞧见了,然后李易反手就奔着她脑门来了个脑瓜崩。

春儿当即惊呼一声,瞪大了眼睛,她捂着脑袋,有心向李易怒目而视,却又不敢。

李易佯怒道:“我都说了,暂时不会那什么,你还不信我,当罚!”

春儿小嘴动了动,最后不甘不愿的低头道:“婢子知错了。”

李易得意的笑出了声,像个欺负了少女的恶霸,春儿感觉有点郁闷,委屈的看向伏寿,伏寿却是嘴角弯弯的,她很高兴,自己这个夫君,的确是个好人呢。

两人吃了些东西,便坐上马车,载着礼物便去了伏家,进门后,伏寿便去见她母亲,而李易则是被带去面见伏完,还有伏德以及他的几个弟弟。

李易还是觉得伏家的气场不太对,不过也没太多担心,毕竟都成亲了,伏家人总不能弄死他让伏寿当小寡妇吧,只要一会别劝着他反董就好。

事实证明,李易把伏家想的有些肤浅了。

伏家作为名门望族,对于李易这个突然杀出来的女婿,或许非常的不喜欢他,但伏家人的相处态度还是相当谨慎的,主要就是扯一些家常,并没有刻意把话题往董卓身上引,最多的,也只是伏完问了一下新军的事,想知道李易将来是不是会带兵。

谈话之后便是家宴,很丰盛,许多人说说笑笑,看上去很热闹,不过李易知道伏家人只是在客气,他也只能强作笑脸回应。

等终于挨到了半下午,与伏完辞别,李易揉了揉脸,感觉自己身心俱疲,一上车就仰躺到后面深了个懒腰,感慨道:“这一天,好累……”

伏寿低着头跪坐在旁边,李易早就发现了,伏寿自见过她母亲之后,便一直神色厌厌,看上去满是心事。

李易重新坐好,拉过了她的手,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对于李易拉手的举动,伏寿稍微挣了一下,便任由着他了,随后摇头想否认有心事,可又觉得这样太过作假,于是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把昨晚你对我说的话告诉母亲了。”

李易并不意外,毕竟那种事情,女儿家只能与她母亲去讲,而且李易还特意叫上了春儿作证,为的就是避免他那位岳母大人知道后会胡思乱想,只是看现在这情形,貌似哪里出了问题啊。

“岳母大人怎么说的?”

伏寿答道:“母亲先是有些高兴,称赞了夫君,可后来忽然有些不安,我问了数次,方才知道,母亲猜测夫君某一天可能会将我……将我……”

“将你怎样?”

“将我献给陛下。”

说最后这句的时候伏寿的声音很小,几乎跟蚊子一般,不过李易还是听清楚了,而且听的他一阵火大。

“我告诉你几句话,你要记住!”

李易深吸一口气,眯着眼睛,慢慢道:“在许多人看来,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甚至还将女子侍妾送来送去当做一桩风流雅事,可我与他们不同,若有人把主意打到我身边女人身上,我会杀他们全家的,哪怕那个人是小皇……”

李易话没说完,就被伏寿的小手捂住了嘴巴,然后伏寿有些慌张的拉开车帘前后看了看,确认应该没人听到刚刚的话,这才稍稍心安,责怪道:“夫君怎么可以说话那么不小心,否的这话传出去便是大祸!”

虽然是责怪,伏寿的脸上却是明显的松了口气,见李易正看着她微笑,脸一红,道:“母亲其实没别的想法,只是担心夫君不与我圆……是担心,万一哪天董太师失势,好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且母亲还让我告诉夫君,那样是行不通的,与其预备后路,不如早早与其划清界限。”

顿了顿,伏寿又道:“母亲还说,即便夫君不能与董太师划清界限,但只要好好待……待我,万一将来有变,伏家也愿意庇护夫君。”

“唉!”

李易忍不住抓了抓伏寿的头发,让伏寿不禁赶忙护住了脑袋,嗔怪的看了李易一眼。

李易的心情好了许多,本来他还以为伏家打着想把伏寿换给小皇帝的小算盘,那就太恶心了,现在看来,伏家的人倒也算是不错。

李易握住了伏寿的手,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在想,刚才那句话也算是对伏寿的一个小小提醒吧,毕竟伏寿是他的正妻,自己向她表明一下对女人的态度,免得将来伏寿吃醋,折腾出个修罗场什么的。

记得伏寿搞政变想弄死曹操的最根本动机,是因为曹操的女儿要夺她后位。

那场政变,也算是宫斗的扩大化了。

大婚之后,李易在府中又潇洒了两天,便开始忙碌了,有意新军校尉的人已经报上来不少,李易可以开始这场早就已经内定的选拔了。

长安城外一处校场之中,李易站在点将台上,看着前方站着的一众武官,心中有一种前世老师监考的感觉。

这次选新军校尉,董卓和他的嫡系们打了招呼,让他们别主动往里面塞人,当然,真有人想来也不用刻意拦着,不过重点还是放在那些投靠董卓的小军阀身上,要挖他们的人才。

今天站在李易面前的,一共有七十八人,其中职位最高者军侯,最低是队长,占据比例最多的是屯长,而这些人中,八成以上都是将领私兵中的军官。

毕竟董卓嫡系中的人才,如果表现足够出色,总能得到晋升的机会,而那些将领的私兵,想要出人头地就太难了。

因此,虽然知道这个新军校尉不好争,争上了也不好坐稳,甚至搞不好还会掉脑袋,可还是有人愿意为前程搏上一搏。

为了这个目的,这两天找李易送礼的人可是不在少数,而李易也很干脆的照单全收,反正那些礼物多半都是在迁都的时候抢来的,李易权当是没收贼赃了。

李易目光在这些人的面孔上一一扫过,经过徐晃与张辽时微微停留,然后把脸一板,抬手招来了一个小吏,让他给下面这一众人点名,很快小吏便轻点完毕,告诉李易,有两个人没来。

李易眉头一皱,下令道:“记下他们名字交给我,三年内,不许晋升!”

那小吏心里顿时咯噔一声,下面的大小军官也是心中一凛,没想到李易这么狠,只是一个迟到就直接断了别人的前程。

李易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暗笑,他也就是随口一句话罢了,至于迟到的那两人将来到底能不能晋升……

三年之后董卓都只能剩下一把骨头了,谁还会记得今日的两个小小军官?

李易之所以这么干,目的是让下面那些人知道他不是好惹的,省的接下来有刺头给他捣乱。

其实,李易不知道的是,他即便不立威,这些低级军官也没人敢不开眼的挑衅他。

西凉军中从来不缺狠人,可说起对自己人最狠的,李易绝对位首屈一指,什么李傕郭汜统统都得往后排。

第119章 站桩

看到面前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们竟然一个比一个乖巧,李易满意的点点头,踱步上前,缓缓道:“你们今日来此,所图为何,大家都清楚,我就不再多做重复,只是要告知诸位,接下来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之前都要多想一想,否则,犯了错,休要怪我不讲情面。”

李易说话的时候表情很严肃,下面众人也不敢含糊,只有几个给李易送过礼的家伙倒是脸上比较轻松,大概觉得自己礼物到位,即便不能十拿九稳,也应当比旁人的希望大一些。

张辽与徐晃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些想笑,可怜那些家伙们不知李易早早便做了内定啊。

之前两人有过一次短暂交手,不分胜负,现在再加上有李易的关系在,倒也算得上半个朋友了。

李易在上面继续道:“我给你们设下的考教有三道,第一,是看诸位的心性,还有耐力,第二,则是勇武,如果过得去这两关,你们便能有幸见到太师,由太师亲口定下谁人可为校尉,然后从此前途无量。”

“好了,现在,你们有什么要问的么?”

李易双手负在身后,居高临下看着面前一众人等。

今日来到这里的军官,几乎全是半点后台没有的“草根”选手,心中底气不多,并不敢轻易开口,过了好大一会,才有个汉子问道:“将军,请问都有哪些忌讳?”

李易看了那汉子一眼,又想了想今日的来人之中貌似没什么名人,这才答道:“两军对垒,对方可会告知你,先动的是左右两翼,还是中路先锋?”

那汉子摇摇头,打仗的时候自然没有这般道理。

李易又道:“这便是了,尔等争的这新军校尉一职,将来是要独领一军的,不如就把今日的考教当做一次领军作战,多猜,多想,然后自己做下判断,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我说的。”

那汉子有点发愣,本想问点名堂出来,可李易说了半天就是让他自己猜?

如果不是李易名声在外,他真想问问今天这事是不是太过儿戏了。

那汉子心有不服,不过他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虽然暗暗抱怨,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向李易行礼然后退下。

不过在场这些人中并不是人人都能保持冷静的。

低级军官中乃是莽汉居多,李易之前就给了一个下马威,现在说话又是如此的不讲道理,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一个脑子比较直的屯长站出来道:“将军不告诉我们忌讳,我们若是不小心触犯被筛选掉了岂不冤枉,还是说将军心中早就有了人选?”

这屯长说着,还意有所指的看向了徐晃以及另外几人,赫然全都是给李易送过礼的。

他如此一说,顿时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虽然没人敢出言质问,但目光中的不满之色已经很明显了。

几个贿赂过李易的家伙开始向那个屯长怒目而视,神色中有些不安。

那屯长知道李易收取贿赂的事并不稀奇,因为李易并没有想过要刻意隐瞒,毕竟有时候人设太过完美,反倒是让人感觉不放心。

李易不屑的轻笑了一声,随后一指那个质疑他的屯长,道:“好了,你已经被淘汰,现在可以回去了。”

那屯长表情一僵,道:“我只是说出心中疑惑,将军便要将我淘汰?”

“正是如此。”

“这是何道理,我不服!”

李易摇摇头,道:“你服不服并不重要,你只要明白,我若是主帅,下军令之前必然已经深思熟虑,手下将领只需领命便可,可是人人都要像你这般事事让我给你解释一下种种缘由牵扯,岂不是贻误了战机?”

“这是强词夺理!”

那屯长气的大喘粗气,叫道:“这并非作战,我问问有什么不可!”

李易懒得再与这倔强之人多说,挥手示意武士上前将他拖了下去,然后看向众人,道:“现在你们应该没有疑问了吧?”

一众军官赶忙低头,不愿与李易对视,他们算是看清楚了,李易不光对自己人狠,还不讲道理!

李易对他们的反应很满意,点头道:“那么……第一轮的考教就可以开始了,至于具体内容,很简单,就是让诸位双腿并拢站在校场中保持不动,不语,违规者立即淘汰,至于需要站多久,呵呵,等我觉得合适为止。”

李易说罢,便让人搬来一张软塌,放在点将台上,倚靠在上面,旁边还有亲兵为他侍奉酒水,看上去好不逍遥自在。

可下面的那些军官们却是有点懵逼,一个个大眼瞪小眼,心想这就是考教?

不是说需要考验他们的心性耐力么?

这么干站着算怎么回事?

难不成是要看看他们会不会忍不住抢夺将军面前的酒水?

在场也就徐晃和张辽是被李易提前叮嘱过的,知道他的打算,不过即便如此,还是有些汗颜,毕竟让他们这些能在沙场饮血的汉子来学童子站桩,感觉难免不自在。

七十多个军官站在校场中,虽然一个个心中或是疑惑,或是腹诽,但由于李易之前的种种震慑,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不敢乱动。

刚开始的时候挺好,一众汉子们的脸上风轻云淡。

一刻钟过去,大家的表情还算是勉强镇定。

半个时辰之后,已经有个别人的小腿开始发颤。

待一个时辰过去,李易这边让人送上肉脯,正吃的有滋有味的时候,一个队长忽然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换做平时见有人出了这么大的丑,这些军官怕是要大笑出声,可此刻他们根本笑不出来,一来是不敢,但更重要的是,他们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了“站桩”的感觉是多么的闹心!

双腿酸胀,好像有蚂蟥钻入了皮肉。

足底僵硬,仿佛老树被人斩了根须。

这种慢性的折磨,还不如在大腿上挨一刀来的痛快。

有人开始轻轻的踩动地面,想要以此缓和腿脚的不适。

也有人眼巴巴的看着李易面前的酒肉,口中津液泛滥,目中的幽怨简直赛过怨妇。

李易无视了众人的视线,继续吃喝,直到一抹**的阳光落在了他的面前,这才抬起头眯眼看了看,然后给旁边小吏打了个眼色,直接起身离场。

李易这一走,下面的军官们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他们也不安彻底放松下来,毕竟李易身边的官吏还在盯着他们,他们只能暗暗给自己鼓劲,让自己坚持下去。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李易这一去,竟好似一去不回,下面的一众军官又在太阳地里暴晒了半个时辰,甚至还晕过去了两个,仍是没能等到李易回来。

这时候已是正午,火辣的阳光落在众军官的脸上,汗水从额头上落下,迷住了眼睛,他们很想动手去擦,可又怕这样违规,只好生生的忍着。

李易远远的猫在一处树荫下,透过栅栏看着这一幕,暗暗点头,别看他之前表现的有点看不起人,其实他还是很欣赏这些家伙的。

这年头可不流行站军姿,没人知道其中技巧,再加上营养方面普遍跟不上,这些人站了差不多两个时辰才倒下去几个,已经比李易预料的要好上许多了。

“晕过去的人,抬到阴凉处,喂上一些盐水,醒来后再给喝一些肉粥,知道么?”

“是,将军仁慈!”

对身边人嘱咐了一声,李易继续观望,并没有因为欣赏这些家伙,就对他们手下留情。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一个又热又渴的军侯,感觉脑袋像是挨了闷棍一般,视线中的人相开始出现重影,他感觉很难受,同时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的胆量貌似大了许多,看了眼有些模糊的点将台,见那个对自己人特狠的将军还没回来,心中不由一阵怒意上涌,猛的大吼了一声:“啊!啊!让我等在此暴晒,将军却在哪里啊!”

他这一声怪叫,惊得旁人连连侧目,几个原本有点晕乎乎的军官也被他吓的清醒了过来。

李易身边的小吏脸色一变,便要让人去拿下这个大胆的军侯,不过李易却是示意他算了,毕竟那家伙好像是热昏了头。

果然,那军侯又骂咧咧几句,萎靡的精神好像被彻底消耗干净,马上就栽地上不动了。

不过,他栽倒之前,却是往前踉跄了数步,将前面站着的一个没防备的屯长给撞的跌了一跤。

李易见状,盘算了一下预下人的数目,道:“可以了,你安排他们用饭,稍后我去训话。”

当一众军官得知这熬人的“站桩”结束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发出一声沙哑的哀嚎,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连张辽徐晃也不例外,虽然李易早就给他们提过醒,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站上两个时辰竟是这般的难受,现在感觉双腿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张辽压低声音,苦笑道:“也不晓得太白是从哪得来的法子,竟是这般的折腾人,公明可知道?”

“我也不知道,之前太白说这一次看的是心性与耐力,原本我还不理解,现在看来,心性不稳,耐力不够,确实很难坚持两个时辰。”

徐晃一边说话,一边揉搓着双腿,他要赶快让自己的身体恢复到最佳状态,虽然李易给他安排了张辽保驾护航,可万一他要是自己栽了,那就没脸见人了。

张辽点点头,中途有人熬不住乱动的,也有人熬得住,可是体力却不够,硬生生昏过去的,不用说,这两种人都会被排除掉。

徐晃又道:“此法倒是可用到平素练兵之中,文远看如何?”

“甚好!”

张辽笑道,同时心想果然不愧是李易要“保送”的人,这么快就想到练兵之上了。

徐晃似是无意道:“此法若是用的好,不单能够打熬士卒心性,还能严明军令,果然不愧是太白拿出的手段,只是不知,太白那里可还有没有别的练兵法子,哈,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张辽听着这话心中不由一动,是啊,以李易的才华,手中肯定还有别的好东西,要是自己也能亲眼见识一番就好了,只可惜,自己只是来帮忙的。

徐晃看了张辽一眼,笑了笑,李易除了让他争取新军校尉,此外还有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勾搭”张辽。

这时,有士兵送来粟米粥与腌菜,一众军官早就是饥肠辘辘,当即就围上去好一顿的狼吞虎咽。

等众人吃的差不多了,李易这才慢吞吞的回来,重新坐回他的软塌,众军官赶忙放下手中食物站好,等着李易训话。

有人脸色灰败,感觉自己多半没戏了,也有人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应该撑过了第一轮。

李易摆摆手,笑着示意他们就地坐下,道:“看来许多人已经明白结果了?”

“我让人念名字,但凡念到的,稍后便可以回去了。”

当即,小吏上前,拿出两片竹简,开始念人名,正是没坚持住的那几个人,顿时,他们脸上的失落更浓,毕竟敢来这里的人,对自身都是比较自信的,结果连第一关都过不去,这打击可是不小。

不过他们对李易倒没什么怨念,毕竟这个过程大家看的很清楚,很公正,李易并没有对任何人寻私。

可是,待小吏将名字念完,一个汉子却是忽然叫道:“将军,我……为何里面有我?”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正是最后被砸倒的那个倒霉屯长,不由纷纷面露同情之色。

小吏呵斥道:“将军说你被淘汰了,便是淘汰了,哪有你分辨的余地!”

那屯长被这一骂,心中倍感委屈,却也不敢顶撞。

不过李易眼珠子转了转,对那屯长道:“你且过来。”

那屯长一愣,看李易表情还算是和善,心想难道自己还有机会不成,当即赶快跑到李易面前向他行礼。

李易对他点点头,然后对着其他军官问道:“平心而论,你们觉得我将他淘汰掉,是不是有些过分,甚至是不讲道理?”

见没人敢说话,李易只好又道:“诸位可以畅所欲言,便是说错了,我也不怪你们。”

过了片刻,一人越众而出,李易见状,眼角浮现一抹玩味之色,原来这人正是最后出洋相的那个军侯。

军侯脸上的灰尘还未擦去,有些紧张的向李易行了一礼,诚恳道:“将军,最后是我体力不支摔倒,方才连累了他,错的是我,怪不得他啊,还请将军明鉴!”

第120章 擂台规则

这军侯原本认为自己的表现太过丢人,一直躲在人群后面,现在却是不得不站了出来。

他是个磊落的人,自己出了差错被淘汰掉无话可说,可要是因为他连累了旁人被淘汰,那就无法心安了。

有了军侯带头,陆续又有几人站出来为那个屯长说话。

“将军,我觉得他情有可原。”

“我见过他,一身本领很是厉害,寻常三五个汉子根本进不得身,若不是出了意外,再站一个时辰怕也不难。”

“希望将军能宽宏大量再给他一次机会。”

……

说这些人耿直也好,或者说他们是想给李易留个好印象也罢,总之,站出来求情的人着实不少,不过,李易的脸上却是没有丝毫要放水的意思。

李易抬了抬手,压下了众人的声音,问道:“诸位有谁是打过埋伏的,举起左手给我看看。”

众军官不明所以,但还是有几个人举起了手。

李易随意点中一个,问道:“当初设伏时,你家将军可有要求你们不得发出声响,也不要乱动,免得被敌人发觉?”

那人有些紧张的说道:“是,是的!”

李易又指向另一人,问道:“你呢,你家将军可有这样交代?”

“有!”

……

李易将几个人挨个问了一遍,无一例外,回答都是肯定的。

于是,李易摊开手,笑道:“这么看来大家应该都清楚了,设伏的时候,哪怕只有一个人不小心,也可能会让全军暴露行藏,引来敌方察觉,让伏击失败,甚至是被敌人将计就计导致大败。”

“我让你们站着,不允许你们乱动,也不允许你们出声,是不是与设伏有几分相似?”

“而你。”

李易看向那个若有所悟的屯长,惋惜道:“你说,埋伏的时候,你身边的袍泽不慎发出动静被对方斥候发现,与你自己被对方发现,在敌人眼中有区别么?”

“没有……”

这个屯长倒也不笨,马上就听懂了李易的意思,失落的低头道:“将军,我明白了。”

之前那个军侯,却是有些焦急,道:“将军,今天毕竟不是真的设伏,这只是……”

没等那军侯说完,李易便打断了他的话,道:“我也知道这不是作战,只是一场考教罢了,可那又如何?”

“若是连平时的一场考教都过不去,上了沙场之后,你又如何向我保证不会出错连累旁人?”

那军侯顿时脸色涨红,他承认,李易说的虽然霸道,可真的很有道理,只是那个屯长的淘汰完全是他造成的,要不是他,或许对方能坚持道最后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军侯心中越发的惭愧,尽管那个屯长并没有埋怨过他,可他还是感觉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好像自己成了害群之马一样。

这军侯之前就昏倒了一次,现在着急上火,脑袋竟是又有些发昏,不过他刚开始晃悠,就被一个很有力的手臂扶住了肩膀,

军侯定睛一看,正是李易走到他身边扶了他一把。

“将军,我……”

军侯又是惭愧又是紧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合适。

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又看向那个满脸懊悔的屯长,随后把目光落在其他一众军官的身上,道:“你们不管是后悔也好,还是同情也罢,但是结果已经注定,定下来的事情我是不会更改的。”

这番话说的两个当事人情绪更加低落,特别是那个屯长,表情纠结的简直都要走火入魔一般,然而李易却语气陡然一转,呵斥道:“原本我也觉得有些惋惜,可如果你们一直都是这番姿态,我觉得你们还是趁早回家,休要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不管是他们两人,还是其他军官,包括张辽徐晃都是齐齐一愣,这话说的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然后李易却是不管旁人怎么想,继续训斥道:“你们今日来这里是想搏一个前程,争这个新军校尉,或许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份功名利禄,但我必须要告诉你们,一个校尉代表的不只是俸禄多少,也不只是董太师的青睐,还有将来麾下上千袍泽的性命相托!那是期待,也是责任!”

“如果你们只打算当个屯长或者军侯也就罢了,有一把力气,胆子够大,冲锋不畏死,足以!”

“可要是想成为一个校尉,匹夫之勇已经不够,需要尔等遇事多动脑子,多思量,先贤尚且一日三省吾身,何况我等凡俗?”

眼瞅着几句话将刚刚脸上明显有抱怨之色的众人安抚下来,李易又盯着两个事主,道:“今日之错,并非是让你们拿来自怨自艾讨人同情,作为堂堂大好男儿,当百折不挠,此刻应该重振精神,查漏补缺,免得日后再出这般过错,须知今日纵然失了一个机会,但何尝没有得到一次领悟?”

“倘若将来你们真能够以今日之事为鉴,严于律己,严谨治军,五年之后,你们的成就不见得比今日的一个校尉差!”

一番鼓动的话,说的那个军侯与屯长心潮澎湃,激动的看着李易,浑然没了之前的那些失落。

李易又将目光转向众人,道:“还有你们,同样是如此,新军校尉只有一人能拿到,你们中大多数都要铩羽而归,但只要能记住今天的事,记住我刚才的话,这一趟就算是没有白来!”

李易说完,便转身施施然往他的点将台上走,心中默默数着数,等他数到七的时候,那个倒霉的屯长猛然向着李易的背影拜倒,大声道:“将军指点之恩,小人无以为报,他日将军但有吩咐,小人万死不辞!”

紧跟着,那个军侯也拜了下去,口中喊道:“多谢将军指点!”

有这两人开头,又有二十来个人跟着下拜感谢李易指点,他们倒不是跟风,实在是李易的话对他们而言真的是醍醐灌顶。

这年头可不是后世,到处都是心灵鸡汤,而这些低级武官虽然识字,但也仅仅是识字而已,跟“只是分子”完全不沾边,就连他们的上司也是同样的大老粗,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心思去给他们浇灌什么人生哲理,而李易今日的这一番顺势开导,却是让他们感触颇多,拜一拜丝毫不为过。

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在真心感恩,更多的人虽然感觉李易的话比较厉害,可也就是那样了,并没有怎么领李易的情,只是有人带了头,他们不拜也不行,毕竟李易的名头还是很吓唬人的,万一不表达一下自己的态度,被惦记上就惨了。

于是乎,又是一阵呼啦啦的拜谢,七十来号人全跪了。

张辽与徐晃同样不例外,同样随大流向李易拜谢。不过他们心中想的就更多了一些。

他们承认李易说的很对,也对他们有启发,但他们可不会傻乎乎的觉得李易真的是单纯为了给众人指点迷津。

李易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这一幕,心情很是舒畅,还隐隐有些得意。

这一批低级军官的质量确实不错,奈何李易不好直接招揽拉拢,干脆就留下一份香火情,难保将来哪天就能派上用场。

先是下马威,让他们知道敬畏。

然后施恩,让他们心怀感激。

后世企业培训好多这么玩的。

纵然有人想说李易居心不良,他也可以说自己是在为董卓培养人才。

想到这里,李易感慨一声让众人起身,告诉他们稍后还有一场比武较量,现在还是抓紧时间歇息为好。

淘汰掉一些人之后,校场上还剩下六十四个军官,按说李易只需要给他们分组,然后一路打一路淘汰,最后剩下几个人,让他们再去董卓面前表现一下就可以了。

但李易这次的目的不单单是要送徐晃上位,他还要让张辽下水,而且为了避免强扭的瓜不甜,李易必须保证张辽是情不自禁的主动往坑里跳,如此,简单的淘汰制就不够用了。

最后的校尉是给徐晃的,但李易要把名声送给张辽,让张辽膨胀一下,让他想要争胜,让他不再甘于窝在吕布的羽翼之下!

“呼”

李易舒了口气,召来一个小吏,低声嘱咐几句,小吏脸上一阵诧异,又向李易请教了几个疑问,确认无误这才躬身退去。

校场旁边的一处凉棚下,虽然李易让这些军官们好好休息,可这一干汉子却是没那个性子,正聊的热闹,纷纷猜测下一轮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不过众人的猜来猜去,答案虽多,可本质上还是互相捉对厮杀,输的淘汰掉。

徐晃坐在角落里,低声对张辽道:“这一次要劳烦文远了,待过上几日,我必然请文远吃酒!”

张辽笑道:“上午我观察了一番,断定以公明的武艺,绝对可以拿得头筹,只是太白小心谨慎,这才安排了我,却是帮不上公明多少的。”

虽然张辽的话听着有几分吹捧的意思,其实却是大实话。

他们两个可都是青史留名的猛将,要是随便拉出一波低级军官都能有他们的敌手,那么“猛将”二字未免也太不值钱了。

徐晃上下打量了张辽一眼,笑道:“文远莫不是把自己忘记了?旁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你武艺不在我之下。”

“哪里哪里。”

张辽呵呵一笑,道:“今日你我不会对上,而下次交手,我可是要败给你的。”

徐晃沉默了一会,感慨道:“不是我胡吹大气,之前在杨将军那里,全军上下无一人是我敌手,很长时间我也是自视甚高,直到遇到太白,亲眼看他徒手接剑,方才知道世外有高人,之后又与文远交手,更明白千万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可惜,徐某这次不能与文远公平较量,实乃一大憾事。”

张辽情不自禁的咂咂嘴,刚答应帮忙的时候他没多想,可一上午过去后,他也有了点竞争的感觉,是男人就有争胜之心,可惜他答应了要输给徐晃,不能放开手脚,这感觉实在是有些憋屈。

徐晃察言观色,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主意,即便文远需要故意败给我,也不会让文远的名声有半点折损,嘿,你且附耳过来……”

两人正嘀咕的时候,那些高谈阔论的军官中忽然传出一阵哗然,两人起身走过去,只见一个小吏正在向众人解释下一场考教的内容。

两人相视一眼,他们早就知道了李易定下的规则,可谓是闻所未闻,当时他们都建议过李易换衣换,但李易却是执意那般,他们也没办法。

其实,李易定下的规则也不算奇葩,不过打擂台而已。

只是这个擂台不是让人主动上去挑战擂主,而是让擂主自己选对手,点下面的人上去,只要是还没弃权的人,擂主都可以点,然后看擂主能连胜多少场,最后以连胜场数排名,取前八名进入下一环。

如果连胜场数相同,谁先上的擂台谁排名靠前,毕竟大多数人越往后体力消耗越大,而武艺高强之辈,可能因为没被点中过,体力依然充沛的很。

值得一说的是,擂主在连胜一定场次之后,只能选择主动退场,他的连胜才算是有效,如果擂主被人从擂台上打了下去,不光之前的连胜统统作废不算,同时也失去了再战的机会,也就是直接淘汰。

很多军官觉得这样不公平,也太过残酷。

然而小吏一脸高深莫测的告诉众人,李将军这样安排是为了让他们在展示武艺的同时考验一下眼力与判断,在收获与风险之间保持冷静,思考如何选对手才能让自己的连胜更多,而不是眼瞎点了个高手上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听着小吏的解释,军官们渐渐的不再吵嚷,原本说不公平的也熄了声,毕竟不管怎样的规则,对众人来说都是一视同仁,不存在李易故意偏向谁的可能。

然后,有些武艺比较不错,却也算不上顶尖的军官开始兴奋起来,如果挨个抽签捉对厮杀,他们多半打不出太好的成绩,可在这个新的规则内,他们只要眼力够好,拿一个高连胜的可能就会大大增加。

不过,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发愁,特别是一些自知武艺稀松的军官更是已经把脸拉的比驴脸都长。

他们可以想象,待会肯定会有好多人为了拿到高连胜,一遍又一遍的把他们这些弱者点名上台,然后再毫不留情的将他们踹下去。

放在后世,他们这些人会有个专属名词经验宝宝。

有几个军官甚至打定主意,不去争那什么校尉了,一会只打两场就弃权,不然……

唉,实在是丢不起那个人啊!

第121章 并州张文远,一战,胜!谢谢“尼加提你嗯”的打赏!

军营中没有专门的擂台,李易干脆就把点将台让了出来供给军官们做场地。

将对手打下擂台为胜,将对手“击杀”为胜,将对手打到无力反抗为胜,被李易从飞熊军借来的三个校尉一致认同后,也可判做获胜。

除了上面这几点,李易本人还有“直接晋级权”,他说谁胜谁就胜,很霸道,不过在被李易浇灌了一大口鸡汤之后,没有一个人觉得李易这么做有何不妥。

待到午时三刻,李易对左右说道:“时辰差不多,可以开始了,另外,黄校尉,此处军中的将士们现在可有安排?”

黄校尉是飞熊军中一名校尉,此处营地正是他的驻地,见李易发问,赶忙答道:“我担心他们打搅到将军,便让将士们都在营帐中歇息,不知将军可是另有什么需要他们去做?”

虽然李易不是黄校尉的上司,可架不住李易是董卓面前的红人,黄校尉言谈之中很是乐意巴结一下李易。

李易笑道:“今日打搅黄校尉李某已是万分惭愧,哪还好贸然提出要求,不过偶然想到军中枯燥,将士们平时也没个乐子,稍后的比武打擂倒算得上有趣,不妨让将士们出来一观,一来给大家鼓鼓劲,热闹热闹,再者,如果有人能从中有所领悟,说不得他日太师麾下又能多出几个将校之才?”

黄校尉一听,顿时眉开眼笑,道了声谢,便忙不迭的跑去下令了。

其实,此处军营中的士卒早就对校场这边的动静好奇的紧,只是碍于军令不敢靠近,现在得了黄校尉的允许,一个个唤上同伴就往校场奔来,生怕慢了半步被人占去了好位置。

只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上千人便把校场团团围住,吵吵闹闹,讨论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多半要以为这里是在开庙会。

“观众”入场后,小吏也将一些写有编号的木牌交给了那些军官,然后看了眼李易,便下令开始,示意想当第一个擂主的可以自行上台。

不过众军官却是在心里打鼓,这最先上去的擂主,面对的对手可都是精力充沛的家伙,而且因为对于旁人的情况不明,想挑软柿子也不方便,每一场打下去即便取胜也要消耗不少的体力。

没错,就是体力,在李易制定的这种规则下,体力的重要性甚至已经超过了武艺本身。

就在众人彷徨不定的时候,只听擂台东北角忽的有人朗声喝道:“既然无人敢上台,那就让张某做这个先锋罢!”

话音刚一落下,只见一个年轻汉子在擂台边上单手轻轻一压,健硕的身子便借着力,轻巧如灵猴般凌空一个翻转,然后稳稳当当的落在了擂台之上。

“好!”

“好功夫!”

“威武!”

虽然只是一个上台的动作,却是引来了好一阵的喝彩声,即便作为竞争对手的军官们也不例外。

这是三国,不是武侠,并没有高来高去的轻功,而汉子的那一跃却是将发力,借力,还有最后的收力掌握的极好,整个动作看上去行云流水,就好似飘上去的一般,当真是潇洒飘逸。

李易负手站在点将台一角,脸上笑容灿烂,张辽上台的动作竟然如此风骚,看来是被徐晃的话给打动了。

张辽先是对着李易行礼,又向三面团团拱手,然后将写着自己名号的木牌交给小吏,小吏确认无误后给了他一柄没有开刃,且包了麻布的钝刀。

张辽掂量了掂量,然后走到擂台边缘,左右扫视一番,指着一个身高八尺,分量小两百斤的壮汉,道:“这位兄台,请了!”

那壮汉一愣,诧异的看向了张辽,直到小吏喊了他的号牌,这才终于确认,张辽确实是点了他的名,第一战竟然要和他打!

莫说是壮汉本人,在场许多人也都觉得诧异万分,实在是这个壮汉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好相与的,选这样的人做对手着实愚蠢。

壮汉姓周名雄,早前在军中便小有勇武之名,上午两个多时辰的站桩,许多人累的如同死狗,周雄却只是额头上沁出了少许的汗珠,并无明显疲惫之色,可见其耐力远远胜过寻常之人。

周雄的表现被众人看在眼中,直接便将他视做了这次争夺校尉之职的热门之一,一个个嘴上或许不说,心中却是纷纷打定主意,除非万不得已,坚决不与周雄对阵。

再看张辽,一直都很低调,不声不响,仿若泯然众人,要不是上擂台的动过太过出彩,怕是到现在也不会有几人细心看他。

然而,上擂台的花哨姿势纵然再好看十倍,又如何敌得过周雄的小二百斤腱子肉?

甚至,因为张辽的挑战,让很多刚刚还为他叫好的人暗暗摇头,后悔刚刚看错了人。

短暂的沉默过后,便有人开始为周雄起哄,周雄也回过神来,大笑一声便奔着擂台走去,只是周雄太过壮实,学不来张辽上擂台的技巧,只能顺着台阶老老实实的走上去,让人稍稍有些失望,还有个别胆大的围观士卒仗着人多看不到自己,趁机嘘了两声。

周雄心头不由有些愠怒,寻思着接下来当尽快解决这个对手,如此方才不会让旁人小觑了自己。

而且,周雄也需要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免得被旁人当做弱者,轮番喊上擂台来消耗体力。

周雄向李易行礼,然后交牌子取了钝刀,与张辽间隔两丈相对而立,一抱拳,道:“请了!”

虽然张辽也是身量魁梧之人,可在周雄面前,竟好似小了一圈,不过张辽依旧神情淡然,并无丝毫紧迫姿态,不慌不忙的同样还礼,然后朗声道:“并州张文远,请!”

张辽这边话音一落,周雄便一声大喝,拖刀在后,向着张辽急冲而去,他要先声夺人,他要在三刀之内将张辽拿下!

张辽见状,稍稍后撤一步,脚步错开,沉腰弓背,稳定下盘,横刀拦在胸前,做防御姿态,然后目光锐利,死死的盯着周雄的脚步,一瞬也不曾错过。

周雄想将张辽三刀拿下,却不知张辽也要拿下他,而且张辽的计划只有一招!

虽然周雄是这些军官中最强的人之一,可那又如何?他面对的可是张辽,张文远!

周雄冲的飞快,两人距离瞬间变缩到不足一丈,他拖刀的右手微微一转,也开始用力,这是周雄自己琢磨出来的招式,拖刀在后,借着脚步或者战马的冲刺,然后全力斩出,再加上他本就力气大过常人,对手纵然能够挡得住长刀去势,也要被打的一个趔趄,失去方寸,那样周雄就可以顺势欺上,乘胜追击。

这个法子周雄在平时用来可谓是无往不利,然而,这一次,周雄刚刚挥刀至一半,忽得感觉背心一片冰凉,身上根根汗毛倒竖,好似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般。

他下意识的想要收刀回撤,可是这刀已经挥出去一半,对面的张辽还站在那里八风不动等着他来砍,如此收回去似乎可惜了。

就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周雄已经到了张辽的近前,刀锋距离张辽也不过尺许,周雄眼睛一亮,心道,有了!

这时张辽动了,只见张辽反应虽快,却是单手举刀向前格挡,周雄见状顿时大喜,其他观战之人中但凡有些见识的都忍不住暗暗摇头。

站在李易身边充当裁判的黄校尉就忍不住摇头道:“这一刀的力气太大了,单手格挡根本拦不住,怕是要被刀背弹回砸上胸口,甚至,那周雄力气再大一些,这一刀便可定下胜负。”

李易却是笑道:“不然,你且看下去。”

其实李易并不明白张辽为何出了昏招,但他相信张辽的本领,不可能被一个无名之辈打败,自然是信心满满。

黄校尉有些奇怪,正要发问,就听双刀交击,一声闷响传来,那周雄的力气果然不不俗,双刀交锋时竟是直接将裹覆在上面的麻布撕扯开来,化作片片碎布。

而张辽手中的那柄刀,更是因为单手力道不足,被振的一歪,登时中门大开,眼看就会被斩中胸膛。

一个在旁监督的校尉见状大惊,别看是没开刃的钝刀,但钝刀照样能杀人,这擂台上的第一场较量就了死人或者重伤,可是大大的不吉利,奈何他距离太远,想要阻拦却是来不及。

其他围观的军官与士卒也是大呼出声,想要开口提醒交锋的两人,而占了优势的周雄也确认了自己的绝对优势,他并不打算故意伤人,只要取胜就好,于是就打算稍稍收些力气,轻轻斩张辽一刀便罢了。

然而,他只是刚刚起了这个念头,原本已经被他刀锋笼罩的张辽脚步一动,竟是开始向他侧后挪动,不过周雄并不在意,张辽躲的再快,能有他的刀快?

看到这一幕,即便是李易刚刚还极为看好张辽,此刻也不由有点心跳加速,他不担心张辽不行,而是怕张辽玩脱了。

还好,张辽并没有让李易失望,只见他在险之又险的时候,伸手一提,那柄原本被磕歪的长刀,顺势沿着周雄的刀锋猛的一滑,最后发出了咔的一声响,张辽竟是用刀柄护手格住了袭来的刀锋。

周雄一怔,他没想到张辽居然敢如此行险,这一挡稍有偏差怕是难免手骨被斩断,不过周雄马上就定下心神,他的全力一击,岂是这般轻易就能挡住的?

就在周雄再次发力,打算将张辽的防守彻底打回去的时候,只见张辽借着他那一刀斩来的力道,刀柄轻转,脚下连动,须臾间竟然与他的刀锋擦肩而过,而且,更让周雄惊讶的是,张辽竟然借力闪身到了他的侧面。

周雄顿时大呼糟糕,他现在算是明白刚刚动手前的担心是从何而来了,偏偏此刻张辽的下盘如老树生根,而他却是疾冲之势,根本停不下来,这交错过后,他绝对会将背后要害彻底暴露。

对方是无意中做到的,还是早就一步步算计好的?

如果是后者,那也太可怕了!

刚想到这里,周雄脑后便感到一阵恶风传来,虽然他知道对方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下死手,但仍是将他吓的够呛,想试着躲开这一击,不想张辽干脆的很,直接丢下长刀,上扣肩膀,下踢脚腕,同时又在周雄后脑位置虚打一拳,然后便快步与周雄拉开了距离。

而此刻的周雄,已经再也无法保持平衡,直接脸朝下栽在地上,不过他反应也算快,顺势一滚,往后猛斩,结果却是发现,张辽早已经远远退开,正含笑望着他。

周雄持刀静立不动,他还没闹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被张辽看破的。

而校场内外,上千人尽皆失声,久久不能从方才的交手中回过神来。

张辽以防守姿态,格挡,借力,转身,反杀,虽然只是眨眼间便完成,可过程中却是数次陷入了劣势,稍有不慎便会落败乃至重伤,着实是惊心动魄,让人赞叹不已。

终于,李易忍不住轻咳一声,打破了沉默:“诸位,胜负可已经分出来了?”

胜负非常明显,明眼人都知道,最后若不是张辽收手,否则一拳落在周雄后脑,立刻便会要了他性命。

很快,三个校尉将结果告诉小吏,小吏看了张辽一眼,有些激动的走到擂台正中,向着台下大声道:“并州张文远,一战,胜!”

听到最后的结果,张辽和周雄都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张辽先上前谢过三个校尉与小吏,又向周雄一拱手道:“周兄,承让了。”

周雄目光复杂的看了张辽一眼,把钝刀往地上一丢,长叹道:“我不如张兄,败的是心服口服。”

说罢,周雄又望向李易的方向,道:“李将军说的果然不错,的确是需要眼力的,我若是能早些看出张兄深藏不露,纵然是败,却也不会连一合都撑过不去。”

“哈哈,周兄莫要说丧气话,我料定周兄稍后定然也要上来坐上一坐这擂主的。”

周雄拱了拱手,没有再说什么,愁眉苦脸的走下了擂台,他固然还有希望再上擂台,甚至是打一个差不多的名次,可那又能怎样?

他已经断定,只要有这位并州张文远在,新军校尉决计不会有他的份了。

第122章 六十二连胜

张辽一战旗开得胜,稍微稳了问身形,便点选了他的下一个对手。

被选中的那人虽然只是个屯长,但一身武艺也是颇为厉害,与周雄相比大概就在伯仲之间,同样是属于那种常人不愿遇到的对手。

不过张辽在对阵时,同样还是先守后功,一刀斩破那屯长的门户,两合胜出。

紧跟着,张辽点了第三个人,这次对方精明了,没敢贸然上前,可就在他左右游移的时候,张辽一改之前守势,猛的大步冲上,虚晃一招骗了那人出刀斩空,然后趁机一脚将其踹了下去。

然后又是第四个,这次稍微麻烦点,张辽用了三刀才将其拿下。

第五个……

张辽一路连胜,而且他所选的对手,各个都是精悍之辈,围观的众人也看出来了,张辽不是眼力不好,而是故意专挑硬茬子来打。

刚开始还有人说张辽虽然武艺高强,但实在是有些太过猖狂,不将他人放在眼中,继续下去难以持久,然而看到张辽连胜十阵,过招之人没一个庸手,每次交手也是干净利落,最多不过五个回合……

校场内外上千人中,已经再无一人敢说张辽的半句不是了。

那些军官们更是不断的长吁短叹,神色颓废,还能提起斗志的人已经不足两手之数。

他们一半是被张辽的勇武震慑,自知不敌,另一半乃是因为他们已经在心中承认张辽是新军校尉的不二人选了,他们便是再如何努力,也争不过如此猛将。

除非他们是李易的亲戚。

待到张辽夺得十八连胜的时候,李易开口喊停,然后亲自为张辽送上了一大碗酒水,还有半斤肉食。

对于如此明显的帮张辽回复体力的行为,没有一个人觉得李易偏心,实在张辽已经证明了自身的实力,而且纵然张辽消耗了许多体力,旁人中难道就有谁是其对手了么?

当然,众人并不知道角落里有个一直面的微笑的汉子叫做徐晃……

饮酒吃肉后,张辽再战,再胜,众人看着张辽在擂台上那勃勃英姿眼睛都有些挪不开了,此时此刻,明面上的好手已经被张辽全部揍了一遍,剩下的应该已经没人会是张辽的对手,也就是说,除非张辽体力耗尽,他就可以一直打下去。

李易在一旁观战,看着张辽大杀四方也是心中澎湃,此时的张辽武艺很不错,可心性上还没达到巅峰,便已经有了如此风采,要是假以时日,给他成长的机会与空间,那威震逍遥津的张文远又会是怎样的无双姿态?

李易表示很期待,不过,前提是需要张辽为他而战!

按照李易最初的要求,张辽答应帮忙送徐晃上位,具体要做的便是在徐晃动手之前尽可能多的将军官中的强手体力消耗一次,最好再打消一下众人的锐气,等徐晃上台后,便可砍瓜切菜般轻松取胜。

这样做很稳妥,但张辽要消耗旁人体力,就不能速战速决,纵然最后打了个十几二十连胜,在旁人看来也只是厉害而已,远远达不到震惊的效果,距离扬名更是遥远。

不过李易却是借徐晃之口煽动了张辽一下,张辽只是一犹豫,就决定干一把大的。

李易让徐晃告诉张辽,今日这些军官的水平太差,即便没有张辽帮忙,徐晃也能稳胜,如此,就不需要张辽放水与他们缠斗了,但机会难得,不如直接放手施为,好好的打上一个痛快,也让这帮西凉汉子见识一下一下并州张文远的威名……

张辽毕竟还年轻,一想到扬名,而且还是在西凉兵面前扬名,不由心中有点小激动,果然就开始大杀四方。

而且,徐晃建议张辽打个二十多场就好了,张辽却是大手一挥,表示既然要打个痛快,二十场怎么够,他必须要把这六十多人全过上一遍才行!

徐晃当时都有点惊呆,没想到张辽居然也有如此狂野的一面。

不过,张辽想打六十多场,他就必须保存好体力,因此他才会在招式上屡屡行险,出现以暴露自身破绽来换取以最少的招式拿下对手的情况。

知道张辽的决定后,李易虽然有点诧异,但更多的却是欣喜,如果张辽能在擂台上连胜六十多场,今日过后,李易不敢说张文远之名长安尽知,却绝对能够保证,西凉军内上至董卓下到小卒,全都会知道有张辽这么一号猛人。

现在张辽的日常工作就是替吕布在并州军中处理一下日常,看似权利挺大的,可吕布在受到一次背叛之后,对剩下的属下看似信任有加实则却是格外小心,担心再次遭遇背叛,所以,吕布宁可人心不稳,也没有给张辽多少兵马,否则张辽要是职位足够高,也就没资格参与这场比试。

一旦张辽声名鹊起,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也不管吕布是否乐意,张辽都很难继续咸鱼下去了。

擂台上的打斗还在继续,在张辽打翻了第三十个人后,数骑快马奔着校场这边冲来,李易望了一眼,先是有些疑惑,随即若有所思。

来人中领先那人到了擂台边上,深深的看了张辽一眼,这才翻身下马,然后向李易拱了拱手,道:“李都尉这里好生热闹,不介意樊某来看一看吧?”

李易笑着还礼道:“正好,主考官只有我一人,难免会有人说我不公,加上樊将军做个见证倒是正好。”

来人是樊稠,乃是董卓的亲信将领,只是威望与手段不如李傕郭汜,虽然对董卓忠心耿耿,但权势并不及二人。

不过樊稠身上的职务却是极为要害,他掌管了最为精锐的三千多飞熊军,不管是董卓身边的防卫,还是小皇帝禁宫的监督盘查,全都是由樊稠来安排调配的。

樊稠与李易打过招呼,眼睛便定在了张辽的身上,目光中的炙热直叫李易一阵恶寒,好在张辽打斗时神色格外专注,不然铁定要被这厮影响。

“这人便是那并州张文远?”

樊稠与李易说着话,不过目光依然舍不得从张辽身上挪开。

“不错,正是他。”

樊稠看着张辽干净利落的又胜了三场,问道:“一共多少了?”

“已经连胜三十三场了。”

“嘶”

“当真是一跳好汉!”

樊稠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然后目光转向李易,笑道:“看来这新军校尉的人选可以定下了吧?”

李易却是摇头道:“其他人还没当过擂主呢,不好说,不好说,”

樊稠奇怪道:“这张文远如此神勇,纵然太师见了,肯定也会欢喜的厉害,难道太白还看不上?”

看樊稠的神态,李易知道他多半是听说了张辽的神勇,所以忍不住来看一看,再加上樊稠又是董卓的死忠,自然不想张辽这等猛将被埋没了。

李易不置可否,反问道:“樊将军看他还能再战多少场?”

樊稠看看张辽的状态,又看看台下,眉头一挑,道:“怕不是要打到最后?”

“英雄所见略同啊,哈哈!”

李易笑着看了樊稠一眼,就目前来看,张辽的确是要打到最后的,不想樊稠居然猜对了。

樊稠又感慨道:“我看这张文远,除了受伤前的吕奉先,怕是再无敌手了。”

李易轻咳一声,低声道:“他就是吕布的人啊。”

“原来是吕……”

樊稠还要继续说话,嘴巴猛的停住,诧异的看向李易,道:“张辽是吕布的人?”

“既然是吕布的人,为何要来争这个新军校尉?”

樊稠虽然不是很聪明,但也不笨,新军校尉的人选主要是从那些私兵中来的,可吕布乃是董卓义子,并州一系的人马虽然从关系上来讲与西凉派系并不亲密,可表面上来说,却同样是董卓的嫡系,如此一来,当真要走张辽,难免就会让吕布不痛快,正如之前高顺的那一事一般,

而且,樊稠听到有传言说吕布的伤势就算好了也是废人一个,无法再征战沙场,董卓似乎也不再关心吕布,所以,双方现在的关系很是微妙。

李易道:“其实我与张辽交情颇为深厚,唉,不提也罢,其实我现在很是为他担心,他今日固然能够技压全场,可下次面见太师的时候,怕是就不会再有这般的锋芒了。”

樊稠见李易不想提起吕布,也不再追问那个问题,说道:“为何?我不信剩下的这些人中有谁是张辽的对手。”

李易一指又在点人上擂台的张辽,道:“我若是他,今日最多只打个二十胜,保证自己能面见太师就足够了,似他这般不要命的一个个打下去,名声是有了,可待到明日必定浑身筋骨酸软无力,想要再战,难了。”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可惜了。”

樊稠咂咂嘴,他没多少诡诈心思,倒是真心替张辽惋惜,不过马上就眼前一亮,道:“倘若张辽过不去太师那一关,太白可否为我引荐?”

似是担心李易不答应,樊稠又嘿嘿笑道:“樊某听说李都尉刚得了一支极为漂亮的珊瑚树,正好,樊某家中也有一支,送与李都尉刚好能凑成一对。”

这便是送礼了,李易自然不推拒,哈哈大笑道:“樊将军怎么如此客套,唉,不过我与张辽乃是友人,可否问一下樊将军那边的打算?”

樊稠也不隐瞒,原来他麾下掌管了三千多兵马,但正职的校尉却只有一个,缺编严重,偏偏他的职责还容不得疏忽,以至于许多事都得他亲力亲为,累得要死,所以,看到张辽后,樊稠忍不住就心动了。

当然,虽然都是校尉,樊稠麾下的校尉,与董卓亲口许的校尉含金量自然是不一样,不过,对于张辽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前程了,不过前提是张辽需要。

李易当即答应帮樊稠引荐,至于具体如何处理,他却是要考虑一下,毕竟樊稠的出现以及对张辽的招揽,完全是在意料之外的。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观战,时间过的也是飞快,校场上张辽一声爆喝,将对手撞下了擂台,没错,就是撞,一连斗了六十二人,张辽的体力实在是见底,速度,力气,下降了太多,最后这个对手明明是个一般的军官,愣是消耗了张辽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他料理。

之后张辽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顾不身上衣甲破损的狼狈,直接单刀点地,低着脑袋大口呼呼喘息,他真的是累坏了。

不过,尽管张辽的形象有些糟糕,在场却是无一人敢小觑他,纷纷大吼道:“威武!”

“再打最后一个!”

“张将军威武!”

……

以张辽现在的地位,还远远称不上将军,可是看他今天的表现,所有人觉得当上将军对张辽来说大概真的只是一个时间,或者机会的问题罢了。

连续六十二连胜啊,在常人眼中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张辽今天却是做到了。

“还有最后一个么?”

张辽甩了甩脑袋,望向台下,徐晃正四平八稳的站在那里,此时,徐晃也是第一次受到了许多的关注,旁人都在等他上台,等他上去给张辽的连胜加上一比。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张辽却是缓缓直起身子,深吸一口气……

老实说,张辽现在真的有强烈的冲动把徐晃喊上来打一场,因为他实在是太喜欢这种感觉了。

张辽不好女色,不爱财帛,也一度自以为淡泊名利,不想这个小小的擂台却是让他的心开始燃烧,而且越烧越旺。

好在,张辽虽然喜欢这种被人认可,被尊重,甚至是被仰望的感觉,可他并没有糊涂,吐出浊气,对着四方团团抱拳,朗声道:“张某怕是要让诸位失望了。”

张辽开口,下面顿时一静,听出张辽似是不想继续打了。

静了片刻后,人群便是一阵哗然,这都剩下最后一个了,你怎么能够说不打就不打了?

一阵吵吵声顿时响起,当真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意思。

张辽再次抱拳致歉,待众人稍稍安静,这才说道:“实在是张某体力大损,有心无力,而且”

张辽顿了顿,伸手引向徐晃,笑道:“诸位或许不知,这位徐公明武艺可不亚于我,莫说现在,即便是张某全盛之时,与他较量也只是五五之数啊!”

第123章 徐晃有大将之风

“什么,这汉子的武艺居然不在张文远之下?”

“嘶,太师麾下当真是藏龙卧虎!”

“嘿嘿,我看不然,张文远与那位汉子乃是朋友,朋友之间自然是不好动手。”

“瞧你这话,张文远如此英雄了得,他的朋友又能差到哪里去?”

……

如果张辽还只是吕布麾下那个默默无闻,处事低调的小武官,他的话决计不会有人当回事,可现在,因为他的彪悍战绩,因为无形中的名望,他随口的一句客套便足以让旁人反复琢磨。

昨日人微言轻,今日一言千金,不外如是。

在阵阵的议论声中,张辽交还了兵器,瞧见李易在和樊稠说话,便遥遥行礼,然后下了擂台。

而张辽刚一下去,便被一群人给团团围上,其中有刚刚被张辽击败的对手,也有旁观的观众,或是想要近距离目睹一番并州张文远的风采,亦或是想要提前交好一下未来的张将军。

张辽活了这么大,这种场面还是头一遭遇到,只能连连拱手,一时竟是有些应付不了,还好徐晃分开众人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张辽,对四周说道:“诸位,文远今日实在是太过劳累,需得好生修养,不然怕误了之后的考教,还望大家体谅一二。”

这话很有道理,众人再看张辽的脸色有些发白,虽然不甘,却也只好退去。

徐晃没有着急上擂台,而是将徐晃引到了一个僻静处,让他好好休息。

张辽坐下,端起水瓢喝了一大口,说了声痛快,道:“公明还不上去?我这又不要紧的。”

徐晃道:“不用两三天,文远便要名扬长安了,我也就现在能帮着让你身边清净清净,之后就是想帮也帮不上了。”

张辽微微一笑,明白了徐晃话里的意思,不过他并没有继续往深处想,谦虚道:“我说公明与我胜负各半,可不是假话,公明只要愿意,打个六十连胜也不是难事。”

徐晃仍旧不急,笑道:“且让他们挣去,我只要进入前八就好,不然也打个几十场下来,再遇到文远就不好办了。”

“甲申!”

徐晃还打算与张辽多说一会,加深一下感情,却是听到台上小吏呼喝了一声,随即一愣,因为那号牌正是他的。

徐晃抬头看去,只见擂台上一个壮汉正盯着他看,目光中挑衅之意格外明显,无奈道:“这厮定然是不忿文远胜了他,便想拿我来出气,唉,本不想这么早出手的,哈哈。”

看着徐晃去欺负人,张辽笑了笑,不过当徐晃走远,张辽的目光却是渐渐变得有些复杂。

现在的张辽固然阅历不够丰富,比不得那些专门琢磨阴谋诡计的谋士,可他也不是傻子。

如果只是想要让徐晃上位,李易完全可以直接向董卓举荐,以董卓对李易的信任,还有徐晃自己的本身,一个校尉的职位真的不算什么。

偏偏李易舍近求远,如此的大费周章,张辽可以肯定李易与徐晃应该是在暗中谋划着什么,甚至于,那件事情将他也牵连了进去。

只是张辽纵然有所感觉,可他却是不知道李易的这盘棋下的有多大,否则,张辽此刻万万不会如此淡定。

“唉!”

张辽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却不是对李易不满。

李易坑他了么?

没有!

平时交往,李易经常出言指点,经常会让张辽有耳目一新之感,可谓是获益良多。

就连今天这个扬名的机会,如果不是李易相邀,张辽是怎么也得不到的。

如此,他又岂会责怪李易?

想到这里,张辽笑着摇摇头,看了还在与樊稠谈笑风声的李易一眼,暗道李易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痛快,当真有事,就不能与他直说?

他张文远,可是有着一腔热血满肝胆的真好汉啊!

……

李易并不知道徐晃的号牌,直到徐晃上场后这才注意到,先是有些诧异,旋即有些怜悯的看了一下徐晃的对手。

张辽都说了徐晃很厉害,结果还有愣头青不信,非要试上一试,唉,蠢货果真哪里都有。

樊稠发现李易脸上的嘲弄之色,问道:“怎么了,可是新上来这人得罪过贤弟?”

因为樊稠的职务过于要害,李易平时见到樊稠就很是客气,今日见他对张辽上心,李易更是刻意拉近关系,现在两人俨然已经兄长,贤弟相称了。

李易爽朗一笑,道:“非也,这正是送了我血珊瑚树的那人,据说价值千金呢。”

“原来如此,可惜啊,他那血珊瑚怕是要亏了,有张文远在前,太白就是想帮衬他也不好出手了。”

“樊兄,你又说错了,此人可是我最为中意的人选。”

樊稠笑声一滞,他看了李易一眼,眉清目秀的,怎么看都不像是买官卖官的家伙,但想到这个新军校尉的特殊性,还是迟疑道:“太师那边知道怕是不好……”

“樊兄放心,君子爱财,我也不能免俗,可我岂是因私废公的短视之人?我中意他自然是有道理的,樊兄且看,稍后便会知晓。”

樊稠闻言,只能压下心中疑问,看着徐晃在擂台上的表现。

大约十来个回合吧,徐晃便笑着将那个想教训他一下的擂主“请”下了擂台。

然后徐晃便顺势留下,开始点人上台,与张辽专门选强者不同,徐晃是从最弱的一批人中开始的。

虽然这种做法乃是明智之举,可有了张辽的霸气在前,再加上两人乃是朋友,徐晃的行为就难免让人轻视。

樊稠同样,越发觉得徐晃不如张辽。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眼瞅着徐晃面前的对手一换再换,一众看客终于开始正视徐晃,樊稠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如果用“兵行险着”,“以身犯险”来形容张辽在擂台上的风格,徐晃的表现就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与张辽恰恰相反。

徐晃动手时没有张辽那种羚羊挂角一般的惊艳,更没有那种一着不慎就会胜负立判的惊心动魄,无论对手强弱如何,徐晃都是一刀一刀,封住对手的攻势,先保自身位于不败之地,然后这才一步一步,以绝对优势将对手碾压到死。

这种打斗方式的过程虽然不好看,但不可否认的是,张辽武艺虽强,可他在之前的比试中接近半数都有翻船的可能,而徐晃却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渊渟岳峙,从一开始就处在了不败之地!

看了良久,樊稠唏嘘道:“幸好我今日走了这一遭,不然当真是错过了。”

樊稠作为独领一军的武将,再加上他平时负责的是宫禁守卫,自然清楚徐晃这么做的难能可贵。

明明可以直接碾压对手,却依然小心谨慎不急不躁。

作战之时人人都说不可轻敌,可面对弱的一塌糊涂的对手,又有几人是真的不会轻敌的?

徐晃的这种沉稳,樊稠觉得想要对他用伏兵,诱敌,或者是激将法多半是统统没用。

“徐……他叫徐……”

“徐晃!徐公明!”

“徐晃,徐晃有大将之风啊!”

樊稠又眼馋了,若非考虑种种关系,他真想把徐晃与张辽都拉倒他自己麾下,只要假以时日,西凉诸军精锐怕是再无人能胜过他了。

想到此,徐晃心中一动,道:“徐晃现在是何人部下?”

“杨奉!”

“原来是杨奉啊,嘿嘿,他若是知道徐晃今日表现,怕不得气到吐血?”

樊稠语气有些轻蔑,显然是没把杨奉当一回事。

李易笑道:“真的吐血也怪不得旁人,若是杨奉重用徐晃,徐晃今日也不会来这里了,所以,新军校尉还是给徐晃最为合适。”

樊稠点点头,张辽那边牵扯了吕布,关系上太过敏感,除非董卓亲自发话,在那之前樊稠只能是稍微做些试探。

擂台上,徐晃将钝刀架在了一个屯长的脖颈上,略一停顿,随即收刀,周遭围观的众人不禁开始为徐晃发出欢呼,因为,这已经是徐晃的第二十连胜了。

其实,徐晃的表现早就应该让下面的观众们激动不已了,可惜,有张辽的逆天表现在前,直接拉高了众人的眼力,徐晃竟是直到现在才收获喝彩。

擂台中央的小吏也为徐晃喊了声好,便要与徐晃上前,再让他挑选对手,不想徐晃却是微微摇头,然后将手中钝刀双手奉上。

“这……这是……”

小吏一时没想明白徐晃要做什么。

徐晃又把钝刀往前送了送,道:“二十场,于徐某已经足够了。”

“这就不打了?”

虽然以小吏的身份,这话有些不合适,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以徐晃现在的状态,还有之前那些对手完全无力反抗的表现来看,小吏不敢说徐晃能像张辽那样一路打到底,可再打上个十来个还是没问题的,可徐晃现在居然说不打了!

徐晃微笑道:“再打下去,徐某担心失手,还请见谅。”

小吏原本对徐晃是颇为钦佩的,可没想到他骨子里居然是这么怂的一个人,心中好感大降,接下钝刀,又恨其不争的看了徐晃一眼,走到前面不情不愿的喊道:“徐晃徐公明,二十连胜,退场,谁人愿当擂主,请自行上台!”

徐晃的主动退场,不光小吏意外,下面的观众们也意外。

校场内外的观战之人早已经不是最先的那一营兵马了,陆续赶来看热闹的已经不下两千之众,正期待徐晃大杀四方呢,结果突然说不打了,登时就引来的老大的不满,虽然没人敢当面说徐晃的不是,但嘘声还是响了起来。

徐晃对此只是微微摇头,换做过去他必然心中不忿,叫嘘他那人出来较量一番,可现在他心中装着大事,这些愚昧之人的声音又岂会被他放在心上?

目送徐晃带着无数的怨念下场了,樊稠也是满心不爽,李易见状不由失笑,对于众人的心情他非常理解,就像是后世追看网络,好不容易看到一点髙朝,可这时候作者居然特么的太监了。

李易轻咳了一声,虽然看着别人不爽的他就会浑身舒畅,不过他并不想降低徐晃在樊稠心中的好感,为他解释道:“我看徐晃并非是担心遇到强手落败,而是为了之后的万无一失啊。”

樊稠收回怨念的目光,问道:“此话怎讲?”

“徐晃之前场场胜的毫无悬念,可见他是一心求稳,现在胜了二十场,虽然不多,但已经足够保他进入下一轮了,而且,他这么做还能留存体力,反观张辽今日却是力竭,之后他们两个如果对上,徐晃的胜算少说也会多出两三分,而他所损失的,不过是眼前的一点虚名罢了。”

樊稠恍然大悟,连连感慨道:“这般心性,就算当个校尉也是屈才了,杨奉当真有眼无珠,徐晃正该为太师所用。”

说着,樊稠又古怪的看了李易一眼,道:“早先贤弟短短时间内便被太师提拔,并且倚为心腹,我心中颇多不解,还有些不服,现在却是明白,贤弟果真非同一般,不然如徐晃张辽这等良将之材,怕是不知要蹉跎多少时日才能崭露锋芒啊!”

樊稠只是有感而发,李易却是不由诧异的看了他一眼,这货还真说对了。

先后有张辽与徐晃这两位猛人上台,之后擂台上的较量就显得分外平淡了,最高连胜也不过是十五场而已,而十五场那人正是张辽的第一个对手周雄。

除周雄之外,便再无一人能连胜十阵以上,其实选中徐晃上台那家伙倒也凑合,只比周雄稍弱,可惜他眼力太差,直接就被徐晃给淘汰掉了。

定下前八后,李易再次上前向众人简单的说了几句,大意就是让胜出之人不要骄傲,回去好好休息,等待再战。落败的人也不要气馁,董太师爱惜良才,他们只要努力,机会还会有的……

然后李易便让众人散去了,又和樊稠说定改日喝上几杯,就带上名单准备去见董卓。

不过,李易在路上时却是频频皱眉,今日樊稠的出现,让他有些想要对张辽摊牌了。

第124章 赌一个凉王

按照原本的计划,李易是决定先为张辽打响名声,然后吕布很可能容不下张辽,逼迫张辽出走,李易就能顺势将张辽招揽,再安插到董卓的嫡系之中,以备将来发动雷霆一击。

也有可能,吕布转了性子,对张辽重视起来,给予张辽掌控兵马的实权,这样,李易同样可以借用张辽本部人马起事。

不管是哪种情况,李易都决定在最后,也就是没有回头路的时刻向张辽摊牌,李易相信,不管是出于私人情谊还是为了个人前程,张辽多半都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可现在,李易感觉火候还差点。

或者说,李易不太愿意冒险。

当初李易一无所有时,他可以担着巨大风险,独自一人上战场与华雄搏杀,也能早早的下注拉拢徐晃,让徐晃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可用之人。

可现在李易已经有了搅动风云的潜力,再让他冒着杀身之祸去提前拉拢张辽,便让李易有些迟疑了。

忽的,李易想起了曹操后来评价袁绍的话:“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

难道自己是也是那般人?

一声叹息中,李易到了宫门之前,收敛心绪,让侍卫通传。

李儒因为身体的缘故,还在家中休养,董卓懈怠了一段时间之后,似乎也明白了不妥,最近勉强算得上勤勉,很快就召李易进去,听李易说了军校尉的事,董卓沉吟片刻,便答应最近几天会抽出时间去亲自观战。

虽然对于李易说的以新军校尉选将为契机,然后广收人才的计划很感兴趣,但董卓并不认为这次真的能选出什么将才,毕竟将军不是大白菜,所以,董卓能答应亲自去观战做评判完全是看在李易的面子上。

不过李易却是要提高董卓的重视程度,便绘声绘色的讲了今日的经过,其中张辽无人能敌的六十多场连胜,徐晃稳如磐石的二十连胜,都被李易大书特书,听的董卓渐渐也来了兴趣。

早年时,董卓可是猛将一员,但董卓自问就算他武艺最巅峰的时候,让他连打六十多场擂台也只能是在梦里,现在自己手下有这等人才埋没,他必须是要亲眼看一看的。

于是董卓让李易保证,他不是暗中使了手段,而是当真有人才之后,董卓眼睛眯了眯,做出了一个让李易颇为意外的决定。

明日朝会之后,董太师邀小皇帝,以及文武百官一同在殿前观战!

对此李易颇为吃惊,毕竟比武应该去校场,而且只是为了选一个校尉而已,在宫内这么整有点胡来了,不过马上,李易就明白了董卓的想法。

这是要彰显武力,让满朝文武看看他董卓麾下可是人才济济,让小皇帝知道,未来将会有越来越多的英才为他董卓所用。

他西凉军虽然暂退长安,并非是衰弱,而是养精蓄锐!

告别董卓之后,李易安排人将明日的事情知会了晋级的那八人,便一边想着事情回了自家。

刚踏入厅门,他新婚的小妻子便迎了上来,为李易接过外袍,又递来手帕,供他擦脸。

看到伏寿,李易笑了笑,原本微皱的眉头缓缓散开,他与伏寿相处了几日已经不再生疏,而伏寿除了年龄小了一点,有些事情被李易往后推迟之外,其他方便做的真的挺好的,最起码李易是挑不出来半点毛病。

因为李易并没有真正将眼下的府邸当家来看,所以对于下人的管教比较松散,但伏寿不知他的想法,暗中观察了两天,向李易请示之后就给府中下人立了各种规矩。

具体过程李易没参合,但他能感觉到,府中的气氛已经不同了,隐约间有了点“大院”的感觉。

最近伏寿还给李易列了一个单子,经过她的“整改”之后,纵然加上了陪嫁过来的人,府中每月的预计支出不但没增加,反倒是省下了半成。

如果这些表明了伏寿善于持家,更让李易感觉满意的是伏寿的贴心和懂事。

有天晚上李易随口感慨了一下吃不到牛肉,伏寿便记在心中,第二天晚上就让人从伏家带了三十多斤过来,让李易吃的好不舒畅。

知道了李易与邹蓉的关系后,伏寿没有借着自己大妇的身份给邹蓉穿小鞋,而是找李易商讨了一下府中侍妾每月应该的吃穿用度,最后定下的花销,比她的大丫鬟春儿还要高出许多。

对于后院被李易划出的那一片禁地,伏寿在问了一次,李易没有给出答案后,伏寿便不再追问,更没有私下试探,反倒是让李易白白做了许多的防备。

如此的善解人意,也难怪伏寿后来能当上皇后了,对于这种女人,李易不敢说自己会对她爱的死去活来,但好感度一直保持在九十五以上是肯定的。

两人用过晚饭,李易借口散步,准备去找邹蓉做点羞羞的事情,最近一直都是这样,李易在伏寿那里过夜,但之前都会去邹蓉那边“办点事”。

伏寿眼眸流转,轻声道:“夫君,寿儿有一事想求夫君应允。”

“哦?何事?”

李易停下脚步,有些好奇的看着伏寿,虽然过来的时日不多,可伏寿还真没明确提过什么要求。

伏寿的脸颊稍稍有些红润,轻声道:“春儿照顾了我数年,虽为主仆,实乃姐妹,而且她已经年满十八,之前母亲想要将她嫁人,春儿却是舍不得我,现在我已经嫁与了夫君,可春儿……还希望……希望夫君也让她有个着落。”

李易楞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伏寿的意思。

你不是嫌弃我小么?没关系,春儿可是大姑娘了,你就收了她吧,有事儿就在屋里办,别总往邹蓉那边溜达了……

李易有点想笑,可一张嘴却是感觉脸颊的肌肉在抽搐。

他暂时是把伏寿当半个闺女养着的,没想到伏寿居然会给他“送妹”,尽管李易内心有点激动,可直接答应了是不是太过羞耻啊?

而且,李易也算看出来了,伏寿虽然表面上对邹蓉很大方,可实际上也开始暗中竞争了。

不过这种竞争方式,李易自问一点都不反对。

“我改天问问春儿的意思再说,咳咳,今天我们一起走走。”

拉上了伏寿的手,两人在园子里并肩慢慢的走着,伏寿的心情很好,她自打有清晰记忆之后,父亲就不曾这样拉着她走路了,几个兄长更是没有。

感受着李易厚实温暖的手掌,伏寿感到一阵心安,无意中目光瞥见了那处被李易划为禁地的小楼,伏寿觉得,只要自己再努力一些,有些事情,自家夫君定然会让自己知晓的。

第二日一早,朝会过后,董卓让满朝文武留下来观武,其中聪明人不少,猜到了董卓的用意,心中不忿,奈何董卓威势滔天,无一人敢有半句异议。

就连小皇帝本人,也只能强作镇定的站在董卓身边。

而董卓的另一边,站着的正是李易。

李易作为一个都尉,官职并不算高,而且也不是朝廷正式册封,他并没有参与朝会的资格,可是现在,纵然是朝堂上的三公阁老,却也没有李易的位置显眼。

李易正在与董卓以及西凉诸将介绍着今日这八人的大概状况,其中重点自然就是张辽与徐晃,那个周雄也被李易稍稍提起了两句。

昨日张辽的战绩虽然还没有彻底传开,但西凉军的高层基本都有所耳闻,对李易的话听的颇为认真。

别看西凉军中的优秀将领不少,可华雄战死,吕布重伤之后,单以斗将来论,大概要以张绣为最,偏偏张绣还不是嫡系,所以,如果能出现一个万人敌般的猛将,众将都是很乐意看到的。

小皇帝这时也在听着李易的话,他没有多少消息来源,并不知道张辽与徐晃的勇猛,只是李易的声音,却是让他思绪连篇。

迁都当日,李易问他是否高祖后人。

李易还告诉他,他有万千黎民,他有文武百官……

当时的小皇帝只感觉胸口一热,雄心万丈,信心百倍,然后,等冷静下来,他发现自己依然是董卓的掌中傀儡,空居天子之位,实则一无所有。

李易当时难道是逗他玩的?

小皇帝不觉得李易是在骗他,或者说,小皇帝潜意识中非常需要一个潜伏在董卓身边的忠臣来为他效力。

小皇帝已经开始与董贵妃渐渐疏远,就因为李易说他和董承有仇。

小皇帝很想当面和李易谈一谈,可他知道自己身边都是董卓的人,他没机会,也没胆量开口。

似乎是感觉到脑后一直被人盯着,董卓豁然转过头,正对上了小皇帝复杂的眼神,小皇帝一个激灵,赶紧低下头去,董卓又对着小皇帝的脑门看了一眼,确认小皇帝根本不敢抬头,这才收回目光,同时一阵哈哈大笑传遍四方。

朝武,见状无不心中悲痛,可在董卓的赫赫威势面前,无一人敢说半句不是。

董卓目光四顾,忽然问道:“陛下,老夫今日心情甚好,不如趁此机会,与陛下赌上一场如何?”

董卓开口,小皇帝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妙,但还是老老实实的问道:“不知太师要与朕赌什么?”

董卓看着小皇帝怯懦的样子,不屑一笑,道:“现在有八名勇士争那新军校尉,陛下不如与老夫赌一赌,看最终是何人能拔得头筹,怎样?”

小皇帝松了口气,心道反正都是董卓的人,八个人狗咬狗他也不在意,当即道:“自无不可。”

不想,小皇帝刚答应,董卓的下一句话就让他脸色煞白。

“既是赌斗便要赌注,只是不知陛下现在还能拿出何物来与老夫做赌啊?”

董卓笑呵呵的,其中嘲讽可谓是没有丝毫的掩饰,小皇帝的脸色白了又白,惊怒交加之余,更多的却是满腔悲愤。

小皇帝是傀儡,宫中财物任由董卓取用,宫中女子也任由董卓欺凌,需要封官赐爵,董卓直接落印,根本不需要他这个天子点头。

一个空架子的天子,又能拿出什么来与董卓对赌呢?

看着小皇帝脸上渐渐浮现的愤怒,董卓却是一点也不恼火,伸出蒲扇般的大手,轻抚了一下小皇子的后脑勺,笑眯眯的问道:“陛下,想好拿什么来与老夫做赌么?”

这一抚,如同一桶冰水当头浇灌而下,直让小皇帝浑身僵直如坠冰窟。

这董卓,该不会是让自己赌命吧?

小皇帝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他有些小聪明不假,但终究只是个孩子罢了。

看着这一幕,李易也是颇为无语,心道就算真要造反,完全可以把小皇帝留着当猪养,不时的拉出来溜达一圈,在公共场合亲热交谈一下,既能安抚人心,又能彰显自身的宽广胸怀,可现在这样……

没看到那些朝臣们纵然敢怒不敢言,可指甲都掐到肉里去了啊。

李易正在腹诽,不想董卓却是一转脑袋,道:“太白,你说老夫当与陛下以何物对赌注?”

李易楞了一下,他没想到这破事会问到自己头上。

李易很无辜的看了眼董卓,董卓也瞪着他,因为董卓只是突发奇想,想要羞辱一下小皇帝,然而事实就是,小皇帝好像真没啥能输的。

皇位倒是能堵,可现在有些早了,于是董卓只好把问题踢给了李易,反正谋士不就是用来干这个的么。

李易咂咂嘴,琢磨了片刻,轻声道:“不如,赌一个……凉王,如何?”

李易话音虽然温和,可效果却如炸雷一般让原本只在心中默默诅咒董卓的重臣豁然抬起头来。

非刘氏不得封王!

这可是当年高祖的话,李易现在居然要让小皇帝以一个王位与董卓对赌,这岂不是公然谋逆!

虽然董卓一直都在谋逆,可毕竟明面上依然承认大汉天子,许多人也抱了一丝幻想,可董卓要是公然称王,那就开弓没有回头箭,鬼知道距离他称帝还有几天?

“竖子当杀!”

朝臣中猛的一声怒喝传来,李易回头,就见一个有些脸熟的老头,正须发皆张的对他怒目而视,手上更是抓起了一个熏香小鼎要向他砸来。

李易本能就要低头躲避,不过想到董卓还在后面,脚步一顿,反而是昂首挺胸的挡在了董卓的身前。

第125章 此二人,不在华雄之下

“刷”

一道冰冷的剑光划过,一道血雾骤然喷涌,然后又洒落。

李傕嘿嘿的笑了笑,甩甩剑上的血滴,然后收剑入鞘。

有他在,一个老头而已,还想要伤人?

再看那个老臣,已然脑袋搬家,透露还在地上滚动个不停,而老臣旁边的几个原本也要义愤填膺的老家伙,既茫然又错愕的摸了把脸上沾的血滴,又低头看了看,这才终于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啊!”

“杀人了!”

一时间惊呼声四起,无数人脸色大变,不过现在已经没人再顾得上去训斥李易,忽然忘记了这个奸臣刚刚说了怎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锵”

一阵长刀出鞘的声音传来。

刚刚发出惊呼的人仿佛是被捏住了脖子的压制一般,声音戛然而止。

那一排排的护卫,已然长刀出鞘,目光冰冷的看着朝臣们,如同再看一群羊羔,似乎随时都可以举刀将这些臣子们尽数斩杀。

李傕郭汜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淡定的看着董卓,在等着他下令。

重新被恐惧占据头脑的朝臣们,也同样战战兢兢的看着董卓,他们真的怕董卓口中说出一个杀字。

虽然感觉这么做不太可能,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不但赌啊。

至于小皇帝,早已经颤抖着坐在了地上,小脸煞白煞白的看着一个侍卫手中的长刀,最近的刀,距离他只有不过两步距离。

李易同样有些心惊,虽然他是始作俑者,可他并不想让今天的事情发展为屠杀,小心的看了一下董卓的脸色,还好,李易稍稍松了口气,然后退回了自己的位置。

董卓眯着眼睛,仿佛对周围的一切时若不见,也不知过了多久,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陶醉之色,似乎在享受空气中蔓延的血腥味。

“今……”

董卓刚刚张嘴,距离他也算是比较近的王允忽然跪在地上大声道:“恳请陛下为太师进封凉王!”

董卓被这嗓门吓了一跳,不过听清楚其中内容,却是眉头舒展开来。

而王允的这一声喊,也提醒了其他人,一众朝臣们好似心有灵犀,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纷纷恳请小皇帝封董卓为王。

李易见状暗暗冷笑,那些朝臣中或许有不少忠臣,却都是软骨头的忠臣啊。

其实这次是旁人想多了,董卓没那么疯狂,他并不打算把这些朝臣们全给宰了,但是王允怕啊,王允不敢赌,董卓今天要是把这的人,甚至是包括小皇帝在内全给砍了,董卓能不能称王不知道,反正大汉江山是肯定要完了。

这时,李傕郭汜等董卓心腹也反应过来,同样表明了态度,他们更直接,不是让小皇帝封王,而是让董卓自己称王。

良久,董卓口中呼出口气,拉起了战战兢兢的小皇帝,还为他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低着头,像个温和的大叔一般,问道:“陛下,你说该如何呢?”

“一……一切全凭太师做主!”

小皇帝说这话,眼泪都流了出来,却是不敢哭出声。

李易在旁看着小皇帝,看着那颗虽死尤怒的头颅,看着那些战战兢兢的朝臣,作为第一个提出让董卓称王的人,他心中稍稍悸动,但马上又坚定下来,向董卓笑道:“太师,高祖确实说过,非刘氏不可封王,不过,若是天意让太师为王……我想,高祖他老人家也是乐意的。”

“哦,天意?”

董卓看着李易,他感觉很满意,李易让他称王,虽然提出的有些突兀,但真的很合他的心意啊,而且,李易刚刚舍身为他做盾牌的举动,更是让董卓感到欣慰。

李易笑道:“适才太师说要与陛下做赌,乃是临时起意,属下事先不知,今日将要出战的那八位勇士同样不知,如此让太师与陛下各选一人做赌,那结果岂不正是天意?”

赌博胜负算是天意?

李易这摆明是胡话,可李傕杀了一人立威之后,却是没人敢开口驳斥。

董卓没有立刻答应,他相信,李易敢这么说,肯定有办法让他赢,只是,他虽然想封王,可他不知道现在称王是否合适。

董卓又狂又傲,现在还有点疯,可他不蠢。

他敢废皇帝,却不敢自己当皇帝,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过,这次让他称王……

或许,可以先试探一下?

会不会有点冒险呢?

犹豫间,董卓想起了李易说的“天意”二字。

董卓问道:“你选出的那八人,胜负强弱一看就知,便是老夫也听人说了今日有一人必定夺魁,这结果既然早有了猜测,那你说的天意又是从何而来?”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李易,李易微微一笑,道:“太师说的那拿六十二连胜的张文远吧?”

董卓点点头,的确有身边人告诉他张辽会取胜,实在是拿连胜的战绩太耀眼了,而且董卓已经在纠结张辽胜出后,吕布那边该如何交代。

李易看了眼小皇帝,道:“陛下为君,太师为臣,以太师的忠心耿耿,那张辽又如此勇猛,应该由陛下选去才对啊。”

“嗯?”

董卓闻言猛的愣住,就连旁人也是万分诧异的看着李易。

让小皇帝押张辽,那董卓岂不是输定了?

董卓皱眉看了李易一眼,李易这是要做什么,还天意,难道是要让他在群臣面前丢脸么?

李易却是不慌不忙,又道:“我向太师举荐一人,姓徐明晃字公明,昨日夺了二十连胜,虽然不级张辽,却也极为难得,正好太师可以徐晃与陛的张辽做赌。”

董卓忍不住没好气道:“你岂不是故意让老夫输?”

李易仍旧坚持,道:“以弱胜强,方是天意!”

董卓定定的看了李易一会,良久,问道:“真的是天意?”

“真的是天意!”

听着李易的声音,董卓有些无语,别看只是一场小赌,可他要是因此输了“天意”,传出去搞不好就会散了西凉的军心,也会让那些朝臣们产生一些本不该有的想法。

董卓是不愿的,可李易却是他现在最信任的谋士之一,他相信李易不应该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沉默了一下,董卓忽的一笑,他厮杀一辈子了,怎么忽然畏首畏尾了?

董卓的身体站直了一些,头也不回的说道:“陛下,那就这般赌了,可好?”

虽是问句,但其中语气,却是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小皇帝只能点头。

李易见状,也暗暗松了口气,道:“请太师,陛下,拭目以待!”

李易其实一直有个疑惑,后来三国分立,三家称帝之前可都是称了王的,而董卓之前闹那么大的动静,甚至小皇帝都要禅位了,虽然禅位只是个圈套,可董卓之前为何不称个王?

在李易看来,董卓称王,于董卓自身而言是有好处的。

左右都是汉贼了,称王就称吧,而且,这种事情只要有一个人带头,天下间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跟风而上,到时候就可以分担压力了。

然而,董卓到死都没称王。

这次李易也是被董卓一问,然后突发奇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如果董卓称了王,会怎样?

毫无疑问,董卓照样会死。

而且,汉室会衰败的更快。

可袁绍,曹操,刘表,公孙瓒……

他们会怎样?

李易觉得天下群豪的野心会加快膨胀,许多的争斗会提前,真正的战乱也会到来的更早。

可那又如何?

天下迟早都是要乱的,百姓终究是要受苦的,李易纵然会提前开始乱世,可他也能够更快的结束乱世。

虽然依然会有无数人枉死,可对李易来说,只要死的总数比原本历史上的人少,那就足够了。

就像是迁都长安,虽然许多人流离失所,但李易可以保证,因为有了他的参与,迁都过程百姓的损耗绝对要比原本的历史上要少的多。

既然如此,李易干脆就提出了让董卓称王的建议。

接下来的比斗结果李易又是早早知晓,借天意之名送董卓一个王位,既能在取得董卓的宠信,又能挑中诸侯野心,何乐而不为?

至于朝臣们对他的恨意,李易不在乎,反正事成之后他不会再长安久留。

张辽徐晃等人全然不知他们已经成为赌桌上的色子,一众人换了铠甲,牵来了战马,正在准备这一场殿前比试。

原本他们以为只有董卓观战,然而昨晚李易让人告诉他们,不光都董卓,还有天子与文武百官,这些观众可以说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人了,让他们实在是心潮澎湃。

本来,八人之中绝大多数都已经默认了张辽会夺魁,因此就想着今日走个过场好了,可现在心思却是变了。

当着这么多大人物的面,就算不能拿到首位当校尉,只要表现好一些,万一被那位大人看好,将来还怕没有提拔的机会?

徐晃感受到周围情绪的变化,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千万不能大意,这帮家伙们算是要拼命了。

这时,张辽牵马走到他身边,笑道:“公明怎么怎么走神了?”

徐晃一愣,随即笑道:“若昨日的人都是这般敢斗,文远还能连下六十场么?”

张辽摇摇头,道:“难,不过今天这种情况确实特殊,我也有些忍不住了。”

说着,张辽跃跃欲试的瞧了徐晃一眼,徐晃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脸色变了一下,然后死死的盯着张辽。

张辽忽然哈哈大笑,道:“公明放心,我只是想想而已,答应太白的事,我岂会反悔?”

徐晃这才松了口气,刚才张辽那眼神,让他差点以为张辽是想跟他真的干上一场,虽然张辽昨日体力消耗比较多,可对于他们这些武将来说,除非武力差距非常明显,否则真要拼命起来的话,谁也不敢说自己有必胜的把握。

张辽吓唬了徐晃一下,看似开玩笑,不过他心中却是越发肯定,李易与徐晃绝对是在搞什么大事情,方才一个小小试探,徐晃的脸色变化也太大了。

张辽正想再试探一二,已经有官员传话,让他们整理衣冠,上前拜见天子。

八人不敢怠慢,跟着官吏上前,在台阶下远远的向小皇帝,董卓等人行礼。

心中有事的徐晃与张辽全都敏锐的感觉到前方的气氛有些不同寻常,格外的压抑,特别是廊柱上还有一处血迹,这让他们感觉今天的比试好像还多了点之外的东西。

带八人起身之后,张辽看到了李易正指着他们这边向董卓说着什么,应该是介绍他们八人,或者正在介绍他。

原本,张辽也没多想,不过,可他看到李易对董卓说话时的那种笑容,脑中猛然蹦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小人?

奸臣?

还是说大奸似忠的亡国之臣?

这些都不是好话,而且张辽与李易相识许久,他知道李易不是这种人,可李易在董卓面前的样子,实在是……

难道李易是想……

张辽豁然抬头,目光瞪大,万分惊骇的看向了李易。

正在台上向董卓介绍张辽战绩的李易若有所感,也低头看了一眼,只是距离太远,他无法接触到张辽的目光,可心中还是有些烦躁。

听着李易将张辽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董卓都想给李易来一拳,你让这么个猛将帮着小皇帝给老夫堵天命!

对上董卓那要此人的目光,李易只好压低声音道:“太师放心,若是有了差池,我愿自挂东南枝以谢罪。”

李易都这般说了,董卓也不好不给他面子,哼了一声,挥手道:“不用说了,都是军中男儿,那就马上刀枪见真章!”

董卓下令之后,下面八人当即分列开来,准备较量,而董卓以及众臣,不管之前抱着何种想法的,也都纷纷抬头望向下方。

特别是小皇帝,真的是希望张辽能够获胜,好让他不用给董卓封王。

马上,就有官吏挥动令旗,下面八骑按照早已经列好的对手开始捉对厮杀。

第一场,张辽,迎面一刀直接将对手劈下马去。

第二场,徐晃也不含糊,同样是一刀胜出,不过徐晃下手颇重,他的那个对手直接当场呕血。

第三场……

因为有张辽与徐晃两个猛人参与,而且马战比步战更考验武艺,他们几乎全都是一招胜出,打斗过程说不上精彩,反倒是其余几人的争斗你来我往,打的相当热闹。

董卓是内行人,自然看得出其中优劣,张辽与徐晃只是第一轮之后,他便评价道:“此二人,不在华雄之下!”

第126章 当为大汉左将军

华雄,可在吕布之前的西凉第一猛将。

今日董卓给予张辽徐晃如此评价,可见对其的欣赏。

原本董卓还有点顾虑吕布那边的关系,现在却已经打定主意,纵然吕布不乐意又能怎样,左右已经废了,张辽若是不能为他所用,难道陪着吕布养老么?

而且,董卓心中还生出了一丝疑虑。

张辽,高顺,都是难得的将才,但是,如果没有李易的关系,他们现在多半还在吕布麾下做着无名小卒。

吕布故意掩藏如此人才,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意?

这个念头一起,在董卓心中当真就如野草一般,越长越旺,怎么都按捺不下去……

李易淡定的站在一旁观战,完全不知道董太师的思路已经跑偏了,而且这个偏差还对他有着极大的好处。

李易看着下面的对战,心情很好,今日过后,董卓的生命便会进入倒计时。

就在这时,有人忽的发出一声惊呼,李易赶忙收回杂念,定睛望去,只见张辽被周雄劈的身形一晃,险些栽下马去。

“这怎么回事?”

董卓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他看得出来,张辽与周雄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张辽不该在周雄面前吃亏才是。

对于董卓的问题,没人做答,因为谁也不知道,李易同样如此。

李易先是觉得张辽可能是想提前露出一点疲惫之态,为最后能够顺理成章的败给徐晃做铺垫,但这个想法刚起来,旁边的郭汜就轻咦了一声,道:“张辽刚刚怎么走神了。”

听到这句话,李易并没当回事,可紧跟着,郭汜又摇头道:“奇怪奇怪,方才那个周雄也收了手,不然张辽已然输了。”

郭汜刚说完,张辽与周雄调转马头再次交锋,这次张辽没有再出岔子,叮当两声之后,挥刀在周雄背心轻轻一磕,周雄身形一顿,然后下马认输。

因为之前周雄的收手,张辽的下手狠轻。

李易看着下面的战况,尽管一直都是面露微笑,可心里却是有些打鼓,这时候他要是还看不出张辽的心境有些问题,那就是傻子了。

不过,他现在只能压下疑惑,等今日事情彻底结束后,亲自接触一下张辽看看。

很快,几轮较量之后,不出意外的留下了张辽与徐晃争夺最后的魁首。

一众观战之人纷纷伸长了脖子,要知道,这一战谁胜谁败,可是“天意”,可是关系到了一个王位的归宿,甚至是整个西凉的气运。

张辽与徐晃虽然感觉到了气氛的异常,可他们并没有多想,他们只知道,这场较量从一开始,注定是要徐晃胜出的,张辽只能是陪衬。

不过,那又如何?

他们现在或许只是天下间的一个无名小卒,但最终却是要在青史上留名一代猛将,心中自有傲气,哪怕是结果已经注定,却也要认认真真的打过,无论是输家还是赢家,都不能让任何人小觑!

“锵锵锵”

战马迎头相遇,二人几乎是同时起刀,随后刀落,交击过后,似有默契一般同时上撩,伴着战马交错过后,两人又是同时挥刀斩向对方后脑……

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两人已经交手了三十余回合,刀刀杀向要害,刀刀欲取对方性命,诸多的旁观者,已经不把这当做一场比试,而是你死我活的生死相搏,不管谁,稍稍不慎,怕是会立刻殒命当场。

甚至,还有人暗暗猜想,这两位是不是有仇……

在场武将们,看到这两人的交手,无一不是目眩神迷,陶醉不已,恨不得也能挥刀上前一番厮杀,却又忍不住惭愧上去能过上几招?

樊稠看到心惊之处,忍不住向董卓进言道:“太师,此二人都是难得的将才,现在已经打出真火,如此下去,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如太师判他们平手,让他们罢斗吧!”

董卓闻言恼怒的瞪了樊稠一眼,果然是个蠢货,这点道理难道他不懂么?

张辽和徐晃不管谁出个好歹,董卓都舍不得,可问题是,因为赌斗的关系,这场比试已经关乎到了他西凉军的气运了,纵然有人会损伤,却也不得不让他们继续打下去!

而且,还必须得让徐晃赢!

只是看着两人渐渐已经过了五十回合,还是你来我往不见胜负,董卓有点忍不住了,低声问李易:“他们当真不知这赌斗有何干系?”

“不知。”

“你居然真的不告诉他们!”

董卓瞪大了眼睛,他要急眼了,虽然之前李易信誓旦旦的说过张辽等人不知道赌斗的事情,可在董卓向来,李易肯定会私下里透口风的,结果现在倒好,真的要去堵什么狗屁的天意?

董卓猛吸了一口气,要不是这里人多,他八成就奔着李易的屁股踹过去了。

李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见旁边好几人似乎在偷听这边对话,他干脆无视了董卓的怒火,在旁边修起了闭口禅。

董卓很是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干脆趁机将朝臣们脸上的表情观察了一遍,记下了几个讨厌的,准备回头就炮制他们来出气。

直到张辽徐晃已经快要奔着八十回合去的时候,李傕眼睛一眯,向董卓抱拳道:“恭喜太师,贺喜太师,那徐晃要胜了!”

“哦?怎么回事?”

董卓闻言顿时精神一震,因为年龄问题,再加上许久不曾亲身在前线厮杀,他的眼力已经不如李傕郭汜等人了。

李傕指着下方道:“适才张辽猛攻了一阵,看上去有些焦急,然而徐晃守住之后,张辽却是气势大跌,属下所料不错的话,张辽应当快要脱力了。”

许多人都知道张辽昨日连胜六十多场的战绩,现在一说起脱力,顿时都若有所悟,明白了李易为何敢让张辽代表小皇帝,不过为了体现“天意”,这时并没有人再提张辽昨日的战绩。

终于,又过了十多回合,徐晃正纵马前冲,张辽提马小跑几步之后却是停了下来,左手冲着徐晃挥了挥,然后趴在马背上开始剧烈喘息,右手的长刀也当啷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虽然李傕已经提前道出了胜负,可张辽弃刀认输来的太过突然,让众人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有人突然喊道:“天意眷顾太师,还请陛下封太师为凉王!”

这一句话如同水滴落入了油锅,其余人也纷纷抢着开口,生怕比旁人慢了一拍。

“恭喜太师!”

“恭喜凉王!”

“凉王千岁!”

“陛下,请快快下诏!”

一众马屁声此起彼伏,董卓更是在众人环绕中仰天哈哈大笑,好不意气风发。

小皇帝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他就不明白了,能连胜六十场的张辽怎么就败了?

那些朝臣们,虽然心中百般不愿,许多甚至忍不住老泪纵横,却同样不得不向董卓低头,道一声贺。

作为始作俑者的李易却是没怎么参与这一阵的马屁,他现在在意的是张辽的状况。

他要张辽最后输给徐晃,但具体应该怎么打,怎么输,李易没有安排,完全没想到他们两个最后居然这么拼。

李易虽然武艺不行,却也能看出来,这两人是生生的在对耗体力,直到张辽终于撑不住……

此刻,张辽固然虚脱了,徐晃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喘着粗气,下马扶了张辽一把,然后两个武人听着前方的阵阵庆贺声中,隐约传来的“凉王”二字,面色都是微微一变,旋即对视一眼,便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候董卓发话。

终于,在“天意”的指引下,小皇帝不得不捏着鼻子答应让董卓封王,不过,真让董卓称王,还需要正式等下诏册封,以及诸多理解,对此,董卓倒也不急。

董卓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便迈步走下台阶,别看董卓嚣张跋扈,可他也知道示恩,面前的这两个猛将,不管他多么喜爱,可人家却未必能真心为他效死,他必须要好好拉拢一番才行。

这时,今日参与比试的八人已经列做一排,董卓看了一下,走到了张辽面前,亲自伸手将单膝跪地的张辽搀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张辽,张文远?”

张辽赶忙说道:“正是张辽!”

看着张辽那还有些发白的面孔,董卓感觉他败的有些冤,道:“张文远啊……许久之前,我就见过你,也知道你,却不晓得你竟然如此骁勇,今后当为朝廷栋梁啊!”

张辽也很会打蛇随棍上,激动道:“张辽自当为太师粉身碎骨!”

董卓对张辽说为他效力,而不是给大汉效力感觉很满意,大笑道:“将老夫的人参取三株送与文远,再赏千金,明珠一斗,其余将士各赏百金,留郭汜帐下听用!”

七人纷纷拜谢,不过有心之人却是注意到了,留下听用的人并不包括张辽,或者说暂时不包含他。

而且,李易更是发现,张辽刚才的话摆明是在主动向董卓表忠心,表示愿意追随董卓,这可不像是张辽应该做出的反应。

赏赐了旁人,董卓这才走到依然拜倒的徐晃面前,将他扶了起来,没有着急开口,反而是沉吟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李易,这才感慨道:“若非太白,我西凉却是要错过一员勇将啊!”

李易笑笑不说话,徐晃则是赶忙躬身道:“多谢太师称赞,徐晃只是一武夫,能为太师做一马前卒,心愿足矣!”

“呵呵。”

董卓笑了笑,他之前的确听过张辽的名字,只是印象太浅,几乎没有留下什么记忆,而徐晃就真的是完全一点都不知道了。

董卓摇头道:“武夫?你若只是武夫,今日输的多半是你,刚刚有人与我讲了昨日擂台上的经过,有勇有谋,好,很好,今日起你便为我麾下校尉,要记住,老夫不光要看你为将,更要看你为帅,千万莫要让老夫失望!”

“多谢太师厚爱,徐晃无以为报!”

徐晃再次向董卓拜谢,董卓又将他伏了起来,絮絮叨叨,许下了许多赏赐。

这时,李易眼珠子一转,轻咳一声,道:“太师,徐晃如此英武,又得太师看中,依属下看,不如在校尉前加以忠义二字如何?”

“不光如此,那支新军也可以忠义为名,以彰显对太师忠义不二!”

董卓一听,感觉这个主意很不错,而且不过是一只两千左右的杂牌军,玩坏了也没事,当即允诺道:“好,甚好,今后公明便是老夫的忠义校尉,还有老夫的忠义军,哈哈哈!”

不少人也纷纷出言附和,倒是徐晃在稍稍一愣后,差点笑出声。

忠义校尉。

忠义军。

“义”就是“易”啊!

定下了忠义军的事,董卓忽的转身伸手点了点李易,表情似感慨,似唏嘘,竟是颇为高深莫测。

李易一怔,不知道董卓是要闹哪样。

尽管董卓心中还有些气恼李易害他刚才好一番提心吊胆,但更多的还是欣慰李易为他造势,为他发现良才。

董卓在想李儒的话,李儒告诉他,李易有大才,能文能武,可为他征战一方,也可为他治国安邦,可问题是,李易太年轻了。

如此年纪,若要重用,一旦立功,当有重赏,或许等不到天下平定,就会赏无可赏。

这个问题李易自己也清楚,所以,几番董卓与李儒忍不住要封赏李易,都被李易推辞掉了,可这回,董卓却是觉得不赏不行了。

李易现在只是个没名号的都尉,而他挑出来的徐晃却是忠义校尉,过三个月,再晋一级,就能跟李易平起平坐,甚至是爬到他的头上,到时候让李易如何自处?

董卓不想让自家忠臣感到憋屈。

沉吟了片刻,董卓将视线转到小皇帝身上,道:“太白连出奇谋,先保陛下避祸长安,迁都途中又护得黎民无数,前些天更是助郭汜徐荣败孙坚曹操,孙坚战死,可谓有大功于国家,朝廷却迟迟没有封赏,然而赤子忠心,今日又为朝廷发现两员良将,陛下,该赏了啊!”

小皇帝听的心里很不是味儿,李易是他寄予希望的人,可李易干的那些事好像没一件是为他好的。

这李易到底是奸还是忠?

虽然心里乱七八糟的,但今天都给董卓封了王,也不差一个李易,小皇帝很痛快,道:“不知太师以为该如何封赏?”

董卓心中早就想好了,不容置疑道:“论其功劳,当为大汉左将军!”

第127章 张辽,见过主公!

大汉左将军!

提起左将军,历史上最有名气的大概就是左将军刘备了。

李易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也能挂上左将军之名。

看来自己和刘备还真是……有缘啊!

谢过小皇帝,又收下了董卓的许多赏赐,李易便带上随从回家了,刚进家门,就见伏寿领着邹蓉,还有她的几个侍女,一个个全都穿着新衣,同时脆生生的说道:“恭喜老爷!”

原来李易被册封为左将军之后,当时就有仆役快马回家报喜,这等好事,伏寿自然不会怠慢,当即便给府中上下全都发了赏钱,然后又特意在这里等着李易回家。

李易心情很好,不由得哈哈大笑,虽然他原本并不怎么在意眼下的官位,但当真升官之后,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只是,在稍后的家宴上,李易明显能看出伏寿眼中的那抹忧色,还有数次欲言又止的纠结神态。

李易明白,他今日劝董卓封王,虽然让董卓欢喜,自己也升了官,却是再一次得罪了朝堂中的许多重臣,也得罪了小皇帝,一旦董卓事败,不出意外他也只能跟着一起去死,伏寿心中有忧虑倒是情理之中。

奈何李易虽然感觉伏寿挺好的,可许多话还是不方便与她直说,只能装作不知,吩咐道:“你为我备一些礼物,我稍后要去见个朋友,嗯,好朋友!”

伏寿见李易不愿与她说朝堂上的事情,心中叹息一声,然后问了张辽的身份,喜好,很快便为李易准备妥当。

说来李易还是第一次踏入张辽家门,门房的老头听李易报出名号,二话不说直接就将他请了进来,然后才进去喊张辽。

显然,张辽对下人是有过交代的。

李易并没有因为与张辽相熟就冒失,站在门口处打量张辽家中的摆设,简单的小院子,不大,仆役三五名,一应摆设简简单单,没什么奢侈的地方,倒是小院中的兵器架子上摆着数口寒光凛凛的好刀,应该能值不少钱。

很快,张辽就出来了,外衣没穿好,像是刚刚批上的,走进了,还能让人闻到他身上的一股子药味。

看到李易来访,张辽虽然目光稍稍有些诧异,却也不是太过意外,笑道:“太白来的倒是巧,我前些日刚寻了几坛好酒,今天正要拿来解馋。”

李易吸了吸鼻子,空气中有点类似红花的味道,看了眼张辽的手臂,关切道:“你这是……难道是伤到手臂了?”

李易当时看的清楚,张辽最后主动认输后长刀直接掉在了地上,虽然当时张辽有些脱力,可再怎么没力气,也不应该连把刀都握不住,显然是手臂受到了一些损伤,李易可舍不得这员未来猛将,早早的就落下一身伤病。

张辽现在的状态已经恢复了许多,闻言挥了挥手臂,不在意道:“只是手臂有些酸麻罢了,敷了些药草,两三日便能恢复。”

李易点点头,从带来的礼物中取了一个小瓷罐,交给张辽道:“这是原本宫中医师所配的跌打酒,想来你应该能用得上。”

张辽眼睛一亮,知道这是好东西,也没客套,直接收下,迎李易到屋中坐下饮酒说话,然后有意无意的,张辽家中的几个仆役全被张辽顺手支走,李易的护卫也全都留在外面,老大一片地方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偏偏更奇怪的是,向来很谈得来的两人,几杯水酒下肚后,却是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让屋中的气氛显得异常压抑。

良久,李易先开了口,轻声问道:“文远虽然没有与公明争那头名,但现在的名声却是还要在公明之上,今日勇武更是被诸公看在眼中,日后必然被太师重用,不知文远心中如何考虑?”

问这句话的时候,李易心中是有些惭愧的,毕竟,此事是他一手推动。

张辽正端着酒盏的手微微一顿,摇头道:“我不过一无名小卒罢了,若太师当真有任命下来,自然应当听令。”

张辽的话很有学问,好似在说他会听令,但不是心甘情愿的听令。

李易笑了笑,道:“文远不打算学伯平那般挂印辞官?”

张辽忍不住笑了一声,道:“不成不成,若没有伯平在前,我便是不应命也无事,现在,怕是前脚挂印,后脚我的头颅就会被人收了去。”

自嘲了一句,张辽看着李易,反问道:“太白向来智谋过人,当时邀我助公明成事,多半已经对今日情形有所猜想了吧,还请太白教我。”

两人的话都是说一半,留一半。

特别是中间关系很重的吕布,谁也没提。

就这一天看到的种种细节,李易感觉得出,张辽很可能已经猜到了什么。

也是,李易能在董卓李儒面前隐藏,因为他是彻底的在演戏,而对于张辽,他可是真心想要拉拢的,平时说话难免会有几句稍稍过线的,张辽没起怀疑的时候也就罢了,只要起了疑心,马上就能把许多事情联想到一起。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李易纵然为张辽设计好了路线,可张辽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木偶,难道会一直按照他的布置走下去?

幸好,看张辽此刻的态度,并没有打算将自己直接卖掉,这让李易稍稍宽心,不过,有些话李易还是不好直接开口,他不想让张辽觉得他从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虽然他的确是别有用心……

“诸侯纵然退去,长安也非安稳之地,如今天下处处都有男儿建功立业的机会,文远,你是想在火中取栗,一鸣惊人,还是想安安稳稳,一步一步,稳扎稳打?”

李易这话旁人或许听不太明白,但在有所猜测的张辽面前,可谓是再直白不过了。

张辽微微一笑,道:“太白以为张辽胆量如何?”

李易沉默了一下,道:“看似内敛,然而一身是胆!”

虽然“一身是胆”向来是用以评价赵云的话,可李易毫无压力的拿过来送给了张辽。

眼下先哄住张辽,赵云日后再说。

张辽闻言小小惊讶了一下,虽然他知道李易肯定会夸他的好,可他没想到李易居然说他“一身是胆!”

于心中将这四个字默念一遍,张辽只感觉浑身通泰,这个评价,他很喜欢!

张辽颇为感慨的看了一眼李易,为何他明明猜到李易利用,算计了他,可他却没多少恼怒?

甚至,他的心中其实早已经做下了某个决定?

于公,李易对他西凉一系有大恩情。

于国,李易平素言谈中提到的许多主张,多有利国利民之策,让张辽即是钦佩,又是仰慕。

于私,利用也好,算计也罢,李易并没有坑害过他,反而数次开导,助他开阔心境,让他名利双收!

不过,最最重要的却是,张辽发现李易很了解他,知他心中抱负,有时候张辽觉得自己都不如李易了解自己。

再看旁人呢?

吕布不懂他,好友高顺也不懂他,董卓更不会懂他,天下间知他张辽的,唯有李易。

士当为知己者死!

“既然太白说张辽一身是胆,张辽便受了这句话,一身是胆啊,哈哈,男儿建功立业,张辽无所畏惧!”

刚刚的张辽身上还有几分疲态,可这句话之后,身上的气势陡然高涨起来,双目中更是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一般。

“哈……”

李易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欣慰之余还有些无奈与惭愧。

“文远猜到了?”

“猜到了!”

李易又是笑笑,随即对着张辽正襟危坐,道:“那文远意下如何?”

张辽一拱手,道:“还请太白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好,请问。”

“事成之后,奉先当如何自处?”

这个问题倒是并不出乎李易的所料,而且关于吕布,他心中也是早有安排,不加思索道:“事成之后,我会请命南下,至于长安之主……就要看奉先能否坐得住了。”

张辽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易,他猜到李易想杀董卓不假,却是万万没想到李易会退出长安。

这可是天子所在啊,纵然张辽现在还不是很懂政治,却也知道将皇帝抓在手中的好处,更何况,长安还有无数的精兵猛将,如果能够好生拉拢,掌握十万兵马轻而易举,这等实力纵然不能保证天下第一,却也绝对稳居前列。

至于为何问起吕布,完全是张辽担心李易为了能够彻底吞下并州人马,软禁吕布,甚至直接将吕布暗中杀掉,所以,张辽就想保下吕布以及他麾下兵马,只要吕布退出长安的权势争夺便好,却万万没想到,李易竟然打算把长安这块肥肉送给吕布。

看着张辽惊讶的表情,李易解释道:“吕布,勇武有余,智谋不足,或许能聚一只数万精兵,却难收拢治下民心,纵然能为一时英雄,却无法与群雄争锋。”

“这点,文远也当看出来了吧?”

张辽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点点头,他虽然没有李易看的细致,却也有所觉悟,知道跟着吕布难有什么大出息,而且,以吕布那糟糕的名声,张辽想想就感觉前途一片昏暗。

相反,再看李易,年纪轻轻就将董卓玩弄在股掌之上,这等心计根本不是吕布能比,即便李易现在名声不佳,可只要他能够手刃董卓,转眼就能成为天下中有名的大豪杰。

李易还是白身时就能算计董卓,一旦有了名望,有了兵马,还有谁是李易的对手?

李易继续道:“当然,世事无绝对,只要奉先愿意,我会全力助他拿下长安,只要用心经营,将来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只是……近来奉先对我好似有些敌意,所以,奉先的事,我不敢保证万无一失。”

其实,李易还想说,倘若有一日双方敌对,李易还可允诺不让张辽上阵,或者留吕布一命等等,可想想,现在他虽然下了暗子,但实力依然远远不能与吕布相比,话说的太过,难免会让张辽觉得他大言不惭。

张辽嘴角抽了一下,轻咳一声道:“太白可知奉先为何态度变化?”

李易一怔,好奇道:“为何?”

“奉先有意,有意召太白为婿,不想太白却”

没等张辽话说完,李易就好险没喷出一口老血,目瞪口呆道:“玲绮才多大,奉先怎会有如此……如此想法?”

说完,李易眼睛一眯,看着张辽的表情,道:“这主意定然不是奉先想的,是别人给他说的,对不对?”

张辽有些脸热,赶忙摆手道:“莫看我,不是我,出主意的是伯平。”

“……”

李易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果真是人不可貌相,高顺看上去可比张辽要老实多了,没想到内里竟然如此的丧病!

李易深吸一口气,家里还养着一个半大女儿呢,他可不想再弄一个进来,就算真要打吕玲绮注意,也得过几年等她长开了再说。

压下乱七八糟的念头,李易又问道:“伯平可能为我所用”

张辽知道李易不想提吕玲绮的事,便也不再提,直言道:“若无奉先开口,莫说为太白所用,便是相助,怕也难。”

虽然早有所料,李易还是感觉可惜,如果高顺也愿意倒向他,他手下便有三员一流猛将可用了。

李易摇摇头,反正吕布的事情不急,又问道:“文远的其余两问呢?”

张辽道:“原本是想问太白之后打算如何安身的,既然太白说了不留在长安,想来是早有谋划,这个问题就罢了,只是最后想问,太白是要做大汉的忠臣,还是做……第二个董卓?”

李易沉吟了一下,笑道:“倘若天子圣明,能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便是忠臣,纵然做一守门小吏也甘之如饴,可若是天子昏庸,朝堂上依旧乌烟瘴气,不法横行,民不聊生……”

“换了这天地日月又何妨!”

张辽可是在洛阳待过的,虽然地位卑微,却也目睹了这大汉的臣子是何等的无能,这天下又是何等的混乱。

至于当今天子,一个小孩子罢了,贤与不贤,也要等十年之后了,而且,有那朝堂上的那一群人在,纵然高祖在世,汉武复生也得被他们生生给拖垮。

如此,李易的真实想法就很明显了。

张辽深吸了一口气,闭眼沉思片刻,随后眼睛猛然睁开,起身离席,先向李易行了一礼,然后一拜,沉声道:“张辽,见过主公!”

第128章 刑徒营 谢谢彼抱的打赏

张辽的投拜认主,可谓是让李易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行事不密,居然被张辽看出了破绽,幸好两人感情已然深厚,不然此刻已然刀斧加身。

喜的是,一旦与张辽之间再无芥蒂,接下来许多事情李易便可从容布置,省去了许多算计,更免去了许多不必承担耳朵风险。

之后过了没几天,樊稠送来了礼物,央李易为他与张辽做引荐,然后李易好一番迟疑,这才说便是那吕奉先怨恨我便怨恨我吧,直叫樊稠好一阵过意不去,这才把张辽引荐给了樊稠。

在这之前,张辽已经以吕布为借口推拒了李傕递过来的橄榄枝,为了就是等樊稠来邀,于是,没有半点阻碍,张辽便成为了樊稠麾下一校尉,领一千兵马,负责小皇帝的身边守卫。

其实,以张辽的武艺,直接去董卓身边也无不可,但樊稠却也不傻,在张辽向董卓证明绝对忠诚之前,他是断然不会那么做的,否则张辽一刀下去,西凉军直接玩完。

至于小皇帝,虽然身份紧要,可天下间真没几个人是想弄死他的,所以,小皇帝身边的守卫任务虽然重要,却是没多少压力,只要防着各别朝臣进去与小皇帝私下接触就好。

再说吕布那边,得知张辽也被人挖了去,当真是好大一通火气,若非是有伤在身,定然会拎着画戟打上李易与张辽的家门。

李易对此有些发愁,他不想与吕布撕破脸,只是一时也想不好该如何安抚,最后还是张辽自己出马,信誓旦旦的向吕布保证,说他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吕布这才不再出声,或许是气消了,也可能是知道事不可为,捏着鼻子认了。

在这之后,并州军中与张辽亲厚的几个武官都被吕布下令分调打散,让张辽无法再调动并州系的一兵一卒,而且高顺和张辽也明显不如以往那般亲厚,与李易也有了一些疏远。

对此,李易遗憾,却也知道强求不得。

而张辽自认为对吕布有亏欠,更是无法说什么,只想着日后若有机会,当帮衬吕布与高顺一二。

张辽这边的事情按部就班,只要等待时间加深樊稠对他的信任就好,李易便不再过多关注,甚至还刻意与张辽在明面上保持了距离,主要的精力全都放在了徐晃那边。

忠义军,乃是他起事的主力与离家根本,半点马虎不得。

好在忠义军需要在三月后的大比中夺魁,此事又是李易督办,他与徐晃接触再多,倒也不会引人怀疑。

不过李易想让忠义军真正为自己所用,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小两千兵马有着一个很明显的特点,他们都是因为违犯军纪,然后才被编做一军的,虽然挂了忠义军之名,可私下里却是被外人戏称做了“刑徒营”。

而且,这些人被罚多少都与李易有着关系,其中仇怨虽然不算大,可李易想尽收齐心,却是要困难了许多。

徐晃接手忠义军校尉,只一天脑袋就大了,他自己没有亲信,纵然从李易那里借来几个护卫,也完全不够用,偏偏他们有的别的图谋,李易也不好向其他将领处借调军官。

忠义军的编制虽然是一个校尉,也就是一千人,可实际上,却是有小两千人,足足用了五天,徐晃挑灯夜战,才算是勉强将忠义军上下大概捋顺,打乱原本部曲,然后选出一些新的屯长,队长。

然而,就在徐晃刚松了口气,打算开始练兵的时候,军中便出事了。

这一日,李易刚从董卓那里议事回来,就见徐晃的亲兵满脸是汗的找了过来,说是徐晃请他过去,忠义军那边要出乱子了。

李易不敢怠慢,上马就走,然后路上问询,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伍长,在迁都的时候因为劫掠百姓,刚巧让李易撞见,因为他并没有直接伤到百姓,罪行比较轻,便被收押,后来又被编入了忠义军。

这伍长昨日离营去见往日同乡友人,不料发生了口角,然后被当众嘲讽为刑徒营,让伍长大损颜面,而且感觉有愧地下于父母,结果今早徐晃将他们拉出来找操练的时候,这伍长心中的憋闷终于承受不住,猛的一声怒吼,挥起刀就抹了脖子,周围士兵被他的突然自裁给吓的不轻,登时哗然一片,也亏得事情发生在白天,放在晚上怕是会直接炸营。

虽然徐晃将事情弹压了下来,可他也看到忠义军士卒的心态有问题,这等士卒根本无法训练,感觉这样下去可能会出大乱子,徐晃便让人把李易请了来。

李易到了之后,徐晃正在点将台上训话,嗓子都喊的有点哑了,可效果确是相当的一般,下面的士卒们脸色麻木,半点精气神也没有,可谓是十足的衰兵。

李易暗暗叹息一声,良将也需要成长的时间啊。

关于如何练兵,李易其实已经与徐晃在私下里探讨过了。

李易本人自然是不懂练兵的,而徐晃,虽有名将资质,但因为阅历的限制,目前的练兵水平也就比一般稍好。

不过,李易可是后世来的,他不懂练兵,却懂得拓展培训与团队建设,更何况,李易并不是要求这两千人多么能打,更不要求他们成为什么天下精兵,这三月的练兵目的只有一个:令行禁止,唯命是从!

所以,两人都将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番合计,还真想出了一套不错的法子,只是这法子还没用上,就先出了乱子。

徐晃看到李易过来,赶忙向他行礼,李易示意后,缓缓上台,看着旁边草席上的一句尸体,问道:“这便是那汉子?”

徐晃赶忙说道:“正是,这伍长唤作王栋。”

说着,徐晃指了一下校场一处,那里还有血迹,周围士兵避的老远。

李易暗暗摇头,向徐晃示意自己明白了,旋即看着面前的许多兵卒,忽然大声问道:“尔等觉得我当如何处置他?”

下面的士兵许多都是见过李易的,李易在他们心中那可是狠人,不过他们却是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人都死透了,还有什么好处置的?

莫说他们,纵然徐晃也是不明李易的意思。

李易冷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询他人,道:“一直觉得,有胆量挥刀自刎的人,纵然不是英雄,也算是个好汉,可今日……呵呵,原来鼠辈也是能自刎的。”

李易说话时声音不小,台下的士兵听的清楚,顿时齐刷刷看向了李易,目光中尽皆都是诧异之色。

李易瞟了一眼众人反应,挥手道:“这人便随便找条水沟丢里面,任他去吧。”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莫不哗然,徐晃也是吓了一跳。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且这个伍长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不招人恨,反而他的死很让许多人感同身受,很是同情怜悯。

按照徐晃之前的打算,是要将这人好好安葬,以此安抚军心。

可认谁也没想到,李易不但不给安葬,反而还要将其丢到水沟里面,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侮辱人的尸身?

虽然战场上的死伤无数,许多尸首都无法安置,可特意羞辱尸首的,在场人都是头一遭遇到。

“李督军,王伍长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待他!”

“难不成我等将来有个好歹,将军也要把我们丢到水沟里了事?”

“欺人太甚!”

“我们不服!”

下面群情汹汹,看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哗变,徐晃感觉脑门有点冒汗,只是看到李易镇定如初,嘴巴张了张,生生的将劝谏的话给吞了回去。

李易瞧着下面的人虽然气愤非常,可要说他们真敢冲动上来打自己一顿,这胆量多半是没有的,于是,李易也不急,束手站在台上,双目微合,清风徐来,衣带飘飘,浑然不觉下面的种种吵闹,反而看上去好不惬意。

一边骂,一边淡定,就这般耗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下面的士卒们感觉到有点不对了,他们抗议了半天,可李易站在上面半点回应都没有,好似没听到一般,这让他们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是自己人微言轻,完全不被左将军听进去,还是说左将军是真的跟那伍长有私仇?

不过小两千号人,其中自然是有几个聪明人的,疑惑的看着李易,渐渐的收了声,他们感觉,李易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之前李易虽然执行军法比较狠,可这些士兵也知道,自己犯事在先,被逮住了只能自认倒霉,而对于李易,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得承认李易对老百姓很好,还是比较仁义的,所以,李易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羞辱一个伍长的尸首。

终于,当下面彻底安静了下来,李易似乎也养足了精神,睁开眼睛,道:“你们说够了?”

没人答话,李易早知如此,又道:“你们怪我不愿好好安葬他?”

“可我若是将他送归他家祖坟,你们觉得,他家祖宗可愿收他这个不肖子孙?”

因为之前没人出声,李易也没提前安排好龙套配合,后面的话语中就带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很快就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大声道:“为何不收!我知道我们有错,可我们并无大恶,将军为何要待我们如此刻薄!”

说话的汉子倒是有一身好胆气,质问李易时也是昂首挺胸,浑然不惧,满脸的倔强,似是已经把生死抛开。

李易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姓甚名谁,原本是何人手下,什么职位,因何来了这里?”

那人倒也干脆,当即答道:“李莽,原是胡轸将军麾下,是为屯长,因为……因为劫掠百姓,被将军拿下……”

胡轸说话时言语有些吞吐,还有些不甘,李易瞧着,倒是记起来了这么一号人。

这李莽的确是抢劫百姓了,不过他却是奉命给胡轸聚拢钱财,不巧被李易撞上,然后果断被拿下。

胡轸知道后,但是事情掀开面子上不好看,不想添麻烦,就给李易送了份礼,又找人与李莽聊了一阵,李莽纵然不愿,也不敢跟胡轸对着来,只好就把事情全都认下了。

李易点点头,没计较过去的事,而是问道:“你说我刻薄,我是不会承认的,实在是我瞧不起这人,为了他的后事用心,让我觉得浪费。”

“如何瞧不起,难道就因为我等有过过错,便要时时被人羞辱,被人瞧不起,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李莽的这句话很有感染力,当即不少士卒都纷纷附和起来。

李易又稍等片刻,见人群渐渐安静,这才问道:“听你这般说,你也知道现在被人瞧不起,被人叫做刑徒营,感觉羞辱,对也不对。”

“自然知道!”

李易指着自刎的伍长问道:“那他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将军莫非是要戏耍我等?”

“戏耍你?”

李易哈哈大笑,道:“我还不屑于戏耍一个无担当之人。”

笑罢,李易脸一绷,道:“男子汉大丈夫,谁人敢说自己平生没有走错踏错,只要不是太过恶劣,改正了便是,可这人,有胆量自杀,却没胆量改错,被人说上两句便要寻死,这等没有担当的人,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那李莽怔了怔,问道:“外面人人喊我等刑徒营,还如何来改?”

李易默默给李莽点了个赞,要不是知道自己没做安排,他都以为这李莽是自己人了。

“为何不能改?”

李易走到点将台边上的一杆大旗下,道:“我知道你们被外人戏称作刑徒营,心中有怨气,还觉得委屈,可你们说说,这怪得了旁人么?”

“虽然你们中许多我叫不上名来,但我还是有些印象的,因为就是我亲手抓了进来的!”

“我知晓你们虽然有错,但也不算是罪孽深重,这才求了个恩典,给了你们一个忠义军的名号,希望你们能够知耻而后勇!”

“可是!瞧瞧你们做了什么!”

“犯了错不知悔改,明明给了你们机会也不知珍惜,瞧你们一个个现在的表情,不是失魂落魄,就是摆出怨妇的模样,我就问你们还是不是男儿!”

“有些话本想过几日再与你们说,可你们倒好,当真有本事,有能耐,都学会死不悔改了!”

“看来外人没喊错你们,刑徒营!如此不知上进,不是刑徒营是什么!”

“呵呵,这面军旗我今日就会收起来,因为你们根本配不上忠义军的名头,平白辱没了这一面军旗!”

李易一边骂,一边走下了点将台,此时众士卒又有些骚动,李易骂的太狠了,让他们有种没脸见人的感觉,而且,更想不到的是,李易还要把这面军旗撤掉。

天地良心,别看他们一个个蔫巴巴的,可对忠义军这个名号还是喜欢的,毕竟响亮啊,结果莫名其妙就没了?

不过没人能说李易不对,因为他们自问,确实是配不上“忠义军”的名号。

李易大步走到了李莽的面前,这个原本还算大胆的汉子已经被李易骂的有点不敢睁眼看人了,李易却是不管,伸出左手抓住其衣领,如同小鸡仔一般扯到自己的面前,喝到:“你是想一直当你的刑徒营,还是拼一把,成为忠义军!不怕告诉你,你若是选了那没出息的路,我现在便一刀将你了账,省的放你出去丢人现眼!”

第129章 凉王府凉王墓

两人距离很近,李易的口水都喷到了李莽的脸上,可李莽却是生不出半点恼怒。

同时心里暗惊,李易手上的力气怎么这般大?

眼瞅着再不说话,怕是就要被李易给生生掐死了,李莽终于睁开了眼睛,有些躲闪的问道:“我也想洗刷了那不干净的名声,省的日后被人戳脊梁骨,被往日乡党友人看不起,可小人愚笨,实在是想不到半点门路。”

还有半句话李莽没敢说,那就是忠义军的名号别说李易给收了去,就算是没收走,那又怎样?

一个名字而已,旁人该叫什么,还是叫他们什么,甚至,正是因为有了忠义军的名,旁人反而会越发的嘲笑他们。

李易攥着李莽的手又紧了紧,问道:“我是谁?”

李莽楞了楞,但还是说道:“李督军……”

“错,我现在是大汉左将军,也是太师心腹,国之栋梁!”

其实李易受封左将军的事情这些士兵也都知晓一些,只是李易督军时的表现对他们来说太过深刻,一看到李易就想起督军队,这才一时没能转过弯来。

“是,左将军……”

李莽口中讷讷,他不知李易话中的深意,眼神中满是迷茫。

李易比了一下手指,道:“你原本是个屯长,虽然只是军中小官,但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也算是有些成就,不会让家中父母觉得丢脸。”

“可是,你,还有你们,知道我三个月前是什么身份么?”

不等众人回答,李易就大声道:“我只是一介白身,没有显赫家世,既不认得朝中显贵,更无万贯家财开路,可我现在呢,只不过短短的三个月时间,我已被太师倚为心腹,受封大汉左将军,还迎娶了朝中伏完大人的女儿为妻!”

李易现在的成就,用后世的话来说正是“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其中崛起之快,放眼古今也少有人能级,不管是否喜欢李易这个人,可对于他的奋斗过程,任谁都得说一声佩服,现如今李易更是被董卓拿出来作为榜样一般的存在。

至于新被提拔起来的徐晃张辽,虽然也算耀眼,可跟李易的飞速提升相比,却又不算得什么了。

李莽作为基层武官,他也知道李易的奋斗过程,心中早就暗暗佩服,现在被李易本人当面现身说法,更是倾慕不已,但马上又是黯然,道:“将军不是一般人物,自然能名声天下知,可我等凡俗,又如何能与将军相比?”

李易缓缓松开了李莽,对着众人大声道:“你们可知三月后有一场全军演武?”

“知道……”

“这便是尔等的机会,现在纵然被人骂做刑徒军又怎样,只要三月之后演武之时一鸣惊人,一举夺魁,将那些今日看不起尔等的人踩在脚下,再打出忠义军的旗号,到时候还有谁能轻视尔等?”

一众士兵面面相觑,其实,这些人本身素质来讲,在西凉军中虽然不算太好,但也能算是中等水准,可要是让他们在全军演武中夺魁,那就太为难人了。

且不提大名鼎鼎的飞熊军,但凡手下有个几千兵马的将领,手下多少都有些精锐嫡系,与这些人较量,想要夺魁岂是容易的事?

见众人明显还是没有底气,李易倒也不意外,冷笑道:“这便是我瞧不起你们的地方,为自己正名的机会有了,可你们却是想都不想,还没看到对手自己就先怂包了,连个拼一把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叫人看得起?”

那李莽怯怯道:“将军,非是小人不愿博一场,实在是这三个月实在太短啊。”

这话倒是不错,成就一只精兵,往往都是从其他军中先选出悍卒,然后再严格训练筛选,几番淘汰之后剩下的才能是真正精锐,他们这不到两千犯过事的士卒,想要成为精锐,就算往死了练,怎么也得半年时间。

“你说的不错,按照常理,三个月的确是有些短,可是,因为有我在,三个月足矣!”

李莽有些希冀的看着李易,只是目光也不是非常肯定,而其他士卒的表情,也跟他差不多。

李易嘿然一笑,道:“你们说说,三个月的时间,是从一介白身成为大汉左将军,与将你们训练成一批精锐相比,两者,哪个更难一些?”

众士卒面面相觑,毫无疑问的,前者更难。

精兵是能吃苦练出来的,可这官位,就算是脑袋拼掉了也不见得能有什么结果。

“自然是将军的左将军更难一些。”李莽低声道。

李易又对着众人道:“你们呢,怎么看。”

“前者更难。”

“将军的左将军来的不容易。”

“换做我等,一辈子怕也做不到。”

……

见众人纷纷肯定,李易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再有一件事告诉你们,三个月后,你们演武如果不能夺魁,我便会提着你们徐校尉的头颅去向太师领罪。”

“这可不是戏言,而是军令状,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此言一出,众士卒先是一呆,随即哗然。

他们也都是当兵的,知道军令绝非儿戏,却是不知军中竟然会有如此不通情理的军令。

“或许你们中某些人会觉得立了军令状的人是徐校尉,与尔等无关,所以就没事了?呵呵,那就错了,现在这里有小两千人,对一个校尉来说,太多了,一千人足以,至于多出来的人,呵呵,你们觉得会怎样?”

其实李易的意思是,不好好训练的人,就扔出军营,让他自生自灭去,可这些士卒却不那么想啊,督军时李易杀的人太多,他们情不自禁就觉得李易是要杀人啊!

一千九百多人,只留一千,其余的全杀了,太特么吓人了!

惊骇之下,有人当即向前拜道:“小人愿听将令,日日苦练,绝不敢有半分懈怠,还请将军千万……千万手下留情啊!”

有人带头,当即又有几人拜了下去,同样是向李易求情。

李易瞧见他们这反应,也是呆了一呆,随即发现他们误会了,不过看他们这反应,李易干脆就将错就错了,幽幽一叹,道:“我知尔等不易,我也非那好杀滥杀之人,只要不到那非常之时,我也不会行那非常之事,倘若尔等各个舍得在校场上卖力,我又何苦做那恶人?”

“你们可知晓,为了让尔等三月后成为一支精兵,我与你们徐校尉三日夜不眠不休,特意琢磨了一套练兵之法,有此法在,三月之后成为精兵不在话下,当然,前提是尔等不会偷奸耍滑!”

“我等绝对不会!”

“还请将军放心,我等必然会日日操练绝不懈怠!”

“既然是将军的练兵之法,李莽相信!”

听到李易语气放缓,这帮士卒不管内心如何想的,反正都是一个个赶忙表明立场,生怕李易真的动了杀心。

看着这帮不死不活的家伙们终于有了一些精神气,李易稍稍欣慰,点头道:“诸位,摆脱刑徒军的名号,成为真正的忠义军,机会只此一次,且行且珍惜!”

李易说完就往回走,后面的士卒们赶忙拜下相送,直叫旁边的徐晃看的木等口呆,同时也是深感佩服。

这帮家伙们真是欠骂啊,被李易连挖苦带损的,只是给了一个忠义军的虚名,实际上什么实在的好处也没许下,就让他们“纳头便拜”了?

徐晃很是不解,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易的话真的挺有煽动性的,最起码他现在心里就是热乎乎的一片。

“将军当真厉害,三言两语便让这些人可用,今早……唉,当时险些闹出哗变,徐晃远远不及啊,真是惭愧。”徐晃跟到了李易身边,小声感慨道。

“呵呵。”

李易笑了笑,道:“公明莫要妄自菲薄,我只是明白了一些军心罢了,当真练兵,还是要靠你出力的。”

徐晃诧异道:“军心?”

“是啊,为将,为帅,可以不知个别士卒心中所想,却要知道众人心中所想,这便是军心,然后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如此下去,即便不能让士气大振,却也可以保证士卒可用。”

徐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这年代没有心理学一说,而李易虽然没学过心理学,可他穿越之后,琢磨最多的就是这个了。

想了想,李易又嘱咐道:“我看这些士兵心智远远称不上坚毅,只是练兵也就罢了,想要成就大事,却是要再加上一道,你可知当年冒顿单于,让麾下士兵射其战马,有士兵不敢放箭,然后便被其拿下斩杀……”

给徐晃传授了一个比较黑暗的招数后,李易就离开了军营。

虽然想要把忠义军变成自己的兵,可李易却不想吃住在军营,玩个同甘共苦,一同在泥坑里打滚什么的,作为一个脑力劳动者,李易觉得那种拉拢手段实在是太了,还是交给徐晃去做比较好,他只要隔三差五的慰问一下,以自身的奋斗史为例子,给他们灌几口鸡汤就好。

李易要让忠义军的人以他为心灵坐标,以他的话为奋斗方向,让他们成为彻底的“木偶”,李易所指,便是他们刀锋所向,即便刀锋面前的是董卓也一样。

别了徐晃之后,李易就去了李儒府邸探望,记得历史上李儒最后似乎是下落不明,之前有无生病却是不知道,可李易最近看李儒的样子,感觉他好像快要撒手人寰了,根本撑不到董卓翻船。

虽然不知这种情况是如何造成的,但李易心中却是颇为庆幸。

别看董卓给李易高官厚禄,隔三差五就赐下金银珠宝,人人都说董卓是李易的伯乐,其实李易真正的伯乐却是李儒。

让李易杀董卓可以毫无压力,但让他杀李儒,李易的确能下得去手,但内心当真是有些纠结,如果李儒能够安稳病逝,倒是让李易省了一番功夫,而且没了罪魁祸首,李易还能给李儒留下一丝血脉。

这次见李儒,除了探病之外,还因为李易有一招棋要提前布下,为了避免有可能出现的麻烦,李易需得先让李儒点头,之前李易贸然劝董卓称王的事情,已经让李儒有些不满了。

其实李儒思考之后,也认为董卓称王利大于弊,只是他觉得李易此举有着邀宠之嫌,虽然赞同的李易的提议,却也敲打了他几句,让他要务实,不要学朝堂上那些阿谀奉承之辈。

李易道出来意,李儒稍稍沉吟片刻,便应了下来,说是甚好。

然后,三天后,小皇帝正式下诏,册封董卓为凉王。

天下群众知道这个消息后如何反应且不提,西凉派系的人马都是大喜过望,在他们看来,董卓封王,那就代表着距离称帝不远了,而他们也必然会跟着水涨船高,可将会是开国之臣啊,每人一个侯爵是妥妥的。

董卓也是心中畅快,于宫中大摆宴席,在宴席之上,李易便趁着董卓高兴,向董卓进言,既然已经称王,便应当有凉王府,如此才能名正言顺。

之前不管是在洛阳还是长安,都是有着太师府的,不过董卓为了威风,也为了嚯嚯皇家后宫,不管休息还是议事都是在宫中的,太师府也成为了一个摆设。

董卓起先有些不愿,但在李易的劝说之下,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占着皇宫,难免会给人一种贼寇的感觉,他现在称王了,不想旁人还在背后骂他董贼,而且称王当有称王的礼仪,还混在皇宫之中实在不伦不类。

其后董卓便下令强征了万余民夫,开始对原本的太师府改建,毕竟新起一座王府太麻烦,而且原本的太师府就是长安城中首屈一指的府邸,在这里改建最是合适。

而提出这个建议的李易,看着凉王府一日日的添砖加瓦,心中冷笑不已,董卓若是一直住在皇宫,只近身护卫便有上百,一但有变,短时间还可聚集数千人,可若是董卓搬去了宫外的王府,待他上朝时着人将宫门一闭,届时有张辽在内,徐晃在外,董卓纵然凉透了也不见得有几人能赶过来?

记得历史上董卓自己犯傻,放着好好的长安不呆,反而在外头弄了个郿坞,结果被忽悠入城后身边人马单薄,这才被吕布杀死。

现在的董卓比较有上进心,李易不好提出修建郿坞,干脆就整出个凉王府,实则却是凉王墓,倒也算是异曲同工。

李易自认这一遭算计可谓完美,无人能发现半点不妥,却不知,长安城中有一聪明人,却是将他的一举一动全都看在了眼中……

第130章 你要对朕做什么 谢谢“水水水

贾诩这些时日如往常一般,老老实实的做着他的小谋士,不主动出一谋一策,最多也就是在董卓问众人某某如何的时候,来上一句“附议”,当真是泯然众人。

可贾诩自己却是明白,他那心中早已经是七上八下了。

董卓封王开建凉王府,搬出皇宫。

张辽于内负责禁宫守卫。

徐晃在外新练精兵。

糊涂人都还在乐呵呵的恭喜董卓新得良才,贾诩却是看的清楚,李易已经给董卓将坟墓挖好,就等着时机到时,然后轻轻的推上一把了。

按说这些不关贾诩的事,他不曾有什么恶名,纵然董卓倾覆,秋后算账也杀不到他的头上,但他也不打算揭穿,李易的算计让他害怕,他不想平白与李易这种人成为生死仇敌。

只是贾诩安坐家中,不想张绣那厮突然上门了。

张绣之前骂了贾诩一通,还轰他出营门,可谓是严重的伤害了贾诩的感情,现在又舔着脸上门给他赔不是了,当真是厚颜无耻啊!

贾诩不是翻脸无情之人,最终选择原谅了张绣,然后张绣就笑呵呵爆出了一个大计划,气得贾诩险些挥动老拳去和他拼命。

原来,貂蝉的事情,李易很快就撒手不管了,就剩下张绣和王允互相指责,但双方都不傻,杠了几次之后,也都渐渐的看出事情不对,揣测貂蝉多半是被李易给藏了起来,尽管没有真凭实据,但双方都是相当肯定这个猜测。

于是,两人不再互相争斗,而是联名到董卓那里告了李易一状,让董卓给他们主持公道,结果董卓沉吟半晌,来了一句,且待老夫着人查探一番,便把他们两个打发了。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董卓早就从李易身边的亲卫那里知道李易把王允的闺女给囚禁了起来,当时董卓还摇头感慨了一声,原来李易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家伙也是我辈中人啊。

李易投入董卓麾下以来,人设相当完美,做事没有半点差池,难得私德上有些小毛病,董卓知道后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是高兴,不但没挑破此事,反倒是又选了几个模样不错的宫女送给了李易。

至于把那传言中美貌无匹的貂蝉召过来自己享用,董卓却是想都没想。

原本董卓与吕布因貂蝉起了争执,可不单是因为貂蝉美貌无双让人舍不得,还有男人的脸面问题,现在貂蝉都是李易的人了,董卓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没品到去抢夺自家下属的女人。

所以,这件事董卓是不管了,但王允和张绣不服啊,王允知道美人计已经告吹,他也不在乎貂蝉本身,可貂蝉是他认的女儿,就这般被劫了去,他王司徒脸面无光,于是,王允就盯上了脑袋上快要气的冒烟的张绣。

王允没花费多大精力,一番简单的挑逗引诱之后,张绣直接就将王允看做了自己的指路明灯,下定决心要干点让李易颜面大损的事情,好在,他动手之前想到了贾诩。

贾诩听了张绣的谋划之后,登时便忍不住骂道:“王允老贼,如此奸猾,你也是愚蠢,就这般做了他人手中玩物?”

原来,王允给张绣出的法子非常简单粗暴,李易要藏匿貂蝉,多半就在自家之中,干脆让张绣带上几十号人,寻个机会潜进李易后院,找到貂蝉再抢出来,顺带来一场打砸抢烧,李易若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之前说了谎话,纵然事后心中有千般恨意,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张绣原本是不敢这么做的,可想来想去,发现李易的确不能把他怎么样,便决定实行了,只是出于保险,这才来找贾诩参详一番,不料却是被贾诩当头痛骂。

“文和,这有何不妥,你不知,王司徒已经允诺,若是寻回他女儿,他便召我为婿。”

现在董卓这边的武将,虽然看上去威风八面,好不厉害,可实际上都是一帮粗人,他们自己内心都有着不小的自卑,感觉自己上不得台面,若是王允这种当世名臣大儒能收张绣当女婿,张绣当真是做梦都能笑醒的。

“你,愚不可及啊!”

贾诩指着张绣,他平素脾气是很好的,现在真是被张绣给气到了。

张绣见贾诩这般大怒,心中也是有点不安,问道:“究竟有何不妥?”

贾诩一张嘴,却是不知该说什么,他虽然看到了李易的谋划,却是万万不能说的,被张绣知晓,绝对是立刻就会起刀兵。

贾诩早就看出来,董卓这人早晚横死,李易对董卓的算计贾诩既然看清楚了,自然能确保自家安稳,可若是李易事败,换旁人去杀董,天晓得会出什么乱子。

更何况,贾诩心中还有着别的念想。

想了想,贾诩沉声道:“其中缘由我无法直言,但将军如果执意那般,贾某为了不让将军遭受横祸,只能亲自去向左将军言明了!”

张绣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要不是他知道李易与贾诩只是点头之交,否则真要怀疑贾诩暗中投靠李易了。

不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连老友都不要了么?

张绣气愤非常,然而,瞪了贾诩半晌,瞧着他那随时都准备好要去通风报信的模样,终究只能一声叹息,悻悻作罢。

李易却是不知,贾诩竟然不声不响的为他避过了一桩不大不小的祸事。

这段时间中,李易如同后世的上班族,很是低调,没再折腾出什么惹眼的事情,只是隔三差五的带上一些肉食,亲自送到忠义军的军营之中。

忠义军的士卒因为之前都是犯过事的,董卓不可能给他们特殊优待,李易也没有掏自家腰包去给他们大肆犒赏,不是不舍,而是不能。

于是,李易能拿来“劳军”的东西非常有限,不过,东西少也有东西少的用法。

李易每每入营之后,都是亲自动手将肉脯在清水中清洗干净,让人切碎,然后又亲自动手为士卒投入锅中。

君子远庖厨,李易却为了他们下庖厨。

别看此事很是微小,而且不花什么功夫,可对于士卒们来说,却是比真正给他们拨放粮草的董卓要来的感动的多。

再加上李易动不动就往外倾泻的鸡汤,这些士卒面对李易时的目光已经越来越复杂了。

敬佩,忠诚,感激,甚至,还有那么一点点的狂热……

在这种情绪的影响下,忠义军的训练效率也是大大提升,虽然就战斗力方面距离精兵还差了不少,更不能与飞熊军相比,但凭借李易借用后世的那些东西,纪律性却是大大的加强,甚至,李易都有信心,单论纪律性而言,忠义军现在已经是西凉军第一。

不过,外事顺畅,家事却是有些闹心,因为董卓封王的缘故,伏寿总是面露忧愁之色,看的李易颇为心疼,而被他关在后院的貂蝉,更是当面说李易是“国贼”,这让他更是无奈。

之前李易见到自己的老丈人是躲着走的,现在却是反了过来,伏完瞧见李易便远远的转头,那模样,就好像在说李易臭不可闻……

在欢喜夹杂着忧愁的气氛中,两个月过去,董卓的凉王府终于落成,这一日,董卓正式迁入凉王府,大宴群臣,朝武不管是否乐意,也全都被董卓召了过来,最后一直闹腾到将近午夜,这才散去。

李易离开凉王府的时候已是醉到人事不省,还是被凉王府的仆役给小心抬出去的,而回了自家之后,李易情形了一些,却又少见了撒起了酒疯,呵退了想要上前服侍他的伏寿,然后也没找邹蓉,而是独个摸了间偏房去歇息了。

这般闹腾了好一阵子,当府中终于安顿下来之后,却是没人看到,李易不知何时已经翻出了自家院墙,如同那次夜会徐晃一般,不过这次李易的身边多了一个跟班。

赵大,在李易几番试探之后,方才确定的可信之人。

至于怎么收赵大的心,很简单,因为赵大有点愤青,李易当时甚至都没许下多少好处,只是摆出两字大义,然后又用自己的深入敌后用心良苦忍辱负重来激励一下,赵大这个热血青年就愿意跟着李易抛头颅洒热血了。

类似赵大的还有数人,不过李易并没有完全告诉他们自己的真实打算,就算有人背叛也不甚要紧。

现如今长安依然实行宵禁,不过董卓占据长安已经两月有余,军纪虽然在中途整治过一次,但旋即又变得越发败坏,所以,现在的宵禁,几乎已经等同于笑话,最起码,李易就看到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看就不是什么良人。

没花什么力气,李易与赵大摸到了宫墙的一处边沿,李易让赵大学了一声醉汉的咕哝声,马上,墙内侧就有人低声呵斥道:“什么人!”

李易一听便知是张辽的声音,答道:“路过的。”

张辽听到了李易的声音,也不废话,直接投了一道绳索过来,李易与赵大便抓着绳索翻进了宫内。

“文远,一切可确保妥当?”

李易下了宫墙,二话不说,接过张辽递来的小黄门衣衫开始更换,虽然有张辽接应,可这事风险实在是不小,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将军放心,现在樊稠对我颇为信任,我自并州军中招揽了数十人过来,这些人全都可以托付性命!”

李易点点头,也不多问,他相信张辽既然敢打包票,应该是没问题的。

在来的路上,虽然宵禁形同虚设,但路上巡逻的人还是有的,可进了皇宫之后,李易却是发现,走了好一段路,竟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李易有些诧异的看着张辽,心想为了让他悄悄进宫,张辽难不成还清场了?

张辽瞧见李易的目光,笑道:“好叫将军知晓,因为凉王搬迁,樊将军于半月前便陆续将精锐调派去了凉王府,于禁宫中的守卫已不怎么在意,很是散乱,我提议加强巡逻监管,樊将军觉得麻烦,然后就便不了了之了。”

李易忍不住笑了,樊稠如此大意,当真是给他开了方便之门。

很快,一行三人到了一处寝宫,小皇帝便宿在其中,本来是有宫人在的,不过被张辽安排的人给支去了一边,如今倒是只有小皇帝一个。

让张辽与赵大在外看紧,李易快步入内,就见小皇帝在床榻上缩成了小小的一团,虽然周遭的一切都很光鲜,但看上去却颇为可怜。

不过,李易也只是稍稍有点小感慨罢了,小皇帝现在的情况纵然可怜又怎样,天下比小皇帝更可怜的人多了去了。

心里腹诽着,然后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一副沉痛状,使劲揉了揉眼睛,感觉眼珠子应该已经开始充血,这才半跪在地,轻声道:“陛下,陛下……”

小皇帝正睡的沉,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呼唤自己,睁开眼瞧见床榻边有个人影,登时吓了个半死,便要往床里滚去,口中还惊恐道:“你……你要对朕做什么!”

看着小皇帝弱弱的动作表情,还有那堪比小受的语气,李易努力做出的深沉好险没当场崩坏。

“陛下勿要惊慌,臣是李白啊!”

小皇帝对李易的印象是很深刻的,听到李易自报姓名,转过头来一看,可不,就是他的大汉左将军嘛。

不过,小皇帝现在对李易的感官大不如从前了,他虽然少有与朝臣接触的机会,但也不是绝对,几次与朝中臣子们说话,提起董卓封王一事,双方都是潸然泪下,咒骂董卓的同时,也不忘捎带着把李易这个狗腿子骂上一通。

小皇帝此刻看到李易,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莫不是自己要步皇兄的后尘?只是李儒病的要死了,所以就让新晋狗腿子李易来下手?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转,小皇帝就看到了李易脸上的表情,那种心酸,那种难过,那种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小心翼翼的模样,实在是跟奸臣不搭边。

“李爱卿,你这是……”

“陛下,臣,臣苦苦等了两个月,花费千金打通诸多关节,终于有机会私下见陛下一面啊!”

李易一直都在酝酿着情绪,感情投入的很,说罢这句话,鼻子一酸,眼角竟然真的落下了两颗泪滴。

这让李易不由一愣,然后心中便欢喜起来,刘皇叔的神技自己终于掌握了?

第131章 请圣旨 谢谢“wanderi”的打赏

心里念头一歪,李易酝酿的悲伤顿时消散一空,眼泪再也落不下半滴,让李易颇感遗憾,不过对于小皇帝来说,有刚刚的两滴眼泪作为证明便已经足够了。

“李爱卿,你是来看朕的?”

小皇帝本就对李易还存着一些念想,此刻一瞧见李易为他落泪,顿时小鼻子一酸,竟也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陛下,臣乃是特意打通关节,避开董卓重重耳目,悄悄前来面见陛下的。”

“臣本为汉民,吃汉米,现更为汉臣,食汉禄,纵然江河枯竭,山石糜烂,臣对陛下的一片赤胆忠心也绝不会有半点动摇!”

“只是董卓老贼势大,党羽眼线遍布朝野,臣这才不得不忍辱负重,以身侍贼,曲意逢迎,先取得了老贼的信任,这才好护卫陛下,拯救我大汉江山于危难之中!”

小皇帝听到这一番话,心中当真是好一阵激荡,他很清楚,想要除掉董卓,朝堂上所有臣子加起来都不见得有李易一个人的作用大,不然他也不会因为李易当初在城门下的一句话就惦记那许多长的时间。

不过天子素来多疑,小皇帝年纪纵然还小,却也不例外,尽管对李易的自白很是感动,可他还有些不放心,毕竟李易之前劝谏董卓称王一事给他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

瞧见小皇帝眼中的迟疑,李易虽然不确定小皇帝的想法,但还是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掏出两块布帛,双手奉到小皇帝身边,轻声道:“陛下请看,臣对陛下绝对忠心耿耿!”

小皇帝接过来,展开借着昏暗的烛火,一瞧,顿时就瞪大了眼睛,惊道:“你不叫李白,是李易?”

“还请陛下恕罪,臣并非是有意欺瞒陛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李易赶忙欠身,将自身姿态摆的很低,道:“臣当初只是布衣,得知董卓祸乱朝纲,目无君上,臣心中气愤难平,于是便于两军阵前杀了华雄那小贼,但臣人单力孤,再想要杀那老贼,却是有心无力,不得不隐姓埋名,徐徐图之。”

“忠臣,朕果然没看错,爱卿果然是朕的忠臣!”

小皇帝很激动,擦了一把鼻子,继续看那两块布帛,这正是当初袁绍,还有袁隗为李易写下的“忠臣证明”。

且不说袁绍如何,袁隗可是被董卓给斩了的,这在小皇帝眼中为他死了的臣子,那绝对是百分百的忠臣,有袁隗的书信为证,小皇帝可谓是彻底相信了李易的身份。

小皇帝松了口气,问道:“爱卿既然忠于朕,为何要助那董卓老贼封王,殊不知此乃取祸之道?朕实在不解。”

李易沉声道:“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老贼之前固然猖狂,却也小心谨慎,臣思来想去,唯有让其称王,让其志得意满,让其对臣深信不疑,如此方才能以雷霆之势,将老贼格杀!”

小皇帝其实也就是一问,但听到李易说要杀董卓,顿时一个激灵,道:“爱卿要杀董卓?”

“自然,不杀董卓如何拯救陛下?臣已经安排好了人手,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待得时机成熟,必叫那老贼伏诛!”

李易说的很是热血,可让他以外的是,小皇帝听了之后却是脸色煞白煞白的,甚至都开始微微发抖了。

李易怔了怔,小皇帝现在不应该是激动非常,然后对他大加赞赏么?

现在的反应跟他想的不一样啊!

小皇帝定定的看着李易,目光中又是挣扎又是担忧,满脸都是为难,嘴唇动了动,就是不出声。

李易琢磨了一会,心中便明白了过来,小皇帝这是在害怕,担心他诛杀董卓失败,然后董卓大怒之下回头找他算账。

李易倒也理解小皇帝的这种心理,再想想后来小皇帝在曹操那边的表现,的确是有几分这种性格的影子。

但转眼,李易就高兴了起来,小皇帝越怕,反而对他越是有利啊。

“陛下请放心,臣已经暗中联络拉拢了数位忠臣义士,有足足五成把握,保管教那董卓老贼死无葬身之地!”

李易的干劲儿很足,可小皇帝却是听的一呆,下巴差点没掉下来,惊道:“才五成把握?”

李易无奈道:“还请陛下见谅,实在是长安城中满地都是董卓老贼的爪牙,有五成把握已经着实不易。”

小皇帝近乎哭腔的问道:“这五成把握如何能行事?就……就不能再多几分么?”

李易轻叹一声,道:“若是给臣三五年时间,杀董卓轻而易举,只是,这其中臣难免会暴露身份,而且,不需要三年,怕董卓就不再甘心于一个王位了……”

小皇帝表情一滞,这句话直接拿住了他的死穴。

小皇帝纠结万分,拳头握的紧紧的,五成把握啊,这教他如何有胆量去冒险,可继续等下去,好像是注定死路一条。

李易瞧见吓唬的差不多了,这才低声道:“想要多几分把握倒也不是不能,只是那样就需要陛下相助。”

“要朕做什么?”

小皇帝虽然很担心李易事不成反而牵连到他身上,可他也清楚,以现在的状况能用五成机会来拼一把,已经是殊为不易了。

而且,错过了李易,还有人会帮他杀董卓么?

瞧瞧朝堂上那些只会在嘴上表忠心的家伙,自己向他们问计的时候一个个不是哭就是支支吾吾,说到底都是惜身保命,哪有李易来的忠勇果断?

李易轻声道:“臣以大义名分相劝,又以财帛诱惑,让那些忠臣义士为陛下抛头颅洒热血,然而董卓虽然心存叛逆,倒行逆施,但对下属却是颇为亲善。”

小皇帝点点头,这点他很清楚,眼前的李易就是最好的证明。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为了能让那些人为陛下死心塌地的效力,臣冒昧请一道圣旨,还望陛下提前予以封赏,安定人心,如此方可当真万无一失。”

小皇帝原本还担心李易是让他带头冲锋陷阵,一听却是这些,大松一口气,道:“原来如此,好说,爱卿快告诉朕那些忠臣义士都是何人。”

李易躬身道:“臣便在这里代他们谢过陛下恩典了。”

谢归谢,李易要好处却一点都不客气,直言道:“其中关键两人,正是那日殿前比武大方光彩的徐晃,张辽二人。”

小皇帝眼前一亮,他纵然不通武艺,却也知道这两人当真是厉害,赞叹道:“有如此猛士,何愁董贼不能除!”

李易微微一笑,道:“此二人在我向他们阐明大义之后,便义无反顾的要与老贼不死不休,便是没有封赏也是可以的,只是……”

不等李易说完,小皇帝就断然道:“朕乃是天子,自当赏罚分明,如此忠臣不可不赏,唔……爱卿看如何加封二人什么官职合适?”

李易沉吟了片刻,道:“此二人皆出身行伍,虽有万夫不挡之勇,却不善于治民,且长安城中龙蛇混杂,即便得了军中高位,所能掌控士卒亦是有限,反而会遭人嫉恨,不如陛下许下两个亭侯,如此必叫徐晃张辽感激陛下天恩,非万死无以为报!”

“善!”

小皇帝倒也干脆,直接便答应了下来,下榻从旁边拿了笔墨,当即就刷刷的写了起来,李易在旁边看着,眼角中满是笑意,道:“张辽如今负责禁宫守卫,与陛下相见机会颇多,但陛下切勿主动与之接触,否则露出马脚,董卓必然暴怒,届时臣生死是小,怕为陛下引来灾祸。”

“爱卿放心,朕晓得的。”

小皇帝下笔很快,马上就写好了,不过需要落印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取了一枚私章,印在了下面。

李易心中暗乐,小皇帝丢了传国玉玺估计是相当的郁闷,而这种私章盖下的圣旨,非要从法理上扯皮的话,可以说是不能做数的,但是这天下都乱了,谁还会计较那许多?

恭恭敬敬的接下“圣旨”,李易感觉自己有点太坏了,现在完全是在拿小皇帝的东西给自己卖好,而且李易还劝了小皇帝不要给那两人升官,因为下面的人要是升的太快,他担心队伍就不好带了。

不过,没有升官,却得了侯爵,其实徐晃与张辽还是沾光的,官好当,但爵位难得,要不是如今小皇帝正好身处危难,一个亭侯不知要在疆场厮杀多少次才能攒够功勋。

而且,小皇帝亲笔许下的侯爵,意义可是非同一般,没瞧见以关二哥的高傲,始终对“汉寿亭侯”视如珍宝,哪怕后来刘备建国称帝,他也没接受过更高的爵位。

将圣旨贴身收好,李易又道:“此二人乃是真心为陛下效死,都亭侯足以,但其他人,怕是要花费一些功夫了。”

小皇帝严肃的点点头,问道:“还有谁?”

“吕布!”

李易刚说出吕布的名号,小皇帝呼吸就为之一顿,早先吕布给董卓当保镖的时候,小皇帝可是没少受他惊吓,倒也不是吕布故意针对小皇帝,实在是当世第一猛将的气场太过强大,难免侧漏。

短暂的震惊过后,小皇帝又兴奋了起来,激动道:“爱卿是说,吕布也愿意为朕效力?”

张辽与徐晃固然英勇,可让他们与吕布相比较,却是又明显差了一截,如果吕布也倒向自己,小皇帝觉得自己已经必胜无疑了。

然而,李易很不给面子的摇摇头,道:“吕布在虎牢关重伤,现在仍在家中养伤,且臣并没有将此事透露与他。”

小皇帝一呆,瞪大眼睛看着李易,他不明白李易为何还不与吕布商议好,就先让他下圣旨。

李易耐心解释道:“陛下,此实为无奈之举,若单杀董卓一人,臣一人一剑便可为之。”

小皇帝眼睛顿时开始闪光,满是希冀的看着李易,就差说让他赶紧去找董卓拼命了。

李易忍着吐槽的冲动,道:“然而董卓死后呢,十万西凉虎狼之兵,必然会将成为乱军,长安亦会化作修罗场,黎民死伤无算,且覆巢之下无完卵?莫说臣等性命,少有不慎,陛下也难免生出意外。”

“唉。”

小皇帝叹了口气,打消了让李易去单挑董卓的想法。

见小皇帝重新恢复了小受的模样,李易心里呵呵一声,继续道:“想要避免事后发生大乱,必然要安抚董卓麾下几个主要将领,只要他们不动,西凉兵就不会生乱。”

“如何安抚?”小皇帝问道。

李易道:“吕布与董卓在两月前便有离心之兆,且其为武将,威名虽盛,却无多少根基,也无大志,陛下可许其一县侯,多予恩惠,解衣衣之,推食食之,吕布必然心向陛下,为陛下所用,得吕布一人,便得并州军万人,如此,长安便可稳如泰山,陛下安危亦无忧。”

小皇帝连连点头,觉得李易讲的很有道理,不过忽的想起了什么,问道:“朕听闻吕布当时重伤垂死,现在才两个多月过去,能为朕带兵?”

李易笑道:“臣粗通歧黄之术,吕布重伤之后曾去探望,当时臣觉得吕布或可为陛下所用,便出手为其救治,顺便结下一番人情,如今吕布纵然不能亲自搏杀,但只坐镇军中却是无碍。”

小皇帝听了又是欣慰,又是感动,拉着李易的手,道:“朝武百官,皆道董卓为国贼,爱卿乃是帮凶,可他们自诩忠良,却是坐看董卓祸害我大汉江山,唯有李爱卿当真是为了朕好的,叫朕……朕都不知该如何谢你!”

“陛下这说的哪里话,臣是汉臣,陛下为汉家天子,臣为陛下效力乃是本分!理所应当!至于朝中诸位大人,才华百倍于李易,且非是不愿为陛下效力,实在是董卓动辄杀人灭族,让人无计可施。”

李易嘴上谦虚,而且还不忘给朝臣们开脱,可实际上却是为所有人都穿了一个小鞋,果然,小皇帝脸上浮现气愤之色,就差骂一句“贪生怕死”。

说好吕布的事情,李易又道出了对李傕郭汜等人的安排,此刻小皇帝对李易好感度爆满,可谓是无有不允。

待李易将几份忽悠来的圣旨揣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小皇帝却是喊出了李易,问道:“爱卿让朕为他人加官进爵,为何偏偏不提自身?此番救朕于危难,爱卿才是首功啊,爱卿有何所求,尽管讲来!”

第132章 襄乡县侯 谢谢“水水水冬天“的打赏!

因为李易提出的对吕布,乃至李傕郭汜等人的安抚待遇格外优厚,各个都是县侯,官位更是不小,那么作为除贼首功的李易又该如何对待呢?

同样给一个县侯,李易会满足么?

要知道李易现在已经是左将军了,官位升的飞快,按理说此事过后应该再给李易往上面提一提,可小皇帝又担心再造就一个董卓出来。

别看李易现在还远远没有能够成为董卓的实力,可小皇帝对这种事情已经有阴影了,而且李易暗中谋划布局的手段让他又是佩服,又是畏惧,董卓如果也有这等本事,小皇帝觉得自己断然没有翻身的余地。

只是小皇帝见李易一直不主动开口提要求,觉得他应该是有着欲擒故纵的打算,干脆,小皇帝决定问出来,想来如此李易应该不会狮子大开口。

李易听得小皇帝喊住他,脚步一顿,吸了吸鼻子,低下头深深拜道:“臣,无所求,只愿事后陛下能够允臣辞官,离开长安。”

“啊?”

小皇帝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脸上满满都是诧异,他万万没想到李易会这么说,大好年华立下大功正是前途不可限量之时,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小皇帝赶忙走上前,拉起李易的手,诚恳到:“爱卿这是何意,朕不会做那昏君,断然不会让功臣齿冷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小皇帝心里仍存着几分李易是欲擒故纵的想法。

李易脸上露出悲痛之色,道:“非是臣不愿为继续在长安守卫陛下,实在是臣若是继续留在长安,必然活不长久啊。”

小皇帝大惊道:“这是为何?”

李易轻叹一声,道:“董卓一旦身死,其原本部下固然会因为陛下的安抚不敢公然生事,但在那些人眼中,臣可是那杀了董卓之人,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放过臣,而且臣手下一无兵马,二无亲朋故旧,可谓是势单力孤,他们若对臣下手,臣没有半点还手之力。”

“爱卿且放宽心,有朕做保,朕会告诉他们不要与你为难的。”

李易心想小皇帝貌似已经有点飘了,而且这家伙不仗义,什么做保,就是想把自己留在长安给他跑腿啊。

不过李易早有准备,又道:“陛下,臣非是贪生怕死,待董卓死后,长安城内有吕布,外有李傕郭汜,双方虽然关系一般,却也没设么仇怨,再加上都是为陛下效力,自然能够和睦相处。”

“可臣就不同了,臣与他们三人都有化不开的仇怨,他们欲杀臣,不难想到陛下会阻拦,如此,必然兴兵,兴兵则长安乱,长安乱,则陛下亦危矣!”

小皇帝的表情有点凌乱,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之法么?”

李易低声道:“有。”

“爱卿还不快快讲来!”

“只要董卓死后,陛下再以一杯鸠酒将臣赐死,李傕等人必然感恩。”

小皇帝一呆,摆手道:“不可,万万不可!”

如果李易是个蠢货也就罢了,可李易现在乃是小皇帝眼中极难得的可靠之人,用他去换李傕等人的好感,小皇帝又不是笨蛋。

小皇帝感觉很头痛,现在他已经不觉得李易是以退为进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换他是李易,也是万万不敢留在长安的。

只是,这样一来,小皇帝就当真不舍了,李易这种臣子太难得啊!

李易低着头继续道:“臣出身贫寒,无父无母,若不是有师父收养,怕是早已入了路边豺狼之口,就在董卓入洛阳之时,家师去世,臣本应该为家师守孝,可家师临终前却有言道,董卓,祸乱天下之贼,董卓不死,他九泉之下不能瞑目!”

“最后家师归去之时,更是大呼了三声除贼,于是,之后才有臣北上杀华雄,入洛阳图谋董卓,待到老贼除去,臣也当回归故里,但请陛下放心,纵然臣与陛下相隔千里,臣也必然日日焚香祈愿,愿陛下重现高祖雄姿!”

小皇帝紧紧的攥着拳头,呼吸急促,眼眶中不断有晶莹滚动,好险就要落下泪来。

虽然只是寥寥数语,可在小皇帝的脑子里已经自动呈现了一个气若游丝的白发的老者,握住李易的手,目光坚毅的望着北方,于临终前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大喊“除贼”的画面。

他被李易和他的师父感动了!

这师徒二人,都是国家栋梁啊,为何不能早早为朝廷所用!

“爱……”

小皇帝一张嘴,竟是声音一颤,哽咽了,吞了口唾沫,又顺顺气,这才问道:“不知爱卿师尊名讳,可有后人?”

李易嘴角咧了一下,脑袋垂的更低,道:“家师姓岳名飞字鹏举,常言男儿不能报效国家,不可成家,奈何无人引荐,报国无门,所以,一直蹉跎岁月,寄情山水之间,临老也只有臣一人为其送终……”

小皇帝又是好一番感动,李易的师尊当真是忠义啊,实在可惜了。

小皇帝又问:“令师是何方人士?”

李易心道重头戏来了,不动神色道:“臣惭愧,家师不曾告知出身来历,只是最后隐居在南阳城外。”

“南阳……”

小皇帝喃喃了一声,道:“爱卿之后打算回南阳?”

“正是。”

“爱卿稍等!”

小皇帝说着,快步走回,将收起的笔墨重新展开,提笔刷刷的又开始写圣旨。

李易心中有些激动,戏做的这么足,小皇帝的决定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可难免这小孩子脑子跑偏……

心中急切,李易嘴上却道:“陛下,这是……”

小皇帝还没写完,头也不抬的说道:“令师虽为布衣,但心忧天下事,着实让人敬佩,更有爱卿这般有大功于国家社稷的弟子,可为乡侯,而爱……”

没等小皇帝说完,李易就直接拜倒,干嚎道:“陛下天恩,臣代家师谢过,他老人家无憾已!”

小皇帝被这一声嚎打断了话也一点不脑,在他看来这正是致忠致孝的表现,反而轻声安慰道:“令师不能为国家所用,此乃朕之过也。”

顿了顿,小皇帝又道:“爱卿腹中有韬略,若当真就此归隐,与国家乃是一大损失,莫说朕心不舍,便是令师知晓,也必然惋惜,朕决定授爱卿南阳太守,暂且为朕经营一方,待朝中事情安定,爱卿再回到朕的身边,可好?”

南阳太守!

李易心中哈哈大笑,这正是他想要的啊!

南阳是李易早早就在心中选好的地盘,他编的那个故事中所有感人情节其实都是陪衬,唯有“南阳”二字才是重点。

他非南阳不去,小皇帝要给官职也就离不开南阳,而皇帝亲开金口,南阳城内除了郡守之外,其他的官职想来小皇帝拿出来自己都会觉得丢人。

而事实也果然不出李易的预料。

“臣何德何能,如何能为一郡守,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心里面乐不可支,但李易也明白谦虚的道理,赶忙俯身推辞。

“爱卿太过自谦了,董卓对爱卿连连晋升,旁人只说爱卿是谗言小人,可朕明白,董卓是知晓爱卿才华,难不成爱卿以为朕还不如那董卓?”

“臣惶恐!”

“唉,爱卿一心对朕,朕又岂能相负?”

说话间,小皇帝已经落了印,在圣旨上轻轻吹了吹,递到李易面前,道:“朕知道,纵然董卓被除,天下依然纷乱,朕要重兴汉室,还要仰仗爱卿啊!”

李易这一刻,几乎是“泣不成声”,哽咽道:“臣,臣……臣失态了。”

李易抬手遮着脸,其实不是他失态,实在是心里太高兴,眼泪完全挤不出来啊!

胡乱用衣袖在眼上擦了擦,李易与小皇帝对视一眼,这一刻,君臣相知,心有灵犀,仿若商汤伊尹。

良久,李易吸了吸鼻子,哽咽道:“陛下,请放心,臣决定,将来入南阳后便要为陛下练兵,将来陛下所指,便是臣刀锋所向,斩尽一切叛逆之人!”

“好,好,好!”

小皇帝早就是真情流露,连呼了三个好字,拉着李易的手,似乎想与他细说将来,不过李易心里盘算了一下,惋惜道:“陛下,臣在这里耽误时间许久,该回去了,不然担心事情有变。”

小皇帝一想也是,不舍道:“好,爱卿多加小心。”

“是。”

李易走了两步,又叮嘱道:“陛下,此事太过重要,千万不要言于第三人听,朝中虽然不乏忠臣,但也有许多人面兽心之辈,稍有不慎,怕董卓会再行废立旧事啊。”

小皇帝脸色严肃的重重点头,在董卓的强压下,他的性格也是格外多疑,此事又关乎他的性命,自然是不会告诉他人。

李易缓步倒退,到了门口,这才转身疾走,而小皇帝看着李易离去,犹自不舍,跟到门外等他彻底走远,这才轻叹着重新回到榻上。

小皇帝闭上眼睛,不久后就开始咬牙切齿,面露狰狞,却是他想起了董卓的种种恶行。

“老贼,你不得好死……”

“还好,朕有李爱卿……”

李易离开寝宫,瞧见在暗处来回踱步的张辽与赵大,吐出一口气,道:“文远,可以走了。”

张辽瞧见李易,同样是松了口气,沿着原路快步返回,问道:“将军,事情可还顺利。”

李易微微一笑,示意赵大在前开路,这才低声道:“董卓若死,你与公明皆可封侯!”

虽然觉得赵大的忠诚应该不会出问题,可李易这一趟收获太大,被其知道后,万一眼红脸热心生不甘,跑到董卓那里告他一状就完蛋了。

张辽闻言直接就呆了,当初连挑了几十号人脚下都不虚半点,此刻愣是自己绊了自己一下,险些没栽了个跟头。

李易见状大乐,道:“文远如此失态,莫非是不信?”

“不,不是,我只是……”

张辽慌忙摇头,顿了顿,有赶紧点头,再摇头,看样子当真是有些被刺激到了。

李易无声大笑,取出小皇帝的手书,递到张辽面前,道:“你自己瞧瞧。”

张辽伸出有些颤抖的双手,接来圣旨,虽然月光昏暗,可他还是从中找到了自己的姓名,以及都亭侯字样。

“我居然,居然真的……”

也难怪张辽如此失态,实在是封侯太过不易,就看那飞将军李广,一生戎马,屡立战功,名传后世,可终其一生也没能封候,张辽此刻却是轻易就得到了侯爵,虽然只是一个都亭侯,但也足够他光宗耀祖了。

李易对此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再过些时间,群雄并起,诸侯割据愈演愈烈,到处都在打仗,诸侯们为了拉拢人心也是不遗余力,一个亭侯,也就不算什么了。

张辽又细看了片刻,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交还给李易,沉声道:“若非主公,张辽此时定然还是浑浑噩噩,哪有这般前程,还请主公受张辽一拜!”

因为担心平时不小心说错话,漏了马脚,张辽还是喊李易将军,或者表字,少有称呼主公的时候。

李易赶忙拉住了张辽,道:“都是自家人,文远何须这般客套。”

李易脸上带着笑,他很满意张辽的态度,要是换个人,这时候来一句为了陛下万死不辞,那可就让李易尴尬了。

见李易坚持,张辽也不再强求,又问道:“不知陛下许给将军什么官职?”

“南阳太守!”

李易没有隐瞒,一边将另一道圣旨递给张辽,一边说道:“之后南阳便是我等根基,南阳为荆襄门户,即可向北窥视中原,又能南下鲸吞荆襄,且南阳百姓户口众多,不愁粮草,不缺兵源,若是用心经营,足可支撑数万大军。”

张辽也觉得南阳很是不错,不过马上想到了什么,皱眉道:“现在袁术好像就在南阳,其麾下兵马众多,他若是不愿离开,这可如何是好?”

“这点我也知道,不过暂时急不得,别看陛下年纪尚幼,却也是心思玲珑之人,我适才若是向陛下提起袁术的事情,陛下必然疑心我早有图谋,即便不见得坏事,但终究不美。”

“左右你我时间不急,待董卓伏诛后再请一道圣旨,必然可以叫那袁术乖乖离去。”

张辽虽然好奇如何能让袁术离开,但也知道不好询问太多,自顾自低头继续看着圣旨,片刻后轻呼一了声:“襄乡县侯!”

“嗯?”

李易之前并没有顾得上看这道圣旨的内容,听见张辽出声,拿过来一瞧,这才发现小皇帝还算心细,没忘记也给他一个县侯。

襄乡县……

李易都不知道这个襄乡县在哪,不过那不重要,关键是这其中有个“襄”字。

那他以后就算是“襄侯”了吧,而且,这岂不是预兆着他必然取下荆襄之地?

第133章 贾文和纳头便拜

带着满满的收获,李易翻墙回了自家府邸,又叮嘱赵大小心不要惊动了其他人,便打算去休息了,这般折腾了半夜,又是飙戏又是赶路,他也是真的累了。

不过,待走到之前临时歇息的那间房门外的时候,李易目光一凝,脚步停下,手也下意识的按住了腰上的短刀,不过,马上又松开了刀柄。

屋里点着油灯,显然有人在里面,且在等他,这偌大的府邸中,在李易将人都赶走之后,还敢过来的,显眼只有伏寿了。

李易有些头痛的揉了揉脑壳,轻轻推开门,就瞧见伏寿靠在榻边,双手环抱,拢着被子,双目闭合,呼吸平缓,显然是等的太久,已然睡着了,听到李易开门的声响,也没有醒来,只是下意识的往被子里缩了缩。

“哈。”

李易不知是笑还是苦的叹了一声,其实他从来都不担心伏寿会把他卖给董卓,只是李易有点不放心女人,不是他歧视女性,而是古代女性地位太低,严重的缺乏安全感,遇到压力自然而然的就会想要找娘家来拉帮手,且容易被个人感情左右。

再考虑到伏家家大业大,上面关系盘根错节,下面仆役众多,太容易泄露消息了。

心里想着,李易解下短刀,用被子把伏寿裹了裹,抱起来,准备送她回卧房休息。

这一动,伏寿就醒了,先是一激灵,瞧见李易,松了口气,张了下嘴想说什么,忽然又低下脑袋仿佛犯错了一般。

“不是让你去休息了么?怎么又过来了?”李易问道,声音特别的温和,先前他假装醉酒,不让伏寿“缠”着他,态度可不是很好。

“妾身本已经歇下,但想到夫君晚上休息时不安稳,今天又有些醉酒,实在放心不下,便过来看看。”

李易哑然失笑,还有些感动,伏寿是担心他睡觉时乱踢,特意来给他盖被子了。

“那你瞧见我不在,为何不回去,也不着人寻我?”

伏寿摇摇头,因为被被子裹着,只有半个脑袋漏在外面,显得分外娇憨可爱,道:“妾身看见夫君换下的衣衫,知道夫君应该……应该是有事,妾身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也明白夫君是不想让人知晓,妾身若是回去,便是欺瞒夫君,那是万万不能的,不如留下,有妾身在,旁人也不敢再进来。”

伏寿的声音清脆,虽然有几分担心李易责怪她的忐忑,却也异常坚定。

果然是能当上皇后的人啊,就算现在伏寿还小,就瞧这说话,这态度,让李易老喜欢了,如何会舍得怪她?

不过瞧着伏寿那瞪的很大的眼睛,其中饱含着期盼,显然是想知道李易做什么去了,却又不敢问。

李易被伏寿将好感度刷的飞起,然而这并没有卵用,李易并没有打算告诉伏寿实情,只是保证道:“你放心,我没有去做恶事,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而你也千万不要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岳丈,非我信不过岳丈,而是岳丈家中人多眼杂,你要千万记住!”

说道最后,李易的语气已经有些严厉了。

“妾身知道了。”

伏寿心中有些不安,现在李易在长安也是很有地位了,能让他如此小心翼翼去做的事,显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本来她还真有找父母问问的打算,不过李易如此慎重的叮嘱,她也就消了那个心思。

回了卧房,李易瞧见在外间睡的死狗一般的春儿,问道:“你没叫醒她?”

伏寿道:“夫君知道的,春儿睡的沉,况且她白日里已经辛苦了,我便没招呼她。”

这个丫鬟什么都好,勤快,护主,李易相信只要伏寿一句话,春儿都敢跟自己拼命,唯一的缺点就是睡觉太死了。

“嘿,当罚!”

李易说着,脚尖挑起了春儿的布袜搁到了她的脸蛋边上,相信明天早上够她好一阵迷茫了。

伏寿嗔怪的看了李易一眼,强忍着笑,自家这个夫君除了有许多叫人看不明白的地方,其他方面真的挺好的,而且,相处的时候很有意思,比古板的父兄要好上太多了。

李易的小日子就这般腻腻歪歪的过着,转眼大半月已经过去。

“砰!砰!”

这一天,李易正在后院练习投枪,没错,就是投枪。

因为左手的怪力,李易原本是打算来一手“百步飞剑”的,可那天张绣交锋过后,李易发现投枪可比飞剑要厉害多了,任凭你多厚的铠甲,十来斤的一杆长枪刺下,直接一串一串的死。

许刚带着几个侍卫,一边招呼人给李易捡枪,一边恭维道:“将军这投枪的手段,不仅威力惊人,且百发百中,小人看来,就算是当年神箭养由基复生也不如将军!”

李易闻言哈哈大笑,却是佯怒道:“休要拍马,旁人不知,你还不知?若不是射箭十发九不中,我又怎会改练此道?”

其实许刚的话并不算拍马屁,李易现在这一手投枪真的是相当厉害了,五十多步距离,一扎一个准,而且能够轻松洞穿三层铁甲。

许刚呵呵笑着,看上去颇为憨厚,心中却是有些得意,还是自己会讨将军欢心,瞧那个赵大,前些天惹怒了将军,被将军罚去园子里刨地种菜了。

“砰!”

又是一枪稳稳的扎在了大木桩子上面,李易踱步上前看了看,只见枪头齐齐没入,满意的点点头,道:“大王说过,让我习练武艺,可惜一直没有进展,不过,如此这般,大王知道了也当满意吧?”

许刚赶忙道:“那是自然。”

同时,许刚心里也感慨了一句:“将军对大王当真是忠心耿耿啊!”

李易笑了笑,正要继续说话,见一个仆人快步走来,说道:“老爷,门有人求见,自称姓贾。”

“姓贾?”

李易想了下,没什么印象,不过随着他在西凉军中的分量越来越重,不少人为了打通官场门路,也会求到他这里来,现在有陌生人上门倒也不稀奇。

“来人可说了是何等出身?”

李易对出身什么其实是不甚在意的,不过,他也要随大流,这只是惯例的问询,然后伸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毛巾,擦了擦脸。

“老爷,那人说他非是为了求官,只是想要在过几日的军演上求得一席之地。”

仆人说话时脸上带着几分疑惑,他是知道军演这回事的,可专门找上自家将军,就图看个热闹,这是失心疯了吧?

李易同样有些疑惑,旋即却脸色大变,手掌猛的握紧,但马上又想到这里人多,自己千万不能露出破绽,深吸了一口气,随手将毛巾丢到一旁,轻笑道:“这人倒是有趣,可以见上一见。”

仆人躬身退去,李易一边往外走,一边对许刚吩咐道:“你们几个也多练练,别以为我不知道,与赵大他们比划了几次,全都输了吧?哼!莫要丢了我的脸面!”

许刚赶忙应是,心中又是高兴又是惭愧,果然,自己才是将军的贴心人啊,就是赵大那帮家伙打架实在是太凶猛了。

李易步伐沉稳,脸上不骄不躁,心中却是如同敲了擂鼓一般。

他可不信真有人吃饱撑的想找他看热闹,那所谓的“一席之地”,肯定别有深意。

好在,这人主动找上门来,应该是暂时没有将他卖给董卓的打算,这让李易稍稍安心。

不过,强烈的挫败感却是无可避免的涌了上来。

李易一直都很满意自己的谋划算计,上次被张辽看穿他的真实目的,那还能说是因为张辽本身就参与其中,难免露出破绽,可现在又有人瞧出来了,这就让李易有点无法接受了。

“此人眼光毒辣,且定然有官位在身!”

“又姓贾,贾……该不会是贾诩吧?”

李易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贾诩这个家伙。

如果真的是他,李易不得不说上一声厉害。

为了避免自己的计划被人看破,李易除了与李儒这个避不开的智者打交道外,与其他的文臣谋士都是保持点头之交,不敢拉拢,更不敢有半点试探。

胡思乱想着,李易在凉亭坐下,命人奉上酒水,凝神片刻,就见仆人引着一个身量不高,微微有些发福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赫然正是贾诩贾文和。

两人已经多次见面,绝对的脸熟,但此刻,却是给了李易一种恍惚初见的感觉,而且,是一种非常“熟悉”的初见。

李易觉得,贾诩的感觉应该与他差不多。

贾诩没向李易见礼,李易也没请贾诩坐下,两人就这么对望了片刻,目光交错。

两人的目光其实很像:欣赏,赞叹,警惕,试探,还有那数不尽的阴谋诡计……

不同处,便是李易眼中的勃勃野心,或者说雄心壮志。

忽的,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两个都是聪明人,李易没有问贾诩如何看出了他的谋划,贾诩也没有问李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贾诩大袖一摆,自行在李易对面坐了下来,李易眼睛一瞪,故作凶恶道:“贾先生好大的胆气,莫非以为李某人的剑不敢杀人?”

虽是质问,却是半点杀气也无。

贾诩微微一笑,坦然道:“为何要怕?将军一次督军之后,军中人人畏惧将军三分,百姓却是传扬将军仁义之名,贾某非是行伍中人,自然不怕,而且,贾某还知道,以将军识人之能,断然不会要了贾某性命。”

“哦?”

李易奇怪道:“你如何这般笃定?”

贾诩道:“将军以短短数月时间,便从一介白身成为了太师心腹,位尊大汉左将军,麾下也有两位当世一等猛将效力,虽然可喜可贺,但还算不得羽翼丰满,因为将军身边还缺了一个谋臣,如此,将军必然舍不得杀我。”

李易早已经在心里针对贾诩的目的猜测出了许多的可能,但现在还是被贾诩的这番话给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我缺谋臣,你就来了。

这意思是……纳头就拜?

主角的霸气光环终于开了?

李易心里挺高兴的,但他很冷静,也很疑惑,并没有激动地拉起贾诩的手感慨什么得贾先生胜过十万精兵,哪怕贾诩的确很被他看重。

李易问:“为什么?”

贾诩轻叹一声,道:“汉室衰微,天下群雄并起,大乱将至,贾某不求封侯拜相,只欲托庇于一英雄门下,以一点浅薄学识,换得半生平安富贵。”

说罢,贾诩向着李易拜了下去,这态度可谓是低的不能再低了,完全就是主动求上门,求着他收下,如此态度,就差倒贴了。

贾诩是什么人,有人说他是三国第一聪明人,也有好事者经常拿他与诸葛亮对比一番,想要论个高下。

李易不知贾诩与诸葛亮火力全开状态加满,究竟谁能更胜一筹,但两人同为三国顶尖人才,这一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看诸葛亮是怎么出仕的,刘皇叔三顾茅庐,可谓是当真辛苦。

再瞧瞧人家贾诩,直接把自己打包好了送货上门。

李易现在觉得贾诩就是三国第一聪明人没错了,三顾茅庐固然是佳话,可鬼知道刘备心里有没有怨念啊,反正换李易是刘备,心里肯定会有小疙瘩,且就算刘备心胸宽广,却也让关羽张飞老不爽了,这在平时没什么,但关键时刻就可能是取祸根源!

而贾诩这样,上来纳头就拜的,这叫李易直接满好感,身心舒畅,只觉日后要是负了贾诩,那简直就不是人啊!

李易心里很高兴,架子也拿不住了,连忙上前,双手扶住贾诩道:“文和快快请起,唉,实不相瞒,我知文和乃当世大才,心中仰慕已久,只是奈何有要事在身,方才不得不暂时按下结交之心,不想文和今日却是主动登门,这……这实在是叫我受宠若惊!”

李易这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贾诩也听的出来,只是他虽然自觉不凡,平素与李易见面时也隐约能察觉到李易看他的目光似是带着一丝火热,却想不到李易对他的看中,却比他预想的要高的多。

更难得的是,李易并没有因为他的主动送上门而对他有半点轻视之意。

贾诩赶忙谦虚道:“将军言重了,贾诩如何当得起将军如此称赞?”

李易先是一笑,然后避身离席,脸色郑重,伏拜道:“李易,肯请先生为我谋主,助我一展胸中抱负,李易对天起誓,他日功成,必然不负先生辅助之义!”

第134章 荆州一年可下

谋主,虽然不是什么官职,却代表了一种极高的认可,也就是说,以后不管李易麾下收了多少谋臣,贾诩只要自己不出什么大问题,他就是稳稳的首席。

再加上李易的拜求,还有那干脆利落的赌咒发誓,就态度上来说已经是相当的诚恳了,也再一次的超出了贾诩的心里预期。

贾诩心里有点小感动,正要接话,忽的一愣,愕然道:“李易?”

李易笑道:“不错,李易方是我真名,李白,临时化名罢了。”

“可是于两军阵前斩了华雄的李易,李云龙?”

“如假包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贾诩忍不住一阵唏嘘,天下间有谁能想到,李易前脚杀了董卓的心腹爱将,后脚就主动上门来“效忠”?

本以为自己已经在暗中看穿了一切,不想还只是冰山一角啊。

想到这里,贾诩赶忙向李易还礼,道:“贾某粗鄙之人,竟然能得将军如此看重,贾诩敢不效犬马之劳?只是,贾诩有一私事相求,还望将军应允。”

李易知道贾诩这基本就是答应了,虽然还有要求,但想来贾诩这种人断然不会提出什么让他为难的事情,问道:“何事?先生但讲无妨。”

贾诩苦笑了一下,道:“昔年有一人于我有活命之恩,眼下长安局势混乱,其人怕是难以保全,还望将军与他一条活路。”

李易好奇道:“是谁?”

“张绣。”

听到这个名字,李易的脸色一下就很精彩了,他想了起来,长安大乱之后,贾诩几番辗转,最后才跟了张绣,为张绣出谋划策,张绣也是言听计从,二人配合之下两败曹操,现在看来,原来还是老朋友。

见李易脸色变化,贾诩以为他不允,赶忙又道:“张绣与将军之间虽然有怨,却无大仇,如果……”

不待贾诩说完,李易就摆手道:“文和放心,正如你所说,我与张绣其实并无多少仇恨,之前那些事情……其实只是不得不为之,更何况有先生开口,哪怕让我亲上门向张绣道歉又有何妨?”

“将军……”

贾诩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李易对他的重视可谓是一次次的超乎了他的想象,他来之前生怕李易不愿,提前预备了许多的解释,要求也很低,不求两人握手言和,只要能保证李易取了长安后别针对张绣就好,不料事情确实这般容易,李易只是因他的一句话就直接答应了。

贾诩此刻的心中,当真有了几分“终遇其主”的感慨。

如此,贾诩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向李易深深一拜,道:“主公!”

李易哈哈大笑,拉着贾诩,很是亲热的与他同席而坐,道:“我得先生,如鱼得水,大事可成,大事可成啊!”

李易对贾诩虽然是一捧再捧,贾诩也曾心神动摇,可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面前这位主虽然看上去很是亲热和善,内里却是个心狠手辣之人,自己千万不能骄傲自满,更不可因为李易的态度就对他有所轻视。

想到这里,贾诩决定表现一下自己的价值,抱拳问道:“敢问主公,可是准备在演武之前向凉王发难?”

“哦?为何不能是演武当天?”

李易微微有些诧异,因为贾诩说对了。

贾诩道:“演武当日,长安城中兵马复杂,且多为精锐,主公想要发难,成功机会微乎其微,而演武之后,主公想要无故调兵马入城,怕是就难了,而且,日久生变,主公行事固然缜密,但筹划时间太久,终究难免泄露。”

李易点点头,坦然道:“不错,我正是决定在演武前一两日起事……”

李易将谋划与贾诩讲了,贾诩对李易的这份信任颇为感动,果然是打算将他做谋主的。

贾诩沉吟了片刻,道:“城外呢,届时城外主公作何安排?”

李易摇头道:“兵力有限,我只求掌握禁宫,至于城外兵马,我没有贸然联络,不然泄露机密,反而不美。”

“既然如此……”

贾诩笑道:“张绣可为主公强援!”

李易不可置信的看了贾诩一眼,让他单方面不再和张绣制造矛盾可以,但让张绣来帮他……

除非张绣脑袋被驴子踢了,否则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吧?

贾诩似乎是看懂了李易眼中的怀疑,笑道:“张绣非是助主公,也不知道是在助主公,只要主公能求来一道圣旨,只要求张绣在董卓死后再发动兵马,如此,张绣必然愿意。”

“主公所担忧的是城外兵马闻讯冲击城池,进而导致整个长安大乱,如果让张绣正面抵挡,绝对是挡不住的,可只是让他在诸军之后制造混乱,虚张声势,散布谣言,让城外兵马耽误上大半个时辰的话,却是不难,而有了这些时间,想来主公已经掌握禁宫局势,只要让其中几位将军传出将令安抚军心,长安定矣!”

李易点了点头,乱兵冲进长安城,其实威胁不到他的计划,但那样会让长安的百姓遭殃,李易心里很清楚,但他为了成事,很无情的忽略了这个问题。

如果张绣能拖延城外兵马不让他们进城祸害百姓,功劳确实是不小,哪怕这功劳是贾诩送的,并非张绣本意。

很快,李易便做下决定,道:“既然是先生所言,自然甚好,而且,事后我可向陛下为张绣请功为乡侯,封一郡太守!”

贾诩眨了眨眼睛,他觉得李易完全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般大方的,郑重道:“多谢主公,属下愿做担保,日后必叫张绣不再与主公为敌!”

李易笑了笑,心中却是稍稍有些可惜,早知道贾诩会被他的主角光环吸引过来,当初面对张秀就是另外一种态度了,说不得现在麾下便会再多一员猛将。

之后李易又将其他细节与贾诩一一道来,贾诩想了想,感觉再无纰漏,暗暗赞叹李易的这番算计,有这样的主公,可以让他“省心”不少,不像张绣那家伙,太让他操心了。

同时,贾诩还感觉肩上的压力有些大,如此精于算计的主公,是会在很大程度上遮掩麾下谋臣光芒的。

贾诩少在董卓面前进言,是因为他觉得董卓必死,他只想好好活着,待到董卓死后,贾诩也曾很是活跃了一段时间,奈何李傕郭汜也不是能成就大事之人,一番折腾之后,贾诩跟随了张绣。

在那之后,贾诩似乎就开始低调了,后来投降曹操,更是彻底成了“隐士”,当然,贾诩也可能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让曹操失了亲子爱将的,贾诩在曹操阵营中必须小心翼翼。

可现在的贾诩,年岁刚过四旬,又遇到了李易这个“明主”,他还是很像做下一番事业的。

略微斟酌了一番,贾诩问道:“敢问主公事成之后作何打算?”

李易眉头一跳,敏锐的感觉到贾诩是想要给他献策了,大战略的那种,就好比诸葛亮的隆中对一样,不过,瞧着贾诩那充满信心的目光,李易却是觉得贾诩多半要被打击了。

李易实话实说道:“纵然董卓被诛,但西凉根基仍在,诸多猛将桀骜不逊,且并非心向天子,纵然能安抚一时,却无法安稳一世,依我看来,半年之后,长安城中必然生乱,是以,我会尽快离开长安,避开这是非之地。”

贾诩眼睛更亮了,又问:“离开长安去往何处?”

“南阳,陛下已封我为襄乡县侯,南阳太守。”

“啊!”

贾诩小小的吃了一惊,他原本也想说南阳是个好去处,没想到李易已经搞定了,这将他原本的话给堵了回去,只能拐着弯道:“可南阳有袁公路,将军若往,袁家必然不容啊。”

李易笑道:“袁太傅被杀之前,我亲自上门通风报信,如此方才免了灭门之祸,所以,我于袁家有恩,袁术若引兵攻我,便是忘恩负义,况且袁术早与刘表不睦,互有攻伐,数月前又折了孙坚,如今正自顾不暇,我若南下,他担心腹背受敌必生退意,届时只要再请一道圣旨,全了袁家的颜面即可。”

贾诩对这安排说不出半个不是,只能又道:“主公拥有南阳,再之后呢?”

“荆州刘表,汉室宗亲,德才兼备,乃是仁义之主,若是盛世,牧守一方绰绰有余,奈何如今乱世,一个袁术便让其无可奈何,掌握荆州无异于小儿持金与闹市,我二三年内,必取荆北全境!”

贾诩还想再问,却又感觉已经没必要了,李易刚才说的,全都是他想说的话啊!

李易却好似来了兴致,继续道:“荆州富庶,且人口众多,可练十余万精兵,正好坐观中原乱战,有机可趁,便提兵北上,无机可趁,便以倾天之势威压荆南,进而席卷江东,当是时,东南半壁在手,放眼中原谁还能敌我?”

贾诩拱了拱手,赞叹道:“主公武能斩华雄,谋可诛董卓,天下大势亦在掌握之中,古之贤王也不过如此。”

李易之前好生吹捧了贾诩,此刻又狠狠的表现了一把自己,如此贾诩肯定会在他面前小心谨慎,不过,他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不能真把贾诩给打击的太狠了。

于是,李易又拉着贾诩道:“其实,我原本是打算五年拿下荆北,只因我虽有猛将,却无谋臣,幸好有了先生,否则纵然荆州摆在面前,我也只能徒呼奈何啊!”

贾诩稍稍松了口气,大明白了,李易请他做谋主,并不是要他来制定大的规划,而是需要他为眼前事出谋划策。

这与贾诩心中定位稍有不同,不过,却也是他所长,于是,贾诩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有一计,只要将军点头,荆州一年可下!”

“哦?还请先生快快道来!”

李易心中一喜,贾诩可不是信口开河的人,他既然敢说,至少有着七八成把握!

贾诩轻咳一声,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又往李易身边凑了凑,这才低声道:“取荆州很简单,只要主公……”

听着贾诩将他的“妙计”娓娓道来,李易的嘴巴缓缓张开,脸上严肃的表情转为惊愕,还有几分气恼,最后更是忍不住抬手指着贾诩,贾诩则淡定的低着脑袋,他觉得李易定然会采纳他的意见。

果然,片刻后,李易吐出一口气,道:“先生此计!甚合我意!”

贾诩脸上露出了笑容,如此主公,方能取天下啊!

两人又聊了许久,李易亲自将贾诩送出府门,虽然府中许多侍卫都是董卓送给的,算是半个眼线,但李易却不在意,贾诩在西凉军中虽有智谋之名,可存在感却是不高,而且手下无兵无将,就算李易跟他拜把子董卓也只是好奇一下,断然不会起什么疑心。

至于许刚等人或许同样好奇,但李易需要和他们解释么?

直到贾诩消失在拐角,李易依旧站在门口,他感觉有些不真实,这可是贾诩啊,天下第一流的智谋之士,就这样得到了。

作为穿越者,三国的着名谋士,不管是入仕的,还是在家种地的,只要提起名号,李易几乎全都知道,但其中许多人都不可能被他招揽。

杀了董卓之后,李易固然能名扬天下,可他在许多世家大族的眼中依然是个泥腿子暴发户罢了,甚至还要扣上不择手段,卑鄙小人,见风使舵等等乱七八糟的恶名。

如此,那些爱惜羽毛的人在他有稳定的基业之前,很少会愿意投奔他。

一心向着汉室的人也得除外,但凡与李易深入接触过的,就知道李易对汉室实在没多少忠心。

太过正直,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也和李易不搭,因为从董卓一事来看,李易是属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那种人,或许外在形象很良善,内心却是跟伟光正完全不搭边。

一番综合下来,与李易“相性”最最契合的就是被称为毒士的贾诩了,李易这种人会毫无压力的采用贾诩的阴谋诡计,贾诩也不用担心计谋太过阴损而被李易所不喜。

其实李易早就相中了贾诩,更打定主意在离开长安时直接将他绑了带走,如今,倒是省了许多麻烦。

那么,摆在李易面前的问题就剩下一个了……

心中想着,李易微微转头,那方向正是吕布的家门。

第135章 伏寿的危机感

很巧的,吕布的家门也正好打开,一个小小的脑袋钻了出来,面容娇俏,目光狡黠,看样子就像是个正准备偷鱼儿吃的小白猫。

可能是感觉到目光的注视,吕玲绮转过脑袋,正好也看到了李易,小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笑容,踮起脚,使劲的对他挥了挥手,她已经好些天没看到李易了。

但吕玲绮下一刻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把手收了回来,撑在小腰上面,嘴巴也微微噘着,摆明了一副本姑娘非常不高兴的样子。

李易挥手笑了笑,他之前可是别有用心的给吕玲绮讲了不少的故事,各个精彩,别说吕玲绮听的如痴如醉,即便是徐晃这样的大老爷们,有次闲聊时都特意问起他大闹天宫的后续……

不过,因为小皇帝迁都长安之后,长安城的治安虽然几经整治,却依然不容乐观,没有一天不死人的,这种情况下,吕布自然不敢叫吕玲绮出来游玩,直接将她禁足在家。

再加上李易目前是不被吕布欢迎的人,李易也就不再上门,所以,那一个个的故事全都处在了“太监”状态,吕玲绮心中的怨念可想而知。

吕玲绮远远的向李易瞪了瞪眼,便转过了脑袋,目光直直的瞅着面前的街道,虽然这里并不热闹,却也比家中的气氛要松快许多。

她心中很郁闷,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很会讲故事,很会逗她开心的家伙与自家父亲的关系突然就不好了,父亲不准自己去他家玩了,更甚至,连张叔也不怎么过来了,家里的感觉让她很不开心,吕玲绮想问问父亲,可父亲每天都沉着脸,让吕玲绮不敢出声。

吕玲绮在门口发了会呆,大概感觉身心舒畅了,有些不雅的伸了个懒腰,歪歪脑袋,瞧见李易还在笑眯眯的看着她,身上忽的一个激灵,回瞪一眼,便一溜烟的回了家。

李易收回目光,心情复杂,大概是因为张辽讲了吕布曾经的打算,结果李易看见吕玲绮的时候脑子就忍不住歪了想,当然,他想的是几年之后。

将来哪天吕布倒霉又被曹操给围了,自己是不是趁机……

“无耻啊!”

拍拍脸,感慨了一声,李易摇头晃脑的回了自家,现在还不是找吕布的时候。

转眼又过了几天,距离预定的演武只剩下两日,李易喊上赵大,带了些礼物,踏入了吕布的家门。

吕布虽然不欢迎李易,但这种不欢迎体现在态度冷淡上,并不是直接黑着脸不让他进门,吕布还不至于那么没风度。

瞧见吕布的时候,这家伙正坐在院子台阶上摩挲他的方天画戟,看那目光中的痴醉,还有手上温柔细腻的动作,叫李易一阵恶寒,若非那俊朗面孔上的鲜明棱角,当真与变态痴汉有几分神似。

等李易走近了,吕布这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了他的方天画戟,不有些不善的看了李易一眼,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吕布对李易有着很大的怨气,李易竟然挖他墙角,亏他还想过嫁闺女给李易!

这事儿简直不能忍,奈何吕布也知道,如果没有李易,他现在多半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其中恩恩怨怨实在不好说清,因此,吕布才能暂时保持克制。

李易神色很自然,态度一如当初,很是随意的问道:“奉先伤势大好了?”

吕布哼了一声,右手握住画戟猛地向前猛的一斩,尽管距离李易还有数尺之远,但李易仍旧感觉面前罡风呼啸,脸皮隐隐生痛。

吸了口气,李易拱手笑道:“看来奉先伤势恢复的很好,可喜可贺,不,是双喜临门才对!”

李易是打心里佩服吕布的恢复力,甚至怀疑他是基因突变了,换做旁人当胸挨了关二哥一刀,就算不死也得废了,哪能像吕布这样,才三个月就恢复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当然,李易也能猜得出来吕布距离他的最佳状态还有着不小的距离,不然吕布就不会老老实实的宅在家里了。

“何来的双喜?”

吕布双目微闭,冷笑道:“莫不是要我恭喜左将军又在太师,哦,不,是又要在凉王面前大出风头了?”

吕布说的正是演武的事情,他已经将李易看做了奸猾狡诈之图,所以,他觉得那场演武多半就是李易为了让自己出风头才特意安排的。

李易微微一笑,道:“还请奉先屏退左右。”

吕布微微皱眉,这态度让他有些不快,可他也不得不承认,李易比他聪明,别看他总是埋怨着李易,可实际上,吕布现在奉行的还是李易给他定下的“韬光养晦”策略。

想了想,吕布挥手示意仆人退下,决定看看李易究竟是要搞什么名堂。

李易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物,送到吕布面前,随后拱手道:“恭喜温侯了。”

“温侯?”

吕布先是一怔,随后看向李易拿出的东西,脸色一变,惊讶道:“这是圣旨!”

“温侯看过便知。”

吕布深吸一口气,他纵然对政治不甚敏感,却也感觉出自己好像是卷入了一个漩涡中,不满的瞪了李易一眼,打开圣旨,脸色又是一连数变,但目光却是死死的盯在上面,怎么也挪不开。

司隶校尉,卫将军,温侯……

这一个个字眼如毒品一般,将吕布的目光牢牢的吸在了上面。

李易看着吕布的神色,忽然有点同情他。

吕布曾经是丁原手中的刀,也做过董卓手中的刀,现在,又将成为自己与小皇帝手中的刀。

李易之所以拖到最后才来找吕布摊牌,一来是为了保险,免得吕布行事不密,泄露风声,另外则是因为李易觉得吕布不答应的可能实在是太小了。

小皇帝为了说动吕布,而且让吕布彻底为他所用,当真是下了血本,直接将长安的安危尽数托付给了吕布,当初吕布能为小利背叛丁原,现在又如何不能背叛董卓?

更何况,董卓对他的恩义远远不比丁原,而小皇帝不光占着大义,更能让他直接功成名就。

吕布能不答应么?

“刷”

一道寒光划过,吕布握着画戟,指着李易的咽喉,寒声道:“你这是让我背叛凉王!”

吕布的声音很冷,可李易总觉得其中有一些气急败坏的味道。

李易看了看面前的画戟,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眨了眨眼睛,反问道:“背叛凉王?奉先说笑了。”

李易摇着头,道:“奉先一直都是汉臣,奉大汉天子诏命行事,谈何背叛?”

李易一点都不慌,他理解吕布,毕竟已经背叛过一次了,再反了董卓,这脸有点没地搁。

所以,李易只要再给吕布一个光鲜的台阶即可。

果然,抬出小皇帝后,吕布的脸色一阵涨红,目中闪过挣扎之色,这个台阶很不错,但貌似还差了一点。

看吕布这般模样,李易想起了吕玲绮,不想那个小丫头被吕布折腾的颠沛流离,李易叹了口气,道:“奉先,我问你,你想……做皇帝么?”

“什么!”

吕布闻言手一抖,竟是险些将画戟丢到了一旁。

楞了片刻后,虽然明知道附近没有旁人,可吕布还是紧张的左右看看,然后瞪着李易道:“你想死么!”

大概是真的气急了,吕布伸手按着胸口,他感觉伤口都要裂开了。

李易却是淡定,道:“看奉先的样子便知道,奉先是没有那个野心的,如此,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奉先只管忠于天子便是,有今日大功在手,将来或许还能成为大汉中兴功臣,青史留名,甚至与卫霍比肩,现在这个大好机会就在眼前,奉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其实李易一直都觉得原本的吕布很盲目,先后反噬两任主公,好不容易成为一镇诸侯,却又毫无章法的乱打一气,将“邻居”们得罪了个遍,一个朋友也没有交下,直到最后众叛亲离,一代勇将,黯然陨落……

可以说,吕布的“奋斗史”,就是一个不断折腾的过程,所以,李易想要指点一下他,让吕布紧紧的团结在小皇帝身边,延长“长安政权”的维系时间,不要让小皇帝过早的落入曹操手中。

如此,曹操的影响力将大大削弱,中原一统的速度也会放缓,李易就有更多的时间去经营荆州。

至于吕布会不会借着小皇帝坐大,李易完全不担心,而且就算吕布真的强大了一些,附近对手多的是,轮不到他头痛。

一听李易这话,吕布怔了半晌,有一种顿悟的感觉,李易说的好有道理。

瞧瞧小皇帝许他的东西,都是实权啊,可谓是位极人臣,有这道圣旨在,他的人生就已经圆满了,今后只要保着小皇帝别被人给废了就好。

纠结了半晌,吕布忽然问道:“你呢,陛下给了你什么赏赐”

“我?”

李易和吕布的目光对视了一下,吕布目光闪烁,李易若有所悟,心想这家伙当真小气,道:“我会离开长安,不会和奉先争什么。”

“哼,你若是不争,那张辽的事情作何解!”

这事确实是李易做的不地道,道义有亏,李易向吕布行了一礼,道:“此事错在我,我不做狡辩,只是事已至此,致歉也是无用,不过,我心中有一策,可助奉先保长安数年太平,如何?”

吕布眉头一轩,道:“你且讲来听听……”

李易从吕布家离开,已经是很晚了,回府与伏寿用膳过后,李易没去找邹蓉胡闹,而是将伏寿带到了后院的一块菜园,这是他处罚赵大,让赵大“种地”的地方。

随后,李易拉着伏寿的手细细叮嘱了好一番,这才回房休息,不过这一夜,注定睡不踏实就是了。

第二日一早,李易带上赵刚等一众西凉出身的护卫,上朝去了,而他出门没多久,伏寿就下令让府中下人做准备,她今天要回娘家。

可是,当两辆马车慢悠悠的向伏家驶去的时候,本该在车中的伏寿却出现在了那处一直被李易划做禁地的小院。

昨天晚上,李易终于向伏寿坦白了他心中的计划,当真让伏寿震惊的厉害,她没想到自己夫君竟然隐藏的如此之深,甚至于,连名字都是假的,这点让向来柔顺的伏寿很生气。

但伏寿却没时间抱怨,因为她已经开始为李易的处境感到惶恐了。

原本伏寿是打心里希望李易能够拨乱反正的,可当李易真的这么做的时候,她却发现自己脑子里想的根本不是什么汉室兴衰,她现在在意的只有李易的安危。

哪怕李易向她再三保证自己的布置绝无遗漏,可伏寿就是不放心。

伏寿想提议向她父亲那边求来一些支援,李易却是断然拒绝了,而且,李易还很不厚道的来了一出祸水东引,让伏寿以回娘家的名义,将家中比较重要的仆役送去了伏完那边。

至于伏寿本人,却是要带上李易在意的女人,去真正的藏身地。

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伏寿是相当的不开心。

不管是平时的察觉,还是外面的风言风语,伏寿早就猜到了李易在那栋小楼里关着的是一个女人,而且多半就是王允的干女儿。

她暗暗猜想这位貂蝉小姐是不是干系到了什么要害,方才值得自家素来谨慎的夫君如此大废手笔,却不想,昨天她将这个问题问出来的时候,李易的回答却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当时伏寿差点没一口咬在李易脸上,即便如此,也让李易体会到了一种名为修罗场的东西。

这是李易的不小心了,他虽然挺喜欢伏寿的,可暂时只是把她当半个闺女玩养成,再加上平时找邹蓉胡天胡帝,伏寿并没有明确表示过抗议,所以,李易觉得伏寿接受貂蝉也没难度。

却不知道,伏寿虽然小,却也是个女人,而且她母亲可是货真价实的大汉长公主,在宫中耳濡目染,嫁人后又在伏完身上实践,早早的就给伏寿灌输了丰富的宫斗经验。

所以,伏寿很清楚,邹蓉是完全不具备竞争力的,她反而可以通过邹蓉来展示自己的胸怀宽广。

可貂蝉就不一样了,别的且不提,单单冲着李易对貂蝉的这般上心,就足够让伏寿吐酸水了。

好在伏寿知道现在不是吃醋的时候,带着春儿,又招呼了两个健妇,踏上了貂蝉所在的小楼。

貂蝉的门没关,伏寿和春儿在门口稍稍停顿,便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就齐齐怔住了。

第136章 你就从了老爷吧

伏寿年纪小了一些,却是极漂亮的,再加上出身“豪门”,家教甚好,身上还带着一种超出她年纪的端庄与大气,若非是伏完与阳安长公主早早就打下主意将她送入宫中,求亲的人怕是几年前就把伏家的大门给挤垮了。

春儿尽管身份只是婢女,可她能跟着伏寿,容貌自然也是不差的,再加上在伏家长了不少见识,寻常小官小吏家的女儿都不见得有她出彩。

可是此刻,两人见到那个侧身对着她们倚在窗前的女子,竟是同时生出了一种,世上竟有这般美人的感慨。

貂蝉很美。

她可以红颜祸水,让男人不管不顾,忘却了宏图霸业。

她也可以做珠泪莹莹的小女儿状,让男人为之冲冠一怒,杀的人头滚滚。

此刻的貂蝉,眸中带着淡淡的,却又化不开的愁怨,面容上也多了几分本不该属于她的憔悴,但这些憔悴并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而是让人为之怜惜。

貂蝉正斜倚在窗前,双目痴痴的看着窗外,只可惜现在不是晚上,否则外面再悬上一轮明月,怕是会让人觉得纵然嫦娥洛神入凡尘,也不过如此了。

伏寿瞧了半晌之后,终于回过神来,也在心里将貂蝉的威胁再次提高了一个档次。

同时,她的眼神还有几分古怪,自家夫君也是个狠心人啊,竟然舍得将貂蝉虐待至此。

这点倒是伏寿误会了,李易没有想过故意虐待貂蝉,只是这种半囚禁的生活本身就是一种虐待,尽管李易只要有空就会来和貂蝉说话“解闷”,但起到的往往都是反效果。

“貂蝉?”

听到身后的陌生女声,貂蝉缓缓转过头,这才瞧见伏寿与春儿,眉头轻蹙,似是正在疑惑这两人是谁。

这三个月来,平时能到这里的,只有李易与那几个看管她的健妇。

而且,更让貂蝉不解的是,她似乎从这两人的目光中看到了一丝……敌意?

“你是?”

大概是在窗口坐的久了,也没喝水,貂蝉的声音稍显有些沙哑。

“夫君让我来带你离开这里。”

伏寿没有直接回答,但貂蝉已经明白了她的身份。

伏寿,伏完幼女,母亲是阳安长公主,这身份远不是她能比的,而且伏完名声还不错,貂蝉想了想,起身向伏寿福了一福,轻声问道:“李将军是要……放我出去了么?”

虽然这般问着,可貂蝉感觉李易废了这么大工夫还能轻易放过自己么?

伏寿有些不开心,李易昨天感觉伏寿有吃醋的苗头后便对她发誓说自己还没有动过貂蝉,当时伏寿没说啥,心里的郁闷却是只有自己知道。

再对比貂蝉语气中对自己夫君的冷淡之意,让她感觉自己吃了好大的亏。

不过,伏寿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不舒坦就擅自更改李易的计划,摇头道:“不是,夫君现在正在做你原本想做的事,为了让夫君免去后顾之忧,所以,你暂时要与我在一起。”

貂蝉呆了一呆,似乎是被关的久了,脑子反应有点慢,过了好一阵子,眸子才骤然亮起,掩口惊呼道:“你说,李将军要诛杀董卓!”

伏寿点点头,虽然她板着一张脸,可眼中的忧色却怎么都遮掩不住,那可是董卓啊,满朝文武都无可奈何的人物,李易真的能杀的了么?

伏寿不禁又想起了李易告诉她的美人计,王允想用貂蝉来挑拨李易和董卓互斗,现在想想当真是后怕,幸好被李易看破,否则纵然董卓死了,事后李易多半也只是任人拿捏的结果。

想到这里,伏寿对貂蝉更不满了,直接转身往楼下走,招呼两个健妇盯着貂蝉,而貂蝉虽然脑子里有点乱,但她很迫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紧跟了上去。

很快,一行人走到后院小菜地的一处坑洞前,或者说,这是一个虽然简单,却很隐蔽的地窖。

前些天李易随便找了个缘由惩罚赵大在这里种地,一方面是为了让许刚等人放下对赵大他们的戒心,更重要的目的却是需要赵大在院子里挖了个地窖作为伏寿等人的藏身之地。

虽然李易自觉这次杀董卓应当是万无一失了,可谁能保证中途不会有几十号死忠董卓的乱军冲到他家里泄愤?

他不是刘备,更不是刘邦,老婆孩子说扔就扔,都不带犹豫的,那事隔他身上非得疯了不可。

伏寿带着几个女人下了地窖,赵大在上面将出口封好并做了掩饰,确保看上去与旁边的菜地没什么区别,这才快步离去,他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做。

“呼”

伏寿让春儿点了几盏油灯,因为有通风口,倒也不担心窒息。

昏暗的地窖里有了亮光,让下来的几人心中稍安,她们中大多数都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要不是有伏寿同在,怕是会认为自己要被活埋了。

地窖六面都上了木板,还铺了干净的草席,旁边备有清水和吃食,伏寿打量了一圈,示意几人随意坐下。

伏寿带下来的人,除了她自己,春儿,貂蝉,邹蓉,便是几个算是死忠的侍女健妇。

伏寿没有再隐瞒,就像是平常说话一般,把李易今天要做的事情讲了一遍,发现众人脸色虽然多有变化,但总体还算安定。

李易昨天告诉她,在地窖这种环境中,人很容易产生危机感,与其隐瞒让人胡思乱想,还不如坦诚相告比较好,反正董卓的名声够臭,寻常老百姓得多脑残才会为董卓叫屈?

“他竟然真的是……”

貂蝉低声喃喃着,她相信伏寿不会特意花这么大工夫就为了骗她,可李易竟然真的是去杀董卓了,这……这让她有点无法接受啊。

她本欲以身饲魔,让李易弃恶从善,结果李易让她看到了什么叫做毫无节操,就当她心灰意冷,将李易彻底当做大恶人之后,李易又用行动向他证明了,人家才是货真价实的忠臣。

貂蝉的心里很乱,手指不听的搅在一起,伏寿瞧着这一幕,没管,她心里还在酸着呢。

倒是邹蓉瞧见貂蝉神色有些不忍,凑到她身边低声说道:“貂蝉姐姐,你还怪老爷将你关起来么?”

貂蝉看了一眼邹蓉,没说话,说不怨是不可能的,可怨吧……李易要做的事又让他怨不起来。

邹蓉小心的看了一眼伏寿,寻常农家出身的她自然是极怕伏寿的,哪怕伏寿并没有虐待她。

不过邹蓉还是觉得,讨好伏寿,不如直接讨好李易来的实在,而李易对貂蝉有多么的上心,最清楚的人莫过于她了。

“貂蝉姐姐,老爷他心里很苦的,之前那般对姐姐,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老爷是有情有义之人,既要为国,又要为家,姐姐是向着王司徒那边的,所以老爷有许多话只能憋在心里,任由小姐误会着,黯然神伤却不能开口解释。”

“而且,这也是为了姐姐好,老爷说过,王司徒虽有忠心,私欲却也不小,更重要的是气量狭小,无法容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刚愎自用,纵然被他计成,于人于己,于天下,更多的都是祸事。”

“其实,我等女儿家,哪管什么天下,只要今生能托付一个好人家就是了,但王司徒却是要将小姐往那火坑里推,他心中只有自己的功成名就,何曾在乎自己义女之后的生死?”

“我家老爷就不一样,做大事也不忘我等,特意给我们准备了藏身之地,我出身贫贱,却能得老爷如此垂怜,今生便是死也无憾了。”

“姐姐想想,若不是老爷,姐姐现在当身在何处?董卓死后,姐姐又当如何自处?”

邹蓉这些话有些是李易告诉她的,有些是她自己想的,但她自问这些话没有一句是假的。

邹蓉拉着貂蝉的手,柔声道:“姐姐,今日事情过后,你就从了老爷吧,不要再想着回司徒府了,老爷是当真很喜欢你的,会待你好的,否则,他早就那……那个你了,哪还用一直等到现在?”

“姐姐,你不知道,老爷对我们女子很好的。”

邹蓉自认为已经说的相当动情了,可貂蝉还是默不作声,让她甚是无奈,倒是伏寿在旁边听得好一阵气闷,李易好像没对她花这么多的心思啊……

皇宫一处偏殿内,李易猛的打了个哆嗦,好像感觉到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董卓见状,问道:“太白莫不是身体不适?”

李易摇头笑道:“多谢大王关心,大概是昨夜没睡好罢了。”

打了个哈哈,李易一脸正色的对李傕道:“李将军,我适才说的是实言,没有半点虚假,说起军容军纪,忠义军的确是十倍于飞熊军。”

李傕重重的哼了一声,狠瞪了李易一眼,道:“飞熊军中皆是百战余生之人,各个都可以一当十,你却将那些只成军三个月的杂兵来与飞熊军做比较,若是被人知道,只能徒生嘲笑罢了!

李傕与李易平日里关系倒也过得去,但这次李傕却是实在被李易给气到了。

因为演武的事情,如果当真按照实力来比较,最终夺魁的应是飞熊军无疑,但董卓让李傕放水,把头名让给忠义军,李傕虽然有点郁闷,但还是很大方的同意了,不想李易这时候反而不乐意了,非要与飞熊军堂堂正正的比上一场。

忠义军能胜过飞熊军?

李傕是打心里一百个不信!

甚至,他怀疑李易是恃宠而骄,想要故意找机会压他一头。

莫说李傕,就连董卓也是那么想的,可瞧着李易自信满满的模样,还有平时行事,并非莽撞之人,只好暂不说话,看着李易与李傕相争。

李易有点无奈的说道:“飞熊军我也带过的,比较战力,的确是当世精锐,可我说的是军容,军纪,这一点飞熊军绝对不如忠义军。”

李傕大笑了一声,其中嘲讽之意非常明显。

飞熊军装备最为精良,这便是军容!

飞熊军虽然也好劫掠,但他们却更听军令,能够死战不退,这便是军纪!

所以,忠义军断然没有能够与飞熊军比较的可能。

眼瞧着两个心腹似乎真要掐起来了,董卓摆摆手打断道:“太白,你说的当真?”

李易看了李傕一眼,很自信的说道:“此等大事,我自然知晓轻重,岂会在大王面前戏言?”

董卓微微点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你做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要说三个月的新军能胜过飞熊军,老夫也难相信。”

李易拱手道:“不瞒大王,早在数年前,我便常常自划沙盘,左右手各为一阵,互相攻伐,很巧的,属下在其中领悟出了一套练兵之法,此次便将那练兵之法交于了徐晃,徐晃又稍作了一些改动,使用之后,效果确实甚好,太师看后若觉得满意,或许还可以推行全军。”

“哦,你还有如此本事?”

董卓有些诧异,也有些欢喜,他是知道李易才华的,如果真的是有效的练兵之法,的确值得全军推行。

李易谦虚的笑了笑,李傕看的老大不爽,冷笑道:“好,既然如此,明日让大王看看便知道了,只是你莫要忘记了,若是明日事情没办好,徐晃可是有军令状在先,要掉脑袋的,而且,更重要的还有大王的颜面!”

董卓微微沉吟,确实,李易要是玩砸了,斩一个徐晃固然让他不舍,但更重要的还是他自己的颜面啊。

“太白……”

董卓刚要相劝,就见李易说道:“不如这样,太师今日便将忠义军召来,提前一观优劣,然后再做定夺如何,左右不至于让明日出了差错就是。”

董卓想了想,马上要朝会,这中途时间正刚好让忠义军进城,也不用花费他多少工夫,便点头道:“可!”

只是此话刚刚出口,董卓就感到胸口猛的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叫他险些扑倒在地上。

好在这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旁人没有一个察觉到,董卓自己也没声张,只是暗暗叹息,自己果然是老了,虽然已经称王,但下一步也要加快了。

第137章 敢为朕效死者,唯有李爱卿!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城外的一处营帐内,张绣双目喷火的瞪着张绣,面红耳赤,须发皆张,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暴怒的狮子一般,正对着贾诩疯狂的咆哮。

张绣感觉自己真的要疯掉了,他手中握着长剑,对着贾诩连连挥舞,可这个老小子似乎认定了张绣不会弄死他一般,依然淡定的品着酒水,对张绣手中的剑视而不见,不时的还要咂咂嘴感慨一番味道,让张绣是真的想在他身上捅上十几二十个窟窿方才解恨。

又比划了几下,发现贾诩确实是不怕死,张绣大骂了一声,把剑往地上一扔,夺过了贾诩的酒盏,喝道:“我以你为挚友,你却将我推入火坑,现在还有心情当着我的面喝酒!”

“我问你,你对得起我么!”

张绣是真的感觉很心痛,也很心酸,他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没了酒喝,贾诩有些遗憾的说道:“正因为你我为友,我方才如此助你啊。”

“这也算助我?”

张绣瞪大眼睛,眼珠子都快怼到贾诩脸上了。

“如何不算?”

贾诩脑袋一抬,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让张绣险些没给他一个大耳刮子。

“以你的勇武,今生搏一个封侯倒也不是不能,但你有没有想过,那需要多少年?而这期间又会有多少变化?这种事情谁也说不准。”

“可现在,一个乡侯就在眼前,我替你取了来,你不谢我,反而要对我动手,当真是好没有道理。”

“你,你这纯粹是异想天开!”

张绣指着贾诩的鼻子骂道:“凉王在长安内外布下兵马十多万,你说的谋划岂是能成的?而且,我手下能调用的不过三千多人,你却叫我分兵攻打南大营与东北大营,那里可是有三万多人啊!你是觉得我死的不够快么!”

贾诩强调道:“我说的是佯攻!不是让你真打!”

“我知道!”

张绣喷了贾诩一脸的口水,往地上一坐,道:“我不管,这事我死也不去。”

“真不去?”

“不去!”

“那我便走了,不留在这里陪你等死了!”

贾诩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张绣脸色一变,抓着贾诩胳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咳咳,你轻点,我意思就是说,陛下诛杀董卓的诏书上,已经有了你的名字,哪怕你现在不动,以董卓的性格,就算是今日事情不成,也必然不会留你,若是事成,旁人都在拼杀,你却安坐家中,最后纵然不死,也会落个两面不是人……”

“啊啊啊!”

张绣怪叫了一声,他抓狂了,贾诩这是直接把他给逼到绝路上去了。

张绣也是有抱负的人,可他希望的是正面战场上与人杀个你死我活,而不是参与这种乱七八糟的内部权利争斗,而且,他实在是忌惮董卓,否则之前被李易那般欺负,早就应该有所动作了,而不是忍气吞声。

一阵大吼过后,突然有个亲卫跑了进来,这个亲卫是张绣心腹,知道张绣与贾诩关系非同一般,对其中异样权当没看到,只是说道:“将军,营外有一只……兵马经过。”

张绣顿了顿,瞅着亲卫没好气道:“经过便经过了,难不成还与尔等打起来了?”

亲卫摇摇头,道:“没有,只是那只兵马有点……古怪,小的觉得将军应该看一看。”

张绣虽然心情很糟糕,却不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想了想,等了贾诩一眼,便跟着亲兵出去了,过了大约一刻钟,张绣再回来后脸色却是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张绣沉吟了片刻,向着贾诩问道:“太师调忠义军入宫,是你们的手笔?”

贾诩笑而不语,张绣的心却是动摇了,他原本的确觉得反董卓必死无疑,可刚刚看到了忠义军的军容却是让他相当震撼,而且,这支队伍还是奉命临时调入皇宫的。

再考虑一下刚刚贾诩的那些话,这支队伍进宫的目的就很值得深思了,而且,那么多人暴起发难,别说董卓了,就算是吕布也难活。

张绣的心梗乱了,脸色纠结了一阵,最后叹息一声,道:“你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是在帮谁做说客,别告诉我是陛下,我不信!”

至于李易,虽然李易与忠义军关系密切,可李易已经隐隐是董卓的头号亲信了,再加上种种高官厚禄,张绣觉得李易反董卓是完全不可能的。

贾诩笑了笑,道:“当然不是陛下,至于到底还是谁……不可说!”

“贾文和!你真当某不敢杀你!”

“轻便。”

贾诩抬了抬下巴,做引颈就戮状……

长安西门,魏续正神色麻木的站在城楼上看着下面的过往行人。

背离吕布之后,魏续并没有得到想象中的重用,只是做了一个西门守将,虽然位置上算是要害,也没多少晋升的机会,每天最大的好处就是在来往百姓身上稍稍克扣一点铜板罢了。

再瞧瞧新晋崛起的张辽,还有曾经被董卓启用过的高顺,魏续当真是悔不当初,就算背叛也得看清楚形势再叛变啊,现在倒好了,白白污了名声不说,还前途渺茫。

正当魏续长吁短叹的时候,有个士兵上前道:“将军,下面有个人说要见将军。”

“是谁?”

“那人没讲,只说将军看见此物便知道了。”

士兵说着递上一个木盒,魏续打开一看,脸色顿时就白了一下,原来木盒中的乃是一枚青铜兵符,正是原来他在并州军中执掌的那一枚。

魏续惊恐的左看右看,后背靠在了女墙上,脑门上冷汗涔涔而下,他以为这是吕布给他的催命符。

不过,等了片刻,不见吕布来杀他,魏续总算是想起了士兵刚刚的话,犹豫了片刻,然后一咬牙,下了城楼,看到旁边停着的一亮黑篷马车,走到跟前,轻声道:“里面,可是……”

皇城,朝会此刻刚刚结束,本来时间应该会长一些的,可今天董卓感觉有些心烦,左右又没什么大事,便直接叫停了朝会,不管是小皇帝,还是群臣,没有一个敢有意见的。

不过,董卓走人了,小皇帝却是又喊住了那些朝臣,说是要商议一下如何节衣缩食,好赈济长安城外的难民。

对于这种事情,董卓懒得管,反正最后赈灾都得用他凉王的名号,虽然最后老百姓也不说他的好就是了。

董卓带着他的凉王府嫡系出的大殿,马上就有人上前禀报,说忠义军已经到了宫门外,没有董卓允许,不敢入宫。

董卓点点头,对左右说道:“我看徐晃勇武或许稍逊张辽一两分,但统帅兵马却是极为慎重老练,还要胜出一些。”

董卓下令让忠义军进宫,徐晃可以带兵直接进来,也可以在外头等一阵,显然,后者更显谨慎,且表达出了对董卓的尊重,毕竟带兵进宫是比较敏感的事情。

李易没有往董卓身边凑,反而是站在李傕身边,继续撩拨着这位飞熊军统帅:“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李傕撇了李易一眼,不屑笑道:“你必输无疑!”

李易道:“忠义军若是你能拿到头名,我便将太师赠我的那副铠甲输给将军,如何?”

李傕本来没当回事,可听李易说要堵董卓的那副铠甲,顿时心动了。

要知道,董卓如果真的能够成大事,他穿过的铠甲直接就可作为传家宝了,李傕惦记很久了,只是这东西没法子索要,不想李易却是要跟他打赌!

李傕心情大为畅快,也不郁闷了,道:“你莫要后悔,我若是输了,给你三千金!”

“一言为定!”

李易与李傕击掌定下赌约,就听到前方宫门外传来一阵很有节奏的踏踏踏的脚步声音。

起先还无人在意,可随着这些脚步声的越来越近,所有人都下意识的闭上了嘴巴,转头往宫门方向看去。

踏!踏!踏……

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就连原本在殿内议事的文武也有个别忍不住好奇的探出了脑袋,只有小皇帝,紧握着拳头,掌心中满是汗水,成败,就在此时了。

很快,众人就看到自宫门走进来了一队很不一般的士兵。

千三百人,八列行军,看他们的兵刃,很一般,瞧他们的衣装,也都是旧的军装。

但此刻却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小觑这一千多人,因为这么多人走路时每次抬脚,每次落脚,竟然是整齐划一,要么同时左脚,要么同时右脚,没有一个出错的,从始至终发出的都是一个脚步的声音。

这年头可没人会玩齐步走,所以,且不论这种行军的实战效果如何,最起码就感官上来讲就是很新鲜,很震撼的。

李易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感觉很是满意,同时还感到有些可惜,要不是没有好鞋,他都想让徐晃训练这帮家伙们踢正步呢,反正这只是一场戏,怎么唬人怎么来。

很快,千三百忠义军已经全数进入宫内,因为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忠义军的脚步上,因此,谁也没有看到,负责宫门守卫的校尉已经被张辽一刀剁了脑袋,同时,还有几人迅速跟上,将宫门缓缓合拢。

李易一直盯着宫门方向,瞧见张辽打了个隐秘的手势,轻舒了一口气,然后走到了董卓的身边。

“大王,大王?”

“嗯,嗯?”

因为董卓看的太入神,竟是被李易连喊了好几遍才回过神来。

李易笑着问道:“大王看这军容如何?”

“好,甚好!”

董卓几乎是想都不想就夸赞出口,虽然他一时间也不好说让士卒们走这种整齐的脚步在实战中有多大作用,但他可以肯定的是,这一千多人的气势,整体的精神头,真的要比飞熊军精锐高上不止一筹。

而且,从外观上来看,一个是整整齐齐的码放,一个是跟倒垃圾一样的堆在一起,是个人都会喜欢前者。

“太白果然大才啊!”

董卓感慨道:“有太白在,老夫何愁天下不能平定!”

李易谦虚的躬身道:“太师过奖,属下不过只有一些小聪明罢了,如何比得上太师总览全局?”

董卓闻言心中大乐,道:“今后全军都依照此法练兵,诸位以为如何?”

一众西凉将领纷纷点头,不为别的,就为这精气神,为了带出去好看,手底下也得有几百这样的兵。

不过李傕却是郁闷的厉害,他感觉这场演武飞熊军多半真的悬了,可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道:“这只是好看,不知道他们列阵,冲锋时有几分成色,更不要说还有实战!”

董卓想想也是,正要传令,就见站在士卒前方的徐晃忽然吼了一声,然后忠义军就开始慢慢变阵,从纵列变作方阵。

董卓满意的点点头,这忠义军纵然变阵也踏着那种脚步,一点乱子也没发生,当真是好看。

李易观察了一下张辽还有徐晃的表情,确认没有什么差错,又道:“大王,如此军容,可威震天下,不如让陛下与那些还在殿中的文武出来一观?”

董卓不疑有他,道:“甚好,长安太平了两个月,不能让他们忘记了我西凉军的威风!”

李易微微一笑,躬身后退。

董卓心口忽然又感觉有些刺痛,但只是稍稍皱眉,就将那点不适丢到了脑后,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忠义军那边。

李易转回殿内,就看到一群朝臣们正围着心不在焉的小皇帝絮絮叨叨每家出多少钱的事。

朝臣们瞧见李易,顿时为之一静。

不是李易面子够大,而是李易太让他们讨厌,所以不愿当着李易的面谈论事情,以此来表示疏远。

李易笑了笑,对着小皇帝拱手道:“陛下,凉王请陛下出来一观忠义军军容如何,请!”

说罢,也不待小皇帝点头,李易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小人得志啊!”

“目无陛下,不知尊卑,当诛!”

“朝堂上竟然会有如此奸佞小人,老臣……老臣愧对先帝啊,呜呜……”

小皇帝看了这些人一眼,过去还好,他将这些人当做是他的依靠,可现在,听他们叨叨李易的不是,心中只感万分厌烦!

就算李易真的是奸臣,你们有本事当面说啊,只敢在背后诋毁。

可怜,满朝文武只知徒逞口舌之利,敢为朕效死者,唯有李爱卿!

第138章 董卓,死!

皇宫广场上,徐晃列阵已经完毕,看了眼前方,发现已经没有了李易的身影,眯了眯眼睛,伸手向前一指,喝道:“进!”

“吼!”

“刷!”

千余士兵齐齐大喝一声,压下枪尖指向前方,开始缓缓移动。

这些士兵中除了个别人外,只是依照军中口令行事,因为之前的三个月里,已经有许多人用血的教训让众人清楚,不要管身在何时何地,必须按照军令行事!

董卓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现在的忠义军战力或许一般,但这股气势实在是让他喜欢,换一换装备,再让李傕帮着培养一下,绝对又是另一支飞熊军。

不过,随着军阵不断的向前移动,李傕郭汜等人的脸色却是渐渐的有些不对劲了,前面的军阵,似乎……

李易站在大殿门口,小皇帝也已经带着群臣出来了,李易就这样站在小皇帝前面,这又是大不敬,不过之前腹诽李易的那些人却没有胆量再开口,小皇帝也没有不满。

李易看着董卓的背影,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然后语气复杂的笑了笑,对着站在旁边的一个士兵道:“我看你很不错啊,入西凉军几年了?”

那士兵楞了一下,没想到李易会主动跟他搭话,心中一阵激动,莫非是左将军看上自己了?颤声道:“三……三年了。”

“很好!”

李易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这杆枪擦的倒是挺亮,给我看看。”

士兵很激动,迷迷糊糊的,想都没想便将长枪交给了李易,李易掂量了一下,转过头看向了小皇帝。

小皇帝身边几个臣子都是一惊,手执利刃对视君王,李易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下一刻他们就看到李易向小皇帝轻声道:“还请陛下下令!”

李易的声音很温和,就像是平常在说话一样,不带半点杀意,愣是没人能猜到他接下来的打算。

小皇帝的鼻子忽然有些发酸,董卓啊,这个恶贼今天就要死了么?

他抬手一指董卓站立的方向,颤声道:“李爱卿,可为朕除贼?”

“臣,遵旨!”

李易轻声应下,然后在周围愕然的目光中,左步前压,右手握紧长枪,臂膀缓缓向后展开,整个人如同一张蓄势待发的长弓,而长弓的目标赫然便是董卓!

“大王,这情形似乎有些不对!”

牛辅按剑抢到了董卓的身前,盯着前方的忠义军,额头上冷汗直冒。

董卓这时也从最开始的欢喜中回过神来,忠义军还在前进,而且列的是雁形阵,两翼展开向前围拢,看样子,正好似要将他们这些人围困住一般。

董卓脸色变了,特别是当他将目光投向徐晃的时候,对方的眼神中完完全全都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不待董卓下令,李傕便上前大声呵道:“站住!徐晃,你要忤逆么!”

忠义军听到李傕的呵斥,个别人似乎有些发懵,但他们的脚步却还在习惯性向前,并没有因此而停下。

徐晃此时也再次下令:“跑步前进,后退者斩!”

“徐晃!”

李傕骂了一声,便对董卓大叫道:“大王,徐晃要反,还请大王暂避!”

说着,李傕等人还有附近的侍卫纷纷靠拢了过来,虽然紧张,却并不如何慌乱,他们这边的人虽然不多,但全都是好手,或许正面打不过徐晃这些人,但保护董卓冲出包围倒也不算太难。

董卓此刻是又惊又怒,大喝道:“樊稠何在!”

樊稠管控着宫中禁卫,足足有数千人之多,只要赶来,马上就能将徐晃这些叛军压下去。

可是,董卓话音刚落,就感觉到背心一凉,而且好像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让他不由踉跄了一下。

然后董卓就看到原本挡在自己前面的牛辅身上多了个血洞,正往外涌着鲜血,而再靠前的一个侍卫,则是被一杆突然出现的,通体殷红沾满了鲜血的长枪死死的钉在了台阶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董卓无比错愕,周围的所有人也都呆住了。

董卓眼睁睁的看着牛辅向前栽倒,他下意识的想伸出手来拉一把,胸口却是一阵剧痛传来,让他不由发出一声呻吟。

这一声呻吟,也将旁人的目光吸引到了董卓的身上,顿时,一个个全都面露惊恐,更有甚者,整个人都恍惚了,似乎不敢相信面前所看到的是真实的。

董卓顺着他们的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是血染满身。

这是怎么回事?

董卓心里冒出了这么个念头,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中缓缓转身,他看到,后方不远处,小皇帝和文武群臣站在那里,那帮被他视为蝼蚁的朝臣依然还是蝼蚁,倒是小皇帝意气风发,当真有了几分帝王的样子,就是眼中的仇恨太多了一些。

董卓的目光没有在小皇帝的身上停留太久,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半跪在小皇帝面前的年轻男子。

这一瞬间董卓全明白了。

杀他的人,是李易啊。

年纪轻轻,气质出众,文可定计天下,武能托举千钧……

这是他最欣赏的人,是他未来江山的柱石,也是他为自己百年后预备的托孤之人……

董卓的眼角抽搐了一下,并不是因为胸口的痛,而是不解,疑惑,愤怒,还有被背叛的痛!

他自问待李易不薄,且有知遇之恩,硬生生将李易从市井之中扶到了朝堂之上,如今正更是前途一片大好之时,哪怕李傕郭汜背叛他,李易也不该背叛他。

为什么!

董卓想大声的问一句,可口中吐出的只有鲜血。

董卓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想擦擦嘴角的血,但手臂已经没了知觉,根本抬不起来,自己明明贵为凉王,天下人无不畏惧,为何想学子路正衣冠而死也做不到。

“呃……呃……”

董卓口中呕着鲜血,瞳孔的光彩开始涣散,但仅剩的视线依然落在李易的身上,他想要李易给他一个解释,然而,直到他眼前的世界全部化为灰暗,李易始终不曾向他这边看过一次。

“禀陛下,董贼已经伏诛!”

李易向着小皇帝朗声说道,他脸露兴奋之色,心中却是感觉有些空荡荡的。

董卓那边的目光,李易看到了,只是他没法回应,或者说不知该如何回应。

正如宇文化及弑杀杨广,杨广纵然负了天下人,却唯独没有对不起宇文家。

现在也是如此,董卓或许祸害了整个天下,对李易却是只有恩没有仇。

李易可以说他这么做是为了皇命,为了天下黎民等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所以不得不如此,可他自己心里明白,狗屁的理由啊,其实就是因为自己的野心罢了。

所以,李易不愿去接受董卓的目光,他很没出息的选择了逃避,他不想自己的心境蒙上阴影。

李易正等小皇帝说话,不想左手上突然一阵炙热,然后李易脸色一变,他感觉左手中的那道龙气似乎有些躁动,似乎是想要破体而出,李易赶忙握紧拳头,死死的压制住龙气。

考虑到董卓刚刚倒下,李易心中一动,抬头正看到小皇帝脸色涨红,小手按在胸口,乍一看好像是上不来气一样,可李易能感觉到,小皇帝的龙气也不安稳。

与此同时,董卓的身躯上,一道金龙虚影缓缓浮现,龙身舒展,龙首轻轻摇摆,就好像一个懵懂的孩童在好奇周围的环境,片刻后,龙首停在了李易与小皇帝所在的方向,然后猛的冲了过来。

龙气!

李易的心中骤然一紧,同时眼神变得无比炙热。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龙气了,之前给了刘备一剑,得了刘备一半龙气让他受益匪浅,而董卓身上的龙气虽然不如刘备的凝实,但体型上却是要大的多。

就是不知这道龙气刚才是选择了谁?

李易发现场中人目光都在董卓的尸身上,对龙气视若不见,这让他稍稍宽心,否则,今日的事情就不好收场了。

心里想着,李易直接起身挡在了小皇帝的前面,手按长剑,龙气要是选他也就罢了,否则……

思索间,龙气已经到了面前,李易眼中刚露出一丝欢喜,就见那金龙虚影在他前面晃了晃,竟是要绕开他,而真正目标显然是小皇帝无疑了。

暗暗骂了一声,李易心道我杀了董卓你方才出来,现在你却不选我,是何道理?

心念电转,李易猛然挥剑斩向龙气,有上次的经验,李易知道龙气虽然看着很唬人,也很玄妙,但其本身并非什么难伤之物。

刷的一道剑光闪过,在旁人眼中,李易只是莫名的斩在空处,唯有他自己能看到,那道金龙虚影被一斩为二,然后就好像怂了一般,不再向小皇帝飘去,而是缓缓的落到了李易的面前。

李易心中欢喜,从刘备身上得到的龙气只是一半,已经让他受益匪浅,今日这许多,又会有怎样的效果?

就在李易思考的时候,朝臣中不少人的脸色却是变了,李易先杀董卓,现在又在小皇帝面前挥舞兵刃,难道他想做第二个董卓?

也不怪这些人会有如此想法,实在里他们本身对李易就没什么好印象。

“李白!你不去速速诛杀余孽,却在陛下面前挥动刀剑,意欲何为!”

忽然,朝臣中有人开口,打断了李易的思绪,李易转眼一瞧,正是王允这老家伙,可能因为之前双方牵扯比较深,所以王允在面对李易的时候底气比较足一些,不像旁人只敢在心中腹诽。

李易没好气的看了王允一眼,正要说话,却不想那两团龙气忽然同时向他的小腿涌去,李易因为被王允飞散了注意力,等他反应过来时,龙气已经完全没入了双腿……

“我靠!”

李易忍不住骂出来,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他原本是打算将龙气收入胸口,或者脑袋这些要害部位的,如此可在关键时刻做保命用,但双腿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是要做主公的人,难不成还要兼职神行太保?

“李白!”

王允的脸色已经黑了,李易不但不理他,反而吼他,虽然不知道“我靠”是哪里的放眼,但感觉绝不是什么好话。

李易心中正郁闷呢,听到王允的声音只觉异常厌烦,冷笑道:“王司徒好大的威风啊,董卓刚死,这就开始让李某见识司徒大人的权柄了,当真是迫不及待啊,呵呵……”

王允脸色一变,这话中有话啊。

然而,不等他解释,李易一扬手中长剑,又道:“李某手中有利刃,只听陛下号令,至于王司徒……呵呵”

“你,你……”

王允脸上青红不定,是不知该说什么好,赶忙看向小皇帝,可小皇帝根本不看他,注意力全在董卓的尸体上面。

王允其实也很无奈,他并非是想跳出来抢李易风头,实在是曾经他与董卓走的比较近,如果董卓是他杀的也就罢了,可董卓死在李易的手中,可想而知接下来会有一番大清洗,王允担心自己也会被牵连其中,即便这次躲了过去,可日后呢?谁能保证将来不会有人以董卓为借口向他发难?

所以,王允此刻必须要用自己的态度来自证清白,哪怕是让李易不高兴也不在乎,可万万没想到,李易竟是如此不给面子,嘴皮子上下一动,直接让他脑袋上多了一顶让帝王忌讳的权臣帽子。

“陛下,我……”

王允想要解释些什么,不想又被李易打断:“王司徒,谁是余孽,谁又当诛杀,陛下早有明断,王司徒就不必操心了。”

李易说罢,就听大殿后方传来一阵厮杀之声,不少人脸色一变,感觉不妙,小皇帝听到动静也收回目光,看向李易,李易躬身解释道:“陛下,应当是张辽在为陛下斩杀忠于董卓的乱军。”

小皇帝有些激动的看了李易一眼,又看了看王允,道:“李爱卿有功于国家,朕心甚慰!”

这时,一名士兵捧着一个还在滴血的脑袋,跑到近前,道:“陛下,张校尉已将樊稠斩杀,宫中兵马只剩数十人还在抵抗,其余皆愿听从陛下号令。”

小皇帝看着那颗脑袋,虽然腹中作呕,但心情却很好,因为张辽说宫中兵马都听他的号令,这让小皇帝感到异常的满足。

“好,好,甚好,你转告张校尉,日后朕还有重赏!”

说罢,小皇帝又看向李易,李易这才开口道:“告诉你们校尉,安抚军心,不要滥杀,按计划行事,如有意外,马上通报陛下。”

李易将自身位置摆的很好,虽然刚刚诛杀董卓,却没有半点桀骜之意,任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士兵领命退下,不远处郭汜突然发出一声怒吼:“李白,你这般作为,对得起大王么!”

第139章 挑拨离间 谢谢“水水水冬天”和“彼抱”的打赏!

因为董卓死的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李傕郭汜等人当时脑袋里都是蒙的,直到董卓最后倒地毙命,这才真正确定自己面前发生了什么。

然而知道了又如何?

没有了主心骨,众人心中乱做一团,是奋力一战,还是就地请降,谁也无法拿出一个合适的章程。

于是,这一犹豫的功夫,便被忠义军将他们团团围住。

如此情形,让他们更是心慌,而看到有人将樊稠的头颅送来后,直接彻底绝望。

纵然他们此刻拼死一战有人能冲出了包围,可然后呢?

樊稠死,说明守卫皇宫的兵马已经脱离掌控,他们本事再大也飞不出城墙。

李傕郭汜等人此刻真的很愤怒,但更多的却是恐惧。

听到郭汜针对李易的怒吼,有人同仇敌忾,死死的盯着李易,目光中透出的恨意简直要化为实质,似要将李易抽筋剥骨方才甘心。

也有人面色苍白的低下头去,这些人很清楚,董卓死了,他们很可能也要完蛋了,虽然不知道这件事情中李易的分量有多重,但这时候招惹李易多半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

当然,更多的人是一种无措,就像是没有苍蝇一样,没有了董卓,他们陷入了茫然。

李易暗暗叹了一口气,示意徐晃调一队士兵过来,躬身对小皇帝道:“陛下,臣先去对他们稍作安抚,然后再由陛下进行训话,如何?”

小皇帝点点头,虽然董卓已经死透了,可谁也不能保证董卓的这些部下不会为他报仇,万一他去示恩结果被骂个狗血淋头,到时候颜面大损,这些人就算不想杀也得杀了。

金光小皇帝的确很想这些人全都去死,但那样做不符合大局。

“好,爱卿小心!”

“多谢陛下关心!”

李易领命离开,他这一走,那些被震惊的朝臣们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

“陛下,今天这是……”

“朕与李爱卿谋划许久,定在今日除贼。”

小皇帝虽然因为刚刚胸口莫名的灼热脸色微微发红,心情也是很激动,但毕竟是帝王家的人,语气中有点淡淡的味道,似乎今天的事情早就在他的掌握一般。

“陛下圣明,我大汉有望了!”

“国贼已除,天佑我大汉啊!”

“陛下,老臣请求严惩董卓党羽!”

“诛杀逆贼,臣愿为先锋!”

……

“诸位爱卿不要心急,此事朕与李爱卿早有定计。”

小皇帝微笑回应了一句,小小的眼睛眯缝着,隐约的目光中满是自信。

登基以来,直到此刻他才感觉到什么是挥斥方遒,什么是真正的天子,或许,要不了多久,他真的能比拟高祖的荣光!

小皇帝心情很好,却没发现许多朝臣暗中已经开始目光相互交流。

天子口口不离“李爱卿”,这让他们这些大汉柱石情何以堪?

除去董卓,这可是天大的功劳,但落在他们身上的,可有半点?

有了董卓的教训,他们可不想再看到一个李易崛起,因为李易明显与他们不是一伙人,哪怕李易娶了伏寿也是一样。

短暂的交流过后,有一人上前道:“陛下反掌之间便叫董卓灰飞烟灭,臣等佩服万分,只是可否叫臣等知晓陛下之后作何安排,免得稍后乱了方寸……”

李易并不知道这么快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上,要知道,董卓的尸体还没凉透呢。

不过,就算知道他也不在意,因为李易压根就没想过要在长安这个泥坑里扑腾。

李易慢慢的往前走,目光稍稍低垂着,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再与董卓的部下们照面,可是,他也明白,这种事情躲是躲不开的。

一路上遇到的忠义军士兵看到李易纷纷向他行礼,直到现在他们才清楚,自己竟然参与了诛杀董卓,而且还成功了!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情,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众人纷纷想起了李易三个月前对他们的训话,还有日常灌的那些鸡汤,原来,他们跟着李易真的能够光宗耀祖,真的能够名扬天下!

今日董卓死,天下谁还敢小看忠义军!

这一刻,千三百名士兵真正的认同了自己忠义军的身份。

李易微笑着对这些士兵们点头,军心终于可用。

走到距离李傕郭汜等人还有七八步的时候,李易停下脚步,拱了拱手,叹道:“诸位,现在有何打算?”

看到李易的态度,许多人都是暗暗松了口气,看这样子,好像并不打算将他们斩尽杀绝。

于是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李傕与郭汜,董卓之下,就属他二人威望最高。

“李白!你为何要杀大王,大王可曾有半点对不住你!”

李傕刚要开口的时候,郭汜猛的将长剑指向了李易,目中满是怒火,若非周围士兵太多,怕是要真的扑过来与李易拼命。

李傕想拦,他怕郭汜会激怒李易,不过目光微微闪动之后,伸出一半的手又收了回去。

徐晃不做痕迹的站到了李易身侧,以防李易真被郭汜在这时候伤到,那就玩笑大了。

众人全都看着李易,想要看李易怎么回答,或者说看他会不会对郭汜下杀手。

“郭将军,李将军,还有诸位,这些事情说起之前,我需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

这话让许多人有些错愕,然后就听李易继续道:“李白只是化名,我真名是李易,字云龙!”

众人先是一愣,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然后很快就有人喊道:“杀华雄的就是你?”

李易看了一眼,说话人是徐荣,李易点点头,道:“不错,正是我。”

“这么说来,你杀大王是早有预谋,并非临时起意!”

这回问话的是李傕。

“不错……”

李易低声承认,让许多人顿时感觉遍体生寒,都以为李易在西凉集团中各种活跃不过是为了名与利,谁能想到他其实是为了在今日布下杀局!

如此谋划,董卓死的似乎不冤。

“好算计,当真是好算计啊,可怜我等这么多人,竟是全都有眼无珠,没能早早认出你这个奸贼!”

郭汜气的两眼发红,直接破口大骂,徐晃在旁微微皱眉,目光看向李易,他感觉郭汜不能留。

李易轻轻摇头,示意徐晃不要轻举妄动。

李易何尝不清楚,目前想他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李易却杀不得,否则西凉军必然大乱,而且会影响到他之后的布局。

“大王,你看到了么,这就是你一手提拔的人才啊!”

郭汜骂着骂着,跪在董卓面前哭了起来。

李易看着郭汜,一时沉默,他没想到对董卓的死反应最大的是郭汜,反观李傕,这个脾气最为火爆的家伙现在倒是颇为冷静,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等郭汜哭了一阵,徐荣开口打破了沉默,道:“不知李将军打算如何处置我等?”

听到这话,所有人,包括郭汜在内全都望向了李易。

迎着种种复杂的目光,李易微微摇头道:“对于诸位怎么处置,我说了不算,要听陛下的。”

李傕等人心中顿时一沉,虽然李易杀了董卓,可平心而论,他们与李易之间没有私仇,个别人相处的甚至还不错,所以,李易虽然看上去危险,其实并没有杀他们泄愤的动机。

可小皇帝就不一样了,要说小皇帝不想要他们的命,猪都不会信!

瞧见众人一个个脸色开始变得苍白,李易这才又道:“不过,对于陛下的心意,我倒是知道了一些。”

“嗯?”

众人一听这话,脸上恢复了几分血色,个别人更是从中品味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李易微微一笑,道:“李郭二位将军可否移步详谈?”

李傕与郭汜对视了一眼,轻轻点头,李易见状分开人群随便寻了一处空地走去,当然,徐晃依旧跟在他身边,否则李傕与郭汜突然发难,李易多半挡不住。

李易走到一处栏杆旁边站定,没有再绕弯子,直接说道:“陛下仁厚,不想多做杀戮,今日只杀凉王,其余一概人全数既往不咎,两位意下如何?”

李傕眉头一挑,心中松了口气,感觉自己的命是保住了,郭汜却是不管这些,只是盯着李易道:“你还没告诉我,为何要杀大王,大王究竟是哪里对不起你!”

李易轻轻摇头,叹道:“凉王对我有赏识之恩,没有半点对不住我。”

“那你为何……”

“可是这天下间因为凉王而死的人实在太多了!”

不等郭汜继续发问,李易就打断了他的话。

虽然李易心中还有着许多不可对外人言的理由,但他向郭汜说的这个也不算是假话。

“两位应该很清楚,自凉王入洛阳之后,这天下间流离失所的百姓不下数百万,其中丧命的者亦有数十万,此为逆天之举,纵然今日我不动手,凉王早晚难免横死。而且两位也知道,凉王非是仁主,纵然能打下天下,可平心而论,两位觉得凉王能坐稳天下么?”

郭汜冷笑道:“改朝换代,哪个没有杀戮!这就是你杀凉王的理由?”

在郭汜看来李易的解释是可笑的,他可没什么爱民之心。

李易没有与郭汜争辩,只是说道:“我明白郭将军的意思,但我本意的确如此,两位不解也是正常,我也不说谁错谁错,只能说是道不同罢了。”

郭汜还想再说,李傕拍了拍,打断了他,转而问道:“陛下究竟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郭汜闻言也没再出声,他想要杀了李易为董卓复仇不假,但还没有到不顾自己性命的地步,之前连连质问李易,只能说是一时太过气愤了。

李易沉吟了一下,道:“陛下可为两位封侯。”

李傕郭汜都是心头一阵狂跳,封侯啊,这诱惑的确不是一般的大,但是,李易紧跟着又道:“交出兵权,从此在长安做个逍遥侯爷。”

李傕与郭汜脸上的喜色顿时消散一空,同时怒道:“不可!”

“你莫不是戏耍我等!”

“长安城中不知多少人想要杀我等而后快,交出兵马,无异于束手待毙!”

“此事绝无可能!”

对于两人的反应李易并不意外,而且他也不认为两人会愚蠢到答应这样的条件。

等两人稍稍发泄了一下怒火,李易方才继续道:“两位莫急,我说这个,只是想让二位明白,陛下并无心要两位性命,也愿意厚待二位,只是城外的十万兵马……你们说,叫陛下如何能放心?”

李傕皱眉道:“陛下当真不欲杀我等?”

李易摇头道:“凉王已去,二位再死,城外十万兵马,叛乱一起,长安百姓必然遭受大难,陛下心中不忍。”

李傕沉默了片刻,道:“我可让吾家长子入宫为质!”

李傕说罢看向了郭汜,郭汜虽然是不愿意的,可想想自己如果得了自由,再加上有兵马在手,借小皇帝一个胆子也不敢动他儿子,于是也点了点头。

李易舒了一口气,笑道:“免了刀兵,如此甚好,想来陛下将来也会重用两位的。”

郭汜不想跟李易扯淡,追问道:“那何时让我等出宫!”

李易笑道:“不急,不急,我还要问一问两位,将来是打算留在长安,还是为陛下镇守一方呢?”

……

张辽将死忠于董卓的人马彻底清除,完全掌握了皇宫四门后,便亲自去向小皇帝复命,这是李易交代他的,在小皇帝面前一定要把姿态做足。

不过,在进入大殿之前,张辽的脸色却是猛的一沉,停下脚步不动了。

此刻小皇帝已经带着群臣回了大殿,而那些朝臣们正向小皇帝进言,内容竟然是说李易与李傕郭汜等人谈话的时间有些久了,而且还避开了旁人,形迹可疑,不得不防!

张辽差点就气笑了,虽然李易的确有别的心思不假,但跟你们想的绝对不一样!

而且,更让张辽无语的是,一开始小皇帝还不信朝臣们的话,可接连三五个大臣开口之后,小皇帝的语气就开始迟疑了。

听到这里,张辽不敢再等,直接大步入内,他担心小皇帝被说动,打乱了李易接下来的计划。

小皇帝对张辽态度倒也不错,听了他的上报好一阵夸奖,然而,让张辽想不到的事情再次发生,竟然有人出来为他请功,请小皇帝封张辽为襄乡县侯!

这可是小皇帝当初许给李易的侯爵,虽然只是草草手书,既没有备份,也没有昭告天下,就流程上来讲,还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圣旨,可那也是小皇帝金口玉言啊,现在要转封给张辽,挑拨离间简直不要太明显。

昔日张辽还有些疑惑李易为何不选择报效朝廷,借朝廷一展心中抱负,现在他算是明白了,跟这一帮人在一起,纵然你有天大的才华也施展不开!

张辽没有做表态,只是看着小皇帝,他想知道小皇帝会做怎样做决定,他也相信,李易不会因此对他生出芥蒂。

小皇帝最终并没有昏头,只说是再议,可张辽目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嘲讽。

因为小皇帝并没有责备进言的那个臣子,而且,张辽还看到小皇帝在开口前犹豫了,虽然犹豫的时间非常短暂。

第140章 被遗忘的三兄弟

见小皇帝这般,张辽只觉得在大殿中强作恭顺实在是心累,轻叹一声,便借口宫门处还需要他时刻盯防,退了下去,当然,他也没忘记留下个可靠的人听着里面的动静,免得有人失心疯想害了李易。

张辽刚到外面,正巧看到李易走了过来,便把李易拉到一旁,将刚才的事情悉数说了出来。

李易听后看到张辽皱着的眉头,却是笑了,道:“文远无需忧心,便是董卓这等让天下震动之人都死在了你我手中,几个短视老翁,你我又有何惧?”

张辽听罢楞了楞,随后也露出了笑容,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易大步走进殿内,向小皇帝施了一礼,朗声道:“陛下,李傕郭汜等人经臣劝说,已经明悟,深感有愧于陛下,有愧于天下,愿痛改前非,以长子入宫为质,从今往后只听天子号令,继续为陛下领兵作战,征讨不沉,以求将功赎罪!”

听到李易的禀报,不光小皇帝,就连其他朝臣也都是松了口气。

大家都清楚,没有董卓的西凉军,就像是没了束缚的野马,一个不慎就是伤人伤己。

不过,大概是因为李易将事情说的太过容易,让人觉得李傕郭汜等人比较好欺负,一个老臣站了出来,问道:“你是说他们手中还继续掌握兵权?”

李易看了眼面前的老臣,知道这人名做杨彪,说来算是朝堂上比较不错的一个人了,而且他还有个很有名的儿子,就是那个因为“鸡肋”而被曹操杀了的杨修。

感觉到杨彪语气似乎不善,而且看自己的时候很明显的有一种大人对小孩训话的态度,李易嘴角动了动,笑道:“却是如此,怎么,杨太尉认为不妥么?”

杨彪却是看也不看李易,转身向小皇帝道:“陛下,西凉军乃虎狼之辈,恶行累累!李傕郭汜,叛逆之臣!将虎狼之师与叛逆之臣,日后必生大乱啊!”

杨彪说罢,顿时又有几人跟着附议。

小皇帝虽然有点小聪明,但他年纪实在太小,很容易被他人左右思维,现在被几个臣子一说,立马也开始担心李傕郭汜会引兵马作乱,寻思着如何将李傕郭汜等人的兵权夺取,可他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只好看向李易,奈何李易却是低着脑袋,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好像根本没察觉到小皇帝的求助的目光。

小皇帝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屁股,道:“李爱卿,你怎么看?”

李易有点小生气,明明之前和小皇帝说好的,现在他居然想改变主意,李易感觉很郁闷,奈何这是天子,不能怼,于是,李易冲着杨彪拱手说道:“既然杨太尉认为李傕郭汜不可掌握兵马,想来是已经有了妥当安置的办法才会这么说的,何不将一切道与陛下,难道还要藏着掖着?至于李易嘛……呵呵,晚辈年纪轻轻,见识浅薄,实在不敢在杨太尉面前妄言。”

这话乍一听软绵绵的,其实却是夹枪带棒,听得杨彪胡子顿时就翘了起来。

杨彪之前对李易目光不善,其实并非是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嫉妒,或者说忌惮,而是纯粹的出于公心。

他打心里觉得李易根本不是大汉忠臣,只是一个见风使舵,卖主求荣的投机小人罢了。

董卓对李易有知遇之恩,李易尚且说反就反,说杀就杀,这等薄情寡义之人将来能真正忠于小皇帝?

不得不说,杨彪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而且他也没说错,让李傕郭汜等人继续掌握兵马,很可能就是将来祸根。

可问题是,杨彪能看出问题在哪里,却不代表他有解决问题的法子,现在李易将皮球踢回来,小皇帝也满含期待的看着他,杨彪就坐蜡了。

杨彪站在那里憋了好一阵,也没憋出个什么好办法,最后只能双目泛红的向小皇帝一拜到地,道:“老臣无用,无能为陛下分忧!”

小皇帝脸上顿时满是失望,也幸好杨彪没看到这表情,否则今日回去怕是得病上一场。

李易笑而不语,不管你是不是忠臣,想要拆自己的台,那就是仇人。

见杨彪哑火,李易这才清了清嗓子,道:“陛下,既然杨太尉不肯说,臣这里倒是刚刚想到一策,李郭二人继续执掌兵马,同时封李傕为并州刺史,郭汜为并州治中从事,如何?”

最开始听李易要小皇帝封李傕为一州刺史,许多人心中顿时不满,不过很快的,这些人就冷静了下来。

李傕与郭汜两人在董卓麾下地位相当,而且互相多有攀比,之前有董卓压着还好,并没有闹出明面上的矛盾,现在没了董卓,时间一长必然会生出嫌隙。

现在让李傕当刺史,再命郭汜在李傕手下做事,这两人要是能好好相处那就怪了。

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个如果去了并州,就算斗的再狠也影响不到长安。

想到这里,哪怕是看李易不顺眼的人也不出声了。

李易见状很是满意,他也有着自己的打算,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袁绍是要一统河北的,如果将李傕郭汜这两根搅屎棍扔到并州,绝对能让袁绍多头痛个一两年。

而且,有袁隗的血仇在,袁绍基本不存在收服两人的可能。

小皇帝环顾一圈,问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没人说话,小皇帝又看向李易,君臣眼神交流了一下,道:“容朕思索一番再做决定。”

接下来李易又和小皇帝说了一些琐碎的事情,比如为了长安城中安定,朝武,还有西凉将领全都暂留宫中,只要让他们传信出去安抚人心便可,虽然朝臣们很不满这种监禁,但小皇帝点头了,他们也没办法,而且要知道,宫门此刻还在张辽的手中呢。

正说话的时候,有侍卫入内禀报,吕布来了。

听到吕布的名号,许多人都是一愣,就他们知道的信息,吕布应当还在家养伤才对,怎么会来了这里?

小皇帝倒是知道一些,看向李易,见李易对他微微点头,心中越发安稳。

很快,一个高大威猛的身形出现在了大殿门外,微微停顿之后,大步迈入殿内,赫然正是吕布。

只见吕布头顶束发金冠,腰系珠宝玉带,一身金甲灿灿生辉,腰间宝剑虽未出鞘,却也让人感觉锋芒毕露。

吕布虎目扫过一圈,满朝文武少有人敢与之对视,当真是气宇轩扬,威风凛凛。

虽然认识吕布许久了,可李易也是今日方才看到吕布装备齐全的模样,心中不由感慨一声:果然不愧是人中吕布!

不过,虽然欣赏吕布的风采,可李易还是给他打了个负分。

吕布今天是来表忠心的,不是来示威的,而且还带剑入殿,实在是有点威风过头了。

没瞧见朝臣们一个个脸色都变了,就连小皇帝也往后挪了挪,显然是被吕布的气场给吓到了。

对此,李易很无奈,他虽然利用了吕布,却没故意坑他,毕竟李易不能给吕布当保姆,这种小事都要做好交代。

吕布走到了李易旁边,先瞪了李易一眼,他进来的时候又看到张辽了,心中自然对李易不满。

李易赶忙将目光转向另一侧,吕布只道李易是畏惧他,哼哼一声,这才向小皇帝行礼道:“臣,吕布,拜见陛下,请恕臣甲胄在身,不能全礼!”

其实李易是有些误会吕布了,吕布并非是真的想要在小皇帝面前张扬,而是他身体伤势并没有痊愈,为了不让旁人看出破绽,只能将气势做足了好吓唬人。

“吕将军免礼!”

小皇帝赶忙远远的虚扶了一下,然后问道:“吕将军深明大义,朕心甚慰,不知城中情况如何?”

吕布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回禀陛下,臣麾下兵马已经入城,控制了四门,城中虽有少许乱兵,但已无大碍!”

吕布的话让众人心中最后悬着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杀董卓之后,最让人担心的便是西凉军入城,那局面就难以控制了,如今皇宫与城门都被控制住,朝廷可谓是彻底掌握了主动权。

李易也是松了口气,问道:“不知奉先可知城外状况?”

吕布瞥了李易一眼,道:“之前似乎有人偷袭南大营与东北大营,还放了火,有过一阵骚乱,具体情况不明。”

李易点点头,向小皇帝道:“陛下,城外是张绣将军领兵佯攻西凉兵大营,以免他们趁机入城!”

听到张绣的名字,在场多人都有些愕然。

杀董卓一事显然是李易谋划的,但李易与张绣的矛盾可谓是人尽皆知,几乎都到了不死不休的节奏,结果这张绣难道是脑袋被驴踢了,也帮着李易造董卓的反?

而且,张绣他叔父还与李傕郭汜软禁在一块呢!

瞧见众人疑惑的目光,李易轻咳一声,道:“的确是张绣,臣虽与张绣有些私怨,但为陛下尽忠乃是大义!了了私怨在大义面前如浮云,何足挂齿?”

李易这话说的是相当不要脸,毕竟张绣是被贾诩给忽悠瘸了,压根不知道李易才是这事的主谋。

许多人认为李易这话有问题,但也没往深处想,小皇帝更是感觉自己人格魅力爆表吸引忠臣义士来投,感慨道:“爱卿转告张绣,此乃大功,待事情平定,朕自有重赏!”

李易代张绣谢过,便与吕布退了下去,群臣也去了一处偏殿,而偏殿旁边不远,就是被软禁起来的西凉诸将领。

李易与吕布去见了西凉诸将,众人一见吕布这般打扮,全都是心中一惊,之前传言吕布一身武艺已经废掉,无法再征战沙场,可瞧他现在这精神头,哪有半点虚弱的模样?

众人心中顿时多了几分畏惧,随后李易又告诉他们洛阳城已经被原并州兵马接管,彻底绝了他们的一些小心思,这才让他们写下书信,然后教人送出城去安抚军心。

做完这些,李易笑呵呵的亲自将张济请了出来,将张绣在场外做的事情告诉了他,叫张济直接听的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李易又给张济开了个“单间”,还嘱咐守卫士兵千万不要让人委屈了张济。

张济见李易如此对他,纵然原本有一肚子的意见,此刻的火气也消散了不少。

李易这么做的确是有些示好意思,不过,他也没安什么好心,这种时候将张济从一众西凉军将领中单拉出来,已经足够让张家叔侄吸引好大一波仇恨了。

安排了张济,李易面露些许疲惫之色,吕布倒是兴致颇高,李易见状笑道:“奉先不累么?”

吕布当即把脸一绷,道:“你要说什么!”

李易哑然失笑,道:“奉先可知,我刚杀了董卓,便有人在朝堂上算计我,甚至还对文远用了离间计?”

“嗯?”

吕布皱眉,目前的局势是他控制了洛阳外城,李易控制了皇城,两人可谓是大权在握,谁敢在这时候撩拨虎须?

李易于是就把之前张辽的话转告给了吕布,然后道:“奉先若是想要离开长安现在还来得及与陛下说明,否则,将来便是要日日与这些人为伍了。”

李易一直都不待见这些朝臣,今日这种见缝就插针的挑拨离间更是让他涨了见识,还有杨彪,虽然只是一个人,可他的态度却代表了一大群人。

李易觉得吕布与自己身份差不多,休想得到这些人的好感,将来要么被这帮人玩死,要么就是被挤兑出走,不管怎样,吕布能在长安坚持的时间怕是都不会长久。

既然如此,反倒不如给吕布提个醒,也算卖个人情。

吕布沉着脸考虑了一会,忽然笑道:“我有赤兔马,方天画戟,再有上万并州精锐,岂会畏惧几个老匹夫!”

见吕布如此态度,李易心中叹息一声,也不再劝,同吕布一起去见了小皇帝。

这次因为没有旁人打搅,只有几个小黄门在一旁伺候,许多在朝堂上不便说的话,李易都讲了出来。

小皇帝之前听了朝臣的许多话,明里暗里都在说李易的不是,可相对来说小皇帝还是比较信任李易的,对李易的诸多建议无有不允。

因为有李易的事先提醒,吕布的态度也比在大殿上恭敬了许多,并且向小皇帝坦言说自己的伤势还未恢复,没有两三个月的修养,是上不去战场的。

这么说是怕小皇帝脑袋一热,将吕布派出去和人干仗。

待三人说完了话,已经将近中午,小皇帝不顾腹中饥饿,直接召来众臣,一连颁下了数道圣旨:

李易先杀华雄,后诛董卓,为除国贼,隐姓埋名,可谓是劳苦功高,赏千金,封襄乡县侯,南阳太守!

吕布领兵镇压长安乱军有功,封温侯,卫将军,司隶校尉!

张绣诛董卓有功,封都乡侯

张辽徐晃诛董卓有功,封都亭侯!

李傕诛董卓有功,封中阳县侯,并州刺史!

郭汜诛董卓有功,封祁县县侯,并州治中从事!

除这些外,原西凉军中如胡轸,徐荣等人也有封赏。

之前征讨董卓的十八路诸侯亦没有被落下,这是李易告诉小皇帝的,不能寒了忠臣义士的心,比如忧国忧民的袁术袁公路,就被封为了扬州刺史。

不过,这其中却有功臣被“不小心”的遗忘了。

正是那在虎牢关下将吕布打的重伤险些身死的刘关张三兄弟,他们也是有功的,但李易不说,吕布也不会提自己的黑历史,小皇帝更不知道他还有个真假难辨的皇叔,于是,破虎牢关的首功之人就这样被遗忘了……

第141章 蔡中郎被下狱了

小皇帝突然送了一大堆侯爵出去,即便之前有朝臣得知了些许口风,也没想到小皇帝竟然会是如此的大方,一时间地砖上不知多了多少因为手抖揪掉的胡子。

由不得这些大汉臣子们不激动,想他们世代忠良,对天子忠心耿耿,对大汉劳苦功高,不知付出了多少血汗才得了一个小小爵位,也不知虚脱了多少身子骨才有了今日的显贵。

可现在呢,这些个乱臣贼子们一朝拨乱反正,直接就胜过了他们多年的辛劳,这让他们如何肯甘心?

有些见识的人还好,纵然心中不忿,但也明白当前局势看似平稳,实则一个不慎便会让大汉倾覆,因此只是沉着脸,默然以对。

但那些短视之人就不行了,一个个如同死了爹一样的向小皇帝大呼不可,特别是针对李傕郭汜二人的敕封,大喊绝对不能让乱臣贼子居高位,否则就会寒了人心如何如何。

李易没有再表态,他就站在大殿中看着这些老老少少们的表演,他已经向小皇帝明说了,不厚赏西凉诸将,西凉军必然生乱,而且,强行说他们诛董卓有功,也能让李易与小皇帝这两个主谋的身上少一些仇恨。

朝堂上的争吵持续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最后还是按照李易与小皇帝商议的计划行事,不过,因为这一闹,倒是让小皇帝对李易的好感又多了一些。

李易现在要功劳有功劳,要兵马有兵马,却是始终不曾逼迫他半分,哪像这些朝臣们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欺负他。

于是,这念头一动,小皇帝就起了将李易留在长安的心思……

下午过半,宫中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了,而且并州兵马也有一千人进了皇城,许多书信送到了城外军中,接下来就是等着看城外西凉军的反应了。

李易确定暂时没事了,便叫徐晃点上四百可靠的忠义军,准备带出去回家看看,不过没等他离开皇宫,就撞见了老大一堆人,乱哄哄围成一片,在他们中间,两个白胡子老头掐架掐的好不生猛。

李易见状,顿时两眼冒精光,口中连称声厉害!

你道这帮人是谁,赫然全是朝堂之上的大人物啊,至于动手干仗的那两位,更是了不得。

一个是王允王司徒,至于另外一个,因为被王允老拳打的有点面目走形,李易走近了才看清楚,竟然是当代大儒蔡邕,也就是才女蔡琰的老爹。

李易带着几个侍卫上前想要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可是一众朝臣们瞧见他来了,顿时散开,王允与蔡邕也不打了,各自站在一边,不过看王允的样子,气呼呼的,好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李易看了看周围,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实,李易说话的时候心里已经猜出个大概了。

就在王允与蔡邕互殴的地方不远,董卓的尸体正躺在那里,牛辅的尸体已经被收敛去了,但董卓身份特殊,在朝堂上没有明确下令之前,谁也不敢轻动。

于是,李易自然的就想起了在原本历史上,董卓死后,蔡邕因为替董卓说了两句话,王允就不顾群臣反对将蔡邕给弄死了,而蔡邕的死,也成为了王允人生最为辉煌时的一大污点。

本以为这次没了美人计,没有大权在握,王允不可能再对蔡邕下手,却不想他们两个还是对上了。

想到此,李易暗暗比较了一下,同样的功劳,同样的形势,自己可比王允低调多了。

大权在握时的王允对蔡邕说杀就杀,而现在的李易却绝对不会那样。

李易胡思乱想了一番,这才发现压根没人搭理自己,顿觉老大的没趣,感觉自己是太好说话了,这帮大老爷们都不害怕自己。

考虑到自己不会再长安久留,也不怕得罪人,李易嘿嘿一笑,故作凶恶道:“长安内外危机四伏,今日中午有人在街头斗殴,被巡逻兵丁发现便是当场斩首,两位都是当世大儒,千万莫要自误啊!”

李易这话纯粹是胡扯,但这些朝臣们也不知道,王允与蔡邕更不知道,还以为李易是想学董卓滥杀,两人心里顿时一个咯噔。

蔡邕也就罢了,他只是个单纯的文人,与李易没什么纠葛,觉得李易不会针对他,可王允就不同了,虽然明面上与李易关系不错,但私下里却已经是相当的厌恶对方,王允还真怕李易一个大帽子扣下来把他给砍了。

形势比人强,纵然心中不愿,王允还是一拱手道:“好叫李将军知晓,董卓老贼擅自称王,大逆不道,恶贯满盈,当戮其尸,剥其骨,纵然是粉身碎骨也不能赎其罪孽,可蔡中郎明知如此,却道董卓乃是汉臣,不可使其暴尸在外,要为他正衣冠,还说应当让他入土为安,老夫心中气愤难耐,这才动了手!”

王允顿了顿,又道:“正好李将军在此,老夫想问问蔡中郎,你这般作为,究竟是对陛下不满,还是对董卓老贼念念不忘!”

李易明白了,虽然名知道这是王允在故意发难,但还是很无语的看向了蔡邕,这得多大胆才敢来为董卓收尸啊,都这么大年纪了,咋还不晓得事情呢?

被李易这一扫,蔡邕有点不淡定了。

董卓虽然残暴不仁,对蔡邕却是很敬重的,蔡邕心中有感激,这才不忍董卓暴尸在外,想要顺手帮董卓收敛一下,不想被王允撞上了。

一开始与王允上演全武行,蔡邕觉得也没啥,可现在他也感觉气氛有点不对了,他想帮董卓收尸不假,却也没到拼命的地步。

现在王允告到李易这里,李易可是刚杀了董卓的,保不准李易真会对他下手。

蔡邕急忙道:“王司徒休要血口喷人,我与仲颖……董卓只有同僚之谊,对大汉,对天子绝无二心!”

王允敏锐的抓住了蔡邕的口误,冷冷笑道:“仲颖……喊的当真是亲切啊!”

不待蔡邕辩驳,王允便向李易正色说道:“李将军可知道除恶务尽?”

李易暗骂一声老滑头,借刀杀人向来是老子的手段,你居然想把老子当刀使唤?

就算真的要除恶务尽,怎么也轮不到蔡邕的头上吧,真当旁人都傻呢。

而且,以蔡邕的名声,李易杀了他绝对要被天下文人骂的体无完肤,更不要说,蔡邕还有个漂亮女儿呢!

李易心里明镜一般,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蔡邕脸色一白,喊道:“李将军……”

虽然蔡邕是个大儒,可他并不精于诡辩,被王允这一发难,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应对。

李易没着急答话,而是环顾众臣,记得原本王允要杀蔡邕的时候,这帮人可是很积极的为蔡邕求情的,结果现在不一样了,李易发现他们全部眼观鼻,鼻观心,竟然一个帮蔡邕说话的也没有。

甚至,连李易的老丈人,以及李易觉得确实当得上“忠良”二字的一些朝臣们也没有出声。

李易思虑片刻,心里便有些恼怒,别看这帮家伙们现在不出声,可一旦他手上沾了蔡邕的血,这帮家伙们马上就会对他口诛笔伐!

蔡邕貌似也看出了一点门道,脸色忽青忽白,最后满是悲戚之色,连身形都有些摇晃了。

李易沉吟了一会,摇头笑道:“王司徒与我讲这些却是寻错认了,我可不是廷尉,不敢越权,而且蔡中郎是否属于董卓余孽,也得陛下亲口定罪才可以。”

自打董卓进洛阳后,这大汉廷尉的功能就废的不能再废了,李易现在想代廷尉行事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一众朝臣们觉得李易肯定得进坑,不想他竟然如此狡猾,都不知该说什么好。

李易哈哈一笑,道:“我要回家看看了,还要劳烦诸位大人在宫中小心护卫陛下,嗯,当然了,除恶务尽也是必须的!”

李易这话说的有点阴阳怪气,谁也摸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蔡邕松了口气,在他想来只要李易不开口整他就没什么大事。

不过,蔡邕却是没瞧见王允目中闪过的一道凶光。

李易离开皇宫,便再也没了之前的淡定,带着四百忠义军火急火燎的往自家赶,虽然他做了不少安排,却也着实担心家人出事。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在意的人只有那么几个,真不想她们出事。

当李易赶到自家府邸的时候,脸色直接就白了一下,他看到一队兵马将自家围的严严实实,而且街道上还有血迹。

好在那些兵马瞧见李易过来,当即就有人上前问道:“敢问可是李将军?”

李易强自镇定住,问道:“尔等何人,为何将这里围困?”

李易左手已经抓住剑柄,这帮人要是在他家里祸害,非要杀绝了他们不可!

那士兵不知李易念头,道:“我们奉吕将军将令保护将军家小,不过未曾看到将军家人,只有二十多个乱军想要入内劫掠,被我等杀退了。”

李易闻言大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惭愧,赶忙下马道:“吕将军有心了,也多谢诸位兄弟。”

那士兵连称不敢,李易又回头叮嘱赵大,让他取了财帛赠与这些士兵。

那士兵顿时大喜,没想到李易这么大方,之后自然就是忠义军接手了府邸防御,然后李易亲自到后院将一众女眷从地窖里“请”了出来。

虽然这大半天她们没直接遭罪,但心里压力着实不小,再加上上面有过一阵的厮杀,所以出来的时候大多数人脸色都不怎么样,许多更是脸带泪痕,只有貂蝉最是镇定。

这时,有人从宫中传来消息,王允把蔡邕告到了小皇帝那里,小皇帝听说蔡邕想要厚葬董卓,表示很生气,直接就给定了罪,不过因为出不得皇宫,蔡邕暂时还留在皇宫里。

除此外,王允向小皇帝告状时,还隐约用上了李易的名头。

李易得知这消息,却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很高兴,甚至都暂时压过了与貂蝉好好交流一下的想法,直接命人备上马车出门,同时又安排人将张辽与徐晃家的人接到自己府中,虽然这两人还没有成家,家中有的只是一些下人。

这次看到吕布主动派兵帮自己看家,李易是有些惭愧的,因为后世的一些评价,李易看待吕布时多少总是带了一层有色的眼光,可这回的事情却让他知道,吕布虽然很容易出昏招,但也有出彩的地方。

记得吕布跟刘备打的时候,一直都对被俘的刘备家眷以礼相待,不敢有半点伤害,而且吕布自己颠沛流离的时候,始终也不曾丢掉家人,这点来说比刘备都要强。

正是吕布的“提醒”,李易才想到了去照顾徐晃张辽的家人。

不过,李易现在亲自要去做的事,却是要“祸害”蔡邕的家人了。

“便是这里了?”

李易看着面前一处“蔡府”,向赵大问道。

赵大应道:“正是蔡中郎的宅子。”

现在李易的贴身护卫已经全都换成了赵大他们这一批陷阵营出身的人,至于原来的许刚等人,虽然依然向李易表示自己忠心耿耿,可李易却是不敢再用,给了他们一些钱财,将他们遣散了。

“没想到名满天下的蔡中郎,家中竟是如此的简朴。”

蔡邕的家并没有位于“市中心”,所处的位置算是一处平民区,就如今的形势,能在这里安稳过活虽然也不错,但奈何蔡邕名气太大,于是就显得庙小了。

赵大正要上前敲门,李易就喊住了他,道:“蔡中郎乃当世大儒,不可失了礼数,让我亲自敲门。”

赵大是知道李易是要来做什么的,心中好一阵腹诽,但又不敢说什么,只能看着自家将军的表演。

李易敲了敲门,很快,一个老仆将门开了一道缝,见李易衣衫华贵,气质不似寻常人,这才将门大开,恭恭敬敬的问道:“不知阁下何人,我家老爷上朝至今未归。”

老仆心里是有些忐忑的,今日长安城内兵马来回调动他也看到了的,再加上蔡邕未归,知道城中肯定出事了。

李易稍稍欠身,还了一礼,叫那老仆受宠若惊,然而,李易的下一句话就将他惊的如坠冰窖:“我是来报信的,蔡中郎被小人所害,下狱了!”

第142章 又抢了一位妹妹

长安一日动乱,再加上蔡邕久久不归,老仆心中一直不安,李易这般说,不敢怀疑,登时就信了七八分。

只是再瞧见李易身后跟着的那些兵丁,老仆心中又是一凉,这架势莫不是要抄家?

眼看老仆脸色煞白煞白的,李易怕把他给吓死了,日后见到蔡邕不好交代,赶忙道:“蔡中郎是被小人构陷的,我向来仰慕蔡中郎,不忍他被小人所害,正在努力为他奔走,只是蔡中郎担心有人对他家小不利,便托付我前来抚照一二。”

老仆擦了擦脸上的冷汗,瞧着面前的英武男子,俊逸不凡,虽然眉头稍稍皱着,却没什么凶恶的模样,再看他身后那些士兵,虽然气势吓人,但也不太像是来找茬的。

唯一让老仆感觉不太对劲的就是,这人的嘴角好像一直都在透着一种让他浑身凉嗖嗖的笑容……

想了想,老仆还是没敢贸然让李易进门,问道:“不知阁下贵姓?”

李易笑轻着敲了一下额头,道:“唉,光想着蔡中郎的事情,倒是疏忽了,我是李易,这个名字你或许不知道,但李白你应该知道的。”

老仆一听,心中更是一凛,赶忙再次向李易行礼,将他请了进去。

不是老仆对李易这个左将军如何敬重,实在是这个名字锋芒太盛,连自家老爷都提到过许多次,他担心堵在外面惹恼了这家伙。

因为李易属于西凉兵一系,许多人在看待他的时候下意识的就会将西凉军将领的行事作风往李易身上套,有蔡邕在的时候也就罢了,董卓罩着蔡邕,没人会过来为难,现在可是不一样了。

李易不知老仆心中所想,只道自己已经是美名传遍长安了,大步踏入屋内,就见一个俏丽的身影自屏风后转了出来,还不待瞧清楚来人,便有些焦急的问道:“是爹爹回来了么?”

少女问罢,感觉不对,这才转头看清楚来人是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而且这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顿感大羞,红着俏脸又退回了屏风后面。

李易有些遗憾的眯了眯眼睛,这就是蔡琰吧?

一身紫衣,身段挺好的,只是缩的太快了,没看清脸啊!

老仆瞧见李易这神色,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自动脑补了李易是个色胚,已经长久觊觎自家小姐的美貌,只是碍于蔡邕不好下手,现在趁着老爷落难,便找上门来霸占自家小姐!

李易若是知道这老仆的心思,肯定要嗤之以鼻,自己是那么没格调的人么?

自己明明是来保护蔡中郎家眷的,蔡琰什么的,只是顺带“保护”一下罢了!

李易对着屏风上的模糊人影笑的眼珠子都快看不见了,直叫这老仆心惊胆战,跟进来的赵大也是手按刀柄,他怕这老头跟自家将军拼命。

终于,老头一咬牙,抢上两步站到屏风前面,挡住李易的视线,道:“我家老爷不在,招待不周,不知将军此来为何?”

李易暗暗点头,文化人家里的仆人也不一般,比自己家里那个临时的老管家会说话多了。

李易不舍的收回目光,轻咳一声,道:“董卓祸乱朝纲,罪大恶极,今日已经被我奉旨诛杀,蔡中郎却想要为董卓收尸,结果被王司徒等人抓了个正着,以同党之罪告到了陛下面前,如今已经下狱。”

老仆皱巴巴的脸上顿时煞白煞白的,屏风后也传来了一声惊呼,显然被这个消息吓的不轻。

之前老仆虽然紧张,可在他想来,蔡邕被下狱,多半是言语不慎得罪了什么人,但以蔡邕平日的行事来看,很难与人结下死仇,再考虑到蔡邕的名望,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过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可没想到董卓都死了,这可是石破天惊的大事,蔡邕牵连其中,这种情况,“大儒”的名头已经明显不够用了。

李易瞧见把人家吓成这样,刚开始还感觉有点过意不去,但马上就想开了,毕竟这破事儿是王允干的,李易发誓,跟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当然了,就算今天没有王允蹦跶出来搞事情,李易也会自己手动,比如离开长安的时候直接上门抢人神马的……

老仆有些六神无主,嘴唇发颤,已经不会说话了,这时,那个紫衣少女重新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只见少女的容貌姣好,身子柔柔弱弱,浑身透着一股子书卷气,此刻正眼眸生雾,朱唇紧咬,一双美眸似恨似怨似叹的看了李易一眼,旋即又低垂下去,对着李易一拜到地,道:“小女子见过将军,还请将军救救我父亲,小女子愿当牛做马报答将军!”

李易知道,这定然就是蔡琰了,只是这目光有些不对啊,自己还啥都没说呢,怎么就把自己给恨上了?

其实蔡琰看李易有恨意也是正常,刚刚李易说他杀了董卓,结果蔡邕马上就被以同党罪名下狱了,这事怎么看都跟李易脱不开干系,至于说是王允干的,谁信啊,更何况李易之前的眼神还那么的无良……

李易很快就丢掉了心中疑惑,他开始认真打量蔡琰,挺好,这个妹子可不是伏寿那种小萝莉,已经长成可以下口了!

“小姐,你……你怎么出来了?”

老仆瞧见蔡琰出来,心中更慌了,这不是送羊入虎口么?

李易听见这话,也赶忙收敛目光,自以为温和的说道:“小姐客气了,蔡中郎名满天下,我本就是要救的,今日前来,只是知会小姐一声,免得小姐心忧。”

蔡琰心中一动,抬起小脸看了李易一眼,心道自己难不成想错了,这李将军真的是来给自家帮忙的?

莫说蔡琰,那老仆此刻也是这等想法,疑惑的看向了李易。

李易被他们这眼神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感觉脸上有些发烫,目光在蔡琰脸上流转了一下,旋即转到旁处,道:“陷害蔡中郎的人是王允,我当时是万万没想到啊,唉,本以为朝中定然会有许多人为蔡中郎求情,不想却是无人出声。”

蔡琰心中一紧,下意识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嗤笑一声,道:“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蔡中郎虽然自己不求争名逐利,只想着做学问,但他本身的名望实在太大,在旁人看来,这便是一件无法忍受的事情。”

“加上前些时日,董卓视满朝文武如草芥,唯独对蔡中郎处处礼遇,不知道惹了多少人暗中眼红。”

“平时也就算了,蔡中郎一朝有事,纵然许多人担心背上恶名不愿落井下石,但袖手旁边还是没问题的。”

更深层次的话李易没说,但他讲的这些也不算全是假话。

他总觉得原本历史上,如果满朝文武真是铁了心想保蔡邕的话,王允纵然权势再大,也难下手,因为王允不傻,他并不愿意将自己彻底孤立。

所以,李易觉得还有旁人想让蔡邕去死,或者乐意看他去死。

蔡琰思索了一会,神色凄然,作为一个才女,智商自然不差,她感觉李易说的还是有道理的。

想到此,蔡琰目光楚楚的看向李易,她感觉李易还有话没说完。

李易轻咳一声,道:“总之,蔡中郎虽然没有得罪人,可愿意看他落难的人却是不少,再加上现在长安城中并不安稳,再有人想要趁机对蔡中郎家人不利,直接斩草除根,也不是不可能。”

蔡琰低着头,目光闪烁,道:“那依照将军看,小女子该如何是好?”

“这个嘛……”

这时候,李易终于图穷匕见,道:“我家中甚是宽广,刚刚收容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

李易觉得自己说的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自己真是个好人啊,邹蓉,貂蝉,不都是无家可归之人么?

蔡琰听了这话,脸上血色尽去,强忍着没有哭出来,过了好一会,这才颤声道:“将军如果出手相助,能否保我爹爹平安?”

李易点头道:“我若是尽全力,自然是可以的,不过陛下刚刚下令,我纵然要救人,也需要等上一段时日才行。”

蔡琰小小的拳头紧握,感觉指甲都扣入了肉中,刺痛的感觉扎入心中,深吸一口气,道:“还请将军开恩,允许小女子到将军府上,暂……暂避几日……”

蔡琰说完这话,感觉脑袋一片空白,浑身的力气好像都没有了一般,那老仆更是叫道:“小姐,万万不可啊,老爷交游广阔,我们大可以去求……”

没等老仆说完,就被蔡琰打断道:“不用了,将军一定能救出我爹爹的。”

蔡琰盯着李易的眼睛问道:“对不对?”

李易没好意思直接与蔡琰对视,只是回道:“这是自然!”

“那好,请将军容我收拾片刻,便随将军过去。”

蔡琰说罢,便起身回了后面,她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她不想当着这个大恶人掉眼泪。

蔡琰一走,那老仆就抱住了李易的大腿,嚎啕到:“还请将军手下留情啊,我家老爷一生也没做过什么恶事,小姐更是善良之人,还请将军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啊!”

赵大想要过来将老仆拽到一旁,李易却是摆了摆手,扶着老仆让他坐下,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故意羁押了蔡中郎,然后以此来要挟你家小姐?”

老仆觉得这不是明白的么?

他有心点头,却又不敢,怕恼了李易。

李易呵呵笑道:“我要真是那种强人,现在直接将你砍了,再把你家小姐抗回家就是了,哪还会与你在这里好声好气的说话?”

老仆一愣,心想人家说的真有点道理,而且也没听说过强抢民女也能这么斯文的,不由狐疑的看了李易一眼。

李易拍了拍这个老仆的肩膀,道:“你让府中下人收拾一下细软,稍后随我一同离开吧,我是好人,我是来保护你们的,真的!”

等蔡琰收拾妥当出来,准备深入虎穴好换回自己父亲的时候,愕然发现自家的几个仆人全都背着大包小包,与李易站在了一起。

李易瞧着蔡琰有些发红的眼圈,显然是偷偷哭过,温声道:“走吧,不然天黑之后,路上不安宁。”

就这样,李易直接把蔡琰家里的人给一锅端了,送到自家后,之前派去张辽,徐晃家的人回来了,之前送去伏寿娘家避难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挺幸运的,并没有遇到什么损失,只是受了一些白眼。

蔡琰被送去了后院,其余人有管家安排,不用李易操心。

这时,李易得到了亲兵送来消息,李儒在病中惊闻董卓被他所杀,连连呕血,坚持小半天后,一命呜呼。

李易叹了一声,对亲兵附耳几句,叫他通知李儒家眷连夜出城。

董卓也就算了,李易实在不好将李儒一家斩尽杀绝,只能给他们指一条活路,至于他们走不走,就看他们自己了。

待到李易处理了这件事走入后堂,就听见伏寿幽幽的说道:“夫君,你这是又抢了一位妹妹回来么?”

李易一瞧,嘿,几个妹子全都在呢。

伏寿目光中满是幽怨,那酸味李易离着老远就闻到了。

邹蓉低声与貂蝉说着什么,一边说还一边打量蔡琰。

貂蝉看李易的时候,眼神相当复杂,有一种如释重负,有些感激,还有一点小生气。

原本貂蝉见到李易,目光就跟看人渣没什么两样,不过现在,这种目光已经归蔡琰所有了。

伏寿一直是很乖巧的,可这回是真有点生气了。

原本白天就酝酿了一肚子的醋意,但她知道李易心中装着大事,便不想给李易添乱,哪想到他出门一会,就把蔡琰给掳来了。

没错,在伏寿眼中,蔡琰这种情况完全就是被“掳”来的。

见李易的眼神很不老实,伏寿轻叹道:“夫君,蔡中郎乃当世大儒,世人敬仰,琰姐姐与我也是旧识,曾授我琴艺,还望夫君不要为难他们……”

听到伏寿为自己求情,蔡琰心中一酸,眼泪噗噗的就落了下来。

其余几个女子全都看向了李易,想知道他会怎么解释,毕竟这事做的确实比较没品。

李易没有生气,只是意外伏寿与蔡琰居然是老相识。

李易笑呵呵的坐下,拽过伏寿,没等她反应过来,对着后面就是啪啪两下,虽然没用什么力气,但声音却是极其响亮,羞的伏寿脸上险些没滴下血来。

伏寿羞愤欲死,正要咬人,李易又正色道:“你家夫君我刚刚为国除贼,乃天下一等一的正义之士,做事堂堂正正,你居然怀疑我为难蔡中郎,当罚!”

第143章 我一肩担之

虽然伏寿是李易正妻,而且伏寿也很有正妻风范,可李易心里是把她当个半大女儿养的。

再加上他来自后世,不甚在乎礼教,今日又是志得意满,整个人有点飘飘然,这巴掌想都没想就落了下去,却不知,如此场面在正常的大户人家里面是想都不敢想的。

貂蝉檀口微张,直接就看呆了。

邹蓉好似联想到了某些不可描述之事,脸蛋红扑扑的,目光躲闪,一阵莫名羞涩。

刚被掳来的蔡琰更是好像当头挨了一记重锤,闭上眼睛,根本不敢再看。

因为与伏寿相熟,蔡琰原本还指望伏寿能帮她说情,而且伏寿也认为李易对自己很是宠爱,答应的是斩钉截铁,没想到转眼就被按在腿上打了,这……这在家里完全没地位啊。

外人有传言伏寿嫁给左将军,其实就是跳进了火坑,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这三个女子只是旁观,可春儿就忍不住了,这是她家小姐,居然被李易动手“殴打”,这还了得?

春儿只觉得热血冲脑,胆量比平日多了五六倍,根本没听到李易解释的话,一闭眼,一咬牙,扑上前,死死的抓住了李易的手臂,口中还叫着:“你要打就打我好了,别打我家小姐!”

春儿这一声喊的可谓是撕心裂肺,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加上她那赴死一般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李易真的是在家暴。

李易一看,只见几个人看自己的目光就跟小白兔见了大灰狼一般,心里一阵无语,这真不是家暴,是情调啊!

李易尴尬到不行,倒是伏寿先反应了过来,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也顾不得整理衣衫,一把扯过春儿,低着头,向李易道:“夫君,春儿她不是有意冒犯的,夫君若是生气,寿儿替她给你陪不是了。”

伏寿原本只是羞涩居多,现在却真的有点担心,刚才春儿的反应有点过,搁在伏家,肯定是要吃鞭子的。

当然了,在伏家,伏完就算自己撞墙也不敢跟阳安长公主动手。

“咳咳,没想到春儿挺忠心的,不罚了,不罚了。”

换平时,李易少不了要逗一逗春儿,可今天他不敢了,不然怕把貂蝉与蔡琰给吓坏。

屋中气氛很是尴尬,伏寿还想为蔡琰说话,却不太敢了,她怕李易继续胡来,让她这个大妇威严扫地。

邹蓉戳了戳貂蝉,让貂蝉和李易说话,可貂蝉也是不动。

最后还是蔡琰心中凄凉,小声抽噎了起来,这才打破了沉默。

李易给伏寿打了个眼色,伏寿幽怨的白了他一下,然后坐到蔡琰旁边拉着她的手,想要安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能再看向李易。

等蔡琰也躲躲闪闪的抬起头来后,李易努力露出一个微笑,道:“蔡姑娘,令尊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我发誓!”

几个女人齐刷刷的看着李易,那目光中的意思摆明是不信。

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可是女人……

有貂蝉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前,换谁都得认为李易是为了得到蔡琰而设计了蔡邕。

李易很无语,他没想到自己的形象会这么糟糕,抓了抓脑袋,无奈道:“好吧,我承认,我之前的确有些打算,准备在离开洛阳的时候将蔡中郎强行带走。”

后半句话李易没说完,但所有人都领会了,带走蔡邕,蔡琰自然也跑不了。

李易被她们看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干咳一声道:“天子封我为南阳太守,虽然说在其位,谋其事,可我将来要考虑的却不仅仅是南阳的百姓。”

李易这话说的很奇怪,顿时吸引了几人的注意,李易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故作沉痛道:“之前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旁人只看到了这一战的声势浩大,却不知这一战的背后,会有多少中原百姓流离失所,如今董卓虽亡,可十八路诸侯之间互有嫌隙,彼此征战厮杀,互相吞并,中原战乱不但没有缓和,反而会愈演愈烈。”

“放眼天下,如今唯有荆襄与益州最为富庶安逸,但益州路途遥远,且行走艰难,于是中原许多想要躲避战乱的百姓便会选择迁往荆州避祸。”

伏寿不解的问道:“可这与蔡中郎有什么关系呢?”

李易呵呵一笑,道:“我既为南阳太守,南阳乃荆州门户,将来怕是会有数十万,乃至百万难民过境,我想要在南阳建一所学堂,收拢一些无家可归的孩童,供他们饭食,教他们读书识字,让他们今日免于灾祸,知道天子恩德,将来好报效国家!”

说到此,已经有人明白了李易的用意,但李易还是解释道:“我人微言轻,无甚名望,纵然想要开设学堂,也是有心无力,但蔡中郎却是名满天下,而且,我看得出蔡中郎日后在长安朝堂必然受到排挤,便动了请蔡中郎去南阳的心思,只是朝中小人太过迫不及待,让我实在措手不及。”

“李某今日将蔡姑娘请了过来,真的没有恶意,只是不想蔡姑娘受到伤害,同时,也是向蔡中郎示好。”

李易这一通解释说的有理有据,而且还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好人的光环,让伏寿深感惭愧,自家夫君人品还是很过硬的。

“夫君,是寿儿误会夫君了,都是寿儿的不是!”

伏寿向着李易下拜,春儿自然也是跟着。

蔡琰内心也动摇了,只是第一次见面时李易瞧她的眼神太过具有侵略性,让蔡琰不敢全部相信李易的话。

自然了,聪明人也是有的,貂蝉淡淡的瞟了李易一眼,那眼神摆明了是不信,就差把呵呵俩字写到脸上了。

李易权当没看到貂蝉的目光,拉住伏寿,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我夫妻一体,用不着这样,只是早知道你与蔡姑娘相识,倒也不用这么误会了。”

蔡琰见李易与伏寿态度亲密,再也不见之前“家暴”的模样,试探着问道:“将军忧国忧民,如此心怀让小女子深感敬佩,他日父亲脱离牢狱,小女子必定劝说父亲随将军前往南阳,只是……”

李易很大度的笑道:“只是什么,蔡姑娘有什么难处,但说无妨。”

蔡琰试探着道:“将军护佑之情,小女子万分感激,可是小女子借住将军府上,万一传出去,怕是会对将军名声有损。”

李易秒懂,蔡琰担心她自己的名声。

即便在后世,单身女人跑去别的男人家里住几天,就算没事也得出事,更不要说这还是汉朝。

不过蔡琰很会说话,只道是为李易着想。

可惜蔡琰小看的李易的脸皮厚度,李易是什么人,抢了貂蝉还能一本正经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人啊,五脏六腑都黑透了,怎么可能因为蔡琰的一句话就将刚到嘴边的小白羊放走?

就见李易一身大义凛然的说道:“我为杀国贼,不得不隐藏真实姓名,在董卓面前委曲求全,那时天下人皆道我是董卓爪牙,可我心中却不曾有半点动摇!”

“如今幸有天子庇佑,成功诛杀国贼,可朝堂诸公依然视我为另类,与我说话多过三句便生怕污了他们的耳朵,朝堂之上尚且如此,市井之中诽我谤我者,更是不下千千万万,但我依然视其如鸿毛。”

“所以,蔡小姐大可放心,那些所谓的名声,我早已经不放在心上,蔡姑娘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就是,但有闲言碎语,我一肩担之!”

李易这话说的相当爷们,妥妥的一个忠君爱国之人,便是蔡琰听了心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敬佩。

但听到最后,蔡琰却是愣住了。

我是女子啊,在你这里住一晚,姑娘家的清誉就坏了,这个你怎么担?

蔡琰还想再说,可面前的李易宝相庄严,让她羞与开口,只好看向伏寿。

只是伏寿现在已经回过味了,心里好生气闷,知道李易是铁了心不让蔡琰离开。

如此她还能怎么办?再让李易打两下?

伏寿自觉惭愧,不敢去看蔡琰,蔡琰找不到援手,心乱如麻,想要唤来自家仆人商议一下,可天晓得李易将他们安排去了哪里。

几个人各有心事,连晚饭也吃的没有滋味,唯独李易这个死没良心的吃的那叫一个欢快。

用饭过后,李易将蔡琰交给伏寿照看,便不管了,他其实很想与蔡琰多沟通一下的,但现在长安毕竟是非常时刻,他能抽空将蔡琰掳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黑后,李易又去皇宫和吕布等人见了一面,确认各方面都没问题,这才回来休息,不过很巧的是,回来的时候李易碰见了贾诩。

因为有李易与吕布一起签的手令,贾诩是目前少有的几个能够自由出入长安城的人之一。

“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李易有些诧异,虽然有手令,但天黑后到处乱跑显然是比较危险的,这不符合贾诩性格。

贾诩带了两个老仆,看见李易顿时大喜,赶忙道:“诩正要去主公府上避一避,没想到在这里遇到。”

李易点头,问道:“先生现在不是应该在张绣营中么?”

贾诩无奈道:“圣旨来的太快,我担心张绣寻我晦气,只能速速离去。”

随后贾诩将张绣的情况说了,李易方才知晓,这次杀董卓,张绣功劳确实不小。

别看张绣只是领着几千人骚扰了一下西凉军大营外围,但因为西凉军主将不在,不敢妄动,愣是被张绣给拖住了半个时辰,让吕布的并州人马入城接手城防时几乎没有受到半点阻碍。

待西凉军后来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晚了。

论功劳,张绣并不必张辽徐晃少多少。

不过,当接到嘉奖圣旨的时候,张绣楞了好大一会终于明白过来,他今天居然给李易帮了大忙!

这简直不能忍,张绣当场就暴走了,也就是贾诩溜的快,否则张绣虽然看在多年的情分上不会杀人,但一顿胖揍是少不了的。

李易带着些歉意道:“叫先生为难了,今日之后怕是要让先生与张绣之间生出嫌隙。”

贾诩倒是不在意,笑道:“无妨,过几日他气消了也就算了,而且,我这是送功名与他,又非是害他,他终究会想明白的。”

李易点点头,道:“这次众人皆有收获,唯有先生不被外人说知,不如我上奏……”

不等李易说完,贾诩就摇头笑道:“虚名与诩无益,主公若是觉得过意不去,入南阳后为诩谋一处风光好的宅子便是了。”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声,贾诩还真是个聪明人,世人还在追求的东西人家却是早已看破。

而且,贾诩的这种态度,让李易往外送钱都送的开心。

“先生尽管放心,李某断然不会委屈了先生!”

贾诩拱手谢过,顿了顿,又道:“诩回城之时,在城外遇见一行人马,看上去好像是李儒家眷,不知将军可知晓?”

李易脸上笑容一滞,叹道:“知道,是我让他们走的。”

贾诩脸上浮现一抹诧异之色,李易见状,苦笑道:“抛开种种是是非非不谈,没有他当初的赏识,就没有我的今日,这情分不能不认。他本就病重,听闻今日之事后,呕血而死,我太过对不住他,如何还能斩草除根?留他们在城中,因为弘农王之事,早晚必然祸及满门,干脆让他们出城好了。”

贾诩沉声问道:“若其后人与将军为敌呢?”

李易洒然一笑,没有丝毫犹豫,道:“我求的是自己心安,旧日情分已了,将来无论谁与我为敌,杀了便是!”

贾诩原本打算劝李易派人出城追杀,但听了李易的话,想想还是罢了。

李儒子嗣中并没有什么出类拔萃之人,放几个也不要紧。

而且,上位者冷血无情固然很好,可要是真的心狠手黑一点情分都不讲,贾诩自己都害怕,李易现在这样子,倒是刚刚好,他也没必要主动把李易推向某个极端。

李易与贾诩一道往回走,路上顺便把今日宫中的事情讲了,想看贾诩有没有什么补充的,原本贾诩只是点头,直到提到蔡邕的时候,贾诩眼睛一亮,道:“此事上可做文章!主公若是将蔡中郎保下来,带到南阳,可有大用,哪怕只是许其一个空位,也对主公名望有莫大的好处!”

李易眉头一跳,笑而不语,贾诩以为李易看不上蔡邕,还要再说,却瞧见李易脸上笑容古怪,疑惑道:“难道主公已经……”

“哈哈,先生附耳过来……”

李易对着贾诩一阵耳语过后,贾诩脸上满是佩服,道:“成大事者,非主公莫属!”

顿了顿,贾诩又道:“原本诩还担心荆州之事会有波折,现在看来,以主公的手段,必然是万无一失了,嘿嘿……”

“哈哈哈!”

笑声中,一老一少对视一眼,满是惺惺相惜,或者说……臭味相投。

第144章 我实在忍不住了!

回府后,为了表示对贾诩的看重,李易喊了伏寿出来与贾诩见面,然后李易又亲自给他安排膳食,叫贾诩好不感动。

将贾诩送至客房之后,李易虽然觉得这一天成就满满,有些兴奋,但也真心疲惫,回房休息,发现黑灯瞎火的,问了侍女方才知道,伏寿陪蔡琰去了,说是怕她在陌生地方睡不惯。

不过李易清楚的很,伏寿肯定是怕他摸黑去祸害蔡琰……

李易讪笑一声,摇摇头,转身敲开了邹蓉的门,邹蓉却笑着指了指旁边一屋,红着脸小声告诉他,貂蝉在那里。

李易心中一动,在邹蓉脸上轻轻揩了一把,然后眯缝着眼睛走到貂蝉门前,刚抬手要敲门,就听里面传来貂蝉的声音:“是将军么?”

李易有些诧异于貂蝉的听力,顿了一下,答道:“是我。”

轻巧的脚步声传来,貂蝉缓缓推开房门,仰面看向李易,面容沉静,对李易的到来似乎毫不意外,只是眼眸深处隐约透着一抹哀伤……

貂蝉真的很美,虽然相识三个多月了,可李易每次看到貂蝉,每次依然会发出世上竟有如此佳人的感慨。

这还是两人相处不愉快的情况,最开始貂蝉与李易还有些话讲,到后来干脆瞧见李易就闭目养神,要是貂蝉肯曲意逢迎,给李易笑笑,或者翻个白眼什么的,那绝对是相当惊艳。

李易心里的念头很杂,貂蝉似乎也有颇重的心事,两人互相看了半晌,李易才感觉到了这种沉默有些尴尬,先移开了目光。

李易侧身轻咳了一声,有些欣慰,貂蝉的态度明显变化了许多,他决定在努力稳固一下自己的形象,却不想只是这一转眼的功夫,貂蝉面颊上竟是多了两行清泪。

美人垂泪,叫他很是诧异,也很是怜惜。

“你这是……”

李易欲要问问缘由,貂蝉却突然向李易拜道:“将军为貂蝉报了血仇,可怜貂蝉愚笨,不知将军良苦用心,过去多有得罪,还望将军宽容,貂蝉今后愿为奴为婢,终生侍奉将军,报答将军大恩!”

李易虽然知道杀了董卓再攻略貂蝉会简单不少,却不想貂蝉直接就表态要以身相许了,心中松了口气,一时间大为欢喜,不过看到貂蝉的眼泪落在地上,又暗道了一声惭愧,赶忙蹲下身去搀扶貂蝉,道:“地上凉,有话先起来再说。”

却不想,李易这一碰,貂蝉的眼泪就好像是把老天捅漏了一样,哗哗的往下流,李易为她擦拭,不一会就湿了一小块衣袖。

貂蝉哭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身子像是脱力了一般,李易根本扶不起来,他虽然早有觊觎之心不假,但也不至于禽兽到在这时候占貂蝉便宜,于是只好扯了扯自己衣袍下摆垫在了门槛上,让貂蝉坐在上面,靠着他哭。

可能是靠着李易感觉比较踏实吧,渐渐的,貂蝉抽咽渐缓,轻微红肿的眼睛看着李易的侧脸,断断续续的讲出了她的故事。

原来,貂蝉本是洛阳皇宫中的宫女,不过她虽是宫女,过的倒是不差,因为有一王姓女官见貂蝉的模样招人喜爱,便将貂蝉收为义女,对其很是疼爱照料,两人也当真有了母女情分。

即便是董卓入宫后,王姓女官也将貂蝉保护的很好,不然以貂蝉的美貌绝对难逃董卓之手。

但董卓的残暴,岂是一个小小女官能当的?

有一日,王姓女官因小事被董卓杀害,貂蝉自此便深恨董卓,立誓为义母报仇,但她知道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唯一所长,只有自身容貌,想杀董卓除非是借助他人,

于是,貂蝉便趁着洛阳乱时逃出皇宫,将朝武对比一番后,投奔了王允,然后就是王允定下美人计,将貂蝉送到李易身边。

为报义母之仇,貂蝉能够做出以身饲虎的决断,可见其外柔内刚,而李易又是董卓心腹,所以一开始纵然貂蝉钦佩李易的才华志向,心意却始终不曾动摇半分。

如今李易杀了董卓,而且是早有计划,并非因为小利临时起意,可见李易的心是正的,貂蝉自然对李易印象大为改观,曾经的敌意自然都烟消云散了。

再加上这么长时间接触,貂蝉如何能不知李易对她的心思?

左右董卓已死,血仇得报,心愿已了,自己便是跟了李易,无论是报恩,还是给自己找个归宿,貂蝉都觉得不坏。

听貂蝉喃喃着将事情说完,李易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叹一声:“原来如此,倒也为难你了。”

李易心中庆幸,如此来看,貂蝉与王允并无多少牵扯,而且,更重要的是,貂蝉并非是为了什么国家大义奋不顾身的大汉死忠。

否则,将来自己做大事的时候,貂蝉跳出来阻拦,岂不是很尴尬?

道出心事,貂蝉的情绪缓和了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感觉自己现在的模样肯定邋遢,同时有些担忧的看了李易一眼,为何到现在他都不表态?

这倒是貂蝉相差了,她觉得为报恩以身相许,是理所当然的,其实李易自己之前也觉得这种关系是顺理成章的,可事到临头,李易才发现,直接答应的话,怎么看都相当没品。

至于固做高风亮节的说不用,太虚伪,貂蝉要是肯信那就有鬼了!

于是,李易顿了顿,揽住了貂蝉的肩膀,后者身子轻轻一颤,但马上又平静了下来,蜷缩着靠在了李易臂膀之下。

李易不着痕迹的保持着深呼吸,努力压抑着心中各种策马扬鞭的想法,问道:“令堂后事可有妥善安置?过些时日,我可与你一同前去祭拜。”

貂蝉心中一暖,没想到李易愿意如此屈尊降贵,但随即就黯然道:“没有,那时候宫中姐妹枉死的实在太多了……”

李易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过了片刻,忽然道:“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就决定将你留在我身边了。”

貂蝉眨了一下眼睛,很是不解的看着李易。

李易笑道:“王允那老家伙好算计,先让曹操献七星刀,后又让你送上美人计,只要事成,他作为主谋,功不可没,但若是事败呢?”

“行事之人九死一生,王允自己却不见得有事。”

“好在,曹操运气不错,逃了一命,你运气更好一些,遇到了我,哈哈。”

貂蝉此刻心中还是有些伤感的,可听李易这话……

好吧,虽然就事实来讲,李易确实保护了他,但想想李易保护她的手段,貂蝉指尖砰了砰李易的衣服,没好意思掐下去。

李易自我感觉很好,继续说道:“我欣赏曹操,此人可为当世英雄,我也欣赏你,因为巾帼不让须眉。”

听李易对自己评价如此之高,甚至同曹操比肩,貂蝉赶忙道:“将军过誉了,貂蝉不敢当。”

“如何不敢当?”

李易笑了一声:“董卓权倾朝野,洛阳与长安百万人之中,有几人敢与之争锋?”

“为国家大义也好,为自家恩怨也罢,你能有胆量与之相对,单单这一点,便胜过了不知多少看似名声显赫,实则庸庸碌碌之辈。”

“如今天下大乱,诸侯互相攻伐,英雄豪杰辈出,我亦要成就一番大事,纵然再怎样欣赏曹操那等人物,却注定要与其见个生死,但是,你却不同!”

李易轻轻搬过貂蝉的身子,盯着她的眼睛,貂蝉被李易瞧的心如鹿撞,根本不敢抬头。

李易微微一笑,低头在貂蝉耳畔道:“你可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在马车中,我在外对你说,要护着你走遍这天下的大河山川,只是,那时你虽近在咫尺却不知我的心意,现在,我想问你一次……”

“问……问什么?”

貂蝉的声音细如蚊呐,片片胭红更是从耳尖一直蔓到了脖颈。

李易的脑袋又往下面凑了凑,哈着气道:“待我名满天下,送你一身嫁衣红霞,好不好?”

貂蝉只觉得脑袋中嗡的一声,心里咚咚咚一个劲儿的打鼓,头顶上好像都快要冒热气了。

嫁衣……

幸福来的实在太突然。

貂蝉一直认为李易只是贪恋她的美色,再加上自己算计过李易,李易在得到她之前或许会有许多容忍,可将来呢?

腻味了之后,当个侍妾都难吧?

但现在貂蝉明白了,李易是真的早就很喜爱她,打心里欣赏她,甚至还许下了“嫁衣红霞”。

其实李易已经娶了伏寿,正常情况下,不可能正个八经的再娶一个,可貂蝉现在被李易撩拨的目眩神迷,双商狂掉,哪还能想到那些?

貂蝉一边点头,一边轻拭眼角,看了李易一眼,然后,她感觉自己都要被李易那温柔的目光给看的化了。

“将军……”

貂蝉低低吟一声,轻轻的挽住了李易手臂,强忍着羞意道:“不用将军名满天下,貂蝉,现……现在已经是将军人了。”

“嘶”

貂蝉那声音酥酥痒痒,直饶心底,叫李易险些把持不住。

此刻李易成就感爆棚,感觉自己还是很有撩妹天赋的,而且,如此一来,也算是和貂蝉有了感情基础了。

不过,李易觉得自己应该保持冷静,节奏不能乱,于是缓缓摇头道:“不行,这样太委屈你了。”

貂蝉只觉心中甜蜜,就连口中也好像含了蜜糖一般,轻轻依偎在李易身边,歪头看了眼天上悬着的明月,然后闭上眼睛,这感觉真好。

不过,大约盏茶功夫过去。

貂蝉猛的一个哆嗦坐了起来,红着脸看向李易,目光又羞又恼。

李易抬头吐出一口浊气,也看向貂蝉,眼珠子隐隐泛红,一字字道:“我……我实在忍不住了!”

……

第二天一早,虽然李易恨不得死在那个温柔窝里,奈何貂蝉却是“深明大义”,愣把李易推了出来,实在是李易再不走,她就要死了……

这一日,府中上下看到李易的人全都暗暗感慨,自家将军果然是忠义之人,董卓一死,将军脸上的笑都没停过,连走路都带着飘……

李易入宫后,吕布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吕布没多想,照常早朝,然后看着群臣针对当前形式各抒己见,其中多半都是针对西凉方面的。

李易与吕布两人没参与,因为就目前看来,西凉诸将,还有他们的兵马,应当是完全接受了现实,决定拥护小皇帝,没必要横生枝节。

事实上,原本董卓死后,如果不是王允太过不给面子,李傕郭汜等人也就认怂了,毕竟这些人并不傻,董卓尚且不能夺天下,他们的水平离董卓还差着老远呢。

这天傍晚,文武百官被允许离开皇宫,但西凉诸将暂时还受到一些限制。

这是李易特意劝说叫吕布多留他们几天,也不用干别的,就是让吕布多与他们饮宴玩乐,拉进一下彼此之间关系,将来好互相帮衬。

虎牢关下的一败,对吕布性格影响比较大,身上傲气去了许多,想了想,觉得李易说的很有道理,便应了下来。

却不知,李易做这个决定,其实是担心西凉诸将重新拿到兵马之后,虽然不会与小皇帝为难,可如果是他要出城的话,很可能会有人决定为董卓报仇,从而截杀他,干脆,为了自家性命,就多留他们几日好了。

又过了一日,李易带着伏寿去了伏家。

此去南阳后,伏寿再想与她家人相见,不晓得就得何年何月了,离开前自然是要一见。

而且,杀董卓那天,李易冒充伏寿的名义将人往伏家送,这祸水东引也做的不地道,李易怎么说都得上门道个歉。

不过,让李易意外的是,伏家人并没有因为伏寿即将随李易远走南阳而忧心,伏完也没有因为李易的祸水东引而恼怒,反而对李易很是客气,就南阳的事情还给他指点了不少。

这让李易很是不解,明明之前在宫中的时候,哪怕他杀了董卓,伏完对他依然冷淡,怎么现在态度突然就好了起来?

难道是做给伏寿看的?

正当李易狐疑的时候,伏寿母亲将她带去了后堂,然后就见伏完抚须呵呵笑了一声,从身后取出一物,叹道:“没想到,李白只是你的化名,这……怕是就做不得数了啊!”

第145章 岳父大人莫要自误

李易看清楚伏完拿出来的东西,先是楞了一下,随后眉头微微一皱,但又希望是自己多心,露出一个笑容道:“倒是岳父大人心细,我这便叫人回府将另一份婚书取来,然后请来见证重新写过?”

原来伏完拿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李易与伏寿的婚书,不过当时李易用的是化名,上面写的自然是李白,所以伏完才会说,这个做不得数了。

伏完轻咳一声,叹道:“唉,你为除国贼,隐藏姓名,数月不露分毫破绽,老夫也不得不佩服几分,奈何这婚姻之事,岂可儿戏?”

伏完指着那份婚书上的名字,都:“若是改动,岂不是叫我家寿儿同嫁两人?不可,万万不可。”

狗屁的同嫁两人!

李易已经有点忍不住了,沉声道:“那岳父大人以为如何处置最为妥当?”

伏完摸了摸胡子,不敢去看李易的眼睛,低着头道:“依老夫来看,这婚事便不算……”

不等伏完说完,李易忽的站了起来,趁伏完不备,一把夺过那张婚书,其实就是一块木牌,然后用力一握!

李易左手可是有着千斤的力气,一块小小的木牌如何能够承受,几乎是眨眼间就被李易抓成了一团木屑。

“放下!你这是要做什么!”

伏完被李易这么大反应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呵斥,守在门外的两个仆人听见动静不对,赶忙冲了起来,一看李易的架势,很是忠心的挡在了伏完身前。

之前李易来伏完家里,心里是有些犯怵的,不过现在他却不怕了。

杀董卓后得到了那两道龙气,李易已经在私下里尝试数次,效果相当喜人,他相信只要自己不是被大军围上,或者是撞上万箭齐发,都有十足的把握全身而退。

至于一个区区伏家,自然是拿不出他的,所以看见有人冲进来,李易一点都不慌。

这两个仆人身上并没有带兵刃,伏完应该是不想把事情做绝,不过,对李易来说,伏完的想法已经超过他底线了。

原本李易今日前来,心中还存了从伏寿的哥哥中拉一个到南阳做官的想法,现在看来,算了!

双方这对峙的功夫,稍远一些的伏家护卫也听到了动静,很快又冲进来五个人,这些人各个手按刀剑,目光比那两个仆人要凶的多,只要付完一声令下,绝对会扑上来与李易见个生死。

伏完看着李易,久久没有表态,他想看李易怕不怕。

李易同样看着伏完,完全无视了那几个护卫,他也想看看伏完究竟要做到哪一步。

“你这是要做什么!”

伏完脸色很不好看,他虽然有自己的算计,但心里并不想要与李易刀剑相向,更没打算杀李易。

但伏完没想到李易这么硬气,被几个人围着一点害怕的样子都没有,更别说服软了,叫他很是下不来台。

“非也非也,应该是小婿问问岳父大人想要做什么才对!”

李易反问了一句,话中字字带刺。

几个护卫都是伏家的心腹,顿时对李易怒目而视,然后又看向伏完。

伏完沉着脸吸了口气,道:“出去!”

领头的护卫一愣,道:“老爷……”

“出去,没听到么!”

伏完呵斥一声,几个护卫互相看了一眼,终究还是拱手退了出去。

伏完闭目沉吟了片刻,估摸侍卫已经走远,再睁开眼睛时,身上的怒意已经散去大半,淡淡道:“只要你不在寿儿的事情上做纠缠,五万石粮草,一万斤生铁,你上任后一个月之内,伏家为你送到南阳。”

李易看伏完的目光有些诧异,受前世读过的诸多影响,他本以为伏完想要棒打鸳鸯,是看不上他的出身,可听刚才的话,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李易将那团已经抓成木屑的婚书随手丢下,道:“岳父大人又开玩笑了,我要你那么多粮草,生铁,有何用?”

“呵呵,有何用?”

伏完冷笑着,道:“有什么用处,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么?”

“为了杀董卓,你的那些谋划算计,相当精彩,世间怕再难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如你这般,可你真就觉得天下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了么?”

“立此奇功,让你名声大振,天子更是信任有加,前途可谓一片坦荡,留在朝中,数年之后,三公可期,但你却反其道行之,要去做那南阳太守,看上去,好像断了将来的晋升之道,呵呵……”

“老夫没猜错的话,张辽徐晃,包括忠义军也会随你同去吧?”

李易阴沉着连没答话,伏完也不介意继续,道:“以南阳为根基,手握精兵猛将,再看你之前行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易感觉简直糟糕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突然被伏完看了出来。

其实,李易不知道的是,伏完此刻的心中也是颇为不平静。

因为伏完心中的猜想并不像他表面上说出来的那样肯定,那些话更多的是一种试探。

李易虽然有些智谋,可他的阅历与经验实在比不得伏完这种仕途上的老前辈,几句话就被伏完从他的表情反应上看出问题,将猜测变作肯定。

“那些条件你如果不满足,可以再提,说你想要什么,但我伏家儿女,永远都是大汉臣子!”

伏完的话掷地有声,李易心中却只是呵呵,你要真是那么忠心大汉,后来还会在曹操手下安心做官么?

今日为何不见伏寿的几个兄长,还不是伏完担心长安生乱,安排到府外躲了起来?

所谓忠于大汉,不过是怕李易连累道伏家罢了。

李易甩甩袖子,也坐了下来,有些轻佻的笑道:“我算是明白当初董卓入洛阳后,为何要那般嚣张跋扈了。”

“嗯?”

伏完眉头微皱,不明李易的意思。

“岳父大人,你来说说,小婿现在若是学董卓,这长安城内,敢说我不是的有几人?”

伏完脸一黑,李易这是在威胁他啊!

不等他发怒,李易又道:“岳父大人安心,小婿还不想担上那不孝的名头,所以,只要寿儿还是我妻,我自然不敢对岳父大人不敬。”

“不过,我毕竟是年轻人嘛,心高气傲,受不得委屈,要是没了束缚,嘿嘿,连董卓都被我杀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事情出来。”

李易说着,隐约听到哪里传来嘎吱一声,倒也没在意,继续道:“好叫岳父大人知道,前日我一时兴起,蔡中郎的女儿现在便在我府中了,你说,要是寿儿不见了,我又想念她了……呵呵,岳父大人别这样看我。”

伏完无语了,他没想到,李易居然会有如此混不吝的一面,偏偏,李易现在手里能指挥数千兵马,紧要时还能向吕布借兵,真让李易恼火了,伏完确实承受不起。

见伏完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李易正色道:“今日谈话我不想让寿儿知道,回去后我会再做一份婚书送过来,还请岳父大人好好收藏,千万莫要自误!”

“你不要太”

这话已然完全不把伏完放在眼里了,伏完刚要动怒,就见后面一道小门猛的被推开,伏寿小步跑了出来,在她后面,还站着一脸无奈的阳安长公主。

李易与伏完都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然后就见伏寿毫不犹豫的跑到李易身边,拉住了他的手,这干脆的态度叫伏完直接闭上眼睛不忍直视。

李易看看伏完那一副好似被绿了一样的表情,又看了看伏寿紧拉着自己的手,忽然感觉心头一阵舒畅。

自己是赢家,干嘛要和输家置气?

李易强忍下了大笑三声的冲动,向伏完道:“若没有其他事情,我便与寿儿回去了,还请两位大人保重!”

李易说罢,便拉着伏寿往外走,伏寿虽然因为刚才父亲的话非常生气,但也知道这一去很难再见,片刻间眼眶中便满是泪水。

瞧见伏寿这样子,阳安长公主一边抹泪,一边用力推了推伏完,伏完叹了一声,喊道:“我不管你要做什么,多想想寿儿,若是因为你害了她,老夫与你不死不休!”

伏完如果是因为看不起李易的出身而为难他,哪怕惹得伏寿不高清,李易也得给伏完使点坏,不然念头不通达,可现在人家好像只是单纯的不放心女儿,而且源头还出在自己身上……

李易停下脚步,转身向伏完施了一礼,然后,拉着伏寿没有再回头。

看着两人远去,阳安长公主抽噎道:“你怎么不将他拦下,有董卓在前,他心有异志,寿儿岂不是要被连累?”

伏完摇摇头,有些惆怅的说道:“看其行事,极重利益,本以为有我们开出的那些条件,他必然会答应,没想到却是一点谈的余地都不给。”

阳安长公主不依道:“那就这样了,寿儿将来怎么办?”

伏完目光有些复杂,道:“重利不能动其心智,虽然……唉,他应该会对寿儿好的……”

上了马车,伏寿有些忐忑的说道:“夫君,你莫要怪我父亲,他不是有意针对你,只是舍不得我。”

李易笑笑,表示自己不在意了,伏寿顿了顿,又道:“刚刚父亲的话,夫君你是真的想……”

其实李易平日里说话做事多少都有表露过他的不臣之心,但伏寿没有多想,今日伏完几乎直接揭破了这层窗户纸,让伏寿不得不在意了。

她毕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母亲还是货真价实的公主,三观是极正的,纵然汉室衰落,但骨子里存着深深的敬畏,李易的想法在她看来是极其危险的。

李易有些苦恼的敲了敲额头,这个问题实在不好与伏寿解释,干脆,伸手在她脑袋上抓了抓,没好气道:“小姑娘家想这个做什么,赶快长大些给我生个儿子才是正事!”

伏寿顿时脸色涨红,气鼓鼓的看了李易一眼,背过身去,她倒是想给李易生,可她一个人怎么生?

最近两天李易就差跟貂蝉腻长到一块了,对了,还有个蔡琰呢……

李易笑了笑,他没去哄伏寿,而是开始思考接下来的要做的事。

其实,李易现在就可以启程去南阳,但他不想走的太找,希望等袁术离开南阳后自己再过去。

听说孙策如同原本历史一般,又跟着袁术混了,这要是撞见了,绝对少不了一番厮杀。

不是李易害怕孙策或者袁术,实在是这种冲突没好处能拿,自然是能避则避。

本着这种想法,李易在长安城中生生又耗了五天,这五天之中,李易将张辽徐晃所控制的地方全都转交给了吕布,吕布对此很是满意,连带着对李易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除此之外,李易还与小皇帝密谈了几次,主要内容就是,朝中大臣少有可用之人,一定要重视吕布,一定要对吕布千好万好。

最后,李易放出消息,他将在三天后启程去南阳。

然而,李易第二天一早带兵去了天牢,天牢狱卒无人敢拦他,轻松将蔡邕提了出来,塞进马车,直接出城,一路向东而去。

原本小皇帝还准备为他设宴送行呢,结果,李易撒个谎直接就跑了!

李易知道自己这么干,肯定会被人在背后笑话,说他胆小怕死,或者是失了风骨等等。

但李易却是不在乎,因为他不光要小心有人为董卓报仇,还要防备有人眼红!

李易带走的兵马不过三千出头,其中忠义军千余人,剩下的都是原本负责皇宫护卫的兵马,因为反噬董卓,这些人也害怕被秋后算账,几乎没怎么让李易动员,就主动表示愿意跟随李易去南阳。

三千人本不算少,而且这三千都是上过战阵的老兵,战力不弱,可相对于李易带上路的东西,就不算什么了。

李易从董卓的府库中取走了粮草六万石,战马将近五千匹,黄金钱帛装了八十多车,其他牲畜无算。

这些财物主要都是董卓在洛阳搜刮的,现在全便宜了李易与吕布。

李易取的只是其中很少一部分,吕布也没有意见,甚至还感觉李易吃亏了,但李易却是知道,别看吕布现在分的多,可等李傕郭汜等人重掌兵马后,绝对要从吕布身上咬下一口,那时候再算下来,李易现在带走的,才是真正的大头。

除此外,董卓从皇宫中得来的御马,李易也取了十余匹,每一匹都是千金难求的宝马,用来招揽猛将最为合适。

带着这么多的贵重物品,完全就是个移动宝库,如果不小心一点,李易真没多少信心安稳走到南阳。

第146章 坐等郭嘉当牛做马(4000字加更)

因为队伍中财物太多,张辽徐晃都不敢怠慢,生怕路上出差错,也幸好南阳不算太远,不需要经过多少诸侯的地界。

不过,决定行进路线的时候,李易却是放着近路不走,执意要过洛阳,走颍川方向,然后再行南下入南阳。

张辽徐晃自然要问其中缘由,李易也不隐瞒,直言自己想到颍川去寻找一位名士。

三国时中华大地英杰辈出,群雄璀璨,其中颍川更是一个般的存在,因为这里冒出来的人才太多太多了。

荀彧,荀攸,陈群,郭嘉、戏志才……

这些人中随便一个拿出来都是当世一等人物,李易作为穿越者,实在没有不到颍川走一遭的道理。

不过,李易也清楚,以他目前的状况,虽然有些名声,其实却是无根浮萍,单单看伏完对他的态度,就知道大家族出身的人才基本不可能选择投靠他,所以,李易此行的目标是颍川的草根明星。

可惜,李易前世对三国虽然有了解,却也算不上详细,他记忆中出身颍川,又非世家大族的,暂时能想到的只有郭嘉一个。

不过,如果能成功,一个郭嘉也足以让李易心满意足了。

对郭嘉这个名字,莫说张辽徐晃,即便贾诩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见李易愿意为郭嘉如此大费周章,再考虑李易的眼光之毒,倒也没再提出异议,同时暗暗将郭嘉这个名字记在了心上。

大队人马就此向东,因为担心有人追击,一路急行,只在郭汜徐荣与孙坚交手过的地方停顿稍长,那日李易独自一人离营进入山林,无人知道他去做了什么,只是看到李易回来时身上多了一个包袱,还有一柄裹麻布的长刀。

过了洛阳,李易觉得不可能再有追兵,队伍脚步这才放缓。

因为之前连番交战,还有西凉兵的祸害,洛阳周遭算是彻底荒凉了,李易一路走过,大片田地荒芜无人耕种,少能看见人烟,唯有暴露在荒野的一具一具白骨分外刺眼。

在洛阳时,蔡邕找到李易,他想要李易派人将蔡琰送往河东,因为早年蔡琰与河东卫家卫仲道定亲,所以,蔡邕想要将蔡琰送走。

虽然觉得李易不大可能答应,但蔡邕还是想试试,李易的“狼子野心”已经表露无遗,现在不送走,以后多半再也送不走了。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李易好险没当众喊蔡邕一声岳父大人,叫蔡邕直接转身就走,再也不提将蔡琰送走的事情。

当队伍到了阳城的之后,李易看了看地图,再往前走便是豫州地界了,而且人烟也多了起来。

几千人马带着大量财物走动怕是会惹来麻烦,李易便让徐晃带着大队人马就地驻扎,然后自己与张辽率百十轻骑,带上礼物直奔颍川而去。

因为不知郭嘉具体住在颍川何处,李易又花了好几天时间遣人四处打听,等待郭嘉的消息时候,李易却是意外收到了另外一个让很重要的情报。

就在数天前,刘表派人入长安进贡,被天子任命为镇南将军、荆州牧、假节、成武侯!

李易听到这个消息后是相当懊恼的,若是他早知道刘表会在此时派人去长安,说什么都要再耗上几天时间,把刘表的这件事给搅黄了。

之前刘表只是荆州刺史,而且是董卓给他封的,就如同李易的左将军一样。

不同的是,李易的左将军后来被小皇帝再次承认了,至于刘表的荆州刺史,较真的话完全可以说是有问题的。

而且,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的时候,刘表因为种种原因不但没有出兵,反而还扯了袁术与孙坚的后腿,李易原本计划是要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的。

可现在,朝廷一道旨意下来,刘表已然名正言顺。

好在,没等李易懊恼太久,手下有人报告说找到了郭嘉的家,在阳翟城外的一处村子。

李易稍稍松口气,他还真有些担心这帮军汉找不到郭嘉,那就太尴尬了。

李易当天就快马赶往阳翟,到了之后,不允许麾下骑兵靠近村落,担心扰民给郭嘉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身带着张辽和一个探过路的士兵登门。

“便是这里了?”

李易指着前面一个围着篱笆的小院子问道。

“是的,将军,小人问清楚了,这里住的人正是那位表字奉孝的郭先生。”

李易点点头,示意他退下,细细打量了一遍面前的院子。

里面乃是茅草屋,院中种着一颗枣树,一口水井,旁边摆着几件农具,稍远的屋檐下有一口水缸,不过水缸缺了一角,看来,郭嘉的寒门比自己想的还要“寒”一些。

李易大概有了判断之后,这才拍了拍院门,喊道:“请问,有人在家么?”

李易话音刚落,一个小妇人自茅屋中探出头看了一眼,见到李易的阵仗稍稍有些惊讶,但没有出来相迎,而是转了回去,李易也不急,又稍等片刻,见小妇人搀扶着一个老太太走了出来。

没等老太太开口问询,李易已经往后退了两步,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道:“大汉左将军、襄乡县侯、南阳太守李易,见过老夫人!”

李易从来不曾在衣食住行上让自己委屈半点,身上的衣服自然是极为考究的,跟着董卓的那些时间,也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场,再加上他身后一副英武模样的张辽,郭母一看就感觉今日知来的不是寻常人。

不过,在听到李易的自我介绍后,郭母还是狠狠的吃了一惊。

郭母赶快让儿媳上前为李易开门,李易走了进来,笑呵呵的又是一礼,道:“李某听人说起,颍川郭奉孝智计过人,易心向往之,冒昧前来拜访,还请老夫人恕罪。”

原本郭母对李易那一串的名号感觉压力相当大,可李易一会功夫就是两个大礼,虽叫她有些手足无措,但心中已经不怎么害怕了,而且隐隐有些高兴。

这人是欣赏自家儿子才华,特意来拜访的,换任何一个母亲都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郭母稍稍有些局促的收了收袖子,躬身道:“折煞老身了,李府君快请入内。”

李易不急,又还了一礼,这才道:“老夫人先请。”

郭母顿时看李易更是顺眼,说的不太恰当一点,这态度都快比的上他儿子了。

郭母让儿媳去烧水煮茶,自己引着李易往里走,路上试探问道:“李府君找我儿是为了……”

李易并不打算隐瞒自己的目的,直言道:“我久闻郭奉孝贤名,欲以太守府主簿之位相请!”

郭母闻言脸上一喜,可转眼就浮现一抹尴尬之色。

李易有些奇怪,他现在的官位大概相当于地级市市高官,而且还是排名靠前,党政军全都抓在手的书记,邀请郭嘉当自己的主簿,其实也就是市委秘书长,这也是李易现在能给出的最高待遇了。

可看郭母的表情,应当是欢喜的,但又为何皱眉?

在李易的注视下,郭母叹了一口气道:“好叫李府君知晓,我儿两月前北上投奔袁本初袁将军去了。”

李易嘴角顿时一抽,他记忆中郭嘉的确是投奔过袁绍,然后感觉袁绍不是明主,便离开了袁绍,再之后才跟了曹操。

李易来之前那小兵告诉他找到了郭嘉的家,李易下意识的认为郭嘉还没去袁绍那里,不想却是如此不巧,让他扑了个空。

郭母见李易脸色有变,只道他不高兴,赶忙道:“实在是事不凑巧,让李府君空走一趟,老身代我那儿子向李府君赔罪了。”

李易赶忙虚扶了一把,他可没生气,他刚才更多的是郁闷手下人办事不给力,连个消息都弄不明白。

至于郭嘉不在家,李易也就是失望了那么一瞬间,然后就更为欢喜了。

郭嘉可是当世一等一的聪明人,李易想忽悠郭嘉上自己的贼船怕是不容易,更也不能保证郭嘉一定会看上他,虽然李易来的时候已经打定主意,郭嘉如果不从,他就仿照貂蝉蔡琰的例子,先把人绑到手里再说。

但那样终究不好,鬼知道郭嘉是什么样的性格,万一他坚贞不屈,死活不依,这谋士又不是美人,李易就算想霸王硬上弓也无处下口啊。

如今,这里只有郭母和疑似郭嘉的小媳妇在,当真是天助我也。

攻略郭母,绝对要比攻略郭嘉简单多了。

而且,更关键的是,李易知道郭嘉看不上袁绍,肯定是要回家的。

到那时候,郭嘉就会愕然发现,在他已经对袁绍“心有所属”的情况下,南阳还有一个叫李易的家伙却是对他“痴心不改”,一直在默默的等着他……

就问郭嘉你感动不感动?

这年头的人可是很讲究恩义的,只要李易在郭嘉回来前把事情做足,到时候郭嘉要是不投奔他,郭母就第一个不同意!

寻思着以后的场面,李易脸上险些笑出花来,

“老夫人这说的哪里话!”

李易佯做不满道:“是我来的太过唐突,老夫人何罪之有?而且……”

李易眯着眼睛,一脸遐想,道:“我仰慕奉孝才华,虽然今日不能一见,奉孝也投奔了袁本初,但只要老老夫人肯答应一事,李易此行也是无憾了。”

郭母被李易的态度弄的怪不好意思的,但她也是个精明的妇人,生怕李易会提出什么为难的事情,没敢直接答应,毕竟如今袁绍名满天下,李易虽然也有些知名度,但郭母却是不曾听过的,她生怕应下的事情会影响到郭嘉在袁绍那边的仕途。

在郭母略微有些戒备的目光中,李易沉声说道:“只求老夫人来日转告奉孝,就说南阳李易今日来过,唉,不求相遇,但求相知!”

郭母直接就被李易给说惭愧了,额头上顿时多了好几条皱纹,自己提防着人家,没想到人家却是有这般气度,当真是叫人心折。

同时,郭母也在心中做了比较,虽然就名声来说,李易是不能与袁绍比较的,可是,袁绍能对郭嘉有这种态度么?

可惜郭母的手不够长,不然真的要把郭嘉扯回家与李易见一面才行。

这时郭母的儿媳已经将茶煮好送上,李易也不着急走,笑呵呵的与郭母攀聊了半个时辰,李易不提自己的辉煌事迹,只是说了一些自己知道的趣事逸闻,将郭母哄的一脸笑容,当然了,偶尔也会哀叹一下,这一路所看见的民不聊生,然后与郭母一同唏嘘。

李易相信,如果郭母将后面的话转告郭嘉,郭嘉必然能猜到一些自己的志向,至于自己的“简介”,如果说的太过,反倒是过于显摆,落了下成。

等到时间差不多,准备告辞的时候,李易叫人呈上了十多块金饼,不想郭母看见,原本笑呵呵的脸却是一变,道:“我儿不能受李府君招揽,如何能受李府君重礼?岂不是叫老身羞愧?万万使不得!”

李易解释道:“我别无他意,只是希望老夫人买上一两个仆役在家中,将来好少些操劳。”

郭母还是不肯接下,李易无奈,挥手让那士兵将金子收回,顿了顿,忽然对全程看戏的张辽道:“文远可会劈柴?”

张辽这会有些走神,他一直都在琢磨这郭嘉究竟何等才华,值得李易如此下功夫。

他与李易接触久了,自然知道李易无利不起早,现在对郭母越是客气,将来图谋就是越大。

楞了楞,张辽才有些疑惑的说道:“自然是会的。”

李易一笑,低声对张辽说了几句,不管张辽如何的愕然,然后又对郭母道:“伯母不愿收下财帛,我身为晚辈却不能失了礼数,只好为伯母做些小事,否则难以心安。”

说罢,李易就拉着张辽出了茅屋,张辽去一边拎起斧头,当当当的开始劈柴,李易则是拿了木桶去井边,打了水就往水缸中倒。

郭母和郭嘉的小媳妇一看,直接就不淡定了。

这俩人,一个是太守,还是县侯,另一个身份貌似也不一般,如此人物竟然在给她们家挑水劈柴!

这面子给的实在是太大了,郭母感觉自己完全承受不起啊!

郭母和郭嘉的小媳妇又是慌张又是感动,一个劲儿的说着使不得使不得,李易却是不管,嘿嘿嘿干的火热,甚至还故意把袍子泼湿了大一块,直叫郭母连连叹息。

等李易与张辽把活做完,真正告辞的时候,郭母望着李易的眼神,已经与看亲儿子差不多亲了,甚至还感动的抹了一把老泪。

李易笑呵呵的劝郭母留步,心中却道,我这次舔狗演的值了,不出意外,你那宝贝儿子却是要给我当牛做马干到死了……

第147章 扑倒张文远

拜别郭母,李易准备与村落外人马汇合时,瞧见张辽总是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笑了笑,示意身边那个士兵先行,道:“今日却是委屈文远砍柴了。”

张辽赶忙摇头,道:“主公说笑了,这有什么委屈的,少年时,为了打熬手臂力气,在家中也是经常劈柴的。”

顿了顿,张辽又道:“只是我着实好奇,那位郭奉孝究竟何等才华,居然值得主公如此屈尊降贵?难不成能与贾先生一较高下?可我听说他刚刚年过二十啊。”

李易哈哈一笑,道:“从年纪上来看人,对大多数人适用,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就好比我,郭嘉比我还要长上一岁呢。”

张辽表情不由一滞,是啊,李易可不就是那种不能够用年纪来衡量的人物么?

李易继续道:“论智谋,郭嘉确实不弱于贾先生!”

“竟然真的这般厉害?”

张辽眉头一跳,有些惊讶的说道。

这些时日相处,张辽徐晃与贾诩也熟悉了,而贾诩是真的决定在李易这里做出一番事业,并且没有刻意遮掩锋芒,平时谈话中提到的种种,从纵横韬略到排兵布阵,让两人佩服不已的同时,也受益良多。

现在李易居然说郭嘉不弱于贾诩,这叫张辽如何不吃惊?

李易继续道:“虽然两人智谋多半不相上下,但贾先生可为我谋主,郭嘉却是差了一些,非是他才华不足,而是其人好饮酒,喜欢放浪形骸,而贾先生呢,用计之时虽然格外大胆,但实际上却是极为小心谨慎的人,更叫我放心,所以,全面比较的话,还是贾先生会胜出一筹。”

张辽点点头不再言语,李易笑了笑,他给出的解释其实还是有些片面的,不过那不重要,他只要让张辽知道,他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就好了。

因为时间比较晚了,李易便命众人在阳翟城外的临时营地休息,待入夜后,营地中鼾声越来越多,李易却是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现在有张辽徐晃两个一流武将,此外还有几个可培养对象,如赵大,还有曾经在校场上败在张辽手下的周雄,这人后来也入了忠义军,现在是张辽的副手。

暂时还说,武将是够用的。

文臣方面,虽然只有贾诩一个,但李易自己也算一个,郭嘉未来多半也不会出问题,而且荆州人才不缺,招揽大谋或许不容易,但弄几个人来补充一下太守府属官还是没问题的。

按说文武不缺,但李易眼下却是有个相当头痛的问题不知如何解决。

刘表派人入长安他不知道。

袁术现在有没有离开南阳,他也不知道。

天下诸侯如今谁在和谁在干仗,他更是不知道。

让人打听郭嘉家住哪,士兵虽然合格完成了任务,却是实诚的不知道主动问一下郭嘉是不是在家……

种种问题,都表明李易在情报方面的欠缺,不,已经不能说是欠缺,完全就是白纸一张。

至于李易作为穿越者知道的那些信息,用来嘴炮天下大势还可以,真落实到细微处就远远不够了,想要真正在这片土地上立足,情报工作必须抓起来。

于是问题就来了,李易不知该如何建立情报系统,更不知道有谁能胜任这一工作。

张辽徐晃,作为武将,不合适,贾诩应该可以,但太守府离不开他,就算将来郭嘉来投郭嘉,奈何他好饮酒,李易是绝对不会把情报工作交给一个好饮酒的人。

如此一想,李易就开始盘算了,但一直琢磨到后半夜昏昏沉沉睡去,也没想起哪里有大才在家等着他去捆绑。

第二日一早,众人收拾东西赶路,下午时到了阳城,从外面瞧见营地模样依旧,李易松了口气,将马匹交给了外面的守卫士兵,问道:“你们都尉现在在何处?”

李易将麾下兵马划为三部,张辽徐晃为都尉,各领千余人马,李易自己只带着少量精锐。

李易准备先找徐晃问问这几日营中状况,然后就去和贾诩商量将来情报系统的事情。

营门的士兵见李易问询,露出一种松了口气的模样,道:“徐都尉与贾先生此刻都不在营中。”

“嗯?”

李易一怔,皱眉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李易知道,徐晃与贾诩都是稳重之人,若无意外,断然没有两人全都离营的道理。

士卒向李易解释道:“今日出去打野味的兄弟与人发生了争执,几个兄弟挨了揍,周司马便要去找回场子,不想也被打了,然后又喊了都尉去……”

说道这里,士兵顿了顿,脸上有些忐忑,道:“不知道最后有没有打赢,都尉一直没有回来,反而派人过来将贾先生请了去。”

李易与张辽面面相觑,听这口气,徐晃多半也栽跟头了。

可是,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哪里冒出来的猛人啊,自己这边是排队送人头?

两人对视片刻,忽然眼睛同时亮起。

当时在皇宫中比武,徐晃胜了张辽,可两人后来私下再斗的时候,却是张辽稳稳的胜出了一筹,现在徐晃吃了亏,岂不是说那个猛人可能与张辽不相上下?

再考虑到徐晃请贾诩过去,莫不是要拉拢那人?

李易当即对士卒道:“将我坐骑牵回来,再寻个人带路,我要亲自去看一看。”

士卒马上就喊来人,李易担心时间拖拉将那个猛人错过,只叫上几个亲兵便打马离营。

走了约莫五六里地的时候,李易便遥遥看见自家上百号人将一个身形魁梧,面貌凶恶的壮汉围在中央,那壮汉虽然被围住,却不知是心大还是胆量大,身前架着一团篝火,正烧烤着什么,自顾自吃的津津有味,浑然不在意周遭众人的目光。

徐晃与贾诩,就在那壮汉身边,正在说着什么,奈何那壮汉却是理都不理,只顾着手中刚撕扯下的肉食。

李易与张辽靠近,马蹄声动静不小,徐晃贾诩看见他回来,登时都是一喜,齐齐站起来道:“主公!”

“这些天辛苦你们了。”

李易笑着跳下马来,看着面前的气氛,虽然稍显紧张,但敌意并不明显。

自家人没有亮兵刃,也没有死伤,就是周雄的脸上青了一块,徐晃的衣服有些凌乱,但看他们的表情,没有多少恼怒之色。

与贾诩对视了一眼,李易将之前的情况大概脑补了一番,又看向坐在地上的壮汉,抱拳道:“壮士如此洒脱,当真是好风采,只是这里只有肉食,却无美酒,着实有些不美啊。”

李易话音刚落,就见贾诩背过身去,徐晃也是脸色古怪,紧跟着那大汉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话与他刚刚说的一样,道是请某吃酒,其实是想将某骗过去,某可不是蠢人!”

李易瞬间愕然,贾诩尴尬的拱手道:“好叫主公知晓,事情是这样……”

李易军中的伙食虽然是以粟米为主,但只要有条件,李易都会派人购买一些牲畜,或者打些野味来给士卒熬汤喝,开销不大,却是能让士卒们沾沾荤腥,而且还能顺便补钙。

今日一小队人马外出捕猎,遇到了这壮汉,本也没什么,可那壮汉看到忠义军士兵的打扮后却是嘲笑他们的绑腿难看,像是鸡爪子。

绑腿是李易在忠义军中推广的,一开始很多人抵触,但用的时间久了却是都喜欢上了这东西,因此士兵们也对李易更是尊敬,所以,听那壮汉嘲讽绑腿像鸡爪子,士兵们觉得李易受到了侮辱,于是就起了口角。

壮汉只有一个人,嘴炮不给力,于是就动了手,然后整整一队人就全给他撂趴下了。

士兵们心中不服,叫壮汉有种就等他们喊人来重新打过,壮汉的确很有种,真在那等到了赶来助拳的周雄,然后一拳就把周雄给砸蒙了。

周雄挨了打,却是不生气,反而有些高兴,他感觉壮汉是个人才,就把徐晃叫了来,希望徐晃能将壮汉收服,徐晃从善如流,奈何壮汉不愿,直到被徐晃劝的厌烦了,才说想要让他答应,需得徐晃胜过他才行。

于是,徐晃也悲剧了,空手步战,第三十三回合,被壮汉一拳捣在了胸口,好险闭过气去。

等徐晃缓过气来,更是铁了心要招纳这壮汉,但壮汉要走,徐晃只好着人把他给围了,然后让贾诩来忽悠,谁知道这壮汉虽然看似莽夫,实则油盐不进,任凭贾诩如何引诱,激将都不为所动。

李易听了贾诩的描述,同样打定主意要将这壮汉留下,正想着要不要亲自上场试试,张辽已经先一步抱拳道:“主公,不如让我出战如何?”

李易好奇问道:“文远可擅长步战?”

张辽道:“我步战可与奉先斗五十回合不败!”

李易眉头一挑,道:“好,那便由文远出手吧!”

张辽点点头,将衣袍下拜系在腰间,上前对那壮汉喝道:“你可还有力气再战,与我比一比拳脚,若是我赢了,你今后便以我家主公为主,如何?”

壮汉上下打量了一遍张辽,摇摇头道:“你肯定打不过我。”

张辽是个脾气不错的人,笑道:“还没打过如何知道?”

壮汉扔掉手里的肉骨头,那是一条野猪后腿。

油乎乎的大手在身上蹭了蹭,壮汉道:“你们这些人好生没趣,一个个不是我对手,却要一个个的过来,还不放我走,叫我与你打也可以,但你如果打不过我,让他们放我离去,不再阻拦我,怎么样?”

张辽下意识的便要答应,可再一想,转头看向李易,李易冲他微微颔首,张辽这才道:“我家主公答应了!”

壮汉也看了李易一眼,嘴唇动了动,虽然没说话,但壮汉的眼睛格外明亮,其中似乎透着一种,这么弱的人怎么会是主公的意味……

张辽见壮汉对李易目光有些无礼,扎下马步,轻喝一声道:“来吧!”

张辽平时与徐晃切磋的时候,其实是有留手的,如果拼全力见生死,他觉得自己在三十合纵然不能全胜,也能将徐晃稳稳压制。

虽然壮汉步战胜了徐晃,但根据张辽的推断,应该有徐晃轻敌的原因在内,看这壮汉的体型,明显属于势大力沉的那种,不小心挨上他一拳,接下来基本就输定了。

张辽现在却是早有提防,不存在轻敌的因素,如此一增一减,他觉得自己赢面极大。

而且,除却这种种原因,张辽也是必须站出来的,毕竟这里就他武艺最高。

至于李易,在新得龙气之后,李易还没有在人前显露过本事呢,所以张辽压根没觉得李易也能够出手。

瞧见张辽的架势,壮汉眼睛微微一亮,站了起来,直到这时,李易才发现这壮汉不但一身横肉,身高也是不差,杵在那里就如同一座铁塔一般,当真是威武。

李易眼中闪过一抹炙热,虽然壮汉还没动手,但给他的感觉像极了张飞,如此人物,正是可以一骑当千的猛将啊。

“必须收入麾下!”

李易打定了注意,同时好奇这人究竟是谁,只是,任李易搜肠刮肚也想不出来如今哪个还没出仕的猛将与面前壮汉符合。

“杀!”

李易思考的时候,壮汉已经抢先动手,一声暴喝,挥拳向着张辽面门砸去。

张辽目光一凝,感觉壮汉的力气怕是比自己想的还要大上三分,不愿与他正面硬碰,斜斜退开一步,趁着壮汉拳头落空,扭身一记鞭腿抽向壮汉腰眼。

这一腿去势很快,但张辽其实并没有用上全力,因为与这等莽汉步战,久守必失,不如用虚招骗他躲避,然后趁势反攻,压着他打。

张辽的计划很好,而且这种战术也没问题,然可事实却是让他大跌眼镜。

只见壮汉不闪不避,面对张辽的鞭腿,直接就撞了上去。

“碰”

一声闷响。

张辽鞭腿抽在壮汉腰板上,但壮汉只是身子稍稍歪了一下,行动上并没有受到明显影响。

然后就见壮汉大笑一声,张开手臂,有如老鹰抓鸡仔一般直接向张辽扑了过去。

张辽郁闷得直想吐血,那一记鞭腿不但没能建功,反而害的他自己重心不稳,无法进退,见壮汉又不讲章法的扑过来,他只能挥动双拳抵挡,可壮汉能硬接鞭腿,再接两拳会是难事么?

又是两声闷响过后,在众人万分惊愕的目光中,这位武艺高强,在长安城隐隐有“吕布第二”称号的张辽张文远,未来威震逍遥津的“辽神”,只两个回合,就被大汉怪叫着近身,捉住手臂,扑到压在了地上。

第148章 典韦 谢谢“彼抱”的打赏!

世上没有真正的常胜将军,张辽虽然武艺高强,但他终究也是人,之前就有吕布比他强,现在再遇到一个打不过的,按说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张辽受不了的是,他竟然拜的如此干脆,刚照面就被对方给扑倒了,真真的一触即溃,一败涂地。

再想想刚刚主动向主公请战,还大言不惭的说能与吕布五十合不败……

张辽一时间只觉万念俱灰,无脸见人。

好死不死的,那壮汉还压在他身上,对着李易叫道:“我赢了,说好的放我离开,你们不能言而无信!”

李易嘴角抽了抽,张辽败的这么快,也是大大的出乎了他的预料,干咳一声道:“本太守自然是说话算话。”

李易挥挥手,示意围着的军士们让开一条通路,如此干脆,反倒是叫那壮汉却有些意外了。

其实别看壮汉咋咋呼呼乍一看跟个莽夫没多少区别,其实他心里早就后悔了,不该争一时之气耗在这里,虽然对方单打独斗没人是自己的对手,可对方要是撕破脸,也不用一拥而上,只要那几个手下败将拿起刀枪,自己今天就得留下了。

所以,制服张辽之后,壮汉就已经暗暗做好准备,如果对方不讲规矩,他就豁出去挨一两刀,先把这个“主公”抓到手里当人质再说。

“你真的要放我离开?”

壮汉担心有诈,一时没敢起身。

“为何不能放你离开?”

李易反问道,说话同时迈步上前,徐晃见状心中一惊,也跟了上去,他感觉壮汉有很强的戒心,担心他挟持李易。

不过李易却是比徐晃要快,几步走到壮汉身边,拍了拍他,道:“都打完了,还不起来,忒不讲究了。”

看李易的模样似乎对自己一点防备也没有,壮汉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讪讪的站了起来,不过暂时还没走远,目光谨慎的看着周围。

李易没去管壮汉,俯身将文远扶了起来,关切道:“文远可还好,没有受伤吧?”

李易的确很眼馋壮汉,现在依然打着必须收服对方的心,可他却不会因此就忽略张辽。

三国武将综合水平比张辽高的真没几个,非要用价值来衡量的话,这壮汉还远远不如张辽。

而且,即便这壮汉真的各方面都比张辽强,李易也不会因为新人就冷落了旧人,那会让他的部下们寒心,不是御下之道。

相反,是个人都知道张辽此刻刚刚遭受“摧残”,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候,李易岂会错过?

张辽虽然败的很惨,不过身体上一点伤都没有,他的伤在心里,而且还是重伤!

瞧见李易亲自来扶自己,目光中的关心之情一如既往,没有因为自己战败有丝毫的轻视,也没有因为自己不能成事而有半点责备,张辽心中莫名一酸,翻身向着李易单膝跪地,努力向下低着脑袋,双手向上一抬,怆然道:“主公,张辽无能,今日损了主公颜面,还请主公治罪!”

张辽的请罪不是玩虚的,他是真的感觉惭愧,对不住李易,李易今天不罚一罚他,他心里过意不去。

徐晃,贾诩,周雄等兵将,以及一旁的壮汉,全都看向了李易,想知道他会怎么处置张辽。

或者说,他们想知道李易是一个什么样的主公,因为他们跟了李易之后,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还没有遇到过挫折,也没发生过什么值得李易生气的事,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输不起的主公。

李易微微一笑,没有着急去让张辽起来,而是看了周围人一眼,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文远所擅长的乃是马上搏杀,领兵冲阵,公明也是一样,至于步战,而且是空手步战,却是两位的短处,今日虽然败了,却不是因为两位武艺不行,何罪之有?”

“主公!”

见李易没有怪罪的意思,张辽叹了一声,脑袋垂的更低。

李易安慰道:“文远莫要忘心里去,奉先马战天下无双,可今日便是他在这里,多半也是讨不得好。”

众人闻言都是颇为诧异,吕布的威名可是天下皆知,李易居然说吕布可能在壮汉这里讨不到好处,这叫人如何不惊讶?

那壮汉意外的看向李易,他是知道吕布的,虽然在心里并不畏惧吕布,却也知道自己身份是无法与吕布相比的,可李易却是将他与吕布相提并论,心中对李易顿时多了几分好感。

李易此刻也在看壮汉,能这么干脆利落的扑倒张辽,只要不是被历史忽略的无名之人,可选择的范围就已经很小了,再考虑一下对方的年纪相貌,李易心中的名字只剩下一个,但那人现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

不知为何,壮汉被李易的目光注视的时候心中竟是一阵发虚,好像老底被人揭开了一般,大声问道:“你总瞧着我作甚?”

“陈留人?”

李易突然出声,叫壮汉脸上顿时满是震惊之色,以更大的声音道:“你怎么知道!”

这一声喊,叫其他人的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因为看壮汉的反应,李易显然说对了。

李易暗道一声自己果然没猜错,心中当真是欢喜非常,忍着与壮汉攀谈的冲动,转头对张辽低声道:“文远无需在意,你可知这壮汉是什么人?”

“什么人?”

张辽不解道,他看壮汉打扮普通,就是个寻常百姓,按说与李易不该有什么交集。

“此人如今虽然毫无名声,可步战却是天下第一,输给他,不冤。”

若是换个人说某某某天下第一,张辽肯定不信,可这话出自李易那就不一样了。

张辽固然佩服李易的智谋,可最最让他拜服的却是李易的眼光,相似以来,李易看人从未有走眼的时候。

既然李易这般说,多半是不会差了,而且张辽自问,刚才那两合交手,他感受到的压力的确是不亚于吕布。

李易又看了徐晃一眼,道:“你们在意今天这一败,我却是真的不在乎,为何?因为你们虽然武艺高强,都是以一当千的猛将,可那又如何,我早就说过,你们两个都有统帅之才,武艺对你们来说不过小道罢了,我真正希望看到的,不是你们带着几千人冲锋在前,而是希望你们在将来可以统御十万大军,稳坐中军帅台,长剑指处,万千兵戈所向,一切仇寇皆做灰飞烟灭!”

张辽与徐晃同时猛得看向了李易,他们感受到了李易的真心实意。

他们如何不知道猛将与统帅的差距?

李易如此看重他们,他们岂能让李易失望?

张辽徐晃互相对视一眼,齐齐向李易一拜,这次嘴上虽然没说话,可目光却是相当的炙热。

贾诩在一旁微微点头,自己选的这个主公真的是不错。

壮汉也偷偷斜眼看着李易,又瞅瞅那两个手下败将,他忽然有点羡慕对方了。

李易再次将他们扶起来,又为张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道:“好了,我们回去吧。”

“主公,可是,他……”

张辽脚步一动,马上又停下,迟疑的看了一眼壮汉,虽然他被李易开解,心中没那么郁闷了,可这个壮汉如此彪悍,实乃万人敌,绝对不能放过啊。

壮汉见张辽看过来,有些防备的摆了个架势,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模样。

李易撇了壮汉一眼,淡淡道:“无妨,今日且不管,改日我去他家中寻他就是了。”

这话自然是李易瞎说的,他能记得一个陈留就不错的,再具体就真的不知道了。

众人却是不知李易想法,一个个只道自家主公真的认识这壮汉。

就连壮汉自己也有点蒙,他可以发誓,自己之前真的没有见过李易。

壮汉忍不住问道:“你真的知道我是谁?”

“你不就是典韦么?”

李易看似很随意的说道,其实他心里也有点犯嘀咕,生怕弄错了。

壮汉听到典韦二字,双眼顿时瞪大,叫道:“你怎么知道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易,目光中既是惊讶,也是佩服,贾诩更是一拱手,马屁送上:“主公真乃神人也!”

李易暗暗松了口气,口气却是越发的淡然,道:“知道你叫典韦算什么,便是你前世本座也看得出来!”

这年头的人们可是相当迷信的,再加上李易自称“本座”,许多人都开始嘀咕,自家主公还真有这般本事?

聪明人如贾诩,开始也是心中暗笑,可看到李易拿笃定的表情,心里也是咯噔了一下,目光开始变得怪异起开。

典韦纠结了一下,问道:“那你说我前世是何人?”

李易心中大乐,这货果然上钩,摇了摇头,道:“告诉你?除非你能接下我一拳。”

典韦一愣,随后看了看李易的细胳膊细腿,其实李易的体格不弱,只是相对典韦来说就格外纤细了,董卓觉得自己站着不动任凭李易打都没事。

只有张辽徐晃眼神动了动,李易的一拳,实打实的硬接,巅峰时的吕布也难吃得消啊。

不待典韦应下,李易已经抬起左臂,不疾不徐的向典韦击了过去,典韦实在看不出这一拳有什么威力,不过他还是本能的抬起手臂抵挡,甚至还寻思着自己要不要撤下一些力气,变得将这人振伤了。

可是,这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典韦就觉得手臂一沉,然后整个人开始被一股仿佛不可阻挡的力道压的往后倾倒。

典韦顿时大惊,他还从未见过比他力气大的人,而且,对方并非是用蛮力将他直接击退,而是缓缓的将他推了出去……

如果普通打击能使出八分力,推的话能用出五分就相当不错了,可就是这五分力,便已经叫典韦感觉无法抵挡,如果是全力出手,又有多少力气?

蹬蹬蹬……

典韦再也撑不住,一连后退数步,然后一个屁蹲跌在了地上。

“你怎么这么大力气?”

典韦万分惊愕的问道。

“没这么大力气,又怎么知晓你的前世今生?”

李易心口胡诌,不过典韦却是觉得非常有道理,因为李易刚刚表现出来的力气简直非人,既然非人嘛,看透过去未来也就可以理解了。

典韦脸色变幻不定,李易却是拉着有些愣神的张辽等人往回走,结果没走出两步,就听典韦在后面喊道:“哎,你等等……”

李易眯起眼睛,道:“你找我有事?”

典韦看着李易纠结好一会,道:“我老典知道,你想叫我为你卖命,你这人很厉害,也是个好人,还说话算话,老典要是能跟着你吃饭也挺好,就是……”

李易与贾诩对视一眼,知道典韦动心了,于是贾诩出面道:“典壮士有何为难之处,不妨道来听听。”

典韦为难道:“我答应了旁人要保他们一路平安到襄阳,大丈夫做事要有始有终,我岂可做那反复小人?”

贾诩眼睛一亮,哈哈笑道:“不瞒典壮士,我家主公正是新上任的南阳太守,接下来也是要到襄阳去的,不如邀上你朋友与我们一路同行,岂不更加稳妥,而且也不会失了信义?”

典韦看了李易一眼,发现他眼角满是笑意,知道他答应了,松了口气,笑道:“你们等我,我这就去邀他们同来。”

典韦说着就要走,李易却是担心中间生出枝节,道:“既然是你的朋友,想来也非寻常人,不如你先随我入营稍作歇息,然后我亲自与你一起将你朋友接来,可好?”

“啊?”

典韦吃了一惊,他虽然武力惊人,可武艺就算再高,出身摆在这里,对一个太守来说真的不算什么,不想李易却是对他如此客气,叫典韦当真生出了几分投效的心思。

见典韦似是不信,李易道:“来吧,你不是想知道你前世么,我这便讲给你听。”

“哎,我这就来。”

典韦对自己前世当真好奇的很,再一想晚些回去也没事,便拍拍屁股追了上来,而旁人也好奇的竖起耳朵,想知道李易会说些什么。

面对众人期盼的目光,李易淡淡道:“你的前世,可是一时猛将啊,能生捕兕虎,甚至指画杀人!”

典韦摸不着头脑,不知李易说的是谁,唯有贾诩脱口道:“恶来?”

张辽徐晃闻言一怔,再看向典韦,心道这人如此生猛,而且相貌凶恶,说他是恶来转世还真有几分道理。

不过典韦却有些尴尬的抓了抓脑袋,憨笑道:“恶来是谁?”

第149章 将军!某有一计!

恶来是谁?

说起来真的是有些惭愧,要不是因为有曹操对典韦的评价在先,李易都不会知道有这么个人。

不过他不知道没关系,贾诩可是个文化人,自然会好好的给典韦科普,李易只要负责在一旁保持笑眯眯的高人姿态就可以了。

至于李易为何要典韦是恶来转世,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很想把这个很威猛的名号“还给”典韦,但更多的却是想给他自己造势。

古今帝王降世,多有伴有异相或者种种神鬼传说,也说不清是真是假,但传的多了,就有人信了。

李易现在自然不好明目张胆的说自己真龙附身啊,或者圣人转世什么的,但他可以做一些不太敏感,却又带点奇幻的事情,一点点的给自己增加名声,增加神秘感,反正也不会消耗太大功夫,但无形中能起到的作用却是很容易带来惊喜。

一行人到了军营,李易一直赶路是真的饿坏了,他甚至觉得刚才张辽输的干脆,应该也有几分饿肚子的原因在内。

当即摆宴,酒席上李易主要是在拉进张辽徐晃与典韦之间的关系,特别是张辽,生怕他们因为之前的比试心中生出矛盾,贾诩明白李易的心思,也是很积极的在一边帮腔。

不过,这倒是李易多虑了。

且不说张辽本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又瞧见李易与贾诩的态度很明显,自然不会落了典韦面子,连着向典韦敬酒数杯,还对典韦的步战表示钦佩,最后倒是叫典韦很不好意思。

待酒宴结束,李易感觉典韦对自己的好感已经差不多了,这才放下心来,准备与典韦一道去接他那友人,不想却是有亲兵来报,说蔡邕求见。

李易示意众人安静,邀请蔡邕入内。

虽然李易算是将蔡邕强掳了带走,而且对其宝贝女儿的觊觎之心更是昭然若揭,但除此之外,其他方面还是比较尊重蔡邕的。

蔡邕入内,后面还带着一个仆人捧着几卷竹简。

虽然蔡邕对李易意见很大,但他在皇宫吃了那么大的亏,被王允弄进大牢,结果一个帮他说话的也没有,现实的残酷将他身上的文青劲儿打磨去不少,李易让他办事,纵然心中不愿,但还是照着作了。

李易眼前一亮,站了起来,笑道:“蔡中郎,可是东西已经写好?”

“自然。”

蔡邕脸色不好,不想与李易多说,想他是什么人,对比后世那可是拿诺贝尔奖的级别啊,可现在,李易居然让他写……

李易不管蔡邕心中所想,接过竹简,看了几眼,很快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然后表情越来越尴尬。

蔡邕一瞅李易这副模样,哪里还不知李易不满意?

想到自己强忍恶心写了这么羞耻的东西,结果李易还瞧不上,心中一时好不凄凉,很是悲愤的说道:“既然老朽拙作不能入将军法眼,还请将军另请高明!”说罢,蔡邕转身就要往外走。

“咳咳……”

李易干咳两声,赶忙将蔡邕拉住,道:“蔡中郎这说的是哪里话,晚辈看过了,当真是字字珠玑,看的我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简直不能自已,果然不愧是蔡中郎,蔡大家……”

李易座位右手边坐的是张辽,见状好奇的拿过一卷竹简打开,赫然看到边上写着一行极漂亮的小字“李云龙温酒斩华雄”。

张辽愣了一会,继续往下看,就发现后面的文字极尽华丽夸张,诉说着华雄如何嚣张,十八路诸侯如何损失惨重,最后就在众诸侯心灰意冷要打退堂鼓时,一身正气的李云龙闪亮登场,慷慨激昂,雄姿英发,斩华雄于万军阵前,生生以一己之力为联军破开一条通路……

张辽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见过许多溜须拍马之辈,可他还是头一遭瞧见有人主动让旁人拍自己马屁,自己可劲儿吹捧自己的,而且那个“旁人”还是天字一号的大儒!

张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感觉好羞耻啊,他发誓,这种事他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旁边徐晃好奇,将这一卷拿了过去,然后紧跟着就听到徐晃发出了一连串咳嗽声,显然是被呛到了。

贾诩在对面笑眯眯的看着,此时他自然是知晓的,而且他一点都不觉得羞耻,李易这点小动作,与大汉的那位开国皇帝相比,也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张辽甩甩脑袋,又取了一卷,这回的开头是“忠肝义胆,襄侯奉旨诛国贼”!

后面的内容,比刚才的那篇还要夸张,以整个朝堂的百官做背景板,通篇都在说李易如何忠勇,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忠臣,没有李易小皇帝就要完蛋了一般。

张辽感觉牙酸,文人坏起来真的没边,他都能看得出来,蔡邕对朝堂的怨气不小,完全就是往死了黑。

接下来还有几篇,也都是吹捧李易的,张辽一边在心中吐槽,一边看的津津有味,忽然,旁边凑过来一个黑乎乎的大脑袋,道:“这写的都是啥,某不认识字!”

张辽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将内容缓缓讲给典韦听,典韦听的极其认真,连连点头,后来更是双眼放光,用力拍着张辽的肩膀,大声道:“将军果然真英雄,某没看错人!”

张辽动了动肩膀,心道你就没看出来这些些的都很夸张么?

典韦目光灼灼的看着李易,脸上有几分崇拜之色,但瞧见李易与蔡邕说话时极为客气,忍不住小声问道:“那老头是谁?”

张辽压低声音将蔡邕的事情说了一遍,反正也不是什么秘密,军中上下都清楚,典韦迟早也会知道的。

不想典韦听罢,闭目沉思片刻,豁然起身道:“将军!某有一计!”

李易正琢磨着哄蔡邕开心,听到典韦这炸雷般的声音,一愣,然后问道:“恶来要献计策?”

李易是真的纳闷,现在既不让典韦打仗,更不用他算计人,典韦冷不丁的来献哪门子计策?

张辽拽了典韦几下,生怕他胡说,可典韦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只看着蔡邕,傲然道:“将军,某家乡有一户刘老太爷,六十有六,看上了隔壁村一小娘子,但小娘子家死活不允,于是刘老太爷便干脆带人将小娘子强抢了过去。”

“当时小娘子家一直都喊着要与刘老太爷拼命,结果两年过去,也没见他们拼起来,反倒是小娘子给刘老太爷生了个娃娃,两家直接就合一家了,我瞧见过一次,亲热的不得了啊,啧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李易还有点懵,不知典韦到底要干嘛,只有张辽脸涨的如同猪肝色,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跟这混人讲那些做什么?

典韦一指蔡邕,道:“将军莫要管他愿不愿意,更无须说话讨好他,只要叫他家女娃为将军生下两个小将军,包管他们上下对将军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李易嘴角抽搐的厉害,曹操的贴身侍卫,节操果然是负的。

蔡邕的脸更是直接绿了,下意识便要大骂典韦,可再一想,不行啊,他之前答应为李易写那些满是吹捧的东西,还不是怕李易祸害他闺女?

现在典韦直接挑明了,他要是不配合,李易这小子当真不管不顾起来,他女儿承受不住啊!

恰巧,这时李易转头看向蔡邕,蔡邕心头一紧,赶紧道:“将军的要求是要让识字的人能看懂,不识字的人能听懂,是么?”

“额,正是这样。”

蔡邕又吸一口气,道:“老夫明白了,将军只要再给老夫一宿时间即可。”

说罢,蔡邕掩面疾走而去。

典韦见自己计策奏效,哈哈大笑道:“将军,你看某的妙计如何?”

李易对着典韦盯了好一会,这才重重的点头道:“好,很好!”

被典韦的“妙计”一闹腾,营帐中气氛怪怪的,索性,李易留下张辽贾诩看家,带上徐晃典韦,准备去接人,顺便让自己吹吹风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徐晃在路上实在是忍不住,问道:“主公,为何要让蔡中郎写那些东西?”

李易笑道:“成大事者需要什么?无非就是精兵猛将,金银财帛,武器粮草,名声威望。”

“那些东西乍一看让人有些汗颜,可传出去便是名声威望啊,名望这东西需要日积月累,自然是要早早做打算的。”

徐晃点点头,其实他还有些不解,但没有再问。

片刻后,李易又向典韦道:“恶来,我掐指一算,你前些时日应该与曹操有一些接触,当在他军中做事,为何现在来了这里?”

典韦闻言一惊,道:“将军怎么连这都知道?”

李易比比手指:“算出来的!”

典韦顿时满脸钦佩,徐晃也有点信了,寻思着要不要让主公改天帮自己算算前世……

不过典韦眼珠子转了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将军为何不算算某为什么离开……”

不等典韦说完,李易一瞪眼道:“你刚才瞧见公明喝酒了么?”

“额,瞧见了。”

“那你知道他喝了多少杯么?”

“不知……”

“我要是将你的大事小事全都算上一遍,岂不累死?”

“将军言之有理!”

典韦脸上再次浮现钦佩之色,然后抓了抓脑袋,道:“我原本是陈留张太守的兵,被张太守借给了曹将军,就是曹操,不过那曹操做事忒不地道,我便不给他们卖命了!”

“哦?”

李易来了兴趣,原本这货可是被曹操泡妞给坑死了,其忠心非同一般,现在怎么出现矛盾了?

只见典韦继续道:“几个月前,我们跟着曹操追击西凉军,对面好像是郭汜,不想遇到了伏击,结果曹操不管孙将军死活,直接就跑,而且还留下我等借来的兵马殿后,只带着他自己的乡党逃命,叫兄弟们损失惨重,之后张太守也没找他要个说法,俺心中好生不忿,干脆就走了,反正有这一身力气在,总不至于被饿死。”

李易笑了笑,心道缘分这东西当真是说不清,典韦离开曹操,居然是因为自己。

李易暗暗庆幸,曹操做事可能真的不地道,但他的个人魅力与御下手段都是相当厉害的,让他与典韦多接触个一俩月,典韦多半直接就死忠了。

李易暂时不想提自己当初设伏的事,继续问道:“那你后来呢?”

典韦道:“我后来就沿着山林随便走走停停,打些野物果腹,再将皮毛卖到城镇换来酒水,倒也过的凑合。”

李易莫名有些感慨,拍拍徐晃的肩膀道:“你放心,在我这里,让你酒肉管够,但是,在外不可醉酒!”

似乎感受到了李易的关心,典韦郑重的一抱拳,道:“某记住了!”

典韦是个话多的人,不等李易再问,他自己就将之后的事情全都讲了。

在数日前,典韦听到山路旁有人呼救,赶过去瞧见有两个仕子打扮的年轻人被野猪追赶,典韦便顺手将两人救下,两人感激涕零,又见典韦身手了得,便拿出了身上大半的钱财,希望典韦能送他们去襄阳。

典韦是个闲人,而且看那两人比较顺眼,便只是要求他们路上酒水管够就可以了,不过走到这里的时候,那两人似是有事,暂时停了下来,典韦是闲的没事外出打牙祭,这才碰巧与李易的人马撞上。

李易原本担心有人也打着收服典韦的主意,不过听典韦这般一说,那两人给他的钱财并不算多,这么看来,别有所图的可能性就小了很多。

不过,典韦说他们是仕子,李易有点上心,问道:“那两人姓甚名谁?”

典韦道:“单福,石韬。”

李易回忆了一下,没有印象,心道是两个无名小卒,忽然感觉自己亲自去请人当真是“劳师动众”了,不过已经出来,总不能再回去,而且人设也不能崩,继续笑呵呵的一路走,随着典典韦入了城,找到那两人暂时居住的农家。

院子门没有关,典韦老远便大声道:“单老弟,石老兄,快快出来,某今日带来了一位贵人”

典韦话音刚落,就听后院传来一阵爽朗笑声:“贵人?那你岂不是也飞黄腾达了?”

第150章 天下诸侯,愚蠢不过袁公路!

说话间,两个年轻文士走了出来,瞧见李易的阵仗不由微微一愣,他们本以为典韦是在与他们说笑,或者来人只是稍微有些身份的,可眼前这些人……

领头那个人年轻的很,一身价格不菲的华服,眉宇间神采飞扬,显得很是自信,不过其眼中并没有世家子弟身上的桀骜,相反却有些内敛。

年轻人身后那个,虎背熊腰,目光锋利,一看便知是武将出身,与典韦相比,就算是差也不会差太多。

而且,这两人胯下的战马当真神俊,单福与石韬两人活了二十多年,莫说骑乘了,便是见都没见过此等宝马。

最后则是清一色的骑兵,这也是最让两人惊讶的地方。

三十余骑兵连带战马齐刷刷的停在那里,各个如同泥塑木雕一般,没人左右四顾,也没有人交头接耳,虽然人少,却有一种不动如山的气势,叫人不敢有半分小觑。

两个文士眸中若有所思,然后对视了一眼,显然是想到同一处去了。

两人惊讶李易身份的时候,却不知李易同样对他们充满了好奇。

三国可不是后世,这年头读书识字的人很少,到处都是文盲,再加上生活内容枯燥,许多人的人生可谓是相当的乏味,

李易见过许多人,在洛阳的时候他没事就喜欢到处看人,不过他所看到的大多数人,相对于后世的芸芸众生来说,只能用浑浑噩噩来形容。

太多的人心中所想,只是琢磨自己一日三餐,目光长远一点的,也不过是想着几个月的一日三餐,如此这般,他们身上又能又多少精气神?

当然,这是整个时代的问题,并不是说大汉的老百姓愚蠢。

不过,每个时代都有一些人天生就是出类拔萃,他们不甘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不甘庸碌,他们有着除了温饱之外的追求,他们想名动天下,他们想要名留青史。

华夏的历史,也正是这种人一遍遍书写与描绘。

现在,李易面前的两个,明显就是有着野心与抱负的那种人。

特别是当先出来的那个面色颇为白净的,他身上气质明显不同于寻常书生,而且,他在看到李易的时候,目中似乎还闪过一丝灼热?

至于他后面年纪稍大的那个人,虽然给李易的第一印象比前者稍显不如,却也极为守礼,举手投足间进退有度,最起码不会让李易生出半点不愉的念头。

李易当即就动了招揽之心,他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手下全都是名人,毕竟名人数量有限,能被他收入囊中的更是有限。

而面前两人的才华或许不如“名人”,但暂时当个“科员”总没问题吧,万一将来表现好了,继续往上面提拔就是。

想到此,在典韦开口介绍之前,李易越下马背,笑道:“大汉左将军、襄乡县侯、南阳太守李易,见过两位。”

听到这番介绍,单福与石韬身躯微微一震,单福更是情不自禁低声道了一声:“果然!”

石韬见状,轻碰了好友一下,然后两人同时拜道:“草民见过李襄侯!”

“哈哈哈!”

李易闻言不由大笑了一声,这还是头一次有人喊他“李襄侯”呢,听起来好不舒坦,再瞧这两人也越发顺眼,如此会来事儿的人,貌似“科员”起步有点低啊。

李易笑着将两人扶起来,道:“快快免礼,我今次上门可是有事相求,还要两位不要怪我冒昧才是啊。”

两人顿时若有所思,然后看向典韦,典韦哈哈笑道:“将军让我做他的……嗯,这个还没说好,总是就是为将军卖命了,但某既然答应送你们安全到襄阳,自然不能出尔反尔,将军便答应让你们随军一道上路,反正将军也是要去襄阳的。”

典韦把李易原本要说的话全都说了,李易只能最后补充了一下,道:“两位且放心,我军中军纪甚严,绝不会叫你们在中途受了欺负。”

两人对视了一眼,单福上前拱手道:“襄侯乃当世英雄,忍辱负重,诛杀国贼,天下人无不仰慕,更难得襄侯还爱民如子,草民听闻襄侯曾经为了百姓,不惜得罪权贵,直接斩首千余为祸百姓的西凉兵,我等早就敬佩不已,不想今日居然有幸得见襄侯真颜!”

说道这里,单福笑了一下,道:“襄侯有命,莫说是心善让我二人随行,便是叫我二人赴汤蹈火又有何不可!”

李易的眉梢一连颤了好几下,对面这人说话怎地如此亢奋?也不知是不是装的,难不成是自己的粉丝?还是说这家伙是一个马屁精?

而且,对方说赴汤蹈火都可以,这貌似已经不用招揽,有事直接下命令就是了。

对方的态度虽然让李易心中有些虚荣,但他可是个冷静的人,再考虑到典韦所说的,对方明明是要去襄阳,可停在这里却已经不是一两天了,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

李易心中起疑了,寻思着反正还要好几天才能到宛县,于是便道:“两位这便随我入营中吧,赵大,叫人空两匹战马出来。”

吩咐之后,因为两人多半还要收拾一下东西,李易便与众人去外面等候,这时,一直闷不吭声的石韬对单福感慨道:“没想到,今日居然会遇见大名鼎鼎的李襄侯,哈哈,何其幸也,典韦当真是你我的福将啊!”

单福,不,应该说化名单福的徐庶同样是一脸欣喜,笑问道:“广元看襄侯风采如何?”

“果然乃人中龙凤,见面更胜闻名!”

石韬虽然见面时没怎么说话,但对李易的评价却是丝毫不逊于拍马屁的徐庶。

徐庶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着笑着眼中喜色忽然一黯,道:“广元可还要去荆州?”

石头正要回答,忽然看到徐庶脸色有些不对,想了想明白过来,笑道:“你我既然约定同行,怎可中途相负?而且……”

顿了顿,石广元又道:“虽然你我有意,可襄侯何等人物,又岂会看得上你我?你我当真求上门去,襄侯会应允么?即便应允也不过是做一刀笔小吏罢了,说不好还要因此耽误了典韦的前途,不如你我求学三年,待到三年后,且叫襄侯看看你我手段如何?”

“哈哈,广元所言甚是!”

徐庶也笑了起来,不过,他眼中还有一抹忧愁,却是石韬没发现的。

待众人回到军营,天色已经昏沉,李易没有再开酒宴,毕竟礼贤下士是一回事,但也要有个度,见了谁都礼贤下士,时间久了难免叫人觉得他有病。

不过,李易还是叫人好生招待单福与石韬,这两人没感觉到丝毫的怠慢,至于典韦,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在他看来,李易对徐庶与石韬客气,完全都是看在他老典的面子上,还有啥不满足的?

第二日一早,李易正准备召集大队人马继续南下,不想却是有一批难民行色匆匆自南方而来,李易奇怪,叫人一打听,得来的消息却是叫他暂停了继续南下的命令。

李易,贾诩,徐晃,张辽,还有典韦,几人齐聚帐中。

典韦昨晚已经被李易任命为自己的亲卫副统领,等他完全熟悉之后,便会彻底接替赵大的职务,而赵大也不会吃亏,将要去徐晃那里任军中司马。

此刻几人的表情都有些严肃,根据百姓带来的消息,袁术在接到任命他为扬州刺史的圣旨后,倒是很配合,并没有赖着不走,毕竟一个扬州,一个南阳郡,傻子都知道怎么选,于是,袁术早在数日前便已经动身前往扬州了。

不过,袁术本人虽然离开了,可他的部下却只能陆续分批撤离。

如今的袁术借讨伐董卓带来的名声,还有袁家四世三公积累的底蕴,大肆扩军,手下兵马数量大约在五万,暂时留在南阳的,还有万余人。

这些兵马不知是得到了袁术的授意,还是因为失去了管控,竟然开始在南阳一带频繁劫掠村镇,虽然还没有发展到动辄屠村灭门的程度,但也将南阳百姓祸害了够呛。

荆州刘表刚开始见袁术撤走,马上就命大将文聘率一万五千大军进驻新野,反应不可谓不快,而且新野是属于南阳郡内的。

可是,在袁术兵马开始劫掠后,文聘只是带兵出击了两三次,接下来竟然偃旗息鼓,明明手握优势兵力,整体形势上也是绝对占优,却是选择了按兵不动,坐看袁术兵马在南阳的种种恶行。

爹不管娘不爱,南阳郡偏北方的一些百姓只能无奈逃离,因为刘表没有伸出援手,他们心中不满,便选择了往北跑,只盘算着等袁术离开后再回去,不想却是刚好碰上了李易的人马。

李易在心里将袁术全家问候了三遍,他自问给足了袁术面子与里子,再加上洛阳相救袁家的情分,袁术怎么也得回应一二,却不想这厮当真是不讲究,竟要临走捞一笔,打算将南阳玩烂了再扔给他。

“诸位怎么看?”

暗暗盘算了一阵,李易问道,只见张辽与徐晃都是眉头紧皱,贾诩倒是老神在在,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贾诩的表现让李易稍稍放心,然后就把目光放在了张辽与徐晃身上。

他觉得人的脑子都是越用才能越聪明,而这两人的天赋无疑就是很好的那种,平时多锻炼一下,说不定过个两三年就成名帅了。

两人被李易看的头皮发紧,张辽只得起身,硬着头皮道:“主公,袁术如此作为,有失风度,但其人如今势头正盛,且麾下兵多将广,不可与之力敌啊。”

李易表情不变,又问徐晃,道:“公明呢,你怎么看?”

“文远所言不差,可是如果我们陈兵在此,没有作为,坐等袁术兵马离去,将来传出去怕是会失了南阳民心,于主公名望必然有碍。”

李易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要出击了?”

徐晃迟疑了一下,继续道:“袁绍兵马劫掠百姓,必然分散,当真动兵,虽然对方人马过万,但只要我方安排妥帖,末将有信心为主公各个击破,但如此一来,袁术必然大怒,到那时双方再次交战,末将怕是就……请主公恕末将愚钝,实在是左右为难,末将不知如何是好。”

徐晃感觉很惭愧,张辽与他差不多,从洛阳一路走来,自我感觉相当不错,昨天被典韦血虐了一顿,还勉强能说是无关大雅,但李易向他们问计之时还无言以为,这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更不要说,李易对他们是相当看重的,经常称赞他们,结果需要用到他们的时候却不能出力,惭愧啊!

与这两位心情相反的是,李易心中其实颇为欣慰,因为现在本来就不是跟袁术动手的时候,所以李易气归气,心中想的却是很明白。

真正让他担心的是,手下这俩猛将会不会一听到袁术祸祸百姓就嗷嗷喊着要出兵。

从道义与品德上来讲,那种选择没错,甚至还很让人敬佩,但对李易的大事来说却是有害无益,甚至还会让他很尴尬,导致将来的队伍不好带。

如今看两人的表现,虽然没有想出好的对策,但也没强行憋出一些李易不能接受的昏招,更没有让人无奈的圣母病。

李易不置可否,最后看向了贾诩,贾诩这老家伙又看了那两个红着脸的猛将,显然猜到了李易的心思,哈哈一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南阳人心可用矣。”

张辽徐晃顿时瞪大眼睛看向贾诩,要不是因为贾诩平时就让他们佩服,他们现在真的可能会认为贾诩是在嘲讽李易。

李易眼中带笑,看着贾诩道:“是吗?先生便说来听听?”

揣摩了一下李易的语气,贾诩内心稍稍有些郁闷,虽然李易这种主公让他省心,可有时候也是当真闹心,就好比现在,他正要慷慨激昂,侃侃而谈,可李易的样子显然心中早已经有了对策,叫他是不吐不快,吐了也不快。

不过贾诩是个聪明人,心里那点杂念很快就抛开,拱手道:“诸侯结盟讨董之时,袁术就能在紧要之时断江东猛虎的粮草,我还道袁术只是一时糊涂,可现在看来,呵呵……天下诸侯,愚蠢不过袁公路!”

第151章 削发立誓 谢谢“彼抱”的打赏!

听了贾诩对袁术的评价,帐内除了典韦,其余人脸上俱无意外之色,典韦瞧见,忍不住问道:“某虽是粗人,也不待见袁术,却知道那袁术的名声甚是响亮,这样的人物怎么也算不上愚蠢吧?”

贾诩微微一笑道:“恶来且听我与你慢慢道来。”

只见贾诩伸手沾了茶水,在几案上画了一个大概的荆北轮廓,道:“此前刘表与荆州诸多世家联合,清扫荆州境内诸多叛乱,还娶了蔡氏之女,前些时日又被朝廷任命为荆州牧,如今,荆州上下人心尽皆归于刘表!”

“主公虽然是朝廷敕封的南阳太守,看上去名正言顺,但想要将这个虚名落到实处……南阳可是荆州门户,主公取南阳对刘表无异于虎口拔牙,正如之前刘表与袁术相争,何其难也。”

“现在袁术纵兵劫掠百姓,刘表却不闻不问,所图不过是要主公为难,给主公一个下马威,甚至是要主公与袁术火并一场!”

“且不说这一战失败,纵然是胜了,主公损失定然不小,而且与袁术结仇,将来南阳东面,势必要被扬州威胁,再加上南方又有刘表虎视眈眈,主公那时将顾此失彼,自保尚且无暇,又何谈雄图大志?”

“南阳虽然富庶,但终究只是一郡之地,稍有不慎,便会成为困住主公的牢笼啊!”

张辽徐晃一听贾诩的剖析,脸上不禁都有几分后怕之色,他们之前考虑的只是眼前一战的胜败,却不想竟然会直接影响到李易将来数年的发展。

典韦眨了眨眼睛,似有所悟,又似更加糊涂,不过瞧着张辽徐晃明显听懂的神色,担心被笑话,只好强忍着没再问。

“依照先生所言,南阳如今岂不成了死局?”

李易问道,语气虽是疑问,但脸色却是淡然。

贾诩一捋胡须,笑道“这便是拿袁术的愚蠢之处了,为官一方,于公当守护一地百姓,于私,也应留下恩义之名,纵然是心有贪念,也要适当收敛,适可而止,可袁术却是打算在临走前竭泽而渔,这……呵呵,无论其之前在南阳名声如何,但今日之后,袁术在南阳已经是民心尽失,将来主公若要与袁术争锋,可使南阳丁壮为先锋,必然士气如虹!”

“之前刘表入荆州,虽然无兵无将,但其素有贤名,加上身为汉室宗亲,荆州世家方才愿意接纳,可反观袁术,他的这般作为若是传到扬州,纵然借助袁家四世三公的名望取下扬州,但民心必然惶恐,少有人愿为之效死,想要将扬州彻底掌控,少说也要三年时间,而在这三年中,袁术很难有精力回顾南阳,如此,主公东面无忧矣。”

李易也笑了,道:“先生所言甚是,我见过袁绍,风姿气度着实不凡,也见过袁隗,智谋深远为人忠义,教我心折,唯独这袁术……唉,观之不似袁家人……”

“咳咳……”

“哈哈……”

几人闻言不由失笑出声,叫帐内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实在是李易的话真的太损了。

顿了顿,贾诩正色道:“刘表虽为汉室宗亲,然而之前为得荆州刺史竟然依附董卓,董卓一死,又立刻上表朝廷,可见其虽然贤名远播,实则不过虚伪小人罢了,属下断定刘表必有不轨之心!”

“然而再观刘表今日所作所为,竟然放任袁术祸害南阳百姓,虽然有主公即将就任南阳太守的缘故,但还有几分怕是刘表已然没了进取之心,只想坐守荆州,以求一世富贵。”

李易轻轻点头,缓缓道:“之前荆州宗贼横行,看似势大,其实不过疥癞之患,刘表有世家大族相助,除之并非难事,但后来与袁术交手,不得寸进,怕是那时刘表方才明白何为诸侯争锋,他那些从书中读出来的英雄气概,自然也就打消的差不多了。”

“主公所言甚是!”

贾诩小小的拍了个马屁,继续道:“如今刘表坐视南阳祸乱不管不顾,便是将南阳民心于主公拱手相赠,只要主公稍稍施展手段,将来南阳百姓必然只知有李襄侯,却不知刘荆州。”

“你是说在收拢难民上做文章?”

“不错,正是如此,而且还可趁机征召一些青壮编练成军!”

李易点头道:“甚好,不过我们初来乍到,暂时募兵不宜过多,就以两千人为上限,否则刘表怕是不会让我们在南阳扎根。”

顿了顿,李易在贾诩画的草图上点了几处,道:“文远,公明,之后几日,你们分派几队得力人马,在丹水,析县,雉县一代,收拢难民,搭棚施粥,老幼妇孺给五六成饱,青壮口粮管够,但要让他们四处走动,为我们搜寻难民,如此即可借百姓之口成就我军仁义之名,又能尽量避免与袁术兵马发生冲突。”

张辽徐晃当即抱拳出列,道:“末将领命!”

李易点点头,又问贾诩道:“先生看可还有遗漏。”

“主公安排的甚好。”

贾诩先是肯定,但随后却是迟疑了一下,沉吟不语。

李易见状,道:“若是有不妥,先生直言便是。”

贾诩又犹豫了一阵,方才叹道:“主公欲取荆州,除了要得民心,还有便是世家之心,主公收拢难民虽然得了一些民心,但在世家眼中,或许认可主公仁爱之名,却也仅此而已。”

李易眼睛一亮,这点的确是他疏忽了,赶忙道:“还请先生教我。”

“老夫确有一策,可叫荆州世家对主公挂目相看,可此计却是有些风险,所以……”

贾诩面露苦色,他是真的很为难,这还是因为李易的想法与他很合拍,否则那种有风险的策略他是压根不会提起的,免得叫上位者心生猜疑。

李易还道是其他原因,不想却是这个,飒然笑道:“我潜伏董卓身边尚且不惧,小小一荆州又有何顾虑?”

李易这话说的豪气,听得帐中几人心生热血,贾诩更是拜道:“主公胆气叫诩拜服,诩愿陪主公同往襄阳一行!”

贾诩说罢,不等李易反应,张辽就先被惊住了,叫道:“你让主公去襄阳见刘表?”

“正是!”

张辽脸色变了变,抱拳道:“主公,如今南阳形势,刘表对主公敌意不小,此去襄阳必然危机重重,属下请领兵一千随行!”

徐晃不甘示弱道:“末将同去!”

典韦同样大声道:“某是主公亲卫,自然也要去的!”

李易对他们的态度很满意,不过目光却看向贾诩,道:“先生是想要我学刘表单骑入襄阳,为民请命吧?”

“主公英明!”

贾诩深深拜倒,他没从李易口中听到半点不快,如此主公当真是难得。

不过李易没意见,不代表旁人没意见,张辽徐晃更急了,叫道:“主公,万万不可,刘表单骑荆州,那时荆州无主,无人为难他,可主公若是也那般,却是羊入虎口啊!”

“先生,主公待你甚厚,你怎可叫主公行如此险着,若有万一,叫我等如何是好?”

贾诩低头不做辩驳,根据他的判断,刘表这人极好颜面,李易又是于朝廷有功之臣,所以,刘表断然不会害了李易性命。

不过,作为李易下属,提出这种让主公以身犯险的策略已经是极限了,最终如何选择只能让李易自己来做,贾诩是万万不能再劝了。

张辽徐晃的态度很明显,倒是典韦想了想,道:“主公带上我就是,有我在,管教任何人伤不得主公!”

张辽没好气道:“我知你厉害,可你能抵的过千军万马,弓弩疾射?”

见几人有争吵的趋势,李易抬抬手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在几人复杂的目光中,笑道:“我意已定,必然要去襄阳走上一遭!”

张辽徐晃顿时大急,不过不等他们相劝,李易就安慰道:“我知你们担心我的安危,我也明白,此行确实有些风险,不过那是对于旁人来说,却不是我,只要我想走,刘表留不下我。”

李易说话不急不缓,底气十足,叫张辽与徐晃也不由沉吟了起来。

李易平时没少找他们练手,论招式是不如他们的,可李易的那一把神力也着实惊艳,纵然是一流武将,碰上李易稍有不慎都会栽跟头。

不过,这也不是李易冒险的理由啊,张辽实在忍不住,出列拜道:“主公,如果非去不可,辽与恶来带一百精锐随行,辽以性命做保,纵然有变,誓死护卫主公周全!”

“文远啊!”

李易感慨了一声,上前将张辽扶了起来,道:“在长安时我虽然行险,可你见我何时当真将自身至于险地?所以,此行我一人前往即可,而且,带的人多了,反而叫荆州世家小觑了我。”

见张辽还不放心,李易只得道:“相信我,我有后手,如果刘表欲对我不利,见面之日反而是他殒命之时!”

见李易铁了心如此,张辽徐晃等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脸上的忧色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李易有些无奈,因为他真的不是去送死的,只是他的某些手段不好与众人说明罢了。

李易不欲再讨论此事,直接略过,道:“我见刘表,还需为他备上一分大礼,此事要从速来办,尔等听令……”

张辽徐晃领了李易的命令一同离去,李易又叮嘱贾诩,让他亲自在流民中挑选一些看上去比较精明的人,看是否能够收为己用。

昨夜两人已经就情报搜集一事探讨过,最后在看法上达成一致:以李易目前的声望、势力还有人才,暂时不可能搞出类似间谍或者密探之类很严密的组织。

其中金钱投入还好说,李易现在不差钱,但是那么多高素质死忠的培养,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如果强行草率的建立一个这样的构架,将来漏洞百出是免不了的,更可怕的是出现叛徒,反被敌方所用。

所以,李易与贾诩最后决定设立一个简易的情报系统,收揽一些比较机灵的人,给予他们优厚俸禄,让他们前往不同城镇负责明面上的情报收集与传递。

比如说袁术在扬州强抢民女了,或者说刘表前天被封州牧了,等等这种一眼就能看明白的情报,然后以快马传递到李易这里。

这样的情报系统虽然低级,但是成型快,且颇为实用。

而且这本身也是一个人才锻炼与选拔的过程,待到两三年过去,这些随便招收的探子中肯定会有表现优异的人出现,那时李易就可以以这些人为班底,再建立一套更为高级的情报系统。

一边想着情报的事情,李易带上典韦去了军营外临时的难民营地。

说是营地,其实别提栅栏了,连个帐篷也没有,也幸好没有下雨,否则这些几百逃难的百姓全都要成落汤鸡。

不过不管李易还是其他人,都没有将他们接入军营的打算,因为这是乱世啊,李易能主动给他们一口热饭已经很厚道了。

此刻军中的人正在给百姓施粥,瞧见李易过来,有眼明的士卒向百姓说了李易的身份,百姓们便开始纷纷向着李易行礼。

这些百姓昨日便已经知道,接纳他们,给他们口粮的正是他们的新任太守,否则百姓们也不见得有胆量安稳的留在这里。

“见过李府君!”

“多谢李府君收留!”

“请李府君为我等小民主持公道啊!”

“求李太守为我家人做主啊!”

……

刚开始好些,百姓们只是单纯的见礼,但不知何人发出了一声哭腔,然后便哭成了一片。

李易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快步上前,将两个看上去好像有些威望的白发老者扶了起来,深深回了一礼,怆然道:“诸位,是本官来迟了,叫百姓受苦,都是本官对不起你们啊……唉!”

一声叹息,一挥衣袖,李易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这倒不是李易的演技已经出神入化,想哭就哭,实在是面前的场景确实叫人心酸,几百人拖家带口的逃难,这路上遭的罪可想而知,不知多少人与家人走散,再无相聚之日,也不知多少人这一走,便再也回不到故土……

李易心中确实比较难受,因此,他又刻意对自己催眠了一下,红个眼睛难度并不算高。

不过百姓们不知道李易心中所想,只当这位年轻的太守单纯是为了他们落泪,顿时感动莫名,纷纷再次下拜。

李易见状,微一沉吟,突然锵的抽出腰间长剑,将他面前的两个老头吓了一跳。

然后就见李易抓过侧边的一缕头发,直接挥剑斩断,交到一个老者颤巍巍的手中,起身郑重道:“诸位请做个见证,李易在此削发立誓,有朝一日必然亲提十万大军,为南阳百姓诛尽贼党乱兵!”

第152章 今生不作第二人想

“郡守不可如此啊!”

“生我者父母,恩我者李府君!”

“呜呜呜……”

“郡守若要起兵,老夫家有三个不孝子,可为郡守前驱!”

……

李易这一手削发立誓玩的可谓相当漂亮,古代的老百姓本就单纯善良,再加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的思想深入人心,百姓此刻对李易感动非常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甚至,在个别人眼中已经不仅仅是感动,都有几分狂热了。

只一会功夫,便有几十个汉子陆续喊着要为李易效死。

还有好些人拉着自家闺女去了李易跟前,那目的不言而喻。

就连李易自家的士兵们看他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

不管李易背后进行了怎样的阴谋算计,他在人前的形象都是很好的。

忍辱负重的大汉忠臣,为国除贼的天下英雄,再加上他本就有的爱民之名,有了今日的这一遭表演,也算是彻底坐实了。

对于士卒们来讲,跟着李易这种有勇有谋,爱兵爱民的主公,比之前的董卓张绣实在是强太多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李易现在的人设,与原本历史中的刘皇叔极为相似,个人的人格魅力爆表,纵然不敢说什么名臣猛将争相来投见了就跪,但面对普通老百姓的时候自带好感30的光环是肯定没问题了。

当然,世上不乏有聪明人能够看透李易的伎俩,可那又如何?

李易没有半点心虚,他是在演戏不假,他在用手段与演戏经营自己的名望,让百姓为己所用,但乱世中,哪个诸侯不这么干?

相对于那些诸侯,李易相信自己对老百姓的爱护绝不逊色任何一人。

他不会屠城。

他不会驱赶百姓,让百姓用性命来换他的名声。

他不会为了一场战局就挖掘河堤,让千万百姓流离失所。

……

就在李易与百姓们亲密互动的时候,旁边军营的一角栅栏后,三个人看着李易高大伟岸的身影正目光迷离不能自已。

徐庶石韬早起后在营中溜达,无意中瞧见一个老头坐在木桩子上长吁短叹,因那老者气质不俗,两人便好心上前问询,不想这一问却是将他二人吓了一跳,原来这老者竟然是天下赫赫有名的大儒,蔡邕!

徐庶石韬当时就像是脑残粉遇见了天王巨星,直接纳头便拜,开始为蔡邕鞍前马后。

而蔡邕也在两人身上找到了那么一点点名士的心理慰藉,于是便带着他们两人在营中溜达了起来。

蔡邕颇有识人之能,觉得徐庶石韬是两块璞玉,又见他们对李易颇有好烦,便犹豫着要不要揭露一下李易的真面目,免得这两人所托非人投了李易,结果就看到了李易削发立誓的一幕。

三人当时与一众百姓差不多,也被李易感动了够呛,不过蔡邕很快就回过神来,明白李易是在演戏。

不过扪心自问,如果不是有李易叫他写了那么多往脸上贴金“段子”在前,蔡邕觉得自己多半也会被李易的表演给套进去。

蔡邕心中颇为复杂,虽然心中骂着李易“无耻”,但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手段,同时还有些不安,如此收拢民心,再联想到他在长安的所作所为,足见其志在不小啊!

蔡邕能看明白,徐庶与石韬却是不淡定了,两人见李易爱民如此,愣是被感动得脸色涨红,双拳紧握指节发白,要不是面前有栅栏挡着,怕是已经要忍不住扑倒李易跟前抱大腿了。

良久,徐庶深吸了一口气,对石韬道:“广元,可……还要去襄阳?”

石韬脸色严肃,没说话,徐庶自顾自道:“昨日便知李襄侯乃当世真英雄,今日再见,方知昨日不过管中一斑!有如此明主在前,庶今生不作第二人想!”

石韬目光注视着李易,轻轻点头,道:“若是错过,我宁愿结庐山林间,再不问世间事!”

蔡邕在前头听得心中好不腻味,还当你们是璞玉,结果不等李易针对你们施展手段便直接“矢志不渝”,如此不堪,权当老夫看走眼了!

蔡邕有心点破李易的伪装,可他又不敢,且不说李易对他有实打实的救命之恩,蔡邕虽然不满李易,却也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

更何况他的宝贝女儿现在就跟李易家眷待在一块呢,要是李易一个不痛快,随时都能把他闺女给嚯嚯了。

蔡邕纠结,徐庶与石韬心中也有纠结,忽的,石韬目光一亮,悄悄指了指蔡邕,两人目光交流片刻,徐庶会意,暗道一声着啊!

只见徐庶走到蔡邕侧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请恕学生冒昧,敢问蔡大家日后是否要同襄侯留在南阳?”

蔡邕看了徐庶一眼,疑惑徐庶用意,不过他自己对未来确实很迷茫,准确的说是不清楚李易要如何安置他,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道:“还未做好打算。”

蔡邕的话叫徐庶一怔,顿了顿,又是一礼,道:“好叫蔡大家知晓,我二人欲投身襄侯账下,奈何自身德行浅薄,恐不能成为襄侯助力,所以……所以恳求蔡大家指点一二。”

原本徐庶是要说拜蔡邕为师的,可想到他们二人的身份,再有蔡邕之前的不确定,叫徐庶将那些话又吞了回去。

徐庶的表情颇为忐忑,毕竟现在的他,还只是一个普通的寒门子弟,并非那个叫曹操都不敢小觑的徐元直。

蔡邕看了这二人一眼,微微摇头,他现在连自己女儿都保不住,哪有收徒的心?

不过,蔡邕终究是有着爱才之心的,思考了一下,道:“我听闻李云龙有意在南阳建学堂,想来,嗯,可能会有些门道吧,你二人到时或可过去看看。”

说完这话,蔡邕心中忽的一惊,学堂的事情他只是听贾诩提过一次,当时没多想,可现在看来,李易该不会是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吧?

蔡邕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徐庶与石韬却是大喜,道:“多谢蔡大家指点!”

……

李易在百姓那边将戏做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便交给了属下去做,自己果断走人,这时典韦问道:“主公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么,您真的要为南阳百姓讨回公道?”

李易撇了这憨货一眼,道:“自然是真的。”

典韦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主公是在诓骗……哎呦,主公为何打我?”

典韦捂着脑袋,很是委屈的看着李易。

李易没好气道:“你是我亲卫,你却质疑我,你说你是否该打?”

典韦撇撇嘴,无奈的放下手,把脑袋往前拱了拱,道:“好吧,某认打。”

看着面前的大黑脑袋,李易忍不住笑了,道:“走了,许多事情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世间之事更不是非黑即白,以后在我身边,多看,多听,慢慢你就明白了。”

虽然李易没想过将典韦当做镇守一方的大将来培养,但也不介意提点上几句,万一这货开窍了呢?

当两人回到大帐时,却发现徐庶与石韬早已在此等候。

徐庶石韬见到李易,赶忙上前见礼道:“见过李府君!”

李易微笑着一抬手,道:“两位无需多礼,唉,实不相瞒,因为难民一事,我这边的行程却是要耽误,一时间怕是去不成襄阳了。”

“原本我还打算安排一些护卫送你们先行,可想到袁术到处纵兵劫掠,纵然有护卫也不是万无一失,两位若无非常紧要之事,且在这里住上一段时日可好?”

典韦也跟着附和道:“是啊,你们就先留在这里吧,主公他要去襄阳为民请命,嗯,就一个人去,很危险的,不能带你们,等主公回来,我们再一起去襄阳!”

徐庶与石韬皆是听得浑身一震,随后对视一眼,不再犹豫,同时拜道:“草民徐庶石韬,愿为李府君效犬马之劳,还望李府君收留!”

李易刚刚瞧见他二人时,就发现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是火热,因此,对他们的投拜虽然有些惊喜,却也算不上太过意外。

不过,就在李易要将他们扶起来的时候,动作忽然一僵,惊讶道:“你们刚才说,叫什么?”

李易声音有点大,令徐庶与石韬心中忐忑,在那里一时不敢出声。

不过典韦倒是听的真切,瞪大眼睛道:“不对不对,你明明告诉我你叫做单福的,怎么好端端的今日却成了徐庶?”

典韦这一重复,终于叫李易确定,他没有听错,面前这人真的就是徐庶!

徐庶不知李易心中所想,只道是自己事发,被李易不喜,惭愧万分,泣声道:“庶不敢欺瞒李府君,庶本是颍川郡长社县人氏,因为看不惯有人横行乡里,便提剑杀之,为官府所不容,这才不得不改名单福。”

也难怪徐庶紧张,他本就是寒门子弟,没有关系,没有名声,身上还背负着人命,这种人想当“公务员”,怎么看都是不可能的。

石韬见好友语气悲凉,心中也是难过,帮衬道:“请府君明鉴,元直并非恃势勇斗狠之人,当日元直所杀,乃大恶之人,诸多乡邻皆佩服元直所为,否则,元直也无法全身而退,还望府君体谅!”

“元直,徐庶……这回是真的没错了……”

李易口中喃喃着,对石韬的兴趣也多了些,问道:“你的表字是什么?”

石韬老老实实的说道:“草民表字广元。”

“石广元?”

李易不知道石韬,但石广元却是听说过的,与诸葛亮是朋友,至于后来官做的如何就不清楚了,不过既然能与诸葛亮徐庶这等人物走到一起,水平如何也不会太差。

想到此,李易伸出手指装模作样的掐了掐,徐庶与石韬低着头没看到,典韦却是瞪大眼睛,心中满是震惊,难道这两人也是哪个大人物转世?

片刻后,李易收手,缓缓将二人扶了起来,对着紧张兮兮的徐庶打量一番,笑道:“为何不见元直身上佩剑?”

徐庶惭愧道:“因为杀人,惹来祸患,叫母亲心中惊慌,不敢再佩剑。”

李易点点头,然后摘下自己的长剑,道:“此剑乃是当日我杀了华雄之后,袁本初亲手所赠,虽然不是名剑,亦无分金断玉之利,我却极为喜爱,因为我时时执剑告诫自己,如今天下间恶人横行,百姓更在苦难之中,大丈夫当手执利刃,斩尽一切不平之事!”

徐庶明白李易所指,深深低头不敢与李易对视,李易却是上前将自己的长剑挂在了徐庶的腰间,沉声道:“今日我将此剑转赠与你,你要知道,兵戈锋利,不只能杀敌,更可保家,岂可因为一些小小挫折,就轻言放弃。”

“府……府君……”

徐庶好生感动,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个寒门子弟,竟然被李易如此对待,今生除了以死相报,不做他想!

李易笑着拍了拍徐庶的肩膀,道:“听你言语,便知你是至孝之人,过些时日将你母亲接来南阳吧。”

“是,府……”

“该叫主公了!”

“主……主公!”

徐庶喜极而泣,肩膀颤动,简直不能自已。

李易哈哈一笑,这才看向了旁边的石韬,其实他刚才一直都有在暗中观察。

方才李易对徐庶的态度格外亲热,一来是拉拢徐庶,再则便是想试试石韬的胸怀如何。

现在看来,这石韬貌似是个厚道人啊,这么长时间,李易在石韬脸上看到的只有欣慰,不见半点嫉妒。

试探要适可而止,李易开始认真打量石韬,石韬很是稳重,向李易微微一礼,然后便静立不动,颇有几分大将之风。

李易暗暗点头,虽然石韬名气不如徐庶,不过石韬身上的这份沉稳却是比徐庶要明显高出一截。

李易心中很快就有了决断,道:“你们原本前往襄阳,可是为了求学?”

“正是!”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然后徐庶道:“适才我二人听蔡大家说起,主公似要在南阳开设学堂,那襄阳不去也罢。”

李易道:“我的确要开学堂,蔡中郎也会参与其中,必然不会叫尔等失望。”

两人赶忙道:“多谢主公。”

李易笑了笑,旋即正色道:“不过学堂的事情要暂时放一放,如今收拢安抚难民才是第一要务,而我麾下虽然有精兵猛将,却少有通晓文墨之人,不如你二人暂且协助张徐两位将军,待入了南阳之后,我再为两位安排司职,如何?”

第153章 小霸王拦路

对于李易的安排,徐庶与石韬不但没有半点异议与不满,反而非常认真且小心,在他们看来,这是李易给他们的一次考验,做的好,自然会被重用,做不好,将来多半就只能做一个刀笔小吏了。

他们自然不知道,李易虽然的确有着考教之意,但更多的还是想了解一下他们的深浅,就算表现稍微差一点也没关系,毕竟没人生来就是天才,即便有着天才的资质,也得有合格的老师来培养才行。

现在李易已经事业起步,将徐庶石韬送出去求学,他耽误不起那几年的时间,身边虽然有个大儒,可蔡邕这种人吧,名气够大,人品也行,文化水平更是没的说,但他是纯粹的文人,适合搞精神文明建设,盛世也就罢了,在乱世中……

将徐庶石韬交给蔡邕,先不说蔡邕愿不愿意,李易自己都觉得浪费了。

所以,李易便只能自己琢磨如何培养徐庶与石韬了。

打发了两人离去,不一会,蔡邕求见,送来了李易叫他编写的那些段子,这次李易看过之后表示很满意,连声称赞蔡中郎果然不愧是当世第一大儒。

然后李易装作没看到蔡邕的黑脸,叫他再写两篇,分别是“李襄侯削发立誓”与“为民请命,李襄侯单骑匹马入荆州”。

饶是蔡邕来之前已经有所准备,可听到李易的话还是被他的无耻给打击到了,第一篇也就罢了,可第二篇,你这大活人还没迈进荆州地界呢,就迫不及待的先自己给自己吹捧上了。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蔡邕虽然满心腹诽,但在李易允许他与蔡琰见上一面之后,也只能答应了下来。

不过,在蔡邕见蔡琰之前,李易却是先钻进了蔡琰的帐篷。

看到李易,蔡琰下意识的身子一缩,实在是这人太过霸道了,说话做事完全不管他们父女二人想法,这般不知贴心的男人,即便是有了搭救蔡邕的事情在前,又如何叫蔡琰生的出好感?

伏寿略显嗔怪的看了李易一眼,随即又无奈的拉着蔡琰的手,道:“姐姐莫要害怕,夫君他其实不坏的。”

这些天伏寿常常陪伴蔡琰,她已经认清楚现实,知道李易是不会放过蔡琰的,再加上李易最近又对貂蝉那个狐媚子格外宠爱,让她心中生出了强烈的危机感,便寻思着蔡琰左右是躲不掉,干脆提前把她拉到自己的阵营中算了。

为此,伏寿平日可没少为李易说好话,李易的种种光辉事迹统统被她搬了出来,就连貂蝉的例子也没放过,说是李易关了貂蝉三个月都没动过她一根指头,好叫蔡琰知道,李易其实是个内心很体贴的男人,是不会对她用强的。

不过,蔡琰此刻明显畏惧的态度,证明伏寿的那些苦口婆心显然是白费了。

“寿儿,我过两天,可能要再次离开一趟。”

李易也没刻意表现的对蔡琰太过热络,毕竟伏寿才是他的正牌老婆。

“夫君又要离开么?”

伏寿的语气稍显有些幽怨,虽然李易一直说她年纪小,不与她行夫妻之事,却也长长陪伴她,可最近李易来回奔走,两人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李易叹道:“先前去颍川是要拜访一位当世贤才,今次,却是出了些意外,难民的事情你也应当听说了,我既为一方郡守,便应该为一地百姓做主。”

旋即,李易将他要去襄阳的事情说了,听的蔡琰偷偷看了他好几次,似乎有些意外这坏人居然也是个爱民之人。

至于伏寿,一想到自家夫君要做如此危险之事,心都悬了起来,也顾不得蔡琰在场,主动攥住了李易的手,目光中满满都是不舍。

李易好一阵安慰,又说出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原来他想要伏寿,以及貂蝉邹蓉拿出一些布帛,送给那些逃难的女子。

对此,伏寿毫不犹豫的就点头答应了下来,她很清楚,这是在为自家夫君收取民心。

李易对伏寿的态度很满意,别看其中道理再简单不过,但事情放到自己头上的时候,短视之人真的是比比皆是。

一直在旁沉默的蔡琰,忽然开口道:“我也可拿出一些积蓄,赠与那些难民……”

李易离开长安的时候,顺便把蔡邕的家也给搬空了,也保证不会侵占,落脚后就会还给蔡邕。

李易脸上露出笑容:“我家琰儿的心地当真……”

蔡琰性质柔和,却也受不得李易这般调戏,微怒道:“小女子与将军不熟,当不得如此称呼!”

李易呵呵一笑,对伏寿交代道:“琰儿的那份便与你们的一起送出去吧,嘿,你说外人会不会误会琰儿与我……咳咳,你说我是不是应该顺势便认了?”

见李易说话这般没羞没臊,蔡琰再也忍不住,涨红着脸大怒道:“你究竟要欺负我到几时?”

说罢,蔡琰便不管不顾的挥手向李易身上打去,伏寿见状连连娇呼不可,李易却是哈哈笑着张开怀抱不闪不躲,就蔡琰那点力气落在他身上,真不好说是谁在占便宜……

接下来的几天,李易一半时间都在“后宫”闹腾,另一半时间则用于在难民中来回走动,收揽民心。

很快,李易麾下聚拢的难民总数已经接近六千人,根据贾诩的估算,接下来难民数量还会增加,但对于李易需要的造势来说,六千人已经足够了。

于是,这六千人百姓接到了李易安排下来的一个任务,要他们在一块白布上按手印。

对于按手印的目的,也告诉了百姓,他们的新任太守,大汉左将军李李易李襄侯,要入襄阳为他们请命,只是李易人微言轻,担心说不动刘表,希望百姓给能他一份“万民书”!

百姓对此自然是千肯万肯了,之前刘表对他们的生死不闻不问,再看李易对他们是给吃给喝,还为他们削发发誓,这两相对比,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于是按手印的时候也是够狠,好多人放着李易给的印泥不用,非得按上血手印不可。

很快,李易需要的万民书就准备好了,鬼知道六千人怎么就按出了两万多个手印,而且,李易更是放出风声,他收拢的难民已达十万众。

这一日,李易背着一个背囊,单人匹马冲出了大营,道路两旁难民见了,知道李易是要去襄阳,无不感激涕零,跪地为他们的李府君送行。

不过百姓们没看到的是,离营大约两三里之后,典韦与几个轻骑就靠拢了过来。

李易要单骑入襄阳不假,可他不认路啊,还是需要人送上一程的。

因为没有大队人马拖累,李易一行人走的很快,中途也遇到了几次袁术麾下的兵马,不过在李易表明身份之后,倒也没人傻乎乎刁难他,有个副将甚至还给李易写了一道手令,免得他之后遇到麻烦。

毕竟李易是朝廷封的太守,名气不小,且与袁家有些渊源,身边又只带了几个人,显然不是来寻麻烦的,这种情况下,除非袁术亲口下令,下面的人哪敢向李易动手?

不过,这几次接触,倒是叫李易对袁术的想法多了一些猜测。

袁术纵兵劫掠南阳百姓,应该只是为了钱财,至于祸害百姓是否会与李易交恶,在袁术看来显然是不会的,毕竟只是一群贱民嘛。

对此,李易只能在心中再次吐槽了一遍:“观之不似袁家人!”

两日后,李易距离新野还有三十多里,前方有大路直通新野,李易便叫典韦等人回去,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表演了。

典韦忧心忡忡,很不想走,但在李易强令之下,也只得奉命行事。

李易独自往前走了一段,忽见前方有兵马驻扎,数量不过百人,看旗帜是袁术的人马,这种情况李易遇到了好几次,倒也不慌,继续打马前行,不过待靠近之后,兵马中却是忽然突出一骑,马背上一员金甲战将手执霸王长枪,老远便指着李易,口中喝道:“狗贼!还我父亲命来!”

那人声如雷鸣,虽然距离还远,但一身杀气却是仿若实质,叫人不敢正视。

李易心中一惊,定睛瞧去,正是那有过一面之缘,且感觉还不错的小霸王孙策。

李易暗道倒霉,他临行前特意打听了,知晓袁术留在南阳的大将是纪灵,至于其余副将之中也没有孙策的名号,李易只当孙策不在南阳,否则此行绝对会谨慎许多。

其实,这只能怪李易自己思虑不周。

小霸王孙策,在李易看来自然是威名赫赫,袁术麾下所有战将加起来怕也比不上孙策一个。

可是,孙策丧父投了袁术之后,袁术虽然欣赏他,却也忌惮他,便使手段吞并了孙坚旧部,只让孙策做个军侯,麾下不过百人,而且还是不怎么听他话的百人。

孙策的境况如此凄凉,李易自然就打听不到他了。

纪灵更是动了个坏心眼,让孙策去靠近新野驻军的地方“收集粮草”,万一哪天襄阳大军出动,孙策不死也得败逃,到时候便能治孙策的罪。

不过,纪灵没想到的是,他还没坑到孙策,却是先坑了李易一把。

李易最近经常骑马,骑术虽然算不得精湛,但也有了几分火候,再加上孙策冲的很快,李易干脆拨转马头,一边往道旁避让,一边大声道:“孙伯符,我乃大汉左将军,襄乡县侯,南阳太守,你敢杀我!”

“狗贼,你害我父性命,不杀你枉为人子!”

孙策双目血红,便要再次向李易杀来。

李易却是看向了孙策麾下的兵马,发现这些人竟然没有跟着孙策一起冲杀,心中一动,又大声道:“我有徐副将手令,沿途兵马放行,你今日若是拦我,不怕袁公治你违犯军令之罪么!”

一听李易的喊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士卒算是彻底杵在旁边不动弹了。

孙策自然是不为言语所动,杀父仇人在前,莫说一道军令,就算是袁术本人也挡不住他。

与此同时,李易也镇定了下来,他确实打不过孙策,但存心要跑的话,只要那些士兵不跟着参合,孙策一个人是拦不住他的。

李易快速盘算了一下形势,然后跳下马来,摘下悬在马身上的金枪,这还是原来张绣的长枪。

李易横枪站在道中,看着再次逼近的孙策大声道:“我知你因何怪我,但其中另有蹊跷,孙将军并非死于我手,你且听我解释!”

当初郭汜战败了孙坚,董卓欣喜之下便大肆宣扬,很快孙策便得到了消息,郭汜、徐荣还有出谋划策的“李白”,全都上了他的必杀名单,只是他那时有心无力,只能将复仇之心按下。

不过,等到前些天董卓被杀的消息传开,众人都在对李易啧啧称奇的时候,孙策却是被气的生生吐出一大口鲜血。

原来,李易与那李白竟然是同一人,可恨自己还与之把酒言欢!

这次袁术将孙策留在南阳,孙策心中也是巴不得如此,他做梦都想找到李易,然后为父报仇!

满心都是复仇念头的孙策哪里肯听李易的忽悠,大喝一声“死来”,战马已经奔至李易身前不过丈余,只要手中霸王枪刺下,便可叫杀父仇人殒命当场!

眼看着两人距离越来越近,孙策手中霸王枪也如蛇信一般向前探出,忽的,孙策眼前一花,原本挡在战马前面的李易不知怎地,以一种有些别扭,或者说无法理解的发力方式,愣是猛的往孙策左边移开了数尺,叫孙策的这一枪落了空。

孙策很是不解,如果不是感觉枪尖没有传来那种刺穿皮肉的撕扯感,他多半会认为是自己眼花了。

就在孙策愣神的这一刹那,忽听闪身到旁边的李易发出一声大喝:“下马!”

孙策心中一凛,只道李易要偷袭他,一拨霸王枪便向左边扫去,结果眼角余光却看到李易挥动金枪,如闪电般猛的抽在了他的马屁股上面。

第154章 李襄侯跃马渡新野

李易的力气很大,举千斤无压力,那么他这一枪抽出的力道又有多少?

其实李易自己也说不好,他只看到那圆润的马臀上瞬间多了一个深陷的凹坑,期间伴随着让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然后,战马一声悲鸣,凌空翻了个身便摔在地上,浑身抽搐,眼看是活不成了。

当然,坐在马背上的孙策也没落到好,战马翻身的时候也将他掀出了老远。

不过孙策就是孙策,虽然他现在的武艺应该还没到达小霸王的巅峰,却也不俗,于半空中硬是腰板一拧,然后借着翻滚之势将霸王枪砸在地上,溅起大片尘土,卸去了身上约莫四五成的力道,这才噗通一声,摔在了道旁的草丛之中。

李易谨慎的盯着孙策落地的位置,又看了看孙策麾下的那些士卒,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趁势追击。

不管李易嘴上怎么辩解,如何将自己粉饰成正义的化身,但他心里却是明白,孙坚完全是因他而死,甚至死前还曾被他逼迫。

偏偏孙家父子也不是董卓那等祸国殃民之人,所以,李易面对孙策时难免会有些心虚,这杀性自然也就弱了。

而且,孙策对李易动手的时候,他那些部下没有参合过来,但李易可不敢保证自己去杀孙策他们依然作壁上观。

既然没有十足把握干掉孙策,那就不如不动手,免得将来没了回转的余地。

再退一步讲,纵然今日成功杀了孙策,也会落下袁术的面子,以袁术那种无法以正常人逻辑来做预判的思维,天知道他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一个不慎便会影响到李易拿下荆州的进度。

考虑这种种因素,李易果断的收了枪,然后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驾驭战马往前奔走,同时还不忘回头对着刚刚站起来的孙策道:“孙策,虽然你不分青红皂白向我动手,但看在令尊的面子上,今日我且放你一次,待来日时机到时,我自然会叫你明白其中是非曲直!”

刚刚的那一摔虽然看上去比较狠,其实只是叫孙策受了点皮肉伤,不过李易的话却是差点把孙策气出内伤来。

什么叫今日放他一马,明明是……

孙策看向了那些一直保持旁观的士兵,怒火中烧,心中悲愤不已!

这些人如果是他父亲的旧部,怎会叫李易走脱?

“袁术!李易!”

孙策咬着牙,默默将这两个名字重复了一遍,似要将他们刻在心底,然后深吸一口气,喝道:“背马,给我追!”

几个低级武官这时凑了过来,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道:“既有军中手令允许李太守通行,我们……”

“噗!”

不待那人将话说完,孙坚猛的挥剑斩去了那人的头颅,血水喷的老高,溅了孙策一身,看上去如同修罗一般,骇得旁人纷纷后退,但孙策却恍若未觉,只是冷声道:“将军那里我自有交代,现在是我的军令,违令者,死!”

李易骑马奔行片刻,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回头就见来路上尘烟滚滚,竟是孙策又追了过来。

李易有点无奈,不过他也不慌,他胯下坐骑可是原本皇宫中一等一的宝马,这几日虽然一直都在赶路,却也不是不惜马力的狂奔,再加上新野就在眼前,所以李易并不担心会被孙策追上。

不过,李易挥动了几下马鞭,忽然心中一动,再看向孙策追兵的时候,一个念头在脑子里浮现,眼神也变得有些玩味起来。

“唉,无耻啊,这么算计下去,老子不会彻底黑化了吧?”

心里吐槽了一句,然后李易果断放慢了马速,既不与孙策拉的太近,也不跑的太远,就这么吊着孙策继续往新野的方向奔驰。

可惜孙策现在满脑子都是复仇的念头,否则他多少会看出一些端倪。

而孙策的部下,因为他刚刚的杀人立威,虽然眼看着距离新野越来越近,有意阻止孙策,却也不敢开口。

新野城头,一员守门小将远远的看到远处起了尘烟,不敢怠慢,马上叫人关闭城门,拉起吊桥,同时命人通知新野的主将文聘。

而远远看到这一幕的李易却是暗道晦气,据说新野守军可有一万多人啊,就算因为刘表的命令不好主动出击,但也不用这么怂吧?

李易原计划是将孙策引到新野城门下,然后借着孙策刷一波声望,没想到新野守军二话不说就关城门拉吊桥,李易没了舞台,这还如何表演?

李易不敢再保留马速,快速冲到护城河前,一勒马缰,对着城头大喊道:“我乃大汉左将军,襄乡县侯,南阳太守李易,还不速速放下吊桥让我入城!”

城头小将听到李易报的名号,心头一惊,又追派了一个人去寻文聘,看了眼正向李易追来的百十人,抱拳道:“不知阁下可有凭证?”

李易随手拿出一物,朗声道:“朝廷印信在此,还不速速打开城门!”

那小将感觉李易神情不像是作假,不过看着那些追兵,心中纠结了一下,道:“非是我不信阁下,只是后有追兵,我如果贸然开门,恐怕城池有失,还请阁下绕城而行!”

其实,城头小将的做法非常正确,谁知道那百十追兵后面是不是还跟有大队人马?

除非李易是他们自己人,而且是比较重要的人物,否则城门是绝对开不得的。

不过这样一来,李易就有点肝疼了。

李易忍着骂人的冲动,又道:“追杀我的乃是袁术麾下孙策,且孙策已经被我所伤,如今只有不过百人,如何能够偷城?你城中兵马过万,难道还惧怕百人不成?”

城头小将听出李易怒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道:“守城之责在身,不敢懈怠,城门,开不得!”

“艹!”

李易骂了一声,拨马就往回走,城头小将见状只当李易要绕路,暗暗松了口气,别看他刚才说的硬气,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虚的。

对于荆州的形势他也知道一些,李易这个名号最近更是听人提起了许多次,倘若今日李易因为被他堵在城外,然后被袁术的人杀了,这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李易可是杀了董卓的英雄,结果还没正式上任就死在荆州了,而且还是死在城门口,天下人说不得就得琢磨琢磨,荆州的刘使君是不是还在对董卓念念不忘啊?

所以,甭管刘表是不是心里偷着乐,最后都得丢一个替罪羊出来,而这员城头小将就是那当仁不让的最佳人选。

就在这时,有一身形魁梧的男子大步上了城楼,男子约莫三十多岁,虽然没有穿戴甲胄,但面容严肃,不怒自威,城头守军见他纷纷行礼,此人正是驻扎在新野的大将文聘。

小将看到文聘到来,心中松了口气,正要告诉文聘事情经过,不想旁边却是传来一声惊呼:“那人要做什么?”

不管是文聘还是小将,纷纷转头向着城外望去,只见李易刚刚拨马往回走,并不是要绕城,而是退后了几十步,然后加速向着城池方向冲来!

“他是想要纵马越过护城河么?”

那小将情不自禁的说了一句,旋即又摇摇头,新野虽然不是大城,但作为襄阳的北方门户,城防还是不错的,护城河将近五丈宽,李易胯下宝马再怎么神俊,也不可能跃出这么远。

文聘看着李易越来越近,眉头一皱,道:“快快出城接应!”

文聘是觉得李易一会肯定要坠河,怕他淹死在这里。

李易此时已经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后面孙策追兵也将要到达城下,李易轻轻拍了拍坐骑脑袋,低声道:“看你的了,莫要给我丢脸!”

下一刻,战马冲到了护城河边沿,李易轻轻一提缰绳,这御马虽然养尊处优,但也有些胆气,马蹄一蹬,便向对面跃去,一下就窜出了三丈远,当真是神俊不凡,叫城头上众人暗暗道了一声好,目光中闪过一丝羡慕之色,毕竟对于武将来说,一匹好的坐骑真的是太重要了。

不过,众人眼中的羡慕里还夹着一丝惋惜,宝马固然神俊,但终究只是凡物,这护城河岂是说跃就能跃的?

然而,就在所有人以为李易要与战马齐齐落水的时候,却见李易不知何时已经腾出一只脚踩在了马背上,待战马前冲之势将尽,李易脚下一用力,战马嘶鸣一声直接坠入护城河,但李易却是借着这股力道又往前冲了一大截,最后一个翻滚落在了河岸上。

“好险!”

李易翻身站起,虽然身上稍稍有些狼狈,但相对于他这飞跃护城河的壮举,却也不算什么了。

甚至,李易已经想好了蔡邕的新文案:李襄侯跃马渡新野,战马力竭,襄侯将没,忽见水中金龙现身,背负襄侯而渡,于是众人膜拜,惊呼襄侯真乃天人也……

李易正在,城头上忽然传出一片叫好之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且不管李易是何人,单单这一跃过了护城河,便值得众人佩服。

文聘也是暗暗点头,不过旋即他的眼睛就眯缝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那些追兵,也看到了孙策。

文聘不曾与孙策交手,但也听说了孙文台的这位长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异常勇猛,非寻常人可敌。

在襄阳那边按兵不动的命令下来之前,文聘有派兵出击,然而只要是与孙策交手的,无一例外全都被他一枪挑下马去,以至于后来文聘麾下兵马只要看到孙策旗号,都会远远避开,不想与之接战。

所以,文聘对于孙策这个年轻小将一直很重视,不敢有半点小觑,不过今日孙策的模样却是让他颇为意外。

丢了盔缨,甲胄破烂,浑身上下血迹斑斑,与往日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

这时,守城小将说道:“将军,城下自称李易那人说他刚刚将孙策打伤,现在看来,恐怕所言非虚。”

文聘点点头,一抬手,道:“放箭,不要让他们靠近。”

孙策看到李易跃马过了护城河,心中好不悲怆,难道老天也要护着这无耻小人?

又看到城头上箭雨落下,孙策知道事不可为,而且李易也站到了吊桥后面,他就算想放冷箭也做不到,只能不甘的仰天大吼一声,转身而去。

李易缓缓从吊桥后让出身形,看着孙策的背影,轻叹一声,然后配合着刚刚出来接应他的荆州兵,一起把他的战马从河里给拉了上来。

李易刚刚在战马身上借力是有所保留的,所以战马并没有受伤,不过这货似乎有些灵性,知道是李易把它踹进了河里,竟然不时的对着李易磨牙,大大的马眼睛中透出的情绪颇为不善。

李易很是无语,不过暂时也顾不得这家伙,因为文聘已经到了城门口,亲自来迎他。

李易将印信交与文聘部下,让他们查验,然后对着文聘一抱拳,道:“可是文聘文仲业当面?”

文聘一还礼,道:“阁下便是李襄侯?”

“正是!”

两人互相打量着对方,气氛稍显有些压抑,毕竟文聘是刘表的人,李易谁说也是刘表部下,可他却是来与刘表抢食的,所以,双方相处之时难免有些小心。

片刻后,文聘笑了一声,道:“襄侯诛杀国贼名动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实乃聘三生有幸,还请襄侯入城,我这便设宴为襄侯压惊。”

就本心来说,文聘还是颇为敬重李易的,不为别的,十八路诸侯都拿不下的董卓被李易给弄死了,就这点便足够叫天下人佩服。

再加上李易刚刚越过护城河的神异,文聘并不想与李易交恶,所以,不问李易此来的目的,直接便为他设宴,也算是表露自己的善意。

不过面对文聘的邀请,李易却是站在那里没动。

文聘眼眸微动,看到旁边那个有些忐忑的小将,暗暗摇头,又抱拳道:“适才小王将军不为襄侯打开城门,非是有意针对襄侯,实乃军令如此,还望襄侯勿怪,文某这里代他赔罪了。”

小王将军便是之前城门守将,见文聘帮他揽事,心中大为感动,连忙站了出来,梗着脖子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怎么能叫将军为我赔罪?”

第155章 文仲业泪流满面

“哈……”

看着这个刚刚把他堵在门外的小王将军,李易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

小王将军满脸青春痘,看年纪应该比李易还小,大概是以为李易想要寻他麻烦,正强强的瞪向李易,好不执拗。

说实话,李易心里的确是相当的不爽,不过他也明白对方的做法并没有错,再加上此行所图甚大,又怎么会去为难一个城门小将?而且还是那么上不去台面的理由。

“文将军言重了,王小将军何罪之有?方才那般情况,换了我守在城头,这城门也是不会开的。”

李易哈哈一笑,道:“而且,我看王小将军年纪轻轻却是如此稳重,将来可堪造就啊,而且文将军有如此部下,便是有十万大军来攻,新野也当安然无恙。”

“哈哈,襄侯过誉了。”

文聘舒了一口气,同样回以大笑。

面子这东西是互相给的,文聘并不畏惧李易,虽然心中佩服李易杀了董卓,可李易如果小肚鸡肠的要落他的面子,纵然将来会惹上些麻烦,他文聘也不介意在这里给李易一个下马威。

不过现在,文聘却是稍稍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小觑了人家的心胸。

想到此,文聘伸手在那小将脑袋上轻拍了一下,佯怒道:“襄侯不与你计较,还不快快谢过?”

小王将军这才回过神来,赶忙向李易行礼,道:“多谢襄侯。”

李易笑着摆手说无妨,城门的气氛顿时也活络了许多,文聘见状,再次道:“还请襄侯随我入城吧,让文某好一尽地主之谊,今夜定要与襄侯一醉方休。”

文聘再次邀请李易,不过李易还是站在那里没动,文聘见状心中不由沉了一下,他方才的话中有着试探,因为新野现在虽是归他掌控,其实是属于南阳治下,而李易正是名正言顺南阳太守。

所以,文聘算不上是新野的“地主”,不过他也是有意试探李易此行的态度,现在,文聘只道是自己的试探惹恼了李易吗,暗暗后悔自己有些孟浪了。

“敢问文将军,新野城中兵马几何?”

李易忽然一拱手,面色郑重,出声问道。

文聘有些诧异,稍作迟疑,考虑到这问题也算不上秘密,如实道:“城外水军三千,马步军一万四千。”

“城中粮草是否充足?”

“自然充足。”

“兵戈可还锋利?”

“文某麾下三日一小操,五日一大操,从未懈怠!”

城门口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僵硬,文聘的眉头也渐渐皱了起来。

文聘虽然是武将,却也是智勇双全之人,已经明白了李易要问他什么。

“呵呵……”

李易皮笑肉不笑的打量了文聘一眼,目光中透着轻蔑,叫文聘身上很不舒服,嗤笑道:“再问将军,你心中热血是否已冷?”

文聘沉着脸没说话,李易也不等他,又道:“将军如果不是冷血,那么……南阳百万百姓正遭受劫掠,家园被毁,无数人流离失所,老父失其儿女,丈夫不见妻子,如此惨剧面前文将军还能在新野不动如山,哈哈,文将军当真是好兵法,好心性!着实是叫李某佩服,佩服啊!”

文聘脸色顿时变得血红血红,李易的话就彷如锥子一般直接扎入了他的心里。

文聘羞愤的厉害,他想抬手给李易一刀,也想开城挥军与袁术厮杀一场,不过他最终只是紧握拳头,闭上眼睛,站在那里不动,任凭李易如何数落,也没有做任何的辩解。

“大胆,我家将军岂是你能冒犯的!”

李易的嘲讽太过不留情面,仿佛所有的不对全是文聘造成的一般,文聘本人可以不辩解,但他的部下却是看不下去去了,也为文聘叫屈,当即便有人站出来呵斥李易。

李易不去看那站出来的人,只是大笑道:“是啊,是我冒犯了文将军,实在是惭愧,不过我动身之前倒是备了一份厚礼,刚好送与文将军赔罪,不过,就是不知道文将军有没有颜面收下!”

说着,李易解下身后背囊,从中取出两块粗布摊在地上,文聘一方的人虽然气愤李易斥责他们主将,但还是忍不住投眼望去,想看看李易拿出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当他们看清楚之后,一个个全都闭上了嘴巴,面色或纠结,或惭愧,或气愤,甚至还有人眼中隐隐带着泪花。

之前呵斥李易那人也是叹了一声,然后将脸转向了一旁,似是不忍再看。

原来那两块粗布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血手印,看上去很是渗人,最上面还写着一行很是刺眼的血色大字:南阳百万百姓泣血以告,望襄阳发兵,救黎民于水火!

李易发现文聘看了一眼血书,然后重新闭上了眼睛,依旧是绷着脸,不做表态,于是清了清嗓子又道:“朝廷命我为南阳太守,却不想未到南阳,却先见了南阳百姓,哈,可怜啊,之前有人告诉我,南阳富庶,百姓生活安康,可我看到的却是无数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纵然黄金贼乱也不过如此!”

“若是天灾也就罢了,可是**……这些年我大汉屡屡有叛逆作乱,祸害百姓,朝廷中虽有奸佞,但也不曾忘记镇压叛乱,保护百姓,唯独在这荆州,却是叫李某长了见识!”

“百姓被乱兵所害,流离失所,如果是无力剿灭乱兵也就算了,可文将军这里明明有万余精兵,却还要坐视百姓在眼皮子底下遭难而不顾,是何道理!”

李易说着,目光看向文聘与他身后那一众将校,众人心中有愧,无不低头,不敢与李易对视。

李易见状,决定再加上一把火,冷哼一声,看了眼城头,喃喃道:“一万多兵马啊,呵呵,不知这一万多人中有多少南阳人?”

“坐看父母妻儿亲邻乡党为乱兵所害却无动于衷,当真是好血性,好男儿啊!”

“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如不知恩义,枉为人子!”

“你别说了,这又不是文将军的错!”

李易的嘲讽太狠,就差指着文聘鼻子骂他是畜生,那个小王将军忍不住站了出来,他想为文聘叫屈,不过文聘却是一挥手,不让他继续开口。

文聘心中很悲愤,也很无奈,南阳现在是什么情况他非常清楚,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现在有人将他骂上一通,心中的负罪感反倒是轻了一些。

李易看了这小将一眼,冷笑道:“你之前不与我开城门,我是不怪你的,因为你很尽职,不过嘛……以你,或者说你们的胆气,这辈子也就守守城了。”

当将军的哪个不想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可李易却说这小王将军无胆只能守守城,顿时便叫他脸色涨红,张口要与李易分辨,却又不知该从何处辩起。

李易不管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将满是血手印的粗布折叠了起来,一边重新打包,一边说道:“为将者进不能为国家开疆拓土,退不能守御一方土境,如此大将军,有何颜面见世人?”

说罢,李易将包袱重新负在身后,瞧了一眼脸都快要炸开的文聘,淡淡道:“看来文将军是收不下我这份礼了,那么,还请将军允我过城,我好将礼物送到刘使君面前!”

说罢,李易拽着他那已经有些不听话的坐骑,便直接往前走,文聘没有发话,也没人阻拦李易。

李易的话的确很损,将新野众将骂的脑袋上冒青烟,可是平心而论,李易说错了么?

城中守军有许多都是南阳人,甚至,这里的主将文聘就是宛县人,宛县正是南阳治所。

眼看着袁术纵兵在南阳劫掠,除非真是狼心狗肺之徒,正常人又有几个会心中好过?

李易在外收拢了一些难民,但北逃的不过是极少数,大多数为逃兵灾的百姓选择的都是襄阳方向,便是新野城中就安置了不下万人。

那些难民中,不乏军中士卒的家乡人,近日来军中吵着要文聘发兵的人可不在少数,不过这些声音全被压了下去罢了。

其实,袁绍劫掠百姓并非傻乎乎是一扫空,对于那些世家大族,他全都放着没动,所以,这场兵灾一直没有触碰到荆州高层的底线,不过李易今日在城门的这一番痛骂,却是戳破了许多人的面皮。

“将军,将军……”

见文聘站在那里久久不语,有心腹将校担心文聘被李易给气出病来,只好上前轻轻呼唤了两声。

“呼……”

文聘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还是之前那种随时要炸了一样的表情。

又沉默了好一会,文聘这才缓缓开口:“命咳咳。”

不知为何,文聘的嗓音竟然有些沙哑,咳嗽了一阵,方才说道:“将刚刚的事情快马报与州牧,不要有遗漏,更不可延误。”

说完,文聘身上的气势一泄,连肩膀都垮了,低着头一步步的往回走,一个心腹忍不住追上去问道:“将军,我们要放那李……李易过城么?”

文聘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落寞,轻声道:“没有州牧下令,无需多事。”

那心腹顿明白,文聘这是放李易通行了。

心腹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文聘的背影,鼻子发酸,忽然有些为自家将军不值,也为自己等人不值,今日李易骂的虽然狠,却不是第一个骂他们的,可他们又能怎样?

出兵与否,即便是文聘也做不得主啊!

文聘回到家中,家人见他面色不善,没人敢靠近,文聘自己去了书房,刚刚关上房门,便忍不住泪流满面。

文聘心中难过,狠狠的在大腿上锤了几下,然后才收敛情绪,擦了擦眼睛,写下一封书信,叫人送往襄阳,然后又唤来管家,对外宣称旧伤复发,近日需卧床修养,无法见客。

李易顺利出了新野南门,心中顿时放下一块大石头。

别看李易之前在城门口怼人怼的凶猛,其实心里还是颇为忐忑的,时时都准备好了开溜,倒不是他怕文聘,而是怕其他军汉情绪失控然后挥刀子跟他拼命。

不过,就最终结果来看,貌似还不错。

文聘,这可是一个比较有节操,且面皮薄的家伙。

荆州上下投了曹操后,文聘不愿主动拜见曹操,因为他觉得不能保全土境,愧于见人,纵然接受了曹操的招揽,却也选择留在荆州,守护故土。

后来文聘奉命追击刘备,好不容易追上了,结果被刘备一句“背主之贼”骂的掩面而去。

荆州对曹操不战而降,这是诸多缘由导致的,怪不到文聘头上,文聘也算不得“背主之贼”,结果他竟然被刘备以此为由骂跑了,可见这家伙多半是感情敏感,且面子薄。

这种人或许热衷功名,但他心中的底线还在要功名之上。

结合种种判断,李易认为对于刘表的“不抵抗”正策,文聘心中必然是不满的,只是碍于军令,又不得不奉命行事。

干脆,李易就以此为借口骂上文聘一通,按照文聘的性格只能憋着,但是憋的太过厉害了,自然就需要发泄。

这个发泄的对象,刘表绝对是排在第一位的,而发泄之后,文聘对刘表还能剩下多少忠诚?

李易并不想在荆州起刀兵,他将自己定位做一只“蛀虫”,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将刘表身边的一切蚕食,然后将成为孤家寡人的刘表一脚踹倒走,而文聘不过是李易盯上的第一块肥肉。

这日傍晚,新野方向的两骑信使先后进了襄阳城,不过李易的人影却是迟迟没有出现,倒不是文聘对他使了坏,实在是李易不认得路,又将新野上下骂了个通透,没人给他带路,难免就绕了远。

刘表的府邸内,刘表正与蒯越,蔡瑁看着面前的一封书信,一个个脸色纠结,看上去就好似牙疼犯了一般。

过了好一会,刘表叹了口气,问道:“异度,你看此事当如何应对?”

蒯越是个中年人,勉强算是刘表的首席谋士,此刻正搓着胡子,脸色变幻不定,听到刘表发问也没出声,显然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对策。

刘表倒也厚道,没为难蒯越,只是叹道:“此事错在我,只是不想那袁公路空有四世三公之名,行事却是那般没有下限,害了我荆州子民,也害了老夫啊!”

第156章 没人疼的妹妹气死算了

刘表的表情很是愁苦,用后世的一句话来形容他现在的状况,那正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其实,刘表这个人还是比较不错的,他虽然对李易入荆州感觉有些戒备与不安,也准备了不少的手段,但还没疯狂到用整个南阳百姓去折李易面子的地步。

原本刘表的打算很简单,放任袁术再南阳闹一闹,李易来了之后,要么自己去和袁术干一架,要么求他出面去和袁术干一架,反正不管怎样,李易都得向他低头,最后要看他的脸色过日子。

当然,李易也可以无视袁术的所作所为,但那样一来,百姓心中埋怨,刘表再稍加推波助澜,李易的南阳太守就别想安稳的做下去了。

刘表的计划很好,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袁术那厮竟然完全不要嘴脸,毫无半点世家风范,见刘表貌似不愿出兵,便撒开了手脚开始在南阳嚯嚯,让南阳的形势一下就超乎了刘表的掌控。

于是,刘表后悔了,却也晚了。

这时候出兵救南阳,之前的种种准备就成为了笑话,南阳的损失也会白白浪费,不但不能叫李易低头,反而还成了对方入主南阳的马前卒,他不甘心。

如果不出兵,他刘表的名声在南阳就算是彻底坏了,而且看着百姓受苦,他心中也有不忍。

正是这种种纠结,让刘表无法做出决断,将时间一拖再拖,等到文聘送来了这封书信,直接叫刘表彻底坐蜡。

特别是看到书信中提到的那满是血手印万民书,刘表就感觉脑袋一阵发涨。

以南阳如今的糜烂局势,加上几万个血手印,再考虑到襄阳内部隐隐的不满之声,刘表出兵南阳已经成为定局,可问题是万民书是李易送来的,纵然襄阳出兵,将来百姓心中感激的也只有李易。

至于刘表,别说让百姓们感激他,不咒他去死已经是好的了,所以,刘表这一遭不管怎么看都算是亏到姥姥家了。

荆州最核心的三个人物默然不语,直到又有人呈上一封书信,刘表打开一看,脸色再次一变,叹息着将信笺丢到了桌案上。

蒯越与蔡瑁见状,对视一眼,便捡了起来,蒯越还好,看罢只是沉吟不语,蔡瑁却是忍不住惊呼一声:“仲业居然告病,请主公另择良将往新野!”

之后三人又是一阵沉默,之前的种种情况还算是在他们预料之内的话,文聘撂挑子则完全是意外了。

是个人都知道,文聘这是在表达对刘表的不满,而且,文聘告病虽然只是个人行为,却代表了相当一部分人的心中意愿。

刘表有些生气,但知道事出有因,并不愿责怪文聘,想了想道:“荆州不可没有仲业,我当手书一封,让琦儿代我亲往新野劝他一劝。”

“主公仁义!”

蔡瑁附和了一声,不过随后又道:“如果文聘执意告病,又当如何?”

刘表正要开口,蒯越却是忽然语气郑重道:“主公,南阳兵祸不过小患,文聘告病虽然有碍,但如今袁术大军已去,此事于荆州防务并无明显损害,所以,这些皆可延后再议,只有一事,却是主公需要当机立断!”

蒯越的表情很严肃,叫刘表与蔡瑁都是眉头一跳,然后看着蒯越。

蒯越稍稍压低声音,然后一字一字的说道:“李易此人狡诈非常,行事阴狠,阵前杀华雄,殿上诛董卓,看似忠义,实则虚伪小人,见利忘义之辈,如今李易入我荆州,正如董卓入洛阳,属下请主公速速将其斩杀,否则,荆州日后必然因其生乱!”

刘表摇头道:“我亦觉得那李易志在不小,不过将他比作董卓,言重了吧?”

蒯越却是肯定道:“董卓怕是还不如他,主公不见李易到荆州这才几日,便给主公备上了万民书,更骂得文聘上书告病,若是给他足够时间,真不晓得还会在荆州搞出怎样的事端。”

刘表眉头一皱,显然被蒯越的话影响了,但又犹豫道:“传言那李易有千斤之力,杀董卓于百步开外,仲业信中也提到孙坚长子被他所伤,可见其勇武,这等人物,如何杀之?”

蔡瑁一抱拳道:“主公放心,李易来襄阳不过只身一人,末将愿领五百刀斧手埋伏于瓮城,只待他入城后关闭城门,刀斧手杀出,纵然他是项羽在世也难逃一死!”

刘表轻轻捻动胡须,他虽是文士,却并与迂腐之人,之前荆州宗贼作乱,他就曾摆下鸿门宴杀了不少人,但那些人是贼,李易却是朝廷封的太守,杀李易可以,但不能用让人诟病的手段。

蒯越见状,问道:“主公可是忌惮那李易的名声?”

刘表点头道:“不管此子来荆州是否别有所图,但其杀了董卓,名声甚佳,如今更是为民请命独身来见我,我若是杀之,便是不义,叫天下人如何看我?”

其实,还有一层顾虑刘表没说,他曾经是站在董卓那边的,虽然现在得了朝廷的正式任命,但难免还有人在背后用之前的事情说他不是,他只是淡然处之,可要是杀了李易,那就再难淡定下去了。

蒯越轻叹一声,道:“主公,有所得,必有所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

蒯越这话说的就比较重了,甚至还有点教训的意思,蔡瑁见状怕刘表面子不好看,插嘴道:“左右那李易要来襄阳,入城后便是瓮中之鳖,不如主公先与之见上一见,然后再做决断?”

蒯越却还是固执己见,道:“此人善于搅动风云,当速速杀之啊!”

刘表见蒯越坚持,只得说道:“还是先见一见吧,如果李易来者不善,便依异度之言,杀之,如果李易愿意以襄阳为主,便暂且留着他镇守荆州门户,如何?”

蒯越心中暗道忠犬才能守门户,但李易却是恶狼啊,不过刘表明显不愿背负恶名,他也不好坚持,又与刘表说了些细节之后便与蔡瑁一同退下。

不过蔡瑁走的时候还接了一个任务,便是李易到来后要他暂代刘表迎接。

蔡瑁比较年轻,且身居荆州高位,让他去见李易,既不至于失了礼数,同时还容易让李易放下戒心,方便试探。

蔡瑁揣摩了一下时间,感觉李易马上就能到襄阳,因此便直接去了城门,顺便巡视,不想这一巡,就巡到天黑,也没看见李易到来。

最后,蔡瑁颇为懊恼,一边在心里嘀咕李易最好死在路上,然后便归了家。

蔡瑁回家后还在想着李易的事情,不想前面忽然有侍女跑来,撞到了他身上,登时怒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侍女吓的浑身一颤,赶忙答道:“老爷,是小姐,小姐在发脾气,婢子想去请夫人过来相劝。”

蔡瑁闻言眉头一皱,然后摆了摆手,道:“罢了,不用请她了,我过去便是。”

蔡瑁到了自家妹子的小院,隔着老远便能听到一阵乒乓之声,似是有什么东西给砸碎了。

蔡瑁心中有些不喜,但那些不喜旋即又被歉疚所替代,轻叹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就看到自家妹子正坐在塌边,整个人气鼓鼓的,几个下人跪在她前面,浑身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

瞧见蔡瑁进来,蔡玉眼睛一眨,眼泪瞬间出现,转头掩面呜呜的哭了起来。

蔡瑁挥手示意那些侍女退下,然后坐在蔡玉对面,轻声道:“你还在怪我?”

蔡玉不接话,只是哽咽道:“蔡军师日理万机,来我这里作甚?”

听着自家妹子的古怪语气,蔡瑁好笑道:“你是我妹妹,听说你在生气,我这做兄长的能不过来看看么?”

“我不要你过来,反正你这个兄长也不在意我,干脆叫我这个没人疼的妹妹气死算了。”

“唉,又说傻话,你说说,从小到大,哪件事我不是由着你,又怎么会不在意你?”

“那好,我现在让你娶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与她日夜相对,你可愿意?”

蔡玉脸型稍显瘦削,天生魅眼,看上去应当是个柔弱美人,不过对着蔡瑁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张口犀利,差点没怼的蔡瑁喷出一口老血。

蔡瑁感觉胸口憋闷的厉害,过了好一阵才顺过气,无奈道:“你说的是什么胡话,这岂是混作一谈?”

“如何不是一样,你要我嫁一个糟老头子,还是做妾,听说他那长子怕是比我年岁还大,过些年老头子一命呜呼,你叫我如何自处?呜呜呜,天下间也不见得有几个如你这般狠心的兄长!”

蔡玉的声音有些细,就跟针似的,戳得蔡瑁脸颊直抽抽。

不过蔡瑁知道这事是的确是自己对不起妹妹,只能耐心劝道:“小妹,我是你兄长岂会害你,你只知道刘景生年长,却不看他乃是汉室宗亲,论及才学,名望,皆是当世第一等的人物。”

蔡玉不屑的撇撇嘴道:“汉室宗亲?呵呵,早几个月前,便是当今天子还日日受人欺凌,一个所谓汉室宗亲又能怎样?”

“休要胡言乱语!”

蔡瑁吓了一跳,过去真的是把妹妹宠坏了,竟然什么都敢说啊。

蔡玉见蔡瑁生气,便不再言语,不过表情依旧倔强,显然没把汉室宗亲当什么稀罕物。

蔡瑁很无奈,他也知道蔡玉说的在理,但为了将刘表与自己家族彻底绑在一起,只能继续劝道:“自董卓废少帝后,天下间群雄并起,智谋之士都看得出,乱世将至,我蔡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在乱世中不过一浮萍罢了,若没有大树依靠,怕是很难保全啊。”

见蔡瑁搬出自家的家族,蔡玉心中一酸,道:“那你为何要选那刘景升?”

蔡瑁笑了,说道:“除却蜀地,无论富庶,人口,荆州都乃天下之最,如今荆州尽在州牧手中,只要三年休养生息,养数十万大军,这天下还有谁还能与州牧争锋?”

蔡瑁语气上对刘表很是自信,也显露了他的那一丝丝的野心。

如今襄阳军方以他最尊,但不管是他个人,还是整个蔡家的发展,却也到了瓶颈,他想要更进一步,只能抱紧刘表这个粗腿,全力支持刘表经营荆州,但为了防止刘表日后翻脸,两家的联姻就非常必要了。

蔡玉抹了抹眼角,她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也明白自己既然从小在蔡家锦衣玉食,就没有道理不接受这一场联姻,可她心里还是难过,道:“可那刘景升都那么大了,还是做妾,你叫我……叫我,呜呜呜……”

说着说着,蔡玉又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

蔡瑁被她哭的心软,毕竟这是自家妹子,低声道:“你且放心,做妾只是暂时,州牧正妻陈氏自到荆州后便身体不适,前些日子名医张机为其诊断也束手无策,据我打听到的消息,怕是命不久矣,小妹只要委屈一段时日,将来便是荆州的第二人,那时候,就算为兄见了你也要行礼啊,呵呵。”

蔡瑁极懂自己自家妹妹的喜好,这番话一说,顿时便叫蔡玉的哭声小了不少,于是又趁热打铁道:“不如这样,改日饮宴,我让你亲自见一见州牧风采,若那时你还不愿,兄长绝不再为难你如何?”

蔡玉心中一动,喜道:“兄长当真?”

蔡瑁微微一笑,道:“为兄何时曾欺骗与你?”

蔡瑁很有把握,完全不担心蔡玉看不上刘表,一来是刚才的名利诱惑,正投蔡玉所好。

其次便是刘表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依然仪表堂堂,风姿气度叫人心折,根本不是寻常人物能比的,最起码蔡瑁就没见过比刘表还优秀的男人,不怕小妹看不上。

蔡瑁在家哄妹妹的时候,李易终于到了襄阳城外,正看着襄阳城发呆。

原本他觉得刘表死后荆州降了曹操是大势所趋,可今日见了这襄阳城,他却是觉得荆州文武实在太怂了一些,单凭这一座城死守,只要粮草充足,耗上曹操三五年也不难啊。

襄阳城墙还好说,比洛阳略逊一筹,但这近乎百丈的护城河,便叫人不由产生一种“望洋兴叹”之感。

李易觉得如果不考虑发展黑科技,这样一座雄城便是填进去十几万人命也不见得能拿下。

这也更加坚定了李易将荆州“和平演变”的战略思想。

李易一边想着事情,一边策马过桥在城门下叫人,很快,城头上亮起火把,李易报上姓名,上面守将显然早已经得了消息,虽然微微惊讶,却也不是太过意外,更没有出现什么狗血的戏码将他堵在城外,很快就开门将李易迎了进去。

本来李易的计划是入城之后一路狂奔着泪流满面去见刘表求他发兵,但现在都这么晚了,如果再那么表演实在太过刻意,他自己都觉得有点膈应,便只好按照小吏的引领,在城中一处别院暂且住下。

虽然赶路疲惫,但李易担心刘表派人来害他,整晚都是半梦半醒,第二天也起的很早,洗漱后简单用了早饭,李易就准备去求见刘表,却被门房告知,蔡瑁来访。

第157章 要在南阳设书院

蔡瑁,李易觉得这是一个不太好评价的人。

李易印象中蔡瑁的人生中主要就干了两件大事,第一是带着刘表的家当投了曹操,第二就是用自己的脑袋帮美周郎和他的小朋友来了一出反间计。

乍一看,蔡瑁好像就是一个没什么大出息,也没什么好运气,整体来说是属于比较悲催的那种家伙。

可是,稍稍用心揣摩一下这个人,便叫李易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

先说蔡瑁的势,如今蔡瑁身后的蔡家,在荆州可是首屈一指的大世家,再加上他手握兵权,蔡瑁在荆州的影响力,恐怕仅次于刘表。

然后就是蔡瑁的才,刘表之前能迅速平定荆州内部宗贼之乱,蔡瑁出力甚多,可见蔡瑁纵然不是英明神武,也绝对远在中人之上。

后来赤壁之战时,周瑜也是因为看了蔡瑁的水营感到忌惮,这才有了反间计。

江东周公瑾何许人也,能让周瑜忌惮的人,又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曹操没有一时糊涂,有蔡瑁张允为曹操训练水兵,赤壁一战的胜负还真的不好说。

至于蔡瑁的人品,带着荆州投曹操,这事干的确实比较没出息。

可是看看刘表最后那几年的表现,完全就是一塌糊涂啊,今天要把荆州送给刘备,明天又要废长立幼,曹操与袁绍打仗,居然连背后捅刀子的勇气都没有,有刘表这种墨迹的主公做榜样,他的下属又能有多少英雄气概?

因此,蔡瑁或许人品有点问题,但在李易看来还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甚至,如果主公够强势,不让蔡瑁过分给家族弄权的话,这还是一个很好的镇守一方的人选。

一边在心中思考着应对,李易快步走到廊下,就见迎面走来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男子,身板虽然健硕,却又透着几分文士气质,想来便是那蔡瑁了。

“这位便是李襄侯了?”

蔡瑁先拱手开口说话了,在看到李易的时候,蔡瑁心中感觉稍稍有些诧异,根据之前传来的消息,知道李易很年轻,可真正见了面后蔡瑁才知道对方比他想的还要年轻的多。

而且李易身上的气质让他感觉有些不同寻常,倒不是不好,只是单纯的与他之前所见的任何人都不同。

再看看李易脑袋上的那一串头衔,左将军,襄乡县侯,南阳太守……

莫名的,蔡瑁不禁记起了昨晚在妹妹面前将刘表吹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现在想想,若是放在同样的年岁,刘表对比李易貌似也不算什么啊。

心中杂念虽多,却也只是一闪而逝,蔡瑁快步走到了李易面前,眼中带笑的打量着李易,看上去颇为亲切,任谁也想不到,便是这人昨日还说要在瓮城设下刀斧手伏杀李易。

李易也看着蔡瑁,顿了顿才还礼道:“不才正是李易,面前便是军师吧,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我观军师有昔日班都护之风啊!”

蔡瑁闻言好不快活,毕竟是个人都喜欢听好话,同时心思也是急转,李易称呼他为军师,这是在表示顺从,愿意以刘表为主么?

于是,蔡瑁心中稍宽了一些,他来之前可是下过一番功夫的,主要是担心李易年轻,锋芒太盛,不好相处,现在看来这也是个知趣的人。

蔡瑁连忙摆手道:“这般称赞万万使不得啊,特别是在襄侯面前,更是叫蔡某羞愧啊。”

“这是为何?”

李易看着蔡瑁眨了眨眼睛,似乎颇为疑惑。

蔡瑁笑道:“襄侯诛杀董卓,为国除贼,乃当世英雄,蔡某不过乡野之人,无寸功于国家,如何敢与班都护相提并论?”

李易一脸向往的向长安方向拱了拱手,道:“为国除贼,全仰仗陛下天威,李某不过是有些许匹夫之勇罢了,唉,愧对陛下厚爱啊,反倒是军师……”

李易转向蔡瑁,道:“军师助州牧安定荆州,让百姓免于灾祸,这可是惠及万民的大功劳啊!”

两人互相吹捧了几句,然后对视一眼,又同时大笑一声,然后很有默契的携手走到屋内,侍女奉上酒水,然后退下。

两人都很清楚,刚才的话虽然是吹捧,却也是一个对对方态度的试探。

不过,李易暂时看不出蔡瑁对他抱着怎样的态度,但是李易相信,蔡瑁应该从他的话中感觉到了善意。

李易携万民书入襄阳,可以说已经把巴掌扇在刘表脸上了,所以李易考虑再三后,决定自己可以着急见刘表,但具体办事却必须缓一缓,不能催促太急,不然将刘表惹恼了直接掀桌子,这结果可不是他想要的。

“襄侯自帝都而来,不知这荆州风土,可还入得了襄侯的眼?”

蔡瑁饮了一口酒,轻笑着问道,似乎也不急着直接进入主题。

李易举杯向蔡瑁示意,饮罢,却是沉吟不语,蔡瑁见状,好奇道:“难道是有什么难处,襄侯说不得么?”

嘴上这么说,蔡瑁心中却是断定李易要拿南阳来说事了,不过这样正好,毕竟李易是“求”上门来的,总没有让他先提起南阳的道理。

不想,在蔡瑁的追问之下,李易却是叹了口气,道:“董卓入洛阳之前,京畿繁华十倍于荆襄,可如今,虽然南阳有些许不太平,但荆襄却也十倍于京畿。”

蔡瑁不由怔了怔,按照节奏,李易应该开始哭爹喊娘的叫屈了,可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且,南阳已经一片糜烂,李易更是准备了万民书,可现在却说南阳只是有“些许”不太平,与之前的态度截然相反啊。

李易看了蔡瑁一眼,继续道:“不过,再过十年,天下穷苦之地,怕是就要以荆襄为最了。”

“这是为何?”

蔡瑁脱口问道,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是被李易的话带着走了,不过,既然李易不急,他也乐意花时间与李易聊一聊,毕竟李易是一个很传奇的人物。

而且,蔡瑁自诩年长,李易若是想要在他面前卖弄才学,他应当也可以压过李易一头,好叫李易在荆州收敛几分。

李易道:“敢问军师,讨伐董卓的那十八路诸侯,如今还剩下几人?”

“唔?”

蔡瑁又是一怔,完全没有跟上李易的思路。

“呵呵,如冀州韩馥,豫州孔伷,兖州刘岱,这三位均是一州之主,其中有一位还是汉室宗亲,联军讨董之时是何其的英雄了得风光无限,可现在才过去多久,却是接连化作了尘土,可惜,当真是可惜啊。”

李易说话时声音很轻,满满的遗憾之意,却是听得蔡瑁心惊肉跳,这是在暗指刘表么?

还是说李易自己想要杀刘表?

蔡瑁目光微冷,心中有些怒意,但忍着没发作,他想看李易接下来会怎么说。

“如今袁本初取冀州,正鞭指河北,放眼四州之中,唯有白马公孙瓒可与之一战,但也只是一战罢了,终究难免亡与袁本初之手。”

“袁公路刚刚落脚扬州,这是个不甘寂寞之人,手下又有精兵猛将,若挥师东南,一时难有敌手。”

“长安,天子所在,国贼虽死,但李傕郭汜受封之后却迟迟不愿领兵上任,也不晓得朝中发生了什么变故,总之,如今长安城中风云诡异。”

“至于中原,更是英雄众多,暗流涌动,就如同是养蛊一般,也不知谁能熬到最后,当然,最后这位还要面对南北强敌。”

“唉……”

李易悠悠的叹了一声,道:“天下局势混乱如此,荆州虽然有欣欣向荣之势,可十年,甚至五年之后,荆州便是天下英雄决战之地,稍有不慎,一切繁华皆做黄土,先生身为荆州军师,不知州牧可有应对?”

李易说话的语气与平常聊天没什么区别,但对蔡瑁来说,却是压力重重,脸上那种公式化的笑容更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对如今的天下局势,整个荆州集团自然是有关注的,也有过许多推演,可是,蔡瑁忽然很无力的发现,那许多智谋之士的推论,竟然好像还没有李易这短短几句话来的明白。

这让他不禁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而且,李易问他刘表有什么决断,呵呵……

虽然刘表已经坐上荆州之主,可南阳正乱,荆南的几郡也有人面服心不服,所以刘表集团的核心人物想的都是安稳荆州,至于说与天下诸侯争锋,那是好几年之后的事,他们现在最多也就是想想,具体纲领却是半点也无。

蔡瑁感觉很郁闷,他如果什么也不说,难免会叫李易看轻了荆州人士,但叫他临场发挥,心口胡诌,这也是万万不可的。

就在蔡瑁为难的时候,李易很是善解人意的给了他台阶,道:“看来军师与州牧韬略已经尽在心中,我这般相问,倒是冒昧了。”

蔡瑁点了点头,脸色尴尬,不过,他的反应也不慢,这个问题他不知如何作答,干脆抛回去好了。

就见蔡瑁一拱手,道:“襄侯既然对天下大势了如指掌,想来早已经有了对策,蔡某愿意洗耳恭听。”

李易撇了蔡瑁一眼,心中嘿嘿一笑,随后淡淡道:“不知军师这一问,是为了州牧,还是为了……蔡家?”

蔡瑁眉头一挑,他发现自己的思路又被李易带偏了,心中当真是郁闷,索性道:“既不为州牧,也不为蔡某,而是为襄侯自己呢?”

话一出口,蔡瑁就有点后悔,这么问显得自己太没品了。

不想李易却是丝毫不见意外,笑道:“我欲在南阳开一书院!”

“嗯?”

蔡瑁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道:“书院?”

李易郑重的说道:“没错,正是书院。”

蔡瑁嘴唇动了动,他发现自己彻底跟不上李易的思路了,当然,要说李易千里迢迢跑来南阳就为开学堂,打死他也是不信的。

而且听李易的口气,他如果真要开书院显然不会是小打小闹,可这书院岂是好开的?

虽然李易名气不小,但也只是有名气,算不得名士,而且年纪轻轻的,这完全不像是做学问的样子嘛。

见蔡瑁脸上明显透着不信的神色,李易低声道:“不瞒军师,为了开书院,我特意自长安请了一位大儒坐镇。”

“哦,不知是哪位?”

“呵呵,说起来还是军师的本家啊。”

“我本家?难道是……蔡中郎!”

蔡瑁心头一震,惊讶的看向了李易,如今长安太乱,李易裹挟蔡邕算不得什么大事,所以蔡瑁并不清楚其中缘由,还以为蔡邕是因为欣赏李易,主动跟随李易。

这么一想,蔡瑁就更觉得李易深不可测了。

蔡瑁一拱手,问道:“不知蔡中郎现在何处?莫说州牧,便是蔡某也仰慕的很啊!”

李易轻咳一声,道:“蔡中郎路上受了一些惊吓,如今正在休养,待其康复后,易当亲自陪蔡中郎来襄阳见过州牧。”

蔡瑁点点头,笑道:“甚好,既然有蔡中郎在,襄侯这书院倒是叫蔡某也想要看一看了。”

李易忽然失笑道:“不瞒军师,蔡中郎虽是我请来坐镇,但书院所教授的学问,蔡中郎却只能占一半。”

见蔡瑁一脸疑惑,李易继续道:“蔡中郎所学,可使人明是非,懂善恶,知羞耻,识良莠,然,乱世之中当有雷霆手段,这些文雅之学难免有些不足。”

蔡瑁微微皱眉,觉得李易这话太过冒失,不过鉴于李易之前给他的印象比较高深,并没有出言质疑,而是问道:“那襄侯还打算要书院教授些什么?”

李易点了点心口,道:“我自己钻研出来的学问。”

蔡瑁面皮顿时绷紧,他怕自己会忍不住笑出来,不过紧接着李易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的笑意给震了回去。

“旁人做学问,或是为了心中清明,或是为了一世显贵,可我,却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军师,你说说看,在书院中讲这样的学问,如何?”

蔡瑁嘴巴动了动,他想说李易是在大言不惭,可就听这几句话的气势,是个大言不惭的人能讲出来的么?

这要是真的,李易的心该有多大?

李易瞧见蔡瑁差不多给自己忽悠蒙了,微微一笑,继续道:“有一处这样的书院,有弟子百人,各个身负经世之学,军师,你说,天下乱时,我李某人身为院长,当如何啊?”

第158章 蔡瑁的九死一生之局

可惜蔡瑁是古人,否则他此刻的心情用“卧槽”来形容最恰当不过。天见可怜,他原本只是想探探李易来荆州的态度,如果能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人更好,因此,在见面之前,蔡瑁其实是有些担心的,他怕李易口风太紧,问不出东西,然后影响到刘表那边做决断,毕竟南阳郡的事情不好再拖了。

结果让蔡瑁万万没想到的是,李易跟他竟然一点都不见外,他只是稍稍问了一下,李易就什么都往外说,甚至“过线”了也不在乎,着实叫他有点承受不住。

如果李易是胡言乱语也就罢了,他完全可以当面笑呵呵,转头就把李易卖给刘表,然后带着几百刀斧手过来将李易给砍了。

可是,蔡瑁不得不承认,李易的眼光貌似比他看的要长远的多,叫他自愧不如,而且李易的许多看法让人听过之后会产生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让蔡瑁情不自禁的想要多交流一些。

除此之外,最最重要的是,蔡瑁没从李易身上感觉到对他个人的敌意,这也是蔡瑁能与李易聊下去的重要原因之一。

李易抿了口酒,微微闭目品味着其中甘甜,看上去极为陶醉,待他将一盏饮尽,发现蔡瑁还在那里低着头琢磨,心中一笑,道:“我已经说了自己,接下来就说说军师,或者说蔡家吧?”

蔡瑁这时终于稍稍回过神来,拱手道:“请襄侯赐教。”

蔡瑁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主意,李易这人若是直接杀了也就罢了,否则,还是与之交好吧,不为别的,光冲着对方的眼光就值了。

李易脸色一正,道:“军师在荆州得州牧倚重,军中诸将也以军师为首,荆州大半兵马都在军师的掌握之中,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听闻军师族中也有多人担任军中要职,蔡家同样是风头无二。”

“其余荆州世家,如庞、黄、蒯等,虽然各有底蕴,但在州牧平定荆州之时,只有蒯家出力甚多,所以,其余几家远不如蒯家得州牧器重,当然,也可以说他们不愿意被州牧重用。”

“然而,蒯家虽有蒯越蒯良两位大才常伴州牧左右,看似不可缺少,其实如同美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若是哪天州牧心烦,一言换了便是,荆州世家众多,这点人才还是不缺的。”

蔡瑁见李易将蒯家的两位与美人做比,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别看他们同在刘表麾下,也算是团结,一般不会故意对对方下绊子,但暗中的较劲争宠还是有的。

李易继续道:“可军师却是不同,军师于州牧却是枕边利刃,没有利刃在手,州牧便是睡觉也不安宁,而且,州牧伸手可及的利刃,只有军师这一把,暂时无可替代,所以,蔡家为荆州第一,当之无愧!”

蔡瑁抚了抚胡须,下意识的想要自谦几句,可没等他开口,就先注意到了李易那笑眯眯的眼神,心里莫名一阵寒意传来,感觉到李易的话应该没说完,而且后面的多半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就见李易自斟自饮,又是一盏美酒入喉,然后长长的呼了口气,道:“军师将蔡家经营到了如今局面,可谓是一时人杰,然而,盛极必衰,物极必反,如今危机就在眼前,可将军却一叶障目,犹不自知啊!”

蔡瑁脸色微微一沉,他想说李易是在危言耸听,因为就荆州局势来看,袁术退走,他在外没有强敌,在内与刘表正好的蜜里调油,甚至马上还会成为亲家,这种局势之下,荆州还有谁能危害得了他蔡家?

如果李易刚见面就说出这番话,蔡瑁必然开口驳斥,不会对李易客气,但鉴于李易之前说的头头是道,叫蔡瑁不得不按下了心中不快,拱手道:“请襄侯明言!”

李易听出蔡瑁的语气比之前生硬了一些,不过他也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此中有些复杂,还请军师听我慢慢道来。”

“先说说这荆州之内,我刚才说军师乃州牧枕边利刃,但我想问问军师,若军师是州牧,身边却只有这一柄利刃,可否安心?”

蔡瑁眉头一挑,此话有明显的挑拨离间之意,干脆不答,就看李易怎么说。

李易也不敢试探太过,见蔡瑁不语,便转而道:“当然了,以州牧睿智,自然做不出那伤人伤己之事,可州牧一旦再想收他人为利刃,军师想来定是不快的,势必要出手阻拦,之后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州牧即便嘴上不说,心中必然不悦,此为危机之一。”

“哈……”

蔡瑁哂笑一声,摇头道:“襄侯所言……呵,我也不做那虚伪之人,承认襄侯前面说的有理,可后半句,这点小事也算得上危机?”

李易面色不变,笑道:“这只是其一,军师听我说完可好?”

“请!”

“州牧虽为荆州之主,但荆州几大世家真正为州牧效力者,不过蔡、蒯两家,为何?因为诸多世家还在观望之中,想看看州牧是否值得他们效力,或者说州牧是否有手段在这乱世中争得一地安宁。”

蔡瑁忍不住打断道:“襄侯此言差矣,州牧乃汉室宗亲,名列八俊,才学当世少有,美名天下皆知,之前荆州之乱也是旦夕平定,如此威势诸多世家已然看在眼中,何来继续观望一说?”

李易被打断也不生气,反问道:“州牧之才比之蔡中郎如何?”

蔡瑁呼吸一滞,不得不承认道:“略有不如。”

“州牧之名比之蔡中郎如何?”

“略……有不如。”

“呵呵。”

李易笑了,笑的有点坏,低声道:“之前易所言略有隐瞒,还望军师莫要怪我。”

蔡瑁心念急转,奇怪的看向李易,却想不到他在那里骗了自己。

“实不相瞒,蔡中郎虽然才名满天下,但在长安得罪小人,险些身死,当时是我救了蔡中郎一命,不过之后却不是将蔡中郎请到南阳,而是将他掳来的。”

“什么!你,你竟然,好大的胆子!”

蔡瑁惊的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蔡邕这种人才华非凡,连董卓都对他尊敬的很,李易却是敢掳走他,这要是传出去,李易难道就不害怕被天下人唾骂么?

李易仿佛没看到蔡瑁的脸色一般,丝毫不见心虚,继续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蔡中郎于我有用,所以我便要将他请来,此事传出去虽然对我名声有碍,但当真诽我谤我者,不过一些愚蠢顽固之辈罢了,真正有识之士,却是明白我所作所为,其实是两利,即便蔡中郎本人虽然对我有些怒意,却无半点怨恨。”

蔡瑁很想说李易这些看法都是歪理,可李易已经提前说了,诽谤他的都是愚蠢之辈,蔡瑁只好强忍着不去质问李易,不过马上他心中就是一惊,道:“如此机密之事,你为何告诉我?”

李易微微拱手,温声道:“因为我想让军师知晓,我是以诚待军师啊。”

以蔡瑁如今的地位,亲近示好,或者拍马屁的话听的太多了,但李易这句以诚相待却是叫他心中莫名有一道暖流涌动。

是啊,连掳走蔡邕这般“不要脸”的事都与他分享了,的确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同时也让蔡瑁再次确认,李易对他,对蔡家真的是抱着善意的。

“襄侯好……好手段,蔡某佩服。”

蔡瑁苦笑着拱了拱手,随后又保证道:“蔡中郎之事,蔡某绝对不言语第三人知晓。”

“哈哈,那就多谢军师了。”

李易还礼,蔡瑁的话同样是一种善意,虽然李易并不完全相信蔡瑁的保证,不过正如李易所说的,蔡邕的事情真正传开也只是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麻烦罢了,这可是乱世,人人都在为自家忙活,能有几个闲着没事来管蔡邕死活的?说不定还有不少人欣赏他这种干脆的做事手段呢。

有了蔡邕的例子垫底,李易继续之前的话题,道:“乱世之中,才学贤名固然有用,却也有限,之前荆州宗贼扫灭,乃民心所向,大势所趋,再加上蔡蒯两家推动,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州牧不过恰逢其会,与名望关系不大,所以,州牧的手段究竟怎样,还是要看看才会知晓,因此,诸多世家选择观望,看似过于小心,实则稳妥之举。”

可能是因为那句“以诚相待”起了作用,蔡瑁觉得自己与李易亲近了一些,直言道:“那襄侯便是说我蔡家与蒯家孟浪了?”

“非也,蔡家与蒯家接纳州牧入荆州,于公可保荆州百姓,于私则让家族壮大,实乃绝对明智之举,只是,时也势也,天下局势变化之快,却不是当时所能预见的。”

听到这里,蔡瑁忍不住又看了李易一眼,近来的时局变化,李易可是居功甚伟啊!

李易继续道:“如果州牧有明主之相,日后荆州世家纷纷来投,与军师同事一主,于州牧自然是有大利,然而对于蔡家还有蒯家呢?”

“蒯家也就罢了,大家同是文臣,所争不过口舌之利,唯独军师手握军权,这叫旁人如何甘心?”

“其余世家不管是为了公利,还是为了私心,入仕第一要做的便是削减军师手中权柄,让军师做一个真正的军师,或者是像文将军那样的一方大将,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话,州牧也会顺水推舟,敢问军师,到时候将如何应对?”

蔡瑁忍不住点了点头,面色有些发黑,论智谋他自知比不过蒯家兄弟,其余世家也不乏英才,李易说的那种局面如果出现,他还真的挡不住。

举兵抵抗是不可能的,他的兵权虽大,却是借了刘表的名义,如果作乱,必然上下离心,那就是自掘坟墓,自绝于荆州。

可是,如果没了兵权,他蔡瑁的威势还能剩下多少?怕不是新人笑旧人哭?到那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李易打量了一下蔡瑁的神色,又饮了一盏酒,道:“军师莫要心忧,我说的只是州牧能够尽收荆州世家之心的情况,更多的可能却是保持现状,荆州仍是蔡家独大,蒯家为辅的局面,不过那时候蔡家的危机却是要从外而来了。”

“还请襄侯细说。”

蔡瑁对着李易行了一礼,态度比之前要客气的多。

李易目光闪过一丝得色,但很快就压制了下去,提醒自己千万不可得意忘形,然后稳了稳心神,道:“州牧安定荆州后若有意南下或者进取中原,前提必须有荆州世家效力,所以暂且不提也罢,今日只说这困守荆州之局。”

蔡瑁见李易语气似有些不以为然,道:“襄侯言下之意是州牧必然守不住了?”

“那是自然。”

“为何?”

李易笑道:“因为天下诸侯之中,以州牧年纪最长,只此一点,荆州必败无疑。”

蔡瑁呼吸顿时一滞,他承认李易说的很有道理,但从年龄上将刘表一棍打死,是不是太不给面子了?

顿了顿,蔡瑁道:“大公子刘琦,为人慈孝,有州牧之风,州牧百年后可继州牧之志!”

李易记得三国电视剧里面,蔡瑁可是把刘琦欺负的够呛,叫他印象非常深刻,现在却要帮刘琦说话了,当真是是世事无常,于是李易忍不住笑了起来,问道:“军师可愿为大公子肝脑涂地,出生入死?”

蔡瑁本就不自然的表情直接就僵住了,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法与李易争论问题,不是他不行,实在是李易太不给面子,一开口就直指要害,丝毫不留余地。

刘表名声很大,恰恰荆州也需要一个名义上的掌舵人,所以蔡瑁愿意接纳,并奉刘表为主,可刘琦……

且不说蔡瑁与刘琦关系平平,就看刘琦本身不过中人之姿,太平盛世也就罢了,乱世中一个中人的州牧要来何用?

见蔡瑁再次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李易笑了笑,道:“看来军师也明白了,荆州将来多半会落入他人之手,到那时,荆州诸多世家弟子各有前程,或择主而仕,或做个富贵闲人,州牧妻儿若是聪明,亦可保全性命,唯有蔡家凶险非常,至于军师本人,更是九死一生之局!”

第159章 谁更适合做荆州之主

“你说什么!”

“这不可能,我蔡家在荆州……”

“不对,为什么?”

蔡瑁口中喃喃着,双手用力,按在几案之上,上身微微前倾,脸色更是有些发白。

因为之前的种种铺垫,对于李易的话,蔡瑁在潜意识中已经选择了相信,而非是质疑,不过,这一点可能连他自己都还没能注意到。

“为什么?”

李易反问了一句,然后哈哈大笑道:“军师真的不知道么?州牧名声虽大,可一旦无权在手,不过一老翁罢了,就好比我现在军营中的蔡中郎,如何能兴风作浪?”

“至于蒯家那般的文臣,名声威望尚且远不如州牧,有朝一日荆州易主,纵然心中有怨,也只是在心中罢了,即便不为新主完全信任,但也会被妥善安置,好用来收买人心,甚至,若是恭顺,外放做一地刺史太守也不是不可。”

“唉,唯独军师不同于他人,在荆州威名赫赫,且掌握兵马,一道号令便可有万人披坚执锐,试问,谁能放心?”

“更不要说,荆州易主,新主难免要杀人立威,震慑不服,军师自己说说,既要立威,还要免去将来祸患,那么,这被杀之人,谁最合适?”

“是……是蔡某。”

蔡瑁有些艰难的说了一句,忽然感觉背后一片冰冷,竟然不知不觉中出了许多的冷汗,然后,这才想起李易说的一切都只是假设。

不过,这个假设很靠谱就是了。

李易再次给自己倒酒,慢慢的品味,看上去很是有限,至于蔡瑁那边,自打李易开始与他讲道理,蔡瑁面前的酒就没再动过。

“呼……”

房间内很静,显得蔡瑁急促呼吸声格外醒目,过了好大一会,蔡瑁这才慢慢的压下了心中对未来的惊惧,然后抬头望向了面前这个年纪甚轻,乍一看仿佛寻常书生一般的李易。

蔡瑁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甚至还有点可怜,作为荆州的第二人,竟然因为李易的几句话就惊惧不已,着实是羞愧。

他觉得自己此刻应该大笑三声,然后站起来大声驳斥李易是胡说八道,甚至还可以叫来侍卫将李易拿下,只有如此,方能不损他蔡瑁的威名。

可是,蔡瑁无奈的发现,那种想法想想也就算了,他现在根本没有那种底气,或者说,他的心已经虚了。

良久,蔡瑁猛的端起面前酒盏,一饮而尽,被呛到了也不在意,擦擦嘴角,然后眼睛隐隐有些发红的盯着李易问道:“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你目的究竟何在!”

李易轻笑一声,道:“这些话不过是闲聊罢了。”

蔡瑁瞪着李易不说话,李易无奈,只得道:“好吧,我的目的是想要为军师剖析荆州将来的局面,好叫军师能为荆州择一条好的出路。”

“哈哈哈!”

蔡瑁猛的大笑了起来,指着李易道:“你说的出路,便是襄侯自己么?”

不待李易回答,蔡瑁又道:“说来说去,不过是想要我蔡家放弃州牧,转而支持襄侯,襄侯此举也太过小看我蔡家了,而且,朝三暮四,岂不是叫人耻笑?”

“非也非也。”

李易连连摇头,道:“我初到荆州,连南阳治所都还没去,若是仅凭一席谈话,就要军师放弃州牧,确实是异想天开,而且难免有轻视军师之嫌,不过……”

顿了顿,李易抬起头,与蔡瑁的目光对视,道:“我今日以诚相待,只是想让军师知道,我对军师,对蔡家,对荆州,没有恶意,希望军师能够静下心,看看谁更适合做这荆州之主。”

蔡瑁眼睛一眯,李易的野心已经再无掩饰,他的心中也不由对李易动了杀意。

他承认,李易之前的种种分析很厉害,叫他自愧不如,可他也不傻,知道李易说的种种不利只是一种可能,并不是一定发生。

至于说叫他因此就背叛刘表,转而支持李易,那就更不可能了。

李易虽然有些名声,但相对于刘表来说,让李易震慑荆州还远远不够。

而且,李易的表现叫他有些害怕,这人虽然年轻,但论心机却是绝对胜过刘表,谁知道自己真的支持了李易之后会不会同样被“杀人立威”?

除此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正常的拉拢人都是以名利做诱惑,可李易却是一味的吓他,叫蔡瑁可以肯定,如果李易占了荆州,自己绝对再也做不得荆州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同样,蔡家的利益也会受损。

见蔡瑁神色有些不对,李易知道自己貌似有些急了,心中暗叹了一声,道:“军师莫要紧张,我想请军师暂且观望三年,看看这三年之后,襄阳如何,南阳如何,然后再说谁更适合做这荆州之主,我可与军师击掌为誓,若是三年后军师觉得我不过是徒有口舌之利,便自领部署北上中原,不再参与荆州之事,如何?”

李易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寻思,定下三年之约,其实只要能稳蔡瑁半年就足够了,因为他心中取荆州也不过一年而已,有这些时间,他有很大把握叫蔡瑁彻底倒向自己。

“什么!”

蔡瑁惊诧的看着李易,他清楚李易刚刚的话不能全信,但即便如此,就李易表达的态度看,这得多大的自信,又是多么的不将刘表放在眼里,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蔡瑁一时不好做回应,他在想李易这么说的底气从何而来,同时也担心谈崩了李易会向自己下杀手,毕竟今日的话传出去刘表必然要杀李易。

而蔡瑁虽然有些武艺,却不认为自己是李易的对手。

片刻后,见李易还是那般的淡然,蔡瑁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说这些,就不怕我上报州牧,然后刀斧加身么?”

李易摇头笑道:“军师是开玩笑了,我已经说过,坐困荆州,将来恐有灭族之祸,我相信军师不会做不智之举。”

蔡瑁心中忍不住暗骂了一声,旋即冷笑道:“难道选择襄侯便没有风险么?”

李易叹息道:“军师还是没有看透啊,军师威望在于独揽荆州兵马大权,危机同样在于此,如果再做选择,军师难道还要独揽兵权么?”

蔡瑁脸上肌肉不由抖了一下,心道我还没投奔你,你就要削我的权了,放眼古今都没这么干的!

可悲催的是,蔡瑁偏偏还觉得李易说的有道理,不过,权利这东西岂是说放就能放下的?

让蔡瑁再选一次,兵权这东西,肯定还是越多越好。

李易继续循序善诱道:“如果天下安定,独揽一州兵权自然是好的,可乱世诸侯,不进则退,军师难道想要以一人之力与天下群雄相争?”

“之前有说过州牧如有意图谋中原或者东南,便需要尽收荆州世家之心,但军师可知如何才能让荆州世家同为一人所用?”

“如何?”

“放眼于天下,求同存异,不争一时之长短!”

蔡瑁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目光大亮,李易的话再次叫他茅塞顿开。

同时,他也在心中对着李易暗道了一声佩服。

不过心里佩服归佩服,蔡瑁嘴上却道:“襄侯不担心我将此计献与州牧?”

李易玩味的看了蔡瑁一眼,道:“州牧虽然是个厚道人,但心胸最多也就装个荆州,纵然有良谋在前,也难尽其用,即便强行为之,也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最后反叫上下人心惶惶,我又何必担心?”

蔡瑁再次哑口无言,他感觉自己的心彻底被李易给搅合乱了,偏偏李易还不罢休,继续道:“此言同样是赠与军师的,放眼天下,不要计较一时之长短,否则军师之名,怕是成也荆州,败也荆州啊。”

蔡瑁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脑门,很头痛,因为他感觉自己貌似被李易的话说的心动了,就这种种言论来看,李易堪称是高瞻远瞩,就算刘表身边所有人加起来都不如他一个看的清楚。

也正是这样,方才叫蔡瑁为难啊。

良久,蔡瑁低着头感慨道:“怪不得董卓会命丧襄侯之手,不冤,一点都不冤啊。”

“呵呵……军师过誉了。”

顿了顿,蔡瑁又道:“襄侯当真断定我不会将今日谈话言与州牧?”

李易稍稍沉吟,道:“有七成把握不会。”

“那襄侯岂不是有三成走不出襄阳?”

蔡瑁笑了,道:“襄侯胆量叫人佩服,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襄侯此举岂不是不智?”

蔡瑁虽然这么问,话中却没什么杀气,他只是有些感慨,顺便点出李易的错处,想要找回一点心理平衡。

可惜,李易很不给面子的摇了摇头,道:“我这人惜命的很,莫说三成,即便只有一成风险,我也不会入襄阳的。”

“嗯?”

蔡瑁不解,不知李易底气从何而来,不过看李易的样子,显然是不打算明言了,于是蔡瑁只好暗暗猜测,襄阳城内或许已经有某个紧要人物在李易与刘表之间作出了选择?

蔡瑁第一个就想到了蒯越,但马上就觉得不可能,之后脑子里陆续冒出几个人名,但又一一否定,最后只能得出一个很无奈的结论深不可测!

今日这番谈话干系太大,叫蔡瑁心乱,他觉得自己需要回去好好捋一捋,便准备向李易告辞,不想李易却是笑道:“军师莫非是忘了今日正事?”

蔡瑁一怔,随即老脸一红,这才想起,自己是带着刘表的任务来的,只是进门后就被李易岔开话题,然后忽悠的晕头转向,到最后竟然是将正事忘了,着实有些丢人。

李易不想蔡瑁太过尴尬,转身回房间取了两块满是血手印的麻布,双手捧着交给蔡瑁,郑重行了一礼,道:“还望军师请州牧速速发兵,我非荆州之人,但荆州百姓之苦,却是叫我心中绞痛啊!”

蔡瑁感慨道:“唉,襄侯仁义!我稍后会亲自面见州牧!”

李易又问:“不知易何时可与州牧相见?”

蔡瑁摇头道:“某要见过州牧方才知晓。”

说罢,蔡瑁见李易没有再问,便拱手一礼,转身快步出门,待上了自家马车后,蔡瑁将车帘放下,直接就仰躺在了车厢之中,丝毫不顾及形象。

与李易的这番谈话,实在是叫他有一种心力憔悴之感,他需要好生稳稳心神,然后再做思量。

片刻后,车夫问蔡瑁去何处,按说蔡瑁该去见刘表的,但与李易的那些话相比,南阳却是小事了,再加上南阳已经被袁术祸害了许多天,不急于一时,便叫车夫打道回府。

回到家中,蔡玉正在几匹花布中翻翻捡捡,瞧见了蔡瑁,蔡玉便拿着一段花布在身上比了比,脆生生的问道:“兄长你看这样的花式如何?”

蔡瑁甩甩头,暂时抛开杂念,露出一丝微笑,道:“做新衣?”

“是啊,不是兄长说让我做几件新衣,然后好跟着你去见见州牧么?”

蔡玉说罢,继续摩挲着布匹,过了一会,却不听蔡瑁说话,不由有些奇怪的抬头看去,就见蔡瑁目光有些迷茫,不知在想些什么。

“兄长,兄长!”

蔡玉喊了两声,蔡瑁方才稍稍回过神来,然后再看蔡玉手中的花布,却是怎么瞧怎么不好看。

他忽然有些后悔,昨晚不该那么忽悠自家妹子的,而且,更加不该的是,他在忽悠蔡玉之前便已经向刘表说了此事,然后刘表还笑眯眯的一口答应了。

结果现在……

蔡瑁感觉脑袋又开始痛了,强扯出一个有些苦涩的笑容,道:“此事要慎重,你要慢慢准备,千万不要心急……”

蔡瑁在家中凌乱的时候,李易其实也没比蔡瑁好多少,为了忽悠蔡瑁,他可是死了不少的脑细胞。

蔡瑁原本是死于曹操之手,固然是周瑜的反间计导致的,但平心而论,这个计策算不得多么高明,可是以狡诈多疑着称的曹操居然直接就信了,二话不说就砍了蔡瑁张允,就像是早想要杀他们一般。

之后曹操更是将蔡瑁的两个族弟送到了周瑜那边诈降,这怎么看都有点成事固然可喜,死了也不可惜的架势。

而最终的结果就是,蔡家彻底完蛋了,连蔡氏这个女子也没能幸免。

所以,李易觉得自己说蔡瑁将来九死一生并不过分,而蔡瑁这种人,眼界不宽,好名重利,必然极为惜命,想拉拢他,利益方面李易暂时给不了,干脆就狠狠的吓唬他,只要蔡瑁怕了,怂了,也就基本落在李易的手心了。

在心里将之前的谈话重新过了一遍,感觉没什么疏漏,李易便喊来院子里的管家,叫他安排个机灵的人过来,李易准备出去走一走,顺便视察一下自己未来的大本营……

第160章 文某的家在南阳

阳翟县的一条小路上,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许,身材颇为瘦削的年轻人坐在驴子上,脑袋一晃一晃的,身上冒着些许酒气,神色间有些萎靡,腰板松松垮垮没个正形。

看这人的模样,与其说他是个读书人,还不如说他是个浪荡子更为贴切,很难叫人第一眼便心生欢喜。

然而,这个乍一看不招人喜欢的家伙,却是李易苦寻而不得,被世人称作鬼才的郭嘉郭奉孝。

之前郭嘉千里迢迢去了袁绍那里,本想着做一番事业,虽然袁绍对他也算是礼遇,但也只是礼遇罢了,根本谈不上知人善用,袁本初名不副实,叫郭嘉大失所望。

于是,郭嘉果断的选择了走人,以他的心气,宁愿赋闲在家,一生籍籍无名,也不愿侍奉那种庸碌之主。

郭嘉正在驴背上晃荡着,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很是陌生的口音,叫他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郭嘉寻声望去,原来是几个士卒打扮的人正抬着一口水缸往他这边走了过来。

郭嘉赶忙下了驴子,让到路边,他虽然在颍川也有些好朋友,轻易不会被人寻找麻烦,但对于这些莽汉,还是能避则避的好,毕竟朋友,而且还是身份相差太多朋友,能不求还是不求的好。

不过,郭嘉刚刚让开路,却是忽然发现对方抬着的那口水缸貌似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看,水缸上面缺看一块,可不正是他家的那口水缸么?

郭嘉顿时只觉脑袋中嗡的一声,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晕过去。

郭嘉握住腰间的剑,第一反应就是去和对方拼命,但只迈出一步就停了下来,他一个人绝对不是对方的对手,要报仇有更多的方法。

但紧接着,当郭嘉收回脚步的时候,目中凶戾消失,脸色古怪了起来。

就算是乱兵,脑袋即便被驴踢了,也不至于去抢个水缸吧?

再看看前方不远的村子,没有明显的烟火,不像是遭遇了劫掠。

郭嘉心中一动,笑着拱手道:“敢问几位,前方可是下河村?”

几个士兵并没有因为郭嘉是个瘦弱书生而对他有轻视,赶忙还礼,然后答道:“前面是上河村,下河村要在再走十多里才到。”

郭嘉闻言,稍稍放心,看对方的态度,明显不像是恶人,但他也没深问,道了谢,继续往前走,不过脚步却是很快了,连小毛驴都顾不得骑了。

很快,郭嘉进了村子,直奔自家的院子,看到老娘与媳妇正在门口说着话,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肩膀一垮,上前拜道:“母亲,儿回来了。”

郭母早已经看到了郭嘉,与媳妇上前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好一阵打量,虽然郭嘉离家只是几个月,却也当真思念的厉害。

三人说了好一会话,郭嘉这才开始检查自家的院子,发现家里的水缸换了新的,水井口拢了一圈青石台,厨房屋顶一处漏风的地方新被修葺过,院子中更是干干净净,连一片草叶都看不到……。

郭嘉请母亲坐下,然后这才问道:“母亲,儿子回来时候瞧见有人带走了我家的那口水缸,当时不好想问,不想家中居然有这许多的变化,这是怎么一回事?”

郭嘉先想到的是自己的那几位好朋友,可是,纵然是好朋友也不至于这么关心啊。

看自家的状况,这种关心已经体贴的过分了,甚至可以说是别有用心,让郭嘉不但没有感到欢喜,反而像是被什么盯上了一般,感觉后背毛毛的。

郭母却没寻思那么多,见儿子发问,郭母又是感慨,又是欣慰的将李易第一次上门的事情讲了一遍,然后叹道:“李府君当真是重视我儿,那日府君赠送钱财,为娘怕害了你在袁将军那边的前程,便推辞了,李府君知道我意,便也不强求,可是……”

郭母笑了一下,指着自家院子中的这些改变,道:“结果刚过了没几天,就有人上门自称是李府君麾下的士卒,上门给我们挑水劈柴,为娘拦都拦不住,而且,李府君知道为娘不愿收他钱财,便直接叫他的人将家里的许多东西给换了新的。”

郭母忍不住唏嘘了一声,李易的态度,实在没的说啊!

不过,郭嘉的心里却是更虚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自诩有些才华,可辅助明主在乱世中成就大业,但当世除了他自己,还会有谁这么认为?

李易么?

不可能!

再考虑到他的寒门出身,如果李易想招揽他,只要一封书信即可,用得着摆下这种请谋主的大阵仗么?

于是乎,郭嘉越想越觉得李易别有用心,眉头也是皱了起来,甚至有点犯怵。

郭母似乎是想起了那天李易的样子,露出微笑,自顾自的继续说道:“为娘知道你心高气傲,想要做一番大事,可你去投奔袁将军,结果不是只能无奈归来么?依照为娘来看,你就去李府君那里吧,不说旁的,就看这天下间还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了你而给为娘劈柴担水的太守?”

郭母说罢,见郭嘉不语,只道他不愿意,或者是嫌弃李易这个太守官太小,不由脸色微微一沉,道:“你纵然不愿意,但李府君对我家如此客气,你也当亲自上门道谢,对李府君说明缘由,不能叫人说我郭家的人不知礼数!”

郭嘉好生无语,这才几天的功夫,自己老娘居然都开始向着李易,连儿子都不要了!

郭嘉有心仕途,自然关注天下事,他是知道李易的,而且对李易颇为佩服。

但是,李易不同于袁绍,袁绍重名,郭嘉跑到袁绍那里干了几天临时工,然后来个非正常离职,袁绍也没有为难他。

可李易这种人,就看他对付董卓的手段,绝对不是一个在乎虚名的人。

人家直接放下身段挑水劈柴相请,就诚意来说,简直堪比当年文王拉车了。

但这种诚意,在示好的同时也是在告诉对方,你看我都为你这样了,你就答应我吧,如果不答应,嘿嘿嘿……

郭嘉面前就是这么一个情况,虽然他感觉李易这人不错,但毕竟没有深入了解过,万一慕名而去,然后大失所望,李易又扣着他不让走,那该如何是好?

选主公是个慎重的事,郭嘉不愿意做二臣。

于是,郭嘉一时也没答应母亲,只是含糊了几句,请母亲回屋休息,待到晚上,郭嘉抱着妻子再次说起李易的事情,结果妻子更是干脆,直接说全家都搬到南阳算了,叫郭嘉好不气恼,将她狠狠“惩罚”了一番。

不过接下来的两天里,郭母一连数次叫郭嘉去见李易,郭嘉虽然聪明,但终究只是个刚过二十岁的年轻人,母亲有命,虽然有些不愿,终究还是选择了启程。

不过他却是多了个心眼,决定先暗中看看,如果李易也是名不副实,就只好全家迁走了。

远在襄阳的李易还不知郭嘉已经开始向他移动,否则他此刻的心情断然不会这般不爽。

李易在洛阳的时候就喜欢到处乱逛,一来是感受风土人情,二来就是希望求偶遇。

比如偶遇一下魏延啊,黄忠他儿子什么的,甚至也可以是被蝴蝶效应煽过来的甘宁或者张仲景,不过李易的好人品大概是用完了,一连三天过去,却是一个疑似名人也没遇到。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毕竟偶遇本来就是碰运气,真正让李易郁闷的是,他与蔡瑁商谈过后便等着刘表召见,却不想头两天一直都是没动静,直到第三天方才叫李易知道,原来刘表已经跑去新野了。

李易很快就明白了刘表的用意,这是怕自己上门给他难堪,让众人认为他是被万民书逼着不得不出战,坏了名声。

于是,刘表干脆就在与自己见面之前偷摸去了新野。

这样做在一些不知情的人看来,刘表的出兵就是主动的,非是被逼无奈。

再考虑如今袁术肯定无意作战,多半是一触即退,所以这次刘表出兵是必胜无疑,只要操作妥当,这将会是刘荆州对外的一场大胜!

李易不得不承认,他失算了。

受后世种种作品的影响,李易潜意识中觉得刘表年纪不小了,不可能亲临前线,却不想现在的刘表还没后来那么怂。

至于蔡瑁没有给他通风报信,这点李易倒是不意外,否则蔡瑁也太过不值钱了。

李易心中权衡了一番,然后果断启程,他也要去新野,他必须要在前面面露个脸,不为捞功,哪怕只为给刘表添堵也可以。

因为刚刚走过一次,李易这次赶路倒是顺利,直到路程刚刚过半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十多个骑兵。

双方都勒住了缰绳,李易很是诧异的问道:“文将军,你怎会在此?”

李易见到的不是旁人,正是前几天被他骂得在家中偷偷抹眼泪的文聘。

文聘显然也没想到会碰上李易,楞了楞这才拱手道:“原来是襄侯,可是要去新野?”

李易点头道:“不错,听闻州牧已经亲往新野督战,我身为南阳太守,岂可置身事外?”

李易说话时候目光坚定,声音洪亮,叫文聘不由恍惚了之下,只觉得这当真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太守啊。

李易又道:“只是前线战事将起,文将军正应该在沙场立功,为何此时却往回走?”

文聘苦笑了一声,摇头道:“袁术已经无心与荆州开战,只要大军一动,纪灵必然会闻风而退,这一战有没有文某,都是一样的,更何况……我旧伤复发不好冲锋陷阵,如今新野主将乃是蔡军师。”

“什么!新野换将了?”

李易脸上顿时满是惊讶,这回可不是他装的,毕竟文聘之前请刘表换将的事只有很少人知道。

刘表先是派了长子去安抚文聘,但文聘还是执意要求换将,而在刘表亲自去了新野之后,文聘的态度依然没有改变,叫刘表很是生气,也很无奈,于是新野主将就成了蔡瑁。

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李易并不是完全清楚,但他可以肯定,所谓的旧伤复发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无论是文聘嫌弃了刘表,不愿镇守新野却无所作为,还是说刘表主动临战换将,想要将功劳送给蔡瑁,现在的文聘心中对刘表很不满是真的。

李易很想大笑三声啊,这真是太好了,那天在城门口的痛骂,本觉得只要能在文聘心中埋下一颗对刘表不满的种子就足够了,可现在看来,收获远超想象啊!

强忍心中欢喜之意,李易看着文聘嘴巴动了动,似是欲言又止,文聘有些苦涩的笑了笑,道:“襄侯有话但讲无妨。”

李易叹息道:“我本想说大丈夫当披坚执锐,将军为何怯战,可再一想,唉,那天城门下冒犯文将军,却是我的不是。”

文聘摇摇头,道:“我岂会怪襄侯,若不是襄侯,襄阳不知何时才能发兵,文某也是南阳人,应该谢谢襄侯才是。”

李易却是摆手道:“文将军折煞我了,其实州牧出兵与我关系不大。”

“嗯?”

文聘很是不解,虽然刘表到新野后没有说过李易,文聘也不曾提起,但文聘清楚,刘表的态度必然是因为李易才变化的。

李易叹了一声,垮着肩膀说道:“我在襄阳数日,却始终无法见到州牧一面,就连州牧出兵,也是听到客舍小厮说起方才知道,呵呵……”

文聘一听,双目竟然变的有些迷茫,片刻后开始缓缓调转马头,竟是准备往回走。

李易心里咯噔一声,暗道自己表演过了?起了反作用?

他是想挑拨文聘与刘表的关系不假,可文聘若是与他一道去了新野,脾气上来当面质问刘表,那场面就不好收拾了,不但会让旁人觉得他如此作为有些小人,更会让刘表对他早早的心生警惕!

想到这里,李易赶忙喊道:“文将军可是要回新野?”

文聘微微一顿,然后头也不回的说道:“文某的家在南阳,所以,襄阳不去也罢!”

第161章 小霸王名震荆襄

看着文聘策马离去的背影,李易先是楞了一下,旋即就是心中狂喜。

改道不去襄阳,岂不是表明文聘对刘表已经彻底失望,要与他划清界限么?

而且,更让李易没想到的是,文聘老家居然是南阳的,也算是自己的“子民”了,再加上他刚刚与刘表“分手”,内心必然空虚失落,自己岂不是正好趁虚而入……

想到这里,李易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坏笑,不过却没有选择追上去,文聘现在的心情极为糟糕,自己没必要贸然试探,万一惹得文聘不快就不妙了,反正他老家在南阳,以后接触机会多的是。

……

新野城头,一众荆州高层的脸色很是不好看,特别是站在城楼中央的刘表,那表情更是跟吃了屎一样。

至于原因,全在城门之下……

“还有谁敢与某一战!”

“哈哈哈,偌大的荆州却无人乎?”

“刘表!蔡瑁!我只用左手,不动兵刃,可敢下来!”

“无胆鼠辈!”

“想要这厮活命,送那李易过来,否则荆州文武,某见一个杀一个!”

城门一箭开外,小霸王孙策枪指城头,不断的开口邀战,然而城头却是静悄悄一片,无人敢做应答。

今日的孙策可没有那天追击李易的憋屈,他一脸傲色,手中一道绳索正束着一个除了甲胄的将军,正是荆州大将,也是刘表的侄子,张允!

孙策那百十来个原本不怎么听话的属下,如今也是一个个兴奋非常,为他们的孙将军大声叫好,再不见半点敷衍之色。

原来,昨日刘表到了襄阳后,没有与文聘谈拢,只能临时换蔡瑁为将,然后刘表希望赶快将袁术兵马驱逐,便主张大军即刻出击,但蔡瑁却觉得应该小心一些,毕竟袁术留在南阳的兵马还不少,万一不慎中了埋伏,损失还是小事,关键是丢不起那个人。

刘表一听,觉得倒也有理,便决定广派斥候探路,却没想到把些斥候刚出城门就悲剧了。

原来孙策当日追李易不得,心中不甘,琢磨了一下形势,大概猜到了李易是去襄阳请援,于是便存了李易多半还要回返的念头,干脆就驻扎在新野城外不远的地方守株待兔。

结果就是新野的那一批斥候刚出城,还没来得及分散,就先与孙策撞了个正着。

斥候人数与孙策一方差不多,但架不住孙策个人太过勇武,双方只一个照面下来,单单孙策一人就挑翻了十多名斥候,斥候们畏惧孙策,士气顿时瓦解,被孙策领兵一通追击,几乎杀了个干净,最后只有不到十人逃回新野。

刘表当时刚摆下酒宴还没来得及开动呢,就听到了这出师不利的消息,顿时大怒,又听对面不过百十来人,而且为首的是当初孙坚长子,便命自家侄子张允领一千人出战,务必要生擒孙策!

真正的主帅蔡瑁也没反对,毕竟刘表的决定并非是瞎指挥,纵然不一定能生擒孙策,获胜却是有十足把握。

但万万没想到,这一战的结果却是让众人好险没吐血,只看那张允引兵与孙策冲杀,自己居中,两翼包抄,倒也算是中规中矩,但奈何孙策太过神武,竟然不管后路被断全军被围的风险,带人从正面直接杀到了张允将旗之下。

张允当时大惊失色,挺枪相刺,却被孙策空手夺了枪,然后再一伸手抓,就将张允生擒了过去。

荆州兵马见主将被生擒,顿时慌乱,领军校尉倒是有些勇武,冲上去想要救出张允,却不想孙策实在厉害,尽管一手抓着张允,仍是单手一枪将校尉捅了个对穿,然后荆州军的士气彻底崩盘,孙策领着他的百十人趁势掩杀,生生将是己方十倍的对手给打爆了。

这一战,孙策生擒张允,阵斩校尉一人,军侯三人,其余斩杀俘虏无算,可谓是大胜,名动荆襄,同时也收了那那些部下的心,虽然只有百人,却气势如虹。

不过刘表一方就凌乱了,斥候被灭还能说是不小心,能够遮掩过去,但张允的这一败,却是实打实的大败,而且还特别丢脸,根本无法隐瞒!

刘表当时就急了,赶忙遣人与孙策见面,想要赎回张允,然后孙策答应的也很痛快,想赎人没问题,只要把李易绑了交给他,他立马就放了张允。

这也是孙策生擒张允的目的,否则一个照面张允就死了。

荆州文武知道这个消息后纷纷无语,张允是刘表的侄子,论信任还在蔡瑁之上,且善于统兵,刘表是万万舍不得他去死的。

但孙策的条件又太过苛刻,以刘表的性格断然做不出绑了李易换张允的事。

于是,战局就这样僵持住了,一万五千大军,愣是龟缩不动,看着孙策那百十来人在城下叫骂邀战,荆州军的士气也因此跌到了谷底。

“主公,孙策兵不过百人,如此长久僵持下去,军中士气太低,怕是无法再战啊!”

城头上,刘表部将王威感觉不能再让孙策骂下去了,便想要请战。

刘表眯缝着眼睛,看着远处被孙策牵狗一般拽来拽去的张允,感觉心都在滴血,这孙策小儿欺人太甚!

“依你之见,引大军出城,张允岂不是必死无疑?”

刘表语气淡淡的,不过王威与刘表相处日久,知道刘表不高兴了。

旁边的站着的蔡瑁等人,全都眼观鼻鼻关心,不愿意在这种时候发表意见,毕竟被抓的是刘表侄子。

王威是个耿直的人,丝毫不为刘表情绪所动,继续道:“敢问主公,可愿用李太守去换张将军?”

“哼!”

刘表重重的哼了一声,这不废话么,他心中是一百个乐意的,但要他做出这种事却也是万万不行的。

王威苦笑道:“州牧仁义,世人皆知,可正是如此,张将军落入敌手,其实已经……已经凶多吉少,与其……与其拖延时日,延误战机,不如早做决断!”

“你,你大胆!”

刘表真的生气了,伸出手指着王威,他很少这样失态。

王允拜倒在地,沉声道:“主公,末将愿领兵做先锋,如叫那孙策小儿走脱,末将愿以项上人头向张将军赔罪!”

“你……”

刘表指着王威,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要说聪明,刘表肯定胜过王威,王威说的那些道理,他不明白么?

可是,张允真的死不得啊!

刘表手下文臣很多,虽然是以蒯家为首,但蒯家并无独大之势,所以刘表很放心。

但武将就不同了,且不说荆州军方是以蔡瑁为首,其余重要将领,也都有许多私人部曲,真正意义上属于刘表自己的兵马,却是少的可怜。

就拿文聘来说,文聘自己不想干了请辞没问题,但如果是刘表想主动拿下文聘,却是要好好掂量一番的。

所以,别看刘表与蔡瑁亲近,其实一直都在想着将张允扶持起来,不敢说叫张允与蔡瑁分庭抗礼,最起码也要有一席之地。

正是因为这种想法,刘表才会让张允去打头阵,拿江东之虎的长子来扬名,却不想这个小老虎太猛,反倒是把张允折了进去。

而除了王允,刘表内心最亲近的,就是面前这个王威了,虽然不是他亲族,但为人极其忠义,哪怕性格过于耿直,多次惹得刘表不快,可事后刘表冷静下来反而会对王威更加器重。

“唉,你啊,你……”

刘表叹了一声,正要扶王威起来,一个传令兵快步上了城楼,道:“南阳太守李易求见!”

原本还算安静的城头顿时发出了一阵窃窃私语,对荆州的高层来说,诧异李易这么快就跟过来了,而对于原本的城头守军而言,却是想起了几天前,就是李太守将他们的文将军给当众骂了一顿,据说,文将军告病就是因为被李易给骂的。

甚至还有人传言,州牧大人跑来新野督战,也是因为李易跑去襄阳开骂的缘故……

所以,别看众人对李易都不算熟悉,但对他的兴趣却是很大的。

刘表听到李易来了,心里顿时就冒出将李易绑了换张允的想法,不过马上就是苦笑,他虽然不喜李易,却也做不出如此下作之事。

不过,李易的到来,却是叫他心中更加烦躁了,刘表拍了拍王威的肩膀,道:“出战的事情稍后再说,先随我见见襄侯。”

王威也明白暂时不能出战,只得起身应了。

“请李太守来城楼。”

刘表吩咐一声,便与属下几人等着李易,同时几人也在低声谈论着李易这个人,多数人脸上都是好奇居多,脸上并没有什么敌意。

蔡瑁却是稍稍有些不安,毕竟答应帮李易引荐刘表,结果却是与刘表丢下李易来了新野,再次相见,脸面上难免有些不好看。

当日蔡瑁被李易忽悠的心烦意乱,到了下午才去见刘表,然后在刘表面前给了李易一个很高的评价,甚至于,李易对时局的看法也说了出来,只是隐瞒了李易对荆州的野心,不过他不是说没有,只是说看不出来。

即便这样,刘表心中也对李易有了许多提防,下意识的感觉李易不像是个愿意被他掌控的人,否则李易之前就不会去反董卓,于是,刘表才决定果断出兵,准备将南阳的民心给收拢回来,却不想刚两天过去,大军连城门都没出,而且还吃了大亏。

……

因为刘表人生中最后几年的表现太过糟糕,所以李易对刘表的印象并不好,可当真见面,且不论才华,但凭这外貌就得叫李易赞一声老帅哥!

刘表如今已是知天命之年,在古代这个年纪的人往往已经很是苍老,纵然保养的好,也难掩盖苍老之色,可刘表看上去除了头发有些斑驳,容颜看上去也就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更是高大魁梧,五官俊朗,还要胜过袁绍,而且他身上的沉稳风度,比袁绍更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若非如此人物,当初也难入主荆州啊!

李易有些感慨,同时暗暗警告自己,千万不要小觑了天下英雄。

李易看着刘表,目光迷离,做恍惚状,然后猛的一怔,面露紧张之色,赶忙向刘表行礼道:“李易见过州牧!”

刘表着上前拉住李易一只手臂,将他扶了起来,然后退后两步,对着李易好一阵打量,直到看的李易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这才感慨一声,再次拉住了李易手臂,道:“古有甘罗十二为相,今日襄侯年不过二十,却也封侯拜将,不遑多让,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易赶忙再次行礼道:“州牧过誉,李易愧不敢当。”

“哈哈,襄侯谦虚了,诛杀国贼,功劳赫赫,天下可是无人不知!”

李易心中猛的寒,刘表当初还是借了董卓的风,这才有机会入主荆州,可他现在说董卓是国贼,却也毫无压力,自然无比,可见不管面目如何忠厚,但只要是进了仕途打滚的,有几个是真的厚道人?

可笑自己刚才居然因为一见刘表相貌,便情不自禁的对他心生好感,当真是糊涂。

李易一边调整心态,一边向着北方拱了拱手,深沉的说道:“世人皆道我杀贼有功,却不知李易全是仰仗陛下居中谋划,唉,也不知陛下如今可还安好。”

李易突然来了一把深情,叫刘表不好再笑下去了,只能跟着叹道:“陛下登位之初,虽遭受磨难,但磨难之后必有大福,我等身为大汉臣子,当时刻不忘报效国家!”

最后刘表是对着在场众人说的,有几分训诫之意,当即众人纷纷说道:“谨记州牧教诲!”

说罢,刘表又恢复了之前态度,向李易介绍了他身边的人物。

除了蔡瑁这个熟人外,刘表身边主要都是武将,如王威,张虎,陈生,吕介等,文臣方面,主要就一个庞季,至于被刘表很重视的蒯越,却是留在襄阳了。

刘表很会做人,亲自拉着李易的手为他一一做引荐,态度拿捏的很好,没让李易感觉半点不适,不过,说着说着,众人的脸色忽然都是一沉,李易更是目光古怪,面露惊讶之色,轻声疑惑道:“我似是听见……有人呼喊要我首级?”

第162章 快将襄侯拦下

李易这一问,众人脸色更苦,但没人敢轻易开口,最后,李易只得眨了眨眼,很是单纯的看向了刘表。

李易可以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想要刘表难看,实在是那个隐约的声音叫他很是糊涂。

“唉!”

大概是这两天发出的叹息实在太多,刘表感觉自己的面子已经不剩下多少了,干脆很光棍的拉着李易到了墙头,指着远远在城下叫骂的孙策说道:“都是老夫不慎,命张将军出城擒贼,却不慎被孙策所擒,那孙策小儿好生嚣张,居然要老夫用襄侯去换张将军,呵呵,他也太过小看刘某人了!”

李易到达新野之前,一直担心荆州大军“势如破竹”,已经杀到百里开外,让自己什么也捞不到。

却压根没想到真正情况会是现在这般,叫他忍不住心里大呼卧槽。

下面才多少人,百十来个啊,还是不怎么听话的百十来个,就算孙策真是项羽在世,也不能把荆州一万多兵马给堵住吧?

这简直就是开玩笑!

李易感觉要是自己带兵,现在怕是已经没脸待在这里了。

甚至,李易都怀疑刘表是不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原因,故意造成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不过,看看孙策手中牵着的战俘,感觉又不太对,那可是刘表的大侄子啊!

李易正胡思乱想,孙策又一次大声喊道:“刘表,若要换回你这宝贝侄儿的性命,便将李易绑了送我,否则,明日此时,我必斩了张允头颅!”

孙策说罢,就见张允用力挣扎了起来,孙策顿时大怒,一脚揣在了张允的肩膀上,后者登时委顿倒地,老半天都没起来,孙策却是不在意张允的死活,又催动战马将张允拖出去老远,这才停下。

众人在城头上虽然距离有些远,但也看张允血流满面,一个个心中不由得忌惮孙策手段狠辣。

李易同样心中一寒,不过他怕的不是孙策,而是转头看向了刘表,很巧的是,刘表刚好也看向了李易。

两人对视了一刹那,刘表的眼睛有些发红,这是被孙策给气的,又看了一眼张允,忽然把持不住,直接老泪纵横,不再看城下情况,而是对李易说道:“襄侯莫要担心,老夫断然不会做那不义之事!”

李易刚才的紧张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之后很快就明白过来,刘表不可能拿他去换张允,不然刘表的名声就毁了。

但问题是,刘表嘴上虽然说不要,可这泪流满面的样子就跟死了儿子一样,李易如果不表示一下,那可是相当的尴尬啊。

其实在场的人都明白,对于这件事情,李易没责任,也没有义务去换非亲非故的张允,而张允在官面上的身份更是跟李易没得比。

但这东西就像是道德绑架,李易如果坐视不理,难免会有人在背后说他自私自利,铁石心肠,对他的形象大大有损,特别是刘表的当众一哭,更是直接影响到了李易在荆州士人中的形象。

于是,李易果断说道:“孙文台磊落好汉,却不想孙策竟是如此不堪,州牧,既然此事是因我而起,我便不能坐视不理,我这便出城去将张将军换回来!”

李易说罢转身就走,刘表大惊,下意识的拉住了李易,道:“不可,万万不可!”

李易转头大声道:“好男儿顶天立地,张将军若是因我而死,岂不是叫天下人骂我不义!州牧切莫拦我!”

话是这么说,可李易转身时却是将刘表的手死死的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很是用力,这时候刘表就算是想撒手也撒不开。

“襄侯若去,便是中了孙策的计谋,怎可如此不智!”

“州牧莫要再劝,我意已定!”

“都看着做甚,还不快将襄侯拦下!”

……

听到刘表呼喊,众人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上去将两人分开,挡住李易不叫他出城。

然后有细心的人瞧见,地上有两道长长的痕迹,竟是李易生生将刘表拖出去两尺多远,不禁暗暗咂舌,难道这一老一少刚刚不是演戏,而是玩真的?

不过这种事情真真假假并不重要,也不能点破,否则真要把李易给逼的出城,最恼火的反而是刘表。

当然,这也有个前提,那就是刘表还不清楚李易对他的威胁究竟有多大。

“主公,襄侯,还请听某一言。”

这时,蔡瑁站了出来,在场身份除了刘表就他最高,这个尴尬的场面于情于理都应该由他出来说话。

刘表看了李易一眼,眼神古怪,刚刚李易挣扎的力气太大,感觉撒手就得没了,于是他也闹不清李易是不是在演戏了,只能说道:“云龙今日乃是一地太守,一举一动关乎万千百姓,千万不可莽撞行事,且与我看看德珪怎么说,可好?”

李易有点郁闷,刘表这话貌似把他当成晚辈训了,不过碍于身份,只能一脸愤愤的在城墙上挥拳砸了一下,仰天长叹道:“张将军若是有事,我还有何颜面再见州牧啊!”

刘表眼皮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然后看向了蔡瑁。

蔡瑁知道李易别有所图,看着他的表演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但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之前王将军所言甚是,换人是万万使不得的,否则荆州上下必然为天下人耻笑,如此,我等只能考虑从速击破孙策!”

刘表微微皱眉,蔡瑁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一样啊。

蔡瑁顿了顿之后,继续道:“适才孙策喊话说明日午时要将张将军斩首,我认为此乃疑兵之计,断然信不得,如我所料不差,孙策今夜便会退走。”

刘表先是一愣,随后惊讶道:“你说孙策要走?”

这时,刘表身边唯一的谋士庞季站了出来,接话道:“主公,军师所言甚至,之前孙策虽然叫我等交出李太守换人,但其心中必然早已料定州牧断然不会同意,呵呵,孙策此人虽是武夫,看似嚣张跋扈,实则精明之极,他今日真正所求,非是李太守,而是扬名!”

庞季的话另众人都是眼前一亮,然后庞季又环视一圈,感觉众人果然都很关注自己,这才笑了笑,继续说道:“孙策之父,江东之虎,当初威名赫赫,便是董卓麾下精锐也连败其手。”

说到这里,庞季,还有其他人都忍不住看了李易一眼,毕竟孙坚的死与这位可是脱不开关系。

李易好不感慨,拱手苦笑道:“此中另有隐情,唉,不提也罢……”

众人虽然心中好奇究竟是什么隐情,但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再加上还有正事,一时也不好开口相问。

不过,对于孙坚的死,荆州人都是很乐意看到的。

虽然因为李易的原因,孙坚这次没有再死在刘表的手上,但不要忘记了,上一任的荆州刺史却是被孙坚给欺负死的,就冲这一点,不管是荆州本地人还是外来的刘表,都不可能与孙坚亲善。

庞季冲李易笑了笑,继续道:“昔日孙坚麾下兵将数千,可现在孙策左右却只有区区百人,而且王将军告诉我,那百人中少有精卒,可见孙策再袁术帐下并不被善待。”

“因此,孙策若是不甘现状,必然会做一些事情,或是引起袁术注意,或是给他自己打响名声,好图谋将来,而现在,孙策连胜两阵,更擒了张将军,又在城门外阻我上万大军两日,扬名的目的已然达到,所以,他现在说想的,不过是全身而退罢了。”

众人暗暗点头,觉得庞季分析的非常有理,不过刘表与蔡瑁却是脸色不太好,毕竟庞季说到孙策战绩的时候太过直白,着实不给他们这名义上主将与真正主将面子。

刘表风度很好,纵然有些不悦,也不做声,但蔡瑁却是不愿受一个酸儒的气,毕竟这一战真正做主的是刘表,他名为主将,只是辅佐罢了,于是便笑道:“子尚所见叫人好生佩服,想来必然是已经有计策救出张将军了,我等洗耳恭听!”

所有人再次看向庞季,刘表眼中更是满含期盼,可庞季却是脸色涨红,嘴唇颤颤,过了好半天这才吭哧吭哧的说道:“季不过一书生,不通军事,这破敌之策,还是要仰仗军师……”

“噗”

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李易看去,发笑的是一个叫做张虎的武将,身材粗壮,神经同样粗壮。

听到笑声,庞季脸上的尴尬顿时化作羞愤,但看了看张虎,也不好说什么,低着脑袋退到了一旁,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李易暗暗感慨,这里的人际关系貌似有点乱,一时不好理清,不过大概可以确定的是,庞季似乎不太被众人所接受。

作为谋臣,庞季洋洋洒洒的那些还是很有道理的,但问题是他并不能给出最终解决办法,这是一个瑕疵,不过也算不得大问题,众人集思广益就好。

可问题是这里有人看他不顺眼,直接拆台,这就很尴尬了。

李易又看了庞季一眼,在记忆中翻找庞季的信息,却发现只是隐约记得一个名字罢了,不过,既然这人姓庞,难道是庞德公,庞统他们的亲戚?

李易琢磨的时候,蔡瑁再次向刘表说道:“主公,孙策虽然只有百人,却颇为警惕,且手段不俗,现在是白天,大批人马出城包围,必然被其所察,然后惊走,依某愚见,唯有今天入夜后出击,方有把握将其留下,只是如此一来,张将军怕是……”

蔡瑁的意思很明白,能留下孙策,但救不出张允。

其实蔡瑁心里是完全不在意张允死活的,他知道刘表有意培养张允,虽然张允暂时无法对他产生威胁,可将来呢?

与其将来争斗,还不如趁早死在旁人手中算了。

刘表捋了捋胡须,沉吟片刻,忽然看向李易,道:“听闻襄侯智谋过人,不知可有高见?”

李易微一拱手,出列道:“禀州牧,用兵之道当知己知彼,易初来乍到,于荆州不甚熟悉,实在不敢妄言。”

刘表无奈,他对李易还是抱着希望的,可李易这么说,他也没办法,又询问其他人,却也没什么好计策,到最后,最靠谱的还是蔡瑁所说的入夜偷袭,不过刘表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决定采纳,不为其他,如此张允必死。

在刘表看来,孙策杀不不杀两可,张允却是绝对不能死。

刘表犹豫,蔡瑁等武将干脆也不再进言,反正最后死的是张允。

李易作为半个旁观者,在一旁看的是相当无语,之前董卓的西凉军别的不说,打仗的时候绝对雷厉风行,哪像刘表这样,面对百十来人就各种墨迹,如此搞上几次,怕是将士兵的心气都要给磨没了。

众人又探讨一会还是没有结果,再加上城外孙策骂的难听,刘表便叫众人散去,至于李易,刘表叫人送他去休息,只说晚上当设宴为他接风,却完全没有私下与他见面意思,也可以理解为刘表还是不愿与李易谈南阳的事。

李易大概明白刘表在犹豫什么,出兵南阳为的是名,出兵之后就要考虑如何分配南阳的利益了,此事必须慎重。

李易一边思索,一边随着领路的士兵往城下走,忽然看到旁边站着的一个小将,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王将军”。

李易那天骂归骂,其实对小王将军的性格还是比较看好的,当即拱手道:“小王将军近几日可好?”

“见过李太守!”

小王将军赶忙回礼,他并不太愿意见李易,不过李易身份在那摆着,容不得他不愿,又道:“太守称呼末将王义便是。”

“义,忠义,很好。”

李易点了点头,然后道:“我刚到新野,对敌情不熟,你可否与我讲解一二?”

王义歉然道:“好叫太守知晓,末将有守城之责,离不开城头。”

李易不知王义是不是在找借口,干脆直接往边上一站,道:“那你便在这里与我讲讲就是了。”

王义的嘴角明显抽抽了一下,但李易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将这几天的情况大概与李易说了说。

提到文聘告病的时候,王义明显很是气愤,似乎有对李易的,也有对刘表的。

李易将那些事情暗暗记下,然后又与王义闲扯了一些别的,比如文聘老家是在南阳哪里,被俘虏的张将军究竟何许人也,军中吃的饱不饱,南阳籍士兵想不想家……

王义作为一个耿直的青年,不知李易的脸厚心黑,起初还有些堤防,但很快就放下警惕,把李易想要的东西全倒了出来。

最后,李易很满意的拍了拍王义的肩膀,叮嘱他好好守城,然后便对带路的士兵道:“我有要事求见州牧!”

第163章 襄侯,请留步!

刘表暂时居住的地方是新野县衙,李易叫士兵将自己带到,还没来得及通报,就见庞季一脸苦相的走了出来。

“庞兄!”

庞季似乎心事很重,低着脑袋,紧紧皱着眉头,竟然都没看见李易在前面,要不是李易及时喊了一声,又往后面让了让,怕是都要撞到李易身上了。

“啊?哦,原来是襄侯在这里,刚刚冒犯了,还望襄侯不要见怪。”

庞季回过神来,感觉有些尴尬,赶忙向李易行礼。

李易丝毫不在意,笑呵呵的说道:“庞兄说的是哪里的话,是我挡在前面,怎么能怪罪庞兄?”

李易对庞季称呼很客气,一口一个庞兄,叫庞季心中生出了不少好感,又像李易行了一礼,然后才继续往前走,不过没有几步,想到李易的身份,庞季忽然心中一动,赶忙回头道:“襄侯,请留步!”

“哦,庞兄还有事?”

李易的脚步立时停下,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李易其实也想来一句“庞兄,请留步”的,然后好探探庞季跟庞德公有没有亲戚关系,只是李易对庞季这个人实在不熟悉,一时找不到比较合适的话题,这才没开口,不想庞季倒是主动喊住了他,顿时就叫李易来了兴趣。

庞季躬身道:“还请襄侯恕季冒昧,敢问襄侯可是去拜见州牧?”

李易点头道:“自然是的。”

“襄侯大约需要多少时间?”

“哦?庞兄可是有事?”

庞季苦笑道:“季愚钝,这里的确是有一桩难事,思来想去也不得解,无奈,希望可以让襄侯帮忙参详一番,却又怕耽误了襄侯的要事。”

李易眼睛一亮,庞季原来是有所求,那就更好了,于是说道:“我来见州牧,无甚要事,只是闲聊亲近亲近罢了,我看庞兄神色匆匆,应当是急事,我便晚些拜见州牧也无妨。”

见李易这么好说话,庞季松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容,道:“襄侯莫要喊我庞兄了,季不过一小吏,实在是承受不起,称我子尚便可。”

“哈哈,如此甚好。”

李易脸上笑着,心中却是暗暗嘀咕这庞季性格上倒是有些意思。

之前李易称呼庞季庞兄,庞季直接就高高兴兴的接受了,根本没想过要客气一下,毕竟李易比他身份高,直到现在想到有求于李易了,这才叫李易喊他表字。

李易倒没有因此就对庞季有什么偏见,直接一指不远处的一家酒肆,道:“你我去那边坐坐如何?”

“敢不从命……”

李易与庞季在酒肆中要了一壶酒,一碟豆子,少许肉食,喝了两杯之后,庞季便说出了他的目的。

原来,刘表叫众人散去之后,却是又将蔡瑁与庞季喊去了县衙,再次向蔡瑁确认,直接动兵无法救出张允之后,便决定派庞季出城去见孙策,要他与孙策谈判,除了用李易去换张允,别的条件都好谈,但必须要把张允赎回来。

其实,之前庞季已经见了孙策一次,那次被孙策果断拒绝,且态度甚是坚定,庞季感觉自己纵然再去一趟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庞季就开始发愁了,之前刚在城楼上丢了颜面,这次的事情要是再办砸了,搞不好刘表会当众训斥他,想想都好没面子。

在见到李易后,庞季忽然记起李易早就认识孙策,再加上李易能弄死董卓,计谋也是不差的,就决定试试向李易求助,不求李易能给什么实际对策,但只要给他提供一些关于孙策的信息,让他多了解孙策一点也是好的,说不定自己就能从中找到破绽,说服孙策放了张允。

听庞季说了事情原委,李易摩挲着酒杯陷入了沉吟,庞季一脸期盼的看着他,只道李易在帮他解难,心中不禁暗暗感慨,李襄侯果然忠义之人。

不过,李易琢磨了半天,开口却是问道:“不知子尚是哪里人?”

庞季一愣,不明李易何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季乃襄阳人。”

看到庞季面露不解之色,李易笑道:“无他,我只是想知道子尚家中长辈可与昔日孙文台有往来,如此也方便游说孙策。”

庞季苦笑道:“家族在荆州虽然小有名声,但孙策却是吴郡之人,两地相隔甚远,之间并无往来。”

李易眯了下眼睛,却是被庞季口中的“小有名声”给吸引了。

荆州,庞家,还是可以自谦为“小有名声”的庞家,除了庞德公的所在,还会有第二庞家么?

李易心里顿时一阵火热,差点就问了庞季与庞德公的关系,但想想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如果将来李易接触庞德公的话,联系今日的事情,难免会叫庞季回过味来,认为李易今日所作所为是别有用心,虽然不见得会产生太过糟糕的后果,但肯定会在庞季心中留下一根刺。

李易再次陷入沉吟,直到庞季等的有些坐不住了,这才说道:“据我所知,孙策乃至孝之人,虽然年少,但行事处处以其父孙坚为榜样,若是以孝义动之,或可将张允将军换回。”

庞季嘴角抽了抽,心道这点大家都知道啊,看看孙策天天喊着要刘表捆了你就明白了。

李易浑然不在意庞季的表情古怪,又道:“子尚看张允将军将兵之能如何?”

庞季下意识的就要夸奖张允一番,却不想李易一摆手,郑重道:“我是真心实意帮助帮子尚,还望子尚实言相告。”

庞季没敢直说,只是问道:“不知襄侯为何要问张将军将才?”

李易解释道:“张允将军若是如文将军那般有如荆州柱石,子尚与其考虑如果做说客,不如想想明日如何向州牧请罪,不过,如果张允将军是这般的话……”

李易随便指了远处县衙们外的一个站岗的士兵,说道:“如此,我有九成把握可教孙策将张将军送来。”

“襄侯当真有把握?”

庞季一听,顿时就激动了,赶忙冲着李易深深一拜,道:“还请襄侯教我!”

然而,庞季拜了许久,却不见李易说话,抬头就看见李易正目光有些促狭的看着他,顿时明白李易用意,心中不禁有些发苦。

即便是刘表,点评麾下文武也是分外小心,免得叫人心中不满,至于庞季,却只是个寻常谋士,更不能轻易开口,除非是一通乱吹,但李易想听的显然不是吹嘘。

而且,庞季还隐约的感觉到李易的动机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略微迟疑过后,庞季终究还是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麻烦,低声道:“张允将军的将才,可为襄阳第三人。”

李易略微琢磨了一下,然后不由暗道一声狡猾。

襄阳的第三人,乍一听挺厉害,其实就是稀松平常了。

不过庞季的回答很巧妙,即便张允日后有多听闻,找庞季的麻烦,庞季也可说襄阳便是荆州,张允是荆州的第三人,这就很厉害了。

李易感觉庞季这人聪明是有,但格局有点小了,也不点破他的小心思,直接说道:“我有七成把握可叫孙策放了张将军。”

“当真?”

“自然当真!”

“还请襄侯……”

“莫急,莫急,待我先见过州牧再说。”

庞季不解的看向李易,道:“此事莫非还要州牧出面?”

李易笑道:“我若要出城,自然是需要州牧准许的。”

“什么!”

庞季闻言大感错愕,惊呼道:“难道襄侯要亲自出城见孙策?万万不可啊!”

之前庞季告诉众人孙策喊着要李易换张允,只是用来打击己放士气,并不希望荆州方面真的将李易交出去,可庞季能够肯定,李易只要现身,孙策必然会直接下死手。

“哈哈……”

李易看着庞季那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大笑道:“子尚且放宽心,我可是惜命之人,断然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的。”

“可是……”

“没有可是,子尚只管去做出城准备,稍后在县衙外等我便是。”

说罢,李易拍了拍庞季肩膀,不等他再劝,便径直向县衙那边走去。

至于庞季,看着李易那坚定的背影,心中却是有些乱了。

若果只是他自己去,孙策纵然对他不甚礼遇,却也不会对他动粗,可要是拉上李易,鬼知道孙策恼怒起来会不会连他一起杀了。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冒出来,庞季就感到一阵羞愧,干脆不再琢磨李易的法子,而是快马去了军营,他要从军中找几个好手做护卫,或许关键时刻能保他一命……

李易叫人通传之后,刘表没有如同襄阳那般再晾着他,直接就招他入内,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分宾主落座。

李易并没有打算提刘表放他鸽子,还有万民书的事情,毕竟在利益前面,面子问题只是小事。

不过刘表却是主动开口道:“不想因老夫一念之差,竟然导致南阳生灵涂炭,见到云龙送来那万民血书,我心如刀绞,直接就下令来了新野,却是对云龙疏忽了,唉,都是老夫的罪过啊。”

刘表说着便向李易致歉,李易赶忙还礼道:“州牧心系百姓,此乃南阳,也是荆州,乃至天下百姓之福,何罪之有?至于李某,不过奔波数里罢了,又怎及得上州牧劳苦?”

刘表之前在城头上虽然一直都有注意着李易,但那时候李易很少说话,两人的交流也只有几句,刘表很难把握李易的心思,现在两人直接面对面,李易语气还是如此客气,终于让刘表稍稍有些宽心,感觉李易不太像是来与他做对头的。

“看到那万民血书,我便知道云龙也是爱民之人,若全天下太守都如云龙这般,我大汉百姓便有福了。”

刘表夸赞了李易几句,然后问道:“云龙此来可是为了之后的战事?”

刘表说话时盯着李易的眼睛,虽然对李易印象好了一些,却没放松警惕。

要知道,作战就要用兵,李易虽然不是他麾下武将,但作为南阳太守,李易趁机跟他要些兵马也是合情合理。

可是让刘表送兵马与李易,那简直就是在割他自己身上的肉,一百个不愿意。

刘表有些忐忑,不想李易根本就不提兵马的事,而是说道:“如今战事虽然小有挫折,但州牧大势已成,纵然被阻于新野,但等到孙策退去之时,纪灵大军多半也会退走,那时南阳传檄而定,州牧亦不战而胜,所以,此战结果已经是毫无悬念。”

刘表眉头一挑,来新野之前,蒯越同样与他说过大军一动,纪灵必然马上退走,建议刘表尾随追击,能胜则打,不能胜便就地扎营,总之等到纪灵彻底退去,这就是一场大胜。

现在情况虽然有了意外,但李易与蒯越的说法其实是一回事。

刘表不置可否,继续道:“既然不是为了战事,那云龙究竟是为何啊?”

“贼兵易退,百姓却难安啊!”

李易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一脸悲痛,沉声道:“今次南阳大半县城皆被袁术乱兵说害,百姓流离失所不计其数,之后纵然贼兵退去,百姓反乡,却叫他们如何果腹,如何恢复生产?”

刘表心里一沉,知道李易此来的目的了,要钱要粮啊!

刘表不动声色捋了捋胡须,问道:“云龙觉得如何抚慰较为妥当?”

李易说道:“先免南阳赋税三年!”

“嘶”

刘表闻言手一抖,直接揪下了几根花白的胡子,疼的龇牙咧嘴。

不过刘表也顾不得胡子了,捂着下巴没好气道:“南阳乃天下第一大郡,有百万百姓,若免三年赋税,莫说朝廷怎么看,便是你我的俸禄都没了来源!”

刘表说发不出俸禄或许有些夸张,但以如今的状况,荆州会出乱子是肯定的。

南阳大概是除了京畿外最富裕的一个郡,每年缴纳的赋税绝对不亚于荆南任意两郡赋税之和,再加上刘表对荆南的几郡掌控有限,免南阳三年赋税,便等于是斩了刘表一臂,荆州的发展要延后两年,这是刘表万万不愿的。

而且,前些日子中原之地也有几处战火,但事后却没听说有谁给百姓免除赋税的,都是任凭百姓自己挣扎。

刘表倒是没有那般铁石心肠,但一免三年实在太过,他心中更是断定,李易这么提议的目的必然是为了将来巧立名目,然后中饱私囊。

刘表情绪有点激动,李易却依然淡定,道:“州牧莫急,听我说完,除免赋税之外,还要再拨五十万石粮草,唔,这只是第一批粮草,要支撑到来年收获,怕是还要陆续补充。”

李易说罢,老半天不见刘表反应,抬头一看,原来风度翩翩的刘使君脸都黑了。

于是,李易诧异道:“州牧这是……难道李某所言有什么不妥?”

第164章 让权

刘表仔细的看着李易,他想确定李易是故意狮子大开口,还是说不通地方政事,所以才会言语有失。

不过,李易如今的演技已经是相当的不错,刘表看了半天也不能确定什么,最终只能深吸一口气,压下狂喷李易一通的冲动,缓缓说道:“云龙可知这地方治理之道?”

李易好似完全没注意到刘表语气中的不满,诚恳道:“李某年纪甚轻,在洛阳时虽有仕官,但其实不过幕僚罢了,并没什么实职,后来被天子封为南阳太守,易心中惶恐非常,担心自身愚钝,不能造福一方百姓,有负陛下圣恩,于是早在路上易心中便打定主意,入荆州后当以州牧为师,方可治理百姓,现在,还请州牧教我!”

刘表看着李易的说话的样子,忽然感觉有些恍惚,仿佛看到李易脑后有光一般,而且还莫名有些牙酸。

轻轻甩了甩脑袋,叫自己的脑袋保持清醒,刘表方才说道:“兵灾之后安抚百姓是虽然是正理,但具体拨下钱粮多少,需要各县统计之后才能确定,我问你,你可知道南阳三十七县,究竟有多少县城被乱兵所扰,又有多少百姓受到劫掠?”

李易摇头,很光棍的说道:“不知。”

刘表也是无语了,本以为李易会找借口来狡辩一下,不想竟然是如此干脆的说不知道,难道就不在乎颜面么?

而且什么都不知道就敢狮子大开口,当他刘景生是什么人了,可能会答应么?

刘表心中一时好气又好笑,但看着一脸诚恳“求教”的李易,很快就是一惊,李易绝非是蠢货,他要那么多粮草,难道是打算在南阳招兵买马?

想到此,刘表不由眯起眼睛,看李易之前在董卓身边的所作所为,这人要么是一个对大汉忠心耿耿的真英雄,要么就是一个狡诈多变的奸贼枭雄,左右都是一个很有手段的厉害人物。

李易如果在南阳安生呆着,老老实实的当太守也就算了,可他要是在南阳折腾了起来,刘表感觉自己将来绝对会很麻烦,所以……

刘表直接一锤定音,道:“具体如何安置百姓,要待袁术兵马彻底退去,各县官员梳理妥当之后再行商议,如今还是要以眼前战事为重!”

李易见刘表拒绝了他的请求,也不着急,或者说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转而说道:“此战州牧必胜,驱逐袁术兵马也在数日之内,但荆州富庶,袁术这次劫掠得了许多财物,难保日后不会再犯荆州,而且中原形势诡异,为将来计,属下请州牧派两员大将,分别镇守新野,叶县,如此既可避免南阳百姓再遭兵乱,又能叫襄阳门户安如泰山。”

“你说让……”

刘表被李易的提议惊讶到了,下意识的开口,但马上又闭上了嘴巴。

刚刚刘表以为李易是想跟他要粮草好招兵买马,可现在李易居然主动要他往南阳派兵派将!

新野与叶县一为襄阳门户,另一处则紧靠豫州,就军事上而言,两县都是地处要冲,重要程度几乎不亚于南阳治所宛县,而且两城分处宛县南北,如同两只手掐着咽喉,李易只要在宛县稍有异动,刘表一道军令便可两路兵马齐出将宛县团团围困。

所以,李易的这个建议,完全就是自己入瓮,自己将自己的生死交托到了刘表的手上。

相当的不智,完全无法理解!

刘表实在是想不明白李易此举的用意,难道说他是想以此向自己表明在南阳安分的态度?可这个程度也太过了吧?

见刘表惊诧,李易笑着解释道:“还望州牧明鉴,我离开长安时只带了兵马三千,如今还在南阳境外,虽然打算招募一些壮勇,但成军却是要到半年之后,且人数不足,根本无力守备南阳,如此,只好请州牧从他处调兵。”

为了避免刘表多想,李易又强调道:“我绝不干涉军中之事。”

“咳咳。”

刘表干咳了一下,他很想就此一口答应下来,但又感觉那样的话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李易“示好”还没完,只见他继续说道:“我初来乍到,对南阳乡县官员不甚熟悉,更不能辨别贤明,为了不会所托非人,待袁术退去后,南阳诸多县乡的地方官员委派,也要多多仰仗州牧。”

刘表眉头不禁扬了扬,他都想问问李易,这个南阳太守不会是不想干了吧?

李易刚刚把军权丢了大半就算了,现在连人事任命权都不要了,这个太守除了一个治所,还能管多大地方?

刘表虽然早早就打定主意,不能叫李易在南阳呆的太顺,必须要给他一些限制,但也从没想过把这两项最重要的权利全都给李易夺了。

对刘表来说,将南阳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自然是有极大好处的,但他却不能真的那么干。

外人可不知道李易是主动将南阳权柄交到刘表手中的,在他们看来,这权肯定是刘表“夺”去的,到时候天晓得会有多少的流言蜚语,更要命的是,其他几郡,特别是荆南几郡的太守又会怎么想?怕不是日日夜夜都要防着刘表夺权,将他们架空?

刘表想了想,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感慨道:“云龙或许对政务还不甚熟悉,却是放眼于荆州大局,仅此一点,荆州上下,皆不如云龙啊!”

李易赶忙谦虚道:“实在是惭愧,非是易有意推卸职责,实在是有心无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乃是不智,我自己被人耻笑也就罢了,可若是因此叫南阳百姓平白再受苦楚,叫我将来如何再见陛下?唉,所以,只能恳请州牧出面,还望州牧千万不要推辞啊!”

刘表捋了捋胡须,暗暗点头,李易虽然名声不小,可他却无人脉,这样一个外来户到南阳做太守,的确就像李易自己说的那样,两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用谁才好。

这一点刘表心中早就清楚,原本还想过要看李易的笑话,不过李易现在选择了交权,倒是免了这个尴尬,也算是有得有失了。

李易把台阶给足了,再加上刘表心中本就有意,于是也就不再推辞,道:“待袁术兵马退去后,我会任命南阳诸县临时官员,以便整顿地方,待南阳彻底稳定之后,云龙若是看其中有和不妥,可自行更改,老夫绝不干涉。”

“州牧仁义啊!”

李易大呼一声,俯身拜谢,刘表嘴角抽了一下,然后赶忙相扶,两人看上去当真是一对再好不过的君臣。

不过,刘表紧跟着眉头却是皱了皱,在心中轻叹了一声,问道:“依云龙所见,谁可为新野守将?”

李易略一沉吟,便答道:“若有文聘,襄阳无忧!”

刘表表情一滞,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他现在还不知道文聘告病后没去襄阳,而是直接回老家了,否则多半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刘表又问:“那何人可为叶县守将呢?”

刘表这么问李易,有三分试探,同时也算是给李易一个面子,只要李易说的人不是太过离谱,他就顺势应下了。

这次李易却是琢磨了好一会,方才说道:“张允将军可为叶县守将!”

“嗯?”

刘表表情一僵,诧异的看着李易,若非刚才的对话都很正常,他都要怀疑李易是在故意讥讽他了。

饶是如此也叫刘表心中大为不快,沉声道:“云龙莫要开玩笑,你不是不知,张允如今还在孙策手中!”

李易微微一笑,道:“若我能将张允将军救出呢?”

“什么!”

一听这话刘表就坐不住了,老脸上满是激动之色,当即就要问李易如何将张允救出,但转念一想,却是问道:“云龙难不成是要与那孙策换人?”

“哈哈,我来时在县衙外刚好遇到了子尚,听他说州牧要他去见孙策,我便打算同行,也做个说客,或许能说动孙策放人。”

刘表很想救张允没错,但还是摇头苦笑道:“不可,你若是有个好歹,叫老夫还有何颜面见人?”

李易解释道:“州牧不要多虑,其实孙坚并非亡于我手,只是世人传言孙坚因我而死,孙策便将我视为了杀父仇人,唉,我除了想要说服孙策放了张将军,同时也是想要了却这一段误会。”

刘表看了李易一眼,见李易不打算解释其中具体缘由,便也没有再问,但还是说道:“老夫看那孙策性格有些莽撞,他如何肯听你解释?”

“州牧小瞧了李某啊,易也有些武艺,虽然无法胜过孙策,但我若是想走,他也留不住我的。”

刘表这时倒是想起来了,据文聘所说,李易在新野城外与孙策交了手,甚至,似乎还打伤了孙策。

于是,刘表心动了,张允对他将来在荆州站稳脚跟真的很重要,他实在是不想放弃张允,就像是刚刚,明知道没什么希望,可还是将庞季派了出去与孙策交涉。

现在对于李易,刘表觉得自己劝也劝了,说了说了,李易还是坚持冒险,他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答应了。

“云龙如此,叫老夫着实不知如何答谢才好啊……”

刘表拉住李易的手,说话间另一只手挥袖在眼前一抹,直接就落泪了。

李易见状,有些惊惶的说道:“州牧此言差矣,易既然是南阳太守,便是州牧属官,为上官分忧实乃分内之事。”

“唉,云龙,这……日后云龙在荆州但有难处,尽管开口,老夫必然不叫云龙失望!”

刘表也是被李易的表现给整的有点小感动,一个没忍住,就许了承诺,虽然这个承诺究竟价值几何并不好估量。

不过李易是什么人,节操都是负的,他之前的种种倒贴,等的就是刘表的这句话啊。

于是,李易果断说道:“州牧此言当真?”

刘表心里一个咯噔,顿感不妙,难道这小子早就在给自己挖坑?

不过刚刚立下了许诺,刘表也不好说不认账就不认账,只能含着泪,捏着鼻子问道:“云龙可是现在就有什么难处?”

李易面露为难之色,道:“启禀州牧,我动身来襄阳之前,已经在南阳外收拢了数万难民,现在这些天过去,加起来怕是已经有十万众了,军中粮支撑不了多少天了。”

刘表闻言心中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李易要干嘛,原来绕了一大圈,还是跟他要粮食。

刘表心里清楚,李易所说的十万难民其中肯定有不少水分,不过,冲着李易刚才的种种让步与示好,他也不好叫人去清点,如果只是给一些粮草,便能教李易在南阳老老实实的,倒也是很划算的买卖。

思量之后,刘表问道:“云龙现在需要多少粮草?”

李易脱口便道:“五十万石!”

刘表好险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刚开始李易就跟他要五十万石粮草,被他拒绝之后,一通卖乖,然后还是要五十万石,是个瞎子都明白,李易的目的就是那些粮食啊!

不过,相对于一开始来说,现在再叫刘表给李易送粮食,刘表心中的抵触已经少了许多。

刘表没着急回答,五十万石,足够十万人一年消耗了,而且还稍有富裕,不过考虑到南阳刚刚被袁术祸害了一遍,李易要的这个数目也不算太多。

不过刘表是不可能将这么多粮草一次全都送给李易的,他已经确定,李易绝对不是什么老实孩子,之前的示好也是为了让自己答应他的要求罢了。

按说,在做出这个判断之后,刘表应该果断对李易小心提防,根本不应该“资敌”,但是,李易已经拱手让出了南阳的主要驻军还有诸多官员任免,刘表实在是看不出李易还能折腾出什么对他有威胁的浪花来。

而且,李易要是因为有了粮草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招兵买马,那可是取死之道,刘表可以说李易图谋不轨,然后调集大军名正言顺的将李易拿下,即便天子也说不了他的不是!

第165章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斟酌了片刻,刘表慢悠悠的说道:“襄阳虽然有些粮草,却也不宽裕啊……”

李易听得出来,刘表其实已经同意了,只是还要还价一番,毕竟五十万石粮草可不是小数,刘表真要二话不说就往外送,那就太蠢了。

对于刘表的这点迟疑李易并不意外,很是恭顺的问道:“原来如此,那么不知州牧觉得如何较为妥当?”

刘表伸手在几案上点了点,说道:“一年之内,老夫给你调拨四十万石粮草,不过要分五次。”

李易心中计算了一下,这个结果很好了,按照他的计划,一年下来,这些粮草应该还能富裕十多万石。

不过,李易是绝对不会嫌弃自己手中粮食多的,他没直接答应,而是皱着眉头,看上去貌似很纠结,又过了好一会这才说道:“这些粮草怕是不够啊,到时候可能还要开口向南阳世家借粮,不如州牧再免去宛县一年赋税如何?”

刘表暗暗寻思,看李易的种种表现,好像是要放弃南阳,然后留着宛县逍遥自在,或者说他要在宛县当土皇帝。

这种情况通常不会被上官所喜,但相对于如今的天下局势,还有荆南个别人听调不听宣的情况,李易的态度也算是不错了。

刘表很确定,李易到宛县之后必然会增兵,但只要李易不傻,就会将兵马控制在一个恰当的数字之内,轻易不会触碰他的底线。

而且,看李易今日的态度,荆州将来若是有事,刘表相信自己应该能调得动李易的人马,所以,给李易的粮草,以及让出宛县的赋税,其实就是一半换了南阳安定,另一半用来养兵,但归根究底还是增强了荆州的实力,对刘表来说不算亏。

于是,刘表点头道:“可!”

李易心中顿时大喜,躬身道:“多谢州牧,还请州牧放心,有易在,定保南阳无碍!”

刘表也不由微微笑了起来,荆州的防务主要就在南阳,李易的表态自然叫他舒心。

两人都得到了各自想要的,接下来的气氛就很融洽了,一老一少就天下还有荆州的形势又闲谈了片刻,李易方才身告辞。

其实李易是很乐意与刘表交流的,他很清楚,自己是穿越者,可以在大势眼光上碾压这个时代所有人,但具体到如何做官治民,刘表却是要胜过他十倍不止。

所以,与刘表接触,除了勾心斗角,同样也是一个学习提高的好机会。

只是考虑到再耽搁下去,张允那边怕出了意外,李易这才不得不离去。

而李易刚刚出门,自刘表身后屏风走出一男子,正是刘表的军师蔡瑁。

刘表伸手让蔡瑁坐下,然后问道:“德珪,李易方才所言,你怎么看?”

蔡瑁跪坐在刘表面前,虽然听到了刘表的问话,却只是低着头,双目中满是迷茫之色。

蔡瑁是真的发蒙,第一次与李易交谈时,就有晕头转向之感,这次在后面偷听,本以为能真正的深入了解一下这个人,可结果却是叫他更加迷茫了。

他知道,李易志在夺刘表的州牧之位,那么李易最应该做的就是在南阳将根基扎牢,然后任命亲信官吏,选拔将领,招兵买马,以南阳的地域,李易招个两三万精兵,没人能说他的不对,然后只要时机一到,就可以挥大军南下,兵压襄阳。

这是蔡瑁心中最合适的套路,可李易的做法却是与他所想完全相反。

只留一个宛县,其他地方全都让给了刘表,这还能养多少兵?养多少官?又如何夺襄阳?

不,别说襄阳了,怕是李易前脚出城,后脚就被刘表把他老窝给占了。

所以,李易这么做的用意究竟何在?蔡瑁百思不得其解。

“德珪?”

刘表又唤了一声,蔡瑁终于醒过神来,歉然道:“叫主公笑话,是属下想的失神了。”

刘表哈哈一笑,道:“怎么,难道你看不透那小子的想法?”

虽然两人所指其实并不是同一回事,但蔡瑁还是尴尬的点了点头。

刘表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自己的这个军师压根不合格啊。

不过很快,那抹失望就消失不见,因为刘表很清楚,蔡瑁真要是个聪明绝顶之人,他反倒是不敢叫蔡瑁做他的军师了,甚至,他连当州牧的机会都郿。

刘表哈哈一笑,道:“莫说你,其实老夫也看不透。”

蔡瑁顿时抬头看向刘表,一脸愕然。

只见刘表自信满满的说道:“我知李易并非安分之人,毕竟是年轻人嘛,加上有本事,有手段,心里有些想法是难免的,但是,只有一城在手,便如同笼中之鸟,纵然别有所图,又能怎样?而且粮草尽在我手,稍微磨一磨他的性子,将来还不是乖乖为我所用!”

说罢,刘表发出了很是畅快的笑声,殊不知,上一次想磨磨李易性子的人可是董卓和李儒,结果,磨道最后,人都没了……

“主公高见,也是,李易此人也是有才华的,能够为主公所用,委实可喜可贺!”

蔡瑁附和着拍了个小马拍,可心中却是感觉凉嗖嗖的。

蔡瑁觉得李易想取刘表而代之,暂时的难处不过两点,第一是发展实力,第二就是如何打消刘表的警惕之心。

现在,李易要如何发展实力蔡瑁不清楚,可他知道第二点李易却是做的差不多了,刘表现在肯定还有疑心,但警惕已经没多少了……

李易离开县衙后心情很好,他将南阳丢给刘表,乍一看吃了大亏,其实却是丢了个烂摊子给刘表。

正如李易与刘表说的,他初来乍到,不能辨别贤明,强行接手南阳,而且还是刚刚有过兵灾的南阳,绝对会搞的一团糟,还不如干脆把这个包袱丢给刘表,叫刘表头疼去。

而刘表纵然有先天优势,但要将南阳彻底捋顺,并且恢复生产,大概也要数月,乃至半年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南阳就是赔钱货,需要不断的往里面倒贴,想要扭亏为盈,怕得等到来年秋收,可想而知,接下来勤劳的刘使君会有多忙。

而刘表忙活的时候,李易却能腾出手来做他想做的事,开学院,练兵,以及各种忽悠……

李易可是从长安带出了不少财物,只要不大兴土木,足够他搞一个五年计划了。

唯一可能存在问题的就是粮食方面,不过李易已经决定,一方面依靠荆州的供给,同时还要派人向豫州或者世家买粮,保证即便中途与刘表的关系出现了波折,也断然不会叫刘表在粮食上拿捏他。

当然,有得有失,刘表亲自整顿南阳,肯定会挽回一票原本失去民心,而李易这个“不作为”的虚名太守,难免要被许多人抱怨或者嘲笑。

不过,李易也不是很担心,他有“襄侯跃马入新野,千里血书送襄阳”的“佳话”在前面顶着,名声想来也不至于太差。

与民心相对的,便是世家之心,这方面李易倒是更为放心,因为原本的历史上,刘表从始至终就没真正的让荆州世家归心,否则最后刘表与他儿子的结局也不会那般凄凉。

或许在普通人看来李易让权给刘表是很愚蠢,且懦弱无能的表现,但李易相信,荆州真正有才能的人绝对能看出其中门道,再加上他后续还要做的事情,荆州世家不但不会轻视他,反而还会高看一眼。

然后李易便可顺势攻略荆州世家,只要得了世家之心,刘表这个名义上的荆州之主才是真正的笼中之鸟。

走到县衙门口,李易收了思绪,老远便看见庞季在对面来回走动。

“子尚,可是我进去太久,等了急了?”

李易向着庞季打了个招呼,而庞季看到李易,脸上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赶忙道:“不急不急,只是有些担心张将军的事情罢了,唉,对了,州牧可应允李太守与我一同出城?”

“自然是允了,你我这便动身吧。”

李易说着,便了牵马,庞季则是到县衙旁边招呼了一声,带来了二十余骑兵。

李易见状,奇怪道:“子尚这是做什么?”

庞季解释道:“那孙策性格粗暴,我怕他见到太守行凶,便去军中借了些军士,必然保太守周全。”

庞季说罢,示意了一下,那些军士便纷纷向李易见礼。

李易示意众人免礼,打量了一下,然后笑道:“我看诸位当是军中精锐,不知是哪位将军麾下?”

领头的队长站出来高声答道:“我等都是王威将军亲兵!”

李易点点头,他之前已经见过王威了,虽然没有说话,但李易对王威的印象却是很深。

原本的历史中,在荆州上下都投了曹操之后,就王威还陪在刘琮身边,最后更是以死殉主!

且不说王威带兵本事如何,单是这份忠义便足够叫人敬佩了。

考虑到这些士兵是来帮自己的,而且还担了不少风险,李易很客气的一抱拳,道:“原来是王将军麾下将士,难怪如此精锐。”

众士兵见李易称赞他们,也称赞他们将军,顿时一个个面露喜色,然而,李易紧接着却道:“不过,诸位还是请回吧,此次与孙策见面,只我与庞先生前往即可。”

李易此话一出,众士兵齐齐色变,不过受刺激最大的却是庞季,这家伙直接就急了,叫道:“李太守,万万不可啊,那孙策凶恶非常,若是无人护卫,我等此去危矣!”

那个带头的队长也反应了过来,赶忙道:“请李太守放心,我等皆非贪生怕死之人,纵然舍了性命,也要保李太守与庞先生周全!”

这队长倒是不像庞季那边慌张,他只是有些郁闷,认为李易可能是觉得他们没能力做护卫,所以才不想带他们。

李易拍了拍这个队长的肩膀,然后看着庞季说道:“你我此去虽然是叫孙策放人,但真正要做的却不仅仅是如此。”

庞季不由呆了一呆,心想难道还有别的使命,他怎么不知道啊!

只见李易一挺胸膛,对着县衙一拱手,傲然道:“且不论你我身份如何,要知道我们此去代表的乃是州牧,州牧乃镇南将军,汉室宗亲,何其尊贵?而孙策虽然勇武非常,但其身份与州牧相比,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更何况孙策身边兵马只有区区百人罢了,如此我们都要兴师动众才敢前往,孙策必然小看我等!”

说到这里,李易见许多士兵面露恍然之色,显然已经被他唬住,微微一笑,然后肃然道:“之前一战我荆州小有失利,不过偶然罢了,可要是面见孙策时还唯唯诺诺,孙策必然认为我荆州人无胆,甚至纪灵,还有那袁公路也会因此认为我荆州软弱可欺,将来怕是还会过来祸害荆州,所以”

说道这里,李易顿了顿,然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庞季说道:“今日你我必须叫孙策见识一下荆州人的胆气,叫他将来不敢小觑荆州!”

带兵的队长是个粗人,听李易这般一说,顿时感觉心中热血激荡,心潮澎湃,忍不住赞了一句:“襄侯果然真英雄!”

李易微微摇头以示谦虚,可庞季却是快要哭了。

本来与李易一起见孙策,庞季就很怕了,现在李易居然又跟他讲什么胆气,不要护卫,这简直就是去送死啊!

而且很让庞季无语的是,你压根就不是荆州人吧,你这么为荆州人卖命真的合适么?

庞季看的出,李易大概是想表现一番好拉拢人心,可这话他不能往外说,只能欲哭无泪的看着李易将他拖上了贼船。

“李太守,咱们还……还是带几个吧?”庞季低声求道。

见庞季的脸色都有些发白了,李易觉得好笑,安慰道:“子尚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罢,李易便抬起左手在庞季面前晃了晃,然后对着路边的一颗大树,砰的一声就砸了上去,顿时,这颗小水缸粗细的大树,竟然一连震了数次,叶子落了一地,树干上更是留下了一个一寸多深的拳头印。

庞季被这一拳惊的下巴都快掉了,咽了咽唾沫,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然后猛的一个激灵,二话不说,直接乖乖的跟在李易屁股后往城门走去。

至于庞季是被李易说服的,还是吓服的,这就没人知道了。

第166章 再会小霸王

哒哒哒……

伴着一串急促的马蹄声响,自新野城出来的两人远远的停在了孙策的驻地外。

因为孙策的兵马实在太少,这个临时驻地连个栅栏都没有,帐篷也只有寥寥几顶,可谓是相当寒酸,放哨的士兵瞧见李易与庞季,只是看了两眼便缩回头去,显然不认为这两人能够产生什么威胁。

“李太守,你我就这样过去?”

虽然已经认命,而且现在也没了回头路,可庞季的语气仍是有些发颤,仔细听的话,其中还有些许抱怨。

李易看了庞季一眼,笑问道:“难道子尚心中依旧不安?”

庞季微微撇嘴,倒也没强装好汉,承认道:“自然是有些的。”

李易微微一笑,道:“敢问子尚第一次见孙策时,带了多少人?”

“十个。”

刚刚回答,庞季又补充道:“我的侍卫只有两人,其余人则是搬送礼物。”

李易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子尚并非胆小之人,这次怎么如此小心了?”

庞季定定的看着李易不说话,目光中满是幽怨,显然就是在说,全都是因为你才变的不安全啊!

李易浑然不觉尴尬,哈哈一笑道:“子尚放心就是,你现在便去前面面见孙策,告诉他李某在西南三里外等他。”

庞季闻言不由一愣,紧接着更是愕然,不可置信的点了点自己的鼻子,道:“叫我一个人去见孙策?”

庞季感觉是越发的凌乱了,他此时万分后悔在县衙门口叫李易留步,这完全是不折腾死自己不罢休啊!

眼看着庞季被自己刺激的脸都要炸了,李易不由失笑,抖了抖缰绳,将坐骑靠过去,温声道:“子尚莫急,你是身在局中,糊涂了啊。”

庞季眨了眨眼,有些迷茫的问道:“我如何糊涂?”

李易解释道:“你若是与我一同去见孙策,孙策心中深恨我,一旦不管不顾暴怒动手,很可能会将你误伤,但如果你只是去传话,而且还是只身一人,孙策最多也就是言语上占你一些便宜,断然不会害你性命。”

“再加上孙策得到消息后见我心切,又如何来得及管你?传话过后,你自找个安全地方等我就是。”

庞季眼珠子转了转,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暗叹自己之前慌了神,提着的心也放下大半,但马上又不解的看向李易,问道:“既然只是传话罢了,李太守随便唤一老卒便可胜任,为何还要我同来,而且看上去还……还这般的惊险?”

李易心道庞季反应倒是快,这就看出不对了,不过也正好,省的他主动引出话题了。

“这差事本就是子尚接下的,而且子尚之前已经往孙策那里走了一遭,我虽然心中有了定计,知道此行多半不辱使命,可要是因此就将子尚撇开,独占全功,这般做人未免太过不厚道,我怕子尚埋怨我。”

“这……”

庞季顿时满面羞惭,他怎么也没想到,李易原来是要白送他一半的功劳啊。

亏得自己之前还埋怨李易带他涉险,一时间只觉无地自容,跳下马去,向李易深施一礼,道:“襄侯仁义,叫季好生惭愧!”

“哈哈哈,子尚这话便是见外了,我平生最好结交智谋之士,更何况子尚还与我同在荆州为官?”

李易大笑着也下了马,将庞季扶了起来,不过他嘴上虽然夸着庞季,心中却是在想,我送你这么大个人情,而且也明说了喜欢结交智谋之士,你但凡有点良心,怎么也得在家中长辈面前提提我的大名吧?

当然,如果能顺带着引荐一下庞德公啊,庞统啊,那就更好了。

庞季还不知自己已经被李易算计了,此刻心中只有感动,就连看着孙策那边的驻地也不怎么怕了,与李易约定好汇合地点后便向孙策那边走去,不过离去前却是再三相劝李易,说今日之事不成也无妨,就算刘表要责怪也有他去顶着,总之就是李易千万不能出事。

庞季骑马向着孙策驻地奔行,不一会就被放哨的士卒拦下,因为他昨日便来了一趟,士卒认识他,问明来意,又吆喝一声,便将庞季向驻地中央领去。

半道上,庞季瞧见了被绑在一根木桩子上的张允,此时的张允看上去相当凄凉,披头散发,衣衫破破烂烂,浑身上下到处是血,庞季经过时轻轻唤了一声,但张允只是脑袋轻轻晃了晃,连说话都没力气。

张允的惨状将庞季心中的激情浇灭了不少,原本挺拔的身板不由稍稍弯了一些。

随着士卒往前走,很快,庞季就看到孙策正大马金刀的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擦拭着他的霸王枪,听到士卒向他禀报庞季到来也不动半分,好似旁边根本没有庞季这个人似的。

庞季见状不由暗暗摇头,同时脸上也流露出了几分气愤与不屑。

那日孙策以百人破张允千人,并将张允生擒,惊得众多荆州文武下巴丢快掉了,刘表当时虽然因为兵败很是生气,但也不吝对孙策的称赞,甚至当众说孙策有霸王之勇!

而庞季第一次去见孙策,刘表其实还给了他一个任务,便是要他招揽孙策,直接许了一个中郎将,可谓是相当的看重,但是结果嘛……

张允没要回来不说,反而被孙策遛狗一般的在城下溜来溜去,然后刘表便闭口再不提招揽孙策的话。

而其余荆州文武,包括庞季在内,同样开始不喜孙策。

庞季看着面前的孙策,忍不住将他与同样年轻的李易做了对比。

孙策作战勇猛,指挥有度,年纪轻轻已见名将之资,这点想来是胜过李易的,但是,在心性方面孙策却是输给李易太多太多了。

正这般想着,孙策手中霸王枪猛的一抖,然后化作一点寒星,直奔庞季面门而去。

庞季见状不由大惊失色,惊呼一声便想往后闪避,奈何慌乱之中脚下好似生根了一般,根本动弹不得,结果只能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

见庞季跌倒,孙策手中的霸王枪也没有停顿,只见他左手轻轻一拨,调转了个方向,再次向庞季面门杀去。

庞季顿时心如死灰,暗道一声我命休矣便紧闭上了眼睛,然而,等了片刻,却是不觉刺痛,缓缓的睁开眼睛,却见孙策已经收枪起身,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道:“荆州上下尽皆文弱,某不屑杀你,你自去吧,至于张允,某说了,明日午时若不将李易送来,我必杀之!”

庞季哪还不知孙策是故意戏耍于他,顿时又是气愤,又是羞恼,站起身大声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小孙将军为何羞辱于我?”

孙策冷哼一声,撇了一眼庞季,虽然感觉这家伙的胆子似乎比上次大了一点,但也不甚在意,只是冷冷道:“李易与某有杀父之仇,李易一日在荆州,荆州便一日是某仇寇!”

“你……”

庞季看着孙策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几个时辰之前孙策这么说的话,他或许会对李易生出一些埋怨,但现在,庞季却是将全部的不是推到了孙策的身上。

奈何碍于自家小命宝贵,否则庞季定要与孙策好好分说一番不可。

这时,有士兵挥手示意庞季离去,庞季想到自己的任务,只得压下心中不满,对着孙策大声道:“小孙将军,李太守现在……”

庞季话没说完,孙策便猛的转过头来,那猛虎般的眼睛看的庞季心跳都漏了半拍,嘴角颤了颤,又深吸了口气,这才艰难的说道:“李太守就在此处西南三里等候小孙将军。”

“当!真!”

孙策一字字的问道,周身更是杀气腾腾,叫庞季不由后退了两步,这才答道:“自然是真的。”

孙策果然如同李易说的那样,坐不住了,当即就要招呼麾下士兵整队,不过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道:“他带了多少人?”

庞季稍稍挺胸,与有荣焉的说道:“不过一人一骑罢了。”

孙策闻言一皱眉,但很快就舒展开来,对旁边的士卒一挥手,道:“某不能被人小瞧了去,这便去会他一会,尔等无需跟来,但要小心戒备,防备偷袭,若有劫营,便以张允为质。”

孙策交代完就去找李易了,庞季后脚也跟着离开,只是庞季心情有些沉重,他虽然不通武艺,但也见识过不少厉害人物,比如刘表麾下那几位,可平心而论,论及单打独斗,他实在想不到有何人能是孙策对手。

至于李易,虽然留在树干上的手印确实骇人,但李易表面上的气质实在太过温和,没有高手风范,叫庞季下意识的就为李易担心了起来。

再说孙策,虽然他报父仇心切,但还没有昏头,他没有直接去寻李易,而是骑马在旁边绕了绕,确认李易没有设下埋伏,这才真正向着李易奔去。

不是孙策太过小心,实在是他已经将李易认做了天下第一奸诈小人。

很快,孙策就看到了那个让他做梦都想杀掉的家伙,不过,李易此刻的姿态却是叫孙策胸口好不气闷。

只见李易那匹颇为神俊的坐骑正低头吃草,李易站在旁边想要为坐骑梳理毛发,但坐骑不知为何,竟好似颇为嫌弃李易,不断的来回躲闪,而李易就锲而不舍的在旁边跟着。

如此场景看上去好不悠闲,也说明李易心中并无半点紧张,这叫孙策情何以堪,他可是为了杀人而来啊!

于是,孙策忍不住了,老远便大喊一声:“狗贼,拿命来!”

不得不说,孙策倒也着实磊落,虽然想杀李易,但心里压根就没有过放冷冷箭的念头。

喊罢,孙策将长枪插在了地上,左手按住腰间佩剑,加快马速向李易冲去,他已经看见,李易并没有携带马战兵刃。

看到孙策来势汹汹,李易依旧淡定,那天他意外撞见孙策后有些慌乱,主要是因为孙策身边有兵马,可现在孙策就来了他自己,李易还有什么好怕的?

一如上次那样,李易站在草地上,面对急冲而来的孙策不闪不避,而孙策看见李易的样子,顿时想起了那日诡异的一幕,事后他琢磨良久,但始终也没能想明白李易当时究竟是如何躲闪,并且打死了他的坐骑。

现在这情形与前几日的那一幕太过相似,叫孙策心中有了许多不好的感觉,眼看距离李易还有两三丈远的时候,孙策猛的拉住缰绳,战马一声嘶鸣,人立而起,最终缓缓的停在了李易身前不到三尺的地方。

这个距离,孙策拔剑刺杀刚刚好,但他没动,而李易也依然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抬起左手摸了摸鼻子,似乎是嫌弃孙策坐骑身上的味道太大。

当然,只有李易自己明白,他这是小心孙策搞出偷袭的阴招,提前抬起左手好做防备。

两人就如此一上一下对峙了良久,最后孙策翻身跃下马来,对着李易喝道:“拔剑吧,今日且看孙某能不能收下你的性命!”

李易却是束手而立,看了眼孙策的长剑,问道:“伯符不该是用刀的么?”

孙策皱了皱眉,不喜李易喊他表字,不过他更关注的是李易后面的话,忍不住喝道:“少卖关子,有话便说!”

李易见孙策眼中怒火熊熊,便也打消了与他长聊的打算,直言道:“令尊的古锭刀暂时在我手中,我欲以古锭刀交换张允性命,不知伯符以为如何?”

鉴于穿越前玩三国游戏比较多,李易知道古锭刀是孙坚的标配,是重要遗物,对孙策来说意义非同一般。

而张允虽然是荆州大将,但各方面素质平平,更没什么好名声,对孙策来说只是一个鸡肋般的战利品,杀了他甚至连成就感都没多少。

所以,李易觉得用古锭刀来换张允还是比较合理的。

其实孙策也觉得合理,可是,他此来是为了杀人啊。

只见孙策眼中寒芒一闪,冷哼道:“家父宝刀,待我杀你之后自会取来!”

说罢,孙策便剑出流星,直向李易心口刺去!

第167章 金脚趾跑的快

前几天的那次碰面,算是李易与孙策的第一次正式交手。

可当时那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李易只想着如何保全自身,对于孙策的武艺,只是知道他很强,却并没有顾得上仔细瞧瞧他究竟有多厉害。

今日却是不同,孙策动作固然迅猛,但李易却是看的真真切切。

一柄精钢长剑在孙策手中,虽然轻巧,但刺来时给李易的感觉却是如同那几十斤重的铁枪一般,凶猛不可阻挡。

甚至,在被长剑抵近的时候,李易还能感觉到一道劲风袭来,刺的他面颊隐隐作痛,下意识的想要闭眼。

如此近距离的体会,可比上次战马交错的感觉要深刻的多。

李易心中估量,徐晃多半要弱孙策一分,张辽应当能与之放对。

不过孙策身上的杀性更重,而张辽这人相对比较“稳”,当真拼起命来,怕是张辽吃亏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李易在心中为孙策的武力值做出了很高的评定,但他却是一点都不慌,毕竟平时与张辽徐晃二人也练过许多次了,纵然武艺不如高手,但面对高手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因为李易有金手指,不,他现在连金脚趾都有了,自然是不惧孙策。

眼看剑尖越来越近,李易脚下一点,便倏然往后退去,而这一退就是小一丈远,且速度奇快,反正李易是感觉耳边风声呼啸,比穿越前在学校运动会上冲百米的感觉还要猛一点。

而孙策看到李易这般表现直接就不淡定了,有上次的教训,他出剑的时候可是眼都不眨的盯着李易全身上下,清清楚楚的看到李易脚下只是稍稍动了动罢了,结果一下就闪出去那么远,速度也那么的快,这脚下得有多大的力气?

孙策自问武艺虽然高强却也绝对做不到这般地步,再加上李易出身隐秘,不由猜测李易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大高手,心中一时惊疑不定。

不过孙策就是孙策,虽然心中有些不安,但身上气势却是丝毫不减,一个大跨步就继续向着李易扑去。

孙策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接,李易这般躲闪,肯定消耗体力甚多,索性就纠缠下去,李易终会力竭,到那时他只需要把握住一个机会,便可叫李易命丧此地。

见孙策如此,李易便顺着他,双手背在身后,气定神闲,衣发飘飘,只有脚下不断轻点,躲闪着孙策的攻击,姿态甚是潇洒。

甚至,李易躲闪时还有闲心琢磨让蔡邕以他的“凌波微步”为核心写点宣传材料。

于是,这场本应很是惨烈的生死相搏就这么变了味道,只见孙策与李易两人一个追一个逃,整整一炷香的时间没有停歇,可两人俱是连对方的半片衣袖都没有磕碰一下,当真诡异至极。

“刷”

在不知刺出第多少剑无果后,饶是孙策心性坚毅,也不由生出了强烈的无力之感。

“李易,是男人你就站住别跑,与我堂堂正正一战,如此逃避,不怕被世人耻笑么!”

孙坚按剑而立,出声对李易大喝,同时缓缓的呼吸以恢复体力,相对于李易只是逃遁,他在后面喊打喊杀却要比李易多消耗许多体力,万一李易当真转过头来与他硬拼,他却气力不济,那可就闹笑话了。

听到孙策喊叫,李易又退了两步,方在孙策前两丈开外站定,呼吸沉稳,气息悠长,竟不见丝毫疲惫之感。

而看到李易如此模样,孙策心中更是大恨,这般怪胎,叫他怎样复仇?

“李易,我虽然不耻你为人,但你好歹杀了董卓,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可你如此避战,非是大丈夫所为!”

孙策再次出言相讥,就本心来说,他平素喜好直来直去,最是厌烦这一套的,可今日为了杀掉李易,只好无奈行激将之法。

瞧见孙策终于被自己给耗的没了脾气,李易嘴角不由勾了一下,但马上又将笑意引去,毕竟他接下来是要与孙策谈判,而不是将孙策逼得狗急跳墙。

李易没着急回应孙策,而是抖了抖左右衣袖,又轻轻拍打,似是在嫌弃刚刚的连番躲闪让身上沾了尘土,随后又轻轻整了一下衣领,直到将自己收拾妥当,这才真正看向孙策,不过李易的这一番动作却是叫孙策好险没再次挥剑冲杀上去。

李易看着孙策,表情很是和善,如同对邻家友人一般,温声问道:“伯符可是舞剑舞累了?”

杀人之剑被李易说成舞剑,偏偏孙策还不能辩驳,毕竟他的剑压根就沾不到李易,何谈杀人?

顿时,一股郁结之气愣是将孙策憋的脸色涨红,同时还似有什么东西在喉头涌动。

孙策早就听说李易曾经将董承气的当众喷血昏倒,当时还觉得夸张,今日亲身体会了一下,只能说是名不虚传,也就是他年纪轻轻身体健硕,换个人怕是真要吐血三尺不可。

孙策闭眼连着好几个深呼吸,强压下不管不顾扑过去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道:“李易,我要与你堂堂正正一战,而不是这般儿戏!”

“唉。”

李易悠悠叹息一声,微微摇头,然后双手再次后背,开始缓缓的踱步,一边走一边说道:“伯符要杀我是为父报仇,可孙将军并非死在我手上,所以,我实在不愿与你动手。”

李易说话间还转了个身,有那么片刻功夫是背对孙策的,但孙策只是紧握了一下剑柄,没敢在这个机会动手。

至于李易口中的话,孙策则是权当没听到一般。

袁术派遣纪灵劫掠襄阳的时候,孙策得知李易是新任南阳太守,当时就动了截杀李易的念头,只是碍于人手太少,这才无法成行。

当时有孙坚的老部下劝谏孙策,说是两军阵前刀枪无眼,加上孙坚又非李易与郭汜亲手所杀,劝孙策想开一些,不要将这仇看的太重,特别是李易要来南阳,而孙策又在袁术那里呆的不如意,不如选择与李易交好,或许可成为将来助臂。

这个劝说是有道理的,乱世之中死的人千千万万,有几个能顾得上去为亲人报仇?

如果从利益关系上来讲,更是不应该与李易交恶。

这些道理孙策心里也明白,可他却无法熄杀李易的想法,原因很简单,死的是他父亲啊!

因此,对于李易的狡辩孙策根本就没打算接话,只是盯着李易等他来战,目光中的挑衅意味很重,似乎李易不战就是怂货一般。

可惜李易是后世来的,没多少血性,节操更是负数,除非把好处摆他眼前,否则李易是绝对不会亲自下场动手的。

李易轻轻摇了摇头,无奈道:“看来伯符是肯定不信我的话了。”

“呵呵……”

见孙策不回答,李易苦笑了两声,又道:“伯符欲与我拼命一战,杀了我,你是为父报仇,你若是不敌反被我所杀,也算是一了百了再无牵绊,左右都是痛快无比,所以,你是划算了,可我呢?”

李易的话很在理,却是叫孙策心里一阵腻歪,怎么感觉味道都不对。

李易继续道:“可在我看来,我与你没有仇怨,杀你,我心中不忍,万一被你所杀,我更加不忍,所以,要我与你厮杀,怎么看都是血亏,所以,我是断不会与伯符争斗的。”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孙策算是被李易的理论给整的无语了,大家都是血性男儿啊,还有这么大的仇怨,结果你来一句没好处,所以就不打了?

开玩笑呢吧?

可是,再一想,孙策竟然发现李易的这个玩笑真的好有道理啊!

顿时,孙策再次脸色涨红,喉头也有什么东西开始来回翻滚。

看到孙策被自己气成这样,李易心中却没什么成就感,有的只是惋惜。

因为种种试探的反应已经叫李易非常肯定,他手中孙坚的那封绝笔血书对孙策肯定没多少用。

相反,拿出血书倒是很可能会将传国玉玺的事牵连出来,这是李易万万不愿看到的。

而此时的孙策,看着李易恼人的模样,忽然心中一动,想起李易今日约他见面,为的可是张允啊,还有李易之前说与他争斗是血亏,不正是在暗示他将张允交出来做赌么?

正如李易将张允看做孙策的鸡肋,孙策确实没把张允这个在他手下走不过一回合的家伙当回事,直接开口道:“李易,你与我一战,无论生死,我都将张允送到新野城下,如何!”

李易眼前一亮,心道孙策终于开口了,不过他还是摇头,说道:“伯符,我说过了,在我心中,我与你无仇,不愿与你生死相搏。”

孙策这下是真的急了,突然大吼道:“李易,你究竟要怎样!”

“稍安勿躁!”

李易抬抬手,示意孙策不要急,然后比出一根手指,道:“不如这样,我站在这里不动,且不用兵刃,赤手空拳接你一剑,一剑过后,无论生死,今日便罢斗,然后你将张允交还,可好?”

孙策眼睛一眯,快速的思索了起来。

因为之前李易表现出的种种诡异,孙策完全看不出李易真正深浅,并无把握能杀了李易。

可李易却说他站在那里不动,则是给了孙策希望,他觉得易最大的依仗就是跑得快。

至于约定的只出一剑,而且李易不闪不避,不动兵刃,孙策觉得李易应该是还有什么诡计。

不过在孙策看来,不管李易准备了什么样的后手,如此情形他都杀不了李易的话,那不管如何不甘,今天也只能认了。

于是,孙策想明白之后,点头道:“好,是你自己不动,非是我欺你,死后莫要怨我!”

李易大笑一声,道:“自然不怨,伯符有什么手段尽管使来便是!”

说罢,李易双脚稍稍分开,站定,右手后背,侧身对着孙策,然后左手展开向前一引,姿态与武侠电影中的经典动作有几分相似,然后道:“伯符,请了!”

“好!”

孙策应了一声,没着急出剑,反而先后退了两步,上下仔细打量了李易一遍,再三确认没有什么陷阱,这才缓缓上前。

这般较量,如果换个青皮无赖过来,肯定要绕到李易背后偷袭,或者是爬到地上去斩李易的脚,甚至是更无耻的招式也能用的出来。

而孙策虽然欲杀李易后快,但行事却也光明磊落,特别是李易斜对他站着,他也不换方向,直接轻喝一声,便提剑向着李易左肋刺去。

孙策虽然体力上有些损耗,可他的剑一如之前,威势丝毫不减,若是刺中,必叫李易心脏破碎殒命当场。

李易见状也不敢大意,死死的盯着长剑刺来的方向,然后左臂向前移动数寸,刚好挡在了长剑的去路之上。

孙策目光一凝,心中疑惑,他可不认为李易是想要断臂保命,而且以他的力道,就算把李易的手臂打个对折也挡不下他的一剑,除非……

李易的手臂中藏有精铁护腕!

孙策眼睛猛的亮了一下,自觉已经识破了李易的伎俩,手腕轻轻一震,剑尖下压,改向李易左手手掌刺去,同时也做好准备,只待刺中后便一剑上撩结果李易的性命。

李易本是打算反手抓剑的,因为左臂刀枪不入,他平时有特意练过这一手,夺人兵刃非常好使,甚至还能顺势反击。

不过孙策的临时变招,却是叫李易的动作稍稍慢了一拍,孙策的长剑刺中了李易的掌心,然后就见李易的手掌屁事没有,反倒是孙策的精钢长剑开始弯曲变形。

“怎么回事!”

孙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他看到了什么?李易的手掌居然不惧刀剑,这实在是不可思议,他甚至更愿意相信是自己眼花了。

至于李易,在看到孙策愣神的刹那,心中一动,然后左手猛的往前一推,只听“铮”的一声脆响,就见孙策手中只剩下一尺断剑,而另外的一截,则是顺着李易左手推出的力道,旋转着打向了孙策面门!

第168章 杀还是不杀

对于孙家一门老小,孙坚,孙策,以及未来的弓腰姬,李易都是很喜欢的。

可是,喜欢归喜欢,当足够的利益在眼前时,李易便毫不犹豫的设计将孙坚给坑死了。

现在,面对孙策,李易心中同样产生了一道杀意。

更准确的说,对孙策的杀意李易一直都有,只是今日格外明显。

李易知道,将来让他与孙策和平共处是没有可能的,如果现在就杀掉孙策,可以预见,原本应该占据江东的孙吴集团多半不会再出现。

所以,杀孙策,便是去一强敌。

可是,李易认为纵然没有了孙策,没有了孙家,在大势之下,天下一统之前,江东诸多势力为了在乱世中求存,势必也会抱团形成一个集体,理所应当的,也会出现一个江东之主。

而李易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还需要谋划荆州,然后就是觊觎或者防备中原势力,短时间内根本无暇南顾,所以,那第一任江东之主注定不会是他。

孙策,固然有万夫不当之勇,可看他的行事作风,却是不善于收拢人心,江东落在孙策手上,绝对是一个处处漏洞的江东。

如果这一次的孙策依然中途身死,江东之主的位置还是让孙权去坐,李易就更放心了,大名鼎鼎孙十万嘛,吾有上将张文远……

总而言之,有孙家的江东,没有孙家的江东,到底哪个好对付一点,李易无法确定,也让他迟迟无法下定决心该用怎样的态度对待孙策。

而李易思量此刻如果趁着孙策失神下杀手,虽然有很大把握杀掉孙策,但也有将自己折在此处的风险。

更不要说,即便动手后谁也奈何不得谁,但李易的人设却是崩了,也是一种损失。

左右无法下定论,干脆,李易便决定看“天意”了,他将那断剑打向孙策,若是孙策倒霉被刺死,或者重伤,便是孙家气数已尽,若是孙策侥幸逃过这一劫,李易只能说今日孙策命不该绝。

李易目光看着断剑,虽然只是瞬息,他却觉得这一刻的等待格外漫长。

不过,对孙策来说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了。

孙策的佩剑自然是极其锋利的,当看到断剑向自己刺来,孙策顿时亡魂大冒,不同于李易,孙策武功高强眼力极准,他能看出下一瞬这断剑的剑尖必然会刺中面门,到时候就算侥幸不死,但脸上也得多出个血窟窿来,叫他如何见人?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孙策忽然福灵心至,猛的张开口向断剑咬去,不过他的脸色很是苍白,因为能不能咬住断剑,孙策一点把握也没有。

李易同样神色紧张的看着孙策,小霸王或生或死,就在此刻了。

“砰!”

“啊!”

一声闷响,紧接着一声痛呼,断剑落地,孙策捂住嘴巴蹬蹬蹬往后连退数步,一低头,指缝间便有鲜血不断滴落。

李易见状,心中轻叹了一声,也说不好是喜还是忧,压下了补刀的冲动,上前两步,紧张的关切道:“伯符,伤到了哪里?”

孙策警惕性很高,虽然诧异李易没有趁机对他动手,但还是将一尺断剑在身前一横,警告李易不要靠近。

李易无奈,摊摊手又退了回去,孙策见李易如此总算是稍稍放心,低头吐出一口血水,其中赫然还有两颗白花花的门牙。

孙策舌头在口中舔了舔,顿感欲哭无泪,刚才他咬的太早,门牙算是与断剑同归于尽了。

“吕……”

孙策一脸愤恨的看着李易,想说些什么,但这一张嘴,却是嘴巴漏风,声音直接跑偏,不由脸色臊红,顿时又把嘴巴闭住。

李易想笑不能笑,憋的脸上的肌肉都要抽筋了,赶忙一低头,隐藏了脸上的表情,向孙策致歉道:“伯符,都是我不好,是我失手了,其他事情以后再说,你现在快些回去找人看看伤口如何,若是你那里没有医师,带个话,我可去城中为你请来。”

李易这态度可谓是十足的仁义君子,但孙策就是浑身不得劲,虽然没有证据,但真的感觉李易每句话都虚伪之极。

不过,孙策心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无力。

孙策知道,今日已经没有机会再杀李易了,这刀枪不入,挥掌断剑的手段,叫他奈何?

“哈,啊”

孙策踉跄了一步,丢掉断剑,似愤懑,似无奈,仰面望天,对空长啸一声,然后看也不看李易,连句话都不留下,掉头就往回走。

李易见状,赶忙喊道:“还请伯符稍后着人将张将军送出,我会亲自接应,至于古锭刀……”

李易顿了顿,见孙策背对他停下了脚步,方才说道:“我此行轻装简从,古锭刀不曾带在身上,日后你可着人来宛城寻我,我必然双手将宝刀奉还!”

古锭刀确实不在李易身上,不过就算在,他今日也不会交给孙策,若是平时李易相信孙策肯定会履行约定,可这回孙策吃了这么大的亏,鬼知道他会不会杀了张允泄愤。

至于孙策这边,他明白李易是怕他反悔才故意有此一说,心中不忿,但也没有说什么,一边将口中鲜血咽下,一边抬手招呼坐骑,然后捡起长枪便直奔营地而去,不过走到半路的时候,孙策又拉住了缰绳,调转马头看向李易的方向。

今日孙策见李易其实还有一个目的,他想知道传国玉玺的下落,只是之前心中火起,顾不得问询便直接动了手,不过这倒也没什么后悔的,因为孙策明白,李易这种虚伪之人,不管是否知道玉玺的消息,都很难与他讲实话。

孙策有想过对外放出消息,说玉玺辗转流落到了李易手上,肯定会让李易焦头烂额,可如此一来必然会叫亡父身上背负污点,便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既然单枪匹马不能杀你,待来日,我亲提十万精锐前来,再一决生死!”

心中默念一句,孙策一握拳,重新拍马前行,这次没有再回头。

李易在孙策走后,花了会功夫找到他那不怎么听话的宝马,也溜溜达达的向着孙策驻地走去。

当他远远的看到两个士兵搀着不知死活的张允往自己这边走来后,李易想了想,越下马背,从马鞍后取出一柄格外锋利的短刃,对着自己心口比划了比划,然后猛的往下一划,靠外的几件衣衫顿时裂开了老长口子,要不是还有一件里衣完好,李易当场就得春光乍泄。

李易丝毫不觉这幅样子狼狈,反而笑眯眯的很是满意,然后稍作遮掩,就快步向那两个士兵迎去。

瞧见李易,那两个士兵心中都有些惊慌,他们知道自家威猛无敌的小孙将军出去赴约,结果却是一脸血的回来,说话还漏风,显然是吃了大亏,现在他们要见这个比孙策还狠的人自然心中坠坠。

李易快到他们跟前时,停下脚步拱手一礼,道:“劳烦两位了,我是李易,将张将军交给我便可。”

两个士兵本以为李易应当是个凶人,不想却是这般客气,一时呆愣愣的,有点不知所措。

李易对他们笑了笑,随后上前,丝毫不顾张允身上满是血污,将他架了起来,然后轻声呼唤道:“张将军,张将军?”

张允眼皮子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迷茫的看了李易一眼,不见丝毫神采,紧跟着又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李易叹息一声,又道:“张将军,我是来接你回去的,只是你伤势太重,我还是把你放到马背上吧,不过可能会拉扯到伤口,你稍稍忍耐一下。”

可能是听到李易说要带他回去,张允的眼睛中终于渐渐有了精神,忍着痛抬起头,视线缓缓凝聚,最后落在了李易的脸上,

看到张允有了反应,李易长舒一口气,道:“醒来便好,醒来便好,否则今生我心不安。”

张允嘴巴动了动,想要对李易说些什么,但喉咙干涩沙哑,一直不能出声。

李易见状,安慰道:“张将军莫要焦急,且让我带你回去,一切便都好了。”

张允脑袋有些僵硬的点了一下,他终于算是确认自己被救出来了,顿时悲喜交加,鼻头一酸,泪珠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转。

天见可怜,不是张允不争气,实在是他活这么大就没遭过这份罪。

作为武将,要是战败被杀也就算了,可孙策却是将他带倒新野城前,在众目睽睽中牵狗般的溜达来溜达去,要用他去换什么劳什子李易,当真是羞辱之极。

张允真的很委屈啊,鬼知道那李易在哪,跟他有半点关系么?

可以说,张允现在这半死不活的状态,一半是伤的,另一半是给气的。

当然,张允还不知道他身边这位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年轻人就是间接害他如此的劳什子李易。

李易安慰了张允,然后对两个士兵道:“劳烦两位助我将张将军扶上马背可好?”

两个士兵见李易说话这般客气,自然愿意帮忙,当即三人一起动手将张允伏上了战马,疼的张允好一阵龇牙咧嘴。

李易又摸出几个大钱送与两个士兵做谢礼,然后就牵着战马慢慢往回走。

本来李易在路上想与张允多交流一下,不过见张允趴在马背上蔫巴巴的样子,索性就不开口了。

因为张允太过虚弱,李易得腾出一只手来扶着他,所以走的很慢,

这般磨蹭着过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李易听到路旁林中一阵声响,停下脚步一看,只见是庞季从其中钻了出来。

庞季看到李易,又看到张允,很是激动,将马匹缰绳一丢,直接大步就往李易这边跑了过来,口中喊道:“李太守,你没事实在太……啊!”

正说着,庞季却是发出一声惊呼,原来他看到了李易身上的斑斑血迹,还有心口前的衣衫破损。

“李太守,你这是与那孙策交手了?可是有那里受伤了?”

庞季一个激灵,赶忙上前,轻轻把住李易手臂,很是小心,看样子就好像把李易当做重伤员了一般。

李易哈哈一笑,道:“叫子尚担心了,我没事,这些血迹是张将军身上的,唉,张将军的伤的太重了。”

庞季顿时松了口气,不过也多看了李易衣服一眼,血可以是张允的,可这衣服必然是被孙策用利刃刺破,想到李易是为了张允才去见的孙策,心中感慨,不由又对李易高看一眼。

李易见庞季只顾盯着自己,便冲张允努努嘴,庞季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去问候张允。

不过相比对李易的态度,庞季对张允的问候完全就是套路了。

李易心中对庞季的表现甚是满意,否则也太对不起他的这几件衣服了。

张允知道庞季为他见了两次孙策,这个人情他必须得接着,勉力向庞季点了点头,然后趴在了马背上紧闭双目,看上去很是疲惫,实际上庞季心中却是种种念头翻滚,因为他已经从庞季的那声李太守猜到了李易的身份。

这就是李易啊……

要说张允现在最恨的人,孙策绝对排头一号,排第二个的就是害他连累受罪的李易了。

刚刚往回走的时候张允甚至已经开始琢磨如何怂恿刘表整治李易一番为他出气,可万万没想到,帮他虎口脱险的和面善年轻人,居然就是李易本人。

“唉!”

张允心中不由发出一声悲叹,他知道自己这罪算是白遭了。

他不是气量恢弘之人,但也明白,被孙策欺辱,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他自己不敌被擒,至于李易,虽然也有一些干系,可李易将他带回新野,救他一命,不但不欠他反而有恩,他日后若是给李易使绊子,铁定是会人被戳脊梁骨。

于是,张允左思右想,只能把满腔怨念放到了孙策身上,孙策非死不可!

张允忙着诅咒孙策,庞季又来与李易说话,他想要快马回城喊人出来接应,但李易想了想,却是要庞季留下来跟他一起走。

李易的解释很简单,他担心孙策不甘,会反悔派兵追杀,有庞季在的话,关键时刻可以让庞季带张允先走,他自己留下来断后,若是庞季走了,面对追兵李易一个人可保不住张允。

听了这话,不管庞季还是装死的张允,心中俱是感动,庞季更是直言李易仁义无双。

当然,李易绝对不是那么仁义的人,他其实只是不想庞季先回城,然后抢了他今日的风头罢了。

第169章 刘表句句都是坑

三人继续往新野方向行去,中途庞季与张允心中难免忐忑,担心孙策会反悔追来,也是李易镇定自若,否则庞季很可能会不顾张允的伤势直接带他乘马急行。

待接近新野城门时,有巡逻的斥候看到他们三人,上前问明情况,得知李易将张允救了回来,便赶忙回城报信,等李易到了城下的时候,刘表已经带着几个主要人物迎了出来。

因为之前孙策的表现,在荆州众人看来那是已经撕破脸了,都不觉得孙策会放人,所以,对于张允能够活着回来都很是意外。

当他们看清楚李易那一身血迹斑斑,衣衫破损的模样,不用李易做戏忽悠,便纷纷暗道果然凶险,开始自动脑补了一番李易如何与孙策厮杀救人的经过。

而且,孙策带张允回来,城头上的那些士兵也都看到了,不知多少人都在佩服李易的胆量与仁义,叫李易在荆州的威望于无形中提升了许多。

至于与李易一同担负这次任务的庞季,却是因为浑身上下干干净净,直接就成为了李易的背景板,不知道的还以为庞季是一直呆在城里。

可奇怪的是,刘表明知此事若要计较,庞季才算是真正的“正使”,可他就是不看庞季,好像完全忘记了他曾叫庞季去见孙策一般。

因为张允伤势很重,众人虽然好奇李易是如何将他带回来的,但也顾不得相问,先喊来医师大概看了一下张允的状况,确认性命应当无碍,然后安排将他送入城中去救治。

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再加上刘表今日本就是要为李易设宴接风的,干脆就叫所有人都去县衙参加酒宴。

众人欣然应下,一同往县衙走去,而在这个过程中,刘表一直都拉着李易的手,让李易走在他的左边,亲近之意再明显不过。

至于庞季,却是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

蔡瑁在一旁看的也有些吃味,毕竟原本这个位置应该是他的,不过想想李易可是对刘表图谋不轨,心中呵呵一声,将那点不快放下。

蔡瑁思量多时,无法在李易与刘表之间做出选择,索性,他就寻思着看这一老一少相争,待到一方将要胜出之后,再行押宝,或许这样做有些不被讨喜,但总不会输的太惨。

到县衙后,刘表让众人先坐下,又亲自取了自己的衣衫送与李易,叫侍女服侍李易将破烂的血衣换下,甚至还亲自为李易系了腰带,这般体贴入微的举动,还有刘表那叫人如沐春风般的气质,纵然李易也说不出刘表半个不是。

随后酒宴开始,欣赏歌舞之余便是叫李易讲述他是如何将张允救出来的,李易基本都是照实说,唯有说到与孙策单挑时,隐瞒了个别身体部位刀枪不入的事实,只道是他空手夺了孙策宝剑,甚至还反伤了孙策。

李易侃侃而谈,众人听的却不轻松,他们多数都是见识过孙策冲锋陷阵的,那当真是一个勇不可当,可李易与孙策交手,虽然回来的模样有些狼狈,但真正受伤的可是孙策啊,岂不是说李易比孙策还厉害。

等李易说完,众人看待李易的目光再次发生了变化。

刘表不由赞叹道:“那孙策小儿说我荆州无猛将,现在,我荆州第一猛将便在此啊!”

刘表这句话算是给李易定了个荆州第一,旁人也是连连附和,即便在场的几个武将听到这夸奖也没什么抵触,毕竟他们自问是绝对不如孙策的,也就更不能与李易攀比了。

李易赶忙推辞道:“州牧谬赞,易虽然有些勇武,但与孙策搏杀,却是凭借躲闪与地利,其实胜之不武,而且荆州人口有数百万之众,勇武胜过易者不知有多少,这荆州第一猛将,实在是受不起啊。”

刘表却是不管李易推辞,佯怒道:“你当老夫不知你在洛阳便数次力举千斤,引得众人侧目,皆称你力气不弱于项羽,怎么,到了荆州反倒是谦虚起来了?”

李易感觉刘表似乎话中有话,但一时间也不好细细辨别,只能笑道:“好叫州牧知晓,不是我故意谦虚,只因近些时日所见叫我知晓如今荆襄繁华,还要胜过长安洛阳许多,再加上见过了州牧,还有在场诸位,方知荆襄非是寻常之地,其中不知有多少贤能大才,我如今年不过二十,德行不足,自当心存敬畏。”

听了李易的这番对答,在场众人都是面露笑意,毕竟他们多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李易夸他们家乡,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而刘表虽然也在笑,心中却是道了一声可惜,他是越来越欣赏李易了,就如同之前的董卓一样,看到这样一个有勇有谋的年轻人,当然是想收为己用了。

至于刘表之前的称赞,就是想要李易骄傲自满,毕竟年轻人嘛,一旦自傲就难免会得罪荆州本土之人,再糟糕一点就是举步维艰,那么刘表就方便下手了,不想李易却是如同滑鱼一般,根本没进他的套中。

不过这只是随口一句话罢了,不成刘表也不在意,大笑道:“这荆州第一猛将的名头你便担了吧,若是有人不服气,您尽管接下就是。”

李易苦笑道:“若是接不下呢?”

刘表笑眯眯的一捋美髯,道:“老夫许他一个中郎将便是。”

厅堂中所有人闻言一惊,顿时安静,但马上又陆续笑了出声,除了几个脑子比较直的家伙觉得刘表是在开玩笑活跃气氛,其余人则是尽皆察觉到,这位州牧大人似乎是被李易的话说动,想要大举招揽贤才了。

李易不好再推辞,俯身向刘表拜谢,这荆州第一猛将的名号便算是笑纳了。

不过李易心中却打定了注意,他日有机会见到黄忠,一定要来一句“老将军壮勇如斯,荆州第一猛将非老将军莫属”,然后就把这个不要钱的名号当做大人情送给黄忠,不信老黄忠不高兴。

李易正想着黄忠,刘表拍了拍手,一名侍女双手捧一托盘入内,上盖红绸布,微微凸起,不知其中何物。

侍女将托盘放到李易面前,刘表示意道:“云龙,你看这些可还喜欢?”

“哦,这是什么?”

李易说着,伸手摘去绸布,只觉光芒刺目,眼睛不由眯缝了一下,同时,厅堂内众人也纷纷看来,如蔡瑁这般大家族出身的也就罢了,但一些出身寻常的,如张虎陈生等人已经是两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了。

原来盘中盛放的是一对品相极佳的玉璧,还有十颗鸽子蛋般大小的明珠,纵然李易不好此类,也知道价值不菲,怕是不下千金,顿时面露惊惶,道:“州牧这是何意?”

刘表摆摆手,示意李易不要着急,说道:“云龙冒险深入敌营,救得公济归来,此乃大功劳。”

李易推辞道:“州牧统管一州,且易乃是南阳太守,为州牧分忧实乃分内之事,当不得重赏。”

刘表却道:“功劳赏赐我心中另有决断,这些财物却是与公事无关。”

李易楞了楞,这下倒是真的不明白了。

刘表笑了笑,笑容有些唏嘘,叹道:“公济是我外甥,他父母早亡,然后随我多年,我视其如亲子,他被孙策掳去,我虽然贵为一州之主,却无力营救,当真是心痛有如刀绞!”

刘表说着,掉下了两颗泪来,这倒不是装的了,实在是张允的样子有够惨烈,就连李易看到的时候也觉得有些不适。

李易赶忙宽慰了两句,刘表擦了擦眼角,说道:“幸有云龙勇猛,救出了我这可怜的外甥,否则老夫百年之后,还有何颜面再见亲人?所以,这礼乃是老夫私人所赠,云龙莫要推辞。”

刘表说罢便向李易拜谢,李易赶忙侧身还礼,本来他觉得刘表送礼收就收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可看着刘表拜谢的模样,顿时发现不对,忙道:“州牧这说的是哪里话,那孙策视我为杀父仇人,张将军受苦其实还是因我而起,我虽然将张将军带回,却不能减轻心中歉疚,若是再收下这重礼,岂不是羞煞我了?”

李易刚才也是被明珠晃了眼,险些就收下,幸好他反应不慢,品出了其中味道。

因为孙策之前的交换条件,许多人都认为张允遭罪是代李易受过,不过因为李易亲自犯险将张允救回,马马虎虎算是两清。

可要是李易因此受了刘表的谢礼,那就不一样了,纵然没人敢明说李易不是,但在心中指责他人品的绝对不在少数。

所以,李易是断然不能收下这谢礼的。

同时,李易也不由暗暗吐槽,这刘表说话句句都是坑啊。

刘表却是坚持,说道:“公济兵败被擒,是他自己不慎,与云龙无关,这礼你若是不收,岂不是叫人耻笑老夫刻薄寡恩?”

李易嘴角抽了抽,刘表把话说成这样,真的叫他有点不得车收的感觉。

不过李易是什么人,眼珠子一动,瞧见了座次算是中列的庞季。

自打将张允送回之后,庞季的存在感就被无限拉低,就连李易这个新来的也看得出似是刘表故意为之,这叫李易不由想起一件事情来。

刘表入荆州后访名士,求贤才,可是很努力的,他如刘备三顾请诸葛一样,屡次上门请庞德公出仕,结果庞德公不甩他,叫刘表砰了一鼻子灰。

李易换位思考,他要是被人屡屡拒绝,心里绝对有疙瘩,如果对方只有寻常才干也就算了,要是诸葛亮这等人物,他多半会暗下杀手。

所以,李易猜测刘表可能是又在庞德公那里折了面子,便要拿庞季来出气。

李易心里嘀咕了一下,然后伸手向庞季那边一引,说道:“我虽然与孙策较量了一场,却是没有胆子入他营地,幸好子尚胆气过人,之身去见孙策,将他激将出来,否则断然不能将张将军请回,所以,这礼物一事,我想要与子尚商议一番,不知可否?”

刘表胡须颤了一下,他的确是针对了庞季,或者说是针对庞家。

原因与李易想的差不多,庞家人不愿为他效力,也就一个热功名利的庞季早早出仕,而且庞季的性格还不为他所喜。

这种情况短时间还好,时间长了刘表就想,你们庞家不愿意出仕,那就一个都别出仕好了,一个世家数年,乃至是数年在官场上没有作为,庞德公还能坐得住么?

所以,刘表想借庞季向庞家传递一个信号,而最终目的,就是叫庞家人出来支持他。

至于庞季,不过是被两边大佬误伤的倒霉蛋罢了。

刘表虽然有意打击庞季,但李易开口了,而且还有理有据,刘表只能点头任由李易去找庞季商议。

再说庞季,他是个聪明人,能猜到刘表心中对庞德公不满的,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刘表进入主荆州的时候他有不小功劳。

至于这几天刘表的冷落,庞季也认为是张允被俘,他不能救出,惹得刘表不快。

可是,将张允带回来后,李易并没有将所有功劳独吞,但刘表就是对他不闻不问,好像他完全没有参与一样!

一开始庞季还安慰自己刘表只是激动之下忽略了,但随后又是论功,又是私人谢礼,依然没有提他一句,庞季要是还缓不过味儿来,他就不配姓庞了。

再想到周遭诸多同僚近日对自己的态度,庞季彻底明白过来,心中不由苦笑一声,感觉这里甚是无趣,打算等新野事情了解,他就去向刘表请辞。

不想就是在庞季最为心灰意冷之时,李易却是忽然提到了他的名字。

坦白的讲,刚刚刘表那般厚待李易,庞季真的有些嫉妒呢,可现在,旁人皆对他忽视,唯有李易记得他……

庞季惭愧,恨恨的掐了大腿一把,直接掐出了血。

李易坐到庞季身边,他见庞季脸色不太好,只道他是因为被刘表针对,不过众目睽睽之下李易只能装作看不见,笑道:“州牧的礼物,我想问问子尚的想法。”

庞季吸了口气,叫自己的表情尽可能自然一些,答道:“此行能够成功,全仗李太守英勇,我如何能做主?”

李易摇头,很是认真的说道:“子尚功劳当有一半。”

庞季余光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刘表,又看了看李易,鼻头忽然一酸,低头道:“全凭太守做主!”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

李易笑了,他等的就是庞季的表态,就见他顿了顿,在众人的注视下,问道:“我欲以这些财物折价购买粮草,然后交于荆州府库,用于赈济南阳逃难百姓,子尚意下如何?”

礼物本就没庞季的份,庞季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当即点头,于是,李易笑呵呵的看向刘表。

如此刘表还能说什么,只能夸赞一声襄侯果然忠义仁厚,心里却是有些郁闷,李易落了个轻财的好名,他却是左手倒右手,做事尴尬。

至于李易会不会因为交好庞季,然后顺势与庞家产生一些比较深入的交流,刘表却是想都没想过,庞家连他的面子都不给,李易不过一年轻人而已,又算得什么?

第170章 千万不可小看古人

庞季的事情,刘表只是点到为止,他相信庞季会明白,庞家也会明白,再加上李易似乎与庞季相处的不错,刘表更不会在明面上直接为难庞季,只是笑呵呵的举起酒盏。

毕竟以州牧的身份计较太过,反倒是显得小家子气了。

之后酒宴继续,酒宴上食材皆是精挑洗选,味道很是鲜美,场中舞姬身段更是柔媚,叫一帮大老爷们笑眯眯看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

荆州文武似乎很喜欢这种气氛,期间笑声不断,任谁脸上也看不出之前被孙策堵门的郁闷。

李易也乐得享受,更何况这本就是他的接风宴,笑呵呵的与众人推杯换盏拉拢感情,众人也都愿意给他几分面子,并没有发生那些狗血且喜闻乐见的,有人瞧他不起,然后跳出来打他脸的逗比事件。

相反,因为李易年纪轻轻便名传天下,且锋芒内敛,外表不见丝毫骄傲之色,叫众人心中颇为赞赏,再加上李易亲自救回张允的举动,更是得了许多人的好感。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易砸了砸嘴巴,揉揉小腹,酒挺香,喝的有点多,感觉需要方便。

告罪一声,李易唤来一个仆人领他去外面茅房放水,完事甚至还扣了扣喉咙将肚子清空,准备回去再大战一场。

为了搞定荆州这单“生意”,李易也算是拼了。

不过当李易打开茅房门准备往回走时,却是看到一条人影斜倚在旁边树荫下,阴测测的看不清模样,但双眼却好像冒着幽光,李易本就晕乎乎的,见状顿时头皮发麻,一下就想歪了。

李易穿越后见过了龙气,早已经不是无神论者了,张嘴便要喊人,不过那人影却是先出声了:“李太守,且留步,某有一事想要请教。”

听到这个声音,李易一怔,舒了口气,拍拍胸口没好气道:“军师为何躲在这里,忒吓人了。”

蔡瑁从阴影中走出,见李易埋怨他,有些诧异的看向身后,没感觉有什么不对,不过他现在也没工夫想那个,拉着李易到旁边,道:“我有一事拿不定主意,还请李太守帮我。”

李易见蔡瑁是真有事,甩甩脑袋,尽量收了心中乱七八糟的想法,问道:“军师有事但讲无妨。”

蔡瑁没墨迹,直接问道:“李太守之前说伤到了孙策面门,却不知那伤势具体怎样,重不重,是否危及性命?”

李易虽然喝了不少酒,有点晕乎,但脑子还没乱,顿时明白了蔡瑁的意思,惊讶道:“军师要出兵打孙策?”

蔡瑁并不意外李易能猜出来,一抱拳,沉声道:“还请襄侯助我!”

李易不由陷入了沉吟,蔡瑁作为荆州军师,通晓兵法,但其人算不得好战,之前虽然有向刘表献言献策,但只是献策而已,现在这口气却似是要亲自领兵了。

再联想到宴席上刘表的一些话,州牧大人似是想扩大他的管理班子了,而蔡瑁这个刘表之下的第一人,自然会产生紧迫感,于是就想要立些功劳,让他这个荆州第二的位置不可动摇。

想到此,李易心中不由轻叹一声,看来蔡瑁接下来很长时间还是明显偏向刘表的。

见李易沉默不语,蔡瑁认为李易不愿帮他,毕竟这事说明他是倾向刘表的,于是脸色往下一拉,道:“襄侯若是不愿,那便罢了。”

李易听蔡瑁语气不对,赶忙拉住他,道:“军师怎么如此心急,我只是在想此时出兵是否妥当。”

蔡瑁刚刚只是装样子的,当即顺着李易的话说道:“孙策已经被你伤了,若是他不能战,就凭那百十人,我难道还拿不下?”

李易一想也是,孙策今日受了伤,他刚刚聚拢起来的军心怕是也不够用了,蔡瑁如果出兵还真有可能将孙策给擒了。

“那好,军师附耳过来……”

李易对着蔡瑁耳朵嘀嘀咕咕一阵,蔡瑁听的脸色来回变化,最后更是下意识的摸了摸嘴巴,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竟是这般伤的他?”

李易苦笑道:“我不是有意,一切只是偶然罢了。”

蔡瑁笑了笑,随后眼睛微眯,他原本是想偷袭孙策一把捡便宜,现在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孙策的伤的很是折损面子,也严重打击士气,但对其个人战斗力来说却是没多大影响,万一……

李易看了眼蔡瑁,也开始盘算,蔡瑁是否出兵,是无可无不可的,甚至,蔡瑁的权利越大,越是容易与刘表产生分歧。

所以,为了与蔡瑁拉近关系,李易干脆诚心诚意的说道:“军师之前就说过孙策今晚可能遁走,现在孙策手中已经没了人质,更加不会留下,怕是已经逃到数十里开外,军师如何追的上?”

蔡瑁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自打刘表到了新野督战之后,荆州官员上上下下都是灰头土脸,李易虽然出彩了一把,其实却是个外人,所以,蔡瑁便想,若是他能在这时候做出些成绩,荆州上下必然无人敢小觑他。

相应的,也告诉众人,即便刘表再怎样招贤纳士,也休想撼动他蔡瑁的地位!

至于李易劝他不要出兵,蔡瑁虽然明知有理,却觉得李易应该还有几分私心在内,不想他立功,特别是为刘表立功。

蔡瑁想了想,对李易笑道:“走,回去再饮几杯,出兵的事还是要再思量一番。”

李易并没有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重回宴席后,目光一扫,却是发现庞季已经不见,连那块几案也撤了下去。

李易唤来伺候的仆役一问,原来庞季自称身体不适,提前离开了。

“唉。”

李易轻叹一声,有同情,也有窃喜。

没去管庞季的事,李易继续结交荆州高层,中途却是看到蔡瑁去刘表身边嘀咕了一阵,刘表很干脆的点了头,蔡瑁便经后门离开了。

李易心中一动,知道蔡瑁这是不甘心,带兵捉孙策去了。

不过因为蔡瑁的出兵有点“偷摸”,即便最后是空跑一趟,回来也不至于丢人。

李易暗自笑了笑,他有些期待,很好奇蔡瑁能不能将孙策给擒了,或者说,看看孙策的好运气有没有用完。

大概是古人的娱乐活动比较少吧,这场酒宴相当持久,直到天上明月高悬,这才有了散场的架势。

不少人都喝多了,就连李易也是脚下飘忽,刘表很喜欢这场面,正笑呵呵的着仆役将众人送去歇息,不想一个军汉撞开大门,脚步慌张的冲了进来。

刘表识得那人,是蔡瑁的亲兵,也经常出入他的府邸,只是看这人的表情,还有身上乌七八黑的狼狈模样,顿时就叫刘表的好心情一扫而空,甚至还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那亲兵动静不小,在场但凡没喝晕的都注意到了。

虽然刘表没说蔡瑁出兵的事,但众人又不傻,中途蔡瑁闪人,他们稍稍打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众人脸色变化之时,那亲兵已经到了厅堂正中,直接扑到在地上,哭腔道:“禀州牧,我家将军出兵追杀孙策,不想却中了对方埋伏,还请州牧发兵相救!”

“什么!”

其实众人一开始只当蔡瑁是吃了小亏,嫌面子不好看,所以叫个亲兵来复命,可现在听这亲兵所说,貌似出了大事啊!

厅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那亲兵身上,就连李易也不例外。

刘表早就不淡定了,直接走到亲兵面前,盯着他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与我讲清楚!”

“州牧容禀,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蔡瑁固然想要试试运气,看能不能拿下孙策立功,但因为那天张允一千人惨败的教训在前,蔡瑁却不敢有丝毫轻敌。

于是乎,蔡瑁就领了足足三千马步军出城围剿孙策一百人,当真是杀鸡用牛刀。

虽然兵力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但蔡瑁读过不少兵书,行事依然谨慎,先派出三百轻骑绕到孙策驻地背后,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步兵方才向前推进,打算前后呼应,将孙策这一百人彻底吃下。

然而,让蔡瑁郁闷的是,到了孙策原本的驻地所在,别说孙策了,连个鬼影都没见一个,显然孙策已经跑了。

蔡瑁叹气,知道这个便宜没得捡了,正准备收兵,却是猛的发现他派出的三百骑兵竟然没有过来与他汇合!

蔡瑁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妙,虽然猜测可能是孙策退走,与他的骑兵交上了手,但那也应该有人来报讯才是。

于是蔡瑁下令大军原地小心戒备,派斥候去前方探路。

很快,斥候回来了,蔡瑁正要问话,却不料那斥候抬手就是一箭,正中蔡瑁,然后蔡瑁果断惨叫坠马。

原来,蔡瑁派出去的斥候不知何时被掉了包,再加上天色黑暗,蔡瑁一方又没怎么注意,竟然被冒牌货摸到跟前来了个擒贼擒王……

荆州军在扑空之后本就有些军心不稳,亲眼看到蔡瑁落马后,更是直接就乱了,甚至连那个冒牌的斥候都没能拿下,三千人目送人家拍马远遁。

蔡瑁的副将站出来想要安定军心,不想这时前方又有喊杀声传来,荆州军还没与伏兵照面,便直接崩盘,被其一路尾随掩杀,死伤甚多。

蔡瑁的副将断后拖延时间,奈何军无斗志,很快当场战死。

至于蔡瑁,虽然中了一箭,却并未立即死去,只是在逃窜中被追兵咬住,人马被杀散,现在生死不知。

听蔡瑁亲兵将事情经过说罢,厅堂内针落可闻,谁也不敢说半句话,全都小心翼翼的看向大喘粗气的刘表。

有侍从见刘表脸色发白,怕他气出个好歹,走到旁边搀扶,却被刘表一手推开,随后刘表有些凶狠的盯着那个亲兵,又问道:“伏兵多少,什么旗号,是何人领兵!”

刘表平素是个很和善的人,纵然生气,也少有表露,在场许多人都是头一次见刘表这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那亲兵更是趴在地上战战兢兢,话都不会说了。

刘表见他这般窝囊模样,不由气急,一脚踹在其肩膀上,喝道:“还不回话!”

那亲兵一个激灵,结结巴巴的说道:“天……天太黑,没看清……”

刘表顿觉胸口一滞,被人杀的丢盔弃甲,却连对方是何人都不知道,丢人丢到家了!

刘表怒极,指着这亲兵,大声道:“废物,来人,将他给我拖下去——”

众人都当刘表要杀人,却见刘表在最后关头愣是生生的将“杀”字咽了回去,改口道:“打他三十军棍!”

“多谢州牧,州牧仁慈……”

那亲兵感激涕零,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鬼门关上滚了一圈,本以为死定了,没想打只是军棍,着实幸运。

刘表甩了甩袖子,他确实是个厚道人,虽然恼怒这亲兵一问三不知,但想想他能跑回来求救已经很是不易,杀之于心不忍。

就冲这一点来说,刘表真的比许多人都强。

刘表定了定神,然后看向面前喝的五迷三道的众人,原本只道这是众乐乐,现在只见满屋都是糊涂蛋,叫人好不生气。

众人不敢与刘表对视,李易也不例外,不过他不是怕刘表,而是郁闷自己失算了。

蔡瑁出兵时,李易认为蔡瑁多半会扑个空,但无论怎样,只要蔡瑁自己不犯傻,是绝对不会吃亏的,可现在这结果却是远远的出乎预料。

张允败的那一次,虽然张允自己被俘,但兵马损失其实并不算多。

可蔡瑁这回实在有够狠,自己中箭生死不知,兵马更是损失惨重。

虽然那个亲兵不知道对方兵马多少,为首将领是谁,但能伏击蔡瑁三千人,并且大胜,想来对方最起码也得两千人,孙策虽有将才,却是调动不来这许多兵马的。

所以,对方的主将已经显而易见了,应是纪灵无疑。

李易自诩是穿越者,熟悉三国发展,对袁术也很是看不上,是以早早就做出了纪灵大军定然避战退去的结论,然后就被现实打脸了。

好在荆州上下,包括刘表在内也是这么认为的,李易虽然说过那样的推断,却也轮不到他来背锅,可李易还是觉得自己脸疼,而且有些后怕。

今日出击,若是蔡瑁叫他同去,李易自问是不会拒绝的。

那么,射中蔡瑁的一箭会不会落在他的身上?

“穿越者不是万能,千万不可小看古人啊。”

李易正心中感慨,刘表却是发话了,只听他沉声问道:“诸位谁可为我领兵接应军师?”

第171章 用兵如泥

刘表话问出口,下面却是一静再静,半个出声的都没有。

刘表目光扫视下去,很想要找个人训斥一番,却无奈的发现,这些人职位都太低,当不得一个州牧亲自呵斥。

之前荆州上下都没将收复南阳当做什么太过艰巨的任务,刘表与蔡瑁之所以双双亲临南阳坐镇,与其说是用兵,还不如说是需要对外界表示出一种,荆州高层对南阳百姓很重视态度。

纵然如此,但刘表做事老到,新野城中官员的配置也不算差。

蔡瑁,文聘,张允,这些都是文武双全之人,在刘表的计划中,随便三选其一,都足够在南阳用武了。

但人要倒霉谁也拦不住,先是文聘借口告病,然后张允被俘重伤,现在蔡瑁也生死不知,三个大将接连出事,直接就叫刘表手边出现了无将可用的尴尬局面。

甚至,现在这种情况莫说是收复南阳了,缺了那三人,对整个荆州都是影响巨大。

至于其余武将,比如说张虎、刘生,这二人虽然有些武力,但没看过兵书,脑子不够用,只能用于寻常战阵对冲,如今城外局势莫名,蔡瑁都栽了,就算这两人主动请命刘表也不敢放他们出去送死。

哦,对了,刘表身边还有个王威,这人倒是能用,但王威可是刘表的绝对亲信,再加上新野本身也需要大将镇守,除非是生死关头,刘表实在不愿放王威出去。

至于文官方面,刘表更是别有用心,只带了一个庞季过来,但庞季刚刚被他挤兑跑了,刘表现在也没脸叫庞季回来问策。

于是,刘表坐蜡了,最后左看右看,目光落在了李易的身上。

其实,不止是刘表,还有不少人也在往李易身上偷瞄。

如今新野城中,除了刘表就属李易职位最高,而且人家不光脑袋好使,还是个与孙策单挑能占便宜的猛人,所以,现在真要选将的话,李易绝对当排第一。

不过刘表没有轻易开口,因为他不清楚李易是否会答应,而且现在城外形势不明,他也不知道李易到底有没有救回蔡瑁的本事。

沉默了片刻,刘表吩咐道:“知会军中各部,小心戒备,城头守军加派一千,谨防今夜有人袭城,另,多派斥候探查城外情况,如有军师消息,第一时间报我!”

刘表的命令虽然没什么出彩的地方,但也较为稳妥,叫不少人心中稍安。

不过刘表本人心里的烦乱却是丝毫不减,叹了口气,一抬手道:“武官于军中待命,其余人都散了吧。”

说罢,不待众人反应,刘表便径直去了后堂,众人面面相觑,片刻后互相点点头也纷纷退下。

李易同样离开,虽然他很想出风头,甚至很想亲自救蔡瑁于危难,但这次兵败来的太过突然,李易一点挽回的把握也没有,而且蔡瑁也不值得他犯险,想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蹦跶了。

可是,李易想低调,有人却是不让,他刚刚走到县衙门口,就被一个仆役从后叫住,说是刘表有请。

李易心中苦笑一声,硬着头皮去了白日与刘表谈话的那间书房,只见其中除了刘表外还有一人,乃是荆州大将王威。

刘表明显是有些急了,也不待李易见礼,便拉着他道:“如今新野城中可用之人唯有云龙与子重,云龙可有计策应对眼前危局?”

王威站在一旁低着脑袋眉头紧皱,他没说话,在李易来之前刘表便问了他的意见,王威虽然有些谋略,但如今形势也实在叫人头痛,他只能说愿意出城拼死一战……

这话跟没说一样,所以,刘表只能问李易了。

李易坚持行了一礼,这才道:“易乃南阳太守,为州牧分忧责无旁贷,只是……”

李易看着刘表难看的脸色,同样苦着脸道:“只是对方情况不明,甚至可以说是一无所知,易实在是不敢妄言,更不敢言出兵,否则怕是还要再败啊。”

刘表也明白这个情况,心中难过,忍不住长叹一声道:“若是有仲业在此,安能叫袁术小儿如此欺我!”

王威面容严肃,好似没听到一般,李易却是眉头一挑,心道刘表也是急了,竟然说出了这种话,日后若是叫蔡瑁知道,必然心中不满。

不过刘表倒也没说错,要是文聘在,新野的一把好牌绝对不会打的如此稀烂。

文聘作为原本新野主将,在军中威望甚高,但刘表来后,文聘告病归家,虽然只是他个人表达对刘表不满,但军中许多人却认为是刘表故意找文聘麻烦,于是乎军心大降,也让刘表莫名背了个黑锅。

这临阵换帅,文聘没有故意给蔡瑁使绊子,但上万大军的交割,还有城内外防务,这些事务何其繁琐,岂是一两天能弄爽利的?

偏偏刘表还希望从速出兵,结果在种种因素影响下,新野大军就像是个没上油的机器一样,看似坚固,实则到处都是漏洞,间接导致了张允与蔡瑁的连败。

刘表现在想明白这些,却是有些晚了,叹了一声,让李易与王威坐下,然后取了一副新野周边的地图出来,希望与李易还有王威能琢磨出个办法来。

三人对着地图一研究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有军士来报,说有近百荆州军逃了回来了,确认身份无误后已经入城,同时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对方的统兵主将乃是纪灵,至于兵马多少,却是依然不知。

至于蔡瑁的情况,同样没有消息传回,因为新野派出斥候的同时,纪灵那头也没闲着,同样广派斥候,双方互相堵截厮杀,刘表这边短时间根本摸不到纪灵麾下兵马的动向。

刘表叫人去安排了逃回的败军,便再也坐不住,也不看地图了,穿戴一番便领着两人去了城头,顺便把张虎陈生两个将军也叫了过来。

一行人站在新野城头,看着远方的无边夜空,皆是心生无力,

良久,刘表在城头的青砖上狠狠砸了一拳,愤声道:“难道就这样一直坐看不成!”

众人又是沉默,眼看刘表的好涵养都快要消耗殆尽的时候,李易忽然说道:“州牧,易有一策,只是还请州牧移步。”

刘表见李易有话说,顿时心中大喜,直接拉着李易往旁边走了几步,道:“云龙有何破敌良策,快快说来。”

李易却是苦笑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哪敢谈破敌,只是忽然想到一法,或可为军师多争取几分生机。”

刘表倒也不失望,虽然他心中有点忌惮蔡瑁权重,但没有了蔡瑁,荆州他还真不好震住,当即道:“云龙速速讲来。”

李易点点头,低声诉说了一阵,只见刘表脸色有些纠结,李易只好劝道:“军师乃荆州柱石,千万不可有失,而且古之名将讲究爱兵如子,用兵如泥,此法虽然会有些折损,却也是堂堂正道。”

终于,刘表权衡了一番,还是决定采用了李易的法子,叫人点了两千兵马,分做二十队,然后分三门而出,各选不同方向,急行二十里后折返。

此外,刘表又点三千兵马待命,只等这两千人探路返回,便做决定是否出兵。

李易的法子其实一点都不高明,刘表下令后其余几将顿时就明白,李易是把那两千人当做斥候来用了。

纪灵布下的斥候太多,等荆州军按部就班清理掉斥候,恐怕蔡瑁早就凉了,甚至现在已经凉了。

于是,为了争取时间,李易便干脆一下子派两千人去,不信纪灵的斥候还能吃得消。

不过这么做对士兵却是有些无情,因为与其说他们是去当斥候,还不如说是趟雷。

因为李易根本不需要他们去打探消息,只要看看最后哪个方向的小队死的人多,甚至是干脆全军覆没,李易自然也就得知了纪灵主力所在。

而纪灵主力,多半距离蔡瑁不远。

得亏荆州军暂时不归李易所有,否则他还真舍不得这么用兵。

这个方法虽然不厚道,但效果的确不错,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各小队中便有快马陆续回来报讯。

二十支小队,大多数只是与纪灵的斥候交手,损失不大,但西北方向的三个小队却是遭遇了埋伏,伤亡过半,而与他们距离较近的另外三支小队则是压根就没有人折返,多半已经尽没了。

张虎忽然站出来说道:“主公,我知道西北方二十里外有一处无名小山,早年被山贼占据,虽然不高,但三面陡峭,只有东边一条小路可通山顶,易守难攻,很是险峻!”

刘表等人本就觉得蔡瑁应该陷在那边了,现在听张虎讲了地形,更觉得没错,毕竟军中不乏新野本地人,战败后引蔡瑁去山上坚守待援的可能性很大。

当即,刘表向众人说道:“我欲发兵相救,诸位觉得如何?”

众人自然不会有意见,但李易想了想,却是说道:“发兵理所应当,但因为之前的兵马试探,纪灵或许已经猜到我方用意,所以,派出援军可以,但最好避免与其直接接战,否则可能被纪灵围点打援。”

刘表点点头,道:“云龙说的在理,那纪灵匆忙调兵来战,兵马必然不会太多,这三千兵马只要驻扎其侧翼,叫纪灵天亮前不敢放心攻山即可。”

随后,刘表又道:“谁人可领兵?”

新野城中能领兵三千的也就那么几个,王威愿战敢战却不能战,自然是不出声,而张虎陈生两人虽然想去,但心里没底,怕这一去也栽了跟头。

刘表无奈,而且他也不放心张陈连个人,于是看向李易,意思不言而喻。

李易拱手道:“启禀州牧,易虽曾统领千余兵马,却是不成真正作战,今日更是夜晚行军,恐力有不及啊。”

刘表眉头微皱,怀疑李易是故意推脱,却不知李易说的乃是实话。

虽然李易乐很意刘表出点洋相,却不代表他就想看着荆州被纪灵打成狗。

所以,当李易看到刘表面露不满之色,只好又道:“不过,州牧若是遣一正将领兵,我可为参谋随军。”

“啊,这……”

刘表有些意外,也有些惭愧,感觉自己小人之心了,于是劝道:“这岂不是委屈了云龙?”

李易摇头道:“我为陛下亲口所封的南阳太守,如今军师为南阳身处险地,生死不知,我岂可因些许私名而废公义?”

刘表顿时心中大喜,也不再管旁人意见,直接一点张虎,道:“张虎,你速速点兵接应军师,路上切记多向李太守请教!”

“末将领命!”

张虎当即站出来抱拳接令,声音洪亮,叫他自己去肯定有点怂,不过有李易在一旁跟着,他却是踏实了许多。

李易这时又道:“易还想再保举一人为副将。”

刘表一怔,问道:“何人?”

李易说道:“便是这城门守将,姓王名义,之前见许多人喊他小王将军。”

李易说罢,却是见众人全都看着他不说话,且目光有些奇怪,李易不由纳闷,难道有什么不妥?

“咳——”

少卿,王威清清嗓子站了出来,对着李易抱拳道:“难得李太守看中犬子,便叫他随着李太守与张将军去吧。”

刘表有点感慨的对王威道:“三月前我便要升他军职,你却说他年纪太轻,不够稳重,将他打发来这里守城门,现在云龙也对他赞赏有加,你就莫要替他推辞了,此战之后,便命他为奋勇校尉,掌管叶县军事。”

王威感激涕零,连忙道:“末将代犬子谢过州牧!”

刘表将王威扶了起来,又看了李易一眼,心想李易并没有在他头痛的时候使绊子,反而献谋献策,甚是还愿意领兵出战……

在刘表看来,李易跟张虎一起去,跟李易自己领兵没多少区别。

所以,刘表也愿意表露一下善意,让李易出言保举的人坐镇叶县,算是告诉李易,自己轻易不会给李易背后捅刀子。

李易也笑着对王威说道:“那日我见令郎守城有方,年纪虽轻,却是八风不动,气度沉稳,还道是哪里的俊杰,原来是王将军家公子,当真虎父无犬子。”

王威脸色却是有些尴尬,道:“犬子无知,那日冒犯了李太守,难得李太守不计较他的过失,改日我必叫他亲自登门向太守赔罪。”

“哪里哪里……”

李易脸上笑呵呵的,心中却是郁闷非常,本想提拔个比较顺眼的土着人才培养一点自己班底,没想到那家伙却是王威的亲儿子!

以王威对刘表的忠心,还有王义继承下来的死板,叫儿子反他老子的水,难啊!

第172章 将军,我们中计了!

很快,三千兵马浩浩荡荡的出了新野城。

主将张虎打头,副将王义押后,本来张虎建议李易与王义走在后面的,因为后面安全,不过李易却是坚持与张虎一起在前开路,张虎见李易坚持,便也不做反对。

张虎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也不是憨货,他知道别看他是这支兵马的主将,其实军中的三人,不管是论身份还是关系,就属他最差,哪个都惹不起。

好在王义办事靠谱,李易也不是倨傲之人,否则这兵张虎还真不敢带。

行军时,张虎见李易时不时的皱眉,忍不住问道:“我见李太守频频皱眉,可是担心此行有不妥?”

李易摇摇头,打马与张虎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张将军恕我直言,我看这军心似乎有些……萎靡啊?”

张虎不由老脸一红,作为带兵的将领,他清楚李易的话是很客气了,现在荆州军的军心哪还能说是萎靡啊,这三千人马松松垮垮的,完全就是一副软蛋模样。

好在张虎见李易声音不大,知道李易并不是故意要给他难堪,只得苦笑道:“荆州军原本也是不差的,只是这连战连败……”

李易点头表示明白,叹道:“临危受命,却是难为张将军了。”

张虎赶忙道:“这都是末将分内之事。”

李易笑呵呵的说道:“张将军可是一军主将,这末将之称却是要不得啊。”

“啊,张某粗鄙之人,如何敢在襄侯面前称大?”

“咦?这倒是奇怪了,我看张将军英气逼人,如何自言粗鄙?”

“唉,也不怕太守笑话,张某本是……”

因为李易有意放下身段与张虎亲近,而张虎发现李易对他并没有轻视之心,再加上赶路无聊,便将自家的身世道了出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原来,张虎原本算不得什么良善人,之前荆州内乱,各地宗贼四起,张虎不甘寂寞,仗着有一身好武艺,凭借乡党友人也拉起了一票人马,后来结识了与他差不多出身的陈生,两人意气相投,便合兵一处,实力顿时暴涨,再后来,更是趁机占了襄阳!

不过,张虎与陈生召集私兵的初衷只是想威风一把,捞一些钱财,在占领襄阳之前还多少还有些雄心,可占了襄阳之后却发现襄阳根本不是他们兄弟能吃下的。

不说别的,就襄阳城里那几个大姓人家,他们兄弟二人如果敢在城中乱蹦跶,人家的家奴只要半天功夫就能将他们兄弟收拾的跟狗一样。

所以,两人占着襄阳,好处没拿多少,麻烦却是遇到了一大堆。

恰恰在这时,新任的荆州刺史刘表来了,刘表派遣蒯越,庞季两人与他们见面,许下两个都尉,张虎陈生一合计,总当匪人不光糟心还没前途,而且刘表名声不错,再加上两个使者口灿莲花,便成功被招安,叫刘表不费一兵一卒拿下了襄阳,而且还得了两千堵悍卒。

事后刘表在封赏上并没有对两人吝啬,更没有过河拆桥,但因为出身问题,以及自身能力有限,张虎与陈生在刘表麾下混的只能说一般般,相当于没有建议权的高级打手。

李易听罢张虎的自白,感觉这货是个可以发展的拉拢对象,当即笑眯眯道:“我还道是怎样,原来张将军竟然只是为这些小事妄自菲薄,着实没有必要!”

张虎见李易一脸笑容,虽然不知他为何这么高兴,也不疑有他,只是问道:“这怎么说?”

李易道:“我送张将军一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

张虎虽然不读书,但也听出李易这话是极好的,是在夸他,忍不住摸了摸脸,笑的眼睛都带花了。

然而李易觉得这还不够,又道:“将军可知当年随高祖打下大汉江山的樊武侯?如将军这般年纪时樊武侯还在杀狗,远不如将军今日威风,所以,张将军前途远大,以后莫要再过于自谦了!”

“哎,哈哈,太守说的是,太守说的是,听太守说话,叫末将心中好生痛快!”

张虎忍不住笑了起来,而且再次自称了一声“末将”,这次李易权当没听见,没有叫张虎改正,因为他感觉这两声“末将”的味道有点不一样。

留了好印象之后,李易就没有再刻意与张虎接近,只是谈论面前的局势,毕竟李易真要一个劲的给张虎拉近关系,张虎再怎么粗线条,怕是也能看出他别有所图。

一路行军,将近半个多时辰后,前路探马来报,说是发现了纪灵的斥候,不过双方虽然打了照面,但并没有交手。

张虎顿时看向李易,想要叫李易拿主意。

李易问道:“我们现在位置距将军说的那座小山还有多远?”

张虎答道:“大约七八里。”

李易点点头,道:“军师那边不知援兵已至,哪怕纪灵只是安排少许兵马也能将其拖延,为了避免纪灵在前路设伏,我建议将军在此列阵,缓缓推进。”

张虎惊讶道:“在这里便列阵?”

“不错。”

李易语气很是肯定,道:“纪灵乃是袁术手下第一猛将,手段不俗,我等千万不可大意。”

李易说的是在刘表面前就定下的战略,只是具体做来时,却是比张虎想的还要小心许多。

张虎忍不住问道:“可这么远,还不见纪灵兵马,我们就列阵推进,行军必然缓慢,万一耽搁了时间,军师生出个好歹该怎么办?”

李易却道:“说句不吉利的话,军师若是已经不测,我们现在即便赶去也来不及,若是军师现在还在坚守,我等只要在行军时敲响战鼓,纪灵听到必然惊疑,不管有没有在前方设下埋伏,都无法放手围攻军师。”

张虎眼睛一亮,道:“太守果然厉害!”

李易谦虚的笑了笑,他的确没打过仗,但跟着董卓那段时间却也读了不少兵书,再加上穿越者自带的脑洞,让他亲自指挥或许不行,但出谋划策还是没问题的。

张虎的军令下达后,三千荆州军行动居然出乎意料的快,马上结为五个军阵,这效率较叫李易都有些诧异,毕竟一路上这帮家伙们那精气神蔫巴巴的,根本不像是军人。

不过,再一想李易就明白了,这帮人是怕死,叫他们早早的结阵,安全上就有保障了。

接下来,三千人组成的军阵开始缓缓往前推进,一路上敲锣打鼓,动静极大,数里之外可闻,若非时间是晚上,只看这热闹简直与送亲差不多。

又往前走了不到两里地,探路斥候带了几个人回来,已经验明身份,都是随蔡瑁出城的荆州士兵,

李易与张虎赶忙叫他们过来询问前方情况,然后就得知蔡瑁果然是被困在了那座小山上,而逃回来的这些人则是因为上山时被纪灵的兵马尾随杀至,不得不逃向了其他地方,好在纪灵的目标是蔡瑁,所以并没有专门追杀他们。

而就在刚刚,纪灵麾下各部兵马调动,数千人全都向着小山下方聚集,似是要发起总攻,他们这才找到机会穿越战线逃了回来。

挥退这几个小兵,张虎说道:“那小山虽然险峻,但纪灵当真不惜人命,也不好守啊。”

张虎脸上担忧之色显而易见,他不是怕蔡瑁出事,而是怕蔡瑁出事后追究责任到他的身上,一个救援不利的罪名足够把他打回原形了。

李易同样皱起了霉头,蔡瑁对于稳定荆州有大用,对他,对刘表都是如此,所以此人短期内死不得。

张虎心中不安,又道:“不如我带两千人马前去支援,太守与小王将军领其余兵马在后面以防万一?”

李易想了想问道:“张将军从这里到小山下,急行军需要多少时间。”

张虎盘算了一下,道:“不到半个时辰?”

李易又道:“若是给你八百兵马在山上,下面有五千人围攻,借助地形你能否守住半个时辰?”

“虽然伤亡惨重,但还是能做到的,额,太守是说……”

李易分析道:“有先前那两千人出城探路,纪灵便已经知道我们的打算,若要猛攻夺下山头,早就应该收拢兵力了,哪会等到现在才行动?”

“所以,或许是因为军师固守一时难以突破,或许是纪灵想要围点打援,总之我等前方必然设有埋伏,只是纪灵看到我们列阵慢行,没了伏击的机会,这才故意放开口子叫人出来报讯,好骗我们加速行军好自投罗网。”

“居然……还能这样?”

张虎心里忽然有点怕,他感觉李易说的有道理,要是他真的带兵贸然前进,怕是要糟糕。

“太守当真神机妙算!”

张虎感慨了一声,问道:“那我等现在当怎样?”

李易眯了一下眼睛,缓缓说道:“纪灵既然要算计我等,军师那边暂时必然无虞,你我只管列阵慢慢走,只要耗到天亮,我们便赢了。”

张虎当即就要下令,不想李易却又叫住了他,只见李易脸上露出一种坏坏的笑容,道:“这样慢慢走虽然稳妥,却也可能会让纪灵心急,再生别的波折,不如就给他点希望,让他多花点时间,等他明白过来后却也晚了……”

在荆州军北面一处长满野草荒地中,一个身形魁梧,面色黝黑的男子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南方,此人正是纪灵,袁术手下的第一猛将。

负责留在南阳“收集”粮草财物,纪灵虽然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但心情却是非常糟糕的,因为他是正个八经的武将,钱财再多也不及阵前厮杀来的功劳重要。

奈何袁术交代他了,给李易留个面子,不要为难李易进南阳,至于荆州方面,只要荆州大军一动,就叫他撤。

所以,纪灵本以为这次不但没仗可打,甚至最后还要落下一个被荆州军“赶走”的名声。

不想就在他准备撤离南阳的时候,新野方向却是传来了消息。

孙策以少胜多击败荆州军,生擒张允!

平心而论,纪灵是很欣赏孙策的,但袁术要打压孙策,纪灵只好照办。

现在孙策在全军没有作为的情况下立了大功,这可不是袁术想要的。

于是,纪灵一边打着抢功的主意,一边想着找机会扩大战果,便连夜赶到了新野,同时调集周边兵马,伺机行动。

巧的是,孙策前脚与李易单挑受伤放了张允,纪灵后脚便到了,于是孙策之前的功劳被纪灵抹的干干净净,同时以养伤为名,将孙策安排去了后方。

至于纪灵自己,则是判断出荆州方面很有可能会派兵截杀孙策,便顺势布下了口袋阵,结果也没有叫他失望,当晚就进来了蔡瑁这条大鱼。

只是美中不足,蔡瑁身边嫡系兵马战力不弱,加上纪灵的兵马又是刚刚赶路过来,体力消耗太大,却是被蔡瑁给逃去了山上。

纪灵试探着往山上攻了两次,感觉损耗太大,再加上很快就遇到了荆州军的大规模斥候,便干脆放弃了攻山的想法,叫五百人守在山下,反正山上荆州军已经丧胆,不怕蔡瑁突围。

其余兵马则再次布下口袋阵,准备围点打援。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只是正当纪灵摩拳擦掌,准备再立一功的时候,来援的荆州军竟然连个鬼影都还没见到呢,就开始摆阵了。

纪灵久经战阵,一眼就知道对方是担心前路有埋伏,可是他见过小心的,却没见过这么小心的!

纪灵很郁闷,与军师韩胤一合计,又布下疑阵,放了一些荆州军回去,他不信来援的荆州军得到消息后还能坐得住。

结果很不错,不一会功夫,纪灵就得道斥候来报,说那支荆州军中有一只千人先锋向自己这边赶来。

纪灵大喜,虽然一千人不能满足他胃口,但也算不错了。

但没想到的是,纪灵蹲在草丛里左等右等,死活就是不见那一千人的影子,直到斥候再来报讯,说那一千人行到中途时不知出了什么岔子,竟然不慎引燃了一片荒草地,然后兵马大乱,退了回去。

纪灵无语,暗骂一声荆州军果然废物,只好继续蹲守,至于主动追击,他却是没想过的,毕竟对方还有两千人摆着阵势跟在后面呢。

等了小半个时辰,纪灵再次得到消息,荆州军又有一千人往前赶来,纪灵赶忙让全军做好准备,结果准备了老半天后,斥候告诉他,这一千荆州军走到半路哗变了,然后就又撤了。

“无能小儿!这荆州军上上下下难道都是废物不成!”

纪灵已经是一日一夜不眠不休,本就上火,现在又等了两个空,心中大为恼火,直接就开口骂了起来。

纪灵生气,无人敢劝,不过军师韩胤却是低头思索片刻,然后猛的一拍大腿,叫道:“将军,我们中计了!”

第173章 襄侯,纪某错了!

“中计?”

纪灵能统领上万兵马,自然不笨,马上就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道:“你是说他们这是缓兵之计?”

韩胤苦笑道:“应当不差了,毕竟荆州军纵然再过不济,但行军时也不该如此废物,唉,他们这摆明就是算准了将军必然在前方设伏,然后想拖住时间等待天亮啊!”

计谋被识破,纪灵心中不悦,哼了一声问道:“那依先生看,我等如今是继续围点打援,还是回去集中兵力吃下蔡瑁?”

韩胤咂咂嘴,然后又抬头看看天,末了小声道:“天亮之前拿下蔡瑁有些困难,而且还要防备援军,围点打援的话荆州有了戒备,也是不易,不过我军战力强盛,将军若真的要打,最后定然能够获胜,但代价也不小,而且如此并非主公的初衷啊。”

纪灵道:“你是叫我退兵?”

韩胤点点头,道:“将军一战胜蔡瑁,破敌三千,便是蔡瑁本人现在生死都是未知,这已经是大功劳了,将军接下来只要无过,到扬州后主公必有重赏。”

纪灵知道韩胤说的很在理,心中也同意了撤兵,不过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骂道:“可恨这一支援兵太过狡诈,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一口气攻上山去,却是在这里白白耗费了许多时间!”

韩胤眼珠子转了转,有心与纪灵拉好关系,便问道:“将军可是有些不甘?”

纪灵撇撇嘴,态度显而易见。

韩胤微微一笑,道:“之前根据那些俘虏所说,文聘告病,已经不在新野,再加上张允蔡瑁连败,新野城中已经无将可用,可今夜的援兵却是如此狡诈,所以,我所料不差的话,这支援兵的领兵之人多半就是那个李易。”

“哦?居然会是他?”

纪灵表情有些诧异,明显没想到刘表这么快就叫李易带兵,不过考虑到新野的局面,倒也可以理解。

“八九不离十。”

纪灵想了想,摇头道:“罢了,罢了,反正已经占了不少便宜,主公的扬州刺史还是李易向天子保举,而且主公有话在先,不让我等主动与他为难,这就顺势给李易一个人情吧。”

纪灵说罢就准备下令安排退兵事宜,不想韩胤却道:“将军且慢。”

“哦?”

纪灵转过头来,疑惑道:“莫非先生要我留在这里与那李易会上一会?”

韩胤也笑了,不过笑的有些阴险,道:“我的确想要将军与那李易见上一面!”

“啊,这是为何?”

纪灵大为不解,道:“我军虽然没有为难李易入荆州,但毕竟在南阳拿走了许多好处,这见面必然无趣啊。”

韩胤笑道:“不然,只要将军能稍稍放下身段,奉承那李易几句,岂会无趣?”

纪灵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一抹傲然之色,道:“我虽然承认李易有几分本事,但阴谋算计不过小道罢了,与主公却是差了千里万里,让纪某奉承于他,岂不是叫主公颜面受损!”

“哈哈,将军莫急,且听我细细道来。”

韩胤大笑了一声,道:“荆州天下富庶之地,主公早就有意图之,奈何事不随人愿,但李易入了南阳,主公去了扬州,可在某看来,主公得荆州的机会也到了。”

“哦,此话怎讲?”

纪灵作为袁术亲信,自然知道袁术想法,见韩胤这里似有妙计,顿时也来了兴趣。

“世人言李易为国除贼,乃忠义之人,这不过愚夫所见,在韩某看来,董卓虽为国贼,对李易却有知遇之恩,有如再造,然而李易不但不思回报,反叫董卓万劫不复,如此弑主之人到了荆州,刘表岂能不提防于他?”

“这回荆州连战连败,上下灰头土脸,要是此时将军将李易高高捧起,荆州上下必然不快,只要稍稍动些手段,李易要稳坐南阳,难!”

“不过李易也不是好相与的,他麾下有兵有将,南阳又处处流民,招募两三万大军轻而易举,到那时候以李易的年纪,如何受得了刘表的窝囊气?”

“嘿嘿,到了那时,荆州就是双虎争食的局面,只待两虎疲惫,主公携大军西来,再取荆州易如反掌,而将军,便是这首功之人!”

纪灵豁然起身,他被韩胤说的有点激动了,似乎已经看到了袁术将来入主荆州的场面,忍不住大笑了一声,用力在韩胤的肩膀上拍了两下,直叫韩胤龇牙咧嘴。

好在纪灵反应过来,赶忙给韩胤整了整衣衫,诚恳道:“先生高明,纪灵拜服,接下来如何行事,全听先生的!”

……

李易可不知道他被纪灵与韩胤给算计了,在第二次行军撤回来之后,李易就变更加小心起来,他不知道纪灵性格如何,怕将纪灵逗得炸毛过来跟他拼命。

以现在荆州军的士气,李易觉得当真与纪灵的兵马撞上自己就要遭遇人生第一败了。

不过,根据斥候陆续送来消息,确定四周并无异动后,李易就像是故意找刺激一样,又忍不住要使坏了。

只是第三次进军刚刚开始,斥候就传来消息,纪灵的大军动了!

李易赶忙将兵马召了回来,准备防御,然后就得到了纪灵大军的确切动向。

纪灵大军不少,约莫有三四千人,不过没有向李易这边压过来,也没有去围山,而是退到了那座小山东边安营驻扎。

虽然纪灵看上去是退兵了,但李易与张虎都不敢怠慢,毕竟纪灵兵马不少,而且士气高昂,明显是优势一方,现在撤的如此干脆,叫人下意识的觉得其中有阴谋。

两人又派出斥候,犁地一般的将周围排查了一遍,发现纪灵的确没有设伏,这才终于确定,纪灵可能是真的退兵了。

张虎当即就想去小山那里与蔡瑁汇合,不过李易却是坚持再小心一些,便在小山南侧扎营,与纪灵大营遥遥相对。

这时小山上的荆州军也看到了形势变化,很快就有人下山给李易传来了消息,蔡瑁运气不错,没被那一箭给射死。

除此之外,蔡瑁还叫人转告援军,小山上尚有千余残兵,但兵无战意,而纪灵一方士气高昂,建议援军最好不要与纪灵开战,能逼退对方最好,这点倒是与李易的想法相同。

确认蔡瑁还活着,张虎赶忙将消息送回新野安定军心,然后小心戒备,一直等到天光放明,方才真的松了口气。

早上,李易与张虎王义盘坐在地上,吃着粟米饭,嚼着肉干,三人神色都有些疲惫,虽然这次出兵的初步目的算是达成了,但过程却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当真是累人。

至于李易,那就更别说了,一天一夜都没合眼呢。

李易匆匆将陶碗中的食物扒拉干净,正准备试探着派小队人马与蔡瑁汇合,这时张虎亲兵来报,说是纪灵那边有人过来,喊李易出营相见。

三人互相看了看,张虎道:“李太守要小心,末将担心他们会使什么卑鄙手段!”

李易笑道:“放心,除非孙策纪灵一起来,我都是不怕的。”

说罢李易便要出去,不过走了几步,忽然感觉这么做有些不妥,又喊道:“小王将军与我同来吧,还请张将军小心戒备。”

“太守放心便是!”

张虎一拱手,王义虽然没说话,但迅速披挂,拿好兵器,俨然是给李易做护卫的架势。

李易笑了笑没说什么,他并不觉得纪灵那边会对他不利,要动手早在他南下就动手了,只是李易担心私下面见敌方使者,容易传出一些风言风语,喊个见证人罢了。

不过等李易到达营门后,却是发现,他根本不用叫人见证,因为来人只有一个,正牵着马缰在营门前来回踱步,几十个荆州军在简易的栅栏后手执刀剑,小心戒备,双方距离不过三五丈,可那人却是神态自若,视荆州军如无物。

不说别的,单单这份胆量便叫李易暗道一声好!

就连跟在李易后面的王义也是暗暗佩服。

再看这人身形魁梧,臂膀结实,尽管没有穿戴甲胄,但给人的感觉却也分外霸道,再加上这人看上去隐隐有些面熟,李易实在想不出,除了是纪灵,还能有谁。

只是纪灵来见他干嘛?

李易心中好奇纪灵来意,表面却是自然无比,让士卒搬开鹿角,笑着拱手迎了出去,道:“原来是纪将军,许久不见,风采更胜往昔啊!”

纪灵也同样笑着还礼道:“若论风采,今时今日,谁又能与襄侯一较长短?”

其实两人的话都是瞎扯,当初在袁绍大帐中两人的确是见过面,但也只是见过而已,若非今日情况特殊,换个地方遇到了怕是谁也不认识谁。

李易听到纪灵对他的称赞,虽然是好话,可他怎么都感觉其中味道有些不对。

不待李易想明白,纪灵已经大笑着走到他身边,王义见状下意识伸手按剑,可纪灵压根就不看王义半眼,只是瞧着李易唏嘘道:“当初襄侯于两军阵前,温酒斩华雄,何等英雄了得,之后我家主公特意叫人备了酒宴,准备与襄侯秉烛夜谈,结果却被告知襄侯已悄然离去,唉,便是前些时日,我家主公还叹息不能与襄侯一醉,实乃半生憾事。”

“嘶……”

纪灵的话太肉麻,叫李易忍不住打了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袁术想与他一醉?鬼才信啊!

纪灵说完俯身就是一拜,简直诚恳的不能再诚恳了。

李易可是记得清楚,当时十八路诸侯中没什么人看得上他,也就是袁绍与曹操是真的对李易露出了一些亲善,甚至想招揽他,至于其他人,多是无视,甚至鄙夷,袁术正是此列。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纪灵如此客套,李易总不好实话实说,只能赶忙相扶道:“纪将军可是袁公麾下第一猛将,如此赞誉,李某受之有愧啊!”

“哪里,哪里。”

纪灵笑呵呵的摆摆手,一张黑脸乍看上去居然还有些憨厚,不过李易却是对纪灵越发的提防起来。

只见纪灵笑着笑着,忽然脸一板,又是一礼,而且很是坚决,也很快,叫李易根本都没能反应过来。

李易真的就纳闷了,只好再次去扶纪灵,有点无奈道:“纪将军,你这是又怎么了?”

“唉!”

一声叹息,只见纪灵抬起头来,满脸羞惭的说道:“襄侯,唉,都是纪某的不是,纪某对不住襄侯啊。”

李易闻言一愣,随即脑中各种念头汹涌而出……

他和纪灵从来没有半点交集,纪灵如何能对不起他?

除非纪灵向他那驻扎在南阳之外的人马下手了,那里有着李易起家的班底,有他费尽心思拉拢他的猛将,更有他的女人……

于是,李易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眼珠子顿时就红了,刚好他本就抓着纪灵的手臂,激动中意识的一用力,只听纪灵“嗷”的一声惨叫,有如杀猪一般,整个营地都听到了。

张虎在李易走后便知道对方来的是纪灵,虽然没跟去,但也叮嘱亲信防备纪灵用阴招,骤然听到这声惨叫,心中一紧,二话不说,带着一帮人呼啦就冲去了营门。

与此同时,营门外面不远,也有二百余骑兵忽然出现,向这边冲了过来。

然后,两拨人马全都瞪大了眼睛,只见纪灵右臂被李易死死抓着,整个人都歪到了一边,左臂抽筋一般的来回挥舞,似是想要挣扎,但马上就使不上力气,耷拉了下去。

张虎这边距离近,马上就将李易与纪灵围了起来。

而纪灵的部下却是看呆了,他们的纪将军何等英勇,不然也不会大辣辣的单人匹马跑去叫门,可现在怎么一下就被制住了?

他们慌了,但碍于纪灵被擒,谁也不敢妄动,只能看向军师韩胤,然而韩胤也是一脸懵逼,纪灵此去虽然用心不良,却也是卖好的啊,怎么会这样子?

就在众人莫名的时候,纪灵嘴唇哆嗦着,颤颤的告饶道:“襄……襄侯,纪某错了,还请放……放手……”

如果仔细听的话,纪灵的声音都快带哭腔了。

第174章 二虎竞食与反客为主

纪灵何许人也?

袁术账下第一猛将!

按照后世的评价来看,袁术就是个渣渣,甚至是个叫人无法理解的大笑话,可事实上呢,现在的袁术却是出身四世三公名门之家,麾下精兵猛将不计其数,诸侯群雄中实力胜过袁术的还真没几个。

而纪灵能在袁术的队伍中拿到头名,可见其本事不小。

历史上的纪灵虽然最后死于张飞之手,但那时纪灵已经是身处绝地,必死无疑,一身战力不知还剩下几成。

在早些时候,纪灵可是与关二哥交手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最后或许落了下风,但也全身而退,相对于华雄还有倒霉的颜良文丑,纪灵真的是相当优秀了。

就是这样的一个猛将,纵然是刀斧加身都不见得会皱一下眉头,可现在却是巴巴的向李易求饶,着实叫人大跌眼镜。

其实,纪灵不是怂了,他只是感觉自己实在太委屈了,而且真要被李易如此抓断手臂,把也太不值了。

谈判不都是要吊吊胃口开场的么!

不知道欲扬先抑么!

怎么随便一句话刚上桌就直接下死手啊!

“襄……襄侯!”

纪灵见李易呆呆的站在那里似乎不为所动,只好牙齿打着颤的又唤了一声。

李易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纪灵的手臂,脸拉的老长,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纪灵欠了他多少钱,其实李易心里却是已经开始骂娘了。

刚才李易的确是想差了,有点激动,没来得及细细思索,可当纪灵发出惨叫后,李易之明白过来纪灵说的跟他担心的绝对不是一回事。

贾诩虽是毒士,却是惜命之人,有他在,李易的三千兵马绝对不会贸然进入南阳,如此纪灵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当然,纪灵也可以选择来个百里奔袭,可失了地利人和,没有两倍以上的兵马,纪灵绝对占不到丝毫便宜。

而且,纪灵如果真的动手,那就是与李易结下私仇了,纪灵的脑袋得有多大的坑才会独个跑来与他面对面?

所以,李易明白了,纪灵是想说点别的,顺便学文人们抑扬顿挫,奈何李易左手有bug,叫纪灵直接玩脱了。

脱离了李易掌握,纪灵下意识的蹬蹬蹬往后连退三步,他算是被李易左手的怪力给吓到了,其实他还想退,奈何四周都是荆州兵,实在是退无可退。

纪灵环顾左右,想拔剑自卫,奈何右臂依然痛的厉害,根本用不出半点力气。

于是,纪灵只能咬牙叫道:“我昨夜得知是襄侯领兵,敬佩襄侯英雄了得,便主动避让十里,可谓是以礼相待,今日更是只身赴会,足见我一片诚意,难道襄侯欲行不义!”

纪灵声音虽然洪亮,却带着几分悲怆,听上去当真有几分忠臣义士被坏人坑上刑场的感觉。

纪灵敢独个来到荆州军营门口,可不只是凭他那一身武艺,更多的是因为他已经露出了善意,而且刘表与李易的名声都不错,荆州军但凡要点脸面,就不会害他。

相反,纪灵如此走上一遭,反而对他的名声有不少好处。

只可惜,他撞见了李易……

张虎等人纷纷看向李易,原本他们都以为是纪灵在耍诈,担心的厉害,可现在看来是纪灵吃了亏,这反倒是叫他们一时不知怎么办了。

李易嘴角抽搐了一下,听着纪灵的慷慨悲怆叫他有点想笑,但这场合实在笑不得,只能无视了张虎等人的目光,硬板着脸,冷冷的问道:“纪将军,你到底对我……咳咳,你究竟在暗中做了什么!”

本来李易想问纪灵你到底是哪里对不起我了,可那话实在太过歧义,说出来感觉形象就毁了。

众人顿时纷纷看向纪灵,而纪灵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憋了好一阵子这才忍着骂人的冲动,说出了与韩胤商量好的那些话:“襄侯受封南阳太守,纪某奉我家主公之命,要将南阳一毫不差的交到襄侯手中,只是纪某御下不严,竟然有人趁着纪某身体不适,外出劫掠百姓,纪某已经将这些人军法办了,财物也一并送入宛县封存,只待襄侯亲日宛县后查验!”

这一番话说罢,在场众人脸上皆是不可置信之色。

他们听到了什么?

与刘表打生打死的袁术居然如此给李易面子?

刘表还在琢磨怎么出兵夺回南阳,袁术却是已经将南阳送给李易了,也就是说,南阳这里根本没刘表什么事……

许多人傻乎乎的人信了,暗暗感慨李易面子够大的。

当然,也有人不信,他们知道袁术与纪灵绝对不是嘴上说的这般良善。

一时间无人说话,这个小小的圈子就像是一片湖面,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兴起怎样的波澜。

李易本就喜好阴谋诡计,马上就感觉到了纪灵动机不良,只是一时还不能完全确定纪灵的真正目的。

李易还在思考,纪灵却是已经有了决断。

纪灵知道,他被李易抓的这一下肯定是白挨了,不过既然不能找回场子,那就干脆将戏彻底做足。

只见纪灵忍着手臂上的疼痛,也不管旁人的虎视眈眈,对着李易又是一礼,道:“一切一切全都是纪某的不是,还望襄侯千万不要误会我家主公心意,襄侯若是有怨,尽管冲着纪某来便是,哪怕今日斩了纪某,纪某也无半句怨言!”

“这……这纪将军实在严重了。”

李易咧了一下嘴,感觉叫纪灵再这么说下去恐怕有点不妙,也顾不得装高冷了,想客套一下,然而纪灵却是不罢休,又道:“我家主公说了……”

纪灵微微一顿,环顾四周,冷声了一声,这才继续道:“当初十八路诸侯不惧生死,讨伐国贼,各个皆是当世英雄,而襄侯虽然不在诸侯之中,却以白身入营阵斩华雄,又甘冒大风险入洛阳亲手诛杀国贼,叫人佩服万分,亦是英雄!”

“只是可惜啊,啧啧啧……”

李易看到纪灵那满是嘲讽,而且很欠揍的表情,顿时明白了纪灵的图谋,可惜,却是有些晚了。

只见纪灵轻蔑的说道:“偌大的荆州,人口数百万,带甲之士十余万,贤才猛将无数,放下天下数州,无出其右,可在天子危难之时,天下群雄尽皆起兵讨贼之时,荆州明明近在咫尺却是不曾动过一兵一卒!”

在场的几乎都是荆州人,被纪灵这一番呵斥,顿时各个脸色涨红,很是不服气,可他们却是根本找不到什么话来与纪灵争辩,因为纪灵说的是实话。

李易也沉默了,纪灵的话太毒了,直戳刘表的死穴。

李易还无法回应,因为稍有不慎,怕是就会被刘表记恨上,一旦刘表掀桌子不给他在南阳发展的时间,李易的种种谋划也将成为空谈。

纪灵感觉自己爆发的差不多了,最后长叹一声,道:“荆州人口虽多,但能当得起‘英雄’二字的,唯有襄侯一人,我家主公说了,襄侯大才,乃国之栋梁,只当一个南阳太守,委实是可惜了,待到扬州安定,我家主公必然上奏天子,为襄侯请封荆州牧!”

“什么!”

“李太守要做州牧?”

“我们的刘州牧怎么办?”

……

之前纪灵对荆州放地图炮的时候,众人心中虽然各有心思,但全都保持了沉默,可听到纪灵说袁术要让李易当荆州牧,却在再也无法淡定了。

纪灵表露的意思已经不再是挑拨了,而是赤果果的告诉众人,袁术要和李易一起跟刘表对着干啊!

其实,纪灵的二虎竞食之计本身算不得高明,奈何对于如今的荆州形势来说,却是极为好用。

且不管那些寻常士兵心中是怎样的想法,只看张虎与王义瞧李易的目光已经有些不一样了。

特别是王义,这可是王威的儿子,王威乃是刘表的死忠!

纪灵缓缓吐出一口气,虽然右臂依然痛疼难耐,可他却是面带笑容,他感觉自己的这番话说的实在太好了,只要传入刘表的耳中,刘表必然欲杀李易后快,可李易乃是天子亲封的太守,刘表脑袋只要没坏掉,短期内就不能直接动手,否则必然失了大义名分。

然而等李易熬过这段时间,刘表还有多少把握除掉李易?

想到因为他纪勇义今日的一席话,便叫荆州由内自乱,纪灵感觉比打了一场大胜都要痛快三分!

纪灵眼带笑意的看着李易,李易同样也看向了纪灵。

原本李易还感觉抓伤了纪灵有些歉疚,现在只恨自己刚才下手实在太轻了。

纪灵刚刚的话肯定会传出去,纵然李易杀了纪灵,向刘表表明自己没有与袁术交好的意思,难道刘表就不会把那些话当做一回事了么?

而且,正如当初刘备投曹操,曹操不愿杀刘备,怕失了人心,李易今日若是杀了一个来向他送南阳的纪灵,也必然被人诟病。

同时也会将袁术得罪到死!

所有人都看着李易,想要知道李易会对纪灵的话如何回应。

片刻后,李易忽然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纪灵问道:“纪将军之前说将乱兵劫掠的财物留在宛县,不知这些财物价值几何啊?”

纪灵一怔,明显很意外李易会与他谈这个,不过他早有准备,道:“粮草不下五万石,钱两千万!”

纪灵说的这些东西不是虚的,而是实打实准备送给李易的,毕竟相对于荆州内乱来说,这点投入简直不值一提,他就当是借李易的手招兵与刘表干仗了。

李易盘算了一下,一千万钱在荆州大概能买到一万多石的粮食,如果是在京畿之地,粮价飞起,一石粮食价值好几千钱,有时候甚至有钱都买不到,所以,纪灵给的这些钱并不算什么。

或者说,这些钱粮完全无法弥补纪灵对李易造成的心理伤害。

只见李易双目微合,悠悠然的说道:“我自长安而来,还未入南阳,便先收拢了南阳难民不下五万……”

纪灵眉头一挑,暗道一声不好,李易不顾刘表想法,却是与他算起账来,虽是舍本逐末,却也叫他麻烦了,心想这人果然不好拿捏,三言两语便要反客为主了。

李易又叹了一声,用力锤了锤胸口,很是心痛的说道:“而且,我一路单骑入襄阳,看到纪将军麾下兵马所在之处,村落百姓十不存一,沿路倒毙者屡见不鲜,周围甚至还有鹰犬以人尸为食,直叫我心惊胆颤……”

“纪将军,我看,阁下并非只是是御下不严这么简单啊……”

纪灵脸色微微发红,他有些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他麾下兵马做了什么,大家都知道。

而且纪灵原本觉得自己表示愿意支持李易取荆州后,李易碍于面皮断然不会提这件事的,不想李易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这回换纪灵为难了,李易同样是不肯罢休,继续道:“远的不说,只是这新野城中就有十万南阳流民,唉,若非是州牧仁义爱民,不知道这十万人将来还能活下去多少!”

“这还是只是一路,一城所见,而南阳有三十余县,易实在不敢想象那些地方又是何等光景!”

“纪将军!”

李易猛的提高了嗓音,怒目圆瞪,对着纪灵喝道:“袁公让纪将军将南阳完整交于我手中,而纪将军便是这么做事的!”

纪灵的脸色更红了,过去就算袁术也不曾如此严厉的呵斥他,可今天李易却这么干了!

偏偏李易是拿他自己的话来挤兑他,叫纪灵哑口无言,根本没的辩解。

纪灵顿时就郁闷了,他很想拂袖而去,告诉李易他就是这么着了,你能怎么地,真叫老子怒了,一个大钱,一颗粮食也不给你留下!

可是,纪灵的怒容只是稍一浮现,便压了下去。

他刚刚还说袁术如何欣赏李易,现在要是转身就走,二虎竞食之计落空了不说,他自己也会成为笑柄。

钱财与粮食,人口与面子,这些全都可以退让,只要能够为袁术取荆州扫清道路,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想到此,纪灵深吸一口气,愣是压下了心中种种不爽,也露出了一种与李易有几分相似的哀伤之色,叹息道:“都是纪某的错啊,唉,悔之晚矣,襄侯觉得如今当如何处置妥当?”

第175章 为竖子不顾大局

李易看了纪灵一眼,明白纪灵是叫他开价,也不客气,张口便道:“易认为纪将军当再拿出一些钱粮,好帮助百姓重返家园。”

“具体多少?”纪灵问道。

“五十万石粮食,五亿钱!”

“你说什么!”

饶是纪灵正在全身心演戏,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到李易的要价还是直接就炸毛了。

这么多,他李易怎么不去抢?

李易一脸良善,故作好奇的问道:“哦,纪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激动?”

“你!说!呢!”

这三个字完全是从纪灵的牙缝里崩出来的,他想到李易会漫天要价,心中也准备好做出一定的退让,毕竟只要李易笑呵呵的手下他的东西,就算是承认从袁术手中接过了南阳,之后面对刘表那是百口莫辩。

可纪灵万万没想到李易的要价竟然如此离谱!

的确,纪灵之前说的五万石粮食,一千万钱确实不算多,却也不少啊,而且可是给了李易好大的面子。

然而纪灵虽然生气,却没一口回绝。

两虎竞食之计,如果真的能成,送李易五十万石粮草也值了。

可是,纪灵与韩胤的这个计划乃是临时起意,根本来不及禀报袁术,所以,在纪灵的权限内拿出五万石的粮草送人已经不容易了,再多怕是会被袁术斥责。

而且,纪灵虽然在南阳捞到了不少好处,可其中许多已经送去了扬州,李易的要价他就算砸锅卖铁也拿不出来。

纪灵将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不可能,我军中根本没有你说的那许多粮草钱帛,如何拿的出来!”

李易从善如流,道:“原来如此啊,倒是李某冒昧,叫纪将军为难了。”

纪灵见李易语气缓和,以为李易要顺势降价,不想李易话锋一转,又道:“既然钱财不足,干脆就由纪将军着手将这几十,乃是百万人口重新安置妥当,如何?”

纪灵闻言好险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是个人都知道重建比搞破坏的成本高多了,让他安顿南阳百姓,且不说操作上不可能,光里面消耗的钱粮怕是要以上百万计!

“你”

纪灵已经不知是第几次想要翻脸了,不过看到李易那笑眯眯的眼睛,却是忽然明白,李易应该也不想与他撕破脸,只是不爽自己给李易挖了坑,诚心要恶心他一把。

纪灵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将心中火气给压下去的,走了两步,到李易跟前,压低声音问道:“襄侯,纪某实言相告,如今军中粮草已经不多,襄侯所求,恕难从命!”

李易斜了纪灵一眼,嗤笑道:“将军既然无钱无粮,却要我与刘荆州争斗,这算计未免也太不地道了。”

这时两人说话声音都压的很低,旁人只能隐约听到一些隐约动静,却听不真切。

纪灵被李易直接道破算计,也不脸红,反正这就是阳谋。

“算计?谈不上吧,襄侯不留在长安,放着大好前途不要,反而来了南阳,若说无意荆州,怕是谁也不信,纪某不过顺势而为,助襄侯一臂之力罢了。”

对于李易是否图谋荆州,纪灵也只是一个猜测,觉得有些可能,但这并不妨碍他在言语交锋时将猜测当成事实。

李易对着西北方向拱了拱手,郑重道:“李某来南阳,是为陛下办事的!”

纪灵顿时眉头一皱,他想不明白小皇帝叫李易来办什么事,更不知道李易说的办事就是当太守……

纪灵想不明白,只好不管那个,继续道:“纪某如今粮草也不宽裕,襄侯所求,纪某实在是做不到。”

“真的?”

“真的!”

“那好!”

李易忽然抬起左手,握了握,并没有用多大力气,可纪灵瞧见,还以为李易要翻脸动手,他的胳膊现在还在痛,根本没法动武,而且李易的怪力已经在他心中蒙上了一种不可敌的阴影,纪灵想都不想,直接就往后退开,然而等纪灵退到三步开外,这才发现李易一脸戏谑,原来只是吓唬他!

而且不光是李易,周围的其他荆州军看他的眼神也变了,对于袁术麾下第一猛将的忌惮已经不剩多少了。

纪灵都要抓狂了,早知道用个破计策会这么闹心,他就不来折腾了。

然而,让纪灵更闹心的还在后面,只见李易笑容一敛,道:“既然纪将军做不到,那就不好意思了,李某为了取信于州牧,怕是只能用将军的人头来自证清白了。”

“你!”

纪灵脸色骤变,怒道:“我今日来见你,不带一兵一卒,你若是害我,不怕被世间君子耻笑?”

“嘿!”

李易冷笑了一声,道:“你让我被州牧不容,说不得哪天便会小命不保,性命尚且不保,区区名声我还会在乎?”

纪灵被李易的话噎的够呛,他猜测李易是在诈他,并不敢真的对他动手,可纪灵不敢赌啊,只好沉声道:“襄侯说个实在的数目,你之前说的那些,便是我麾下兵马抛下口粮不要,也凑不齐。”

李易微微沉吟,他所图甚大,很在意名声,所以压根就没考虑过杀纪灵,只是纪灵让他不痛快,不从纪灵身上狠狠割一块肉下来,念头实在不通达,至于刘表那边如何应对,李易却是已经有了对策。

“粮食三十万……”

“没有!”

李易刚开口报价,纪灵就果断拒绝,。

李易见状也不爽了,干脆直接道:“纪将军,你是武人,难道也要学那些读书人弯弯绕绕?能拿出多少只说便是!”

在纪灵开口之前,李易又补充道:“不管多少,只有这一次机会,纪将军若是不能叫我满意,李某只能杀人证明清白了!”

说罢,李易直接往后退开,同时一招手,旁边的荆州军就将纪灵围了起来,根本不给纪灵再分辨的机会。

纪灵见状,叫道:“襄侯,你非要如此不可么?”

李易不管他,只是缓缓的抬起了手,做出一个随时都要往下斩的动作。

纪灵顿时大急,叫道:“十……十五万石粮食!”

原本纪灵是要喊十万石的,可看到李易的手已经开始往下挥了,只能一咬牙,又加了五万。

看了一眼李易的脸色,纪灵强忍着吐血的冲动,继续道:“钱帛不是我在管理,能拿出多少,我还需回去另算。

李易看着纪灵,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紧跟着,这一丝微笑又变成了大笑,然后就见李易挥退了围着纪灵的士兵,朗声道:“袁公不愧四世三公之名,仁义慷慨叫李某佩服万分,他日还请纪将军转告袁公,今日之事,李某必亲往扬州道谢!”

李易这话一说,张虎等荆州兵将顿时心中坠坠,而纪灵却是觉得之前的种种郁闷全都值了。

今日是他算计李易在前,李易对他有意见是正常,可袁术却是的的确确对李易有善意的,这点纪灵相信李易能看明白,而且从李易的话来看,已经透露出几分结盟的意思了。

虽然在纪灵看来,李易这个未来盟友是注定要被他们吃掉的。

纪灵心中顿时就舒畅了,一拱手,道:“如此,纪某便等着与襄侯扬州再见了!”

纪灵说罢就想走,不过李易却是赶忙喊道:“纪将军且慢!”

“襄侯还有何事?”

“来人,送上笔墨,还请纪将军留下文书为凭证。”

纪灵眼睛一瞪,气愤道:“难道襄侯以为纪某会失信于人?”

李易笑道:“纪将军的为人我自然是信得过的,可是纪将军御下不严,这就叫我有些不放心了……”

纪灵心里那个气啊,这年头可不是后世,人们极重信义,纪灵既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了,那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可李易还是叫他立字据,这就有点看不起他人品了。

不过,纪灵为了袁术的大业,又一次忍了,喝道:“拿笔来。”

很快就有人送来笔墨,纪灵在一块木牒上刷刷落下几笔,然后往前一递,道:“给!”

李易正要去伸手去接,不想跟在李易身后充当侍卫的王义却是抢先迈开脚步走了上去。

纪灵没有多想,毕竟这东西有人代收很是正常,然而下一瞬纪灵脸色就变了。

纪灵可是当世一流武将,眼光何其毒辣?

面前小将虽然低着脑袋,看不见表情,可瞧他绷紧的身形,还有紧握剑柄的手背,都表明这是想要杀人啊!

“滚!”

纪灵发出一声暴喝,猛的将木牒扔向王义面门,与此同时王义也拔剑出鞘,虽然因为木牒袭来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长剑却毫不停歇的斩向了纪灵腰间。

如此变故实在出人意料,旁人只是有些慌乱,李易却是真的怒了,纪灵若是死在这里,袁术能与他干休?怕不是立马调转兵马杀会南阳?

然而不等李易喝止,就见纪灵不屑的道了一声“废物”,然后身形一扭,不光避开了那一剑,还一脚踹在了王义的胸口。

而王义完全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出了两丈多远,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别说站起来了,就连张嘴说话也只能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

“襄侯,这是何意?”

纪灵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之前虽然与李易置气,但说到底只是言语交锋,可现在居然有人要动手杀他,这完全就是两码事了。

当然,纪灵能看出这非是李易的授意,但他找李易要说法,也是理所应当。

李易心里都骂娘了,这特么的不是自己的兵,根本没法用啊!

李易深吸一口气,没去为王义辩解,也没法子辩解,只能无奈的叹息一声,问道:“将军想要怎样?”

纪灵冷哼道:“纪某只道自己御下不严,不过今日一见却是知道,襄这边貌似更胜一筹啊!”

李易心口一堵,可他确实理亏,只能认了,等着纪灵后面的话。

“纪某今日过来是带着善意,可惜……还请襄侯将这小子交于我处理,这事情纪某便不计较了。”

其实刚才那一幕看上去凶险,但对于纪灵来说真的不算什么,甚至于纪灵还留了手,否则他的全力一踹,叫王义直接毙命问题也不大。

而纪灵留手可不是因为心善,他是想要从李易口里要人!

在场的荆州军上下全都看向了李易,他们很担心李易会答应纪灵,毕竟纪灵刚刚给了李易那么多好处,而王义也是主动向纪灵拔剑,李易真要把王义交出去,倒也合情合理。

可王义是他们的袍泽啊,而且都在新野驻守,他们虽然不能完全明白王义刺杀纪灵的动机,但心中还是为王义叫好的,所以,即便王义有错,可将王义送给纪灵发落,众人在感情上实在难以接受。

这些弯弯绕绕李易自然明白,虽然他恨不得亲手把王义捏死,但也知道绝对不能将王义送出去,否则他以后就别想在荆州混了。

于是,李易摇头道:“不可!”

纪灵眼睛一眯,道:“如果我一定要他呢!”

李易伸手按剑,缓缓道:“王义有罪,无可辩驳,但哪怕他罪当千刀万剐,却也是我荆州军之人,军中之人犯错,即便捅破了天,也当由我荆州军发落,断然不可假手他人。”

李易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坚定,叫在场荆州军都暗自松了一口气,无形中对李易的认同也多了一分。

纪灵则冷笑道:“哦,照襄侯这么说,我便要自认倒霉了?”

李易轻声道:“自然不是。”

似乎是感觉到李易比较心虚,纪灵上前一步,沉声道:“此人纪某必须要!”

李易抬头与纪灵对视:“恕难从命!”

纪灵扫了一眼荆州军的军容,傲然道:“纪某营中现有百战精兵四千,可胜荆州兵万人,此外还有另外数千人马正在向新野赶来,襄侯素来明智,今日难道要为一竖子不顾大局?”

听到纪灵赤果果的威胁,李易还没表态,那些荆州军的士卒却是先不淡定了。

荆州军连战连败,新野的可用之兵只剩下不过万人,而且还士气低迷。

如果纪灵此时怒起挥兵来攻,别说困在小山上的军师了,即便是刘表亲自坐镇的新野城,能守得住么?

想到将来可能要与纪灵的大军厮杀,许多原本还担心李易将王义交出去的人想法开始变了,再看向王义的时候,目光中不知不觉得带上了浓浓的埋怨。

第176章 宝马赠英雄

李易同样也看了王义一眼,王义此刻已经稍稍缓过劲了,察觉到李易的目光,想要站起来,不过却被张虎示意几个亲兵给按住了。

这倒不是张虎要表明立场,而是他怕王义再做些什么,将今天的事情闹大。

李易又看向张虎,毕竟张虎才是真正的主将,只是张虎却一脸无奈,这事他根本插不上手,也不敢乱插手。

最后李易又扫视了一圈荆州兵,在众人有些忐忑的目光中,缓缓对纪灵说道:“纪将军若要兴兵,李易便与新野共存亡!”

听到李易掷地有声的表态,荆州军一众兵将暗暗惭愧,他们可是荆州本地人,面对纪灵压力的时候,他们怂了,但李易这个外来户却是寸步不让,叫他们如何好意思?

张虎忽然大声喊道:“末将愿与太守同生死!”

虽然张虎原本的打算是置身事外,可他也是七尺男儿,李易的句话有些打动他了,再考虑到这种情况下他要是选择了沉默,莫说这些将士们了,便是他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张虎毕竟是军中主将,他一发话,许多荆州士兵也纷纷叫嚷了起来:

“太守敢为新野一战,王某父母妻儿皆在新野,为保乡土,又何惧一死!”

“小人家在南阳,正欲为家乡父老复仇,还请太守下令!”

“请将军下令,现在就杀了这厮吧!”

……

看着原本士气萎靡的荆州军忽然亢奋了起来,纪灵暗道一声不好,他发现想用王义压迫李易这件事貌似办错了。

而李易看到这一幕,却是松了口气。

虽然有着穿越者的优势,可李易对袁术那边的大方向战略决策只能做一些表面上的猜测,因此,他根本不能确定纪灵在遭遇刺杀后会不会挥兵来攻。

纪灵要是真的怒了,带兵打过来,以新野守军如今的状态,绝对要吃大亏。

不过,在权衡之后,李易决定还是要硬气到底。

毕竟真打起来,就算把荆州彻底打烂了,也有刘表这个高个顶着呢。

至于追究引发这场战事的罪魁祸首,李易也不担心,有王义在前顶着呢,想找他的麻烦,先把王义这个二货给砍了再说。

所以,双方打起来受损最大的绝对不是李易,反而李易以强硬态度面对纪灵还能给众人留下“有骨气”与“护犊子”的好印象。

现在看来,貌似效果还不错,看这些荆州军的反应就知道他们已经对李易很有认同感了。

短暂的嘈杂过后,取而代之的又是沉默,众人都在等着李易与纪灵做最后的决定。

纪灵心中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袁术现在的局面,虽然比刘表入荆州时好上一些,但扬州各个太守也是各有心思,因此,袁术短期内根本没有余力与荆州开战。

可是,王义行刺于他,他可是占着理的,若是事情就此罢手,纪灵当真不甘心。

纪灵感叹道:“襄侯当真厉害,不愧能诛杀董卓,这荆州军在刘表手下如同羔羊,可在襄侯手中不过半日,已经有了新气象,佩服,佩服!”

李易松了口气,听纪灵口气应该是不会动武了,不过还是有些无语,这家伙最后还不忘在他与刘表之间上眼药。

李易客套道:“刘荆州仁义之士,向来以德服人,自然不好军伍杀伐。”

说罢,李易捡起了那块木牒,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双手往前一送,道:“王义冒犯将军,如何惩罚虽然是荆州军内部之事,但将军受的委屈却也不可无视,这些,便当做赔礼吧!”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眼红了,不说纪灵原本打算会拿出多少钱币,单单粮食就是十五万石啊,这怎么说送就送了!

虽然所有人都明白这粮食不会落到他们手里,但好歹也会留在荆州不是?

不过众人也清楚,这些粮食本就是纪灵看在李易的面子上给的,轮不到他们参合,于是,众人忍不住把目光投向王义。

就是这家伙,一剑下去没伤到人,反而赔进去了十五万石粮食!

王义胸口那股气已经顺了过来,见状想开口分辨,奈何张虎的亲兵早就得到示意,二话不说就把王义的嘴巴给堵住了。

纪灵也有些不淡定了,用一个敢对他动手的二愣子换十五万石粮食,简直再划算不过,他乐意天天被人刺杀!

再考虑到之前拿出这么多粮食并非他的本意,所以,纪灵真的很想顺势接下。

可是,刚要伸手时,纪灵心中一动,又把手收了回来,摇头道:“不可,这些粮草乃是我家主公赠与襄侯,纪某若是收下了,日后还有何面目再见主公?”

李易暗暗点头,纪灵这番话不管是为了之前的算计还是真的由心而发,可以叫他肯定的是,纪灵对袁术的忠心怕是一点都不亚于关二哥于皇叔。

见纪灵拒绝,李易没有再劝,将木牒收了回去,其实纪灵要是真的接下,李易估计自己得肉痛半个月,现在纪灵不要,倒是叫他松了口气。

不过,纪灵这边终究是要补偿的。

李易又看了王义一眼,随后道:“请纪将军在此稍等。”

纪灵道:“襄侯请便。”

李易转身向王义方向走去,王义挣扎了起来,口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他只当李易要拿他开刀,却不想李易完全无视了他的动作,与他擦肩而过,显得王义的挣扎好不尴尬。

很快,李易牵着自己的坐骑走了回来。

李易的坐骑虽然不听话,性格也不好,却是实打实的御马,甭管卖相还是体型都是一等一的,翻遍整个荆州比它品相好的都不见得有几匹。

李易这几日往襄阳走的一遭,光这匹御马就不知赚了多少人的眼球,引得多少人羡慕,只是大家都知道李易名声响亮,且身份敏感,否则怕是隔天就会有哪家的二世祖找上来叫李易将宝马相让。

此刻李易牵马过来,许多人都猜到了李易的用意,张虎心里直接就酸了,一路行来,他对李易的坐骑可是羡慕的很,只是自知身份,不敢打宝马的主意,但看到宝马将要易主,却也难受啊。

至于纪灵,脸上的笑意都快要忍不住露出来了。

他的坐骑虽然不错,可跟这匹御马相比,还是差了老大一个档次,就纪灵所见过的,也就袁术的坐骑能与其一较长短。

而且,李易要是用粮草赔礼,纪灵是要充公的,可这坐骑的话,就是他自己的了。

在纪灵火热的目光中,李易牵马走到纪灵身前,面露不舍,一手紧抓缰绳,一手爱抚着马背,叹道:“此马乃是陛下所赠,一路载我入荆州,那日更是助我跃过了新野的护城河,只是我如今已经是南阳太守,骑乘它的机会已经不多,然宝马当随英雄征战沙场,岂可老死于槽枥之间?此马,便转赠于将军罢!”

李易说着,手中缰绳攥的更紧,旁人只道他是真的不舍,却不知李易是感觉这畜生要撩蹄子了,必须得攥紧一点。

话说完,李易准备等着纪灵谦虚一下,来个三辞三让,却发现纪灵一直不说话,转头一看,这才瞧见纪灵正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宝马,那小眼神,看的李易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

“咳咳,纪将军,这匹宝马以后便由你照顾了。”

李易将缰绳塞入了纪灵手中,纪灵口中说着“君子不夺人所爱”,然而左手却是一把将缰绳抓住了,显然是相当喜欢。

李易着实没想到一匹宝马对纪灵的诱惑力有这么大,心中有些惋惜,本来这匹马他就是用来送人的,不过原定的第一目标是老黄忠。

纪灵也对自己的表现感觉有些害臊,不过都接过来了,作为武人,他也不想再装腔作势,拱手道:“襄侯豪爽,纪某便谢过襄侯好意了,只是……”

纪灵看向王义,摇头道:“这等人襄侯还是不要留在身边了,否则襄侯怕是有多少宝马都不够送的。”

王义脸色涨红,李易无奈一笑,没说什么。

纪灵的目的已经达到,面子找了回来,私人也落了实惠,便不想继续呆下去,向李易道了声告辞,便上了新坐骑,向远处观望的自家骑兵汇合。

韩胤看到纪灵回来,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迎上前去,道:“将军,刚刚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纪灵摇摇头,调转方向,与韩胤一同望向李易所在,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得到宝马后的喜色,反而有些唏嘘的说道:“先生说的两虎竞食之计当是成了,可是,李易狡诈,也将我摆了一道,我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不知主公最后能占到多少便宜啊……”

纪灵那边的不安暂且不管,只说李易在纪灵离开后,脸色一下就耷拉了下去。

李易身上虽然没有王八之气,可穿越以来的种种经历也叫他有了相当的上位者气质,平时或许不显,这一动怒,却是叫在场的荆州士兵纷纷低头,无一敢与之对视。

王义似乎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将脑袋抬了起来,李易摆摆手,示意按着王义的人松手,王义登时就站了起来,对着李易大声道:“敢问太守,当真要与袁术……交好?”

王义本想说李易与袁术结盟,不过当他与李易的目光交错过后,下意识的将用词换了。

李易眯缝眼看着王义,王义昂着脑袋勇敢的与他对视,目光中质问之意再明显不过。

李易嗤笑一声,又看向张虎,张虎一脸的尴尬,直接转头左右四顾,算是两不相帮。

见张虎不管,李易方才问道:“小王将军这是在质问我?”

“不敢!”

王义嘴上说不敢,但那肆无忌惮的目光,显然不像嘴上说的那么客气。

“哈……”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道:“这次是我走眼了,也是头一次走眼!”

“还请里太守明言!”

李易不理他,迈步往后走,王义又叫道:“敢问太守与袁术究竟”

“艹!”

没等王义说完,李易就忍不住骂了一声,转过头抬脚就对着王义肚子踹去。

王义下意识要还击,可想到李易身份,终究没敢动手,觉得还是闪躲比较好,然而他只是刚刚冒起这个念头,肚子上一痛,就被李易踹出了老远。

“呕”

李易这一脚可不比纪灵踹的轻,王义躬身趴在地上一阵干呕,将早饭都吐了出来。

李易也是真的被这家伙搞的恼火了,怒道:“那天我说你只能当守城之将还是高看你了,今日你目无军纪不知轻重,险些为整个荆州带来祸事,此为罪一,现在又冒犯上官不知尊卑,此为罪二,两罪并罚,我现在斩了你也是理所应当!”

听到李易说要杀人,张虎吓了一跳,赶忙跑到李易面前,好声好语道:“襄侯你看,王义确实有错不假,但毕竟是王威将军之子,不如等返回新野,交由州牧发落如何?”

按说,李易这时可以顺着张虎给的台阶下去,不过李易却不想这么干。

李易原本是见一个人就想拉拢一个人,慢慢把刘表架空,然后和平演变,但王义的表现叫李易知道了,他的想法有点太天真了。

要知道,王义这个副将可是李易举荐的,更因为李易的举荐,刘表也放话回去就给王义升官,这份人情不可谓不厚重。

可王义呢,一点面子都不给李易留啊……

既然有些人注定不能拉倒自己的战船上,还不如趁早将其打压下去算了。

当然,王义的品质还是不错的,对刘表很忠诚,可那又怎样,只要效忠对象不是李易,李易就不会将对方当做人才。

李易道:“既然张将军开口,我自然要给张将军一个面子,这罪一,便交给州牧来发落,至于罪二,就在这里了结吧!”

张虎见李易虽然松口,却只是松一半,知道李易心中有火气,又道:“李太守不要与他一般见识,小王将军年轻气盛,有时候难免说错话……”

李易摇摇头,道:“张将军不要劝了,今日有王义对我当众质问,明日就会孙义对我质问,若是人人都学他这般,我还如何在荆州立足?”

第177章 李易要跑路?

张虎见李易语气坚决,知道再劝无用,只好站到一旁,反正他已经劝过了,回去后王威即便不满也怪不得他。

张虎让开,李易随手一指几个士兵,道:“你们将他给我拖下去,打三十军棍!”

“王某虽然有罪,却无错!太守不能打我!”

王义此时已经将肚子里的东西吐的差不多了,闻言脖子一梗,不甘道:“王某无错,李太守与那纪灵眉来眼去,一旦勾结,荆州危矣,王某身为荆州之将,杀纪灵理所应当,问一问太守又有何不可!”

“哈哈哈!”

李易忍不住大笑了三声,道出了一句后世很装的话:“本太守行事,何须向你解释?”

不顾王义有些愕然的表情,李易又道:“来人,还不快将他拖下去,军棍,再加二十!”

不过尴尬的是,李易下令后,之前被他指着的那几个士兵竟然没有动弹。

王义见状,回过神来,哈哈大笑道:“李太守,你可看到了,军心在此,你若不解释清楚,荆州军怕是不能为太守所用!”

“蠢货!”

李易骂了一声,他可不觉得这些士兵不动弹是因为纪灵或者袁术的关系。

就李易的种种表现,已经叫这些士兵颇为佩服了,李易还是使唤的动的,只是王义有个好爹,这才叫他们心中生出了顾虑。

李易看向那几个士兵,冷冷道:“尔等今日打了王义,以王威将军磊落,必然不为为难尔等,可你们若是不听我的令,我现在便叫尔等人头落地,莫要忘了,本太守可是连董卓都敢杀!”

那几个士兵顿时齐齐一激灵,只是被李易一提醒,算是明白归来,眼前这位主虽然是刚到荆州,但威名却是远胜过王家父子,人家连董卓都杀了,会在意他们几个小卒子的性命么?

当下几个人为保自家小命,一拥而上,将还没反应过来的王义按住,直接就往外拖去。

王义倒也硬气,没有求饶,只是大声道:“只要王某不死,必叫州牧知道太守所作所为!”

对于王义的叫嚷,李易懒得再多看一眼,不过心情却是糟糕透了。

本来李易是真的想将王义培养成自己人的,可是看王义的表现,李易知道让他转换立场需要的功夫太大,而且王义也不是什么“名人”,再加上他今天擅自刺杀的纪灵的鲁莽举动,叫李易对他的评价降低了许多,直接就把这个人放弃了。

反而,今日打王义一顿,权当是立威了,也让他最后散发一下余热。

这时,张虎又凑了过来,低声道:“李太守,这打了小王将军,回去后怕是不好交代啊……”

李易微微一笑,他知道张虎现在担心的可不只是王义,更有纪灵那边的关系。

“张将军不必多虑,回到新野后,你尽管如实向州牧禀报便是,无需替李某隐瞒什么。”

顿了顿,李易又压低声音,却加重了语气补充道:“千万不要隐瞒,一定要如实,否则州牧那里若是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到时候不光是李某,即便是张将军怕也会有些麻烦。”

张虎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但下一刻心中便是一凛,感觉背后凉嗖嗖的,李易这是在说有军中有刘表眼线啊。

可是军中真的有眼线么?

张虎不知道。

李易更不知道,他不过是随手给刘表的墙角刨了一锄头罢了,有机会就松松土,说不定哪天这堵墙就倒了。

就张虎的反应来看,应该是把李易的话当真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李易是打算叫王义去山上接应蔡瑁的,也是送王义好处,不过因为这一顿军棍,王义的临时副将已经被撤了,自然不会叫他出马了。

于是,等纪灵的大军当真退去之后,便由李易坐镇军中,张虎领一千兵马去小山下接应蔡瑁,这中间没再出什么差错,很快,双方兵马就回合一处。

李易亲自到营门前等候蔡瑁,发现蔡瑁虽然脸色苍白,但行走基本无碍,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迎上前道:“李某来迟了,万幸军师周全,否则叫李某……唉!”

蔡瑁已经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此刻他身上甲胄早就褪去,头发凌乱,脸色憔悴,半边衣衫破损,胸口透着血迹,看上去很是狼狈。

至于跟随蔡瑁出战的三千兵马,如今只剩下千余人,而且其中近半都是带伤的。

初步估量,即便事后收拢溃兵,这三千兵马少说也要折损四成以上。

蔡瑁望着李易,哈哈惨笑一声道:“悔不听襄侯昨日之言,都是蔡某急功近利,方有今日惨败,如今三千袍泽仅剩千余,叫我还有何面目再见州牧,再见乡亲父老?”

蔡瑁说罢,眼一闭,拔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李易原本也是很唏嘘,只道蔡瑁是被打击道了,毕竟这一败完全是出乎预料的。

可等李易看到蔡瑁要抹脖子……

蔡瑁的才华可能不好确定,但这货骨子里绝对是没多少血性的。

李易顿时就想起了刘皇叔扔阿斗,什么悔不当初,什么狗屁的眼泪,都是演给别人看的啊!

李易心中暗骂蔡瑁无耻,也很想放着不管看他最后能不能抹下去,不过那样一来,以后就别指望拉拢蔡瑁了。

于是,李易顿时很自觉的融入了配角,“眼疾手快”的抓住了蔡瑁的手臂,大声疾呼道:“军师万万不可啊!”

被李易这么一阻拦,蔡瑁的剑自然就落不下去了,而张虎还有蔡瑁麾下幸存的将校也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将蔡瑁手中的长剑夺下,纷纷开口相劝。

“胜败乃兵家常事,军师何须放在心上?”

“若无军师,荆州必然不保,军师不可弃荆州百姓不顾啊!”

“此败非战之罪,如何能怪军师?”

……

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的为蔡瑁开脱,李易也符合着说了两句,便缓缓退到了一边,发现蔡瑁麾下残兵的表情中麻木带着惊恐,还有许多的失魂落魄,显然这一败的阴影不小,蔡瑁的一场作秀并不能完全挽回军心。

至于李易身后的兵马,则是有些后怕与同情,同时还很庆幸,庆幸蔡瑁带走的不是他们。

或许,他们也会感激李易没有带着他们去和纪灵硬碰硬。

因为蔡瑁有伤在身,短暂的迎接过后众人便将蔡瑁接入大营,再次确认纪灵没有留下后手,便寻了辆马车将蔡瑁载着回了新野。

虽然早早就有人入城向刘表报讯,奈何这一战败的太惨,刘表脸面上挂不住,没有出城迎接,而是在县衙外等待。

双方相见后,蔡瑁直接拜道,对着刘表痛哭涕零,那叫一个稀里哗啦,将所有责任都揽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甚至,还向刘表提出免了他军师之职。

刘表自然不会同意让蔡瑁辞官,也没有责怪蔡瑁,但也没有如同那些将校一样不要节操的为蔡瑁的失败找借口。

刘表只是说让蔡瑁安心养伤,将来雪耻,以及待他伤势恢复后一同为此战丧命的将士们祭奠。

李易作为旁观者,却是觉得刘表当真是个合格的州牧,若他得了天下,刘表还在,还叫他做州牧。

虽然刘表安抚了蔡瑁,但蔡瑁仍敢无颜久留,便借口伤痛离去,然后剩下的主角就是李易了。

虽然张虎是援军主将,可张虎酱油的简直不要太明显,根本不用李易主动表现,他就把所有光彩让给了李易。

可能有人会觉得这张虎比较怂,有点丢脸,但李易却认为这家伙很聪明,不去抢自己能力达不到的风头,这才是长久之道。

李易没有主动向刘表提及纪灵与王义的事情,刘表也没有问,仿佛根本不知道一般,刘表只是很高兴的称赞李易有名将之风,不费一兵一卒就将纪灵大军逼退。

刘表这夸的明显有些过,要知道,李易在出兵之前可是一口气送几百个探路士兵去死,可以说,不管是李易最后的顺利,还是蔡瑁的性命,都是用那些人命换来的,但刘表就是只字不提。

之后其余荆州官员自然也不含糊,各种溢美之词纷纷送给李易。

李易很是谦虚的回应着众人的恭维,同时也不忘说一下张虎的作用。

张虎自己可以不争,但李易却不能当真无视了张虎,而且李易让张虎去接应蔡瑁,本就有着让功的心思。

与众人客套的时候,李易也注意着王威的反应,发现王威一直如门神一般立在刘表身侧,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显然心情不咋地。

就李易知道的,王威是一个很忠诚的人,但也仅此罢了,对于王威的心胸,还有其他方面的性格,李易就不清楚了,所以,李易对王威已经有了许多戒备。

等众人恭维的差不多了,刘表轻咳一声,众人识趣让开,然后感慨道:“我本欲使德珪或者公济为帅,收复南阳,不想他二人接连失利,如今新野已经无人可用,我看云龙带兵颇有章法,且又是南阳太守,这三军主帅,还是非云龙莫属啊!”

在这之前刘表已经不是第一次提议李易带兵了,但李易一直推拒,现在再次开口,而且还是三军统帅,虽然刘表语气如常,但在场许多人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特别是想到蔡瑁的消息送回来后,刘表不但没有松口气,反倒是脸色越发难看,这就叫人不得不多想了。

李易心想刘表这人的确比较仁慈,也比较厚道,但这多疑的性格也很明显啊,刚得到消息,就又开始试探了。

李易摇头道:“如此重任,唯有军中宿将方可担任,荆州人才济济,易不敢惹人笑话。”

刘表还是那副笑呵呵的老样子,道:“但如今唯有云龙可担重任啊!”

刘表这话倒也不假,不过李易态度依旧,道:“昨夜行军,我观张将军行事平稳,既不畏缩,也不冒进,可为三军主帅,若是州牧还不放心,只要遣一智谋之士辅佐即可。”

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张虎闻言心头一跳,赶忙道:“李太守过誉,张某最多带五千兵,再多就要乱了。”

张虎的话叫许多人笑了出来,刘表也是微微一笑,道:“张虎将军无需妄自菲薄,今日三千,明日五千,将来将兵万人也是理所应当。”

“多谢州牧提点。”

张虎向刘表行了一礼,刘表笑着微微颔首,至于说叫张虎挂帅,这事他却是根本没做讨论。

随后刘表再次看向了李易,没有再提领兵的事情,而是说道:“这几日荆州军在外处处碰壁,唯有云龙在纪灵面前不落下风,今日当设宴,为李太守与张将军庆功!”

刘表身边的人正要应下,李易却是赶忙说道:“州牧且慢!”

“哦。”

刘表眼睛微微一眯,似是若有所思,问道:“云龙有何事?”

不过出乎刘表预料的,李易却是苦笑道:“还请州牧见谅,易已经连续奔波两日不曾合眼,现在实在疲惫,还请州牧允我歇息半日啊。”

刘表一怔,一瞧还真是,李易双眼中都是血丝,脸色也不太好,的确是很疲惫,连忙道:“都是老夫疏忽了,云龙便在县衙厢房歇息,庆功宴等明日再说!”

得了刘表许诺,李易便顺势告退,他说的是实话,连续折腾两天,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不灵光了,而且,他也想要给刘表一些消化信息的时间。

李易走人后,很快其余官员也纷纷退去,刘表则是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揉揉眉心,叫上王威与张虎去了书房……

李易是真的很累,他这一休息再睁眼已经是晚上了,这叫李易很是无语,原本他还想去蔡瑁那里探病的,可时间这么晚了只能作罢。

于是,李易琢磨了一下之后几日的安排,就干脆偷了一回懒,倒头又睡,直到第二日天亮这才起来活动。

用了早饭,李易去拜见刘表,他知道刘表已经从张虎,王义等人那边得到了需要的东西,不过对于刘表是否能做出决定,李易却是深表怀疑。

两人见面后,相对于神清气爽的李易,刘表却是挂了个大眼袋,显然昨夜休息的并不好。

也是,身侧有一个可能会与袁术勾结太守,刘表能睡踏实才怪。

不过刘表表面功夫很好,见到李易,和蔼的笑道:“纪灵已经退兵,云龙多休息几日也是无妨啊。”

李易微微一笑,道:“多谢州牧关心,易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新野小城简陋,一觉醒来,不但不解乏,却是浑身酸痛啊。”

刘表心中顿时一紧,李易说新野简陋,睡的不舒服,这是做贼心虚,迫不及待要跑路么?

第178章 蔡瑁要完

其实,在得知李易可能与袁术结盟后,刘表就已经在防着李易跑路了。

李易昨日休息睡的很香,刘表却是戒备非常,命王威将县衙内外的守卫加了一倍,特别是入夜之后的防御更是小心非常,为的就是提防李易连夜逃走。

虽然李易的实力很弱小,手下只有三千来人,但他有着朝廷大义名分在,再加上现在的汉帝号召力还是有一些的,李易真要跑去南阳联手袁术一起折腾,对刘表来说绝对不是头疼那么简单。

所以,刘表隐隐有些期待,期待李易真的偷跑,到时候被他拿住了,说李易居心叵测总没错吧?

借此兴师问罪,就算真对李易做点什么,外人也不能说他刘表不厚道,对吧?

可刘表没想到李易不但没跑,反而主动找上门来,当面跟他说要走,这叫刘表如何处置?

强行软禁?

纸包不住火,一旦传出去影响太过恶略,至于答应,刘表压根就没考虑过。

眼看着刘表的老脸越来越不淡定,嘴角都要开始抽抽了,李易心中暗笑,惊讶道:“咦,州牧这是怎么了,可是身体有什么不适?”

刘表赶忙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失态,道:“看来是这里的下人疏于管教……”

说到这里,刘表心中一动,暗道有了办法,笑道:“新野毕竟是小城,远不能与襄阳比拟,云龙若是觉得新野简陋,日后大可随老夫在襄阳多住一些时日。”

刘表想的很好,明着软禁肯定是不行的,但是他可以叫李易“自愿”的待在襄阳啊。

反正这种情况也不是永久的,只要能确定李易与袁术没有勾结,而且等他将南阳局势彻底掌握就可以了。

不过刘表虽然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但也担心李易太过抵触,毕竟他的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

刘表小心的等候着李易的反应,然后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李易脸上的诧异之色,暗道一声不好,觉得自己太过心急,应该循序渐进的。

不想,李易脸上的诧异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种……

只见李易神色复杂的说道:“从李某入洛阳,无一日不是殚精竭虑,无一夜不是心惊胆战,南下荆州后,虽然不用花那许多心思,却也是生活清楚,唉,说来不怕州牧笑话,这半年多来,只有前些日在襄阳的两天过的最为舒心。”

刘表下意识的点点头,李易的话可能稍稍有些夸张,但也不过分,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就李易干的那些事,他能安稳睡觉才怪呢!

这时,李易又道:“如今纪灵虽然已经口头允诺退兵,但南阳梳理还需相当一段时间,这其中想来麻烦不少,只是……还请州牧赎罪,李易心中劳累,想在襄阳休养一些时日,养精蓄锐,还望州牧应允。”

“啊?”

这话一出,叫刘表着实惊讶,李易居然主动说想要留在襄阳?

“云龙要留在襄阳修养?”

“还请州牧应允!”

再三确认自己没听错之后,刘表忽然回过味来,李易最开始说的话,好像也是这个意思,是他自己错误的理解为李易想跑路。

不过,李易的决定还是让刘表感觉有些不可思议,忍不住再次问道:“云龙当真要在襄阳……常住?”

李易点头笑道:“这要看州牧如何行事了。”

“此话怎讲?”

“只待州牧将南阳诸县官员大概梳理妥当,李易身为南阳太守,自然当返回宛县。”

刘表沉默,李易的表态免去了他的种种算计,但刘表却高兴不起来,反而心中五味陈杂。

之前刘表就担心李易图谋不轨,结果李易很干脆向他表示自己只要一个宛城,其他地方官员任命全交给刘表,这个让步可谓是到了“丧权辱国”的地步,当时让刘表这个既得利益者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现在李易更是表示愿意入住,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入质襄阳,等刘表将南阳的事情安排妥当再离开。

等那时,李易手中只有一个宛城,就算是想掀风浪也难了。

刘表感觉很惭愧,真的。

他向来待人仁厚,不喜阴谋害人,李易与他无仇无怨,更非大恶之人,反而还有功于国家社稷,可刘表因为种种怀疑,为了自己权势不被挑战,愣是将李易逼迫到这个份上,叫他这个骨子里善良居多的州牧感觉都无言面对李易了。

刘表有心大手一挥,拨给李易一大笔钱,叫他去宛城自己盖豪宅,自己潇洒去。

可是,理智告诉刘表,那样做虽然可以让自己显得很大度,也能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可李易若是真的搅风搅雨,后悔就晚了。

于是,刘表强忍心中羞愧,道:“如此……如此甚好,啊,对了,云龙来荆州对老夫帮助甚多,老夫也没什么送出手的东西,唯独在襄阳还有一处别院,算是马马虎虎,送给云龙做襄阳落脚之用倒是正好。”

李易没有推辞,笑着谢道:“多谢州牧,实不相瞒,前几日我便想要将暂居的那处院子购下,只是身上钱财羞涩,这才不敢开口啊。”

刘表脸上露出笑容,叹道:“有云龙这样的太守,南阳百姓将来当安宁了。”

李易欠身,低声应道:“有州牧在,荆州百姓安宁。”

刘表稍一错愕,随即明白李易这是说他自己愿意在襄阳老老实实的不搞事情,叫荆州安定。

想到此,刘表越发觉得是自己太过小心,着实委屈了李易。

虽然刘表不会因为心一软就放李易走人,但刘表却暗暗决定从其他方面好好补偿一下李易。

不过此时的李易,倒是没感觉自己有多委屈。

一开始李易对于这种政治上的退让的确是有很大的抵触心理。

不过权衡过后,李易也就选择坦然接受了。

首先想要消除刘表的戒心,他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除此之外,选择留在襄阳,也不是没有好处。

要知道,许多被李易图谋的人物都是住在襄阳的,还有相当的人才,即便不住在襄阳,但也要经常在襄阳走动,李易想要与他们产生交集,在襄阳可比在宛县方便的多。

当然,要说李易住在襄阳的坏处也是有的,那便是拖延他攻略荆州的脚步,以及在宛县的建设计划。

不过权衡之后,整体还是利大于弊的,李易也就乐意如此了。

接下来的两天,不断有消息从南阳传入新野,纪灵的兵马确实是开始退了,但新野却没有贸然出兵收复地盘,一直等纪灵近乎彻底退出南阳,刘表这边才终于有了反应。

不过刘表决定却是叫许多人大跌眼镜。

刘表确定的收复南阳的三军主帅人选,不是众人最为看好的王威,不是军中将士们期望的文聘,不是李易期盼已久的老黄忠,甚至也不是刘表的亲儿子刘琦,而是蔡瑁的族弟,蔡和!

这个决定让许多人大感意外,毕竟如今纪灵退走,这三军主帅就是个捡功劳的活,众人之前都以为会是刘表自己的心腹,没想到最后却落在了蔡家。

不过想想也不是不能理解,这便宜太明显了,刘荆州脸皮薄不好意思自己拿,而除了刘表自家之外,荆州最有资格白捡便宜的就剩下蔡家的人了。

这个结果叫无数人对着蔡家羡慕嫉妒恨,李易却是暗暗摇头,觉得蔡瑁做的有些过了,做人应该大方一点,什么好处都想往自家后院里捞,这可是要遭人恨的啊!

之后蔡和带着几千兵马杀向南阳,一路上“所向披靡”,当真是威风了得,而刘表等荆州文武,看到大局已定之后,便一同返回了襄阳,当然,李易也在其中。

值得一提的是,可能是因为李易让步太大,刘表感觉不好意思,王威没有找李易麻烦,反而向李易道了歉,至于王义本人,却是不见了踪影,后来李易找人问了问,才知道王义不但没有被刘表升官,反而被打发到江陵去了,远离李易,算是一种示好。

回到襄阳后,刘表果然送了李易一处好大的宅子,光其中男女仆役不下二百,全部都为伺候李易一人,而且甭管李易在这里怎么挥霍乱造,所有花销全都记州牧府的账,可见刘表是真的够大方。

而且很巧的是,这处宅子隔着一道街,就是蔡瑁的府邸,倒是方便李易找蔡瑁联络感情。

按说,现在的荆州暂时应当是安稳了,可就在刘表回到襄阳的第三天,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直接就叫州牧府衙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乱了套。

蔡瑁伤重,可能熬不过去了。

得到这个消息时,所有人都震惊了,即便是刘表李易也不例外。

要知道,在新野的最后一场酒宴蔡瑁还参加了,与众人谈笑风生,这才几天过去,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当即,刘表带上李易,还有几个荆州重臣上门探望,却发现事实比众人想的还要糟糕。

蔡瑁的伤口溃烂,高烧不退,已经昏迷整整一夜……

这年头可没抗生素,再加上蔡瑁是伤在胸口,眼下的情况基本就是死定了。

刘表当即就坐不住了,蔡瑁可是他安定荆州的关键,要是蔡瑁挂了,他这个州牧的命令怕是出了襄阳就不好使了。

刘表很着急,也很生气,唤来蔡瑁的贴身仆从过来一问,这才知道,原来蔡瑁的伤口早在数日前便有了溃烂迹象,只是蔡瑁强撑着没有对外透露罢了。

刘表知道后沉默许久,然后在蔡家借了一间静室,召来李易与蒯越两个心腹。

没错,现在刘表已经将李易当做半个心腹了,除了算计李易的事,其他方面多半都愿叫来李易商议。

蔡瑁倒下的太突然,刘表也没了平日的耐性,开门见山的说道:“不瞒两位,新野兵马统帅我本瞩意黄忠黄汉升,但那天晚上德珪连夜见我,叫我改了主意,这才决定以蔡和为帅。”

“唉,我当时只道,德珪是为其族弟铺路,现在看来,那时德珪怕是已经知道身体有恙,所以,他为的不是蔡和,而是给他蔡家留一道保证。”

刘表说到这里,忽然眼泪落了下来,肩膀微微颤抖,侧着身子一手掩面,很是悲痛,明显不像是装的。

李易低着头没说话,事情来的太过突然,叫他的心也乱了,而刘表的这个状态,他也实在不知道该劝什么才好。

蒯越毕竟与刘表打交道多,也更了解刘表,叹息道:“还请州牧体谅德珪,他是州牧之臣,也是蔡家之主啊。”

刘表一挥袖,怆然道:“若无德珪,老夫难入荆州,老夫一直也以德珪为左膀右臂,只道彼此当再无间隙,可德珪病重,安排后事,却不愿对老夫道明白,这是为何!”

“倘若德珪真有个好歹,只要老夫还在荆州,蔡家但有事,老夫有岂会坐视不理?难道老夫会负他不成?”

刘表说罢,又抹了一把眼泪,看上去好不伤心。

“唉!”

李易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明白刘表情绪反应为何这么激烈,大概就是刘表觉得自己信任了蔡瑁,可蔡瑁却不信任他,甚至于,刘表还认为蔡瑁最后摆了他一道。

李易低声道:“军师对州牧忠心不可置疑,只是此事他若是早早说明,万一日后无恙,岂不是成了诈病胁迫州牧许蔡家高位?”

刘表手一抖,心想还真是这么个理。

等刘表缓了缓情绪,蒯越一拱手,道:“主公,私事还请暂且放下,敢问主公,德珪当真有个闪失,谁人可为荆州军师?”

刘表正拭泪的手顿时一僵,这个问题太尖锐了。

然后,刘表抬眼看向李易,李易眉头一挑,赶忙摇头道:“李某当不起如此重任!”

刘表差点气笑了,他可不是想叫李易当襄阳军师,且不说李易是南阳太守,即便李易不是,叫他做了这荆州军师,就是将李易架在火上烤,而且下面到处不服,很容易生出乱子,最后对谁都不好。

刘表没好气道:“我是想问你,你觉得谁人可为荆州军师!”

第179章 医圣不是万能的

李易也是一时心乱,这才会错意了,正要随便打个太极,或者建议刘表将此事押后,可话到嘴边,猛的想到了什么,改口道:“既然是蒯别驾开口,许是心中已有恰当人选?”

李易看向蒯越,目露期待之色,不过心中却是不像他表面上这般波澜不惊。

李易在董卓麾下的时候,最怕的人是谁?

不是李傕郭汜,不是吕布,甚至也不是董卓,而是李儒这个心狠手辣的智谋之士。

如今到了荆州,面对刘表蔡瑁这些人物,李易早就有了应对他们的策略,至于庞季张虎之流,叫李易直接临场发挥拉好感也毫无压力。

但对于蒯越——刘表身边的第一谋士,李易却是忌惮非常。

相对于李易第一次见蔡瑁就敢出言试探,现在李易在襄阳住了几天,与蒯越也有数次见面交谈,可李易却是格外小心,生怕被蒯越看出什么不妥来。

其实两人几次见面,蒯越并没有对李易表露出丝毫的敌意,但李易就是感觉这人很危险。

就刚刚的事情来看,蒯越与蔡瑁可是同僚,结果蔡瑁还没咽气呢,蒯越就将荆州军师这个职位拿出来说事了。

看蔡瑁之前的动作,叫他兄弟领兵去南阳,明显就是想赶紧抢个功劳,万一蔡瑁有事,好叫蔡和顶上来。

而蒯越如此迫不及待将此事拿出来商议,显然不是准备让蔡和上位了。

可以说蒯越这么做是为了荆州,但谁又能说他不是趁势打压蔡家呢?

当然,也可能蒯越心中早有人选,亦或者是投石问路,试探刘表,乃至整个荆州的态度。

荆州军师一职,李易心中并无人选,倘若非要说的话,他倾向于让蔡家人继续担任。

不过,就目前看来,为了避免卷入荆州世家的内斗,他觉得还是先坐看一阵,审时度势,争取做那雪中送炭之人。

刘表也看着蒯越,等他给建议,不想蒯越却是摇头,说道:“荆州军师一职关乎荆州全境兵马,越不敢妄言,只是希望州牧心中早有思量,免得将来需要之时不能坐下决断,以防……乱了方寸!”

刘表微微皱眉,他感觉蒯越话中还有别的意思。

乱了方寸?

他现在已经乱了方寸好不好?

难道蒯越是暗示不让蔡家人做军师,军中会生乱?

刘表心中一惊,但转念一想又不太可能。

蔡瑁在军中威望甚高不假,但蔡家其余人等虽然被蔡瑁倾力扶持,奈何本身不过中人之资,委实难当大任。

而且如今荆州,特别是荆北形势大好,如果是蔡瑁动了外心思,起兵作乱应当是两败之局,可要是换蔡和带头,虽然刘表肯定讨不得好处,但蔡家怕是会就此烟消云散了。

刘表在心中推断的很清楚,奈何他心中多疑,再加上蔡瑁没有一开始对他明言,沉吟了片刻,问道:“德珪病重,我欲召其弟回襄阳陪伴,另遣张虎为将接替,两位觉得如何?”

蒯越没说话,李易却是急忙道:“州牧不可!”

刘表并没有因为李易的不赞同而有不快,诚心问道:“为何?”

李易拱手道:“阵前换帅,乃是大忌,虽然南阳现在几无战事,可此前半月之内,新野主将从文将军到现在的蔡将军,已经是连换四位了,这要是再换……且不说旁人怎么看,怕是军中士卒都会将换帅做儿戏啊。”

李易此话倒是诚心诚意,这事情说好听是换帅,说不好听就是夺蔡家的兵权,鬼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李易可不想让南阳再被折腾了,而且一旦生出变故,必然会延长李易在襄阳停留的时间。

刘表不由得脸色涨红,确实,半月之内连续换将四次,遍看大汉四百年过往,好像也没有此等先例。

李易见刘表的老脸要挂不住了,赶忙又道:“不过前几次皆有缘故,并非州牧所愿,至于今日虽也有波折,但还不到换帅的地步,还请州牧三思。”

刘表盘算了一阵,又向蒯越问道:“异度怎么看?”

蒯越摇头道:“若以张虎代替蔡和,军心易生变动,自然是不可,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若是以文聘将军替换,越以为可行!”

“唔……”

刘表微微皱眉,片刻后看了一眼蒯越,道:“此事再议吧,唉,我再去看看德珪。”

刘表说罢,先行出门,蒯越与李易走的稍慢,待刘表过了前面一转角,李易低声问道:“敢问别驾,荆州军师一职,别驾心中可有人选?”

蒯越微微一顿,转而笑道:“李太守莫非是忘记了,蒯某刚刚便说了,此事要州牧定夺啊,至于蒯某自己却是没有什么主意的。”

李易故作惋惜道:“原来如此,可惜,易也是不知,只是觉得别驾心中或许会有一二人选,所以想要请别驾指点一番。”

蒯越摸了摸美髯,忽然眼睛一眯,笑道:“非要说的话,倒也不是没有。”

李易赶忙一躬身,极为有礼,道:“还请别驾赐教!”

蒯越顿了顿,忽然大笑道:“自然是襄侯当人不让啊!”

李易闻言呼吸一滞,差点就岔气了,不过没等他抱怨,蒯越已经大步往前走去。

李易看着蒯越的背影,暗道一声狡猾,同时还有点无力,想算计这种人,除非是以绝对实力压过去,否则想要从其口中套话,难啊。

而且,这一试探也让李易更加看不懂蒯越了。

一开始李易感觉蒯越是想要针对蔡家,可是当蒯越将文聘推了出来,这就很奇怪了。

文聘告病之后,就李易所知道的,刘表先后至少去信三封要请文聘回来,但文聘就是稳坐家中,根本没有接受刘表任命的意思。

刘表修养固然很好,可文聘如此不给他面子,刘表也是有火气的,虽然没有明确表态说文聘的不是,但已经再无召文聘回襄阳的意思。

现在蒯越叫文聘去换蔡和,还特意肯定文聘的能力,但以刘表暂时对文聘的不满显然是不可能同意。

以蒯越的智谋,如此建议必然有其用意,那他到底图个什么?

李易正瞎琢磨的时候,面前来了一年轻人,向李易拱手道:“州牧车架正准备返回官署,让我来通知李太守。”

李易认得这年轻人,是蔡瑁族弟,蔡中。

李易回礼,叹道:“唉,不想军师前几日还与我把酒言欢,短短几日就……”

见李易感慨,蔡中也是心生悲痛,以衣袖擦拭眼角,李易安慰道:“我相信军师定然会吉人天相,而且我与军师虽然认识时日不长,可言语却是极为投机,之后若是府中有事,我……”

说道这里,李易忽然顿住,苦笑一声,道:“我现在孤身一人,若是有事,怕还真帮不上什么忙。”

“李太守仁义,家兄前几日也多次提起太守,还叫我等以后当以太守为榜样。”

蔡中嘴上客气着,心中却是叹息人情冷暖,亏得兄长之前称赞李易,结果李易却连句客套都不愿讲,直接就说你家有事我帮不上忙,好叫人心寒。

蔡中暗暗腹诽,却听李易又道:“军师待我以诚,我亦不能相负,且容我与州牧告假,易虽无大才,但留下来为蔡兄喂粥换药足以,还请千万不要推辞。”

李易说罢,快步就向刘表走的方向追去,而蔡中楞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李易要干嘛,想要追上去说不可,奈何李易跑的太快。

不过蔡中再思考一番,如今蔡瑁病倒,李易愿意仍愿表示亲近,也是对他们蔡家的一种支持,便由着李易好了。

至于刘表那边听李易说要留下来照顾蔡瑁,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就表示欣慰,还称赞了李易几句,而蒯越对李易的举动也没做出什么特殊的神色。

李易这么做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如果蔡瑁侥幸不死,或者说将来荆州军师还是蔡家人,他这番表现,必然会叫蔡家人生出许多好感。

即便蔡瑁最后死了,甚至将来蔡家在荆州的力量也被其他世家排挤打压,李易照样不会亏本,左右不过花费几天的时间罢了,却能落下一个好名声。

而且倘若蔡家真的落魄了,蔡家人必然埋怨刘表,李易收拢蔡家为自己所用就变得很简单,那时候蔡家可能没太大能量,但出几个县令总没问题吧?

至于李易的这种作为会不会得罪蔡家在政治上的对头,李易倒是不怎么担心。

因为他的行为只是一个单纯的友善的表现,并没涉及到实际上的利益争夺,为此就要与李易不对付,那样的家伙怕不是比猪还蠢?这种目光短浅的对手李易需要忌惮么?

于是,之后李易就以关心蔡瑁为名,在蔡家住了下来。

蔡家的人本以为李易只是做个样子给外人看,然后该干嘛干嘛,不想李易却玩真的,除去吃饭睡觉,李易的其余时间都是守在蔡瑁的病房之中,这份关心,叫蔡中瞧了都惭愧不已。

当然,蔡家人不知道李易之所以如此卖力,其实还有些不可告人的想法。

早在长安的时候,贾诩曾说过有一计可叫李易一年下荆州。

只是那计谋一点也不高大上,反而很烂俗。

具体便是荆州蔡瑁家有一妹,李易若能纳其入房中,然后稍加拉拢,收蔡家为臂膀,则刘表空有州牧之职,却无爪牙之利,取而代之,易如反掌。

所以,李易耗在蔡瑁这里,除了正常谋划外,还打着认识一下蔡瑁妹子的主意。

虽然历史上这位“蔡夫人”的评价相当不怎样,但人家是蔡家人,李易决定了,为了早日拿下荆州,不管这位蔡妹妹容貌如何吓人,性格何等恶劣,他都会捏着鼻子,抢在刘表下手之前截胡。

不过,大概是李易的心思太过无耻,守着快死的哥哥算计妹妹,老天都看不下去,李易守了两天,也么看到蔡瑁的妹子露面,叫他很是无奈。

这两天里蔡瑁的情况没有好转,虽然中途清醒过几次,但马上又晕乎乎的睡了过去。

李易觉得蔡瑁是真要不行了,暗暗感慨蝴蝶效应的厉害,他并没有主动坑害蔡瑁,可蔡瑁如今的惨状却明显是他的到来导致的。

不过,李易刚刚在心里给蔡瑁判了死刑,蔡家却是请来了一位名医。

张机,张仲景!

对于医圣的大名李易自然是知道的,之前他也主动向蔡中推荐了这位医生,不过在开口之后方才知道,蔡家早就派人去寻张仲景了,奈何张仲景不在家中,花费了他们许多时间这才找到。

然而,张仲景虽然是请到了,可是当张仲景看过蔡瑁之后,却是表示医术不精,无能为力,让蔡家人另请高明。

张仲景的话直接打破了蔡家的最后一线希望,换一般时候蔡家或许会讲究风度,可蔡瑁生死就在旦夕,也就不顾那些了,所以,张仲景来的时候许多人鞍前马后,走人的时候却是连个送的也没有,前后反差甚大。

张仲景理解蔡家人的心情,没有抱怨,也不敢抱怨,只想着悄然离去,不过张仲景刚出蔡府,还没走多远,就听身后有人喊道:“张先生,还请留步。”

张仲景一回头,赶忙行礼道:“张机见过襄侯。”

喊住张仲景的正是匆匆追来的李易。

因为医圣的名头太大,当张仲景说治不了蔡瑁的时候,李易感觉有些荒诞,甚至恶意的揣测张仲景是不愿救蔡瑁。

可再一想,却是感觉自己想差了。

张仲景医术确实厉害,可现在的张仲景年岁不过刚刚四旬,大名鼎鼎的《伤寒杂病论》也应该没写出来,如今的张仲景距离他的巅峰水准还有一段距离。

更不要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医圣不是万能的,蔡瑁的问题是外创溃烂感染,这多半不是张仲景所擅长。

所以,李易可不像蔡家人因为张仲景说不能治,就轻视了张仲景。

张仲景家势不错,被州郡举为孝廉,当过小官,名声也甚佳,但与蔡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相比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万一蔡家因为不能诊治蔡瑁心生不满想要教训他一下,张仲景还真没多少办法。

好在李易没有带侍卫,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只是这却叫张仲景疑惑了,难道这位李太守也有病?

李易一礼道:“还请张先生体谅,蔡军师病重,家人心急如焚,难免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莫怪。”

张仲景赶忙还礼,连称“不敢”,心中却是越发好奇李易见他的目的了。

看到张仲景明显疑惑的目光,李易笑道:“我在不远有一处院子,可否请张先生移步一叙?”

张仲景只是稍一迟疑,便道:“还请襄侯带路。”

第180章 只愿天下处处有良医

当下李易在前引路,原本因为蔡家的变故而有些愁闷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作为穿越者,自然没有放着张仲景却不用的道理,原本李易还想要主动寻找,不想却是在蔡家偶遇,简直就是“天授”。

然而李易不知道,就在他心里美滋滋的时候,张仲景在他身后已经不复之前低眉顺目的模样,而是眯眼盯着李易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李易得到龙气身体产生了一些变化,虽然适应之后运用自如,并无任何不适,旁人也看不出来他有什么不对,可张仲景是什么人,天下第一等的名医,整天都在“琢磨人”,马上就看出李易身上貌似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看着看着,张仲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因为他虽然看出李易有点问题,却完全瞧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这叫张仲景对自己的医术产生了许多的怀疑,之前蔡瑁也就罢了,张仲景虽然不能治,却知道蔡瑁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早几日撞见,他完全有把握保蔡瑁周全。

可李易的问题,却是一点头绪也看不出来。

因为距离比较近,李易很快就领着张仲景到了地方,回头正要邀张仲景入内,冷不丁的就瞧见到张仲景看他的目光直勾勾的,好像是科学怪人盯上了新品种的小白鼠,也好像是怪大叔看到了落单的小萝莉,叫李易心中一阵恶寒,不由连着打了两个寒颤。

见李易转头,张仲景也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目光有些无礼,赶忙低头。

李易忍着心中不适,干咳一声,道:“张先生,请进。”

“襄侯,请。”

两人先后入内,李易吩咐侍女去凉亭中布置,他要在那里与张仲景谈话,不过李易趁嘱咐的时候回头几次,发现张仲景这家伙还是不时偷偷的,目光诡异的盯着他看。

李易顿时更郁闷了。

这医圣可可千万别有什么怪癖啊!

本来李易还想要和张仲景展示一下自己如沐春风般的人格魅力,结果现在被张仲景看的毛都快炸了,哪还敢表现自己的吸引力?

请张仲景坐下,李易看着对方,只觉心中凌乱,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时竟然感觉无从说起。

倒是张仲景挺淡定,似乎应对这种场面颇为有经验,看了一下旁边侍女,问道:“襄侯是否要屏退左右?”

“啊,好,你们退下吧。”

找张仲景说的事不是机密,李易不在意旁边是否有人,不过既然张仲景开口,李易也就顺势答应了。

不过马上李易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家伙好端端的叫他屏退左右干嘛?

该不会是想说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吧?

李易越想越感觉不妙,浑身发痒,如坐针毡,脸都有点发绿了……

张仲景行医多年,类似李易这种扭扭捏捏的“患者”见过许多,几乎都是有隐疾的,再看李易这年纪轻轻的,心中叹了一声,然后微笑着,很自然的说道:“现在可否让老夫为襄侯看看脉相?”

李易一愣,下意识就要伸手,可再一想自己没病啊,而且透过张仲景那笑眯眯的眼神,李易断定其中必有深意,于是,李易干咳一声,道:“不用了,李某的身体还不错,哈,哈哈。”

不想张仲景听了这话,却是收敛笑容,诚恳道:“张某早就听过襄侯美名,仰慕已久,今日相见,闻名不如见面,可是,襄侯既然明智之人,却为何讳疾忌医,难道襄侯不知蔡桓公旧事?”

见张仲景说仰慕自己,李易正下意识的夹紧双腿,但听了后面的话,却是怔了怔,渐渐回过神来,一脸讶异道:“先生说李某有病?”

张仲景同样奇怪道:“襄侯请张某前来难道不是为了看病?”

说罢,张仲景顿了顿,又道:“之前张某已经从襄侯身上看出一些异状,但具体还要为襄侯诊脉后方才知道。”

李易嘴角抽了抽,片刻后吐出一口浊气,尽量淡定的问道:“先生路上总盯着我看,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是张某冒昧了,还请襄侯见谅。”

这特么的……

李易一时只觉无语问苍天,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努力绷着脸将手腕递了出去,道:“先生请。”

张仲景看了李易一眼,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李襄侯面部肌肉抽搐,手臂僵硬,看来病得不轻啊!

李易不知张仲景正在同情他,他正紧盯着张仲景的手指,确认张仲景除了把脉应该没想干别的,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同时,李易也大概猜到了张仲景说他有病的原因,干脆就由着张仲景检查好了。

不多时,张仲景叫李易换了另一手腕,片刻后脸上表情严肃,不时还闪过几分迷茫,显然是遇到了难题。

李易笑问道:“先生可看出什么了?”

张仲景苦着脸摇头道:“冒昧请问,襄侯之前可曾受过外伤,或者重物击打?”

李易摇头否认,张仲景又问:“那襄侯平日行动身体可有不适,好比四肢酸胀?”

李易又摇头,这回张仲景着实无奈了,苦笑道:“张某本以为医术已经小有成就,不想今日先不能救蔡军师,后不能医襄侯,惭愧,惭愧。”

张仲景确实是感觉老脸没地方搁了,说着就想起身告退,李易赶忙将张仲景拦下,道:“先生这是何故,李某身上本就无病,先生若是诊断出有病,那才是奇了!”

这回换张仲景愣住了,问道:“襄侯找张某来难道不是瞧病的么?”

“哈哈,自然不是。”

“可是,可是张某观襄侯脉象虽然强健,可走动之时根骨却有些……”

张仲景打住了话语,拧眉思考片刻,这才说道:“有些不太舒畅,不够自如……”

张仲景说话用词很小心,尽量斟酌语气,生怕李易认为他是有意冒犯。

毕竟这些话换个小心眼的人听了,可能会认为他是说对方有残疾。

李易自然不会那么想,他笑了笑,示意张仲景安坐,又从凉亭阶下捡起一颗比鸡蛋略小的青石,在张仲景疑惑的注视下对着地板敲了敲,然后置于手心,五指慢慢合拢,用力一握。

咔咔——

随着两声脆响,李易摊开手掌,就见那石头赫然裂做了六瓣。

“嘶——”

张仲景倒抽一口凉气,眉眼狂跳,若非李易身份非同寻常,他定要认为是有人在与他耍戏法。

张仲景吞了口口水,喃喃道:“这……这是……”

李易将碎石丢到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很是淡然的说道:“李某天生神力,所以平时一举一动都刻意收敛了力气,一直以来不曾有人注意到,只有张先生眼光厉害,看出了问题。”

张仲景连连点头,然而心中却是不信。

倘若真是天生的神力,由小到大,身体必然无比自然,他是绝对看不出问题的,李易的情况只能是后来才产生的变化。

不过张仲景也只是想到这些而已,没有再往深处思考,毕竟不是什么大事。

“原来如此,张某见襄侯相召,只当是让张某来看病,却是张某多心,叫襄侯看了笑话。”

“非也,我请张先生来此,的确是有人病入膏肓,需要张先生出手相助!”

“啊?”

张仲景一愣,然后马上正色道:“不知病人在何处?”

李易暗暗点头,张仲景与他说闲话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文士,而且还是性格偏软,稍带油滑的文士,但一提到治病救人,身上气息马上就变了,有一种很独特的锋芒与自信。

在张仲景想来,请他看病,李易自然应当心急,可李易却是不慌不忙,抿了口茶,直到张仲景都要皱眉了方才说道:“那人病的很重。”

张仲景感觉李易态度不太对,但还是问道:“具体如何?”

李易叹了一声道:“浑身癣疥,四体无力,脑中入风,不能言语,腹中空空,却食不下粒米……”

张仲景嘴角抽了抽,心中暗暗有些生气。

倘若真有人像李易说的这般,怕是早就死翘翘了,哪还能叫他有空如此慢斯条理的说话?

分明是拿他寻开心啊!

本来因为李易在外的名声,张仲景对李易是有些好感的,可因为李易的打哑谜,却是生出了不满,若非担心李易小心眼,再加上他老家就在南阳,怕是已经拂袖而去了。

张仲景吸了一口气,道:“张某医术浅薄,如襄侯所言这般,实在有心无力,叫襄侯失望了。”

出乎张仲景意料的,李易点头道:“确实,以张先生一人之力,的确是做不到。”

张仲景闻言一呆,他只是谦虚好不好,李易居然真说他不行,这也太不给面子了吧。

看了一下张仲景的脸色,李易感觉欲扬先抑的铺垫的差不多了,于是神色一正,道:“先生可知那病人是谁?”

“不知……”

“唉,如此病重之人,你我皆知,正是大汉的四百年江山啊!”

当啷一声响,却是张仲景手抖了一下,打翻了茶碗。

李易仿若无事,继续道:“如此重病,非一人之力可以挽救,所以,李某欲在荆州建一书院,广纳天下有志之士,将来为陛下前驱,扫荡宇内,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张仲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道:“这……襄侯志向,叫张某佩服,然而国家大事,张某不过一区区……”

不等张仲景的话说完,李易直接打断道:“某欲在书院中设一堂,名为医学堂,收五百少年,供给衣食,教他们读书识字,只待启蒙之后为其教授医理,如此三五年后或可小成,又三五年后大成,然后其中半数行走天下,治病救人,半数则效仿旧事,于书院中传道受业,再过十年,天下医者便有千万之数!”

“医一人,是医人,医万人,则为医国啊!”

张仲景一开始只当李易是年轻气盛,心血来潮想要胡搞瞎搞,可渐渐听着听着,不由也提起了精神,生怕漏过半个字。

等到李易说完,张仲景只感觉心脏咚咚跳的厉害,他动心了,真的。

张仲景一生所求为何?

治病救人,悬壶济世。

当然,如果顺便能名留青史就更好了。

现在的张仲景每日行医治病,闲暇之余编纂医书,目标很明确,可将来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他自己也不知道。

现在李易开口,却是给了张仲景一条明路。

哪怕悲观一点,李易的书院中途夭折,但只要张仲景曾经教授过几百弟子,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张仲景看着李易,目中不由露出敬佩之色,且不论“治国”这一套说辞,单看李易要设医学堂,便知他是极为爱民之人。

不过,短暂的热情过后,张仲景却是冷静了下来,叹道:“襄侯大义,叫张某万分敬佩,只是此事当真要做起来,却是不易的。”

李易问道:“如何不易,还请先生道来。”

张仲景道:“寻常少年,大多愚笨,聪慧者甚少,收五百少年学医,何其难也。”

李易点点头,道:“先生所言有理,却非正理。”

“为何?”

“少年愚笨,却非天生,只是民智未开罢了,只要有人教他们读书识字,必然能够明事理,知进退,然后择其优者学医,劣者从军,岂不美哉?”

张仲景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道:“张某少年拜师,师兄弟不过一掌之数,襄侯却要教授数百人,如何能做到?”

李易笑道:“尊师教徒是精益求精,筛选弟子无论天资还是心性,俱是一流,出师多半就是名医,而李某这学堂中能走出几位名医自然是好事,无名医也无妨,只要有良医即可。”

“一名医一生活几何?百人,千人。”

“然而几百良师,少则万人多则数十万!”

张仲景连连点头,换个人可能会非常不满李易看低名医作用的想法,可张仲景心胸何其宽广,不但不在意,反而越发认同李易。

此时张仲景心中已有决断,但还是问道:“家师收徒之时,除去资质,更重弟子品德,只因医可救人,亦能害人,襄侯广传医道,若将来有人以医术为恶,当如何?”

李易笑了一声,道:“李某开设学堂,不但不收分文,还会供给衣衫口粮,若有人学成后却要做那负心之人……嘿,李某可是有刀在手的!”

张仲景顿时心中一凛,刚才只想着李易如何仁义,却差点忘了李易的本身身份。

不过很快张仲景就把这些杂念抛开。

李易善也好,恶也罢,哪怕他心存不轨也不打紧。

张仲景只管治病救人,传授医道,只要天下处处有良医,不叫百姓冤死于小病小患,他张仲景又何惜此身?

第181章 此人医术不在张机之下

拉拢张仲景比李易想象的要简单的多。

在李易将医学堂的种种设想道出之后,虽然目前还是空中楼阁,但张仲景很快就答应李易的聘用,担任未来的医学堂的“教授”。

这让李易很是高兴,都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在这三国乱世中,张仲景的“稀有度”绝对远高于寻常武将,用的好了,能起到的作用完全不亚于五虎将或者五子。

不过唯一叫李易稍稍遗憾的是,张仲景只是被他雇佣,双方乃是上下级关系,不是投效,不会称他为主公。

但李易很快也就释然了,只是一个称呼罢了,无关重要,只要张仲景能够安心为他教学生就可以。

反正李易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张仲景难道还会摆架子不管他?

而且,一番详谈之后,李易发现张仲景很有意思,也很聪明。

张仲景似乎是看出李易不是什么安分的人,与李易谈论将来医学堂构建的时候真的只是单纯围绕传授医道在讲,但凡有半点涉及正治的话题,全都会被张仲景给“不小心”忽略过去。

最后还是李易主动开口,许诺要在南阳诸县中给张家谋几个官职。

虽然南阳官员任命都交给刘表了,但只要李易说明原因,以刘表的气度肯定会乐意给李易这个面子。

之后两人又说了几句,李易便请张仲景接下来这段时间就在他这里住下,等将来一同返回南阳。

张仲景想了想也就同意了,毕竟医学堂这种事情虽然李易定下了大基调,但真的做的时候还是有许多细节要考虑的,在这一方面张仲景也能出力。

要知道,如果不考虑李易这个蝴蝶效应,张仲景将来可是要做太守的,规划统筹能力一点也不差。

安顿好了张仲景后李易便动身再去蔡家,毕竟他已经坚持了两天,如今蔡瑁都要不行了,他自然要有始有终,站好最后一班岗。

蔡家仆人对李易也熟识了,见他又回来自然没有阻拦,不过李易正要进门的时候,耳朵一动,迈出去的脚却是又退了回来,看向了旁边一个正在与蔡家仆人说话的半大老头。

老头年纪应当与张仲景差不多,气色也不错,但相比张仲景却是显得要差一些,不是老相,而是没对方过的滋润,身上的风霜之色重了一些。

老头身后跟着一个十二三岁小少年,背背竹篓,肩夸木匣,像是个药童。

此时小少年脸上表情有些气愤,与那仆人争辩道:“我师父只为治病救人而来,不求金银,你为何如此无礼?”

那仆人心情不好,摇了摇头道:“我不是无礼,只是说的实话,刚刚府内传话,已经下了悬赏,两位若要为家主医治,不会再有那三百金诊费。”

之前为了救蔡瑁,蔡家发出了三百金的悬赏,财帛动人心,不少医师上门,但看了之后全都摇头,叫蔡家人很是失望。

直到张仲景今日也表示无能为力,这在蔡家人看来就是彻底给蔡瑁判了死刑,现在荆州名医请遍也无力回天,之前的悬赏就撤了下来,甚至,府中已经开始为蔡瑁准备后事了。

这仆人下榜之时,老头带着小少年说要来为蔡瑁治病,双方说了几句,仆人没听过老头名号,认为他不是名医,再加上心情不好就不想搭理,那小少年只道对方是瞧他们不起,故意收了悬赏,这才起了争执。

小少年还要与那仆人争辩,老者却是摇头,示意少年退下,拱手道:“华某听闻蔡军师是为了收复南阳,为了一郡百姓,所以才会被人所伤,华某深感蔡军师高义,所以特意赶来襄阳,还请代为通传。”

老者说着,微微躬身,显得很是客气。

那家仆倒不是全然无礼之人,见老头态度诚恳,也不再与那小少年斗气,叹息道:“不瞒老丈,之前张医师已经来过了,也说我家家主……唉,我看老丈乃是厚道人,若是医术寻常,没把握治愈我家家主,就不要进去了,不然叫主家徒增悲伤,你也难免要被训斥。”

老头却道:“华某听说蔡军师所受的乃是箭伤,老夫不才,于金铁创伤勉强有几分见解,所以才敢登门,不过……”

老头顿了顿,道:“不过诊治一道,从来都没有十全把握,华某也不敢担保。”

家仆只道老者的谦虚是没底气,摇摇头,就想让他们走人,不过就在这时,老者身后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李某听老丈自称姓华,敢问可是华佗华先生……”

蔡家府门的事情暂且不提,蔡瑁的病床前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虽然自打蔡瑁回家后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之前大家毕竟还有个念想,直到张仲景的到来,算是彻底打破了蔡家人的希望。

此刻蔡瑁的正妻李氏,小妹蔡玉,还有蔡中等人都在。

李氏虽然悲伤,但只是红了眼睛,蔡玉则是不断抽噎,仿佛蔡瑁已经死了一般。

至于蔡中,心早就乱了。

蔡玉抹着泪,对着李氏问道:“嫂嫂,我兄长他真的就……不能再想想办法么?”

李氏摇摇头,一脸悲哀,他一妇道人家,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只好看向蔡中。

蔡中苦笑,涩声道:“那张机也说了……”

后面的话没等蔡中说,李氏眼中的泪珠子就掉了下来。

蔡中叹息一声,想转移一下话题,左右看了看,问道:“李太守呢?”

还没等李氏开口,蔡玉就抢先道:“那李易之前天天守着兄长,我还道确如你们说的那般仁义,不想之前一听张机说兄长无法救治,抬脚就走,连个招呼也不曾打过。”

李氏一心都是蔡瑁,顾不上接蔡玉的话,蔡中却是感觉有些不对,然而不等他想明白,蔡玉擦了擦眼睛,又道:“早知他这般,前两日就不当让他进门,不来没人怪他,可他来了又走,将我们蔡家当做什么了?”

李氏心中也觉得李易做的有些不合适,一说蔡瑁不能治了,你转身就走,也太那啥了,不过她终究年长,心中有些气量,温声道:“玉儿,不可任性胡言,被旁人听去了是要被笑话的。”

“兄长都要不在了,笑话便笑话吧。”

“唉,你的性子要收一收了,之前有你兄长在,我蔡家在外虽然不欺人,却也不怕了谁,可将来行事却是要小心些了,你这般说那李易,他可是一郡太守,与天子亲近,且名声不小,万一被他听了去,心中生恨,将来与我家为难可如何是好?”

蔡玉是被娇惯大的,向来受不得丁点委屈,闻言脖子一梗,道:“李易他敢!嫂嫂莫要怕了,将来若真有人趁势与我蔡家过不去,我……我就……”

蔡玉正要继续往下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然后李易笑眯眯的走了进来,屋中几人顿时满脸愕然。

李易目光快速扫视了一下,在那个涨红脸的少女身上微微停顿,然后落到了蔡中脸上,疑惑道:“蔡将军,方才似是有人唤我名字?”

屋中几人纷纷低头,顿感无地自容。

如果李易当真一去不回头也就罢了,他们背后怎么骂都没事,可人家又回来了。

而就这么点功夫,蔡玉已经开始编排李易的不是了。

想想李易可是实打实的在蔡瑁床边守了整整两日,就叫他们惭愧万分。

蔡中抬起手,撑着袖子往李易那边挡了挡,他感觉没脸见人,臊得慌。

李易眉毛一挑,正要转头看看蔡玉会怎么应对,却见少女反应挺快,捂着脸,小蛮腰一扭直接跑了……

李易暗道可惜,他来蔡家几天,因为蔡玉还未出阁,之前却是不曾有见面机会,刚刚也只是模糊看了一眼罢了,不过貌似,大概还不错?

蔡玉逃跑的动静不小,叫李氏回过神来,咬着牙对李易拜到:“家中小妹年幼胡言乱语,还请襄侯……”

不等李氏说完,李易就很大度的说道:“夫人这话见外了,蔡军师如今病重,家人心忧乃是人之真性情,李易岂是那等斤斤计较之人?”

蔡中和李氏见李易语气诚恳,的确没有怪罪的意思,暗暗赞叹对方人品过硬。

这几日来到蔡家探望的人可不少,莫说一脸悲痛的,就是当场痛哭流涕之人他们也见了不少,可蔡家人清楚,大家同在荆州利益场中讨生活,多少都有几分竞争关系,蔡瑁要是死了,这帮子人中绝对是偷着乐的居多,真正的正直君子,也就李易一人罢了。

蔡中感觉眼眶有点热,转过头来,正要与李易说蔡李两家今后当如何如何,却见原本还客套的李易忽然脸色一正,道:“夫人,我刚刚请来一位名医,有他在蔡军师或可无忧!”

“什么?”

李氏与蔡中同时出声,但紧跟着又是一声“真的?”从屋后屏风传来,却是那蔡玉没有走远,就躲藏在屏风之后,一来是担心蔡瑁随时断气,二则是看李易会不会说她的坏话。

李易闻言看向蔡玉,但蔡玉说罢就缩了回去,又叫他瞧了个空。

李氏与蔡中尴尬至极,但事关蔡瑁病情,也顾不得蔡玉了,全都眼巴巴的看着李易。

李易微微一笑,继续道:“此人医术通神,不在张机之下。”

李氏犹豫道:“可那张机已经说……”

李易摇头,解释道:“军师所受创伤非是张机擅长,而门外那位华先生却是精于此道,李某可做担保,世上若还有人能救军师性命,必然就是华先生!”

见李易语气如此肯定,蔡中与李氏对视一眼,道:“那快请华先生进来。”

李易见他们同意,便亲自将之前在门外遇到的老头子,也就是华佗请了进来。

李易回来的时候原本只是感觉对方气质不俗,多看了两眼,却意外发现对方乃是医师,而且自称姓华。

李易自然就想到了华佗,不过询问的时候他只是抱着一线希望,毕竟已经见到了一个张仲景,要是再撞见华佗,那也太过巧合。

可好运气来的时候,却是挡都挡不住,经过李易一番问询,这老先生还真是华佗。

而且华佗来此也算不上是巧合。

华佗不比张仲景家底丰厚,他做的游医,感觉哪里有需要,他便往哪里去,前些时日得知南阳这边遭了兵祸,华佗便来了南阳,一路救下了不少人。

前几日华佗为百姓医病的时候,听说蔡瑁为了驱逐南阳乱兵,竟然负伤,似乎还伤的不轻,心想这等义士有危难,不可不救,所以就自己找上了门来。

当然,到了李易嘴里,华佗就是他请来的了,毕竟以如今蔡家上下都开始为蔡瑁准备后事的状况,没有李易华佗还真不见得能走进来。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顺利,虽然华佗在襄阳没什么名气,但有李易的支持,外加如今蔡瑁已经半死,蔡家也就由着华佗来了。

不过,当华佗给蔡瑁灌了药,又拿出明晃晃的小刀子往蔡瑁胸口比划的时候,还是叫许多人吓出了一身冷汗。

李氏妇道人家,看的嘴巴都哆嗦了,颤巍巍道:“这……这胸口的肉削去,岂还有命在?”

华佗如同高明的刀客一般,转了转刀子,闪光闪闪,自信道:“还请夫人放心,不去枯枝,如何能生新芽?华某有七成把握保蔡军师恢复如初。”

见华佗这般自信,李氏也不再说什么,倒是李易眯了眯眼睛,问道:“华先生,之后避免伤口流血不止,李某觉得可以针线缝合伤口,华先生以为如何?”

华佗顿时眼前一亮,道:“襄侯竟然也知此法?难道襄侯也通晓医道?”

李易谦虚道:“李某不曾学医,不过在洛阳之时,吕温侯被人以多欺少下手暗算,胸口受创甚重,血流不止,李易为救温侯性命,便想出此法,不过,华先生刚刚为何要说‘也’?”

“哈哈,襄侯请看。”

华雄闻言眼睛更亮了,不过跟着又有些惋惜,可惜对方是太守,否则此等悟性,假以时日必然是一方名医啊!

暗叹一声,华佗打开一个小包,其中赫然就是针线。

第182章 云想衣裳花想容

李易面露了然之色,一旁的蔡中也是好奇,要伸手去拿,李易却是出言阻拦,道:“碰不得的。”

蔡中不明,李易则看向华佗,华佗心中会意,解释道:“此乃桑皮线,用作缝合伤口之用,不过为了避免异物使得伤口溃烂,这些已经用沸水蒸煮,将军若是碰了,老夫还得再煮一次,怕是要耽搁了救治的时间。”

蔡中赶忙将手收了回去,不明觉厉,李易则是连连点头,同时暗道一声厉害,虽然古人没有显微镜什么的,却也知道消毒了。

一提起消毒,李易难免就想到了通过蒸馏法制高度酒,这个工序难度不高,且见效快,李易自信可以轻松做到。

不过马上,他就压下了这个想法。

在如今年代,高度酒绝对是稀罕物,不管用来卖钱还是送人都是极为好用的,但现在天下不宁,无数良田荒废无人耕种,不知多少百姓还食不果腹,有空了稍微弄点自己玩玩也就罢了,当真用百姓的救命粮去搞大规模酿酒,简直与杀人无异!

李易放下酿酒的念头,却是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记得当初给吕布缝合伤口时用的好像是普通针线,也不知有没有后遗症……

接下来就是华佗一个人的表演了,嗯,就是华佗一个人的。

李氏妇道人家见不得血腥也就算了,即便李易与蔡中都是杀过人的,可瞧着华佗一脸淡定的拿着小刀在蔡瑁胸口的腐肉上刮来刮去,血水滋滋,二人依然是脸色发白,腹中强烈不适。

李易不由佩服关二哥了,这等画面他一个外人看了都感觉牙酸,也不知关羽刮骨疗毒是如何忍下的。

小半个时辰之后,华佗将蔡瑁的伤口处理完毕,缝合之后敷上药膏,一切便算是妥当了。

如此一番过后,虽然蔡瑁依然昏迷不醒,但蔡家人见华佗自信的样子,心中也生出了许多希望,当即要为华佗摆宴致谢。

华佗也非是古板迂腐之人,稍微客气一番之后,便应了下来,而李易作为华佗的引荐人,自然也不会落下。

不过李易在离开前往后面的屏风处看了一眼,虽然瞧不见人,但屏风下的那双绣鞋却是看的真切,然后微微一笑大步向外走去。

之后来蔡家人就将华佗留在了府中,华佗知道蔡家是不放心,便答应了下来,与李易一同照料蔡瑁。

事实证明华佗不愧是“外科鼻祖”,蔡瑁在华佗施术的当晚便清醒了过来,虽然神色疲惫,但眼中已然有了清明,完全不同之前偶尔醒来时的迷茫。

蔡瑁醒来,对蔡家自然是大喜事,虽然蔡瑁很快又再次睡下,但蔡中还是趁隙说了一些话,其中就有李易这几日对蔡瑁衣不解带的照顾,甚至这位救命的神医也是李易请来的。

蔡瑁当时没说什么,但目光却是分外复杂。

待到第二天的时候,蔡瑁清醒的时间已经颇多,只是身上还有些发热,但根据华佗所言,如今已经不怎么碍事了,只要按时服药即可。

之后华佗就想要提出告辞,他心系南阳百姓,不愿就富贵之家久留,不过蔡家人担心之后蔡瑁再出意外,实在不敢让华佗离去,可华佗于蔡家有恩,他们也不好强留。

正为难之时,李易提出请华佗移步去他的府上,说是有一位医道大家想要与他交流几日,华佗一听便点头应下,蔡家人也松了口气,只要华佗还在襄阳就好。

又是两日过去,蔡瑁已经恢复了许多,除了不好下床走动,精神头已经与常人相差不大。

蔡瑁倚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他感觉有些疲惫,不是身体不适,而是心累。

就在刚刚,荆州诸多官员听闻蔡瑁身体恢复,联袂前来道贺,蔡瑁亲自谈笑应对,然后宾主尽欢,可事了之后,蔡瑁却是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要知道,在外头传言他将死的时候,蔡家可没有这般多的人登门。

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传来,蔡瑁眼睛眯出一道缝,待看清了来人,这才彻底睁开,带着笑意道:“你倒是来的快。”

蔡玉笑嘻嘻的坐到蔡瑁床边,拿过一个碟子,道:“刚有人送来许多栗子,我尝了几个还不错,现在剥给兄长。”

蔡瑁脸上笑容更浓,打趣道:“为兄这一病倒也不亏,否则这辈子怕也难见你如此乖巧。”

蔡玉顿时皱了皱鼻头,不满道:“哪有。”

蔡瑁微微一笑,接过蔡玉递来的栗子,咬了一颗,味道确实不错,然后想起了什么,说道:“你稍后叫人将这些栗子选一些模样好的,等襄侯来了,与襄侯一份让他带走。”

蔡玉却是摇头,道:“那人呀,今日怕是不来了。”

蔡瑁闻言表情就是一顿,然后转了下身体,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出了什么事?”

蔡玉见蔡瑁动弹,赶忙将手里的东西一丢,扶着他急道:“那个华先生说了,你最近几日最好不要动弹的。”

蔡瑁依言躺了回去,但口中还是刚才的问题:“好,我不动,但你告诉我,襄侯今日为何不来了?”

蔡玉见蔡瑁如此在意李易,忍不住笑道:“那人怎么说也是一个太守呢,虽然身在襄阳,也肯定有事可做,之前兄长病重时也就算了,现在兄长身子大好,不来也正常啊。”

这个道理蔡瑁自然明白,他清醒后就开始关心荆州局势,知道李易如今的处境,虽然看上去与刘表颇为亲密,俨然心腹谋士的模样,可蔡瑁知道,这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其实李易在襄阳或许有些面子,却没有半点权柄,根本不会有什么正经事可做。

这也正是李易的保全之道,若是刘表突然给李易安排了什么重要的任务,多半不会是好事。

因此,原本日日都来报道的李易今日忽然不见了人,叫蔡瑁不得不上了心。

蔡玉不知蔡瑁心中想法,见他只是严肃的看着自己,只好说道:“我听婢女说,那人今天原本是来了的,不过刚进门,瞧见府中来了许多客人,他说兄长还未康复,不好多做应酬,便又回去了。”

蔡瑁闻言楞了片刻,然后发出了一声长叹。

蔡玉感觉蔡瑁的叹息声似是有些复杂,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不过她虽然性格娇惯,却也不是愚笨,没有追问下去。

蔡瑁想的是与李易相识之后的种种。

在蔡瑁面前,李易坦露了他的野心,也明确的表示了拉拢之意,让蔡瑁很是戒备,却并不觉得厌恶,因为李易对他足够坦诚。

这次重病也是如此,李易日日待在蔡府,蔡瑁自然清楚他与李易的感情还没到那份上,李易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想要与蔡家交好罢了。

可那又怎样?

做事论迹不论心,李易能如此对待蔡家,已经叫蔡瑁感动非常,心中的天平也有了明显倾斜。

正想着,蔡瑁忽然看到蔡玉眼睛骨碌碌乱转,微一沉吟,道:“你啊,前几次那说襄侯坏话的事我听说了。”

蔡玉顿时一惊,却是怒道:“谁说我闲话?”

蔡瑁没好气道:“不是闲话是实话!你当庆幸襄侯当时不与你计较,否则为兄如何好意思见他?”

蔡玉嘟嘴道:“这事情不是已经过去了,兄长还提他作甚?”

蔡瑁语气有些无奈,道:“襄侯如此仁义,你以后对襄侯不可用再‘那人’‘那人’这般无理的称呼了,要叫‘襄侯’,知道么?”

蔡玉小声道:“知道啦……”

蔡瑁的态度变化完全在李易的预料之中,毕竟这是古代,除非是狼心狗肺之徒,否则遇到蔡瑁这种情况都得对李易心生好感。

所以,自打蔡瑁清醒后,李易对蔡家就不再急吼吼的往上贴了,那样给人的感觉太过刻意,甚至还会给蔡瑁一种李易是在胁恩逼他表态的意思。

现在李易趁着蔡家忙碌,适当的疏远一下,反倒是会让蔡家人觉得李易高风亮节,如此才是上策。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点别的原因,不过也是好事就是了。

那天李易将华佗请到住所后,当即就介绍他与张仲景认识,然后方才知道,张仲景与华佗都是当世名医,之前虽然不曾见面,却也都听说过对方名声,甚至华佗此来荆州原本就有着拜访一下张仲景的想法。

所以,两人这一见当真就是干柴遇到了那个……咳咳,总之,两人极为投机,几乎整日都腻在一起讨论医道。

对此,李易自然是可见其成,而正当他准备邀请华佗也留在医学堂的时候,张仲景却是已经抢先开口,将李易打动他的那一套搬了出来,而华佗表现与张仲景没多少差别,马上就动了心。

不过,与张仲景不同的是,华佗所精只有纯粹的医道,在其他方面却是帮不上忙,于是华佗就想暂且告辞,等医学堂落成后再来相会。

可李易哪里肯,这两个医道大家在他眼里可是“超稀有”级别的,外头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好歹,得几百年才能再出一个。

所以李易就借口叫华佗编写“教材”,算是死活把他留在了襄阳。

这天李易正与两个名医谈话,侍女来通报,说是蔡家那边送来了许多东西,叫他看一下。

李易与两人说了一声,便去前院,看到蔡家送的东西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就是大喜。

蔡家送李易的不是金钱锦缎,也非是珊瑚玛瑙,而是白盐,精米,十多只野鸡,半片野猪,还有许多水果零嘴以及几件成衣。

这些东西对寻常百姓确实值不少钱,可对蔡家这样的大豪门来说却当真不算什么。

但李易却很高兴,金钱财帛固然讨人喜欢,但终究是俗气,可蔡家送的这些全都是衣食,就像是亲人馈赠,叫人看了感觉贴心。

李易心情大好,对下人吩咐道:“去请华先生,与我一同看看蔡军师恢复的如何了。”

……

“唉,襄侯,你可算是来了!”

再见李易,虽然距离上次见面仅仅隔了两日,可蔡瑁的声音中却是带着一丝由衷的喜悦,等李易向他努了努嘴后,这才又想起了什么,赶忙对一旁的华佗道:“蔡某见过华先生了。”

华佗赶忙还礼,道:“华某不过一乡野村夫,当不得蔡军师如此客气。”

蔡瑁笑了笑,又和李易对视一眼,大有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味道,然后便躺下请华佗为他检查伤势。

因为蔡瑁的伤口有些渗人,李易不想留下阴影,便随便找了个借口出去转转。

虽然来了蔡家多次,但因为之前气氛太过压抑,李易除却少数几个位置,其余地方竟然没怎么去过。

李易是蔡家的熟人了,溜溜达达也没人管他,很快,李易就走到了一片花园。

蔡家不愧是荆州大族,只见这花园却是半悬在一小湖之上,行走其间低头便可看见游鱼经过身侧,着实是有情调。

李易刚在花园中走了没几步,就瞧见前方不远凉亭中,一少女正低头看着水中的游鱼,手中拿着鱼食不时……砸下去一块,看这样子,不像是喂鱼,倒像是拿鱼儿出气。

李易眯眼打量了一下对方背影,头发不曾盘起,不可能是蔡瑁的小妾,再看对方脚上那隐约有些熟悉的绣鞋,李易便知此女大概就是蔡瑁他妹了。

自打启程南下,李易已经许久不知肉味,张仲景都说他虚火有点旺,而前方之人又是他早早就决定要拿下的,心中骚情油然而生,放轻脚步,缓缓向着少女走去。

蔡玉身后侍女看到李易到来,想要开口提醒,但李易给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侍女心想李易乃是府中贵客,不由迟疑了一下,而李易就趁着这点工夫走到了蔡玉身后。

蔡玉可不知身后多了只恶狼,还在拿鱼食砸着下面一个个冒头的鱼儿,而且一边砸口中还一边咕哝着什么妹妹不如外人之类的话。

却是蔡瑁有叮嘱她,若是李易再来,叫蔡玉为那日之事亲自向李易道歉,不光如此,将来还要以兄事之,不可有半点不敬。

蔡玉虽然也感激李易,但毕竟性格骄纵惯了,让她私下里许给李易再多好处也没关系,可这般当众向李易道歉,却感觉折损颜面,心中不愿。

但她若是不应下,却又会叫人笑话蔡家人不知礼数。

所以,刚刚得到消息李易又来了,蔡玉心中左右为难,干脆就躲来了这里,不叫蔡瑁找到她。

蔡玉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轻咳一声,吓了她一跳。

然而不等蔡玉回头发怒,就见有个声音悠悠的吟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第183章 打死这个登徒子

蔡玉是什么人?

蔡家的小公主,不敢说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但身为蔡家之女,在荆州地盘上基本也算是“不弱于人”了。

不过,蔡家虽然势大,但终究是地方豪强,城府虽然够深,也不缺霸道,唯独韵味却是差了一点。

这也就叫蔡玉的性格与伏寿或者蔡琰这样如水一般的女子有了明显的不同……

先是有人吓唬自己,已经叫蔡玉不高兴,现在又念起了“歪诗”想要撩拨自己,更是叫蔡玉大怒。

“哪里来的登徒子!”

虽然身后是个男声,但蔡玉却是丝毫不惧,不等转过身,手中装着鱼食的托盘便已经先招呼了出去。

莫说这是在她蔡家,就算是换了地方,她堂堂蔡家大小姐被人出言调戏,这如何能忍得?

虽然那两句文绉绉的话听着的确有点意思,但以为凭借口花花就能哄得她蔡小姐芳心乱跳,小鹿乱撞?

“给我打死这个登徒子!”

蔡玉扔出了托盘还不罢休,不过她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亲身上阵的,一指旁边的侍女,显然是要她撸起袖子上了。

此刻李易也被蔡玉这么大的反应给整的有点蒙,不都说古代女子温婉贤淑,柔柔弱弱么?

这蔡家小姐怎就如此生猛?

李易手忙脚乱的躲开了那托盘,又赶紧往后退,却是蔡玉没能第一时间看清楚他的真容。

不过蔡玉没看清,她的侍女却是知道啊,虽然自家主子脾气甚大,而且这位襄侯也的确有点该打,可她实在是不敢动手啊。

“小姐,这……这位是……”

侍女正要解释,但蔡玉已经看清楚了面前这个拍打着身上鱼食,略显有些狼狈的登徒子是谁了。

蔡玉顿时心头一慌,兄长可是叮嘱自己千万不要再冒犯李易,还让自己以兄事之,结果自己这就扔了他一身鱼食,如何向兄长交代?

不过紧接着,蔡玉目中就闪过了一丝狡黠之色。

以兄事之,呵呵……

谁家兄长能对着妹妹道出那般带着撩拨的言语?

蔡玉越想心中越是淡定,心中心中自信也多了起来,渐渐的抬起脑袋,昂着下巴,就像是一只高傲的小母鸡,毫不示弱的看向了李易。

而李易,此刻却是尴尬的要死。

根据前世经验,那么多穿越前辈一旦吟诗颂词,结果不都是被惊为天人,万众膜拜,各种妹子哭着喊着的倒贴暖床么,怎么到了自己实践的时候却是如此凄凉?

差点就没被那一“飞碟”破了相。

李易郁闷的看了蔡玉一眼,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打量蔡玉。

蔡玉容貌虽然不如貂蝉那祸国殃民的美色,但也不比蔡琰邹蓉等人差多少,完全不会叫李易生出为了江山大业而不得不献身的悲愤,

而且大概是南方水汽重的缘故,蔡玉脸上的肌肤格外娇嫩,就像是刚煮熟的鸡蛋,还是糖心的那种,让李易怀疑用力吮上一口,多半能口齿留香。

除却这些外在的,李易还在蔡玉身上感觉到了一些比较特别的气质。

面前少女不像是伏寿蔡琰那般骨子里透着乖顺,一看就知道是善解人意的贤妻良母,也不像是貂蝉那般媚骨天成,眼波流转间便叫人欲罢不能。

李易穿越至今,见过的女子已经不少,大多女子的“人设”上有许多的共通之处,唯独蔡玉与“主流”格格不入。

蔡玉给李易的感觉是“劲劲儿的”,有点小犀利,不是省油的灯,像极了上学时候那种调皮捣蛋的女学生,总之就是不安分。

而蔡玉薄薄的嘴唇与细细的眉毛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联想到原本历史上的蔡夫人,好像就是挺喜欢搞事情的,虽然她搞的几乎全都是败笔。

不过,如今的蔡玉毕竟还是少女,又没干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所以他身上的这种气质倒也不会让人厌烦,反而是给李易一种很想要“教育”她一下冲动,具体过程大概就是通过皮鞭蜡烛引导她走上人生的正确道路。

李易心里的杂念虽多,但看到蔡玉眸子中那跃跃欲试,明显想要搞事情的目光,马上就隐去了心中的念头,也将已经到了嘴边的后半诗句憋了回去,然后又吸一口气,嘴角颤了颤,硬生生的在脸上挤出了一个意外,惊吓,还带着点点欢喜的表情,道:“原来是蔡小姐,李某冒昧,冒昧了……”

李易也是无奈,如果面前的是个正经的大家闺秀,或者女文青,他感觉自己来一番“吟诗作对”纵然不能叫对方芳心暗许,夜不能寐,最起码也能收获一些好感。

可看蔡玉的样子,显然不好这一口,李易的原计划自然告吹,而且他无从判断蔡玉的反应,万一闹腾起来,蔡玉告诉蔡瑁说李易调戏他妹妹,那就不好收场了,所以,李易只能暂时先怂一点。

蔡玉见李易比较客气,彻底放下心来,不善的看了侍女一眼,侍女一个激灵,低着脑袋转身就走。

然后,蔡玉这才看着李易,阴阳怪气的说道:“襄侯好文采啊,过去居然都不曾听说,对了,襄侯刚才的话没说完吧,怎么不说了?”

李易眉头一挑,心道这小丫头当真有劲儿,两句话就说的他手痒,不过,考虑到对方让侍女回避的表现,貌似这姑娘是想与自己聊聊啊……

“怎么,蔡小姐想听?”

李易说话时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就像是个老狐狸。

蔡玉终究是个姑娘家,虽然不笨,但阅历终究有限,感觉李易笑的有点古怪,却也没多想,哼哼道:“稍后我就去告诉兄长,说襄侯对她妹妹无礼。”

蔡玉说着还抹了抹眼角,好似有泪滴一般,直看的李易嘴角抽搐,这演戏也太不敬业了,就算没挤不出眼泪,脸上也得装出一点弱弱的样子吧?

“这样啊……”

李易一边吐槽,一边叹息,道:“非是李某有意冒犯蔡小姐,刚才只是眼花,误以为射姑仙子驾云而下,一时目眩神迷,情难自已,这才唐突了。”

蔡玉轻淬了一口,脸上顿时红了一大片。

什么目眩神迷,什么情难自已,这人好不要脸!

不过射姑仙子啊……

太羞人了!

蔡玉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怒,忍不住白了李易一眼,目光流转间竟有几分风情万种,然后惊觉不妥,索性低头看脚下湖水,不想正好看到自己满面羞红的倒影,于是,这红润又多了三分。

李易见蔡玉脸蛋红扑扑的,似羞似嗔,明眸中水火变换不定,也闹不清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心态,也不敢继续说骚话,轻咳一声,道:“适才李某见蔡小姐心情似乎不畅,可是有何忧心之事?若需李某效劳之处,李某必定为蔡小姐完成,也算是让李某为之前的冒犯做一些小小补偿。”

听了李易的话,蔡玉转动心思,心中的羞恼倒是渐渐消退了许多。

他虽然恼火李易出言无状,但还真没有找蔡瑁告状的想法。

不说这事万一传出去对她自己名声不好,如今蔡家与李易的关系相当亲密,甚至可以托付大事,蔡玉作为世家子弟自然知道这种关系的难得,她对着李易任性一下耍耍小脾气可以,却不会轻易去坏了两家这份关系。

当然,如果李易真的要想对她做点什么过分的事情,那就别怪蔡小姐不管不顾了。

所以,蔡玉只是想趁着李易方才的调戏她做小辫子,省去自己向他道歉的尴尬,现在见李易开口,倒是正合她的意。

不过准备答应之时,蔡玉忽然感觉自己有些亏,刚刚可是李易冒犯了她,不管李易是真的看花眼,还是故意的,自己要是轻松叫他过关,李易怕不是得暗中笑话自己容易糊弄?

想到这里,蔡玉高昂的脑袋又往上抬了抬,用一种充满怀疑的语气道:“本小姐说什么你都答应?”

李易一愣,心想蔡玉还真不客气,嘴上却道:“自然!”

蔡玉哼哼了一声,正巧看到一只彩色的小雀儿从掠过旁边的屋檐,于是蔡玉一指,道:“那好,我叫你飞给我看!”

李易无语了,这名声不好的“蔡夫人”果然不能跟自家的媳妇们比啊。

不过下一秒,李易眼睛一眨,点了点头,道:“可以。”

这回换做是蔡玉发愣了,过了好一会蔡玉脸上才露出了嫌弃的表情,道:“没想到襄侯身为一郡太守,竟然也会对我一小女子说谎,实在……哼哼。”

李易很无辜的摊了摊手,道:“我确实能如那鸟儿一般飞跃屋脊。”

蔡玉没想到李易居然狡辩,翻了个白眼,道:“那还请襄侯让小女子一开眼界。”

李易微微摇头道:“此乃仙法,岂可轻示人前?”

蔡玉面露不屑,她虽然不喜李易调戏于她,但知道是李易后,虽然嘴上不饶人,心里真要说怒火也不见得有多少,可是李易现在还对她胡言乱语,却是当真不喜了。

李易却好不觉,自顾自的继续道:“小姐可知我来荆州之时,身后有追兵千人,我到了新野城下,守城之人不放我入城,情急之下,我当时就是从新野的护城河上飞过去的。”

蔡玉虽然没去过新野,也知道新野城防不弱,见李易说的似乎有根有据,歪着头狐疑道:“你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当日城头数百人亲眼目睹。”

李易信誓旦旦,怕蔡玉不信,又补充道:“你可以问你家兄长,他也当听人说起过。”

蔡玉古怪的看了李易一眼,毕竟这年头神鬼之说还是有的,再加上李易的经历颇为传奇,一时也拿不准李易说话的真假了,不过她表面上却是毫不示弱,道:“那我之后就去问问兄长,若是知道你骗我,我必不与你罢休!”

“李某心中坦荡,小姐尽管去问便是了。”

“你要真会飞,现在为何不能叫我看看?”

“不可,此等神技显露人前,怕不是整个襄阳的人都要来看李某了?”

“新野几百人见了你就不介意?”

李易一滞,强辩道:“我当初布下了障眼法。”

“你骗人!”

蔡玉原本还有几分信的,可与李易几句话下来,却是觉得李易必然满口胡话,心中不快,便不欲与李易再多言语,于是道:“算了,你这人说话不实,好生无趣,你只要答应我一件事,一件很简单的事,今日的事情我就不与你计较,也不告诉兄长了。”

“唉,蔡小姐不信,叫李某好生难过,也罢,有什么事,蔡小姐请讲吧。”

李易嘴上叹气,心中却是已经有了别的想法,这蔡玉不是文艺少女,诗词歌赋多半是行不通了,倒是装神弄鬼或许有一些希望。

蔡玉不知李易算计她,正要开口叫李易给免了道歉那事,可事到临头却是不好开口了。

毕竟那天她的话太过伤人,她都不好意思再提,而且将此事告诉李易,那也跟道歉没多什么区别了,甚至比直接道歉更丢颜面。

见蔡玉突然沉默,李易不由好奇,问道:“蔡小姐可是有难言之隐?”

蔡玉看了李易一眼,不太顺畅的支吾道:“因……因为一件小事我家兄长与我置气,非叫我……”

“叫你如何?”

“叫我向某人道歉,其实……不过是小事罢了,兄长偏要斤斤计较。”

说着说着,蔡玉自己都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蔡小姐可是叫李某去找……”

话说一半,李易突然打住,他知道蔡玉说的“那人”多半就是他自己了。

只是蔡瑁为何叫蔡玉向自己道歉?

见李易面露迷茫之色,蔡玉心中对李易好感多了那么一丢丢。

因为李易显然已经将那日的事情忘记了,说明这人胡说八道固然叫人讨厌,但总算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不过片刻之后,李易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暗暗好叫,本想说不用了,他亲自去向蔡瑁解释。

可再一想,又觉得那样不妥,毕竟蔡玉连个道歉都不愿,可见心眼够小,而李易想要增加好感,此事就不能直言。

李易心中很快有了主意,笑道:“此事简单。”

第184章 水中看美人

蔡玉见李易没当面点破,不叫她面子上难看,而且这么快就有了主意,松了口之余也是欢喜,急忙问道:“究竟要怎么做?”

李易道:“令兄现在正在换药,且稍等片刻,然后你我一同前去,到时候只需蔡小姐……”

李易顿了顿,蔡玉见状急道:“只要我如何?”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笑意,道:“只要蔡小姐笑颜如花,莫要对在下横眉立目,令兄必然不会再叫蔡小姐为难。”

蔡玉眨了眨眼睛,一开始有些疑惑,但马上就明白了李易的用意。

蔡瑁要蔡玉道歉,主要是不想李易因为蔡玉之前的话语而心中嫉恨,李易现在很大度,那是李易如今势微,将来呢,李易强大之后再想起这一茬,会不会做点什么对蔡家不利的事?

所以,只要让蔡瑁看到蔡玉与李易谈得来,那种担心就成了多余,自然不会主动再提那无趣之事。

想到这里,蔡玉满意的点点头,小手摆了摆,道:“罢了,看你还算知趣,之前的事本小姐便不与你计较了!”

蔡玉的姿态比较拽,换个人可能觉得碍眼,但李易作为穿越者却是不在乎,笑道:“那李某就多谢过蔡小姐大人大量了,不过……”

“不过什么,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吞吞吐吐的?”

蔡玉的语气比较不客气,因为他感觉李易刚才不是真的谢她。

李易无视了蔡玉的态度,继续道:“蔡小姐要小心,不要被另兄看出破绽才是,否则李某应该无碍,可蔡小姐怕是会被数落几句。”

蔡玉闻言秀眉不由皱了皱,别看她平日在家中各种使性子,各种胡搅蛮缠,蔡瑁貌似都拿她没辙,可那是因为无关紧要,真涉及到正经事,蔡玉还是很怕蔡瑁的。

蔡玉白了李易一眼,然后微微提气,酝酿情绪,准备给他来个“笑颜如花”的样子看看,然而酝酿了老半天,蔡玉很悲催的发现自己笑不出来了。

蔡玉平时在家里撒娇卖乖,哭哭笑笑完全就是随心所欲,说来就来。

可那毕竟是在自家人面前,没有半点心理负担,而李易虽然与蔡家关系亲密了许多,但终究是外面的男子,蔡玉不特意想这茬的时候笑笑也就算了,现在被李易直勾勾的注视着,她一个女儿家如何还能笑出来?

憋了半天无果,蔡玉反而感觉自己的脸蛋有些僵硬,伸出小手揉了揉,对着李易没好气道:“不许你看我。”

李易摇摇头表示自己很无辜,道:“稍后见到令兄,我若是不看蔡小姐,就蔡小姐自己在那里笑,岂不是……咳咳。”

虽然李易没把话说完,可蔡玉脑子里已经勾勒出了自己一个人傻笑的画面,不由一阵恶寒,忍不住瞪了李易一眼,娇怒道:“我就笑不出来,你说怎么办?”

李易心中暗乐,其实蔡玉之前已经是数次笑颜如花了,只是她自己不在意罢了。

当然,李易也不会点破,反而认真的思索了一番,然后阖掌道叫道:“有了!”

“真的,本小姐告诉你,我可是笑不出来了!”蔡玉凶巴巴道。

李易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虽然这姑娘在原本历史上没什么正面的描述,可大势之下也怪不得她,最起眼前少女版的“蔡夫人”还是很有爱的。

“你笑个什么!”

蔡玉自己笑不出来,却见李易对着她发笑,心中又羞又窘,娇声怒道:“你再笑,再笑,我……我就去告诉兄长。”

李易赶忙绷住笑容,正色道:“小姐莫急,在下真的有法子了。”

“那你还不告诉我。”

“莫急莫急,蔡小姐请来这里。”

李易笑眯眯的走到凉亭边上,蔡玉不疑有他,跟着过去,奇怪的左右看看,问道:“这里怎么了。”

“请蔡小姐低头再看。”

蔡玉闻言低头看向水中,不知为何,原本还算平静的水面忽然起了一阵波澜,那些等着喂食的鱼儿也纷纷潜入水底。

李易轻声道:“蔡小姐可知这些鱼儿是怎么了?”

“不知……”

蔡玉茫然,她经常来这里喂鱼,鱼儿也都认得她,一般只要她出现,鱼儿都是围着她转的,这般鱼儿见到她就躲的情形,还是头一次遇到。

“呵呵……”

李易笑了一声,身子稍稍往前一探,轻声道:“传说越国之女西施于河边浣纱,水中那些鱼儿见了,因貂蝉美貌而陷入痴迷,竟然不知游动,纷纷沉入水底……”

“唉,所谓笑颜如花,却是在下说错了,那花朵见了这水中倒影怕是也要羞得躲藏起来,又如何笑颜如花?”

蔡玉的小脸顿时红了又红,虽然明知道李易是在对她口花花,自己应该当场呵斥他才是,但李易却将她与西施相比,又是沉鱼,又是羞花的,将这世上最好的比喻全用到了她的身上,虽然羞恼万分,可怒意却是半点也无。

“你……襄侯,你又胡言乱语,小心我,我……不对,平时鱼儿都是围着我转的,今日怎么这样,定然是你使坏了,对,一定就是你使坏了”

蔡玉的质问乃是心急之下随口说出来掩饰心中慌乱,不过她还真的说对了,这鱼儿沉下去还真是李易的杰作。

亭子下有几根石柱立在水中,李易找准位置,在蔡玉低头往下看的时候狠狠的踩了几脚,人在亭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对于下面的鱼儿来说,却是震荡不轻,自然就吓跑了。

李易当然不会承认,否认道:“李某一直站在这里如何使坏,不过我却是知道原因。”

“什么原因?”

“因为蔡小姐今日不同往日啊。”

“本小姐每日都是这样,有什么不同。”

李易微微一笑,指着水面道:“蔡小姐请再细看。”

蔡玉先是狐疑的瞪了李易一眼,这才重新看向水面,这次李易没有跺脚,水面清晰的倒映出了蔡玉的模样。

只见水中那人儿的眸中满是笑意,腮红点点,双眉似蹙非蹙眉,比之以往的确是美艳灵动了一些。

蔡玉心中沾沾自喜,暗道自己当真越发的漂亮了?

就在这时,水中的美人身后缓缓出现了另外一人。

那人乍一看面貌温文儒雅,却又不像寻常书生那般软弱可欺,甚至眉宇间还透着一股极为自信的英气,给这相貌上又添三分英武。

蔡玉不是花痴,李易虽然容貌不差,却也不是宋玉潘安,可此刻蔡玉的视线却是在李易的倒影上有些挪不开。

只见李易在蔡玉后面身体向前微倾,虽然两人不曾有半点接触,可落在了水面倒影之中,就好似两人依偎在了一起,交颈相拥,暧昧非常。

蔡玉顿时又羞了,想要说李易几句不是,刚好又看到了他在水中那似笑非笑的眼睛,心中一乱,又怕李易当真蹭她身上去,腰肢下意识的伏低了几分,就差直接趴在栏杆上了。

其实莫说蔡玉心乱,就连李易自己也是入戏颇深,他没想到这水中看美人的效果竟然如此之好,心中一动,顺势将之前没能道出口的两句诗缓缓的在蔡玉耳边念了出来:“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这坏人又在胡言乱语!”

蔡玉当真要羞死了,很想给李易一拳头,可一双玉手却是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心口。

无他,只是心跳的太快,太响,咚咚咚如同打鼓一般,怕被李易偷听去了。

李易第一次吟诗的时候,虽然好听,但蔡玉只当是哪个想吃天鹅肉的登徒子,压根就没往心里去。

可这次却是不同,此情此景,亭下,水中,自己,那人……

湖心小亭,好比那瑶台,此时虽无月色,水波朦胧也是不差……

蔡玉越想心越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晕乎乎的,浑身没力气,脑袋上似是热的要冒热气了。

用力抓紧栏杆,蔡玉强忍心中羞意,明明脸色通红,声音都有点发颤了,但还是“淡淡”的说道:“襄侯刚刚又看错人了?”

李易微微一笑,看着蔡玉的眼睛,蔡玉顿觉脑袋越发晕乎,赶忙转过头去,然后就见李易冲她身侧探出了手臂。

蔡玉立时就是一惊,暗道这人难不成疯了,口花花也就罢了,还想对自己动手动脚?

不过,自己是该叫人打他一顿,还是……

蔡玉纠结中又往水里看了一眼,就羞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实在是这般模样,好似李易将她揽在了怀中一般。

看着蔡玉紧闭双眸,整个人都完全不设防的样子,李易并没有趁机占便宜,而是指着水面轻声道:“李某这回没有看错人,哝,仙子便在这里。”

蔡玉睫毛颤颤,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李易手指着她的倒影,而李易的倒影却是对着她,也不知李易口中的仙子究竟是她还是她……

这等手法的撩妹,莫说蔡玉了,遍数东汉的女子也不见得有几人能遇到,蔡玉现在是真的受不了了,只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一般,让她呼吸都不顺畅。

“你……你让我走。”

蔡玉猛的转身,抓着李易的手臂推了他一下,李易知道过犹不及,很顺从的往后退了一步,蔡玉低着头顺势就要跑路,可不知她是太过紧张还是怎地,脚下都动了,双手却还死死的抓着李易手臂,愣是自己把自己给拽了一个踉跄。

李易眼疾手快,下意识的瞄准了方位,又稍犹豫一下,终究没敢对着要害下手,手掌下移数寸,托住了蔡玉的纤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于耳畔柔声道:“蔡小姐,没伤到吧?”

“没,没……”

蔡玉感觉到了腰侧的那只大手,整个人如同过电般颤了颤,再开口时声音竟是带了一丝哭腔:“你……你放我走啊。”

李易好险没笑出声来,无奈道:“蔡小姐别抓着我袖子啊。”

蔡玉低头一看,可不,李易虽然托着她的腰,却没有阻拦她,是她自己死死的抓着人家不放。

“你,我……”

蔡玉咬牙切齿的瞪了李易一眼,只是那水汪汪的眼睛,却是让蔡玉怎么看都像是一只找妈妈的小奶猫。

“哈,咳咳……”

终于,李易实在没忍住了,笑出了声,蔡玉见状知道今天丢人丢大了,一捂脸,转身又跑。

“且慢!”

蔡玉跑出三五步,李易唤了一声,本来不抱太多希望的,不想蔡玉还真的停下了。

李易轻咳一声道:“跑步就不要遮面了,万一撞树上可如何是好?”

蔡玉本以为李易要说别的,比如说别走啊,再聊聊,或者问问蔡大小姐芳名什么的,不想李易却是说这个,当她蔡玉傻是不是?

蔡玉鼻子都要气歪了,低头左看右看,摸了块石子就朝李易砸了过去,然后继续跑,嗯,没有捂脸。

蔡玉力气不大,李易看着石子飞来也不躲,伸手稳稳的接下,对着蔡玉的背影道:“多谢小姐赠玉,李某必定好好珍藏!”

蔡玉闻言就是一个趔趄,回头嗔了李易一眼,然后一拐弯不见了人影。

目送蔡玉消失,李易舒了口气,脸上的嬉笑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拧眉沉思,他将之前与蔡玉言语间的种种回忆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

叹气不是因为失败,而是李易觉得自己做的实在太好了。

李易认为蔡玉现在对他应该有点好感,或者说有些兴趣,但想要借此更进一步,却是不易,甚是,若非凭借运气,想再见蔡玉一面都很困难。

所以,李易才在最后故意打趣了蔡玉一句,想来以蔡玉的小家子气肯定会在小本本上给李易记上一笔,然后不用李易操心,蔡玉自己就会主动展开“复仇”,给李易创造接触她的机会。

一切计划都很好,就是李易觉得自己太无耻了。

他身边的几个女人,伏寿是董卓指婚,见面前没有丝毫感情基础,貂蝉与邹蓉其实就是无处容身了,再加上他的强势,所以跟了他,至于蔡琰,这个抢来的……

不过时代如此,李易没觉得他与几女关系有何别扭,而且除了蔡琰,其他几个可能已经与他产生了一些名为“爱情”的化学物质。

但蔡玉却不一样,李易完全就是奔着蔡家的势力来主动诱骗的。

李易之前已经听到风声,蔡家有意与刘表结亲,这就断了李易正常向蔡家求娶蔡玉的可能,不然就是狠狠的抽了刘表的脸,刘表再好的涵养也不能忍,而且李易也不想过早与刘表对立。

所以,李易只能卑鄙的直接向蔡玉下手,然后叫蔡玉与怂恿蔡瑁,让他这个大舅哥站出来顶雷……

“这般无耻,不知比刘备曹操如何,嘿嘿……”

李易轻笑着,将蔡玉砸来的那块石头小心的收入怀中,这可是蔡玉定情信物,马虎不得。

第185章 我夫君要胜过李易十倍

蔡玉跑了,李易又在蔡府游荡了一会,大概琢磨出了蔡玉闺房所在的方向,这才找了个显眼的地方晒太阳,等了没多久,便有仆役找到他,说是蔡瑁相请。

李易到了蔡瑁休息的地方,正好看见华佗在为张仲景说好话,原来蔡瑁的伤口基本已经无事,蔡瑁自然是感激华佗,称赞他医术通神,而之前名扬荆州的张仲景虽然也不差,但与华神医相比还是差了一大截……

华佗是实在人,便与蔡瑁讲了他善于外伤,而张仲景另有所长的原因,蔡瑁一想也是这个理,直言改日要向张仲景当面赔个不是。

除此之外,李易注意到华佗身边放了好大一盘子的金饼,闪闪的很是扎眼,显然是华佗的诊金了,这数目可着实不少,而且让李易奇怪的是华佗这样子好像是全收了。

虽然治病收钱理所应当,可李易下意识中觉得如华佗这等名传千古的高人应该是节操满满,生死看淡,视钱财如粪土才对,记得电视剧版老三国中关二哥给钱华佗就是不要。

现在这情况,感觉华佗的人设有点不太对啊。

因为相互都很熟悉了,几人也就少了许多虚礼,蔡瑁似是注意到了李易的目光,道:“若非华神医开口,瑁还不知云龙要在南阳开设医学堂,唉,华神医当真善人,某赠他诊金,华神医却说要将这些财物全数交于襄侯打理,用来建设学堂!”

“华神医视钱财如粪土,可比陶朱公,然爱人之心更甚于陶公,瑁!佩服之至!”

蔡瑁郑重的对着华佗拱了拱手,他的态度一半是因为救命之恩,另一半确实是真心实意。

刚刚蔡瑁命人向华佗赠送诊金,华佗只是稍一犹豫,就直接接下了,当时蔡瑁也是感觉华佗的动过太过干脆,因为这老神医实在不像是贪财之人。

然后,蔡瑁试探了两句,就得知了华佗的目的。

李易闻言大为惊讶,急忙道:“华先生,这如何使得?”

“能请华先生为医学堂编撰书目,教授弟子,易已是惶恐至极,如何还能叫华先生破费!”

华佗笑了笑,先是向着蔡瑁还礼,这才对李易道:“老夫行医多年也算是小有积蓄,足够家人果腹之用,这许多财务带在身上反倒是累赘,正好襄侯有意广传医道,造福天下,襄侯如此爱民,老夫身为医者,悬壶济世乃是本分,如何能不尽全力?还请襄侯切莫推辞!”

李易大为感动,华佗为的不是他,而是天下医者,是那黎民苍生,这种人他真的很佩服,深深一揖道:“如此,李某就不推辞了,还请华神医放心,李某必然叫这些钱财物尽其用!”

同时,李易也在心中加了一句:“而且,必然叫两位神医之名不弱于前世!”

听了李易与华佗的对话,蔡瑁心中一动,也说道:“云龙与神医有此大志愿,叫瑁好不惭愧,瑁虽不知医道,却是有些财帛,愿以千金助云龙开设医学堂!”

李易闻言更为欢喜,华佗的诊金本就不少,再加上蔡瑁的资助,可以说医学堂的启动与发展资金直接一步到位,接下来就只要李易按照原计划慢慢的展开摊子就好。

于是,李易大笑道:“德珪既然如此,易便不客气了,待学堂落成之日,必为两位铸碑立像,叫学堂学子知道两位教化之功!”

蔡瑁也是笑道:“如此,届时瑁必然亲往南阳一观!”

不过话是这么说,蔡瑁却是没怎么上心,他能猜测到李易是想要借着书院或者学堂招揽或者培养人才,但并不认为这些东西真正能起多大的作用。

蔡瑁所赠出的一千金,其实只是为了向李易表示亲善罢了,压根没想过今日这一千金的投资将来会给蔡家带来多少的收获……

之后三人相谈甚欢,临近午时的时候,蔡瑁因为行动不便,便在卧房中添了两张几案,与李易还有华佗同食。

在准备食物的空档,蔡瑁想到了什么,对旁边侍女吩咐了一下,侍女下去,片刻后又带了另外一侍女回来,李易瞧着很是眼熟,就是之前陪在蔡玉身边那个侍女。

蔡瑁只看到侍女来了,却不见蔡玉,问道:“小姐呢?”

侍女怯生生道:“小姐她……”

“小姐怎么了?”

侍女似乎有点害怕,结结巴巴小声道:“小姐在花园中被……”

李易心里顿时就是一个咯噔,这姑娘不按套路出牌啊,真的要向蔡瑁告状?

李易有点慌,已经开始盘算稍后该如何向蔡瑁解释了。

而蔡瑁却是不认为蔡玉会在自家出什么差池,多半是那丫头知道自己想叫她做什么,找借口搞怪躲起来罢了。

蔡瑁也不追问,只是脸一沉,侍女见状一个激灵,嘴皮子也利索了,脱口道:“小姐说在花园中赏鱼时,被偷鱼儿吃的野猫挠了一下,现在不方便见客。”

侍女说着,还用目光瞟了李易一眼,神色有些担心,显然觉得自家小姐将李易说成偷腥的野猫不合适。

不过李易却是松了口一口气,没告状就好,至于野猫什么的,其实没说错,他不就是来偷腥的么?

蔡瑁暗道无奈,心想你找借口也找个靠谱的吧?

可这毕竟是自家妹子,蔡瑁也不能真叫她难看,便想着改日再说,不想华佗忽然开口道:“蔡军师,猫狗爪牙所伤不可小视,老夫这里有几贴药膏,或许用得上。”

李易赶紧低头,差点没笑出声来,蔡瑁尴尬的厉害,偏偏还不能点拆自家妹子的台,只好勉强笑着收下华佗的好意。

而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是,那个战战兢兢的侍女,却是趁着众人各有心思的时候将李易脸上的种种表情与反应记在了心里,至于这是为什么,不言而喻。

用过午饭,李易与华佗便向蔡瑁告辞,蔡瑁没有多留,也没有与李易私下详谈的意思,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蔡瑁知道李易明白他的心思,所以,有些话明说了反而不如默契一些来的好。

当然,这也是蔡瑁给蔡家留了一份余地,虽然他很看好李易,也愿意在关键时刻为李易出一把力,但这些前提都是李易自己要争气,如果李易的前期工作没做好,在南阳过的半死不活,蔡瑁也不会带着整个蔡家去为李易拼命。

蔡瑁感慨了一阵,又叫侍女去唤蔡玉,这回很快,不大一会就见蔡玉打扮的跟个花蝴蝶似的从门口飘了进来,不等他出言质问,蔡玉就先对他转了个圈,笑颜如花道:“兄长看我这身衣服好不好看?”

蔡瑁把话吞了回去,仔细看了一眼,别说,自家妹子虽然一直都很招人喜欢,可今天身上却好像比平时多了点什么,貌似更漂亮了一些。

蔡瑁一时不明白,只能将之归结为妹妹终于长大了。

随后,蔡瑁又看向蔡玉的衣服,想了下,道:“这料子眼熟……对了,是你之前做的,准备见使君时穿的吧,怎么今日穿了出来?”

蔡瑁这些话只是下意识说的,不想蔡玉一听,脸上的笑意顿时就没了,脸蛋耷拉下来,甩了甩袖子,坐在蔡瑁旁边,嘟嘴道:“这衣服是我自己的,自然喜欢什么时候穿就什么穿,与州牧有什么关系。”

本来,前段时间被蔡瑁一番相劝之后,蔡玉对刘表已经没多少抵触心理,决定认了,不过蔡瑁负伤后,这一事情就被耽搁了下来,蔡玉更是直接将刘表忘到了一旁,可现在蔡瑁忽然再次提起刘表,却是叫蔡玉直接就郁闷了。

察觉自家妹子神情有异,蔡瑁问道:“怎么了?”

“没……”

蔡玉摇了摇头,蔡瑁虽然宠她,却也不会任由她在家里说刘表的不是。

蔡瑁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道:“我适才让你来向李易道歉,你为何借口不来?你可知当时李易必然知道你的借口完全就是托词,华神医还送了你两贴药膏,你可知为兄伸手接过时有多尴尬?”

“华神医的药膏兄长好好收着就是了,想来以神医的手笔,自然是极好的。”

蔡玉对华佗还是很感激的,不过李易就不一样了,虽然侍女已经告诉了她李易的反应,但蔡玉还是问道:“那人可是当着兄长的面笑话我了?”

蔡瑁顿时被他这话给逗乐了,没好气道:“李襄侯可许人也,岂会为这小事笑话你一女子。”

蔡玉却是瞪大眼睛,心想兄长你的眼光可是越来越不行了,李襄侯都敢在花园里勾搭你妹妹了,你当他做好人!

不过转念再一想,蔡玉的脸蛋倏的就红了。

李易如此蒙骗她兄长,该不会就是因为对自己别有居心吧?

作为蔡家的小公主,蔡玉本就觉得世界是围着她转的,所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而李易之前的表现就是最好的证明!

蔡瑁见蔡玉低着脑袋,只当她是认真听训,自顾自的继续道:“李易年岁不过双十,却以一人之力叫十八路诸侯都奈何不得的董卓一系灰飞烟灭,这份厉害,天下无人能及,而且李易取信于天子,如今又是天下第一郡的太守,若无意外,数年后再进一步乃是必然之事,那时李易入朝当为九卿,外放则是一州刺史,前途不可限量,我蔡家当与之交好,你那天的事情说重不重,但也不轻,为将来计,趁早免了这个隐患是应当的。”

蔡玉继续低着头,难得在蔡瑁面前露出这等安静模样,蔡瑁以为她是听了进去,开始认真思考了,老怀甚慰,却不知蔡玉想的东西与他所琢磨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之前蔡瑁将刘表这个半大老头子吹的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像蔡玉跟了刘表就是捡了多大便宜一般,可听蔡瑁将李易吹嘘了一番,再加上蔡玉自己对李易的了解,忽然发现原本还算光鲜的刘表顿时变成了一杯白水,寡淡无味……

是,刘表现在比李易地位高,可要是放在同一个年级来比较,李易甩了刘表八条街!

那么,自己要是嫁给刘表,李易求而不得,岂不是会在背后骂自己眼瞎?

不,不用李易说,蔡玉都会觉得自己眼瞎!

于是,蔡玉忍不住道:“兄长,我不嫁了!”

“嗯,好,改天你……你说什么?”

蔡瑁正说着,猛地一愣,惊道:“你说什么?”

蔡玉看了蔡瑁一眼,然后眨了眨眼睛,低着脑袋,如同母鹌鹑一般,哼哼宁宁的小声道:“兄长,我不嫁刘使君好不好。”

蔡瑁当即就想说你怎么能反悔呢,然而思绪转动,下一瞬心中就是一个咯噔。

自己病倒的时候李易天天来,醒来后自己说话也是三句不离李易的名字,再加上刚刚对李易的赞扬,自家妹子该不会是看上李易了吧?

蔡瑁暗暗叫苦,虽然他个人感情已经很倾向李易了,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啊!

而且他与刘表早就放出风声要结亲了,这要是反悔,蔡家颜面何在,刘表颜面何在?叫荆州上下如何看待?

更不要说还涉及了李易这个敏感人物,此事已经不是蔡玉嫁谁的问题了,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导致整个荆州动荡!

除了这些,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刘表的原配夫人身体很是差劲,当初张仲景被请了去也表示无能为力,显然性命不会长久,若是蔡玉嫁给刘表,只待刘表原配死后必然是正妻。

可嫁给李易呢?

不管李易将来能走多远,蔡玉永远只能是个当妾的命啊。

蔡瑁心里有些乱了,想训斥蔡玉又不忍开口。

因为他清楚,换做是他,单纯从蔡玉自己的角度来考虑多半也会选李易不选刘表。

半晌,蔡瑁叹了口气,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缓缓问道:“不嫁刘使君,那你要嫁谁?”

蔡玉可没蔡瑁想的那么多,脱口道:“我未来夫君要胜过李易五……不,十倍!”

蔡玉本想说胜过李易五倍,但寻思了一下,自己可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不弱于西施,堪比射姑仙子的绝世美人,未来夫君最起码也要胜过李易十倍才行。

“咳咳……”

蔡瑁猛的咳嗽了起来,打断了少女的白日梦,蔡玉收了胡思乱想,轻轻拍了拍蔡瑁后颈,关切道:“兄长,你怎么了,可是胸口又痛了,要不要我去将华神医追回来?”

蔡瑁嘴角微微抽搐,想说你哥我是被你给吓的,你那么高的要求,是打算吃老哥一辈子么?

可看着自家妹子那关切的眼神,蔡瑁嘴皮子动了动,讷讷道:“没事,为兄只是吃的有些撑,岔气了……”

第186章 士为知己者死

蔡家发生的事情李易自然不知道,他与华佗别了蔡瑁之后便一起往回走,只是中途路过一家不错的医馆,华佗一时心动便找同行交流去了,而李易作为非专业人士没兴趣强行凑热闹,便独自回府。

可是距离还有老远,李易就看到自家门口有几个人围在那里,似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李易赶忙加快脚步走了上去,别看如今刘表,还有荆州文武都对他很客气,但真正的现实是,这许多天下来,愣是没有一个荆州官员或者世家主动上门拜访过李易,或者邀他参加一些聚会酒宴。

当然,李易在类似场合出席次数也不少,但全都是刘表主持的,除了刘表之外,其余人仿佛都是商量好了一般,与李易客气归客气,但绝无深交的意思。

所以,自家府邸门前发生了异状,李易下意识的就认为有情况。

等李易到了近前,几个府中仆役赶忙向他见礼,李易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被仆役们围在中央的人。

那是一个看年纪与李易都差不多的年轻,粗布衣衫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浑身酒气醉眼迷离,发束也有些散乱,整个人就跟煮熟得面条一般歪歪斜斜的靠在李易府门前的台阶旁,周身上下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浓浓的颓废与浪荡的气息。

现在被几个人盯着看,醉汉还不忘抓着小酒壶往口中倒着酒,十足的酒鬼一个。

几个仆役脸上全都露出了厌恶之色,他们不是恶仆,实在是这醉汉当真不讨喜。

李易也不由皱了下眉,不过他自然不会自降身份去赶人,而且李易觉得这人以如此姿态出现在这里,要么是真的醉到脑子秀逗了,要么就是想要以特立独行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要知道三国时代并不缺这样的人,狂士祢衡就是其中代表人物。

李易不语,看向一个仆人,那仆人赶忙解释道:“老爷,小半个时辰前,这不知哪里来的醉汉突然就赖在门口不走了,小人赶他他也不动,也不好直接动粗,正寻思着要找几个人一起将他抬到街对面,老爷您就回来了。”

李易点点头,心中再一次肯定了刘表的治理能力,换个地方你试试,要是有醉汉敢这样子外在袁术门口,怕是早就被打的老娘都不认得了。

李易想了想,走上前去,仆人见状,赶忙护卫在李易身侧,李易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对着醉汉问道:“你为何在我府邸门前醉酒?”

那醉汉眯缝着眼睛,喝了一口,不答话,只是自顾自的大声道:“好酒,好酒!”

仆人见状,心中有气,喝道:“此乃大汉左将军,襄乡县侯,南阳太守,尔还不速速见礼!”

“嗯,嗝……”

仆人喊的响亮,然而那醉歪歪脑袋,哼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听不懂李易的名头,还是真的太醉,竟然全完不为仆人的话所动。

仆人心里火了,看向李易,只要李易一个点头,他马上就带醉汉找地方好好“醒酒”。

不同于仆人的恼怒,李易却是笑了,他的名号对普通百姓来说是很有威慑力的,哪怕真是喝醉的人听了,也能吓醒七分。

所以,面前的醉汉只能是装的,而对方的来意也就很值得琢磨了。

李易用衣袖扫了扫台阶上的灰尘,在醉汉对面坐下,上下打量了一阵,不屑道:“你这醉汉酒量实在太差!”

醉汉这次终于有了一点还算是正常的反应,翻翻眼皮子看向李易,似乎是在问李易为什么这么说他。

李易看了一眼他手中的酒壶,道:“还有半壶吧,不过几口酒罢了,你用了将近半个时辰还没喝完,枉为男儿!”

醉汉眼皮子跳了跳,哼道:“家贫,赊来的酒,自当细细品味。”

李易点头,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明明烂醉如泥,身上却无半点酒渍,我还倒你是将醉酒功夫练的炉火纯青,原来是舍不得酒水啊。”

李易如此一说,就差直言醉汉是在装疯卖傻了。

醉汉想了想,人家都点破了,再装下去也不好看,索性伸了个懒腰,往后挪了挪,大门上的檐角刚好能为他遮阳。

醉汉眯眼舒服的呻吟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家贫,借片瓦遮阳,不知可否?”

李易品了一下对方话中的意思,缓缓吟道:“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李易的声音很低沉,好似梦呓,又带着浓浓的向往。

醉汉有些诧异的看向李易,就连旁边那些仆役也不例外,有的人没听懂,只是感觉李易的话似乎很厉害,至于听懂的人,那想的就更多了。

李易唏嘘了一声,道:“天下人人有屋舍遮风挡雨,不再受风雪冰冻之害,此乃李某心中所愿,今日又岂会吝惜片瓦荫凉?”

此刻醉汉脸上的醉意几乎已经完全消散不见,直起身看着李易。

他虽然装醉,但有句话却是真的,家贫!

所以,李易的那句诗对他有着不小的触动。

醉汉看着李易的脸,发现对方笑呵呵的,心中一动,伸手指向门内,问道:“某想要入内小憩,襄侯是否应允?”

李易轻轻摇头,叫醉汉很是诧异,忍不住问道:“襄侯不允?”

李易道:“不,是否应允,不在李某,而在于先生。”

醉汉好奇道:“此话怎讲?”

李易微微一笑,指向一个仆人,道:“我若是命其为南阳郡丞,先生以为如何?”

莫名中枪的仆役就是之前呵斥醉汉的那个,他虽然明知道李易是在开玩笑,这话当不得真,可还是感觉一阵热血直冲脑门,口干舌燥,脑袋里晕乎乎的,差点没当场拜谢。

醉汉也摸不透李易的想法,但看着仆役激动的都要晕过去了,显然不是当郡丞的那块料,只能摇摇头。

李易笑笑,又道:“他适才站出来维护我,很有眼力,当赏,我欲赠其千金,先生以为如何?”

那仆役还没从痛失郡丞的失落中走出来,又听到李易这番话,巨大的人生起落叫他直接抖了起来。

醉汉见状,再次摇头道:“与其千金,恐怕是祸不是福。”

那仆役顿时眼珠子一突,真是掐死醉汉的心都有了。

李易看了眼仆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稍后你去账房领五百钱作为奖赏,还有,今后你就是府中的二管事了,当勤勉做事,可明白?”

那仆役顾不得与醉汉瞪眼,赶紧连连道谢,虽然这些赏赐与李易开玩笑的内容不能比,但这都是真正能到手的好处,他自然欣喜非常。

醉汉看着李易的举动,面露沉思,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是很确定。

这时李易摆了摆手,示意几个仆役退下,然后神色一正,注视着醉汉的眼睛道:

“一县之材登门,易当虚席以待!”

“若是一郡之才,易则出门百步相迎!”

“一州之才,易必亲自登门拜请,不见,再请,九请不见,则与我无缘!”

顿了顿,李易最后到:“若是王佐之才,不论其是何出身,易愿为视其父母为易之父母,其兄弟为易之手足,寒同衾,食同器,坦诚以待,此生不相负!”

那醉汉听了李易这番话,不由恍惚了一下,低头喃喃几句,再抬头时,原本瘦削苍白的脸上多了几分血色,竟然与之前那仆役的模样有些相似。

醉汉张了一下嘴,似是要说话,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很快又将嘴巴闭上,吸了口气,这才道:“襄侯如此以才度人,然而真能事事如意?倘若有人自认王佐之才,襄侯却以郡才,甚至一县之才用之,岂不是叫人心生不甘,乃至怨恨?”

李易笑道:“以王佐之才为县吏,可见不能人尽其用,主非明主,臣自当另寻出路。”

“若以王佐之才为郡官,虽有大才小用之嫌,然而真金何惧火炼?鹤立鸡群不过早晚之事,来日自当高就。”

“至于所谓不甘,怨恨……王佐之才心宽如海,却是先生说错了。”

等李易说完,醉汉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对着李易一拱手,问道:“同为一州之才,一为寒门子弟,一为世家出身,襄侯如何取舍?”

李易笑着看了醉汉一眼,以醉汉的模样,还有他的问话内容,必然是寒门出身,李易坦然道:“若必须二取其一,先用世家!”

醉汉听了这个回答心中没有觉得失望,反而隐隐有些高兴。

虽然他是寒门子弟,心中有着寒门子弟的不甘,但他也清楚世家的厉害,所以,如果李易的回答是用寒门不用世家,李易要么是在敷衍,要么就是注定难以成事,他现在转身就走,绝不多留片刻。

可李易说的是“先”用世家,那之后呢?

醉汉笑了笑,一改之前的慵懒颓废,笑的很是开怀,就是眼中闪过了一丝庆幸……

醉汉将酒壶放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衣衫发带整理好,虽然一身布衣,虽然体格瘦削,但目中精光煽动,视之有如山中孤竹,叫人无法忽视。

对于醉汉的这番变化,李易也不由得侧目,虽然早就感觉这醉汉见他肯定是别有目的,可能是荆州不得志的人才,可现在这模样看起来,醉汉身上能有如此锋芒,绝非寻常人啊。

可是李易左思右想,也没能在荆州找出符合这个人设的年轻人。

就在李易心中猜测醉汉身份的时候,醉汉已经整理妥当,后退三步,郑重的向着李易一拜到地,有些激动说道:“襄侯不以嘉出身卑微,亲自登门相请,更为——”

郭嘉刚一开口,对面李易直接忍不住惊呼道:“你是郭嘉!”

被打断了话,郭嘉还想继续说,却是被李易快步上前,直接一把将他给拉了起来。

其实郭嘉是不想起来的,奈何李易的力气,还有他的小身板,根本顶不住啊。

“奉孝,你就是郭奉孝,哈哈,我本准备过些时日再去寻你,没想到你却来了襄阳,甚好,甚好!”

李易欢喜非常,他万万没想到这人会是郭嘉,让向来冷静的他都不由得失态了,一手牢牢的抓着郭嘉的手臂,另一只手则情不自禁的用力挥舞了好几下。

郭嘉见李易为他如此,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今生得遇襄侯,无憾矣……

其实,原本郭嘉对李易是有着不少怨念的。

之前李易亲自上门,明知他去了袁绍那里,招揽已经没了希望,却还要亲自担水劈柴,讨好他的老母亲,以至于郭嘉回家后,老母与他娘子就一起喊着要他必须要去见见李易不可,结果只在家里呆了一天,就让郭嘉不得不再次启程。

郭嘉虽然承认李易当初的作为诚意十足,即便是他在场多半也会被感动到不行,可老老母与娘子的反应叫他有了一种被李易断了后路的感觉,似乎是借助家人之手逼迫他不得不为李易卖命。

毕竟是年轻人,郭嘉心里就对李易有了那么一点抵触,否则今日纵然要试探李易一二,也不会做出醉卧李易家门口这么没品的事。

郭嘉都准备好了,如果李易今天赶他走,或者是“狗眼看人低”,那他就顺势走人,豁出面皮不要带着家人投奔朋友,不信李易还能不放过他。

可是,没想到一番对答下来,叫他发现到李易眼光绝非常人能及!

袁绍爱才,郭嘉在袁绍处所见,但凡有名士投奔,袁绍都会优厚招待,然后许以虚名官职,即便是郭嘉这个寒门子弟也不曾被冷落,这般作为也为袁绍赢来了许多的美名。

可实际上呢,郭嘉却是失望至极,袁绍麾下良才济济,却不能人尽其用,真正居高位者,唯有几个河北大族,如此经营纵然繁华一时,长久下去必然生乱!

所以,郭嘉宁可回家赋闲也不愿与袁绍浪费光阴。

再看李易,那四等人才之说也说明了李易对人才的渴求,虽然乍一听好似有些功利,但正如官职高低对应俸禄多少一般,此乃应有之意。

是知人善任,也是用人正道!

按照李易的说法,郭嘉对号入座,李易应该是将他当做王佐之才来看待了。

虽然郭嘉不知李易为何对他那般看好,但李易的重视终究是没有半点作伪的。

郭嘉虽然自诩才华不弱于人,可试问世上除李易外,还会有人如此珍视他么?

士为知己者死,郭嘉已然寻得明主!

第216章 足以慰平生

蔡瑁这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黄氏已经快步上前,一把拉出了他的衣服袖子,哽咽道:“二弟,你可要为姐姐做主啊!”

黄氏一开口,眼圈又红了红,蔡瑁见状,心里是又难过又紧张,连忙宽慰道:“姐姐莫急,有事情慢慢说来就是了,千万莫要动气伤了身体。”

蔡瑁劝慰着,李氏见状赶忙挨到了黄氏身边搀扶,然后蔡瑁抽空又看了一眼紧跟过来的黄承彦。

黄承彦迎上蔡瑁的目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坐在了旁边,除此倒没有别的什么异常反应。

见状,蔡瑁心中松了口气。

其实蔡瑁并不怎么喜欢黄承彦,一来是两人的兴趣志向全然不同,再有就是黄承彦这人他琢磨不透,这让蔡瑁很郁闷。

不过,两人的关系也谈不上疏远,因为黄承彦待黄氏很不错,夫妻二人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也没听说红过脸,所以,他并不认为是黄承彦真的欺负自家姐姐了。

“姐姐,姐夫来了,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难处,说出来我也参详参详?”

蔡瑁问的很巧妙,有点舒缓气氛的意思,不过黄氏却是转头横了黄承彦一眼,然后对蔡瑁道:“你看你这个姐夫,好端端的,今个早上不知吹的什么风,忽然告诉我,说要让月英拜李襄侯为师!”

黄氏抚了抚额头,一脸凌乱,道:“这……你说说,月英一个女儿家,如何使得?”

“什么?”

蔡瑁听的一呆,直接瞪大了眼睛,心中惊讶非常。

他没顾上安慰自家姐姐,而是看向黄承彦,直接问道:“姐夫,此事当真?”

黄承彦干咳一声,道:“李襄侯才学非同一般,月英虽然是女子,你也知道她极为聪慧,所以,老夫觉得让她拜襄侯为师学些东西倒也很是合适。”

黄氏听了黄承彦的话,不等蔡瑁回答,直接怒道:“合适?如何合适?你若是要给月英请师父,好好寻找,我也不会说什么,可李易才多大年纪,比月英大不了几岁,这如何能做月英的师父?”

“唉,你想差了,正是因为襄侯年轻,所以……”

蔡瑁没管他们夫妻二人的争吵,心里却是开始琢磨别的了。

要说让黄月英拜李易为师,单纯只是为了学一些东西,蔡瑁是打死也不信的。

难道黄承彦也是看好李易,决定提早在他身上押注,于是,直接将闺女送出去了?

只是,让蔡瑁想不明白的是,黄承彦如果是看好李易的话,应该直接联姻最为妥当,为何偏偏要拜师?

蔡瑁正想着,手臂上一紧,黄氏又抓住了他的手臂,道:“二弟,你是见过李襄侯的,他的许多事情姐姐也是听你讲的,你说说,月英如何能拜他为师,否则传出什么闲言碎语,将来还叫月英如何嫁人?”

“这……”

蔡瑁有些头大,没弄明白之黄承彦的用意之前,他不敢轻易开口。

如果单纯是姐姐被欺负了,那没的说,他可以站出来撑腰。

可这是黄月英的事,而且还很可能涉及到黄家在荆州的立场倾向,这就叫蔡瑁不得不小心了。

不过,就本心来说,蔡瑁并不觉得这是个坏事,若非之前放出风声说要将小妹许给刘表,他都有意与李易结亲了,所以,倘若黄家与李易走的近,他也是乐见其成,甚至可以劝劝姐姐,暗中促成此事。

“二弟,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也是那么想的?”

眼看着大姐泫然欲泣,蔡瑁赶忙摇头道:“不是,不,自然不是,那,那个,月英,你过来下……”

一边是大姐,一边是利益权衡,其中还有一半是家务事,蔡瑁是真的左右为难,干脆招手喊了一声,将事主拉过来算了。

黄月英与蔡玉早就看到这边动静不对了,又听见蔡瑁召唤,当即联袂走了过来。

只是,蔡玉脸色涨红,走路的时候左顾右盼,不时还盯着脚尖,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小心翼翼的味道,像极了往日里犯错之后心虚的模样。

黄月英倒是淡定,拉着蔡玉的袖子跟在她身后,只是瞧了黄承彦一眼,然后就低着脑袋做乖乖女模样。

等两人刚走到跟前,所有人都看出了蔡玉有些不对头,蔡玉见众人看她,心里一惊,慌忙摆手道:“你们说你们的事情,我就在边上坐坐,不用管我。”

说罢蔡玉就窜到了一旁,跟随都不挨着。

蔡瑁知道其中必有古怪,不过蔡玉一直都在家里,就算犯错也不会出什么大事,也就不管她,转而将目光放在黄月英身上,先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说。

“月英啊,你父亲欲让你拜襄侯为师,此事你可知道了?”

黄月英向蔡瑁行了一礼,道:“回舅舅的话,早晨父亲刚刚与月英说过此事。”

“哦?那你怎么看。”

“月英平凭父母做主。”

蔡瑁一听差点没笑出来,不过看到自家姐姐的脸色还是忍住了。

蔡瑁知道,黄月英看着乖巧,实则鬼精鬼精的,这是打算由着她爹娘去争论,不想蹚浑水。

不过,要说黄月英自己心里没想法,蔡瑁是一万个不信。

于是蔡瑁又问:“现在你父母意见不合,为了你的事情争吵,你看该怎么办?”

黄月英很是惊讶的抬起头来,似乎刚刚知道父母吵架了一般,来回看看两人,然后果然选择了黄氏,轻轻握住黄氏的手,转头对着黄承彦道:“父亲,你又叫母亲生气了?”

黄氏听了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果然,女儿还是跟自己最亲啊。

黄承彦呵呵一声,没解释,似乎全然不在乎女儿向着她妈多一些。

蔡瑁这个旁观者倒是看出了几分不对,但也不能完全分明,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家姐姐可能要失望。

黄氏拉着黄月英,语重心长的说道:“月英啊,你看看你爹,莫要听他的,为娘虽然也知道那李襄侯名头不小,但他毕竟年轻,如何做得你师父?就听娘的,你若是真想拜师,荆州不乏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我们亲自上门去请就是了”

“而且,还有……”

黄氏对着黄月英的耳朵嘀嘀咕咕的说着,黄月英只是点头,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直到黄氏说的累了,笑眯眯的准备看女儿反驳她老爹,不想黄月英却是眨眨眼睛,问道:“母亲讲过襄侯么?”

黄氏表情一滞,顿了顿,道:“还没见过。”

然后黄月英又问黄承彦,黄承彦也是摇头。

于是,黄月英微笑道:“原来如此,爹娘又何须争吵?我听舅舅说了今日要请襄侯饮宴,为何不等见面之后再做决定,兴许见面之后,爹爹就变了主意呢。”

“这……”

黄氏闻言有些犹豫。

蔡瑁的确说过,今天中午要请李易吃酒,虽然没明说,但都清楚,蔡瑁是想介绍李易与黄承彦结识一下。

这等事情是不会让女眷参合的,所以,黄氏压根就没想过与李易见面。

黄承彦见状,趁机说道:“德珪,你前些时日伤重,李易是尽心在旁,就情分而言,也算不得外人了,不如就将中午改为家宴,让大家都见上一见,也看一看李襄侯究竟能否做得月英的师父?”

黄承彦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隐约有磨牙声传来,旁人都没在意,黄月英却是听的真切,看了黄承彦一眼,心中暗笑,也跟着说道:“父亲说的是呢,最近李襄侯名头好大,特别是前些时日的写的那半篇文章,月英读了也是心驰神往,真想看看那文中的仙子究竟是何等风采。”

黄月英的话乍一听只是少女单纯的好奇,不过这里却是有人知道一些详情的,就比如蔡玉。

就在刚刚,黄月英已经将李易昨晚的事情告诉蔡玉了,蔡玉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然后又羞又怕,急吼吼的许了黄月英许多好处做封口费,黄月英这才点头答应为她保密,然后“顺便”提了一嘴,她准备认李易做师父。

蔡玉也不傻,哪还不明白封口的工作李易已经做好了,黄月英吃两头,白白坑了她许多的好处。

对此,蔡玉也没招,她这个小姨的威严本就不咋地,现在被黄月英知道了她与李易的事情,那就更别提了。

这不,黄月英都敢当众用仙子来打趣她了。

原本蔡玉对那篇洛神赋是很得意的,心里一直将自己比作仙子,可听着黄月英道出“仙子”二字,心里头别说得意了,直接羞的要死。

不过,蔡玉很快就给自己找了平衡,若是那丫头拜李易为师,自己岂不又是小姨又是师娘,那她总该怕自己了吧?

蔡玉正琢磨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师娘,就听黄月英道:“对了,小姨,你定然是见过襄侯的,你说说襄侯这人如何?”

蔡玉一愣,然后就是又羞又怒,没想到黄月英逮着自己不放了,可她还偏偏不敢发作,只能涨红着脸,艰难道:“那,那个,他那个人就那样吧,嗯,写文章写的挺有意思的,嗯,也很厉害,袁术的那个大将都没敢把他怎么样,武艺也高,别,别的就没什么了……”

蔡玉很羞涩,说话磕磕巴巴的,不过鉴于她之前就有点“不正常”,蔡瑁等人倒也没想到这其实是李易的缘故。

对于蔡玉对李易的评价,几乎所有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口是心非实在太明显了,明明说着“就那样”,还连着夸了三点。

更叫人忍俊不禁的是,蔡玉还毫不客气的黑了一把她亲哥。

当时蔡瑁可是差点死在了纪灵手上,结果蔡玉用纪灵来衬托李易,叫蔡瑁无地自容啊。

因为蔡玉的话太过破坏气氛,黄氏与黄承彦暂时也不争了,几人又说了些闲话,等了没多久,便有下人来报,说李易到了。

按说这时候该叫女眷回避,不过有之前黄承彦的话垫底,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蔡瑁直接道:“小心请来,不可怠慢。”

仆人退下,众人也都收敛了之前的神色,特别是黄承彦夫妇,不管之前怎么争执,现在都要注意,不能被人看了笑话。

黄月英也乖乖站到了父母身后,然后偷偷看了蔡玉一眼,就见自家这个小姨也不向自己瞪眼了,只是把脖子伸得老长,看样子,怕是恨不得亲自跑去过接李易。

这让黄月英心中腹诽不已,同时也想到了一个词“引颈待戮”……

很快,自花园前的拱门下转出一人,正是李易,李易今日又换了一身新衣,再加上心情舒畅,整个人也显得格外精神。

隔着老远,李易看到蔡瑁坐在外头晒太阳,便朗声笑道:“蔡兄身体大好,此乃大喜事,中午当多饮三杯才是!”

蔡瑁也笑着站了起来,然后脸上故意作出一副苦色,道:“哎,愚兄如何能比得上云龙,你这才几天功夫,又是如龙似虎了。”

说着,蔡瑁抬手一引,道:“姐夫,这便是李易,李襄侯了,前些天那事你也知道,你瞧瞧,现在可能在襄侯身上看到半点受过伤的样子?”

黄承彦也正好起身,顺着蔡瑁的话打量了李易一眼,眉头微微颤动,然后拱手笑道:“久闻襄侯之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李易同样将目光落在黄承彦的身上,微微停顿,然后还礼道:“久闻黄公贤达之名,心中仰慕非常,今日幸而得见,足以慰平生。”

黄承彦乐呵呵的,似乎是对李易的称赞很高兴,谦虚道:“黄某只是一乡野村夫罢了,襄侯如此称赞,实在是折煞黄某了。”

蔡瑁等人只当李易与黄承彦是相互客套,也都纷纷露出笑容,不想李易却是面容一肃,正色道:“易离开长安时,曾经告与左右,此去襄阳,有三名士若是不能当面一见,必为终身憾事!”

李易这话明显是在卖关子,但这个关子有点意思,众人全都竖起了耳朵,蔡瑁作为今日见面的发起之人,更是很给面子的问道:“这么说,那三位名士云龙可是全都见到了?”

第217章 黄承彦

李易看向黄承彦,道:“其一便是黄公,此刻已然见到。”

黄承彦笑了一声,双手在面前挡了挡,做谦虚状,口中连道:“不敢,不敢。”

对于李易说出黄承彦,所有人都不觉得意外,就连黄承彦自己也知道。

否则,李易今天过来就不是交朋友,而是拉仇恨了。

李易叹了口气,目光萧索,面露向往之色,又道:“其二,便是岘山庞德公,易虽仰慕,但苦于无人引荐,生怕失了礼数,不敢轻易打搅。”

众人纷纷点头,庞德公在荆州的名头不用多说,必然是那三人之一。

而且之前有刘表数次上门相请,却接连三次碰壁,所以,李易说自己不敢轻易打搅,大家也都理解。

“那第三人是谁?”

蔡瑁问道,不光他,其余人也是好奇,在荆州名士之中,选取前二容易,但取其三,可就要犯难了,说不好便会惹得众怒。

李易轻轻摇头,唏嘘道:“那第三人……云深不知处啊。”

原本以为李易怎么都会说出个人名,不想竟是来了句这个,叫人好不郁闷,蔡瑁更是直接抱怨道:“哎哎,你啊,总是这般,明明年纪轻轻,却喜欢学人家说话说一半,太不痛快了。”

李易拱手以示歉意,他真不是故意只说一半,实在是他也很无奈啊。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荆州名士取其三,很容易,自然就是庞德公,黄承彦,还有司马徽了。

只是李易到荆州后,在与人交谈时却从未听过司马徽之名,李易感觉很奇怪,特意打听了一下,却是被告知荆州名士中跟没有司马徽这号人。

思来想去,李易只能认为司马徽不是土生土长的荆州人,后来可能是为了躲避战祸,或者是其他缘故,所以才出现在了襄阳。

算算如今的时间,司马徽不知在哪猫着,因此,李易只能说“云深不知处了”。

不过,在场之人也不是全都觉得李易是故意留话不说,比如黄承彦,他从李易的表情上能看得出,李易心中当真是有那位第三人的,只是碍于种种缘由,无法道出口罢了。

蔡瑁又为李易介绍了一下黄氏,还有黄月英,让双方见礼,过程中李易与黄月英自然是装作谁也不认识谁。

然后众人落座,这里自然是以蔡瑁为主,然后李易与黄承彦应该分列左右,但李易刚刚坐下,黄承彦就笑呵呵的坐到了李易的边上,叫原本打算以没位置为由,然后“不小心”坐到李易身边的蔡玉直瞪眼。

但黄承彦是她姐夫,蔡玉也不能赶人,就瞅了瞅自家姐姐那边,蹬蹬蹬的过去准备挑拨离间。

没有人在意蔡玉的小动作,毕竟今天的话题中心不是她,而且,今天的事情如何,甚至对整个荆州的局势都会产生一定影响,因此,就连蔡瑁心中也很是慎重。

李易和蔡瑁都算是伤号,先互相问了问彼此情况,然后又说到史阿的身上,就这么聊了一会,算是过了开场,蔡瑁便命人摆酒,然后就少有开口,摆明是将话头让给了黄承彦。

黄承彦一直都有打量李易,早在刚刚坐下之后他就想开口试探了,但数次犹豫,却是难以开口。

那种感觉很奇妙,甚至黄承彦自己也说不清。

他很善于观人,他看得出,李易不是个安分的主,有野心,也有本事,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真正让人在意的是,他在李易的身上看到了一种很玄妙的气质。

似乎是卓尔不群,又似乎是出类拔萃,也似乎……非是尘世之人……

这等气质的人,黄承彦此前从未见过,

而且,李易给黄承彦的惊讶还不止于外表气质。

两人几次目光交汇,黄承彦发现李易的目光虽然明亮清澈,但还没有那种人老成精的睿智,可偏偏,就是这种目光,却给他一种,对方对他一切了然的错觉。

在李易身上看到的种种让黄承彦心中凌乱,不由再次想起了,今儿个一大早,女儿找到自己时,所说的话。

“李襄侯非是常人,心有大志,非凡俗可比,女儿愿拜其为师,还请父亲成全。”

在说出拜师之前黄月英已经告诉他,李易是去偷他小姨子的时候,误打误撞的逮住了他的宝贝女儿。

当时黄承彦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比黄氏后来的反应强烈多了。好险就要亲自操刀子跟李易拼命。

这事想想都后怕啊,自家女儿可是差点就,就被那啥了。

所以,在听到黄月英提出要拜李易为师,黄承彦还以为是自己耳朵不好使了,再三确认后,然后一口就否定了。

原因嘛,很简单,这种大半夜摸女孩子闺房的家伙人品根本靠不住,拜他为师,估计没几天自家闺女就被吃的嘛都不剩了。

黄承彦也怀疑是不是黄月英被拿住了什么把柄。

但黄月英很坚持,表明自己没有被胁迫,不光直言自己已经拜师,还将李易所创的易数之法道了出来。

虽然黄月英只是单纯的记下了几个数字,但她天生聪慧,黄承彦也是智谋之士,尽管当时还在气头上,但听黄月英一讲,也隐隐察觉到这些数字中的不凡。

不过,黄承彦虽然承认李易有本事,但也不愿把闺女往火坑里推,这时,黄月英又道出李易所制作的连弩。

当然,为了避免节外生枝,黄月英没有将连弩带来,只是说了一下连弩的特点。

这次,黄承彦心中动摇了。

他可是做过官的,尽管没带过兵,但非常清楚这种一连数发的连弩在战场上有着怎样的威力。

想想上千人拿着连弩列阵攒射的场面,黄承彦就感觉一阵头皮发麻。

再考虑到如今天下的局势,还有李易到达荆州后的种种作为,以及刘表明里暗里的反应,黄承彦已然明了,李易不单是野心勃勃,更是有着与野心相匹配的潜力。

不过,真正让黄承彦下决心考虑是否要让黄月英拜师,是在黄月英讲出李易筹建书院的事情,还有那振聋发聩“横渠四句”之后。

那时黄承彦恍惚了许久才回过神来,他知道,所谓野心勃勃已经不能用来形容李易了,那是真正的大胸怀,大抱负……

叫黄月英拜这样的人为师,不但不吃亏,而是捡了大便宜。

只是,前提是黄月英说的是真的,而不是被李易说蒙蔽。

毕竟李易半夜潜入蔡玉闺房这个污点太黑太大,叫黄承彦对李易的信任程度一连打了好几个折扣。

等真正见面后,黄承彦就无奈的发现,自己看不透对方。

但许多的时候,看不透往往就代表着对方的高深莫测。

事关女儿,黄承彦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笑呵呵的对李易敬了一杯,问道:“听月英说,襄侯精通算术之道?”

“咳咳……”

李易闻言差点没喷黄承彦一脸。

黄月英之后做的事情李易并不知道,所以,虽然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似是审视的目光,也只当是旁人好奇罢了。

而黄承彦忽然这么问,显然是已经知道他昨晚办的好事了。

李易心虚的厉害,看看黄承彦,又看看蔡瑁那边,发现蔡瑁神色如常,心中松了口气,看来黄月英并没把事情告诉蔡家人。

黄承彦也看出了李易的顾虑,稍稍压低声音,直言道:“襄侯放心,黄某不是多嘴多舌之人。”

李易神色尴尬,同样低声道:“多谢黄公。”

黄承彦微微笑着,心里却是叹了口气,这破事他其实也很为难,按说他应当告诉黄氏,可然后呢?

把事情搅黄了。

李易恨他,蔡玉恨他,蔡家丢个大丑,然后刘表莫名就被绿了……

看似儿女私情,实则是个大马蜂窝,绝对碰不得。

之前蔡府的老管家就知道装聋作哑,黄承彦更不会犯蠢。

而且黄承彦可清楚蔡玉那娇生惯养出来的脾气,为此保不准会闹出什么幺蛾子,黄氏绝对左右为难,他自己同样家宅不宁。

所以,黄承彦就不管了,由着蔡玉跟李易折腾去,反正捅娄子也得李易去顶。

李易宽心之余忍不住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嘀咕什么的蔡玉,那姑娘对他娇羞一笑,叫李易也差点跟着笑出来。

摇摇头,李易也不再提蔡玉的事情,答道:“的确有些涉猎。”

“如此,黄某可否请教一二?”

“自无不可……”

李易与黄承彦在几案上写写画画,认真做数学题,而其余人,虽然没有参合,但注意力一直都在他们身上。

蔡瑁也就罢了,他是男人,又是这里地主,需要保持镇定。

但几个女人就不同了,最开始还比较含蓄,但等了等,见李易与黄承彦说的投入,也就忍不住小声讨论了起来。

“玉儿,襄侯究竟年龄几何?”

黄氏一边打量着李易,一边对自家妹子问道。

蔡玉一怔,她不知道李易具体年纪,只能摇头,黄氏也不在意,低声自语道:“看样子也就二十许吧,本以为当有二十七八,比我想的却是还要年轻了许多。”

蓦的,黄氏又问:“襄侯可曾婚配?”

蔡玉正偷看得起劲,虽然不知李易与黄承彦说的是什么,但见李易面露笑容,黄承彦却是不时的眉头紧蹙,便知道李易定然是比姐夫厉害,心中很是欢喜。

又听见姐姐问话,蔡玉正要随口应对,可忽的感觉不对,小脸腾的一红,娇羞道:“姐姐,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黄氏正打量李易,并没有注意到蔡玉的异状,随口应道:“本以为你姐夫是信口胡言,现在见了襄侯本人,确实风姿不俗。”

蔡玉不好意思的点点头,然后就听黄氏继续道:“而且襄侯与你兄长关系甚好,姐姐我虽然嫁了出去,但也仍是半个蔡家人,也愿意见得大家关系近上一分。”

蔡玉一手用力搅着裙角,一手轻抚脸蛋,小心脏怦怦直跳,心道姐姐也真是的,这羞人的话怎么能在这里说,叫她心里慌慌的。

旁边扮乖的黄月英看了蔡玉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耷拉下眼皮,她要保证自己等会千万别笑出声。

黄氏看了眼自己乖巧的女儿,笑呵呵的拉着她的手,揉了揉,笑道:“瞧你父亲的样子,襄侯的才学是必然不差了,不过啊,我就是不想顺了他的意。”

黄氏伸手揽住了女儿肩头,压低声音道:“月英,要不我与你父亲商量商量,不要拜师夫了,直接选他做个夫婿不是更好——哎呦,玉儿,你干嘛抓我?”

黄氏声音虽然低,但蔡玉早就把耳朵伸过去了,自然是听的清楚,当即整个人都不好了,怎么可以这样子?

原本可是她要做师娘的,怎么忽然就换黄月英上了?

这叫她如何自处?

于是,一着急,蔡玉手上就用了力气,听见姐姐呼痛,赶忙松开,一脸纠结的说道:“姐,姐姐,是这样的,我,不,是他,他已经成亲了。”

黄氏微微皱眉,用指头轻点了一下蔡玉的额头,然后叹息了一声,李易虽然看上去很不错,但就目前身份而言,还远不到让黄家的女儿给他做妾的地步。

黄氏又看向自己女儿,见黄月英也正好看着她,赶忙道:“方才的话你就当为娘没说过,嗯,也不要告诉你父亲,知道吧?”

黄月英点头,心里却是腹诽蔡玉的话,也亏得这个小姨运气好,不然早就露馅了。

蔡玉心里郁闷,向黄月英瞪眼,黄月英就当没看见,目光转向李易那边,低声道:“母亲且看,父亲与襄侯似乎……相谈甚欢呢?”

黄氏与蔡玉齐齐转头,一看,可不,只见黄承彦一手拉着李易,一手挠头,脸上的表情时而凌乱,时而呆滞,口中也不知在念叨着什么,看上去都快要疯魔了。

黄氏倒不担心,作为枕边人,她知道黄承彦有时看书看到得意之处,也会有类似举动,此时,显然是与李易谈到了妙处。

黄氏再次感觉有些可惜,能让黄承彦如此,年轻人中也就仅仅一个李易了。

黄承彦虽然脸上总是笑呵呵的,看似和善,其实眼光却是极高的,心中也是极傲的。

早些时候有人上门,想要自家后辈与黄月英定亲,黄承彦看不上来人,便笑呵呵的来了一句,“我家女儿丑陋,不敢高攀”。

这话说的谦虚,实则扎心扎的厉害,那之后,就少有人敢提黄月英婚事了,免得再被黄承彦在心头来一刀。

黄氏这边琢磨着心思,蔡瑁却是有点忍不住了。

原本他是没把什么才学不才学的当回事,反正再好的才学也没有刀枪棍棒来的实在,可黄承彦的反应,实在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侧身问道:“姐夫,这是说到了什么,竟然有如此兴致?”

第218章 连名分都不要了

黄承彦不知是否听清了蔡瑁的问话,只是嘴巴动了动,挤出了“方程”二字。

看他他直勾勾盯着几案的眼神,多半是自言自语。

蔡瑁听的一脸懵逼,方程是个什么东西?

其余几人中也就黄月英读书多,知道方程一说,有心凑过去看看,不过再一想,自己着急个什么劲儿,来日方长啊。

黄月英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蔡瑁就更尴尬了,好在李易关注着这边,笑道:“只是算术中的一些小手段,叫德珪见笑了。”

蔡瑁讪笑着坐了回去,虽然郁闷,不过心中也明白,黄月英拜师应当是没跑了。

片刻后,黄承彦吐出一口浊气,晃着脑袋唏嘘道:“黄某愚钝,一时看不住此中真意,但,看襄侯方才手段,可见一斑啊。”

李易谦虚的笑了笑,道:“这些不过是小道,叫黄公笑话了。”

黄承彦反问道:“此为小道,那何为大道?”

李易一怔,然后哈哈大笑,道:“易不过一凡人,如何能妄言大道?”

“不过……”

李易话风一转,继续道:“若能精通易数之法,虽然不敢言大道,但登高望远,可测量城池深浅,以投石击敌,十发九中易如反掌,能管江河水坝无崩溃之险,还能叫万千田顷无旱涝之忧……”

李易随口指点,全是国计民生大事,而且口气大的厉害,听得蔡瑁嘴上直抽抽的,感觉李易吹的实在太过离谱,恐惹得黄承彦不快。

然而,黄承彦却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之前两人交流,李易也不管黄承彦是不是能听懂,先来一段乘法表勾起黄承彦的好奇心,然后从四则混合运算直接给跳到了二元一次方程组,当时黄承彦已经有点晕了,最后李易又用几根算筹,摆了几个三角形,开始与黄承彦探讨如何测量太阳高度……

当时黄承彦心里是一个震惊跟着一个震惊,胡子都不知拔掉了多少根,虽然他听不太懂,甚至说完全不懂,但李易的思路与逻辑很清晰,绝非是简单的胡吹大气能做到的。

“襄侯真乃……”

黄承彦想称赞李易一句,却发现赞不出口了,因为他确定,这人的野心太大了,旁人都是想称王称霸,他还想做圣贤啊。

“呼……”

黄承彦呼出口气,眼睛微微眯着,露出了几道皱纹,然后对着黄月英招招手,温声道:“月英,你过来。”

看到黄承彦的举动,众人都知道多半是决定要拜师了,黄氏虽然心中有不愿,但她却不会在外人面前落了黄承彦的面子,只能在兀自在心中叹息自家女儿的婚姻大事该如何安排。

蔡玉倒是有些得意的扬了扬下巴,也不知她究竟得意个什么。

黄月英先向黄承彦行了一礼,又转向李易,轻声道:“见过襄侯。”

紧跟着,黄承彦也向李易行了一礼,虽然李易伸手相扶,可他还是坚持行了全礼,然后说道:“襄侯才学非凡,已经远超黄某眼界,黄某佩服之至,有心求学,奈何老眼已经昏花,幸有小女月英,勉强有些聪慧,斗胆请襄侯收入门下,从此聆听襄侯教诲,还请襄侯应允。”

李易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是尽量装作淡定,淡淡笑道:“月英既为黄公之女,定有特异之处,能收月英为徒,也是李某幸事,岂有不允之理?”

黄承彦哈哈一笑,拉着黄月英上前,道:“还不快快见过你师父?”

黄月英乖乖的道了一声师父,李易也一本正经的受了这一礼,不过在心里,两人却是一个翻白眼,一个嘿嘿嘿……

其余几人不管是何想法,此时都是微笑相对,蔡瑁更是准备叫来歌舞助兴,不想黄承彦话还没完,一本正经的继续道:“既然拜师,束脩是不可少的,只是今日匆忙,不曾准备,来日黄某当亲为襄侯送到南阳。”

李易听了顿时心中一动,这是什么样的拜师礼,才值得黄承彦不顾路途,要送到南阳?

一旁的蔡瑁更是大为惊讶,他知道,黄承彦既然这么说,送的不是粮草就是生铁。

可今日自己明明只是介绍他们见个面罢了,黄月英拜师已经超乎了他的预料,结果黄承彦还要送东西,这是要在李易身上下注么?

甚至……甚至是将黄家绑在李易的身上?

蔡瑁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虽然他与李易的关系和善了许多,也愿意帮助李易,可实际上,他是脚踩两条船,交好李易的同时,刘表那边也没落下,反正以他蔡家的力量,压根不怕两边不讨好,反而,两边还都会尽力对他拉拢。

对比自身,黄承彦的行为在蔡瑁看来就非常的不智。

交好李易可以,但要在大局上保持观望,不可以过早的站队。

当初刘表也请过黄承彦出仕,但黄承彦拒绝了,表示只想当个小老百姓,刘表对此只能郁闷一下,也没别的招,可如果黄承彦在明知道刘表忌惮李易的情况下,却与李易走到了一块,这可是踹了刘表的脸,刘表心里就不是郁闷那么简单了。

当然,以刘表的行事风格自然不会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直接对着黄承彦喊打喊杀,他会把这笔账默默记在心里,暗中动一些软刀子,或者等黄家将来出现了什么危机,然后站出来落井下石。

不过,蔡瑁在暗道黄承彦不智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打鼓。

他虽然并不是很待见黄承彦,但内心对于黄承彦的智谋还是很佩服的,黄承彦如此表现,难道认定了李易会是下个荆州之主?

蔡瑁胡思乱想,黄承彦的话却还在继续。

“听闻襄侯有意开设书院,黄某冒昧,届时还请襄侯赠一草席旁听。”

如果拜师礼是让李易很高兴的话,黄承彦主动提到书院就是让他惊喜了。

李易原本就有意请黄承彦还有庞德公这些名人进他的书院讲学,只是这事不好开口,而且也担心被打脸,便想着等书院有些名声了再说,现在黄承彦主动开口,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李易直接道:“黄公若来,可为院长!”

黄承彦赶忙摇头,道:“黄某才学远不如襄侯,有襄侯在,谁还能为院长?”

李易那话也只是客气,他可是老早就开始意淫,在将来的某一天,天下的文武英才在他面前站排排立正喊“校长”的壮观场面呢,于是便顺势道:“那就请黄公为书院博士,切莫再推辞了。”

黄承彦这次没有客气,道:“如此,将来还要劳烦院长照顾了。”

说着,黄承彦忽然看向了黄月英,脸上表情微微变化,眼角的皱纹也似乎更深了一些。

“哈……”

笑了一声,黄承彦揉了揉鼻子,片刻后深吸一口气,明明没做什么事,可黄承彦看上去却像是消耗了许多的力气,很是疲惫。

“唉。”

一声叹息过后,黄承彦将黄月英招到手边,悠悠道:“月英啊,为父知道你打小就聪明,虽然看上去乖巧,其实心思很多,偏偏为父心软,不忍约束于你,即便见你喜好摆弄那些机巧之物,也多是纵容,甚至,为了让你开心,还主动为你寻了不少旁门左道的书籍。”

黄承彦的语气很是萧索,连带着周遭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不过李易只是眉头跳了跳,选择了旁观。

听着父亲的话,黄月英先是感觉心中有汩汩暖流淌过,但很快又发现哪里似乎不太对,不过一时来不及想明白,嘴上只能答道:“是女儿不肖,让父亲费心了。”

黄承彦看着自家女儿的模样,笑了笑,中途又抽空看了李易一眼,这才继续道:“今日之后,襄侯便是你师,你当以襄侯为尊,侍奉襄侯身边,父亲便,便不再管你啦,唉,其实也舍不得管你,咳,咳咳,但襄侯不是为父,不会纵容你,你当用心听他教诲,不可使性子胡闹,要乖巧,不要让襄侯生气,要千万听话,知道么?”

“女,女儿知道了。”

黄月英低声应着,没有抬头,没人能看到她的表情,但声音明显有些颤抖。

也不是道是因为黄承彦的话太煽情,还是说别的原因。

“还有啊,你将来,将……”

黄承彦眼神越发复杂,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但感觉喉咙有些痒,抿了抿嘴,又看向李易,目光殷切道:“我这个女儿啊,真的是极为聪慧的,也是真的乖巧,还望襄侯……”

李易已经看出不对劲了,按照他想的,所谓拜师,也就是个名分的事情,其实各自该干嘛还干嘛,可黄承彦貌似是打算把黄月英送去他身边啊!

难道自己的人品已经坚挺如斯了?

李易有些尴尬的张了张嘴,这话不好接,也怕自己会错意了。

黄承彦自顾自得说着:“月英毕竟年幼,行事难免会有些不妥当之处,还望襄侯宽容,不要与她计较,黄某再次谢过了。”

黄承彦说罢又向李易行礼,李易这回不敢受了,一边相扶,一边看了眼已经稍稍抬头,满脸通红,眼角垂泪,也不知是伤心还是羞恼的黄月英一眼,赶忙说道:“那是,还请黄公放心,我自然是不会,不会……欺负月英的。”

“砰——”

忽然,一声轻响传来,却是蔡瑁不慎将一个酒杯碰倒了。

见几人看向自己,蔡瑁慌手慌脚将酒杯捡了起来,心中却是好不震惊。

明明是拜师,怎么改直接送女儿了?

而且连名分都不要了!

实在不行当个小妾也成啊!

黄承彦只是撇了蔡瑁一眼,很快就收回目光,指了指李易身边,黄月英迟擦擦眼角,犹豫了一下,然后小步移动,顺从的站了李易的身后。

黄承彦看着站在面前的二人,目光有些欣慰,又有些伤心,像极了看女儿女婿的模样,只等李易被看的头皮发麻,这才萧索的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低着脑袋,摇摇晃晃的走向他原本应该的位置。

黄承彦心里真的挺难受的,毕竟哪个当爹的嫁女儿,心里都不会痛快,而他更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今天也不是嫁,而是“送”。

可一番权衡之后,黄承彦还是忍着心里的难受,决定将黄月英彻底送出去。

虽然从黄月英口中听来,李易的人品相当堪忧,甚至,黄承彦最开始也是那么觉得的,可接触之后,黄承彦就对那些事不怎么在意了。

毕竟男人嘛,有点小毛病也是情理之中,关键还是要看才华多少。

还有,黄承彦并不认为李易是和蔡玉两情相悦,那摆明就是奔着蔡瑁去的。

李易那事办的说起来有些无耻,但无耻又如何,想成大事就得这么干,跟高祖的光辉事迹比起来还差了一大截呢。

而且,黄承彦也能看得出黄月英对李易的欣赏,虽然这种欣赏只是学术上的,还不涉及男女私情,但在黄承彦看来已经不错了,毕竟他成亲之前,连黄氏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唯一让黄承彦忧心的就是名分问题,毕竟李易已经成婚,女儿过去做小妾实在是不好听,好在有了拜师做引子,所以黄承彦就顺水推舟,让黄月英暂时就做李易的弟子。

至于将来……将来慢慢来,反正黄承彦不担心。

李易的正妻虽然出身够高,甚至差点成了皇帝的女人,可那也是她的软肋,而且黄承彦从未听说过伏家有给过李易半点帮助。

再看自己女儿,容貌,才学,家世,全都没得说,能让李易一见就有意收做门下,虽然当时有封口之意,但欣赏也不是假的。

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有共同语言,是志同道合之人。

所以,黄承彦确定黄月英在李易那边地位绝对不会差了。

以李易的志向报复,只要他将事情做成,黄承彦心里一百个肯定,自家占的好处绝对比伏家,蔡家都要大的多。

甚至,想的阴暗一些,许多时候,有事不来帮忙的亲戚,再见那就跟仇人差不多了。

所以,黄承彦才会这么干脆,既然动,就直接全力支持李易,虽然这么做担着一定风险,但也远好过他那个脚踩两条船,却还沾沾自喜的小舅子。

想着想着,黄承彦有些得意今日的决断,但忽然感觉背心一凉,抬头就迎上了黄氏那要杀人的目光,心中不由叫苦,这个不好解释啊……

第219章 使君啊!

黄承彦要安抚内宅,心里有点苦,黄月英则更苦,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花心思求老爹帮她拜师,本来老爹还明明不情愿来着,结果转脸就把她给“送”了。

只是,看着黄承彦那微弯的腰背,黄月英又实在不忍埋怨,而且,她也明白父亲的心思。

这是为黄家好,也是为她好,而且作为黄家的女儿,在这种事情上出力,她责无旁贷。

不过明白归明白,黄月英心里却依然难受的很,毕竟是个女儿家,名分这种事,黄承彦看的开,叫她也风轻云淡的对待,心中实难做到。

心里憋屈,又不能跟父亲抱怨,黄月英左看右看,就狠狠的剜了李易一眼。

李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他现在其实很开心,还有些小骄傲,只是脸上不敢笑罢了。

原本的黄承彦能因为看到诸葛亮有才华,有前途,直接就送了女儿出去,现在看李易有前途,干出类似的事也不算太意外。

更何况李易与黄月英提前见过面,彼此印象……马马虎虎,李易的事业也已经起步,比当初诸葛亮的情况要好上许多。

心里琢磨的同时,李易也不得不对黄承彦的果断表示佩服。

送女儿,送东西,甚至还要亲自上门打工,这态度实在没的说,让李易记下了很大一笔人情,甚至已经在心里将黄承彦当做了自己的第一个,真正的支持者,意义非同寻常。

有这个前提,如果李易将来发达了,不好好报答一下黄承彦,他自己都感觉过意不去。

想到此,李易看黄月英的目光越发和善了,也不在意她瞪自己,轻声问道:“月英,这是怎么回事……”

黄月英眼睛还有些红,跪坐在李易身边,一边给他倒酒水,一边低声应道:“襄侯莫要误会,这只是父亲主张,不是月英的意思。”

黄月英明显有些气闷,意思让李易别自作多情,李易很理解,没有生气,宽慰道:“我知你心中定然委屈,不过,我方才向令尊说过,不会欺负你,也不会为难你,你尽管放宽心。”

李易说话稍稍有些慢,很清晰,也很温和,完全不像昨晚上那样锋芒毕露咄咄逼人,的确是叫黄月英心中稍稍松了一下,微微低头,说了一句:“多谢襄……师父。”

李易刚端起酒杯的手微微一滞,真个被人叫师父他还有些不习惯,不过马上就恢复正常,又道:“且不说如今我还在襄阳,就算将来,听令尊的意思,似乎也要到南阳走上一遭,所以,不管什么时候,你要见你父母,都是很方便的。”

“多谢……”

黄月英又道了一声谢,听上去这次比上回的诚意稍稍多了一些。

他们二人嘀嘀咕咕,蔡玉看在对面瞧着脑袋上都冒烟了,可左右看看,自家哥哥闷着脑袋,一脸严肃,不知在琢磨什么,姐姐那边更别提,都快把姐夫掐死了,自己也不好过去插话。

蔡玉找不到援手,小脸忽红忽白,嘴巴越翘越高,暗暗打定主意,今晚李易来找他,必须要当面质问。

至于李易不来怎么办?

不来就一天不理他好了。

蔡家的这场饮宴,蔡瑁准备的很充分,但因为种种意外,虽然看上去依然热闹,但最后其实算不得是宾主尽欢。

蔡瑁被黄承彦对李易的态度给搅的心神不宁。

黄承彦一边安抚后宅,同时还要琢磨做一些后续的事情。

至于李易,虽然脸上笑眯眯,心里却难免对刘表可能的反应有些警惕。

之前刘表可是说了,等他伤好,就送他离开襄阳的,现在有黄承彦这一出,刘表会不会反悔?

直接反悔的可能性不大,毕竟刘表不是小人,但如果有机会,刘表肯定会使绊子。

不过,李易一时想也不出刘表能如何为难自己,干脆放下这个问题,看向了走在自己身边的少女。

嗯,黄承彦是个纯爷们,说送女儿就是送女儿,一点都不带打折的,酒宴完事直接就让李易把人给领走了,还美其名曰方便教导。

走出蔡府,典韦等侍卫见到李易带了个少女出来,也全都是一愣,不过李易没对外说过昨晚上发生的事,不想他们胡思乱想,直接道:“这是黄姑娘,是我新收的弟子,你们要礼仪相待,不可冒犯。”

众人心中好奇,但不敢怠慢,一个个赶忙行礼,黄月英虽然心事重重,但也是赶忙还礼,没有因为自己出身,或者是李易对她的看重就对典韦等人有丝毫轻慢。

李易暗暗点头,典韦等人也是对黄月英印象很不错。

李易让黄月英坐了他的马车,自己则是骑马,没有与黄月英共乘一车,不想让她压力太大。

跟在李易之后出来的黄承彦看到李易的安排,便低声对黄氏道:“你看,襄侯才学非凡,举止又岂是那些黄口小儿可比,我叫女儿过去,断然不会害她,你且放心听我的便是了。”

黄氏仍然伤心,但也知道木已成舟,无可挽回,再抱怨也是无用,只能道:“就算你说的有理,也该与我商议一二,这突然,唉,罢了,只是你又为何不愿在此多停两日,我与二弟小妹也是许久未见。”

黄承彦心想小舅子小姨子都有点蠢蠢的,这里可不是久留之地,不过嘴上却是说道:“月英拜师,此乃大喜事,你我当回家摆酒,请左右邻居饮上三杯。”

黄氏稍稍琢磨了一下,心头忽的一跳,有些担心道:“这岂不是……”

黄承彦自信一笑,道:“放心,我心中有数。”

再说李易这里,虽然李易与蔡瑁住的很近,但没走多远,李易耳朵一动,就听到马车中有啜泣声传来。

典韦自然也听到了,古怪的看了李易一眼,他本就不信自家主公好端端的收个女弟子做什么,摆明就是……啧啧。

这不,还没走到半路呢人就哭了起来,明显是心中不愿啊。

不过典韦也不是啥好鸟,嘿嘿一笑,招呼几个侍卫们散开一些给李易腾地方,还不忘冲李易挤挤眼睛,大概是想告诉李易,主公你看,老典我可是很会来事的。

李易对这家伙也是无语,懒得理他,放慢马速,挨到马车边,撩起一角帘子,问道:“月英还在伤心?”

见李易望来,黄月英赶忙擦了擦眼睛,道:“月英无事,只是一直不曾离家,突然……”

黄月英正要继续说,就听外头典韦一声怒喝:“主公小心身后!”

李易当即就是心头一惊,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也太倒霉了吧,难道又有人来找自己晦气?

赶忙回头看去,李易就见一个人正快马往自己这边冲来。

骑士年岁不好判断,因为那人身上衣衫斑驳,还有不少的血迹,甚至连面容都看不清了,不过看头发乌黑,想来最多也就中年。

李易的马车正走到一个路口中央,骑士是忽然从旁边一条窄巷中冲出来的,再加上典韦等人恰恰要给李易让开说话的地方,诸般巧合之下,刚好就给了那骑士一个直冲李易的空隙。

上次刺杀的事情已经叫典韦很羞愧了,今日又遇到意外,真的是又惊又怒,但奈何事情突然,距离有些远,便一声怒吼,手臂挥动,连刀带鞘的向骑士砸去。

只是奈何来人马快,典韦的一掷落了空,连骑士的衣角都没碰到。

相对典韦的惊怒,李易倒是马上就镇定了许多,因为来人是想撞死他的话,他有绝对信心躲开,于是,也就抽空多看了骑士两眼。

然后李易就发现这个骑士有些不对劲,目光中满是悲切,且有些浑浊,就脸上仅仅能看到的几分表情中,也跟死了全家似的。

李易很快就确定了,这人虽然纵马冲向自己,但应当不是专门针对自己的。

不过,李易也没有因此就大意,他身后可是黄月英,天知道马车被一匹狂奔的马撞上会是什么结果。

“月英稳住了!”

李易喝了一声,左手伸进去按住了黄月英的肩膀,同时身子轻轻跃起,在骑士将要靠近的时候,猛的一脚扫在了马匹的肱骨之上。

李易的力气很大,那马匹挨了这一下,前胸直接就塌了一块,然后一声悲鸣,晃荡着斜向了一旁,在马车边上撞了一下,又跌跌撞撞往前跑了七八步,这才缓缓栽倒,马上的骑士也摔了下来。

而李易这边,马车只是晃动了一下,其他没有什么事。

“襄侯如何,可有受伤?”

方才的冲撞除了李易就属黄月英的感受最是真切,看到那骑士连人带马冲过来的时候,她的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僵硬了,如果没有关键时刻李易按住了她的肩膀,让她感到了依靠,怕是就要尖叫丢丑了。

至于李易是如何将冲来的人马给挡开的,黄月英却是感觉就像做梦一样,甚至怀疑自己眼花。

不过现在她也顾不得那些了,反抓住了李易的手臂,关切道:“襄……师父,你有没有事?”

不光黄月英紧张,一众护卫也赶忙冲上来,兵刃出鞘,将李易团团围住。

这里路人不少,方才看到李易将冲来的坐骑踹出去,还有几个神经粗壮的家伙叫了声好,现在一见李易的侍卫们全都拔刀,一个个面色不善的打量着周围,顿时心中一惊,全都闭上了嘴巴。

而个别识得李易身份的,更是心中惊骇,这,这,州牧是要不杀襄侯不罢休么?

“无事,无需惊慌。”

李易说了一句,安慰黄月英,同样也是给护卫们定神。

这时典韦已经冲到了那落马的骑士身后,一膝盖顶在了那人的后腰上,左手扣着他的后颈,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敢害我家主公!”

典韦这回是真的急眼了,上次李易被刺杀,他没能守在身边,已经很是惭愧了,李易好不容易养伤养的差不多了,正式出来溜达一圈,结果又出了意外,而且还是李易自己解决的危险,这还要他何用?

若非在早些时候被贾诩讲了许多规矩,典韦都想直接一拳头砸死这贼人了。

那骑士从马背上摔下,本就浑身疼痛,又被典韦这么一顶,顿时痛呼出声,但神智还没完全恢复,只迷迷糊糊的悲呼了一声:“使君啊!”

路口的所有人,也包括李易与典韦他们,听到这一声干嚎全都愣住了。

不是因为那声音中带着哭腔,也不是因为声音有多么的凄厉,只是那被拉长音的“使君”二字实在太要命了。

在荆州,称得上使君的唯有刘表一人。

之前就有传言刘表派遣死士暗杀李易,不过因为刘表的种种殷勤表现,已经有逐渐洗清嫌疑的趋势了,但刚刚对着李易的奔马直冲,还有那一声“使君”,却是将刘表所有的辛苦努力化作了虚无。

原本应该很嘈杂的路口又静了静,就连空气也似乎变得沉重,压得人额头上不由自主的沁出了汗滴。

路人们不敢稍动,因为李易的护卫们心中警惕空前,看向周遭所有人的目光中都带着怀疑。

只有李易,虽然依旧面沉如水,但原本紧握缰绳的手却是渐渐的松了下来。

李易本就不觉得这人是故意来害他性命的,不过心中依然很生气,因为这可是襄阳为繁华的地段,在这里纵马狂奔,相当于在西单王府井将跑车油门踩到底,当场枪毙都不为过。

而在骑士喊出“使君”二次之后,李易先是一阵惊讶,然后心里火气滋的就熄了……

旁人或许不清楚,李易还不知道么?

第一次刺杀就跟刘表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刘表现在正忙着洗清嫌疑,这得吃了多少斤脑残片,才会派人真的对付他,而且是当街冲撞,失败后还扯嗓子喊使君?

这特么不是刺客,是友军啊!

目光瞥见典韦在呆愣之后,眼睛中杀气凛冽,似乎要对“友军”下杀手,李易赶忙叫道:“典韦,住手!”

典韦闻言,正要锤那人脊梁骨的手顿了顿,不解的看向李易。

周围所有路人也看着他,李易自然不能说心中想法,只是板着脸,沉声道:“这是荆州,是襄阳,这人当街纵马,有罪,但是,无规矩不成方圆,我虽为南阳太守,亦不可动私刑,此人只能交由州牧发落!”

第220章 豫章太守,诸葛玄

典韦的脸上有不可思议,还有不甘,叫道:“主公,他方才可是险些就……”

不等典韦说完,李易摆了摆手,道:“他并非……”

李易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天,一字一字道:“并非故意害我,而且他还……唉,算了,放他走!”

李易了下令,典韦无奈,憋屈的低吼一声,将那人往地上重重一推,又捡起兵刃,就站到李易后面不吭声了。

李易吐出一口气,缓了缓情绪,又对着四周百姓拱拱手,道:“诸位,这里无事,还请散了吧。”

说罢,李易也不管百姓们如何反应,又对侍卫吩咐道:“回府,要快!”

侍卫们听到命令,簇拥着马车一溜烟就跑了,根本没去想李易明明说了没事,干嘛还要赶快跑。

原本看热闹的路人们,望着李易走远,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虽然心中痒痒的厉害,但愣是没有一个开口敢讨论的。

州牧二杀太守,这话题实在太要命了,他们不敢聊。

而路人中有些是附近达官贵人家的子弟或者仆役,见事情已了,擦了把额头上汗,撒腿就跑回自家报讯去了,这消息金贵,得快。

至于那个被典韦掷的七荤八素的骑士,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再次痛呼一声,辨认了一下方向,又踉踉跄跄往前奔去,行人见了他纷纷避让,谁也不敢阻拦,毕竟这可是州牧的人啊。

……

荆州州牧府衙,议事厅内,少见的坐满了人。

除了在家养病的蔡瑁张允,其余襄阳文武尽皆到场,就连刚刚在外归来的刘琦与黄忠也不例外。

“此事,诸位以为老夫当如何处置?”

刘表一摊手,向众人问询,而众人只是小声窃窃私语,却不敢轻易进言。

就在今日早上,江夏太守黄祖快马急报,纪灵忽然引兵数千入豫章,豫章太守诸葛玄不敌,向黄祖求救。

因为豫章归属乃是扬州,黄祖不敢贸然行事,只好连夜派人向刘表请示。

而刘表一时难下决断,只能召集众人商议对策,只是众人也不敢轻言,实在是此事有些麻烦。

早些时候,董卓借天子名义,命刘表为荆州刺史,刘表便征召旧识诸葛玄属官,让诸葛玄代他入洛阳谢恩,之后诸葛玄本该回荆州复命,但恰好诸葛玄堂兄诸葛珪病逝,留下一堆孤儿寡母无人照料,诸葛玄便向刘表请求,先去徐州安置诸葛珪家小。

刘表作为厚道人,很欣赏诸葛玄的对他亡兄的态度,再加上诸葛玄入洛阳办事也做的很不错,在同意了诸葛玄的请求之余,又向朝廷举荐诸葛玄为豫章太守。

于是,诸葛玄在为诸葛珪办理后事之后,便带着堂兄的家人直接去了豫章上任。

刘表当时刚刚成为荆州刺史,也是一腔雄心壮志,他向朝廷举荐诸葛玄为豫章太守,可谓用心良苦。

豫章归属扬州,比邻江夏,地属东南,如果荆州想要对东南用兵,有豫章为桥头堡,直接就占据了三分先手。

当时刘表也不是一定就要以荆州为根基,然后对外如何如何,但只要诸葛玄能站稳豫章,不管怎么说,对荆州的发展都有着大大的好处,最起码在东南方向的军事上不会处于被动。

然而,事不随人愿,袁术一转眼成了扬州刺史,而且与刘表关系紧张,于是,孤悬在外的诸葛玄就成了刘表心中的一个隐忧。

刘表有意直接将诸葛玄召回,但他心中实在是不甘,也不想丢这个面子。

而且,诸葛玄毕竟是朝廷封的太守,刘表心中存了希望,或许袁术不一定敢直接向诸葛玄动手,再说袁术还要整合扬州势力,就算要向豫章动手,怎么也得是来年开春耕种之后的事情。

也不知是袁术算计精明过人,还是说他行事毫无顾忌,竟然不声不响的让刚刚从南阳撤走的纪灵轻兵简行,抄小路,直接杀向了豫章,让刘表这边措手不及。

于情,刘表不可不救诸葛玄,毕竟诸葛玄是他派出去插眼的。

于理,不管袁术以何名义出兵豫章,都是扬州内部事务,轮不到他刘表去管。

于私,刘表还不想在此事上丢了颜面。

结果就是刘表左右纠结,只好着急众人商议,希望可以拿出一个妥帖的对策。

只是,刘表的官员们也为难啊。

诸葛玄不是荆州本地人,双方又没什么交情,死活与他们关系不大。

而且豫章可不是荆州,以什么名义出兵?

不要忘记了,南阳的那一波较量,蔡瑁张允现在还在家里养着呢,即便是出兵了,能打赢么?

只是,拒绝出兵这事谁也不好提,万一诸葛玄将来有个好歹,刘表难免不会埋怨今日提议之人。

见面前一干人等尽皆沉默,刘表叹气,对于众人的心思,他又何尝不知?

转头望望,刘表看向了坐的稍稍靠后的长子,问道:“琦儿,此事你有何看法?”

刘琦如今二十多岁,与刘表长的很像,同样一身儒雅气度,一看就是个好人,叫人见了很是容易生出好感。

见父亲问话,刘琦先俯身行礼,又对刘表左右欠身,表示尊敬,这才正色道:“孩儿以为当立即出兵!”

刘表微微点头,露出一丝笑意,且不论刘琦的态度正确与否,最起码敢说话,能说明他心中是有主意的。

“缘由?”

刘琦又是一礼,对自家父亲极尊敬,在场众人见刘表如此守礼,也是纷纷暗自点头。

刘琦说道:“袁术无道,在南阳横行无忌,有如豺狼,以至于无数百姓流离,今又出兵豫章,为豫章百姓计,父亲当出兵,此乃仁义之举!”

刘表微微点头,示意他继续。

“袁术虽为荆州刺史,豫章在其管辖之内,但现任太守亦是天子册封,袁术无故兴兵,此为不忠,父亲即为皇室后裔,出兵相助,乃是彰显汉室威仪!”

“诸葛太守乃父亲故交,比邻而居,今有外贼入室,父亲岂可袖手旁观?”

刘琦最后一抱拳,道:“以此三点,孩儿以为荆州当出兵以解豫章之急!”

刘表再次点点头,心中却是苦笑,自家儿子说的话的确很在理,心也很正,只是这话实在太直,都不给他这个父亲留下拒绝余地……

刘表没有给予答复,而是又问:“诸位以为然否?”

想了想,又补充道:“诸位尽管畅所欲言,说错也无妨。”

之前没人愿意站出来表态,主要是缺个打头的,现在有刘琦当前表明立场,再看刘表的态度,自然就有人愿意开口了。

荆州从事韩嵩出声道:“大公子所言甚是,然,嵩却以为此非上策。”

有人意见相左,刘琦也不生气,很是客气的躬身道:“还请先生教我。”

韩嵩先看了刘表一眼,见他没有表态,便还礼,然后道:“南阳新败,蔡军师与张将军还在养伤,我荆州兵马军心不振,纪灵却是气势正高,若要出兵豫章,谁敢为三军主帅?”

刘琦顿时微微皱眉,他是在思索,很快,看向低头坐在不远的黄忠,眼前一亮,道:“黄将军勇武,可谓三军主帅。”

黄忠见提到自己名字,微微点头示意,但并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韩嵩也不说黄忠本事如何,只是继续道:“再问公子,此战若胜,当如何?若败,又当如何?”

刘琦刚要张嘴回答,然后就卡克了。

韩嵩微微一笑,没等刘琦继续琢磨,便直接道:“此战再败,我荆州怕是会成为天下笑柄,兵马数年内难拾战心,甚至还会有不轨之人借此生乱!”

“此战若胜,选择有二,其一便是得胜收兵,然后常年准备兵马辎重,防备袁术卷土重来,其二就是顺势占据豫章,如此且不说消耗兵马粮草多少,单单天下不知会有多少人以为州牧无故兴兵,却是在道义上落了下风啊!”

韩嵩说的问题在场许多人其实都明白,虽然照顾刘琦面子没有出声附和,但一个个脸上的表情显然都是非常赞同的。

刘琦也知道韩嵩说的有理,只是此举有违他本心,问道:“难道就放任豫章不顾么?”

“唉。”

韩嵩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下官虽然知道出兵有害,却也明白不动有碍,心中也是左右为难啊。”

刘表脸色登时有点不好看了,韩嵩驳斥他儿子无所谓,这个正常,晚辈们受了教训才会有长进,他刘表不是小气的人,可你在驳斥了之后,却又说自己心里其实没什么主意,这感觉就好像是特意为了针对刘琦才开口的一样。

蒯越其实也不满韩嵩的话,太不给刘琦面子了,不过见刘表不高兴,为何缓和气氛,还是适时站出来道:“豫章一事,依越所见,不见得非要动刀兵,为何不请天子裁决?”

刘表心中怒意收敛,问道:“异度此言何解?”

蒯越拱手道:“择一能言善辩之士,面见袁术,晓以厉害,暂息刀兵,然后上奏朝廷,依朝廷旨意行事。”

“唔……”

刘表沉吟了起来,微微有些心动。

在消息传来的第一时间,刘表其实就知道,豫章肯定会落袁术手里。

他在自家地盘上都干不过袁术,跑去豫章客场作战,怕是会败的更惨。

所以,刘表虽然问出兵与否,其实最在意的却是,豫章以一个什么样的过程被与袁术拿去。

也就蒯越看明白了刘表的心思,请朝廷出面,虽然不出预料最后得胜的会是袁术那边,但明面上刘表是听了朝廷话,并不是因为怕了他袁术,脸面上会稍稍过得去一些。

刘表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问道:“诸位以为异度计策如何?”

一众文武见状登时松了口气,他们是真怕刘表脑子一热又去找袁术干仗,自然是纷纷赞同。

刘表见众人都是这个意思,欣慰之余也有些郁闷他们被袁术给打怕了,不过那个问题要慢慢解决,当下还是处理眼前的事。

“那么,谁可为老夫出使……”

刘表话说到一半,旁边侧门进来一个侍从,小步走到刘表身边耳语了几句,登时,刘表脸色上浮现了一抹淡淡的怒气,虽然刘表很快就掩饰了过去,但在场几乎都是察言观色的高手,一个个纷纷心里嘀咕,究竟是谁又惹州牧生气了?

刘表抬了抬手,叫侍从退下,沉默了一会,也不提刚才的事情了,忽然笑道:“老夫刚刚得知了一桩喜事,当与诸位分享。”

蒯越刚才隐约听到了一些,似乎有李易的名字,但并不是很清楚,问道:“不知是何喜事?”

刘表眯眯眼,道:“就在刚刚,黄承彦之女仰慕襄侯才学,拜其为师,此时据说正准备在家中摆酒庆贺,哈哈,你们说,老夫要不要也去讨上一杯酒水解渴?”

虽然刘表脸上满满的都是笑,可这话在旁人听来,怎么都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所有人都清楚,刘表是真生气了,而且应该是气黄承彦多过李易。

一州之主请不动的黄承彦,这会主动往李易身边凑,貌似还是倒贴,这是要干嘛?

李易之前弄了个洛神赋算是给他身上加了个“文人”的标签,但洛神赋虽然辞藻华丽无二,但在立意上却是落了下风,算不得大家。

结果黄承彦愣是弄了一出拜师,这就值得推敲了,对了,拜师的还是他的宝贝女儿,啧啧啧……

众人正在腹诽,王威忽然从外大步奔走入内,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只见王威脚步沉重,脸色有些发黑,任凭谁看了都知道他断然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

刘表知道王威是个很沉稳的人,如此直入议事厅,定然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也顾不得再惦记李易那边,连忙问道:“子重,何事慌张?”

王威抱拳行了一礼,沉声说道:“方才有人昏倒在府门外,门房着人施救,看其面熟,辨认后,不想却是……”

“是谁?”

刘表出声问道,心中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王威涩声道:“豫章太守,诸葛玄!”

第221章 请州牧速速杀之

刘表怔了怔,道:“你说什么!”

王威又重复了一遍:“豫章太守,诸葛玄!”

“啊!”

这回刘表确认自己没听错,张口就是一声惊呼,脸上表情很是凌乱。

刘表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

他很怕,袁术竟然厉害如斯,转眼就将诸葛玄击败,可谓是迅雷不及掩耳。

也很生气,诸葛玄太过不争气,败的太快了。

还有就是悲切,毕竟诸葛玄是被他举荐到豫章的,现在被人给打跑了,他也跟着脸上无光。

在场其余人等也是震惊不小,他们方才还在开会讨论要不要救诸葛玄呢,结果诸葛玄自己就跑回来了,饶是此事与他们本身关系不大,一个个也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刘表微微失神后,豁然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急道:“明远现在何处,伤势如何?子重快带我过去!”

王威却是站在原地没动,面露苦色,道:“主公且慢。”

刘表心中又是一沉,道:“难道还有事?”

王威低着头,不敢看刘表的脸,道:“诸葛太守大概是奔波太久,劳累过度以至于失了心神,醒来后神志不清,只是不断呼喊其兄长名讳,好像是其已故兄家眷全数陷在豫章。”

王威稍稍抬头瞟了刘表一眼,见他暂时还算镇定,这才继续道:“之后又有人来报,说是诸葛太守在来的路上,骑马撞上了正要回府的襄侯。”

刘表之前已经走出了几步,听说诸葛玄兄长的家眷丢了,虽然叹息,但也不怎么着急,只是暗暗寻思该如何赎回,可骤然听到诸葛玄骑马撞了李易,猛的一个转身,差点把脚脖子扭断了,情不自禁的咧了咧嘴,但也不顾呼痛,愕然道:“李易?”

也不怪刘表反应大,实在是这个名字让他有些习惯性头痛了。

其余人也是纷纷面露古怪之色,李易之前一直是在家养伤,今天是刚出门吧,结果就出了这种事?

到底是李易的运气不好,还是刘表运气不好?

王威点点头,脸色愁苦,道:“正是,当时好像是撞了个正着,只是襄侯不知如何打伤了诸葛太守的坐骑,这才没有被伤到,不过诸葛太守却因此被襄侯的护卫认做了刺客,那个叫典韦的当时差点就要下杀手,还是诸葛太守恍惚中喊出了州牧名号,这才保住了性命。”

王威似乎是怕刺激到刘表,后面的话语说的比较轻,可刘表听了之后还是感觉脑袋仿佛被人重重的闷了一榔头,好险没裂了。

见刘表一手捂住额头,身形也有些晃悠,刘琦赶忙快步上前搀扶,但刘表已经站定,用力将他推开,又问:“之后又怎样?”

刘表声音很大,有愤怒,还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慌乱。

“当时是襄侯亲口命典韦住手,似是没有将冲撞当做故意行凶,也不曾叫人为难诸葛太守,只是,最后走的却是有些……匆忙。”

说罢,王威顿了顿,担心刘表漏过重点,又小声补充道:“事发位置就在蔡军师家不远,左右路人甚多……”

王威说着说着,自己心里都忍不住替刘表感到委屈。

天见可怜啊,刘表真的不是小人,真的没准备要杀李易,但前些天好端端的愣是被扣了一口大黑锅,到现在还没洗清嫌疑呢。

这回骑马冲撞李易的是诸葛玄,虽然丢了地盘,但诸葛玄假假也是个太守,而且与李易无冤无仇的,按说事后澄清应该不难。

但人言可畏啊,事发现场亲眼目睹之人太多,不管什么时候,有些人就是你越解释他就越不相信的,更别说有些心里阴暗的人还特喜欢煽风点火。

也亏得王威多了个心眼,特意选在刘表议事的时候过来当众禀报,这样最起码能叫在场的荆州高层们知道,刘表是真的很冤枉。

在场官员确如王威所想,明白这事儿应该跟刘表没关系,不过有上次的事垫底,外有传出闲话是必然了,也都不由替刘表感到委屈,当然,偷着乐的人也是有的。

刘表目光茫然,整个人似乎都有些失神,站在那里久久不语,众人见状,也不敢打搅,毕竟谁也摸不准刘表现在是什么想法。

这时,又有个侍从进来,本是要向刘表报讯的,可看到这模样,站在门口有些迟疑了。

王威认得那侍从,是他知道事情后,特意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招手让他进来,问道:“可是与襄侯那边有消息了?”

听到襄侯二字,刘表总算是稍稍回神,双目望向侍从。

侍从赶忙行礼,答道:“襄侯身体确实无碍,不过回府之后,就开始驱散府中仆役,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好像起了争执,杀了两个管事。”

所有人闻言全都脸色微变。

李易住的宅子是刘表送的,里面的人也都是刘表安排的,所有人心知肚明,那其中必然有刘表的眼线。

现在李易前脚跟诸葛玄发生了冲突,嘴上说没事,结果回去就开始杀人了,这是抗议做给刘表看的,还是说李易遭遇两次“刺杀”终于忍不住,想显露一下爪牙?

虽然这又是一个糟糕的消息,但毕竟有了缓冲,刘表心中虽乱,但也清楚,眼下的当务之急是别让李易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

要知道,李易除了他本人之外,在宛县还有好几千兵马呢。

那些兵马虽然不多,却全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精兵,而且能跟着李易跑这么远,对李易的忠诚必然不错,真要是闹腾起来,刘表也得喝一壶,甚至闹不好还会将袁术重新招回来。

刘表感觉心累,他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而且,还是完全没必要的折腾!

刘表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定了定神,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备马,我亲自去见襄侯说明缘由!”

刘表也不是第一次亲自上门见李易了,而且每次身边都不怎么带护卫,也正是这种姿态,叫许多人都觉得并不是刘表指使的史阿去刺杀李易。

刘表现在是想故技重施,反正他心里不虚,毕竟今日这事情真的就是一场误会。

但在场有数人却是面色陡然紧张了起来,上次是上次,这回情况又有不同啊。

蒯越少见的有些激动,直接大步上前挡住了刘表,一躬身,大声道:“州牧万万不可!”

刘表被阻,脚步一顿,蒯越又补充道:“襄侯乃是忠良,定然不会对州牧不利,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方才又听说襄侯府中见了血光,所以还请州牧以荆州安危为重,真要拜访,改日亦是不迟!”

蒯越这一提醒,包括刘表在内,许多原本没反应过来的人齐齐一个激灵。

今天刘表再上门,保不准李易脑袋一热真敢抽冷子给刘表一刀。

刘表登时心里也有些没底了,毕竟李易是个年轻人,这年轻人啊就是容易冲动,而且设身处地的想想,换他是李易遇到两次这样的事情,也会气得要杀人。

只是刘表有些为难,刚刚话已经说出去了,现在要是怂了,岂不被众人耻笑?

好在刘表有个好儿子,刘琦直接站了出来,行了一礼,道:“父亲,孩儿早在南郡便听闻襄侯之名,有意结识,只是不得父亲相召,不敢以私废公,今日不如就叫孩儿代父亲前往探视襄侯,也算全了孩儿心愿,还请父亲应允。”

“好,好……”

刘表盯着自己长子看了一阵,见他态度很是坚决,并没有丝毫畏惧,紧绷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笑容,在心里加了一声“好孩子”,然后拍了拍刘琦的肩膀,叮嘱道:“你要记得告知襄侯,待诸葛太守伤势好转,为父当与其一同登门向襄侯赔罪。”

“知道了,父亲。”

“嗯,去吧。”

刘表目送刘琦出门,虽然知道李易不管心里怎么想,都不会傻乎乎的对刘琦做什么,但心中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暗暗叹息一声,刘表缓缓转身,忽然对着诸多属下深施一礼,这些官员见状不由惶恐,纷纷避让不敢接受。

蒯越带头问道:“州牧何故如此大礼,叫属下如何承受?”

刘表没着急开口,等王威将他扶了起来,这才怆然道:“老夫并无害人之人,却屡屡背负污名,如今无奈,只能恳请诸君为老夫证明清白了。”

刘表说着,眼中都带上了泪花,这可不是演戏,最起码有七分是真情流露。

刘表平素比较厚道,而且这回也是真的冤,一众荆州高官见刘表都如此相求了,心中也是同情,不管之前是怎么想的,当即全都决定回去后约束一下下面人的嘴巴,别继续给老好人的伤口上撒盐了。

因为豫章的事情不用议了,而刘表现在的状态又不好,官员们很快就纷纷告退,厅中只剩下了刘表与王威,刘表擦了擦眼角,正要去探望诸葛玄,却见蒯越从旁边小门又绕了回来,不由问道:“异度难道有机密之事?”

蒯越不说话,只是看看左右,刘表会意,挥手叫仆役退下,只余下他二人与王威,这才问道:“何事如此小心?”

蒯越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往四周看了看,这才靠近刘表,低下头,缓缓的低声道:“请州牧在大公子返回后,立刻封闭四门,同时调两千精兵入城,围杀李易,千万不可叫其走脱一人!”

蔡瑁与王威登时就是一惊,愕然的看向蒯越。

他们其实都知道,蒯越虽然看上去温温吞吞的,其实手段狠辣丝毫不逊色武人,之前李易入荆州的时候,蒯越就说过要杀李易,当时刘表拒绝了,没想到今日蒯越却是旧事重提。

蒯越好像不知道他们的反应一般,继续道:“然后假传李易手令,将他麾下将领骗出宛城,杀之,余下数千莽夫,则不足为虑!”

刘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蒯越这算计够狠,直接就要断李易的根啊,若他是外人,定然要怀疑李易是否不小心刨了蒯越祖坟。

不过,刘表在短暂的震惊后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相信蒯越不会无的放矢,更不是脑子一热就冲动了,这么说肯定有他的缘由。

蒯越一直也不曾抬头,只是停顿了片刻,感觉刘表的心情大概镇定了,便自己解释道:“李易不死,将来必为州牧心腹大患,还请州牧速速杀之!”

刘表摇头道:“我亦知李易有野心,但李易自入荆州后,并无半点对不住老夫,老夫如何能对其下杀手?”

蒯越沉声道:“李易的确没有对不住州牧,但敢问州牧,在李易来荆州之前,州牧可有这许多头痛之事?”

刘表没接话,只是眯起了眼睛,看上去稍稍有些出神。

蒯越继续道:“今日荆州,已非昨日荆州,这才多少时间,李易已经与蔡军师称兄道弟,今又收黄承彦之女为徒,尽管未在南阳赴任,南阳百姓已开始传颂其仁义之名,甚至,就连街头小儿也知其文采非凡。”

“属下夜间偶尔思索,便不由心惊胆颤,如此下去,不消多,只要三年时光,李易但有丝毫歹意,荆州可还有州牧立足之地?”

蒯越的声音幽幽的,似乎带着凉气,听得刘表脊背发毛,甚是还打了个冷颤。

刘表眼中闪过了一丝挣扎,他有些被说动了,或者说是被蒯越的设想给吓到了。

不过,转念一想,刘表就摇头道:“袁术无故害诸葛,此乃不义之举,我今日若是以无罪杀李易,岂不是与那袁家小儿同流合污?”

见刘表不愿杀李易,蒯越似是有些急了,提高了一些声音,道:“袁术固然失德,然而,只要稍稍笼络人心,一二年后,扬州便再无内患,那时反观荆州,怕是内外交困!”

刘表脸有点黑,倒不是气蒯越,而是感觉自己貌似不如袁术,这让他有些受不了。

只是,说刘表心软也好,说他犹豫也罢,他能登上州牧高位,自然有着他自己的一套行事做法,而蒯越的建议,却是与他的做事准则背道而驰。

刘表叹了一声,道:“异度啊,老夫已经两度被人误以为要杀李易,老夫也是数次当众澄清,若是出尔反尔当真围杀李易,岂不成了众人眼中笑柄,将来又如何让荆州上下信服?”

见蒯越还要继续劝说,刘表又道:“襄侯已经很是委屈了,我若再因莫须有之事害他,心中委实过意不去,唉,异度,我知你一心为公,但此事确实不可为啊!”

刘表说完,又拍了拍蒯越的肩膀,便一路叹息着,缓缓向外走去,而蒯越在那里木然的站了半晌,等刘表走远了,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摇摇头,然后正了正神色,仿若无事一般的走了出去。

第222章 刘琦

李易的心情很糟糕,本来嘛,再给刘表扣上一口黑锅,他是很高兴的。

不过回了自家之后,李易琢磨了琢磨,觉得自己应该表示一下,毕竟一个爷们,甭管心里怎么偷着乐,被刺杀两次表面上终归得有点表示,于是李易就逮着府中的那些下人们下手了。

他知道这里有刘表的眼线,他也清楚,除非是将这些人全部换掉,否则是很难把眼线全挖出来的。

于是李易就决定杀鸡儆猴,叫众人集合,然后把几个管事的给点了出来,准备给每个屁股上来些板子,然后轰出去,以此来表示对刘表的不满。

李易惩罚他们的理由很充分:我刚出去转悠一会就差点被撞死,那肯定是有人对那些想害我的家伙通风报信啊。

这就是诬陷,一个很有说服力的诬陷。

但是,意外情况发生了,有个逗比跳了出来,可能是不想挨板子,也可能是天生的傻大胆,竟然当着李易的面说他们是州牧派来这里做事的,拿得也是州牧给的钱财,要赶他们走,需得刘表发话才成。

其余几个管事则全都低着脑袋不说话,似乎默认了那个逗比的意见。

当时李易就有种主角刚刚穿越玄幻世界,被各种大家族的小厮们嘲讽的既视感,有点懵逼,脑子也有点充血,只是没等他龇牙,典韦就抡圆胳膊,一巴掌拍在了那逗比的脸上,然后咔嚓一声,就没有然后了。

典韦见自己失手杀人,向李易请罪,于是李易就罚他把剩下几个哭爹喊娘的管事一起了账。

几个区区管事都敢顶嘴,以小见大,很可能是因为李易被刘表刺杀都不敢反抗,虽然暗中坑得刘表不轻,但在那些蠢货眼中看来,就是李易太过软弱可欺了。

这让李易很警惕,他是要博取同情不假,却不想被当做打不还手的可怜虫。

就在李易琢磨要不要找个人踩一踩的时候,郭嘉忧心忡忡的走到了李易的身边,说道:“主公,嘉刚刚推演荆州之事,却是发现,今日意外,虽然对刘表不利,但对主公而言,也未必是好事。”

李易对郭嘉的话自然不敢轻视,当即问道:“这是为何?”

郭嘉叹道:“过犹不及啊!”

李易反应很快,登时就明白了郭嘉想表达的意思,迟疑道:“州牧的确仁厚之人,这些事情虽然使他名誉受损,但归根究底却不是我的指使,以州牧心胸,应当不会气急败坏。”

郭嘉道:“主公所言甚是,以嘉看来,州牧只是自己思量,断然不会有如此狠辣手段,可是……”

郭嘉轻轻皱眉,道:“主公虽然有意掩藏锋芒,但如今主公名望与日俱增,刘表却是不断为人诟病,其中因由又多与主公有关联,刘表本人身在局中,或许只会哀叹一声命途多舛,然而如此一而再,再而三,智谋之士必能看出其中蹊跷,只要传入刘表耳中,主公危矣。”

李易被郭嘉说的有点不淡定了,问道:“刘表若杀我,岂不是失了人心?”

郭嘉躬身道:“人心可失而复得,性命却只有一条,还望主公千万慎重,否则一旦有变,悔之晚矣。”

“嗯!”

李易重重的应了一声,转身向郭嘉一礼,道:“多谢奉孝提醒,否则险些酿成大错。”

郭嘉虽然平素稍稍有些随便,甚至是放浪形骸,但说正事时还是很谦虚的,赶忙躬身道:“防微杜渐,此乃属下本分,况且,刚刚所言也只是推测,若是不中,还要主公莫怪。”

李易笑着拍了拍郭嘉的肩膀,郭嘉只是猜测,他却清楚,刘表手下是有不少厉害人物的。

原本历史中中原打的一团糟的时候,不断有人给刘表出主意,或是站袁绍,或是站曹操,积极或者消极,反正最后都能落个好结果,但刘表愣是在家里蹲到死,虽然也有其他因素作怪,但主要还是刘表自己在纠结。

听了郭嘉的话,李易感觉迟早会有人劝刘表杀自己,而现在的刘表可还没到老糊涂的时候呢,他会听从么?

李易不敢赌。

李易正想着与郭嘉商讨一下如何应对,就见护卫来报,说是刘表的大公子刘琦来了。

李易与郭嘉对视一眼,郭嘉向护卫问道:“刘琦带了多少人马?”

护卫答道:“不足十人,不过其中有一人极为英武。”

郭嘉点点头,道:“不见刘表亲至,必然是担心主公害他,不过能让其长子前来,也算是诚意,主公可趁机对州牧态度试探一二,另外……”

郭嘉脸上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道:“主公将来取刘表代之,刘琦或可用于安定人心!”

李易挑挑眉头,心想聪明人的想法果然都差不多啊,记得刘备收荆州四郡的时候,打的好像就是刘琦的名号。

郭嘉被李易的目光看得莫名其妙,不过也顾不上问,又在李易身边耳语了几句,便叫护卫将刘琦请入。

……

刘琦随着护卫往里走,心中稍稍有些期待,也有点紧张。

他是真的很想见李易一面,毕竟他是年轻人,而当今天下最有名的年轻人,大概就是非李易莫属了,刘琦的性子又随他爹,并不嫉妒李易,反而对李易隐隐有几分仰慕。

不过,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刘琦也怕李易把他给杀了,毕竟谁也摸不准李易心里的怨气有多大。

见刘琦有些走神,跟在他身后的人低声说道:“请大公子放心,即便有事,黄某也可保大公子全身而退。”

刘琦缓缓侧身行了一礼,微笑道:“多谢黄将军,有黄将军同行,琦实在是不胜感激。”

黄忠赶忙还礼,道:“此乃黄某分内之事,大公子无须客气。”

刘琦笑了笑,其实他与黄忠并无深厚交情,只是在半路上被黄忠给追上了,黄忠说担心李易对他不利,便主动请缨随他一道。

刘琦可是知道黄忠名头的,自然心中欢喜,连番感谢之后,就请黄忠同行了。

不过,刘琦却没看到,在他转身之后,黄忠虽然依旧身姿挺拔,目光中却满是忧愁。

很快,两人就被护卫领到了地方,不是屋中,而是一处有些偏僻的空地,看样子像是用来习武演练之用。

如此待客明显有些无礼,不过刘琦脸上并没有不愉之色,对周遭环境视若无睹,直接就将目光放在了前方不远的三人身上。

一个五大三粗,面貌凶恶的大汉,多半是那号称步战无敌的典韦。

还有一个年轻文士,乍一看风度翩翩貌似不错,可细看却是有些轻浮,让刘琦不喜,不过他涵养很好,并不会在脸上表露出来。

最后,则是一个有些年轻的过分的锦衣男子,簇新的衣袍看上去很是讲究,要背笔直,容貌端正,虽然比不得宋玉潘安,但身上的气质却很是特殊,与另外两人之间似乎被无形气场隔开,让人不得不将最多的注意落在他的身上。

刘琦知道,这定然就是李易了,只是让他没想到,李易看上去竟是比他想的还要年轻一些。

正了正衣衫,刘琦快步上前,道:“久闻襄侯名讳,今日终见阵容,刘琦三生有幸!”

李易早就看到了刘琦与黄忠,不过他没有主动见礼,倒不是他小心眼,而是李易想看看刘琦是什么性格,看看自己是不是也能学一把刘备。

现在刘琦笑呵呵的过来了,李易也就不能端着架子了,深深一礼,道:“李易,见过大公子。”

李易的动作很是客气,不过相对于刘琦,在语气上就平淡了许多,而且脸上也没有丝毫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的疏远。

刘琦恍若不觉,走到李易跟前,又是一揖,道:“襄侯年纪轻轻已经名满天下,琦虽然长几岁,却只能仰仗父辈提携,至今仍是一事无成,襄侯若不嫌弃,便称呼琦伯玿就好,所谓公子,受之有愧啊。”

李易暗暗咂嘴,刘琦给他的感觉,挺厚道的,比他老爹还厚道,嗯,不像是装的。

曹操说过“生子当如孙仲谋,刘景升儿子若豚犬耳”,可能刘琦本事不如孙权,但人家人品还是不差的。

心中对刘琦有了些好感,不过李易脸上还是那副“淡淡的”表情,道:“大公子身份尊贵,礼不可废。”

刘琦有些失落的轻叹一声,只当李易是心中有怨,这才不愿与他亲近。

不过刘琦马上就打起了精神,毕竟种种都是误会,只要解释清楚了,大家自然就亲密无间了。

刘琦凑近拉上了李易的手臂,在旁边草席上坐下,道:“襄侯可有受伤,父亲得知襄侯被诸葛太守奔马冲撞,心中甚是担忧,本要立刻前来探望,只是诸葛太守那边……”

刘琦觉得李易是有心结,便不再客气,准备单刀直入,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诸葛太守?大公子是说撞我那人复姓诸葛?”

李易猛的转头看向刘琦,脸上那淡淡的表情也有点要崩的趋势。

刘琦见李易反应如此明显,也分不清李易是与诸葛家有旧,还是准备找诸葛玄晦气,不过此时也只能实话实说,道:“正是豫章太守,诸葛玄。”

李易嘴角抽了抽,差点就问了诸葛亮在哪。

不怪李易失态,实在是诸葛二字在三国中意义非同寻常啊。

深吸一口气,李易定下心神,看着刘琦的眼睛问道:“诸葛太守应豫章,为何会出现在此,而且……”

李易没说完的话,自然是问诸葛玄为嘛撞他。

刘琦叹了口气,简要的将袁术派纪灵带兵入豫章的事情讲了,其实这件事他也只是知道大概,但还是叫李易听得表情变换不定。

刘琦看了看,以为李易不信,诚恳道:“还请襄侯明察,诸葛太守并非有意冲撞襄侯,更非他人授意,实在是身心首创,一时失了心智啊。”

李易并不认为刘琦说假话骗他,只是心中盘算,这时候诸葛亮应该已经跟着诸葛玄了,自己应该怎么借这事看看正太版的诸葛亮是不是打小就一本正经,但听刘琦说诸葛玄失了心智,便问道:“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刘琦面露悲痛,叹息道:“袁术兵锋太快,诸葛太守仅以身免,其家眷似乎全都陷在了袁术手中,也不知是生是死,诸葛太守又是重情义之人,唉!”

李易嘴巴微张,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原本他心里还是有些小期待的,现在全都变成了卧槽。

这回袁术是开了挂么,先把刘表打成狗,转眼又早早的将诸葛亮给擒了,相对于那个有名无实的称帝来说,这才是够他吹一辈子的事啊!

想到这里,李易又是一惊,袁术不会直接把诸葛亮给一刀砍了吧?

李易有点不淡定了,虽然现在的诸葛亮跟他没丁点关系,但如此一个杰出人物,稀里糊涂就夭折的话,那感觉真是……造孽啊!

李易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袁术不是袁绍,这家伙的脑回路让人无法捉摸。

见李易走神,且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刘琦犹豫了一下,一咬牙,起身到了李易对面,锵了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

刘琦这动作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典韦最近神经有些紧张,眼珠子一瞪,当即就要扑上去砸刘琦的手腕。

而站在刘琦身后的黄忠,虽然知道刘琦断然不可能对李易行凶,却是怕典韦伤了刘琦,赶忙跨步上前阻拦,同时出声提醒道:“襄侯莫慌,大公子绝无恶意!”

李易也不觉得刘琦想杀他,而且就刘琦的体格来看,李易感觉自己不开挂都能干赢,于是伸手拉住了正往前冲的典韦,典韦虽然力大,但李易的左手更不讲道理,一下就把他给拉了回来,结果就是黄忠张开双手独个跃到了李易与刘琦的正中,楞了一下,然后面颊有些僵硬的又退了回去。

黄忠未曾着甲,衣饰也算不得华丽,就他的身份来说甚至有些寒酸,再加上之前他无意夺刘琦的风头,身上气势很是收敛,所以李易虽然注意到黄忠看上去比较英武,却也只当他是个比较厉害的护卫,并没有多想。

可刚刚的小误会,黄忠的闪身一挡,刹那间仿佛换了个人一般,一身气势陡然高涨,叫人不敢直视,那等情形下纵然没有李易阻拦,典韦怕是也得顿上一顿,不敢贸然动手。

李易看了黄忠一眼,微笑着点了点头,黄忠也略带歉意的回礼,倒是典韦口里“嘿嘿”了一声,也不知他是个什么意思。

第223章 欺负老实人

李易的目光在黄忠身上停留很短,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了这个人,然后看向了刘琦,想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方才小冲突的时候,刘琦只是看着,并没有任何言语或者行动的表示。

他想看看李易对刘表的态度如何,结果却是叫他口中微微发苦。

典韦那稍显激动的反应,很好的映射了李易与刘表之前的关系,紧张,小心,非常的提防。

刘琦摇头苦笑一了声,又看了看长剑,然后对李易郑重道:“襄侯,刘琦今日愿以性命起誓,无论是之前刺杀,还是今日冲撞,当真是与家父没有半点干系,琦若有半句虚言,愿死在此剑之下。”

说罢,刘琦也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提剑刃就在左手上轻轻一抹,宝剑锋利,登时就见一抹血线沿着剑刃流淌而下。

刘琦虽然自残的时候脸色有点白,但动作却很麻利,等李易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李易也上演过一次剁手,不过他当时是装的,没想到刘琦这个文质彬彬的家伙倒是够狠。

李易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赶忙上前一把将刘琦手中的剑夺下,同时高声叫道:“快去请华神医!”

黄忠也稍稍有些慌神,没想到刘琦如此烈性,同时心中也高看了刘琦几分。

李易用衣袖衬里拭了拭刘琦手上的血,紧皱着脸,连眼角都生生的挤出了鱼尾纹,痛惜道:“大公子何必如此,李易知道州牧不会害我,大公子又何须……”

李易说着说着,咽了口唾沫,在效果上倒是与哽咽差不多。

刘琦看了眼手上的伤口,虽然血流不止,其实伤口不算深,也不算长,不过他的脸色却更白了几分,毕竟他是个标准的世家贵公子,活这么大别说杀人了,大概连见血都是首次。

可是,对于刘琦来说,他觉得应当替父亲入“虎穴”,虽然有点怕,但他果断就去了。

又觉得,他应当向李易表明诚意,应该安李易的心,于是就咬牙划了自己一剑。

看到李易都“哽咽”了,刘琦脸上慢慢的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道:“琦只是怕襄侯与家父之间生出嫌隙,使荆州不能上下一心,岂不是亲者痛仇者快?”

李易看着刘琦明明脸色发白,手臂僵硬,就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可即便如此却也要向他露出笑容,心中忽然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

老实人最容易欺负了,但欺负老实人,真心没有什么成就感、

可李易想了想双方身份,决定还是继续欺负老实人算了。

“唉,大公子所言,易也是清楚,实不相瞒,虽然易心中的确有过一时愤怒,但稍后想想,便知害我之人绝非州牧,只是……”

李易正说着,华佗带着三个小童快步来了,这是华佗在外溜达的时候顺手收下的小徒弟,自李易与他沟通之后,便对收徒资质上要求降低了,而且有李易做后勤,收徒弟多一点也无压力。

李易扶着刘琦的手臂,让他坐好,道:“那些事稍后再谈,这位是华佗华神医,之前蔡军师起死回生,全仰仗华神医妙手。”

刘琦真真是个君子,虽然华佗只是个医者,就地位来说跟他差了老远,还是要想主动拱手见礼,不过李易按住他胳膊不让他乱动,刘琦只得说道:“华神医救治蔡军师,于荆州亦是有恩,琦在这里谢过了。”

华佗赶忙还礼,然后就抽空往李易身上多看了一眼,刚才有人急吼吼的喊他过来,他还以为李易又闹出事了呢。

接下来就是华佗为刘琦包扎,只是小伤,一会就完成,然后华佗又叮嘱了几句便告退了。

不过,在送华佗离开的时候,李易却是意外发现刘琦的那个极为英武的护卫一直瞅着华佗看,这明显不符他护卫的身份,最后还是发现被李易注视着,这才赶忙收回目光。

刘琦并没注意黄忠,不过他注意力一直都在李易身上,见李易打量黄忠,便一拍额头,歉然道:“都是琦心中过于焦急,有些了失了方寸,竟然忘了与襄侯介绍,这位乃是黄汉升将军,近日刚刚回襄阳述职,呵呵,襄侯虽然没见过,但我想襄侯定然是知道黄将军名号的。”

“黄将军!”

李易刚刚虽然感觉这个“护卫”有些不一般,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是黄忠!

在李易想来,黄忠应该与关羽比较像,都是比较傲气的人,当然,黄忠年纪大些,可能不像关羽一样傲气外露,但即便如此,也应当是丢在人堆里自带金闪闪光环,能叫人一眼就看出不一般的那种。

却不曾想到,当真见面,黄忠竟然是如此的……低调。

李易赶忙转身,拱手道:“不像是黄将军,易失礼了,还望黄将军勿怪,来人,快与将军看座!”

“末将不敢。”

黄忠赶忙欠身还礼,同时还准备推辞,毕竟他今日是给刘琦当保镖来的,同样落座稍显有些不妥。

不想李易唏嘘了一声,然后一指黄忠,对着众人道:“当日李某侥幸小胜了孙策一次,州牧欣喜之下戏称易为荆州第一猛将,叫易私下里羞愧许久,原因为何?正是因为知道黄将军勇武,才是真正的荆州第一猛将啊!”

李易对自己身边人说起过黄忠,他们有心里准备,不过刘琦就有些意外了,毕竟荆州人这么多,谁敢轻易称第一?

刘琦忍不住问道:“襄侯所言当真?”

李易笑道:“自然是不会错的,不信大公子可问问黄将军,马战厮杀,荆州谁能胜过黄将军一招半式?”

刘琦当即把目光落在黄忠身上,虽然没开口,但眼神中的好奇之色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其实,黄忠之前虽然嘴上说是要保护刘琦,实则是有别的事情,为此心情郁郁,整个人显得很是严肃内敛,直到现在发现李易是真心将他当做荆州第一猛将,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些绷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

最初黄忠听说刘表称李易是荆州第一猛将的时候,心里是极为不服的,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不能给李易冷脸,更不能找李易单挑,只能暗暗吐槽一句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

结果当真一照面,李易竟然如此谦逊,却是叫黄忠很不好意思了。

“襄侯谬赞,天下英雄众多,黄某惭愧,实在不敢当此第一。”

说着,黄忠忍不住看了典韦一眼,毕竟这位可是弄了个天下步战第一的名号,这实在是有点拉仇恨了。

典韦这时也给黄忠对上号了,记得当初摆擂台的时候有个臭小子想跟自己玩车轮战,结果被自己的打的落花流水,那小子好像就是这老头子家的娃娃吧?

典韦的心眼不大,想起当初黄叙的事情,心里有些不快,又哼哼着瞪了黄忠一眼。

李易听到典韦的哼声,笑骂道:“我夸你步战天下第一,虽然实至名归,但正如黄将军所言,不可小觑了天下英雄,你可知道黄将军的一手箭术神鬼莫测,天下无人能敌,即便强如吕布骤然遇上怕是也要饮恨!”

典韦对李易的话很信服,而且他也知道李易对黄忠很有兴趣,不能坏了李易的好事,撅噘嘴巴不再出声。

而黄忠虽然傲气,可李易这般处处称赞于他,反倒是叫他傲不起来了,反而是越发谦虚,赶忙道:“不过些许小伎俩,倒是叫襄侯见笑了。”

李易笑了笑,没有继续与黄忠接话,否则将欣赏转为拉拢,那就是给自己身上找麻烦了。

李易再次将目光转回了刘琦身上,刘琦还是那温润君子的模样,对于李易方才对黄忠的热情似乎没有任何不满,相反,李易隐约觉得,刘琦似乎对他更加的……欣赏了?

刘琦其实也有带兵的,他虽然与那些真正的带兵将领不一样,但也知道武人们对于争个胜负名声是有多么的较真,根本想不到李易会将荆州第一猛将的名号拱手相让。

虽然这只是个虚名,但绝对能让许多人打破脑袋了。

于是乎,在刘琦看来,这就是李易的虚怀若谷了,叫他不能不敬佩。

不过刘琦的这种目光却看得李易极为不舒服,便轻咳一声,问道:“大公子可知道,刚刚我这里杀了几个管事?”

刘琦脸上那淡淡的,满是欣赏的笑容,一下就给问没了。

说不知道,那摆明就是说谎。

说知道,不就是承认他父亲在李易这里派有眼线么?

刘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易却不管他心中纠结,抬手将站在一旁斥候的仆人招来,问道:“刚才你也在吧,说,我为何杀了他们几个?”

李易之前对人一直都很和善,叫这些仆人真将他当做了老好人,可之前李易眼都不眨的下令杀人,就像是给正做美梦的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让他们直接怕到了骨子里,见李易问话,腿一软便趴到了地上,颤声道:“是,是他们以下犯上,死有余辜!”

刘琦眨了眨眼睛,表示有些疑惑,在他看来李易肯定是杀他父亲的眼线,难道还有别的隐情不成?

李易又道:“他们如何冒犯的,你道与大公子听听。”

那仆人咽了咽口水,稍稍挪了挪身子,对着刘琦那边,哑声道:“王管事说,说他是州牧安排在这里做事的,拿的是州牧给的俸禄,襄,襄侯就算要罚,也,也要先请州牧同意。”

刘琦的脸刷一下就黑了,他是个好人性格不错,但终究是个贵公子,而且也是有脾气的,那王管事的话如果是真的,说他大逆不道都可以,完全是死有余辜。

不过人都死过了,刘琦再发脾气也是没用,只能苦着脸对李易道:“襄侯,父亲安排他们在此是因为襄侯初来,好方便伺候起居,结果这些人不知好歹,这绝非有人授意啊。”

李易叹了口气,同样很是苦恼的说道:“州牧不曾欺我,更不曾有心杀我,今日见大公子,大公子也丝毫不以身份压我。”

刘琦连连拱手,表示惭愧。

李易继续叹息道:“然而,此事你知我知,荆州官员也知,却唯独百姓不知!”

李易一指那个脑袋还不断冒汗的仆人,道:“算上今日之事,在世人眼中,我虽为太守,结果被州牧二度刺杀,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就与那待宰羔羊一般,必然是极为懦弱,似乎可以随意欺辱,这才有小人敢出口轻慢,以下犯上,大公子你说是也不是?”

刘琦很不想点头,但最终还是点了两下,因为李易说的很有道理啊。

李易无奈道:“我本不欲与那些短视之人计较,可李某毕竟也是一方太守,若是人人都那般看我,这太守还如何当得下去?是沦为笑柄,还是早早告老?”

刘琦已经开始频繁点头了,但马上心中就是一惊,赶忙道:“襄侯莫要冲动,此事虽有些影响,但终究只是细枝末节,千万不可因小失大啊。”

李易仰天长叹了一声,轻轻拍着胸口,眼中似有晶莹闪烁,轻声道:“大公子放心,我不是不知轻重之人,更不会因此就对州牧怀有怨怼,只是这心中委实……唉!”

换个人看见李易这般模样,多半会觉得你憋屈也不是我坑的,干我屁事?

但老实厚道的人就不行了,他们总喜欢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像刘琦这样的,虽然他父亲刘表也是一身莫名其妙的黑锅,但想想李易似乎更委屈了一些,于是也跟着李易叹了口气,然后紧皱着眉头,认真为李易考虑起来。

李易撇了刘琦一眼,继续一脸愁容,心里却是在想,将来多伤感几次,说不得入主荆州的时候,就可以痛哭流涕的告诉众人,对刘荆州这样那样其实非我本意,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这一套只要玩的好,说不定能叫刘琦把自己卖了还会为他数钱呢。

至于刘琦会想出什么具体解决办法,李易却是没抱期望,毕竟刘琦总不能将他老爹拉过来给自己踩吧?

果然,刘琦想了一会,脸上皱巴巴的,看上去比李易都苦,最后将目光落到了旁边的仆人身上,犹豫了一下,问道:“琦府中缺一些手脚灵活之人,不如襄侯将府中仆役转赠与我可好?”

刘琦这是要拆他老爹的台了,也就是撤走刘表安排在这里的眼线,算是给李易一个小小的安慰,不料李易却是想都不想,直接断然道:“此事万万不可!”

第224章 谁给谁赔罪

刘琦一脸的不解,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做是为李易去了很大一块心病,还不用李易动手,便是父亲事后知道心有不满也不能怪到李易头上,所以,李易是完全不应该拒绝的。

见刘琦神色迷茫,李易很无奈的解释道:“我与州牧之间其实并无隔阂,但市井中闲言蜚语却是必然不少,加上我年纪轻轻已经是一郡之长,不知惹得多少人眼红心酸,可想而知,平日里在州牧左右进谗言,中伤易的小人绝不在少数!”

刘琦默然不语,他虽然不清楚有谁对刘表说过李易的坏话,但他却知道,曾经不止一人在自己耳边嘀咕过李易的不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易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微笑,又道:“然而,易至今完好,为何?”

李易对着刘表府邸所在的方向一拱手,朗声道:“只因州牧秉公持正,知道小人之言不可轻信,明白易非是奸邪狡诈之辈,是故,州牧始终不曾见疑于易!”

刘琦微微颔首,然后就见李易脸上笑容消失,表情渐渐转为严肃,就连声音也低沉了下来,指了一下之前被问话的那个仆人,缓缓道:“州牧所以知我,其实还是这些人的功劳,就本心而言,易虽然不喜这些嚼舌之辈,可若是没有他们,州牧不再知我,然后再有小人构陷之时,一次州牧不信,两次州牧不信,可三次五次之后呢?”

“唉,正所谓三人成虎,易不想亡于小人之口,所以,这些家伙虽然看着不喜,但……还是留下吧。”

李易最初的想法是要找借口把刘表安插在身边的眼线全部收拾掉,不过听了郭嘉的提醒之后,忽然明悟这些眼线留着还是有些用的。

刘表或许对自己有杀心,但只要叫他看到自己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想来就不会动手吧?

更何况自己还如此“老实”的将这些事情全都坦白对刘琦说出来了,真真的一个坦荡君子啊!

刘表如何舍狠下心来杀?

李易这也算是歪打正着了,之前蒯越劝刘表杀李易,而刘表拒绝动手的原因,抛开高大上的人品不谈,余下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诸多眼线的缘故。

虽然因为李易的缘故给刘表添了许多的堵,甚至李易还交好了蔡瑁与黄承彦,但话说回来,李易本身并没有错,也没有挑衅刘表的意思。

蔡瑁是李易入荆州后第一个真正接触的高层,亲近一些也是正常,算不上是李易别有用心,至于黄承彦那边……

黄承彦的决定连李易都感觉诧异,更别说刘表了,所以刘表得知黄月英向李易拜师后,火气主要都是对着黄承彦去的,而非是李易。

因此,李易的表态,刚好对上了刘表的心思。

不过李易自己说的坦然,刘琦却是感觉脸上挂不住了。

李易斩杀董卓,有功劳于社稷,名声传于天下,如今更是一地太守,然而如此英雄人物,本该被人敬仰,结果却在荆州过的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实在是叫人唏嘘。

刘琦不能怪自己的父亲,但李易现在的处境又的确与刘表有很大关系,想了想,刘琦忽然问道:“不知襄侯打算何时回归南阳?”

李易不明刘琦为何有此一问,心里寻思了一下,照实说道:“之前州牧允诺,待我伤势康复之后,便可启程,只是又有了今日意外,不知州牧主意是否有变……”

李易的语气很是小心,似乎是生怕自己主动提出回南阳会让刘表会生气一样,听得刘琦心一软,差点就替他老爹答应下来说你随时都能走。

不过刘琦总算没忘记自己的身份,轻咳一声道:“琦最近也有意到南阳走上一遭,不知届时可有幸与襄侯同行?”

李易略一沉吟,便明白,刘琦是想要为他壮声势!

而且,有刘琦同行,路途安全也是一大保证。

当然,不排除刘琦也有去南阳基层慰问,拉拢人心的目的,不过李易觉得以自己的团队配置,如果能让刘琦将风头夺了去,那也别争霸天下了,直接自挂东南枝好了。

想明白这些,李易脸上顿时满是笑容,也不推辞,直接道:“能与大公子同行,实在求之不得!”

于是,刘琦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容比李易要单纯许多。

刘琦觉得自己这一趟任务完成的很好,不但成功安抚了李易,还与李易建立了很不错的友谊刘琦自己是这样认为的。

这种判断固然有刘琦性格因素,主要也与他年纪有关。

以刘琦的身份,注定要常常与荆州高层打交道,而现在的荆州高层,大多比他年纪高出一大截,于是嘛,刘琦为了守礼,见谁都是客客气气的,虽然不至于郁闷,但终归有点不自在,唯独李易这个“高层”却是比他年纪还小,所以刘琦与李易说话打交道就轻松多了,特别在李易对他袒露心迹之后,更是觉得可以与李易深交,如能成为挚友,不管是于公还是于私,全都大有裨益。

在这种心态的影响下,加之时间还早,刘琦就与李易说起了闲话,问了许多李易在洛阳时候的事情,不时的发出赞叹之声,他是真心佩服李易当初的胆量与算计。

除此之外刘琦也特意问了张辽与徐晃二将的情况,李易自然是不吝夸奖,刘琦叹息不能与之一见,然后又借李易的酒水敬了典韦一杯,说了许多恭维之言。

刘琦还想要叫黄忠与典韦比试一番,典韦自然跃跃欲试,不过李易借口刀剑无眼,黄忠也是明显不想动手,这场较量就没能打起来,叫刘琦稍稍有些遗憾。

不过刘琦很快就恢复了兴致,也不知是顺口还是有意,忽然问起了黄月英拜师一事。

李易隐瞒了与黄月英的尴尬相遇,只说是自己创出的易数之法叫黄承彦佩服,这才有了拜师一说,见刘琦似有不信之色,李易也不含糊,当场就与刘琦演示了一番。

只可惜,刘琦不是黄家父女,没那么好的悟性,而且不光是他,黄忠典韦也都听的一脸麻木,唯有郭嘉早有接触,看得懂一些,暗暗佩服得厉害。

不过刘琦终究是文化人,虽然不懂,但既然能忽悠得住黄承彦,必然是有门道的,就暗暗将李易所说的牢牢记下,准备带回去给他父亲参详参详。

如此,又说了一阵,刘琦便打算告辞了,不过李易却是提出,想要与刘琦同行,探望一下诸葛玄。

李易的理由很充分,冲撞发生后,自己没事,诸葛玄却是摔了个够呛,而且又被典韦给顶了几下,于情于理,李易都应当探望。

刘琦二话不说,欣然应下。

按照目前情况来看,诸葛玄是铁定回不去豫章了,只能留在荆州做事,也就是李易的同僚了,倘若两人因之前的事情心有芥蒂,暗中互相掣肘,对刘表治理荆州是极为不利的,现在李易愿意表露出善意,刘琦自然欢喜。

当即,李易跟着刘琦去刘表府邸,不过典韦要跟随,却被李易拒绝了,还指着刘琦说道:“有大公子在,自然不怕有宵小冒犯。”

典韦还不放心,不过被郭嘉轻轻拉了拉,示意李易是别有用意,典韦只能作罢。

在李易与刘琦走到半路的时候,黄忠也告辞了,临别时刘琦允诺改天请黄忠与李易一同吃酒,李易笑着答应了,心中却是觉得有些奇怪,明眼人都应该能看出来他不会傻乎乎的对刘琦不利,黄忠也不是蠢货,那他护卫刘琦这一趟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太闲?

还是说仰慕李襄侯的鼎鼎大名?

李易自己都不信啊。

不过,好在李易没在黄忠身上感受到什么明显的恶意,一时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比较巧的是,李易与刘琦到了地方下马,刚好碰上了慢悠悠坐马车过来的蔡瑁。

三人互相见礼之后也不用通报,直接就进去寻刘表去了。

中途上蔡瑁确认李易与刘琦言谈甚欢,不像是有矛盾的样子,心中松了口气,便试探着问了一下李易被马撞的事情,等李易解释了缘由,当真无语的很。

原本蔡瑁也是吓了一跳,还以为李易又出事了,现在看来,应当是真的误会了。

一路到了诸葛玄歇息的地方,刘琦在门外通报了一声,听到刘表应允,三人鱼贯而入,就看到靠里的床榻上躺着一人,刘表坐在边上,正拉着那人的手,也不知之前说的什么,两人眼睛都是红红的,正在擦拭泪痕。

床榻上那人自然就是诸葛玄了,李易之前只是于匆忙中扫了一眼,连诸葛玄年纪都分不清,现在瞧真切了,诸葛玄大概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脸型瘦削,虽然有几处擦伤与淤青,但还是大约能看出来,诸葛玄原本的样貌绝对是不差的,至于别的,李易就就不好说了,实在是诸葛玄脸上的忧愁之色太过明显,将其他全都掩盖住了。

之前诸葛玄已经听到来人身份了,见到他们进来,便挣扎着要坐起身,刘表却不许他乱动,低声安慰了几句,让诸葛玄重新躺好,这才转头看向李易等人。

三人向刘表见礼,刘表一眼就发现自家儿子手上裹着绷带,眉头挑了挑,不过他没问,先苦笑着对蔡瑁道:“德珪康复,老夫也就安心了,过些天你当多分担一些事物,唉,老夫最近可是好生伤神啊。”

蔡瑁笑着应了,他与刘表很熟,之前刘表也探视了多次,不用太多客套,径直就去与诸葛玄问候,他是认得诸葛玄的,只是相处时间有些短,关系算不得亲密。

然后刘表没管他儿子,又看向了李易,有那么一瞬间的神色很是复杂,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只是笑容更苦了三分,叹道:“云龙啊,你,唉,你无事便好,听子重说你被马撞了,当真是吓得老夫心惊肉跳!”

李易很不好意思的又是一礼,道:“都是易行事不够小心,叫州牧担心了。”

“唉,不怪你,不怪你。”

刘表摇头说着,便拉上了李易的手,将他拉到了床边,蔡瑁见状就往边上让了让,刘表抬手一指,道:“这便是诸葛太守,字明远,刚从豫章回来,那事情原委琦儿当与你说了,明远当时也是实在……唉,不过不管如何,明远确实是险些伤了云龙,明远有伤不便起身,老夫就代他向云龙赔罪了,还望云龙宽容不要计较。”

刘表说着就要向李易行礼,李易自然不敢受,急忙拦住刘表,恳切道:“诸葛太守不过无心之失,易也不曾有半点损伤,何来赔罪一说?”

“反倒是易当时处置失当,手下人险些就害了诸葛太守性命,易随大公子来此,就是为了向诸葛太守赔罪的。”

李易动作可比刘表麻利,话音刚落就是一个大鞠躬。

诸葛玄之前见头发半白的刘表为他向年纪轻轻的李易赔礼,就已经很激动了,却不想李易却是比他想的要宽宏的多,直接不计较不说,反倒是转过来向他道歉。

诸葛玄下意识的又想起身,不过这回被蔡瑁给按住了。

李易缓缓收礼,重新站立,还不忘给诸葛玄一个非常较温和的笑容,示意他自己是真没计较之前的事。

李易之所以不叫典韦跟来,一方面是叫刘表看看,我可能心里有些郁闷,但对你是真的没有防备的,过来连护卫都不带。

另外就是李易准备与诸葛玄打下一个比较好的关系,万一袁术没有脑子一热砍了诸葛亮,李易又提前攻略了诸葛玄,别说诸葛亮还小,就算是是诸葛亮长到了一米八,好意思给他摆谱来个三顾?

只是李易可以允许自己向诸葛玄俯身赔罪,却不能让典韦向诸葛玄低头,且不说典韦没错,就算有错,只要不是干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李易都会护着他,否则动不动叫自己人对外人道歉,还如何能收揽下属人心?

远的不说,就看刚刚刘表准备替诸葛玄向李易赔礼的时候,诸葛玄好险就飙泪了。

第225章 请大公子提剑杀之

刘表在旁静静的看着李易向诸葛玄致歉,忍不住抚了抚胡须,同时也遮住了嘴角上漏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么“懂事”的年轻人如何叫他能舍得杀了?

有才能,性子也好,给他几年时间,将来绝对是栋梁之才,甚至能做个青史留名“贤臣”!

至于说李易将来发展的太好对自己产生威胁,刘表心里自然是有着警惕的,不过他的年纪比李易大了一倍还多,纵然觉得李易可能是个威胁,但他的心理上的优势让他觉得那个威胁还很遥远,而且会在自己掌控之中。

又撇了眼自家儿子,很好的一个孩子,人品过硬,就是在为人处世上,比李易稍少了那么一点灵性,不过,看他们似乎处的不错,倒也是一桩好事。

李易这边道完歉了,诸葛玄不管蔡瑁阻拦,终究还是晃悠悠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费力的对李易拱了拱手,哽咽道:“襄……襄侯气度,玄远远不如,咳咳,其实襄侯无需如此的,其中是非曲直,玄心中清楚,只是现在,唉……待玄伤愈后,定然再向襄侯道谢。”

诸葛玄说话很是费力,而且声音有些嘶哑,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开始连连咳嗽,刘表见状,赶忙照顾他重新躺下。

李易对着诸葛玄善意的笑了笑,然后就默默在靠后的地方找了个位置坐下,没有再刻意表现自身,只是静静的听着其余几人与诸葛玄说话。

很自然的,李易就知道了他想要了解的事情。

数日前诸葛玄得知纪灵骤然率兵如豫章,知道自己就算抵挡一时,也难保长久,于是一边向刘表这边报讯求援,一边又派人去和纪灵商量,表示大家有话好好说,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

诸葛玄这是很无奈的缓兵之计,不指望纪灵能罢兵,只求能拖延一日就算一日。

不料使者很快就回来了,告诉诸葛玄纪灵将军很客气,很好说话,只要诸葛玄去面见袁术,这仗就不打了。

诸葛玄自然是不敢去见袁术的,不过这缓兵之计也算是成了,心中多少松了口气,然后回去睡了一叫,结果第二天一大招就被战鼓声吵醒,原来纪灵那厮说话不算话,已经兵临城下了。

诸葛玄当时又羞又气,险些吐血,赶忙组织人手守城,不想残酷的现实再次给了他当头一棒武昌城的守将一多半都反水了,不但不守城,反而要拿他送给纪灵邀功。

也亏得诸葛玄平素对待家丁们不错,关键时刻一个个拼死护卫,这才叫他逃得一跳生路。

不过,诸葛玄是逃了,他的妻子,堂兄诸葛珪的遗孀还有几个孩子,全陷在了城中。

诸葛玄知道自己无力救人,必须找刘表援手,只是他也知道袁术在南阳的恶名,再加上关心则乱,慌了神,总感觉自己的家人凶多吉少,这才气急攻心,又加上逃命劳累,到襄侯之后,整个人已经神志不清,几乎是靠着本能的在行走。

对于诸葛玄的遭遇,几人都是感同身后,接连出言劝慰,刘表更是大把大把的抹着眼泪,他真心感到自责,要不是他的私心举荐,诸葛玄如何落得如此地步?

忽然,诸葛玄挣扎着动了动,紧紧抓着刘表的手,颤声道:“玄如今已经是走投无路,只能恳求使君想办法救我家人了!”

原本正低声言语的李易与蔡瑁顿时不吭声了,诸葛玄来找刘表,就是想让刘表救他家人,不过这事可不好办,刘表之前一直都没主动提,现在诸葛玄应该是实在憋不住,自己说出了请求。

刘表暗叹了一声,拍拍诸葛玄的手,示意他好好躺着,这才柔声宽慰道:“袁术小儿虽然品行让人不齿,但终究是名门之后,明远与他又无私仇,所以,老夫可以肯定,明远家小应当是无碍的。”

刘表这么说还是很有底气的,本来袁术出兵打诸葛玄就有点欺负人了,你再杀他家人,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更何况,诸葛玄那些家人里还有好几个小孩子呢,袁术虽然不咋地,但也不是疯子。

当然,这种情况还有个前提,那就是诸葛玄的家人别在见到袁术之前被乱兵给杀了……

诸葛玄点点头,脸上交集之色稍缓,但还是有些哽咽的说道:“玄堂兄英年早逝,留下了三子二女,很是乖巧惹人喜爱,我将其做亲子对待,本打算用心教导,使他们读书成才,结果却是连累他们遭遇了这等祸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见诸葛玄说着说着眼神不大对,刘表怕他再次失智,赶忙又道:“明远家人便是老夫的家人,你尽管放心,家人有难岂会袖手旁观。”

刘表这是答应出手了,虽然是在意料之内,诸葛玄也还是松了口气,当即就要起身致谢。

刘表不叫他乱动,同时脸上表情微微有些羞愧,又道:“只是老夫与那袁术的关系……这个明远你也知道,说是水火不相容也不为过,倘若老夫遣使去要人,以袁术的性子,故意刁难是必然之事,不过只要能换回明远家人,老夫让他一次也无妨,只怕……”

刘表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道:“万一袁术嫉恨老夫,救人不得,反而害了几位贤侄,侄女,这岂不是……”

刘表之前不开口救人,原因就是在这里,他实在是没把握跟袁术要人,特别是现在,袁术就算不杀了几个小娃娃,也得狮子大开口要个十万八万的粮草做赎金。

诸葛玄因为太过疲惫,脑子转的慢,一时竟然忘了刘表与袁术的矛盾,登时就感觉眼前有点发黑。

蔡瑁这时在旁说了一句,道:“州牧何不请外人从中说和?”

诸葛玄闻言登时又有了几分精神,紧张的看向刘表。

“嗯,我也正有此意!”

刘表点点头,然后眉头皱了皱,似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按说请袁本初写一封书信最为合适,但袁术貌似与其不和,到时候难以保证他会如何。”

想了想,刘表又道:“徐州陶谦,北海孔融,明远看谁合适?”

诸葛玄一时有些踌躇,他也不知道谁能在袁术那里有面子。

而且,这其中相隔甚远,几次往来,等书信送到袁术那里最起码得个把月时间,到时候说不定黄花菜都凉了。

诸葛玄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刘表却是苦笑道:“明远莫怪老夫直言,此事若是催得紧,那袁术必然拿捏,救人甚难,若是等一两个月之后,一切自然就容易了许多。”

诸葛玄闻言心里那叫一个苦啊,可他也知道,刘表说的很有道理,只能继续与刘表讨论,到底是请谁做中间人比较好。

李易眯眼看着刘表与诸葛玄琢磨人选,自己却是悄摸的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担心被刘表点将。

因为要从袁术手里要人的话,在荆州之中,恐怕没人比李易更合适了。

当初李易去太傅袁隗府上报信示警,虽然袁隗倔强不肯走,最终没能逃过一死,但其余袁家子弟却是提早都溜了,这个人情可是相当大的。

之前李易进入南阳,在遇到孙策之前一路顺风顺水,也正是因为那个人情的缘故。

所以,李易觉得如果自己上门要人的话,还都是女人小孩,袁术多半会给他这个面子。

只是,李易虽然对诸葛亮很感兴趣,暂时却是不想出这个头。

一来他该回南阳了,再者,他现在去找袁术要人的话,从名义上讲是刘表叫他去要的,人情平白被刘表分走了一半,李易觉得很亏。

反正诸葛亮要被杀早就被杀了,如果现在没死,一时半刻也死不了,索性李易暂时不打算参合这件事,等以后有更好的机会了再说。

只是,叫李易奇怪的是,刘表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始终没有提起他,毕竟当初纪灵表露的对李易“善意”可是有目共睹。

很快李易就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刘表是怕他与袁术走的太近啊。

刘表与诸葛玄说了许久,也没有拿出个结果来,而李易看着外头天都要黑了,就与蔡瑁先后起身告辞。

他们一走,刘表才注意到时间,叮嘱诸葛玄好好休息,不要多想,然后就把刘琦带走换了个地方继续说话。

刘表自然要问刘琦的手是怎么一回事,刘琦将在李易那边的事情全都讲了,刘表不置可否,只是发现自己儿子神色中似乎对李易很是佩服,这叫他微微有些不快,但也没有开口斥责,毕竟李易确实是强了那么一点点。

说过正事,刘琦就开始凭着记忆给刘表比划今天听到的易数之法,只是不知是刘琦记错了还是怎么回事,刘表看着那堆鬼画符只觉得脑壳疼,最终也没弄明白是个什么东西,不过这好歹也算是个黄承彦接近李易的正当理由,叫他心里火气消了不少,决定改天找李易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之后父子一同用餐,刘琦就告辞离去,他在襄阳有自己的宅院,晚上是要在那里休息的,不过刘琦刚刚到家,就被门房告知,蒯越在里头等候许久了。

刘琦闻言,赶忙挺直腰板,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然后快步去见蒯越。

之前刘表安排刘琦去南郡,就是想让刘琦跟着南郡太守,同时也是蒯越的哥哥蒯良多学,多看。

两人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因此,刘琦连带着对于蒯越也是几位敬重的,不敢又是好怠慢。

很快,刘琦见到蒯越,一番见礼寒暄过后,刘琦便问笑着蒯越来意。

蒯越脸上原本还挂着淡淡的笑,听到刘琦问询之后,却是缓缓的抿起嘴,一脸的死人样,直到刘琦被蒯越身上的气息搞得有些紧张了,蒯越这才低声道:“荆州有一贼,我想请大公子提剑杀之!”

刘琦心中顿时一凛,知道那贼人身份必定不凡,也压低声音:“那贼人是谁?”

“李易!”

当啷

刘琦手中酒杯没能拿稳,落下湿了好大一块席面。

……

李易回到自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不是他走路慢,而是刘表看到太晚,再加上李易没带护卫,怕他再出点什么事,特意让他等等,让王威喊了一队兵,一路把李易送回去的。

李易柔柔眉心,感觉精神上有些累,便想到后面与黄月英一同用饭,不过没走几步,就感觉背后有点不对劲,一回头,就见典韦正两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这天本就黑,典韦长的也黑,看上去就跟个胖死的鬼影一般,让李易感觉极为不适,于是问道:“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典韦摇摇头,但马上又点点头,磕巴了一下,这才问道:“主公之前是去与那诸葛玄道歉了?”

李易一怔,心想这家伙几时如此聪慧了,但转念一想,便道:“是奉孝告诉你的?”

典韦闷闷的“嗯”了一声,说道:“他说主公不想叫我在外人面前落了面子,所以不才带我。”

典韦一直以来,不管做什么都是兴致很高的,要么高兴,要么生气,少有如此深沉的时候。

李易想了想,默默的给郭嘉点了个赞,然后拍了拍典韦的肩膀道:“你既然喊我一声主公,我就不能叫你受了委屈,好了,不早了,该干嘛干嘛去,对了,我们应当在襄阳呆不了多少时日了,酒窖里那些酒水,给我留一坛,余下的拿出来与大家分了吧。”

李易说罢就笑着就往后宅走去,典韦却是又在原地伫立良久,直到鼻子尖都感觉有些酸了,这才吸溜了一下,然后大笑着招呼人喝酒去了。

李易到了后宅,黄月英在招呼几个侍女为他摆弄酒菜,看到李易过来,黄月英的身体似乎猛的几紧绷了几下,虽然很快又恢复正常,但李易还是眼尖的看到了。

也不怪黄月英紧张,李易安排她住在了自己卧室的旁边,这在黄月英看来,摆明就是李易为了方便随时对她下手啊。

第226章 他是怎么做到的

相对于黄月英来说,李易已经勉强算是老司机了,一眼就将少女的担忧猜了个**不离十。

其实黄月英是错怪了李易,之前李易没想过这里会有女眷入住,就把几个比较好的跨院全都用来安置了张机,典韦等人,现在,环境好一些的,也就是李易这里方便黄月英住下。

当然,李易所认为的方便跟黄月英理解的“方便”绝对是南辕北辙。

不过李易心里虽然明白,却很恶趣味的没解释这个问题,就让黄月英多误会一会好了。

“月英觉得这里如何,可还舒适?”

李易笑着问了一句,便径直坐了,摆摆手叫侍女退下,然后夹了一大块牛肉蘸了蘸酱汁塞进了嘴里,虽然调味料差了一些,但牛肉嘛,本来就很香的。

至于这牛肉哪来的,李易可是太守,还不差钱,弄点来满足口腹之欲还是没难度的。

黄月英见李易动作随意,便也慢慢的在旁边坐下,低声答道:“原本月英家中虽然也算小有家资,但父亲生活简朴,不喜铺张,所以,许多方面远远不如襄……师父这边,所以,月英不敢有半点挑剔。”

李易看了看面前的牛肉,又看看自己的开山大弟子,感觉黄月英似乎是在指责自己啊,当然,也可以说是劝谏。

不过李易觉得这没什么,他是那种很理直气壮的用双标来看待问题的人,从来不觉得自己吃的好一点有什么不对,这都是小事,当官只要别动不动脑子发热,搞那些劳民伤财的大动作就行。

李易摇头笑了笑,指着黄月英面前的牛肉道:“你也吃吧,这可是牛肉,很不好找的,即便我也不是天天能吃到,凉了就不好吃了。”

黄月英感觉很无语,李易肯定听懂她话里的意思了,结果不但装不知道,还说大言不惭说什么不能天天吃到,似乎很是遗憾,这简直……

黄月英小小白了李易一眼,又嗅了嗅牛肉的香味,抿抿嘴,最终也夹起了一块,慢慢的放到了口中。

吃上东西,黄月英也就不叨叨李易了,只是中途想要为李易斟酒,毕竟她是弟子身份,不过李易却是不用,只叫她自己好好吃饭就行。

用过晚饭,黄月经又开始紧张了,好在李易暂时没有休息的意思,拉着黄月英东拉西扯,而且李易说的东西还都叫她很有兴趣,渐渐的,黄月英不由自主的就放松了警惕。

李易说他准备造一种叫木牛流马的东西,可翻山越岭且无需牲畜牵引,只要轻轻推动就可行走,只是具体核心工序上还有问题没有攻克,希望将来可以与黄月英共同钻研。

李易还说要做一种可以用来书写的纸张,自称已经试验过,但还需要改良,然后李易说了几样材料,希望黄月英有空也去尝试一下,之后给他一些建议。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乱七八糟的玩意,有打仗用的,也有日常起居用的,听得黄月英精神越来越好,最后甚至是两眼亮晶晶直冒金光,浑然忘记了这里可是李易的老窝,干脆就凑到了李易的身边,耳朵竖得老高,听的很用心,生怕漏过了半个字。

就在黄月英琢磨所谓的“掌心雷”,引线如何安置最为妥当的时候,冷不防,李易话风一转忽然问道:“今日诸葛玄飞马撞来,我当时说的那些话,你也都听到了,你绝觉得我是出自肺腑,还是装腔作势,故意将事情往州牧身上引?”

黄月英这时候思考问题正入神,李易发问,想也不想,下意识的脱口答道:“当然是装的……”

黄月英刚刚开口,小脸就忽的一白,心跳也骤然快了许多。

李易瞧见她的模样,笑道:“你怕个什么,我若是不想让你看出来,当时就不会说出那些话,还有,连弩这样的神兵利器我都敢交到你的手中,这些小事又岂会在意?”

听着李易的话,黄月英很快也明白了过来,稍稍松了口气,不过却也有够郁闷的,感觉自己简直就是先上贼船再入狼窝。

黄月英低了低头,轻声道:“月英只是小女子,平日也只是摆弄一些小玩意,不懂那些杂事。”

李易摇头笑笑,站起身,道:“你随我来。”

黄月英不明所以,乖乖跟着李易去了他的书房,然后李易随手取了几封书信交给了黄月英,黄月英不解的看了看,发现里面写的是说最近招收了多少难民,消耗多少钱粮,以及军中诸多军官的情况等等。

黄月英虽是女子,却也知道这些琐碎的东西其实关系着李易的命脉,李易这都能叫她看,可见是真的很信任她,只是她也越发不明白李易的用意了。

李易不着急回答,而是取了笔墨,在一块木渎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问黄月英,道:“月英看为师术法如何?”

黄月英赶忙凑过去看,然后表情瞬间凝固,过了好一会,这才僵硬的转头看向李易,她在想李易是不是与她开玩笑。

李易毫不心虚的提笔当着黄月英的面又写了一遍,这回黄月英是彻底无语了。

这……李易的字写的实在是太丑了,第一笔落下就歪了,动第二笔的时候果断散架,至于第三笔……那就彻底没法看了。

黄月英一脸黑线的看着李易,她又开始怀疑李易到底是不是有真才实学了。

黄月英自问她自己刚刚学写字的时候,那字迹都要比李易写的好看许多,李易写成这样,除非压根就没练过字。

而且字如其人,或狂傲,或儒雅,或笔走游蛇,或龙飞凤舞,在行家眼里可以以字观人,可李易这写的,当代的几个大儒看了怕是能当场吐血。

可偏偏,李易又是那么的才华横溢……

面对黄月英满是质疑的目光,李易摊摊手表示已经尽力了。

他的硬笔字写的还凑合,但毛笔实在是玩不来,而且许多时候写字还得瞄准小竹片,简直要人老命了。

李易坦然道:“月英也看到了,为师学究天人,唯独字丑,拿出去有失颜面,昨晚我看月英的字迹工整大气,很是喜欢,所以,以后月英就在我身边,做我书办如何?”

黄月英小口微张,很是诧异,没想到李易拐一圈用意竟然在这里,不过,她看了看手里的文书,虽然也比较有意思,但自己一个女儿家做这个,太过不合适吧?

李易不等黄月英拒绝,又补充道:“我不是让你为我帮忙,而是真正的请你为我做事,就如同我身边幕僚一样,每个月有俸禄可拿,甚至……”

李易脸上闪过一抹稍显诡异的笑容,声音压低了一些,道:“甚至,如果为师的官做的足够大,还会给月英补上印信绶带,做个真正的官儿呢。”

黄月英顿时觉得李易胡言乱语,要么是逗她玩,要么就是骗自己与他卖苦力。

不过,看着李易脸上的笑容,黄月英又想了想,很快,就有点心动了。

不管李易的易数之法也好,还是之前与她聊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叫她有种感觉,这人怕是天人转世,否则凡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

更难得的是,黄月英从李易的描述来看,他说的一桩桩一件件,只要做好了,全都是有着大用处。

再加上黄月英在李易身上感受到的,那种对刘表位置的觊觎之意……

“师父是说真的,不是蒙骗月英?”

李易微笑道:“月英难道还信不过为师?”

黄月英心道我还真的信不过你的人品,不过,却是多少信得过你的本事。

咬咬牙,黄月英脸颊稍红,又问道:“师父若是如此,难道就不怕将来传出流言,说师父行为不检?”

李易一愣,然后哈哈一笑,反问道:“我若是把学院开了,每年教出上千弟子,再将与你讲的那些事都做成,不,只要做成一半,那时候世人谢我敬我拜我都来不及,若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敢说我的不是,立时怕是要被群起而攻之,有何惧哉?”

黄月英深吸一口气,耷拉下眼皮,努力不让李易看到她的表情。

她寻思着李易只要做成他想做的事,称他为圣人也不为过,可与孔夫子一较长短,只是看李易说话时的态度,像极了小人得志的模样,这也能成圣人,孔夫子怕是在下面得气的吹胡子。

李易知道黄月英必然在吐槽他,不过也不在意,继续道:“当然,我知道你心中顾忌,不过我也不是愚蠢之人,在时机到来之前,只能叫你暂时做我的书办,俸禄与典韦同等。”

李易作为后世人,自然知道生产力的重要性,而古代女子全都在家里窝着,这就是生产力的浪费。

虽然说顶半边天有点过了,但如果能够妥当的操作一下,顶个小半边天还是可以的。

不过李易也不是莽夫,纵观几千年历史,但凡改革,阻力都是很大的,而且一个不慎就要杀的人头滚滚。

所以,对于解放女子生产力这一块,李易压根就没想过搞什么强制推行,那实在太难,也太累,于是,李易就决定用十年,二十年,乃至更长的时间,给天下人树立一个,乃至多个榜样!

只要李易将来可以荣登大宝,只要他的榜样不被打倒,就会不断有人效仿,慢慢形成一种“流行”,最终成为常态。

当然,唯一的缺点就是慢了一些,不过李易不急,他可是穿到两千年前了,哪怕是用五百年时间完成这一切,那也是文明的一大进步。

这般想着,李易觉得自己让黄月英给他当苦力的理由更加充分了,貌似彻底忘记了这事的根本原因是他的字丑。

黄月英这会也想透了,反正已经上了李易这贼船,甭管李易将来是好是坏,她也都得一起受着,还不如按照李易说的来,或许自己运气够好,将来不止是单单的青史留名,而是流芳百世。

心中打定了注意,黄月英就很干脆了,向李易说道:“弟子谨遵师命!”

李易微微点头,心中很是高兴,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这个徒弟太正经了,虽然知道她很大程度是装出来的,但李易也不敢轻易揭穿,毕竟是女孩子嘛,吓坏了就不好了。

李易笑着在几案边坐下,又多点了两盏油灯,道:“你过来,我口述,先与贾先生写一封回信,顺便叫你熟悉熟悉……”

黄月英很是聪慧,按照李易的说的内容,很快就写好了回信,李易拿过一看,口中啧啧称赞,这小字写的,贾诩那老小子没少说让自己练字,这回好好刺激他一下。

因为时间比较晚,写完书信,李易又交代一番,就打算闪人了,不过黄月英却是取了李易的许多来往书信,说要回房间继续看。

为了让黄月英熟悉工作,李易已经将书房完全对她开放了。

李易回房简单洗漱了一下,便躺床上准备休息,只是,心里总是痒痒的,翻来覆去好半天,只觉得胸口里好像装了个火把,燥热难耐啊!

说起来,李易已经许久不沾“荤腥”了,本就难捱,前段时间接触了蔡玉,就叫他有些小骚动了,今日又与黄月英说了许多话,虽然没实质性接触,但感觉也是极好的。

于是乎,李易就失眠了。

又翻滚了一阵,李易豁然起身,自言自语道:“蔡玉今日似乎有些不快,我当安慰她一二,月英的事情也该有个解释,对,就是这样。”

李易给自己的无耻找好了借口同时,衣服已经换好了,打开门,看了眼黄月英屋中的灯光,暗道一声学霸,然后就选了个在晚上不会有仆人走动的方向,直接跃上了房顶,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而就在李易消失不久,吱呀一声轻响,黄月英推开一道门扉,轻轻走了出来,看着李易离去的方向,嘴巴张的老大。

黄月英虽然是比较一个认真的人,却也不至于上来就熬夜,她只是寻思着自己只要做出一副努力工作的样子,李易多半就不好意思“欺负”她了。

刚才听到动静,隔着门缝看见李易贼兮兮的溜达出来,黄月英还以为自己今晚要遭“毒手”,差点都紧张得闭气了。

即便李易之后闪人,她也没能高兴起来,倒不是同情即将被祸祸的小姨,而是黄月英被李易的动作吓到了。

刚才,李易一下跳了有小三丈高吧?

他是怎么做到的?

第227章 令郎的病又重了

黄忠抬手遮了遮眼前的阳光,虽然天气冷了,但阳光还是如夏日那般刺眼,让人心中焦躁。

黄忠缓步往前走着,旁边是他的独子黄叙,后面还跟了一辆马车,不过上面没坐人,放着的全是布帛财物。

其实黄忠是很爱骑马的,奈何黄叙的身子骨实在太弱,双腿使不上太多力,骑马都骑不稳,就连走路也是慢悠悠的,不时还要咳嗽两声,叫人有种错觉,如果让黄叙跑上两步,怕是会猝死当场。

黄忠为了不落下儿子,刻意将脚步放的很慢,但即便如此,没走出多远,黄叙额头就见了汗,叫黄忠很是心疼。

“叙儿,你去马车上吧。”

黄忠想要儿子歇歇,但黄叙却赶忙快走了两步,跟上黄忠的步伐,胸口起伏,道:“父亲徒步,儿子却乘车,岂不是不孝?”

黄忠听了又是欣慰又是心酸,轻轻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只是脚步更慢了一些。

黄叙看着父亲虽然高大,却透着忧愁之色的背影,心中很是自责,低声道:“都是儿子不好,让父亲为难了。”

黄忠摇摇头,笑道:“你也是一番孝心,为父不怪你,只是手段上有些……算了,不过应当无碍,我昨日找借口见了襄侯一次,襄侯对为父很客气,且不似作伪,没有因为你的冒犯就责怪为父,所以,你只管放心就是。”

黄叙点点头,心里是稍稍送了口气。

黄忠作为一员武将,自然是极为爱马的,但宝马良驹可不是地摊货,价钱极高不说,还得有门路才能弄到。

而黄忠的门路一般般,钱也不太多,平日就只能看着旁人的好马眼馋。

黄叙自然知道父亲心事,前些天无意看到了李易拿出来的那匹“火烧云”,简直惊为天……马,信仰若能送与自家父亲,父亲必然极为欢喜。

于是,黄叙就仗着年纪小,直接舍去脸面,叫家丁护卫去轮战典韦,奈何典韦太彪悍,反过来把他的人给杀了个团灭。

黄忠回到襄阳知道了这件事,小小的责备了黄叙两句,说那般行事不可取,有失堂堂正正,之后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其实照理来说,黄忠应该上门为自家的“熊孩子”赔个不是的,但黄忠性子比较“梗”,他觉得这是小事,而且更加不愿向一个“毛头小子”低头道歉,干脆就放着不管了。

要知道黄忠虽然官职不如李易,但两人互不统属,且分处荆州南北,基本没交集,就算真得罪了李易他也不怕。

然而,又过了几天,黄忠就听人说襄阳城里多了个神医,名叫华佗,很是厉害,比张机的医术都要高明许多,甚至还有传言蔡瑁当初已经咽气了,愣是被华佗从鬼门关给拉了回来。

黄忠曾经请张机给黄叙瞧过病,但张机说他治不好,之后看着黄叙一天不如一天,黄忠感觉都要万念俱灰了,现在听说有个更厉害的华佗,黄忠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赶忙托同僚打听华佗的所在,结果人家笑呵呵的告诉他,华神医已经被李襄侯招揽了,连吃住都在襄侯家里。

黄忠直接就是一阵头痛。

当时儿子要搅李易的场子,事后他装王八不吭声,也不给个道歉,本以为反正两人没关系,可转眼就有事相求了,再上门去找,会不会被刁难?

甚至,自己面对的是一句笑呵呵的“治不好”?

正因为诸多担心,黄忠昨天才借口给刘琦当护卫,探了探李易的态度,发现李易这人竟然对他非常欣赏,这叫黄忠稍稍宽心一些,最起码不用受毛头小子的白眼。

一老一少慢悠悠的晃到了李易的府门前,正要找门房通传,就听见一阵吵吵声,紧跟着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从里面走了出来,黄忠抬头一看,却是李易的谋士郭嘉,还有那个叫典韦的护卫。

黄忠心中暗道运气太坏,怎么撞见了这人?

郭嘉也就算了,典韦可是那天擂台上的正主啊。

昨天见面,典韦虽然没说话,眼神却很是挑衅,就差直接说找个地方干一架,黄忠虽然不怕他,只是还要求李易办事,这才不愿应战,否则以黄忠平时的脾气,非得与典韦分个搞下不可。

“典将军,郭先生。”

黄忠主动拱手打了个招呼,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真怕典韦在这里找他麻烦,闹出不愉快。

典韦正与郭嘉拉拉扯扯说着什么,瞧见黄忠在门口,全都打住了话头。

郭嘉笑着回了个礼,道:“见过黄将军,黄将军可是有事要见我家主公?”

相比郭嘉的淡定,典韦却是有点抓耳挠腮,明明是个魁梧大汉却是一副猴急的模样,甚至看见了黄叙,一时也没心思去计较。

黄忠撇了典韦一眼,对郭嘉说道:“昨日散去后,与家人谈起襄侯,这才知道,犬子竟然冒犯过襄侯,所以,今日特意带他来向襄侯赔罪。”

黄忠说着,伸手在黄叙脑后轻轻一抚,黄叙赶忙低头,分别向郭嘉与典韦行了个大礼。

那天车轮战给人印象还是比较深刻的,郭嘉也认出了黄叙,赶忙还礼,典韦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想想李易似乎对黄忠评价很高,不能恶了他二人,便也回了礼。

黄忠见两人态度都不错,暗暗松了口气,问道:“不知襄侯可有时间,黄某想当面……”

黄忠这是客气话,按说以他身份来访,只要不出意外,李易都是会见的,不想黄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典韦打断道:“我家主公今天……今天有事,不能见客。”

典韦嗓门大,而且瓮声瓮气的,听起来像是吼人,黄忠顿时眉头微皱,心想这家伙是说真的,还是故意刁难自己?

郭嘉白了典韦一眼,及时上前一步,笑道:“好叫黄将军知晓,我家主公此时确实是无法分身相见,并非故意不见,还请黄将军体谅。”

郭嘉虽然不是美男子,但正经的时候那文绉绉的模样还是比较容易拉好感的,比典韦要可信的多,不过黄忠心里却有些犹豫了,要不要趁着李易不在去请那个叫做华佗的神医?

他这一迟疑,郭嘉察言观色,又看了看比自己还要瘦弱许多,一看就是短命鬼模样的黄叙,虽然仓促之间猜不透黄忠的想法,但也知道他今日前来,必然是有着其他事情,并非只是所谓的赔罪,而昨天,大概就是提前来探个路。

李易平时喜欢与自己身边人谈论天下间厉害的人物,希望他们万一有个“偶遇”,可以帮自己把人留下,而最近李易可是数次提到过黄忠,显然是眼馋的很。

此时虽然李易不方便来见黄忠,乍一看有些可惜,但换个角度,却也是个极好的结好的机会。

心思转动着,郭嘉出声笑道:“虽然我主不方便相见,但之前有过交代,让我等不管何时见了黄将军都不可失礼,还请黄将军与令郎入内稍歇,饮上几杯酒水。”

黄忠客气道:“这……襄侯不在,黄某就不打搅了吧……”

“哈哈,黄将军可不能走,否则事后我家主公知道我与恶来将黄将军给堵在了门外,接下来半年怕是都喝不到主公的好酒了。”

郭嘉一边说着,很是热情的就拉上黄忠往里走,黄忠又客套了一下,当即带着儿子缓缓入内,典韦则走在最后头,一个劲的直撇嘴。

李易是夸过黄忠不假,可郭嘉那些话都是他自己胡诌的,李易压根没那么说过。

不过典韦也没傻乎乎的去揭穿,只是决定看看郭嘉这家伙到底要干嘛。

郭嘉请黄忠在一处偏室坐了,然后叫人送来酒水,期间嘚啵嘚啵说个不停,言语中五句话有四句都是在称赞黄忠,还剩一句是夸他儿子。

黄忠被说的五迷三道,要不是听到旁边儿子咳嗽,差点就耽误了正事,赶忙拱手道:“郭先生如此称赞黄某,实在是叫黄某惭愧啊。”

郭嘉笑道:“黄将军错了,嘉昨日不过第一次见到将军,如何称赞?这些都是听我家主公说的,不过,即便只是听闻,也叫嘉倾慕不已。”

黄忠心想李易不也是昨天才第一次见面?

他又是听谁说的?

黄忠一边在心中嘀咕,同时一指黄叙,说道:“前些时日犬子无状,险些搅了襄侯设下的擂台,其实……”

顿了顿,黄忠老脸有些泛红,郭嘉那么夸他,他实在无颜说谎,叹道:“其实那事老夫早就知晓了,只是碍于颜面,不愿提及,原本还以为襄侯心中会对我父子有些芥蒂,结果却是如此赞扬,黄某感觉……唉,这么大岁数全活狗身上去了。”

郭嘉看了黄叙一眼,连忙道:“那日我家主公摆下擂台,为的就是邀荆州好手一聚,人人皆可上台一战,何来冲撞之说?”

为了与黄忠拉进关系,郭嘉一咬牙,又道:“而且我家主公事后还赞许令郎聪慧,更是笑称擂台原本只可选将,没想到今日却是连帅也一起选了。”

典韦作为旁听,心中甚是无语,怪不得主公有次醉酒,问他世上什么人最不要脸,典韦说是他老家的张大户,结果李易说了声笨,然后告诉他,世上最不要脸的人是文人。

典韦一直不理解,现在看郭嘉这模样,他终于悟了,再看向还在唾沫横飞的郭嘉,淡淡一笑,优越感油然而生。

黄叙身子骨不行,一直被黄忠保护的很好,实在没多少城府,被郭嘉如此一夸,脸色竟然有些潮红,想挺直腰背坐出一个元帅该有的模样,但很快就感觉胸口里面有些发痒,刚坐到一半就剧烈咳嗽了起来。

黄忠原本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正想假意数落一下自己儿子,见他咳嗽了起来,赶忙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而郭嘉看着看着,心中一动,终于知道黄忠过来是想做什么了。

郭嘉直接招了一个仆人道:“快去请两位神医!”

吩咐过,郭嘉又对黄忠安慰道:“令郎似乎身子有恙,不过黄将军不用担心,我家主公请了两位神医,必然能为令郎医治。”

黄忠见自己还没提出要求,郭嘉就叫人去喊神医了,登时感觉心里好温暖,让儿子坐好,然后对着郭嘉一拜,道:“其实,黄某就是为了求医而来,只是一直担心襄侯不喜犬子,不敢轻易上门,没想到郭先生却如此豁达……”

郭嘉知道自己猜对了,也想到了黄忠会有此反应,赶忙伸手相扶,同时说道:“黄将军又错了,豁达的不是嘉,而是嘉的主公啊!”

黄忠知道自己口误,也是赶忙点头,道:“是,是襄侯,说来可笑,黄某本以为襄侯年纪轻轻骤然身处高位,虽然不至于目空一切,也要比寻常人骄傲一些的,不想却是如此宽厚,黄某真心佩服。”

说罢,黄忠又对着黄叙低声提醒道:“不是每个人都如襄侯这般的,将来千万不要在那般随意行事了,知道么?”

郭嘉笑在一旁笑呵呵道:“黄将军不必如此,其实今日莫说是黄将军,换做任何一人上门求医,都不会被拒绝的。”

黄忠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郭嘉当即就将李易准备建书院的事情说了,听得黄忠不断点头,等郭嘉还想再说说其他,顺便向黄忠展示一下李易的远大抱负的时候,华佗与张机来了。

黄忠认得张机,华佗昨天也匆匆见过一面,也算是认识,郭嘉替黄忠说明来意后,就请他们二人为黄叙瞧病。

主要是华佗看,因为张机给黄叙看过,当时只能开一些温和的方子做调养,想根治却是无能为力。

华佗给黄叙把了把脉,又仔细看了看,片刻后微微皱着眉头,这模样黄忠已经在数个医师的脸上看到过,一颗心登时就提了起来。

黄叙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要是面前这位神医也无能为力,黄忠真不知道自己还能求谁,恐怕只能叫黄叙在家等死了。

那种情形只要稍微想想,黄忠就觉得心痛的想要流泪。

好在,华佗没有直接给黄叙判死刑,而是转过头与张机商议了起来。

华佗与张机是实打实的志同道合,现在又奔着共同的目标努力,一段时间接触下来,已经成为挚友,几乎是天天都要“抵足而眠”,一起讨论疑难病情也是常态。

不一会,两人就统一了意见,因为华佗不善言辞,便由张机转过头对黄忠总结道:“比上次所见,令郎的病又重了几分啊。”

第228章 黄忠的选择

“呼”

深深的吸气声响起,黄忠整个人似乎瞬间大了一圈,身板也拔高了一些,双目瞪的滚圆,双拳骨节嘎嘎作响,浑身肌肉都绷紧了。

要不是知道这是在求医,而且还是在李易的宅子里,否则换个地方见了黄忠这般模样,难免会叫人误会他是要去与人拼命。

张机看了眼黄忠,心想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怎么这么激动?

张机稍稍抬手示意黄忠不要激动,继续说道:“令郎的身体,与其说是病症,其实更多的还是因为早年伤了根本,后来又调理失当,以至于如今的身体比常人要虚弱许多,就像是大树已经中空,外力虽可扶持一时,但却难治根本啊。”

“咔!”

一声脆响,黄忠手中的酒盏生生被他捏得开裂,破裂的边缘刺破了黄忠的手心,现出了一抹血色,但黄忠却仿若未觉,除了眼睛又瞪大了一些,几乎没有别的表情变化。

不过黄忠的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张机的话也是不断的轰鸣回响,这是真的没希望了么?

黄忠可是当世一等一的武将,这猛的一激动,心态要炸,虽然没故意透出什么敌意,但他正对面的张机还是有点被吓住了,本来还有后半段的话要说的,愣是被黄忠的气势给挤了回去。

黄叙自己倒是反应不大,只是肩膀垮了垮,叹了口气,精神又暗淡了一些。

他感觉自己的情况可能比看上去的还要糟糕,早就知道活不久了。

黄叙之前惦记那匹宝马,除了单纯的想要孝敬黄忠之外,还有就是寻思着自己在临死之前得留点什么给黄忠做个念想。

一旁的郭嘉干咳了一声,他感觉这事情的发展与他想的不对。

在他看来,有两个神医出手,以友善的态度主动帮黄叙治病,直接将这份厚重的人情给落实,然后再给黄忠一个“不求回报”的态度,一边提升李易的高大形象,一边以备不时之需,可谓妙极。

但没想到俩神医上来就说治不好了,这还叫他如何操作?

更郁闷的是这两个神医说话一个比一个直,也不知道委婉一些,让他想在文字上做手脚都不容易啊。

郭嘉有点郁闷,感觉很亏,今日事后黄忠虽然不至于迁怒于李易,但看到他们这些人,心生伤感怕是难免的。

就在郭嘉想着怎么把这事圆过去的时候,华佗打开药箱,一边取东西,一边上前说道:“黄将军莫急,华某先给你擦洗一下,然后包扎。”

黄忠此时有种万念俱灰之感,麻木的摊着手任由话华佗施为,黄叙见父亲如此,忍不住轻声道:“父亲,无需太多伤感,之后这一两年,儿子就随父亲一起去长沙吧。”

黄叙是想着在最后的时光里多陪陪黄忠,可华佗听了受伤就是一顿,顺着刚才张机被打断的话道:“黄某与仲景虽然无法治愈令郎,却也不至于叫令郎一两年内就出事,依照我二人手段,只要不遇上其他病症,可保令郎五到十年无碍。”

黄忠正绝望中,猛听到华佗来了这么个大转折,当真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下意识的反手就把华佗的手腕给捉住了,叫道:“神医此话可是当真!”

华佗被黄忠抓得连连呼痛,黄忠慌忙放开,然后一边道歉,一边惶恐且期待的等着华佗的下文。

也不怪黄忠如此,这年头长寿的人比较少,黄叙也就比李易稍微小一些,一两年内死了基本算是早夭,要是能像华佗说的那样多活个五年十年的,其实,也就差不多了。

当然,这个“差不多”是建立在黄忠原本就很绝望的想法之上的。

华佗没说话,而是回头看向张机,张机已经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掩饰之前的失态,说道:“本来叫张某独自诊断,确实很是为难,不过有元化斧正,我二人一起开方子,以汤药孕养令郎身体,可担保五年无碍。”

黄忠早就认得张机,虽然张机没能治好黄叙,但对于张机的话压还是很信的,登时眼睛就有些湿润。

也是难为黄忠了,一等一的武将,顶天立地的汉子,心有傲气,平时什么都不怕,唯独儿子这块成了他的软肋,现在听说儿子能多活五年,竟然激动的热泪盈眶了。

不过激动了一会,黄忠忽然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看了眼正给他包扎的华佗,平复了一下情绪,出声问道:“刚才华神医不是说……十年么?”

虽然黄叙可以多活五年对黄忠来说,已经感觉很是庆幸了,但如果能够再来个五年,黄忠自然是不嫌多的,刚刚华佗可是明明说了也可能十年的。

华佗不说话,又看张机,张机面露为难之色,同为医者,人品同样过关,但相比较来说,张机却是要圆滑一些,看的事情也多一些。

华佗现在是一门心思给李易的医学院出力,大有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样子,张机却是与周围人接触多多,渐渐感觉出李易是个野心勃勃的家伙,将来肯定要搞事情。

现在张机跟着李易干了,那就要为李易考虑,所以,面对黄忠的时候,除了看病本身之外,他就难免要考虑一些别的影响了。

被黄忠盯着,张机坦白道:“五年时间,说是汤药调理的结果,但如果用别的手段,应当会更好一些。”

黄忠的眼睛当即就亮了,急忙道:“可是有什么困难,先生尽管开口,只要是世上有的,黄某便是舍了性命也会取来!”

张机赶忙摆手,道:“那倒是不必,也用不到多少金贵的药材,只是需要张某与元化亲自为令郎日常调理身体,稍稍麻烦了一些。”

黄忠大大的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那就请两位神医出手相助,黄某愿以全部家财……”

黄忠正说着,声音忽的戛然而止,沉默了一瞬,然后问道:“难道是要将叙儿带在身边调理?”

张机点点头,又解释道:“我二人过些时日还要随襄侯去南阳,所以这……这多有不便啊。”

张机的表情有些纠结,他不知道自己这么说是否合适。

他与华佗都是心善之人,但也不是脑子糊涂的烂好人,不可能为了一个病人,就耗在这里不走了。

救一人,是小善,他们要做的事情将来或可造福天下人,那是大善。

如果今日来的是别的病人,他们能做主带走,反正李易准备在南阳那边搞个大排场,又不是照顾不过来。

可黄忠是个当官的,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带兵将领,身份敏感,要是把他的儿子带去了南阳,这事情背后透着的意思就实在太多了,张机根本不敢做这个主。

黄忠会不会觉得他们是想以儿子性命为要挟诱他入套?

刘表知道了,会不会认为李易已经与黄忠勾搭上了?

还有,治病这东西,也是有风险的,黄叙的身子还特别脆弱,运气差一点的话,随便摔一跤可能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将来万一黄叙在他们手里出了个类似的意外,他们怎么向黄忠交代,怕不是直接反目成仇?

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黄忠,郭嘉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也都想到了这些问题。

而其余几个人,虽然不明白具体怎么回事,但感觉气氛忽然诡异起来,也都识趣的保持了安静。

黄忠眉头皱得很紧,只要能让儿子多活几年,叫他拿自己的命打个对折去换都没问题。

可这不代表黄忠就直接无脑的不管不顾了。

他最先想到的,就是李易准备用黄叙来套他。

李易最初刚来荆州的时候,一小部分人觉得李易是个能闹事的,更有极少数人隐约能看出来,李易将来怕是要剑指襄阳。

后来随着李易的种种表现,虽然李易与刘表在表面上还过得去,暗中却是有越来越多人,嗅道了一种疑似是危险的味道。

甚至有人私下里讨论过,不管之前对李易的刺杀是否刘表授意,也不管李易是不是原本就对刘表用心不良,在如今种种外界之事的影响下,两人撕破脸已经成为必然趋势,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的区别罢了。

然后就是拉开人马,重新在荆州上演一出刘表斗袁术的大戏。

黄忠是荆州军事方面的高层,对这些事情是有一些了解的。

李易摆擂台的时候刘表特意叫他拖延几天再回来,其中用意为何,黄忠心里透亮,

其实,当时就算没有刘表的授意,黄忠也不会去擂台上凑热闹。

在黄忠心里,他忠于的是自己的职责,刘表也好,李易也罢,你们爱互相捅刀就随便捅去,我反正是在长沙带兵的,不参合北边这些破事。

当然了,真有需要的时候黄忠肯定会听刘表的话,不是他忠于刘表,只因刘表是荆州之主,名正言顺。

可是,如果黄叙跟着李易去了南阳,他不站队也得站队了。

想到自己可能被人算计了,黄忠心头微怒,暗暗握拳,但很快又摇头自嘲。

自己似乎太高看自己了,李易就算再聪明也算不到自己今日登门,今日的事情可能包含了某些人的目的,但应该不是李易授意。

不过,不管是不是算计,他都需要作出选择。

黄忠心里苦笑了一声,其实不用选,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将自己儿子的性命放在第一位。

不过,刚要张嘴,黄忠却又闭上。

这里人太多了。

张机见状,拱了拱手,道:“黄将军,我与元化只是医者之言,至于其余……就不好多说了,我二人还有些事情要商讨,这就暂且告辞了。”

张机说罢,拉上华佗,招呼几个学徒转身就走。

张机虽然觉得李易这人挺好的,算是李易的支持者,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还是不喜欢参合。

等张机走了,黄忠叹了口气,对郭嘉问道:“黄某想当面向襄侯请教一二,不知郭先生可否给个方便?”

郭嘉无奈摇头道:“抱歉,黄将军,非是嘉故意拿捏,实在是我家主公不在,无法与黄将军相见。”

顿了顿,郭嘉又道:“而且正如两位神医所言,此皆为医者之事,与其他无关。”

郭嘉现在觉得李易今天不在真是一桩大好事,否则亲自面对黄忠,李易无论如何,都要拿出一个很大气的态度出来,而且还得很小心,不能让黄忠为难,也不能让黄忠认为他是“别有居心”。

可现在不一样了,这事虽然跟李易有很大关系,但李易压根没露面,甚至都完全不知情,黄忠无论怎么为难都是事实所至,不是李易逼的。

“哎。”

短短一会功夫,黄忠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他也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从李易那里得到一些不同的答案,奈何李易不在,他还能怎样?

这件事的结果在张机说出十年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

黄忠摸了摸黄叙的脑袋,慢慢的露出了一丝笑容,道:“过些时日,你就跟着襄……两位神医去南阳吧。”

黄叙也看出这事情似乎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对黄忠行了一礼,暗中寻思回去之后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黄忠答应,郭嘉微微松了口气,他也怕遇到个不把自己亲儿子命当回事的狠人。

不过,黄忠虽然答应了,但心里明显非常郁闷,他们这边也得好好谋划一番,毕竟从李易过去的言语来看,摆明是想将这员猛将收心,而不是仅仅的让他做一个下属。

黄忠应下之后,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消沉,他准备主动去找刘表说明原委,虽然刘表定然不喜,但也不会将他怎样,否则等将来旁人把这事送入刘表而中,那就是另外一个情况了。

黄忠想要告辞,郭嘉却是极力劝他多坐一会,理由嘛,就是万一李易回来了,他们两个可以当面说说这件事。

于是,黄忠暂时就留了下来,一直等到快中午,也没见李易的人影,倒是蔡瑁家来了个仆人,送上一块玉佩,说是李易昨日赴宴,不小心落在蔡家,被他们家小姐捡到,托蔡瑁派人送还。

李易身上的物件郭嘉自然认得,一眼就看出这玉佩不是李易的,不过他却很干脆的认了下来,然后用袖子将玉佩遮住,脸上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笑意。

自家主公,厉害啊!

第229章 郭嘉坑黄忠

郭嘉在佩服自家主公的时候,李易却是正看着眼前泫然欲泣的少女,满心都是感慨男人这种东西啊,哪怕你是所谓的穿越者,也难免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话说昨晚李易摸到了蔡玉这里,虽然内心躁动,但最初想法还是比较单纯的,就是找蔡玉说说话,拉进一下感情。

结果说着说着,就牵上了手。

牵着牵着,又渐渐开始范围扩大化,直到最后……

事情发生后,李易倒是想的很明白,从利益方面来看,他之后是要去南阳的,蔡玉这个大小姐,还是先吃到嘴里才放心,这样能保证蔡玉可以更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

至于这事情本身,李易反正也不是吃干净就不认账的人,他肯定会负责,有些程序提前一些也没关系。

只是刚开始时蔡玉被他给弄的有点晕,半推半就,五迷三道,甚至可以说还有点懵逼呢就被他给那啥了,事后过了好大一会,才迷迷糊糊的确认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然后有点小崩溃,拉着他就开始哭。

倒不是蔡玉怪李易什么,只是事情发生后,精神上有些受不了,有些过于惶恐与紧张。

李易作为男人,在这种情况下只能好言劝慰,指天画地的各种赌咒发誓,一直等到了早上,外头的亮光开始透进房间,蔡玉的情绪才缓和了下来。

不过,李易却是走不成了,而且,蔡玉这样子,李易不忍心,也不放心直接拍屁股走人。

好在,蔡玉这里是她的小地盘,她姐姐刚刚回家,她本人脾气又大,轻易不会有什么人来打搅,李易也不用担心露馅的问题。

只是这么一来,李易就得考虑一下郭嘉他们,不能让他们忧心,就随便在蔡玉这里找了块玉送过去,郭嘉只要能看到,必然会明白。

李易正想着事情,感觉身上有些紧,不由低头看向了死死抓着自己衣服的蔡玉,摇了摇头,柔声笑道:“你不用这么抓着我的,今天我不走。”

蔡玉小嘴动了动,就是不撒手,又等了片刻后方才低着头说道:“可你终究是要走的。”

李易也稍稍沉默了一下,虽然蔡玉还是那个大小姐,但如今不知道是缺乏安全感,还是担心李易吃干抹净不认账,开始变得极为粘人,眼睛看着李易的时候也是水汪汪的。

李易不知道蔡玉这样的状态是临时的,还是说因为受了刺激,将来比较长的一段时间都会是这个样子。

看着蔡玉那仿若小鹿一般惊慌不安的眼神,李易有些心软,将她往怀里拥了拥,又想了一会,问道:“你可愿意跟我去南阳?”

蔡玉先是脸红了红,虽然昨晚已经那啥了,可对这样的接触还是会感觉很是害羞,直到反应过来李易说了什么之后,这才猛的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惊讶的问道:“你要带我去南阳?”

不等李易答话,蔡玉又很是哀伤的摇头道:“不成的,我兄长肯定不会答应的。”

蔡玉知道蔡瑁不可能叫她跟着李易跑,否则刘表的老脸就没地方搁了,想到这里,又念起自家兄长还想把她嫁给刘表那个糟老头子,她不由越发伤感起来,眼眸莹莹转动,顾影自怜,一时竟然有了几分林妹妹的模样。

李易看着蔡玉的眼睛,虽然猜不透她隐藏的想法,但也知她心忧,笑着说道:“我自然不好带你过去,但你可以自己去啊。”

蔡玉眨了眨眼,思索了一阵,脸上渐渐浮现出跃跃欲试与激动的神色,中间还夹杂着几分羞涩与欢喜,低声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人家怎么好……与你私奔?”

话是这么说,可看蔡玉的眼神,明显是巴不得快点私奔

李易忍不住拍了一下脑门,心想你这脑洞够大啊,还私奔,怕是你前脚出门,后脚就被蔡瑁给抓了吧。

李易有些恶趣味的抓了抓蔡玉的头发,直抓得她快瞪眼了,这才坏笑道:“私奔太俗气,我有个更好的招,你把耳朵贴过来,唔,好香,咳咳,今天你不是说身子略有不适么,我那里又有神医,不如干脆……”

李易抱着蔡玉,一边嘀咕一边调笑,好长时间才将他的想法说完,简而言之,就是让蔡玉装病,然后去南阳看病。

这年头没有科学仪器,医生水平也普遍一般般,装病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只是李易有点担心,蔡玉对欺瞒蔡瑁有心里压力。

不过,事实证明李易想多了。

只见蔡玉眼冒金光,满满的全是对未来生活的美好向往,至于蔡瑁……额,蔡瑁是谁?

默默的同情了蔡瑁三秒钟后,李易就继续和蔡玉腻歪去了,磨磨蹭蹭一直等到了深夜,这才在蔡玉极为不舍的目送下回了自家。

然后不出所料的,李易看到了等在堂中,正睡眼惺忪的郭嘉,跟着耳朵动了动,又看到了靠在不远处,嘴巴大张,睡得死死的典韦。

郭嘉看到李易,困顿的眼睛顿时明亮了起来,心中却是一松,自家主公总算是回来了。

之前黄忠来访,那时候典韦担心李易出了意外,想要寻人,但被郭嘉劝下了,毕竟李易的行踪不能泄露,否则必然闹出大事情。

后来李易叫人送来玉石,虽然安了两人的心,不过一天一夜不见人,终究是难免心急,就在这里等着了。

郭嘉当即就想起身说话,李易却比划了一下手势,又指了指典韦,意思是我们出去说,叫这家伙好好睡吧。

郭嘉会意,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跟着李易出去,然后就像李易“抱怨”道:“主公,虽然嘉不该干预主公私事,但主公既然志存高远,当知上位者无私事,所以,还请主公将来尽量不要如此行事了。”

郭嘉之前劝典韦别担心,虽然笑呵呵的,似乎是百分百肯定,李易在外头肯定没事,可那只是表面上,其实他心里也是有点小紧张的,只是不能表现出来罢了。

因为郭嘉非常清楚,李易不在的时候,他应该做的是替李易稳住阵脚,而不是毛毛躁躁的去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亏得李易回来了,否则郭嘉这一宿怕是难合眼。

李易知道,郭嘉不是认为他风流快活有错,而是觉得他应当带上护卫过去,那样就算李易有事不能回,也方便叫人传个口信回来安心,而不是送块玉让人猜谜。

对于下属的正确意见,李易态度很端正,郑重还了一礼道:“奉孝说的是,易记在心里了。”

对面郭嘉也是一礼,不过李易跟着又道:“本来也不会如此,只因昨晚是临时起意,看到恶来他们已经全都睡下,我不忍中途吵他们起来。”

“主公仁厚!”

这个评价是外人评价刘表时经常用的,但郭嘉此时面对李易说出来,并不是拍马,而是真心实意。

李易的许多手段,说是卑鄙无耻一点不为过,看他对刘表的算计就可见一斑。

但不能因此就否认李易也很“厚道”。

虽然刘表是挡在李易面前的第一大敌,但李易私下里对他们这些亲近之人谈及刘表之时,虽然有评价刘表遇事迟疑,不够果决,不能知人善任等等缺点,却从未说过刘表是个恶人,或者指责他德行上有问题。

这可是很难得的。

而且,李易在对待他们这些下属的时候,不管是为了笼络,还是出自真心,一直很是在意他们这些人的感受,并不是将他们当做牛马一般使唤。

就像昨晚,看到护卫们睡下休息了,便不忍心叫醒他们,这样的主公不仁厚,谁还算是仁厚?

李易笑了一声:“莫要这般夸我,先说正事吧,你等我到此时,定然是有别的事情,是不是?”

郭嘉一拱手:“主公英明。”

两人说着,找了地方坐下,又让值夜的仆人送上温酒,郭嘉这才正色道:“昨日黄将军来过了。”

李易一边给郭嘉倒酒,一边随口问道:“哪个黄将军?”

“黄忠,黄汉升!”

“黄忠?”

李易愕然抬头,道:“他怎么会找来,到底怎么回事,你快快讲来!”

原本李易还是比较悠哉的,毕竟春风得意嘛,现在关系到了黄忠,就渐渐认真起来了。

很快,郭嘉就如实将黄忠的来意,包括之前的种种纠结,还有最后做的决定说了出来,听得李易脸上的表情数次变换,最后进入沉思。

李易上辈子隐约知道黄忠儿子似乎是早亡,但具体就不太清楚了,前些天远远的看到了黄叙一眼,见那家伙还活着,便只当黄叙后来可能是有什么急症挂了,不想却是已经命不长久了,而且黄忠还是兜兜转转,求道了自家门口。

很快,李易脸上就露出了笑容,他一直不知该怎么和黄忠搭上线呢,现在黄忠自己送上门,这是好事,他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不过,李易很快又皱起眉头,因为一时间竟然想不到什么收服黄忠的好法子。

黄叙的事情上,虽然可以拉个好感,但想让黄忠死心塌地的为自己卖命,明显还不够。

至于用黄叙来要挟黄忠做“打手”,李易压根就没考虑过。

他的节操虽然低了一些,可只要对方与自己没有真正的深仇大恨,就不能用这等手段,否则莫说旁人会觉得心寒,他自己也是不屑为之。

就像曹操,李易觉得曹操与程昱绑票徐庶老娘那事干的就很糟糕,特别败人品。

李易正寻思着,郭嘉忽然深深一拜,道:“未得主公应允,嘉却擅自行事,还请主公责罚!”

李易赶忙将郭嘉扶了起来,道:“奉孝这是从何说起,黄忠来访,我不在,由你接待是理所应当,而且处置也合我心意,何罪之有?”

郭嘉却是不肯起来,道:“在那之后,我以等候主公为由,强留黄忠,并在中午设宴,款待他父子二人。”

李易怔了怔,手不动了,他知道,郭嘉这是还做了别的事啊。

郭嘉继续道:“酒宴过后,继续等待主公,直到申时,黄忠方才离去。”

“黄忠来时,带了许多礼物,嘉尽数为收下,又以还礼为名,将许多财物装箱回赠,论价值,远超黄忠礼物数倍,只是黄忠不知,便收下了。”

“除去中途饮宴,其余时间,我都命仆人避让,所以,虽然有人知晓黄忠此来目的为何,却不知他与我究竟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李易已经品出味道了,郭嘉这是想用离间计啊,不过……算不得高明,刘表不一定信。

然而,郭嘉的话还没说完呢,只听他继续道:“黄将军走后,酒宴时伺候的仆人,有一人被我以偷盗之名棒杀!”

李易的眼皮子跳了一下,暗暗咂嘴,正奇怪郭嘉怎么会出这么俗套的主意,原来点睛之笔在这里。

郭嘉等了一会,见李易不说话,又道:“请主公放心,嘉不是滥杀之人,那仆役曾向外传过消息,死有余辜。”

“你……唉,先起来再说吧。”

李易揉了揉眉心,将郭嘉扶了起来,这次郭嘉没有抗拒。

李易叹了一声,黄忠算是被郭嘉给坑了。

将黄忠留了大半天,旁人自然要好奇他们聊了些什么。

李易府中有许多刘表的眼线,这个黄忠也知道,甚至还是黄忠的依仗。

如果这事情明明白白的传入刘表耳中,刘表知道了原委,就算不高兴,甚至有些怀疑,但也得理解。

郭嘉却是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杀了个人。

别用偷盗做掩饰,是个人都知道这是在杀人灭口。

于是问题就来了,那仆人到底是听到了什么要害的隐秘之事,这才引来了杀身之祸?

这就很值得让人猜想了,特别是刘表这种本就有些疑心的人,脑洞怕是能开到天外去,但中心思想却是不会变黄忠一定在李易那里听了,或者说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话!

李易先是点头肯定了郭嘉的算计,然后苦恼道:“奉孝离间之计,多半是成了,然而,我虽然格外中意黄忠,却从未想过以如此手段逼他就范,这般一来,就算将来黄忠碍于形势入我帐下,也必然消沉,我心不忍啊。”

见李易叹息,郭嘉却是轻笑了一声,道:“嘉与黄将军有些许私怨,与主公何干?”

第230章 变卖家产

与郭嘉交谈之后,李易心情有些复杂。

李易想收黄忠的心,最容易成功的路子就是诱导黄忠与刘表产生矛盾,然后李易适当卖好。

只是刘表为人很不错,轻易不会与人黑脸,黄忠也不是挑事的性格,让他们的关系出问题很不容易。

除非,就是李易借着黄叙的事情给黄忠下绊子,而且为了儿子,黄忠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都得捏着鼻子认了。

这是最便捷有效的方法,但问题是李易不想这么干。

郭嘉看出了这一点,就很干脆的替李易将这个恶事给揽去做了。

算计黄忠的是他郭嘉,与李易无关,将来李易入主荆州之时,可以此除去黄忠心结。

最后,郭嘉还给出两个建议,李易可以坐观其变,等候离间计慢慢酝酿,也可以现在就主动找上黄忠,向黄忠坦白郭嘉的种种算计。

其实就是用郭嘉的脸面来换取李易光明磊落的形象,顺便再叫黄忠看看他的一腔赤诚。

李易几乎没怎么想,就决定选前者,而郭嘉对李易的选择决定似乎早有预料,并不见多少诧异,只是内心稍稍有些遗憾,因为他自己是倾向于后者的。

叮嘱郭嘉好好休息,不要熬坏了身体,李易就踱步去了后宅,刚准备将侍女喊起来帮他收拾一番,却注意到黄月英的屋子里还亮着光。

虽然好奇黄月英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但大晚上的李易也不好打搅,继续往自己那边走去,但没走几步,就被角落的东西吸引了。

那里堆放着许多石锁,用麻绳连结在了一起,旁边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模样有些奇怪的木料。

这院子是李易住的,原本只有些花草,根本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么,这必然就是黄月英整出来的了。

李易起了好奇心,围着这堆东西转了几圈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又探手掂量了一下那些石锁,加起来怕是好几百斤了。

李易心中越发好奇,正猜想呢,忽听有人在他背后说道:“师父力气这么大么?”

这说话声来的突然,而且大晚上的,又是女声,话语末梢还带着点拉长音,听上去很是惊悚,登时就把李易吓了一跳。

李易原本是个坚决的唯物主义者,不过穿越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发生了,就算世上真有妖魔鬼怪,他也不会觉得太意外。

于是,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亏心事做太多,终于撞鬼了,心里咚咚咚的狂跳,差点就双腿发力,直接窜出院子。

好在,那个声音有些熟悉,而且还喊他师父,李易曲腿的动作顿了顿,缓缓回过头,就看到一个人影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等近一些看清楚了,果然就是黄月英。

黄月英原本在的那个位置是门廊下面,甭管黑天白夜都是背光,完全是黑洞洞的,李易之前没看到也属正常。

看了眼黄月英脚下因为月光而出现的淡淡的影子,李易抚了一下心口,没好气道:“大晚上的不睡觉,躲那里吓人做什么?”

虽然李易现在名义上是黄月英的师父,但师父的威严可不是光凭借才学与身份就能起作用,更多还是要靠人品来支撑,所以,黄月英除了有点怕李易把她那啥之外,还真没多少敬畏之心。

此时见李易责怪她,便忍不住顶嘴道:“师父不也是不睡觉么?”

李易被顶的呼吸一窒,登时没法言语了。

黄月英话出口就有点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无礼啊,而且,真叫李易生气了,倒霉的不还是她?

好在李易并没有真的生气,他只是因为被吓到了有些郁闷。

李易听黄月英的语气略带嘲讽,清楚她肯定是猜到自己干嘛去了,虽然说起来很不好意思,但李易脸皮极厚,权当不明白黄月英所指,强行转移话题,指着地上那一堆东西,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黄月英其实也不想就蔡玉的事情与李易进行深入讨论,便顺势上前几步,敛了敛裙摆,伸出手指在地上轻轻比划了一下,道:“这是师父的脚印。”

“脚印?”

李易不明所以。

黄月英继续道:“昨夜师父出去的时候,月英凑巧看到了,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于是就想比量一二,看看师父的力气究竟有多大。”

李易诧异的低头看去,这才发现,地面上真的有一对差不多半寸深浅的脚印,而这个位置,正好就是他昨天跃起离开的地方。

“那你可比对出来了?我有多少力气?”

黄月英道:“我叫人用实木做了个模子,以石锁骤然击打,然后比较印痕深浅,试到七百余斤的时候,护卫力竭,但就痕迹来看,仍然不如师父力气。”

说着说着,黄月英脸上不由露出了震惊与迷茫交杂的神色,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继续道:“旁人只是按照我的吩咐去做,具体是为何,除我之外,无人知晓。”

黄月英虽然好奇李易身上的特异之处,但她也清楚这是李易的秘密,自然不会傻乎乎的乱说。

李易点点头,对此倒是不甚在意。

如果是一个普通老百姓,说自己有金龙傍身,那是取死之道。

可要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像李易这样的,适当弄点“祥瑞”出来,那就是吉兆了,是前途无量的标志,对于聚拢人心非常有用。

李易之前就有这般给自己造势,最近更是适当的在自己下属面前展露一下那不可思议的力气,也不禁制他们讨论此事,任由他们猜想,甚至外传。

李易见黄月英似乎很小心,但同时又忍不住很好奇的样子,笑道:“你想知道?”

黄月英迟疑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李易招招手,示意她靠近,黄月英想了想,走进了一些,然后就听李易笑眯眯的在她耳边说道:“你想知道,可我不告诉你,哈哈哈!”

说罢,李易就大笑着闪人了,留下黄月英独个在风中凌乱了许久,这才恨恨的一跺脚,暗道一声小气,然后也回屋了。

之后的几天,李易过的很悠闲,就像是个没什么志气的富家公子一样,早上骑马打猎,下午休憩补觉,到了晚上,更是窃玉偷香,过的好不滋润。

当然,在正经事情上,李易也都暗暗留了心。

诸葛玄那边还在吊着,刘表与他的一干高层谋士,商议了几天,愣是还没拿出个头绪出来,不是这个顾虑,就是那个纠结,办事效率极其低下。

中间李易又看望了诸葛玄一次,发现他虽然外伤好了,但精神却越发憔悴,看的李易都有些同情他了,不过同情归同情,李易暂时还没打算出手帮忙。

黄忠那边,李易本以为黄忠定然会亲自来拜访自己一次的,不想却是几天都没见到黄忠,而且当初刘琦说了要请他与黄忠一起喝酒的,也没了动静,这让李易很疑惑,与郭嘉一合计,觉得黄忠是想以此来表明,他上次登门,只是为了求医问药,与其他事情无关。

对此李易比较淡定,虽然他很想攻略黄忠不假,但这却不是急事,急事在蔡玉那边。

蔡玉在李易的“指点”下,果断开始装病了,其实也不用怎么装,就说是说没胃口吃不下饭,蔡瑁请了两个大夫被蔡玉鄙视走了之后,李易亲自带着张仲景拜访,随手给弄了点“甜汤”,于是就药到病除了。

当时蔡瑁脸上的笑容很欣慰,浑然不知她妹妹已经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

再有就是黄承彦了,黄承彦往李易这里跑的非常勤快,基本是隔天一趟,给他的宝贝女儿送了不少东西,原本黄月英的几个婢女也送来了,可见黄承彦虽然卖女儿卖的干脆,但心里还是很在意黄月英的。

李易对于黄承彦的到来自然是很欢迎的,两人聊的也很投机,只是让让李易微微有些不解的是,黄承彦从不在他面前主动提起庞德公,即便李易旁敲侧击几次,也被黄承彦避开不谈,明显是故意的。

之前在蔡家的时候,李易就说了,很仰慕庞德公,只是不敢贸然拜访,这意思很明显,就是等着人引荐呢,而全荆州最适合做这个引荐人的就是黄承彦了。

最后李易与郭嘉讨论,郭嘉认为黄承彦是不想李易的步子迈的太大。

毕竟,勾搭上一个黄承彦已经很刺激刘表了,当时要不是出了诸葛玄那档子事,刘表肯定会想办法刁难一二,如果李易现在再与庞德公走的近了,刘表怕是真就忍不住要做点什么了。

李易觉得这个推测很靠谱,于是也就暂时熄了接触庞家的心思,只等来日方长。

如此过了七八天,这天早上,李易又打算骑马出城打些野味,却是发现他等候了许久的黄忠终于上门了。

李易对此其实是有些心里准备的,因为,黄忠已经到了回长沙的时候了,再不来拜访,那就没机会了。

李易笑呵呵的跳下马,迎了上去,而黄忠却是看着李易一行人有些失神。

李易这一票人的坐骑,个顶个都是极品,随便一匹牵出来都不比刘表的那匹千里良驹差,看的黄忠都有心思杀人夺宝了。

黄忠深吸一口气,压下了心中羡慕,下马向李易行了一礼,道:“见过襄侯。”

李易虚扶了一把,笑着开门见山道:“黄将军可是为了令郎之事?”

“正是!”

黄忠又拱了拱手,显得分外客气,这才对身后马车招了招手,然后黄叙被车夫搀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李易看到黄叙,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

上次距离太远,李易看不真切,这近距离近了,才发现黄叙这身体真的是有够差。

虽然容貌上黄叙与黄忠有五六分相似,但身体骨架却是整整小了一圈,而且明明是个年岁还不如自己的少年人,却是一身暮气沉沉,透着破败的气息,叫人感觉很不舒服。

不过李易的眉头很快就舒展开了,他还不至于被一个人的外表影响自己的喜恶。

黄叙向李易行了礼,李易笑着点点头,算是还礼,并没有故意表现出过分的热络,又对黄忠道:“我已经听两位神医说起过了,黄将军请放心,将来在南阳,必然不会叫他受了委屈。”

黄忠道了声谢,又叫人从马车后面搬下了许多东西,然后对李易说道:“劳烦两位神医,黄某无以为报,只能以全部家财相赠,还望襄侯千万收下。”

黄忠说着,一揖到底,大有李易不收礼,就不起来的架势。

李易看着马车上抬下来的东西,挑了挑眉毛,暗道黄忠够狠,这是不准备好好过日子了啊!

“唉。”

李易轻轻的叹了一声,眼角闪过了一丝无奈,站在后面的郭嘉也跟李易表情差不多。

在李易与郭嘉看来,这个离间计是必然有效果的,只是,刘表不是蠢货,纵然心生疑窦,除非是火烧眉毛了,他的选择只会是慢慢来,至于那些激烈的手段,永远排在最后。

这也是郭嘉更倾向于让李易拿他的面子去主动向黄忠卖好的原因之一。

李易不清楚黄忠有没有找刘表坦白,也不知道刘表对此事是什么态度吗,但从黄忠眼下的表现来看,屁股明显是挪到了刘表那一边,这才想用全部家当来抵还人情。

这些东西李易不想收,却也不能直接拒绝,想了想,李易笑道:“说起来此事全是两位神医出力,黄将军将这些财物送我与,呵呵,两位神医知道,必然要在心里偷偷骂我贪财啊。”

李易身边的人知道他这是在打趣,全都笑出了声,不过黄忠却是面色稍稍一沉,认为李易是不准备收,非要他欠这个人情不可。

那天与郭嘉分别后,黄忠将黄叙送回家,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刘表报告此事。

当然,黄忠不是傻乎乎的直接坦白,而是说自家儿子性命堪忧,想要送去李易那边医治,只是还缺一些药材,想向刘表求一支老参,希望刘表能够应允。

刘表听罢,对黄叙的病情表示非常关切,甚至直接大包大揽,说黄叙将来需要什么药材,只管找他来取就是了。

除此之外,刘表还很贴心的问黄忠是否需要帮忙将他安排到南阳去,方便他们父子二人可以常常相见。

黄忠听得很是心动,但拒绝的更加干脆,他如何不知这是刘表的试探?

不过即便如此,刘表还是收获了黄忠的许多好感,

再加上后来发现郭嘉回的竟然是“重礼”,黄忠为难了一阵,这才终于有了变卖家产,全数送与李易抵人情的决定。

此时见李易似乎不打算收,黄忠一咬牙,拉上黄叙,说道:“襄侯不收,黄某身为大丈夫,又如何能平白受此恩惠?”

黄忠转头看向黄叙,叹息一声,双目微闭,道:“叙儿,如此,为父只好……”

第231章 一群乌合之众

黄忠想说,如果李易不收下礼物,他就只好带着自己儿子回去了。

当然,黄忠不是真的狠心不在乎黄叙性命了,只是在这里耍了个小心眼。

黄忠觉得,李易为了面子,肯定不能看他儿子回家等死,无论如何都得把父子二人给劝回来,否则对李易的名声影响非常不好。

只是,爱子心切,虽然名知道最后多半无事,可话到嘴边,黄忠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敢说出口了。

万一李易不要脸面了,他还能真叫儿子去死?

黄忠这一迟疑,脸色也难看起来了,他是在怪自身,为何行事如此犹豫,如此瞻前顾后。

瞧着黄忠脸上的纠结,让李易不由想起了痔疮,心中暗笑,轻咳一声,适时说道:“黄将军啊,这些东西我自然是万万不能收的,不过,既然黄将军不愿平白受了两位神医救治,不如效仿之前蔡军师,将这些财物暂且交于我来保管,将来用于医学堂建设,我也会命人篆刻碑文,记录此事,黄将军以为如何?”

黄忠听郭嘉说起过李易准备建书院的事,在他看来,此事虽然好,却是极难办成的,不过李易这么说,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台阶,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而且,在黄忠看来,所谓书院医学堂,说到底不全都是李易自己的东西么?

黄忠赶忙抱拳道:“一切全凭襄侯安排。”

李易笑了笑,又看了黄叙一眼,道:“今日黄将军携令郎同来,可是打算……”

黄忠点点头,看着黄叙,目中闪过一丝柔色,道:“黄某准备明日启程返回长沙,所以,准备今日就将犬子交托到襄侯府上,还望襄侯准许。”

对此李易自然是一口答应,然后黄忠再次道谢,又拉着黄叙低声嘱咐了许多话,大概就是叫黄叙将来听话别惹事。

最后,黄忠与李易对视一眼,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儿子,深吸一口气,便转身上马小跑着离去,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路尽头,只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烟尘,似乎连半点留恋都没有。

李易看着黄忠离去的方向有些出神,这个黄忠与他心中黄忠的形象稍稍有些不一样。

这是一个当父亲多过做将军的男人,身上似乎少了一些一往无前的气概,也没有那种拼命一搏的绝死之气。

原本黄忠曾与关羽在长沙一战,那时候的黄忠单就身体来讲,应该已经不是巅峰状态,但仍旧与关羽杀到百余回合不分胜败,无愧老黄忠之名。

可现在的黄忠虽然更年轻一些,身体条件也更好,但李易却隐隐有一种感觉,这时候黄忠撞上关羽,再来个百十回合厮杀,虽然不会丢了性命,但多半是要败的。

可惜……

李易缓缓收回目光,看向站在不远处低眉顺目的黄叙,黄叙刚好也抬头看了李易一眼,目光交错,黄叙赶忙低头,李易笑了笑,叮嘱道:“你就与两位神医住在一起吧,不过,除了医病,你的闲暇时间倒是颇多,可叫人来我这里取些书看,莫要荒废了时间。”

“是,知道了。”

黄叙赶忙低头答应,虽然李易比他大不了多少岁,却是感觉压力很大,感觉这根本不像是自己的同龄人。

除此之外,黄叙对李易倒没有太多的看法。

即便是知道李易可能想用自己来要挟父亲,黄叙依然看的很开。

因为他本就是将死之人,多活一天就是赚的,李易真要用他逼迫父亲,直接自己抹脖子就成了,根本没什么好纠结的。。

李易叫人带黄叙,还有他的几个随从入内安顿,然后众人都等着李易下令出城,不想李易却是站在门口许久不动。

典韦忍不住问道:“主公今日不打猎了么?”

李易摇摇头,眯着眼看了看左右街道,说道:“在襄阳能猎的差不多已经猎了,剩下的都是暂时不能下手的,所以,该换换地方了,恶来,叫人快马传讯贾先生,让文远带五百骑兵到邓县驻扎,我现在就去找州牧请辞了!”

典韦一怔,随即脸上大喜,扯开嗓子应了一声,便大步去安排了。

李易身边其余护卫,也是一个个面露喜悦之色。

虽然他们全都不是荆州人,不管在哪都是客居他乡,但襄阳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压抑,太过沉闷,甚至连睡着都得睁开一只眼睛才能放心。

现在,听李易说要去南阳,众人自然是心中欢喜,虽然宛城也是个陌生的地方,却是李易的地盘,让他们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回到南阳就与到家了差不多。

李易的心里也是稍稍有些触动,不过很快就让自己平复下来,招呼了几个人,又提了昨日打的一只獐子做礼物,改道缓缓向着刘表府邸走去。

等到了地方,李易将獐子交于管事,问询后被告知,刘表还在与人议事,李易是现在进去,还是稍等。

李易自然是选择等待,不过他想了想,又问是否还在议论诸葛玄的事。

管事觉得这不是什么隐秘,李易迟早都会知道,便告诉李易,原来豫章那边传来了消息,那天城内守军倒戈之后,并没有对诸葛玄的家人下杀手,只是将他的家人送与了纪灵,然后被押去了寿春。

李易暗暗松了口气,如此看来,诸葛亮应该是没事了。

管事紧接着又说,诸葛玄的家人中应当有人趁乱逃了出去,不过消息有限,具体逃走的是谁,逃了几个,却是不清楚了。

李易点点头,没有花精力在此事上多想,只让管事别忘记为他通传,便自己找地方等候去了。

结果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喝光了整整一壶茶水,管事才说刘表有时间了,请李易进去。

李易属于是外官,一般只要刘表不叫他,平时议事他是不会参与的,所以,说起来已经有三天没见刘表了,可就是这三天,李易却是感觉刘表似乎明显老了一些,面露愁容,其中好像还夹杂着一丝丝的怒气。

李易行了礼,在刘表旁边坐下,关切道:“我观州牧面有忧色,不知是有何为难,若有用得着易的地方,州牧尽管开口。”

“云龙有心了。”

刘表摆摆手,为李易满上茶水,问道:“你可知我为何烦忧?”

李易正往外伸的手一滞,很是无语,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了,难不成您老真的糊涂了?

刘表看着李易楞了楞,也回过神来,拍拍脑门,苦笑道:“糊涂,糊涂了。”

叹息了一阵,刘表主动说道:“老夫还是为了明远之事啊。”

李易心头一跳,我就是客气一下,你该不会真让我去找袁术吧?

李易暗暗嘀咕,好在刘表并没有按照李易所担心的发问,而是说道:“云龙以为老夫之后当如何安置明远?”

对这个问题,李易稍稍有些意外,不过也松了口气,只是心中确实不明刘表用意,迟疑问道:“州牧是指?”

刘表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这下李易大概清楚了,于是果断大道:“此事自然由州牧一言而决,易不敢妄言。”

刘表诧异的看了李易一眼,道:“你如今不过二十许,为何却与他们说出一般的话来?”

刘表口中的他们自然就是荆州诸位高层了,那些人中绝大部分都论年纪都足够给李易当爹了。

李易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只好说道:“大概……是易与州牧接触的时间多了,为人也变得越发沉稳了。”

“你,咳咳,哈哈……”

刘表听这话不由给气乐了,揉着腰笑了好一阵子,许久才深吸口气,定下神,摆摆手认真道:“明远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虽然当日凄惨了一些,其实没什么大事,早几天就已经恢复如初,只是心中有郁结,才显得有些虚弱。”

“我本欲请陶恭祖或者孔北海做中人劝说袁术,不想刚刚得到消息,黄巾余孽作乱,他二人此时正是焦头烂额,我实在是不好相求。”

“万幸从消息来看,袁术似乎没有杀人之心,所以,我打算将此事暂且压一压,不过为了不让明远胡思乱想,便准备与他分派一些差事,奈何一时却是找不到合适空缺,所以,老夫很是忧心啊。”

李易微微点点,表示非常体谅刘表的难处。

诸葛玄原本是豫章太守,虽然就地域人口上来说,没有李易的南阳太守分量重,但在“级别”上却是一点都不差的。

现在诸葛玄被赶到了荆州,于情于理刘表自然是要负起责任的。

只是,再次向朝廷举荐诸葛玄不合适,而且在家人平安回来之前,诸葛玄恐怕也是哪都不会去。

还有就是荆州虽然大,可安排的地方也很多,但对应太守这个级别的高位就那么几个。

荆南就别说了,刘表敢换太守那边搞不好人家就敢扯旗造反,而南郡蒯良与江陵黄祖也都干的好好的,而且是刘表嫡系,不可能平白给诸葛玄让位置,最后就剩下刘表身边的几个品阶比较高的官位,也都有人占着。

如此一来,刘表就只能给诸葛玄“降级”了,好在诸葛玄性格不错,也不会因此就觉得刘表是在折辱他。

只是诸葛玄原本的官位在那摆着呢,哪个做上司的愿意有一个曾经比自己官还大的下属?

之前刘表就是在与众人商议,看看将诸葛玄推荐到哪里去做个郡丞,结果众人一推四五六,哪边都不要诸葛玄,很不给刘表面子,偏偏刘表还发作不得。

所以,看到李易后,刘表才忍不住有了几句抱怨之语。

李易微微沉吟,他说不好刘表是单纯的抱怨,还是在博同情,然后好找借口把诸葛玄安排到南阳去。

李易连连点头,面色严肃,表示非常理解刘表的难处,不过他就是不说话。

刘表见李易这样,心里不禁有些急了。

南郡与江夏,其中高官基本都是“满编”状态,也就南阳是个老大的空壳子,很方便往里面塞人。

不过,鉴于之前李易让出了地方县城的人事任命,刘表还是很注意吃相的,所以一开始根本就没把主意往李易身上打。

只是刘表麾下那帮高官实在是不给州牧大人面子,堵的刘表也是没办法了,刚好李易上门,这才想试探一下李易的态度,见李易不说话,刘表也只当李易是不愿意诸葛玄过去。

刘表很理解李易的想法,估计李易认为他是要把诸葛玄埋在南阳做棋子。

对此刘表很无奈,他这次的目的真的是很单纯的。

等了一会,见李易还没有开口的意思,刘表忍不住了,再次为李易斟了一杯茶,轻咳一声,厚着脸皮道:“云龙那边可有空缺?”

李易暗道果然来了,忍着笑,然后一本正经的答道:“我欲以凉州贾诩为郡丞,颍川郭嘉为功曹,徐庶为主簿,石韬为督邮……”

李易说的这些人事安排,除了贾诩的郡丞,其他都是从高往低排列,然后填上人名随口说的,就是要告诉刘表,我这里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没空位啊。

刘表听了李易的话,登时气的胡子都差点翘起来了,这特么的全是胡来啊!

那个贾诩他听说过,有些小聪明,但是德行不足,还有点黑历史,这人竟然能当得上郡丞高位?

还有那个叫郭嘉的,刘表见了几次,感觉这人貌似很聪明,心中好奇就叫人打听了一下,结果得到的消息直叫刘表胸闷。

原来那郭嘉品行不堪,基本上隔天就要去青楼妓馆中快活快活,醉酒之后更是言语无状,嘻嘻哈哈,又唱又跳,丢尽了文人的脸面。

可就是这厮,要当南阳主簿?

至于徐庶石韬,刘表根本没听说过,不过由小见大,估计也不是什么风流高雅之人。

刘表感觉心口有点痛。

他本以为李易会借着在洛阳时候的交际,请一两个有名望的人过来,就算请不来他们,也会让黄承彦出山,总之是要有名士坐镇的。

可结果,就弄了这么一群乌合之众,玩过家家么?

刘表喘了一会,看着李易的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原本刘表觉得李易当真拒绝的话就算了,诸葛玄的事自己另想他法,现在不成了,诸葛玄必须去南阳,不能叫这些蠢材把南阳给玩坏了。

第232章 南阳功曹

如果现在在刘表面前的是他儿子,不用说,肯定是大声呵斥,甚至来一顿棍棒教育也可以,不过李易与他有着不小的隔阂,刘表就算再生气,也得考虑一下方式方法。

好在,刘表现在非常有耐心,因为,他忽然觉得之前自己,还有蒯越等人对李易的种种提防实在可笑。

是,李易本身挺厉害的,但他却有个致命缺陷,那就是没有底蕴。

李易身边也就张辽徐晃两个将领勉强算是小有名气,但也是沾了李易的光,真正本事怕是要在名气上打个对折,而除此二人外,尽是一帮粗鄙竖子,不堪大用。

刘表认为,李易在用人方面如果不做出改变,没有一二十年打磨,很难再有大作为,甚至是一步步泯然众人。

如果刘表是个小人,那自然是乐得看李易瞎折腾,可他本性宽厚,又感觉李易多半无害,就忍不住想要说教李易几句了。

斟酌了一下用词,刘表问道:“云龙今日前来,是有意辞行吧?”

“州牧明鉴。”

对刘表猜到自己的来意,李易并不意外,坦然称是。

刘表微微一笑,又道:“之后云龙打算如何治理南阳?”

李易上辈子没当过官,这辈子虽然一步步爬了起来,但一直都是在勾心斗角,还真没琢磨过这官该怎么当,只能说道:“外部诸县有州牧任命贤能,易不敢多问,至于宛城根本……暂且小心行事,休养生息,安定民心。”

李易说的话基本是废话,不过刘表还是面露笑容表示赞许,因为他感觉李易手下的人虽然不靠谱,细节之事李易可能也没想好,但就李易本身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冒失行事。

不过越是如此,刘表就越是不能看李易被一群乌合之众给带歪了,问道:“那贾诩之前只是寻常幕僚吧,可有受过朝廷任命?”

李易想了想,摇头道:“没有。”

刘表又问:“郭嘉等人,之前可有为官?”

李易如实说道:“郭嘉曾在袁本初帐下为小吏,数月后因思家回返,其余徐庶等人,却是不曾做官。”

刚听到袁绍的名号,刘表还稍稍有些惊讶,心想难不成郭嘉是被袁绍安排在李易身边的?甚至于,李易身后就有着袁绍的手笔?

不过,转念一想,刘表就觉得不太可能。

郭嘉这等性格,必然不被袁绍喜爱,纵然袁绍宽宏,不与郭嘉计较,但行事如此孟浪之人,断然不可能被委以重任。

至于李易,如今袁绍在河北折腾的欢实,也是用人之际,如果李易是袁绍的人,肯定会再带身边重用。

刘表微微颔首,抛去杂念,很是恳切的说道:“云龙啊,其实老夫本意是想要你在南阳为明远让出一个空缺,不过此乃老夫私心,而且也知道如此必然叫云龙为难,所以,你若是不愿,老夫也不会强求。”

李易赶忙低头欠身,刘表如此坦白,反倒是叫他有些不好意思。

刘表继续道:“然而,老夫听你说了那些官员任命,却是改变的主意,觉得明远非去南阳不可!”

这回刘表的话音就比较重了,再加上之前的话语做铺垫,可以说是铁了心的要让诸葛玄去南阳了,如此,李易就不好直接拒绝了,只能问道:“这是为何?还请州牧明示。”

刘表看了李易一眼,发现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就着急或者生气,暗暗点头,然后感慨道:“老夫初到荆州,荆州正是贼人横行之时,形势很是不好,然老夫独身一人,身边无一兵一将,你可以老夫如何能坐上州牧之位?”

刘表顿了顿,留给李易思考时间,但也没等李易回话,就继续说道:“老夫虽然武不能斩将夺旗,文采也只是劳烦一些友人谦虚抬爱,但老夫自忖为人还算可以,略有几分薄名,所以,荆州世家知道老夫做了州牧,不会横行霸道,不会妄动兵戈,可以叫百姓专心生产,这才接纳了老夫。”

李易深深一拜,这一拜真心实意,刘表是在教他做官,虽然不一定附和李易的理念,甚至不一定能够在将来保证有用,但刘表的心意很实在,而且拿来佐证自省也是极好的。

刘表轻轻扶了一下,道:“所以,老夫要告诉你的便是,为官者首重便是德行,德行若是不足,纵然身居高位也难保治下安宁,甚至,就连自身也是有如累卵!”

李易连连点头,表示受教了,而刘表稍稍犹豫了一下,又道:“昔日董卓称雄,天下无人能与之相争,云龙杀之除害,虽然此事是你一手推动,但归根究底,却是董卓失德所至,否则纵然你有心杀他,又何来那许多人相助?”

刘表的脸色稍稍有些复杂,毕竟不管是他,还是他面前这位,都是被董卓提携过的,是受了董卓恩惠的。

“虽然你杀了董卓,世人称你为英雄,但恕老夫直言,以云龙名声,忠义有余,仁厚不足,想要在南阳服众,略显单薄,云龙以为然否?”

“州牧所言,也是易心中顾虑。”

李易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弊端,否则就不会让出下面诸县官员的任命了,正因为知道自己管不了,所以干脆交给刘表去管。

刘表微微一笑,面前这个年轻人真的很让人喜欢,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说,只是交谈时的态度,就让刘表感觉非常满意。

“云龙当知道老夫接下来要说什么了,就是请德高望重之人相助,黄承彦之女拜你为师,我本以为你会请黄承彦为郡丞,所以,对于南阳官员任命原本并不在意,可听得你之前说的那几人……唉,老夫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李易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笑容,因为在某种程度上而言,刘表说的不算错。

抛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就看李易的文官团队,也就是一个县令的配置,寒酸的很。

看着李易的表情,刘表欣慰的捋了捋胡须,笑道:“明远出身琅琊,琅琊诸葛氏世代望族,子弟中多有为官,而且名声甚好,之前朝廷任命明远为豫章太守,与其说是老夫举荐有功,还不如说是琅琊诸葛氏名望厚重,所以,云龙若能以明远为臂膀,南阳世家必然心安。”

这回刘表没能在李易脸上看到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不过越是如此,越是担心李易抵触的厉害,又道:“明远为人中正平和,不喜与他人争强好胜,也不是媚上欺下之人,之前在豫章虽然被叛军所败,但叛军为何不敢害其家人?正是因为明远品性高洁,叫他们心中有亏,这才不敢下杀手。”

“所以,明远若在南阳,只会尽心尽力辅佐云龙,断然不会有什么小人行径,这点云龙大可放心。”

刘表说罢,就眼巴巴的看着李易,他自问能说的都说了,而且说的很直白了,李易应该会答应他吧?

而且,刘表可以发誓,这次他真的是百分百善意的。

当然,如果将来万一南阳有变,他让诸葛玄做些什么,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李易微微低头,一手摸索着下巴,看似犹豫,其实心里却是在想,让诸葛玄做什么合适。

最开始刘表说想让诸葛玄去南阳,李易就已经在心里同意了,且不管诸葛玄的品德与才学,就冲着他侄子,李易也会答应这件事。

甚至,李易之前还琢磨,怎么将诸葛玄给骗到南阳去,而刘表的意思却是正中李易下怀。

只是李易不能让刘表把他当傻子来看,所以就不能答应的太痛快。

而且按照刘表的意思,很可能是打算叫诸葛玄去南阳做郡丞的,这可是南阳的二把手啊,就算是长大后的诸葛亮来了,李易也不会因为他原本历史上名声大,就直接给予他高位。

否则让最早跟随他的那些人怎么想?

片刻后,李易轻声道:“杀董卓,贾文和助我良多,我也早早许诺以其为南阳郡丞。”

刘表面露惋惜之色,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而且听李易的口气,应该是愿意接受诸葛玄了。

不想李易紧跟着又道:“我请郭嘉为我谋划,事先也允诺他南阳主簿一职。”

刘表深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心梗。

贾诩就算了,可听李易的意思,那个郭嘉还是他用官位诱惑来的?

这……这简直无法理解。

刘表正郁闷,忽的回过神来,惊讶道:“云龙难道有意让明远为南阳功曹?”

“正是如此。”

李易点头确认,刘表就更惊讶了,实在是功曹一职,虽然职位上不如郡丞,但手中权柄却是太过厉害了。

对比后世来说,功曹大概就相当于什么都能插上一手的副市长外加组织部长,主抓一郡人事任命,其余政务也可参与一二,一点都不比二把手的郡丞逊色。

刘表给诸葛玄谋划的位置是郡丞,或者退后一步的主簿,而功曹因为关乎官员任免,刘表不想李易多心,原本压根没往这方面考虑,不想李易却是主动把功曹让出来。

这让刘表在欣慰之余,也不禁起了几丝疑惑,略微琢磨了琢磨,就明白了李易的想法,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声小狐狸。

旁人做了功曹,可能会拉帮结派,以权谋私,但诸葛玄却是不会。

首先,诸葛玄不是荆州人,在荆州也就刘表是他的旧识,与其他人牵连很少。

其次,南阳诸县官吏都是刘表任命的,短期内诸葛玄不可能在他们身上做文章,而李易身边的官员,都是李易自己人,诸葛玄同样动不得,于是乎,诸葛玄这个功曹的本职工作直接就被砍去了大半,甚至是有名无实。

刘表暗道李易小家子气,不过随后又哑然失笑,换他是李易,大概会用同样的法子来应对吧?

“如此,就依云龙之言吧,以明远为南阳功曹吧。”

刘表虽然达成了目的,可心中还是稍稍有些遗憾,原本他还想为李易推荐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头子撑场面的,结果一个诸葛玄就如此累人,还是算了,而且有诸葛玄看着,想来李易也整不出什么大问题。

诸葛玄的事情暂时就算是说定了,之后李易也没有过问诸葛玄家人的事情,而是与刘表讨论起了算术。

前些天刘表见到李易,也问过李易的“易数之法”,不同于刘琦那一窍不通的解释,李易这个“创始人”亲自讲解,自然是让刘表看到了一些门道,而且对此很是赞赏,说将来大有可为,甚至还要上奏朝廷为李易表功!

李易真的挺佩服这些古人的,他们的眼光与格局或许被时代所束缚,但当有人把一扇新的大门放到他们眼前之后,他们的嗅觉之敏锐,足以让李易汗颜。

不过李易却婉拒了刘表为他上表的好意,让刘表很是惋惜,觉得李易太过谦虚了,却不知李易是担心接下来的震惊一波接着一波,万一小皇帝脑袋一热,下旨把他召到长安,到时候李易去还是不去?

要知道,如今的天下格局,还不到毫无顾忌的时候,而李易也不愿意做那个出头鸟。

李易与刘表聊了一会,很快就确定了李易离去的时日定在十日之后,如果路途顺利,李易可在腊月之前到达南阳,再晚的话,就太冷了。

之后,两人又一起去见了诸葛玄,将之前商谈的事情与他讲了。

诸葛玄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有短暂的失神,明显感到非常意外,不过还是苦笑着答应了,然后刘表又是一阵好言好语的安慰,大概就是说袁术那边叫他不要担心,自己正在努力想办法如何如何。

李易默默的站在一旁,感觉诸葛玄其实并不想离开襄阳,那么,刘表是觉得诸葛玄太麻烦了,所以故意将他弄出去的?

如果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让诸葛玄做个真正的功曹。

等李易离开刘表府邸,时间已经将近中午,走到门口,刚刚要上马,李易却是忽然想到,最近都没有见到刘琦,而且刘表也没有提到刘琦与李易同往南阳一行的计划。

这件事既可以给李易长些脸面,对刘表刘表父子名声也有好处,是双赢,就刘表谈话的态度来看,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李易正想着,忽然鼻尖一凉,有些疑惑的抬头向上看去,只见碧蓝的天空不知在何时变得有些灰暗,而且,下雪了……

第233章 在路上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易基本还是老样子,只是刘表喊他参与酒宴频繁了一些,不过仍然不见刘琦,李易忍不住找人询问,这才知道,原来刘琦请命去了江夏。

因为豫章的事情,叫刘表与袁术的关系再度紧张起来,黄祖那边很是警惕,甚至,双方探马已经有过数次交锋,不过好在双方都没有当真开战的意思,这才没有将冲突扩大。

作为大公子的刘琦表示对此非常不放心,说要亲自去江夏看一看,刘表觉得很好,于是便答应了。

李易刚刚知道此事之后,只是暗道一声原来如此,并没有多想。

可是,等李易回家后,却是越琢磨越感觉不对味了。

李易穿越以来,不管说话做事,都很注意“人设”,别把自己的人设给玩崩了,而刘琦的人设,就是一个很守礼的谦谦君子,说他是世家公子典范都丝毫不为过。

可是,刘琦前去江夏又不是什么火烧眉毛的急事,但他与李易又是爽约,又是“不告而别”,这明显就不符合人设了。

李易怀疑是不是有人跟刘琦说了自己的坏话,让刘琦生出了芥蒂,不过看刘表的样子,最近与自己很是热络,而且好像是发自真心的,叫李易觉得这个猜测的可能性不大,最后,只能摇头作罢,当然,距离离开襄阳的时候越来越近,李易也越发的警惕起来,在没有典韦相随的情况下,根本就不会出门。

十日时间转眼过去,这日,李易上门向刘表辞行,刘表很是不舍,带着身边几个亲近之人,拉着李易的手,一路将李易送到了城门外。

不过这其中有个小插曲,刘表刚与李易到城门下的时候,黄承彦也坐着一辆马吱呀吱呀的晃悠过来了,还对着刘表咧嘴一笑,然后屁颠屁颠的插进了李易的车队中,这是摆明要跟李易一起走了。

刘表心里那个腻歪啊,他现在是真心不待见黄承彦了,不过今日是送别,刘表也不能耷拉脸,只能装作没看到黄承彦,然后在李易连番拒绝他多送三十里的请求之后,双方就在城门外一处凉亭下对饮三杯,然后拱手别过。

看着李易的车队一点点远去,刘表久久不语,眉头不时的就皱上一下,然后又松开,视线更是飘出了很远很远。

李易在襄阳的那些时间,刘表头痛的事情可是非常之多,现在李易走了,他在松了口气之余,心中还有些不舍,刘表觉得不应该如此,可细细品味之后,却是发现,自己对李易的看法,实在是说不清啊。

蒯越今日一直在刘表身后走的很近,察觉刘表表情有异,走到刘表身边,低声问道:“州牧可是有心事?”

刘表收回目光,深深的叹息一声,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萧索的味道,听得蒯越眉头皱起,只得低下头,再次轻声道:“州牧?”

“呼”

刘表哈了一口气,看着白雾在面前飘动,忽然问道:“若是此子姓袁,不姓李,将来前途几何?”

蒯越眉头不由皱得更深,不过他低着头,刘表看不到他的表情变化。

见蒯越不出声,刘表也不再问,只是低声叹息道:“可惜了,很好一个苗子,家世实在是差了一些,伏完也不愿意帮他,真的可惜了。”

说罢刘表就转身往回走去,而蒯越也直起身子,皱着得眉头已经抚平,不过眼中的忧色却是更浓。

送行的人开始三三两两结伴回返,蒯越也上了自家马车,不过他刚刚坐稳,自家的回味头子,就隔着帘子小声问道:“老爷,出城前您不是说稍后叫小人去传口讯么?”

蒯越这才想起,自己思索太深,竟然疏忽了这要害之事,当即就要将那块早已经被手心汗水浸湿的木牍交给护卫,但手刚刚抬了一半,却是又收了回来。

自己这么做值得么?

蒯越扪心自问,却是发现,好像一点都不值。

他先劝刘表杀李易,刘表不愿。

他又劝刘琦杀李易,刘琦直接大惊失色,手足无措。

蒯越仗着自己算是刘琦的半个师长,对他晓以情理,陈述厉害,刘琦似乎有所动摇,说是改天给他答复,结果“改天”之后,刘琦却是不辞而别,找借口跑去了江夏。

刘琦的跑路让蒯越失望至极,只能再次找上刘表,然而,这次却是被刘表呵斥了。

蒯越很伤心,不过他不怪刘表,因为李易不但算不得恶人,还是朝廷功臣,刘表如果肯无故对李易下杀手,那他就不是刘表了。

于是,蒯越把心一横,就决定替刘表把这件事做了,就当是为刘表“查漏补缺”,可是最近,特别是刚刚刘表的种种反应,却是叫蒯越的心动摇起来了。

如果是太平时日也就罢了,有刘表这样的人做荆州之主,是荆州百姓之福,可蒯越已经看到天下有大乱的兆头,以刘表的心性,如何保全荆州?

原本刘表给人感觉是沉稳厚重,非常可靠,让人见之心折。

但李易来了之后,只见他一身朝气蓬勃,胸中仿佛装有烈焰一般,只待遇到柴薪,便要燃起熊熊大火。

两人相比之下,李易还是那个李易,可刘表竟然隐隐有了垂暮之状,时时长吁短叹,行事也越发的瞻前顾后,已经……不像是人主。

这让蒯越迟疑了,为了这样一个刘表,自己私下安排人去刺杀李易,事情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他蒯家必然成为李易死仇,将来一旦李易羽翼丰满,刘表必然不是对手,然后叫他蒯家如何自处?

蒯越正心中摇摆,护卫再次出声道:“老爷,州牧说今日寒冷,老爷的马车又太过单薄,便送来了一张狐裘。”

蒯越轻轻嗯了一声,护卫将狐裘送入,蒯越伸手摸了摸,很是温暖。

蒯越慢慢的把狐裘搭在身上,又紧紧闭目片刻,然后将手中那块木牍往外轻轻一抛,对护卫道:“去吧!”

再说李易的这一行人,与刘表分开后只往前行进不到五里,便全员停下休息。

典韦等人只按李易命令行事,不过诸葛玄作为“外人”,实在是心中疑惑,便拱手问道:“不知太守为何忽然在此停驻,可是有什么事情遗忘?”

诸葛玄虽然伤势早就养好了,可身体却是越发的单薄了,李易估摸着他最起码瘦了有十多斤,站在旷野中,虽然穿着厚厚的冬衣,愣是给人一种头重脚轻之感,初见好笑,再看却是叫人有些心酸。

李易笑道:“外面风大,先生伤势初愈,当在马车上多歇息歇息才是。”

因为诸葛玄比李易年长,李易为表尊敬,一般就不称他表字或者官职,而是以先生相称。

诸葛玄道:“马车内炉火却是有些闷热了,见太守停下,便下来看看。”

李易点点头,这才回答道:“如今荆州境内虽然安宁,但也不得不以防万一,我特让张辽将军前来接应,等汇合之后再上路,咦……好像来了。”

正说话间,打大路前头扬起一片烟尘,为首的正是“张”字大旗。

李易也是许久不见张辽,心中有些激动,也不再与诸葛玄说话,快步迎上前,而奔来的骑兵也缓缓减速,在李易前十多步停下。

这时李易看清楚了来人,果然就是张辽,脚步不由加快,而张辽同样是心情起伏,不待战马停稳,便自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奔到李易身前,长拜道:“末将张辽来迟,还请主公恕罪!”

“文远,快快请起!”

李易笑着上前将张辽搀扶了起来,看了看张辽的模样,原本是有许多话想说的,可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说道:“文远这些天辛苦了!”

张辽使劲摇头,面露惭愧之色,道:“辽跟随军师在外,每日不过是做些例行之事,如何敢言辛苦,反而是时常能听到主公事迹,叫我等好生羡慕,好生惭愧,又好生自责!”

张辽这些话说的是句句真心,李易在襄阳的生活实在是丰富多彩,每每有消息传来,也都牵连着他们的心神,特别是李易被史阿刺杀的消息传回之后,张辽与徐晃甚至都想带人潜入襄阳了,还是贾诩好说歹说,将他们给劝了下来。

有这么一个冲锋在前的主公,他们这些本应该冲锋陷阵的将军却是稳坐后方,哪个还有脸说辛苦?

李易重重的在张辽肩膀上拍了两下,然后为他引荐了黄承彦与诸葛玄,诸葛玄是很公式化的客套,但黄承彦就要客气多了,言语之间对张辽颇为赞赏,虽然有一部分是出于李易面子的缘故,但也有许多是出自真心。

寒暄过后,人马再次启程,李易带着张辽与郭嘉上了马车,其实张辽与郭嘉之前也见过面,不过当时都不清楚对方身份,今日真正认识后,倒是拿着往日事情打趣了几句。

叫张辽饮了几杯水酒,稍稍歇息,这就开始与李易说起正事。

这次张辽接应李易一共带了五百人,驻扎在邓县城外,今日与李易见面,因为太过靠近襄阳城池,为了不叫刘表多心,张辽只带了一百人过来。

然后李易又着重问了张辽一路所见,重点是沿路县城官吏对张辽这一行人的态度如何,张辽也都一一作答,情况还算是可以,在验明张辽是李易的人后,诸县官员中并没有二愣子跑出来刁难,反倒是有不少人愿意与张辽亲近一二,不但供给他们正常的吃喝粮草,还提供了许多酒肉,交好之意非常明显。

当天下午,李易一行人抵达邓县,两路人马合归一处,五百多人拉开队列开始往宛城进发,路过不少县城乡村,其中多有官员或者乡县三老前来拜见,李易丝毫没有端架子,走的亲民路线,但凡有求见的,无论身份贵贱,李易全都要与其交谈几句,尽管年纪轻轻,但绝对当得上一个“和蔼可亲”的评价。

不过张辽典韦等人就有点闹心了,他们是真的怕李易再遇到刺杀,特别是典韦,几乎看每个陌生人都带着几分怀疑,几天看下来,感觉脑壳都有点胀痛。

与他们不同的是,稍显边缘化的诸葛玄,却是对李易的举动很是满意,虽然李易在一些细枝末节的表现上稍显不足,但就李易一路的言谈举止来看,这样的一个太守是绝对不会太差的,更不会祸害治下百姓。

看着李易笑呵呵的又送走几个乡老,诸葛玄脸上也微微露出笑意,但很快,这抹笑意就化作了苦笑,同时还忍不住轻咳了一声,这几天赶路,虽然因为黄叙的身体,还有黄月英这个女眷,行走的不算快,但诸葛玄还是稍稍受了一些风寒。

整了整衣领,诸葛玄准备再看看李易那边,却见黄承彦当面走了过来,对他关切问道:“我看贤弟面色不好,可是还在为家人安危忧心?

这些天来诸葛玄与黄承彦聊的颇多,而且比较投契,已然是兄弟相称了。

其实李易也想要与诸葛玄亲近一些,只是诸葛玄这人太正经,而且身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忧愁,有一种悲情气质,面对这种人,李易除非用干货砸人,否则真的很难深交。

诸葛玄叹息道:“他们被人送往寿春,之后便再无消息,虽然照常理来看,袁术当不会对他们下杀手,只是……只是我这心里始终是七上八下啊。”

黄承彦感同身受的点点头,也跟着叹息道:“确实是为难,那人是袁术,虽然名门之后,行事却是好像泼皮强人,否则有州牧出面,早该将贤弟家人送还才是。”

诸葛玄听的脸色更苦,黄承彦却好像看不到一般,又问:“贤弟出身琅琊,交游也是广阔,难道其中就无人能在袁术面前说和一二?”

诸葛玄惭愧道:“叫黄兄见笑,州牧如今都是束手无策,我又如何会有办法?”

黄承彦听罢,微微点头,然后面露迟疑之色,张了张嘴巴,很快又闭上,似乎是在左右为难,诸葛玄原本只当黄承彦是在替自己难过,可看着看着,感觉有些不对劲,心中一动,脱口问道:“莫非兄长有办法帮我?”

第234章 张机的师弟

黄承彦闻言脸色一紧,眉毛也挑了挑,有些慌张的说道:“啊,这,这个啊,愚兄不过是个山野闲人,如何会有这等本事……”

诸葛玄见黄承彦拒绝,但态度上却算不得干脆,心中不由越发激动,直接拉住黄承彦叫道:“兄长!”

黄承彦脸上闪过纠结之色,顿了顿,又赶忙推辞,诸葛玄见此,几乎是断定了黄承彦必然有什么解决办法,忍不住再次叫道:“兄长!”

“你,你这是……”

黄承彦犹犹豫豫的,他现在的这幅表情,莫说是诸葛玄了,就算是个小孩子,都能看出他之前说的不是实话。

“兄长啊!兄长若能搭救,我诸葛家上下愿为兄长立长生牌位,今后日夜供奉!”

诸葛玄不知道黄承彦为何这么纠结,一咬牙,就要给黄承彦行大礼。

他也是真的急了,这么多天下来,家人流落在外,自己一点法子也没有,刘表那边也是束手无策,叫他急得是晚上噩梦,白天恍惚,每天都是煎熬,现在整个人似乎已经是行尸走肉了一般。

甚至,诸葛玄感觉,再这么熬下去,他恐怕不等见到那几个可怜的侄儿,自己的身体就撑不住了,而一旦他撒手西去,谁还会管他侄儿的死活?

黄承彦虽然只是在言语表情中透露出了一丝可能希望,但对诸葛玄来说,那就是救命稻草,莫说黄承彦最近与他聊得来,甚至哪怕明知这是个毒饵,他也会一口要下去,

“贤弟万万不可如此,唉,你这是折煞愚兄了啊!”

黄承彦也拉住了诸葛玄,诸葛玄的眼角已经滋泪花,黄承彦看了不由心软,一跺脚,咬牙道:“罢了,罢了,来,你附耳过来,我告诉你罢,不过你要答应我,事后千万不能说是我说的,否则不光我要被人埋怨,就是我家女儿也要被牵连受罚。”

诸葛玄看到有门,顿时心中一松,急忙道:“还请兄长放心,兄长的话我但叫第三人知晓,必然叫我天……”

诸葛玄正要赌咒发誓,脸上忽的一怔,脑子转了转,惊讶道:“兄长说的难道是襄侯?”

黄承彦看看左右,然后微微点头,诸葛玄又呆立了片刻,暂时也不那么激动了,只是脸上表情疑惑非常,又问道:“州牧尚且不能,襄侯又如何……”

“有些事岂是表面上这般简单?”

黄承彦有些恨其不争的看了诸葛玄一眼,声音稍稍压低,道:“其实你自己稍稍打听一二,也应该能想到襄侯,只是你却慌了神,乱了阵脚!”

诸葛玄脑子里确实有些乱,不明其中关窍,虚心一礼,道:“还请兄长指点迷津。”

黄承彦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还有一丝无可奈何,清了清嗓子,低声叹道:“唉,我就告诉你吧。”

黄承彦对着诸葛玄嘀咕了一阵,诸葛玄先是惊愕,紧跟着又是大喜过望,当即就要迈步去寻李易,但脚下只是动了两步,就僵在了原地,脸上也重新出现了迷惑与担忧之色。

黄承彦说的不是别的,正是李易与袁家之间的种种关系,坦言如果李易去找袁术,应该比刘表这墨墨迹迹的好使。

既然如此,诸葛玄自然就要请李易出手相助了,但他马上就发现这其中好像藏着许多叫人头疼的问题。

他之前在豫章,不知道李易与袁术的关系就算了,可刘表必然是知道的,荆州的个别官员或许也是知道的,可为何没有人向他说起过此事?

为何刘表明明都那么为难了,却没有半点叫李易出手帮忙的打算?

还有,诸葛玄现在就名分而言,虽然也是李易的下属,但与郭嘉张辽等人不同,他明显不是什么嫡系,甚至还有“卧底”的可能,在这种情况下,他凭什么让李易帮忙?

要知道,人情这东西也是用一次少一次的,之前袁术在南阳虽然吃相难看,跟刘表干了好几仗,与李易却始终没有动手的苗头,甭管袁术当时心里有没有别的主意,但就明面上而言,就是为了给李易还人情。

一个南阳啊,袁家的情分可是相当值钱的。

所以,诸葛玄就得衡量一下了,他能给李易什么,凭什么让李易去为他付出?

诸葛玄想了一阵,没有丝毫头绪,脸上再次恢复愁苦,只能又看向了黄承彦,黄承彦却是一摊手,很干脆的拒绝道:“贤弟莫要再看我了,我只是知道襄侯或许能够救人,但如何能说动襄侯去救……实在是有心无力了。”

诸葛玄想了想,忍不住道:“可否请令爱……”

不等诸葛玄说完,黄承彦就摇头道:“她只是襄侯弟子,如何会有这大的颜面?”

诸葛玄心里并不认为黄月英与李易的关系是纯洁的,只是这话不能说,否则黄承彦翻脸是小事,黄月英跑去李易那里吹枕边风,说他坏话,那才是真要命。

黄承彦看着自己的贤弟渐渐的陷入了沉思,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背着手三步一叹气,慢慢的向着远处走去,只是随着越走越远,黄承彦脸上开始缓缓出现一丝惭愧。

他真的很少算计人的。

不过,黄承彦在惭愧的同时还有些好奇,正如诸葛玄忧心不知该如何打动李易一样,黄承彦也知道人情宝贵,而诸葛玄本人只能算是良吏,却不是能臣,根本不值得李易用袁家的人情去拉拢。

至于别的,诸葛玄孤家寡人一个,连上路的盘缠都是刘表送的,他还有什么值得被李易能惦记?

黄承彦走了一会,决定找女儿问问,他是真的好奇了……

这日傍晚,李易一行人马到了涅阳,便打算在涅阳休息一夜,明日早些赶路,如果顺利的话,能在明日天黑之前到达宛城。

一路走来,李易虽然亲近百姓,无论来者身份高低,他都会亲自接见,不过,这不代表李易就不在乎自身安危,就拿夜晚休息来说,他是宁可在野外扎营,也不在城中过夜。

当然,李易是个开挂的,真要有危险的时候,一道城墙根本挡不住他,但李易却觉得,真要落到了那一步,他作为穿越者混的也太失败了,而且,他能跑,他的部下们能跑么?

不过,今晚的情况却有些不同,因为涅阳是张机的老家,李易在涅阳歇脚,张机作为地主,断然没有叫李易在野外扎营的道理,而且,为了完成李易吩咐的工作,他家中还有不少东西需要顺路带走。

张机邀李易去他家中过夜,李易自然是答应了,张辽典韦等人也没意见,毕竟张机给人的感觉挺好的,谁也不认为他可能会害李易。

对于李易的到来,张家上下很是欢喜。

张机父亲生前曾经在朝堂做官,如今族人中也有不少子弟出仕,对此,李易自然也乐得与他们交好,毕竟有张机这层关系在,双方也算是有了一定的共同利益,将来李易选派官员,同等情况下,张家子弟肯定会有一定的优待,

一番饮宴过后,因为考虑到李易舟车劳顿,张家家主便很是知趣的请李易去早就打扫好的别院休息,不过李易却是精神头不错,叫张机带着他转了一圈,特别是看了一下张家的藏书,然后隐晦的表示自己打算把这些书抄上一份,对此张机早有觉悟,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不过,说起这些书卷,张机却是不时长吁短叹,李易问询,张机说是他师父生前有编撰医稿,其中案例繁多,但是医稿并没有传给他,否则,对医学堂当有大用。

李易一听,顿时就惦记上那些医稿了,张机知道了李易意图,却是面露为难之色,原来那些东西在他师弟,他师父的独子张方手中,而张方为人有些小气,叫他拿出来很难。

李易感觉很遗憾,因为张机对他师父很是尊重,而小气又不算是毛病,李易要是为此算计他师父的儿子,张机肯定不干。

李易正打算暂且将此事翻过,张家的一个子弟进来告诉李易的护卫,说是张机的师弟,张方求见。

李易与张机对视一眼,眼中全是惊讶,这还真是太巧了。

李易一边叫人去请,一边问了问张机,想要了解一下张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张机想了想说道:“早年我家师弟的医术其实也是不差的,只是他不好医道,反倒是一心想要求官,师父故去之后,便关了医馆,也正是因此被人诟病,说他不孝,一直求官不得,数年过去,如今稍稍有些落魄,不过我与其他师兄弟对其多有帮衬,生活倒也是无忧。”

张机说的比较笼统,不过却也足够叫李易推断个大概了,张方多半是求官来的。

可是他凭什么啊?

难道是因为张机的面子?

李易摸了摸下巴,目光看向张机。

张机神色非常尴尬,李易能感觉出他这个师弟为何而来,他作为张方师兄,又如何会不知道?

张机苦笑了一声,实话实说道:“我这个师弟,品行上无害,或可为小吏,但让他做官……似乎稍稍有些不足。”

李易点点头,不过倒也没有因为张机的话给张方判死刑,毕竟张方没有继承家业,这在立志传承医道的张机看来,大概是非常的“可恶”了,因此张机的评价可能会带着一些偏见。

李易笑着说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还是先见一见吧,神医与张方也许久不曾相见了吧?”

张机先是咂摸了一下李易的话,感觉很有有味道,然后才说道:“还是清明祭拜先师时见了一次,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

李易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是盘算着,张方求官不求官的暂且不谈,既然他找上门来,那就先试着将那些病例要过来再说。

如果张方确实不适合做官,李易准备直接用钱砸,一卷竹简,一两金,就问你卖不卖?

很快,护卫就带了一个年轻人进了张机的书房,那人看到坐在上首的李易,赶忙低头,对着李易深深一礼,拜道:“涅阳张方,见过襄侯。”

“快免礼,请坐。”

李易笑着抬手,示意张方在张机旁边坐下,不过这一引,李易却是惊讶的发现,张机看张方的眼神竟然……非常的不善。

只见张机怒目圆瞪,双拳紧握,脸上不时闪过心痛之色,像极了电视上那些忽然发现儿女们走上歪路的父母。

李易眉头不由一挑,然后再次打量起张方,只见他也就二三十岁的样子,比张机小了不少,但身上的精气神却远不如张机饱满,整个人显得比较萎靡,而且,纵然李易不懂医术,但看张方蜡黄的脸色与明显凹陷且发暗的眼眶,也能瞧得出这人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发现自家师兄目光不善,张方有些不敢与其对视,也不敢坐过去,只是将脑袋垂得很低。

李易见这样僵着不是个事,只能轻咳一声,再次道:“请坐。”

听到李易提醒,张机知道自己失礼了,收回目光,张方则是小声说了一句“见过师兄”,然后又往边上挪了挪,这才坐下。

李易虽然有些好奇张方与张机出了什么事,不过他现在好歹披了一身官皮,不能随便扯淡,只能一本正经的说道:“倒也是巧了,我与你师兄正谈论到令尊,然后又说起了你,便听人说你来了,当真是巧。”

张方有些诧异,稍稍歪头看了张机一眼,然后赶忙回答:“张方不能继承父业,万分惭愧。”

李易笑着摆摆手,作为后世人,他还真不觉得没有子承父业就是不孝,不过他不想与社会认知对着干,并没有宽慰张方,而是继续问道:“你求见本官,是有何事?”

张方又看了张机一眼,这才躬身道:“数日前,听友人说起襄侯要在南阳建医学堂,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不管是开书院,还是医学堂,这些事情李易都没有保密,所以张方能听到风声也不奇怪。

李易点头道:“不错,正有此意。”

张方呼了气,身形微微发颤,似乎有些激动,又道:“家父生前在荆州行医多年,去世后留有各种病例记录六百余卷,只是我医术不精,使珠玉蒙尘,如今恰逢襄侯有意开设医学堂,我愿略尽绵薄之力,将这些书卷全数赠与襄侯,还请襄侯莫要嫌弃。”

第235章 诸葛要做小舅子?

顿时,李易脸上满是惊喜,他刚刚还琢磨着要不要用砸钱来换张方手里的书稿,不想张方却是为了医疗事业的进步与发展,二话不说,直接就把家底捐出来了。

看来这是个很有觉悟,也很有思想的优秀青年嘛,完全值得重点关注一下。

李易心里高兴,张机那头却是有点小震惊,自家师弟这该不是得了什么病,脑子坏掉了吧?

张机可是记得,他的一位师兄曾经向张方求取过这些书稿,结果张方当时狮子大开口,气得那位师兄够呛,现在怎么舍得主动送人了?

李易见张方这么会来事,态度上也亲热了许多,当即上前几步,拉住了张方的手臂,大笑着赞赏道:“难得,难得,之前有人告诉本官,南阳之地多俊杰,看来此言不虚啊,哈哈,嗯,不过你如此深明大义,本官也不是小气之人,不知你将来有何打算,本官或许可以帮衬一二。”

李易原本是打算说如果你想当官,我也能帮你活动活动的,可再一想,官员这东西,说小了只是一纸任命,可说大了,却是关乎几千,乃是数万百姓的生计,必须小得心谨慎。

李易觉得自己如果只是因为一时好感,没有深入了解对方,就随便封官许愿,这绝对是“昏君”前兆。

所以,李易说的话有很大的活动余地,要钱就不说了,就算真要官,在书院里给他安排一下好了。

保卫科长,后勤主任……

也都算是官吧?

当然,如果张方真的有才华,李易也是绝对不会吝啬的。

李易还在胡思乱想,张方已经一躬身,再次说道:“草民早年不知天高地厚,志大才疏,处处碰壁,现在想想却是羞愧不已,所以,草民想……”

张方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草民想重拾医道,也算是告慰家父在天之灵。”

李易暗暗点头,张方话里的意思他明白了,只是涉及到专业方面,他也不好独自做主张,便看向张机,希望他给个意见。

张机虽然觉得今日的张方跟换了个人一样,不过这毕竟是自家师弟,他瞪眼归瞪眼,心中还是很念着昔日情分的,暗暗觉得可能是张方这半年又吃了什么苦头,这才洗心革面,决心重回正途。

想到这里,张机有些欣慰的点点头,然后对李易答道:“师弟单就医术而言,与我其实不差,只是行医时日不多,经验稍稍有些不足,我认为可为书院教习。”

李易感觉这个建议不错,反正张方将来表现好了还可以提拔嘛,便向着张方笑问道:“你意下如何?”

张方面露喜悦之色,连忙道:“多谢襄侯,多谢师兄。”

“呵呵,无需多礼……”

稍后李易又与张方聊了几句,但张方有些不善言谈,而张机看了看时间,感觉差不多了,便带着张方告辞了,两人走路一前一后,刚出院子,张机就一把拉住了张方的手臂,有些严厉的问道:“这半年来你都做了什么!”

张方早年是不怎么把这些师兄们当回事的,毕竟他们的医术都是自己父亲教的,不过后来事业不成,反过来要靠师兄们接济,身上骨头就硬不起来了,这会见张机呵斥他,心里有些发虚,强笑道:“师兄说笑了,我还是老样子,能做什么。”

张机冷哼了一声,指着张方道:“你也学过医术,打盆清水自己看一看,你这面貌明显就是在男女之事上毫无节制。”

张方有些惊讶的摸了摸脸,他还没注意过自己的面貌,心中越发虚了,用力低着头,几乎彻底不敢看张机。

张机骂了两句,气稍稍消了一些,而且想到师父,心中也是不忍,声音放缓,叹道:“算了,过去之事我就不说你了,你自己……唉,既然你今日见了襄侯,襄侯也许了你差事,将来前途远大,要用心做事,莫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知道么?”

“是师兄,我记住了。”

见张方答应的乖巧,张机不由想起了早年的一些事情,心中越发柔软,一边拉着他继续往前走,一边说道:“晚上没有吃东西吧,我叫厨房为你安排,只是今晚客房住满了,你就将就一下,与我同住吧,我正好与你好好讲讲将来的事情,还有,你也说说你这半年来……”

张方的事情让李易心情颇为不错,他觉得这算是自己人望越来越高的表现,一时兴致颇高,也不觉得疲乏,又去找郭嘉聊了好大一会,直到很晚了,这才准备回别院休息,不过刚要进门,却被护卫告知,诸葛玄已经等候他许久了。

李易脚步微微一顿,然后嘴角漏出了一丝稍稍有些坏的笑容,一边大步往里面走,一边朗声道:“诸葛先生深夜前来,可是有什么急事?”

现在的诸葛玄几乎可以说是一天一个模样,比上次与黄承彦相谈时又憔悴了许多,借着油灯的光线,李易甚至都感觉诸葛玄开始有些驼背,就连头发也是微微发黄卷曲。

“下官冒昧来访,耽搁襄侯休息了。”

见到李易回来,诸葛玄赶忙起身行礼,李易笑着邀他坐下,有护卫奉上茶水,诸葛玄接过道了声谢,抿了一口,微微皱眉,顿了顿,又再次皱了皱,这才真正饮下。

诸葛玄的这些小动作看得李易也下意识的跟着他动了动眉毛,心中疑惑,这可是好茶,虽然这时候的茶汤口味比较重,但也不用如此吧?

而且,诸葛玄的举动可是相当无礼,几乎是将茶汤与李易一起鄙视了。

也亏得诸葛玄面前的是李易,换个人非得给他穿小鞋不可。

李易倒是不生气,之前黄承彦找诸葛玄说的话就是他交代的,李易是打死都不信诸葛玄敢在这时候撩拨他。

略一琢磨,李易感觉诸葛玄是想故弄玄虚,嗯,这年头人们说正事之前都喜欢这么干。

不同于精神压力巨大的诸葛玄,李易的心情是极好的,他就当没到诸葛玄的举动,脸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笑眯眯的样子,也饮了口茶,然后微微点头,似乎是在称赞好茶。

诸葛玄不见李易主动问话,只能认为是灯光太暗,李易看不清他的动作,于是又饮了两口,然后继续皱眉,可李易就跟瞎了一样,完全无视了他的种种动作,倒是站在一旁做护卫的典韦视线落在诸葛玄脸上有些挪不开了这老小子不会要中风吧?

诸葛玄来之前其实已经努力调整好心态了,对李易的各种反应也做过预计,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上来就碰了这么一个闷锤,而且他还不能确定李易是故意无视的,还是说确实没看到。

诸葛玄终究是有心事,强行平复的心情被李易这么一堵,就像是洪水渐渐漫过河堤,有些压抑不住了。

轻轻放下茶碗,诸葛玄左右看了看,尽量温和的笑着说道:“襄侯身为一郡之长,生活勤俭虽然是好事,但也不应当太过委屈了自己啊。”

“勤俭?”

李易好奇问了一声,有些不太懂诸葛玄的意思,他也看了看左右,张家可是把最好的院子安排给他休息了,这地方怎么看都跟勤俭搭不上关系,李易更是谈不上委屈。

诸葛玄见李易不解,又是一笑,道:“下官说的不是这些外物,而是……太守正年轻气壮,为何身边连个照应起居的人也没有?”

李易闻言哑然失笑,道:“我之前去襄阳,时间紧迫,独个赶路去的,后来不忍家人奔波,便叫她们直接去了宛城,说起来,明日大概就能见面了。”

李易嘴角不由得浮现了一抹笑意,与交际应酬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容是真心的。

“原来如此……”

诸葛玄的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李易的表情,见他的笑容很平和,应当是想起了家中妻子,必然是个重情义之人,心中暗暗点头,嘴上却道:“只是,襄侯这般,也实在是太过委屈自身了。”

“哪里哪里,这些都是应该的。”

李易含糊了一句,前些天他与蔡玉打的火热,真的一点都不委屈,至于现在身边没有侍女,却是因为那些侍女都是刘表安排的,李易除非疯了才会特意将她们带走。

李易继续饮茶,诸葛玄却是心中暗暗叫苦,这襄侯不会说话啊,他明明都给把引子给摆好了,可有些话李易就是不接,难道非要他舔着脸倒贴不成?

看着李易再次端起茶碗,诸葛玄怀疑李易是感觉不耐烦了,想要端茶送客,心里再也忍不住,拱手说道:“之前在襄阳城中,下官一时心急冲撞了襄侯,虽然没有酿成大祸,但每每想起,心中仍旧惭愧不已,一直想要补偿一二,奈何身无长物,不得不暂时作罢。”

李易感觉到诸葛玄的语气有了一些很明显的变化,心中不由起了一丝好奇,然后摆摆手笑道:“那不过区区一场误会,先生严重了,而且事情都过去了,还提他作甚?”

诸葛玄还没说到重点,自然是不罢休,果断摇头道:“襄侯不与下官计较,是襄侯大度,可我若是因此就心中坦然,岂不是狼心狗肺,于禽兽何异?”

诸葛玄把话说的这么重,李易正要安慰,就见诸葛玄忽然起身,朗声道:“这些时日,下官苦思冥想,直到刚刚见襄侯在外孤单无人照料,这才终于明悟!”

李易押了一口茶,原本正要下咽,闻言却是停住不动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这节奏跟他想的有些不一样,好像……好像要跑偏啊!

诸葛玄也不去看李易的表情,只是低着脑袋,自顾自的说道:“我有一侄女,如今年芳十六,容貌秀丽,未曾婚配,正巧襄侯身边缺少女眷,所以,还请襄侯应允,让她侍奉襄侯左右,算是稍稍弥补下臣心中歉疚,也是为她将来寻个好的归宿。”

诸葛玄说罢,直接一拜到地,大有一副李易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一边旁听的典韦已经听呆了,他与黄承彦一样,都知道李易是惦记到诸葛玄的身上了,但不知道具体惦记的是什么,现在看来,原来是相中人家侄女了。

典韦看了看李易的背影,在佩服李易手段之余,也开始思索自己是否认得哪家姑娘是比较漂亮的,如果能寻来几个送与主公,主公必然是极为欢喜的。

李易不知道典韦的想法,否则他必然叫屈,他真没惦记诸葛玄的侄女啊。

李易有些庆幸刚才的那口茶水他没有咽下去,否则非要被诸葛玄的话给呛死不可。

只要诸葛亮还没死,李易肯定是要想办法把他从袁术那里捞过来的,不过,在行动之前,李易也要从诸葛玄这里要点“好处”,准确的说,就是一个让诸葛亮长大后不得不为他效力的保证。

比如说师徒啊,还有干爹啊,咳咳,等等之类的。

当然,这只是打个比方,具体怎么办李易没想好,就算想好了也不能由他去提,索性,李易就把这个问题抛给了诸葛玄,看诸葛玄能拿出怎样的条件。

条件优厚,李易直接顺势答应。

条件太差,李易可以“左右为难”一阵,等赚足了感激之后再答应。

只是李易万万没想到的是,诸葛玄居然会选择将他侄女,大概就是诸葛亮的姐姐送给自己。

这……这条件实在是出于李易的预想。

不过,为什么内心深处会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激动?

是因为“姐姐”?

还是因为小舅子?

李易有点懵逼,而且因为心跳稍快的缘故,脸色微微发红,诸葛玄等了一阵不见李易说话,抬头一看,只当李易是在权衡,心中很是紧张,连额头都冒出了细汗。

其实诸葛玄不是没节操,他内心也是很痛苦的,只是除了送侄女,他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钱?没有。

官?他没李易官大。

用自己的死心塌地来换李易对袁术的人情?

诸葛玄真心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值钱。

至于说在自己的侄子身上做文章,诸葛玄却是想都没想过的,毕竟虽然那几个侄子各个聪颖非常,但诸葛玄又不能未卜先知,如何会想到他们将来的成就?

所以,在思虑许久之后,诸葛玄也就只能从李易的生活上下手了。

诸葛玄到襄阳后,并没有专门打听过李易的事情,但即便如此,也听人说过李易为了天上仙子而做的那一片美文,后来外出散步时他也看了,尽管他当时心情抑郁,但也不由生出了几分向往之感。

再加上李易后来收了黄承彦之女做弟子,他更是断定,李易必然是个风流多情之人,如此,就有了用侄女诱李易出手的先决条件。

而且,只要能说动李易对他侄女动心,救人的事基本就成了。

诸葛玄不知道在袁术那里,李易的面子能有多少,李易为了诸葛家的人,又愿意出多少力气。

可一旦两家结亲,李易就不是为他诸葛家要人,而是要他的小舅子,可谓是理直气壮。

甚至,袁术如果稍稍讲究一点,都有可能主动将人放了,毕竟恩将仇报这个评价实在太难听。

诸葛玄的预想很好,只是李易迟迟不答应,却是叫他的心提了起来,难道非要让自己彻底豁出去不成?

第236章 两全其美

李易记得前世看过一篇文章,似乎是讲诸葛亮的个人关系网。

除了黄承彦还有蔡家这些放在明面上的关系之外,诸葛亮在成婚前就已经是强的一了。

他有两个姐姐,一个嫁到了蒯家,另一个嫁去了庞家,两个联姻对象全是荆州豪门,这关系够不够坚挺?

也就是诸葛亮看不上刘表,不想跟着刘表混,否则在刘表那边弄个官当当,只要不是太高的职位,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

这个关系网的形成,就是在诸葛玄从豫章到荆州之后,不过那次没有李易为袁术的“加速”,诸葛玄走的比较从容,家人一个没丢。

当时诸葛家已经是走下坡路了,而在这种情况下,诸葛一下仍然能够与两大豪门结亲,要么是诸葛玄的个人运作能力超强,要么就是诸葛亮的两个姐姐自身条件确实过硬。

李易是真的动心啊,不管是条件本身,还是诸葛亮的小舅子身份,全都落在了李易的痒处。

只是……

李易感觉自己要是直接答应下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啊,是不是有点太过趁人之危了?

要不要按套路来个三辞三让?

事后诸葛一家会不会将此事当做奇耻大辱,然后小孔明受了刺激,来一句莫欺少年穷,就开始立志从大恶人手中拯救姐姐?

对了,诸葛玄可是两个姐姐啊,也不知诸葛玄打算嫁大姐还是二姐?

话说,自己还没有小姨子呢……

李易的脑海中乱马奔腾,有点停不下来的架势,诸葛玄久久不见李易说话,等着心焦,片刻后忍不住主动问道:“不知襄侯意下如何?”

“咳,咳咳!”

李易终究还是被呛到了,赶忙抬起袖子掩饰了一下尴尬,然后把脸一板,义正辞严的拒绝道:“这事如何使得?先生休要再提!”

诸葛玄自然看得出来李易是有些意动的,否则刚开始一口觉得就好了,根本不用该迟疑这么久。

至于为什么迟疑,自然就是比较他侄女还有袁家的人情,孰轻孰重了。

其实,就诸葛玄自己来说,如果李易选他侄女,那绝对是大亏的,但事情落在他自己头上,就不能为李易考虑了。

诸葛玄硬着头皮解释道:“襄侯有所不知,我家那侄女早在徐州之时,十岁便有才女之名,徐州许多俊杰慕名托长辈求亲,只是都被我那已经故去的兄长给回绝了,不过,外人只道是我那兄长舍不得嫁女,却不知其中另有隐情。”

李易心中好奇,但他不好出声,而诸葛玄有求于人,也不敢吊胃口吊的太厉害,很快便接着说道:“我那侄女虽然是女子,但也有几分心气,堂兄想让她嫁人,她却说宁为英雄妾,不为庸人妻,那般多的徐州俊杰,愣是一个也瞧不上,我堂兄开明,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这才顺了她的意思,堂兄故去后,我也只秉着堂兄的意愿,不曾在此时上强求过她。”

李易忍不住摸了摸鼻子,顺便挡了挡嘴角忍不住溢出的笑容。

这文化人拍马屁就是不一样啊,都不用明着夸,只是一顿东拉西扯就能叫人心花怒放了。

其实不用说李易心里舒坦了,旁边的典韦也是一个劲儿的点头,自家主公可不就是英雄么,诸葛玄这话说的,没毛病。

渐渐的,诸葛玄似乎也找到感觉了,腰板挺直了一些,身上那萎靡之气也缓缓散了许多,对着李易一拱手,朗声道:“如今天下,虽然豪杰辈出,但能称得上英雄的,在下官看来,却唯有襄……”

“差矣,此言差矣!李某人年纪轻轻,资质也是平庸,今日能有些许成就,也全是仰仗天子厚爱,区区侥幸之人如何敢与天下诸多豪杰比肩?先生言过了。”

李易赶忙打住了诸葛玄的话,顺便也自谦了一下。

他喜欢听马屁不假,可诸葛玄的话也太拉仇恨了,若是一个不慎被那些小心眼的人听去了,谁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襄侯过谦了。”

诸葛玄也知趣的停顿了一下,同时心中又对李易有了进一步评价,这人虽然年轻,却不是容易冲动的脑热之辈,非常冷静,也非常的警惕。

诸葛玄自问自己如同李易这般年纪时,绝对没有他这样的心性,在羡慕与钦佩的同时,也为自己提出的条件感到了强烈的心虚。

自家侄女虽然各方面都很好,李易也可能偏好女色,可李易没见过真人,一时半刻又吃不着,这真还能叫李易昏头么?

诸葛玄提了一口气,继续努力保持淡定的模样,微微笑道:“以襄侯这般年纪,以功名封侯,遍数我大汉四百年江山,又有几人?若是连襄侯都称不得英雄,岂不是叫天下人汗颜?”

李易笑着摆摆手,继续做谦虚状,不过因为这次诸葛玄说的不是太过火,他也就没有彻底否认了。

唏嘘了一声,诸葛玄继续道:“我那侄女心高气傲,一心要寻找英雄方才愿意托付终身,我作为长辈,自然不能看她年岁蹉跎,一直帮她留意,只是英雄人物是那般好想见的?”

“有道是祸福相依,我虽然落难不得不落脚荆州,也幸好如此,才能遇到襄侯,也幸好有襄侯,我才知道我那侄女有了可以托付之人!”

诸葛玄正说着,走到李易正对面,深深一拜,道:“还请襄侯应允,让下官侄女侍奉左右,就算不为了下官赔罪之事,也请襄侯看在少女对英雄的敬仰之心上,怜惜一二。”

“这……”

李易迟疑着正要说话,诸葛玄已经提前叫道:“襄侯若是不允,她今后怕是只能清风明月,早早的随她父亲去了。”

诸葛玄说道最后,甚至已经带上了一点“谴责”的味道,似乎诸葛玄的侄女嫁不出去,全都是李易的错一样。

李易也是服气了,怪不得诸葛亮后来凭一张嘴能将东吴喷了个遍,王朗更是被他给直接喷死了,看来这诸葛一家的口才是有遗传啊。

李易还在想着,一旁的典韦却是忍不住了,小声说道:“主公,我看诸葛先生很有诚意了,您就答应了他吧?”

典韦确实是被诸葛玄给说动了,得知诸葛玄的遭遇后,他也就对诸葛玄没什么敌意了,而且他还知道李易早有图谋,迟早是要答应的,不如自己也跟着劝一下,给李易顺水推舟的机会,李易顺的舒坦了,自己不就更被重视?

李易原本也的确是要答应的,不过被典韦这么一劝,反倒是清醒了过来,甭管诸葛玄怎么说,三辞三让还不够呢,何必猴急?

于是李易果断瞪了典韦一眼,然后正色道:“诸葛先生家眷现在全数陷在寿春,我若是答应此事,岂不是成了趁人之危?届时叫天下人如何看我?我又如何面对诸葛先生?所以,此事就作罢吧。”

典韦挠挠头,似是有些疑惑自己的助攻为何没有起到作用,不过他本身就是护卫,贸然参合说话已经有些失职了,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有些同情的看了诸葛玄一眼。

李易与典韦的交流很短暂,可诸葛玄看在眼中,一颗心却是沉了又沉。

他能判断出李易有迟疑,但认为李易是单纯的权衡利弊,根本想不到李易是当了那啥还想要立牌坊,非要玩个三辞三让才罢休。

而且李易还点明了这些人还都在袁术那边。

是不满,还是嘲笑他的伎俩?

还有典韦看过来的那一眼,更是叫诸葛玄心里彻底没底了。

如此充满同情的目光,难道是想告诉自己彻底没戏了?

心跳的跟打鼓一样,诸葛玄低着头,咬牙,握拳,心里悲愤,他诸葛家也是名门之后,今日竟然沦落至此,岂是一个凄凉能形容的?

深吸一口气,诸葛玄决定豁出去了,反正来此之前他就已经有所准备,什么颜面与节操,全都不要了,只要能换回几个侄儿,让诸葛家有了恢复的希望,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定了定神,诸葛玄缓缓抬起头,看了李易一眼,又低垂下去,轻轻叹道:“唉,既然襄侯如此说,那就暂时作罢好了。”

李易登时就是一呆,心里喊了好大一声卧槽。

说好的第三次呢,你怎么不按套路来,怎么不给我推辞三次的机会就直接缩了?

典韦也是愕然,感觉这老小子够狠啊,是连侄儿都不要了么?

在对面两个人齐齐发蒙的时候,诸葛玄低着脑袋,继续说道:“不过如此也好,我刚刚说的是我那大侄女,她还有个双生妹妹,姐妹二人容貌几无差别,姐妹感情更是深厚,平素半日不见都要想念的紧,若是姐姐随了襄侯,独个留下妹妹来,恐怕她将来纵然不是每日以泪洗面,也会郁郁寡欢,女子身体又格外娇弱,这……唉,无论如何,都是可怜……”

诸葛玄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说话声音不大,却很清晰的传入了李易的耳中,然后叫李易准确无误的知晓,诸葛家的姐妹可是一对双胞胎哦……

李易有些隐晦的咬了下嘴唇,老狐狸啊,都这时候了诸葛玄竟然还留了一手。

李易一下就明白了诸葛玄的打算,对这些世家来说,女儿就是用来联姻的,自然也是一个女儿嫁一家最划算。

两姐妹诸葛玄做主给李易一个,虽然得不到名分,但两家关系却是要深了几分,算是在实际上起到了联姻的作用。

可要是把两姐妹全给了李易,李易自然是很高兴的,双方关系可以再深厚一些,但也只是“一些”罢了,根本不如多选个世家联姻来的实在,也就是说,诸葛家白白“浪费”了一个女儿。

正是因为不想“浪费”,诸葛玄才没有一开始就抛出双子姐妹的噱头。

至于现在,他是实在没办法了,不得不放弃了一些长远计划。

这次诸葛玄下的饵很成功,双胞胎啊,李易是当真惦记上了,不过,他并没有昏头。

甚至,李易还默默的将诸葛玄在他心里的评分给降低了不少。

诸葛玄的算计虽然不错,想的也很明白,但终究不够果决,这般迟疑了许久,非要等李易连续拒绝后,这才亮出底牌,看似老成稳重,实则却是将今日的事情真的当做交易来做了。

如果诸葛玄是上来就直接……一步到位,李易心里肯定会记吓一份人情的,现在,这人情没了。

李易心里想透彻了,脸上也多了那么一丝男人都懂的表情,但他嘴上还是没动。

诸葛玄那边絮叨了一阵,发现李易明明面露贪婪,但依旧不发话,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一次将两个侄女都拿出来算了,现在才说,效果差了太多,而且,他发现李易看他的目光似乎有了少许的变化。

这种变化具体是什么诸葛玄说不清,但隐约感觉李易对他的态度好像没之前那么亲热了。

诸葛玄心里有些慌神,开始字斟句酌,原本要将二女一同送出的话也不敢轻易出口,他真的怕一个不慎叫李易生气了,那他就一点招都没有了。

两个正主不语,典韦却是恍然大悟了,自家主公果然厉害,竟然早早的看破真相,知道这老小子还偷偷藏了一个,否则之前答应了,收获直接少一半啊!

于是,典韦再次觉得可以顺水推舟了,又道:“主公啊,你看诸葛先生的都这么为难了,你若是不收了他侄女,她们又见不到真英雄,这辈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实在是可怜啊。”

“还有,诸葛先生,你也不用为难了,直接叫你那两个侄女全跟了我家主公,她们天天能看到英雄,又不用姐妹分离,岂不是两全其美?”

“主公,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最后典韦很是期盼的看着李易,他可是知道,这路上李易得了好几坛子的好酒呢!

没等李易开口,那边诸葛玄却是抢先拍手大声赞叹道:“不想恶来将军竟然有如此眼光,两全其美,好,甚好,唉,诸葛惭愧,多谢恶来将军指点了!”

请假条

原因:主角到宛城后如何发展,主线方向是早就确定好了,但具体如何向大家展现,这个我没想好,今天写了一些,但磕磕绊绊的,自己都看不下去,实在是更不出来了。

这方面是我的最大短板,我习惯写主角和xx斗来斗去的情节,可如果叫主角自己当家做主了,下笔时反而会感觉无所适从……

请假一天,我好好缕缕剧情,尽量避开短板,不然我怕在宛城的这一段会写崩,还请大家见谅。

第245章 书院

对蔡邕的投效,黄承彦都感到意外,李易就更不用说了。

甚至,李易觉得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蔡邕居然开口喊主公?

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其实,这是李易进了自己的思维误区,虽然李易一直都比较理智,但他还是难免将身边的许多人当做历史“名人”来看待,给他们加了一层无形的光环。

一般的人也就算了,像蔡邕,关二哥这些名头太大的,李易很难将他们当做一个有私心,有所求,有所畏惧,有血有肉的普通人来看待。

其实就说蔡邕吧,当初被李易带离长安,后来又开始给李易写那些小材料,这在实际行为上,蔡邕已经成了李易的同党,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而蔡邕刚刚的主动,不过是做出了目前情况下最有利的选择罢了。

稍稍惊讶过后,李易快步上前,双手扶住了蔡邕的手臂,颤声道:“蔡中郎,这……这如何使得?”

李易也说不清自己的激动是发自真心的,还是说装出来的,不过,让蔡邕看到他的手臂微微发抖绝对是没错的。

相比李易的激动,蔡邕反倒是比较冷静,毕竟这个念头他已经转了许多天了。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蔡邕和黄承彦是一类人,他们不像是蔡瑁那种,在选择面前犹豫不决,甚至还打算脚踩两条船,乍一看四平八稳,实际上却很容易两边不讨好。

但蔡邕就不一样了,虽然平时看上去温温吞吞的,连点脾气都没有,被李易欺负的像个苦哈哈,可只要真正做出选择,绝对是雷厉风行。

“老朽今后愿以襄侯为主,为主公成就大事献上一分薄力,还请主公应允。”

不管李易的搀扶,蔡邕没有起身,因为李易没有答应,他只能重复了一遍。

李易缓缓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语调尽量深沉,然后说道:“能得蔡中郎相助,易三生有幸,多谢蔡中郎了。”

蔡邕这么客气了,李易也不能含糊,说着,同样俯身对着蔡邕拜了回去,这样,两人的主从关系算是定下了,只是李易还是多少有些恍惚,这个收获实在出乎预料。

原本只是打算收一个做门面的傀儡副院长,不想却是多了个可以让自己为所欲为的高级骨干,这收获大了!

片刻后,两人缓缓起身,互相拉着手臂,对视一眼,按说这时候李易该大笑三声,来一番深情感慨,可看着蔡邕的老脸,嘴角动了动,忽然感觉有些笑不出来。

因为蔡邕的表情跟李易一样一样的。

实在是之前双方的关系太尴尬,忽然就变成了主从,这个弯转的实在有些猛。

黄承彦看了看两人的表情,忽然笑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有蔡兄相助,成就大事,指日可待。”

听到自家父亲的话,黄月英一缩脖子,赶紧低头,努力不让旁人看见她那狂翻的小白眼。

蔡邕认李易做主公,虽然意外,但终究是正个八经的认主,可黄承彦这声主公叫的就太突兀了,之前根本没有这回事,摆明是不想落到蔡邕的后头,这才直接就喊上了。

果然,听了黄承彦这一声主公,蔡邕诧异的看了黄承彦一眼,有心怀疑黄承彦这是忽然乱喊的,可黄承彦喊的顺畅无比,叫他也摸不清。

不过,看看黄月英,再想想女儿,蔡邕若有所思……

由不得蔡邕不多想,就寻常眼光来看,将来李易身边与他影响力最为接近的就是黄承彦了,虽然黄承彦的名气比他小了一些,但荆州是黄承彦主场,而且人家是主动跟了李易的,跟他这个被抢来的不一样。

还有,看黄月英这模样多半是李易的人了,而且还被重用,可再看蔡琰呢,虽然被李易扣着,但并没有被李易下手。

蔡邕开始琢磨了,女儿的事情该怎么说?

李易感觉到细微的气氛变化,再看看这两人的反应,暗暗觉得好笑,还稍稍有些头痛。

这还没开始打江山呢,就开始有内部争锋的苗头了?

而且看这两位之前的样子还是极为投缘的,结果眨眼间友谊的小船就要翻了?

李易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装作没看到。

有些话不好说,也不用说明,毕竟这两人都是智谋之士,李易相信他们不会因小失大,而且,李易很明白他们的诉求,他们自己或许追求名利,但是,真正影响他们关系的,却是两人的女儿,李易想做点什么,还是从女人这一方面下手最为合适。

想明白这点后,李易笑了笑,说道:“能得蔡老相助,此乃大幸事,当有美酒助兴啊。”

蔡邕此刻已经收回目光,恢复了原本模样,闻言便笑呵呵的请人送上酒水,李易对他们二人分别敬了三杯,暖和了气氛,这才重新转回正事。

蔡邕拱了拱手,问道:“主公那三篇文章,句句经典,老夫拜服,用作启蒙绰绰有余,之前主公提起书院,可是打算以这三册书卷为根基?”

“正是!”

李易先是笑了笑,表示谦虚,然后说道:“书院,将来可分为内外两院,外院为基础蒙学,教人识字,读书,算术,明理,然后外院中成绩优异者,可以进入内院,内院所教则稍稍复杂,经史子集,兵略战阵,农田水利,医道数数,等等,这些只是暂定,待书院稳固,可继续增设学科,但凡有利于国家,有利于百姓,书院中尽可传授。”

蔡邕与黄承彦都是连连点头,李易的心果然很大,不过也很稳,知道循序渐进。

“书院初创,我打算以两位为副院,只是两位名声虽然响亮,但在书院扬名之前怕是没多少人会主动求学,所以,我打算在城外流民中选十岁到十六岁孩童分批次入外院,当然,年轻大一些也不是不行,只是需要他们主动上门求学才可以,只要开口求学,书院来着不拒,而且费用全免。”

李易正说着,看到蔡邕与黄承彦脸色明显有些不对,问道:“两位可是觉得其中有哪里不妥?”

蔡邕与黄承彦对视一眼,黄承彦开口道:“主公书院难道专收寒门子弟?”

蔡邕也脸色严肃的看着李易,虽然没开口,但与黄承彦明显是一个意思。

这两个人的心胸都是都是很宽的,并不会因为出身就小觑了寒门子弟,可如果李易真的要培养寒门打压世家,这几乎就是逆天而行了,是死路一条。

现在他们已经喊了主公,踏上了李易这条船,李易又是前路光明,自然不能看着李易在关键地方行差踏错。

李易瞧着两人谨慎的态度,摇头失笑道:“两位莫急,且听我说完。”

李易虽然脸上是笑着的,心里却是暗暗给自己提了个醒,他原本的想法是借用世家上位,然后成功之后再掉过头来清算世家,可现在看来,所谓世家,远比纸面上的两个字要有压力的多,眼前还没怎么着呢,这两位就紧张了起来,所以,自己与世家的关系,必须千万小心才是啊。

心里转过数个念头,李易解释道:“我方才说的只是外院,不要忘了还有内院呢。”

黄承彦忍不住插嘴道:“内院可是专收世家子弟?”

李易先是点头,旋即又摇头,道:“世家子弟多在家中蒙学,所以可直接入内院,不过需得缴纳‘学费’,至于由外院进内院的寒门子弟同样如此,不过寒门弟子家中缺少钱财的话,可以用学成后的俸禄抵扣。”

说道这里,李易顿了顿,道:“外院弟子做人,内院弟子做官,大略如此,所以,内院弟子奉上些许束脩乃是应有之意。”

众人都笑了笑,李易真的很大方了,而且内院外院差别明显,内院弟子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与没收费的外院弟子比较。

李易继续道:“外院讲师随便寻找一些品行过得去的文士即可,至于内院就要慎重一些了,暂时只能由两位先生亲自讲学,弟子大概学习一年后出师,当然,若是两位喜爱,也可以将弟子在身边多留几年。”

蔡邕与黄承彦点点头,原本感觉一年确实太短,不好塑造,还好可以将好苗子多留几年时间,倒也算是可以接受。

只是,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些被留下的学生,才是李易的书院核心所在。

李易建书院,除了扬名就是给自己培养人才。

内院出来的基本都有做官的机会,但只学一年就出来的,多半也就是基层官员了,真正能走上高位的,则是那些能够被老师看中,而且自己也愿意多花一些时间继续学习的内院弟子。

可以说,李易直接通过书院的学习,在“毕业”的时候就给学生的前途划出了三六九等,而且在这个划分中,世家占了绝对的优势。

李易知道这样的安排对寒门弟子非常不公平,可是,世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各种熏陶培养,固然会有不成器的,但成材率真的是很高的。

而寒门子弟,纵然资质不错,但小时候压根没有受教育的机会,再好的材料也浪费了。

李易现在能做的,而且不引起世家反感的,就是给寒门子弟开一条路,虽然这条路起点低,坎坷,而且前方阻力很大,但李易相信,这就是淘金,能盯着内院世家弟子压力,从这条路中走出来的寒门弟子,无论心性学识,自然都是极为优秀的,也是李易登顶之后改变格局的根本。

李易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去想太遥远的事情,道:“暂时也就罢了,将来,南阳官员但有空缺,优先从书院弟子中选取补充,我希望再回襄阳之时,南阳官吏中有五成出自书院!”

蔡邕与黄承彦听了李易的想法,全都拱了拱手,别说五成,哪怕只有三成官员是出身书院的,这南阳就真的是李易的了。”

李易看他们二人对自己的计划应该还算是满意,笑问道:“这只是我粗略想法,其实还有许多欠缺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参详。”

黄承彦问道:“主公所言,黄某看来并无任何不妥,只是,主公可曾想过,世家弟子是否愿意入内院听人讲学?”

李易眉头微微一皱,道:“以两位名声,远的不说,宛城的世家大户,应当都是乐意的吧?”

黄承彦看向蔡邕,蔡邕有些为难的看了李易一眼,说道:“若老夫是院长,自然是无妨,可院长是主公,这恐怕就……”

蔡邕虽然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蔡邕做院长,书院的学生都是来做拜师学问的,可李易做院长,学生们可就不是做学问那么简单了,进入书院,在很大程度上就表示着一种立场倾向,肯定会慎重对待。

蔡邕也补充道:“其实,若是世人知道了那三篇文章,叫世家子弟入学不难,只是这需要时间,不知主公是否等得起?”

李易沉默了一阵,他原本觉得只要有蔡邕这块招牌就够用了,可现在看来,却是没自己想的那么好使,

李易考虑了一会,很快就有了主意,说道:“贾先生已经安排今晚宴请宛城世家,届时每人一册书卷相赠,有心人必然见猎心喜,必然叫家中弟子去书院求了下半卷来看!”

蔡邕听罢忍不住笑了,因为他现在就很惦记那下半卷,没想到,李易又用这一手段用到了其他世家身上。

不过,蔡邕马上就察觉到了李易话中的问题,诧异道:“每家一卷,不是三卷么?””

李易摇头道:“其实是四卷,还有一卷是我说创的易数之法,不过赠送之时,每人只能到手一卷。”

蔡邕与黄承彦对视一眼,心中越发不解,这种情况下送礼都是送一样的最好,哪能像李易这样还分着来的?

李易心中暗笑,古人聪明不假,但还是单纯啊。

李易一只两人,道:“假如黄公与蔡老手中,分别有千字文与三字经,当如何?”

第246章 再见蔡琰

两人先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明白过来李易的意思。

蔡邕摇头笑道:“一般来说,必然要相互交换抄录,而且将来还少不得就其中种种反复探讨几次。”

“而且,主公给出的还是残篇,很是吊人胃口,心心念念之下,登门索求余下半篇的人,怕是能踏破主公门槛。”

黄承彦也说道:“原本还担心将这些文章散布开需要花费数月时间,且耗费不少精力,可按照主公安排,无需我等劳心劳力,自然会有他人为主公传阅,议论。”

“甚至,不消几日,整个荆州或许都能听到类似风声,如我所料不差,十五日之内,州牧必然来人向主公求取,主公到时候可以同样送上一套残篇……嘿嘿……”

黄承彦笑了,笑的很是不怀好意,这是算计到刘表头上了。

可想而知,刘表发现自己要不来全篇之后回事什么表情,甚至,刘表一着急,亲自往南阳跑一趟也不是不可能,总之,只要刘表感兴趣,必然会为这三篇文章的散布推波助澜。

想想刘表的感应,李易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道:“正是如此,我送书给宛城世家乃是理所当然,送给全部南阳大族,就稍稍有些不妥了,至于说送给全荆州的世家,这么大的动作,恐怕是个人都会对我心生戒备,所以,与其冒着风险亲力亲为,不如让州牧来帮忙完成。”

说着说着,李易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而且也不想让两位新下属认为自己太卑鄙,又故作叹息道:“刘使君乃仁义之人,德行叫人敬仰,只是如今天下局势动荡,荆州需要的不是守城之人,不过,待将来天下安定,刘使君可再为荆州之主!”

蔡邕与黄承彦都是表情微微变化,李易的话再一次出乎他们预料。

他们看出李易有心争霸天下,那么,等夺了荆州之后,刘表多半必死无疑,可现在李易居然提前向他们表示,将来不会杀刘表。

他们可不觉得李易只是妇人之仁,那么,这就是李易的心胸,或者说人情味了。

如果那些刺杀不是刘表主使的话,其实刘表对李易还是很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中多少都有些欣慰之色。

谁也不会想跟着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主公打江山,那样搞不好哪天就被自己人给收拾了。

黄承彦拱手道:“州牧确实仁义之人,只可惜不够果决,眼光不够长远,心中更无多少雄心壮志,因此,诸多荆州才俊虽然盛赞州牧贤名,却不愿入其账下效力,而主公却是刚柔并济,既有霸道,也不失仁厚,方方面面远胜过州牧,一旦主公为荆州之主,荆州豪杰必然争相来投!”

李易微微一笑,说道:“多谢黄公称赞,其实易知道自己其实欠缺甚多,将来还需要仰仗两位在身边查漏补缺才是。”

李易谦虚了一句,又转回正题,道:“好了,继续说书院之事。”

两人齐齐抱拳道:“主公请讲。”

李易点点头,说道:“虽然有蒙学文章支撑,但书院终究还是缺少底蕴,而且时不我待,明年我便想要书院成为荆州第一书院,所以,虽然有两位大才坐镇,但还需要招募几位教习,还请……”

李易对着两人吩咐了一阵,说的主要都是琐事,比如动私人关系招一些教习,还有叫他们近来与世家多多接触之类的话,适当收一些弟子之类的,而最终目的,就是要书院一泡而红!

蔡邕与黄承彦既然决定跟了李易,也就很配合,对李易的种种要求全都一口答应,而且还帮他补充了许多疏漏之处。

李易对两人的建议也是虚心接受,毕竟他本来就是擅长在大方向上拿主意,具体做事,还是要靠别人出力。

三人聊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算是大概将书院的框架规划出来,剩下的,就是慢慢补充了,不过,那些细节就不需要李易亲自动脑筋了。

感觉差不多了,李易就打算回府,不过蔡邕却是叫住了李易,然后迟疑着,有些唏嘘,又有些不舍的写了两张文书交与了李易。

李易接过一看,手直接紧了紧,然后很是诧异的看着蔡邕,强忍着想要绽放的笑容,恭敬的向蔡邕行了一礼,这才启程回太守府。

上了马车,没有了外人,黄月英好奇道:“师父,蔡大家写给你的是什么?”

“你想知道?”

“嗯!”

看着黄月英用力点头,李易从怀中取出两块帛书,放到她手上。

黄月英拿过来看了一眼,小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连着变了几变,最后咬咬嘴唇,水汪汪的眼睛眨了眨,交还给李易,有些酸里酸气的说道:“恭喜师父,贺喜师父了。”

原来,蔡邕写给李易的,一封是退婚文书,蔡邕推掉了蔡琰与卫家卫仲道的婚事,毕竟蔡邕虽然愿意交蔡琰跟李易了,但也要对卫家那边说清楚,只是退婚的具体工作就交给李易这个捡了大便宜的家伙去做了。

至于另一封,则是将蔡琰托付给李易照顾的文书,李易只要拿着这个回家说一声,蔡琰就是他的小妾了。

也难怪黄月英看了之后有点不高兴了,她现在有点后悔,自己当徒弟,确实是与李易接触的机会多了,可在名分上实在是太吃亏了。

李易笑了一声,顺手抓住了黄月英的手腕,黄月英脸一红,轻轻挣扎两下,不过李易抓的太紧,挣不脱,也就不动了,只是用力把脑袋转向一旁。

李易看着黄月英红红的侧脸,笑了笑,温声道:“放心,名分你们都会有的,我保证!”

夺了天下,各种妃子封赏一通,可不就是名分么?

……

当晚,李易于太守府设宴,宴请宛城世家大户,宾客名单是贾诩定下的,除了个别名声太过糟糕的几家之外,其余几乎全都送了请柬,一众世家也很给面子,基本全数到场,也很识趣的给李易这个新任太守备了厚礼。

那长长的礼单,叫李易看过后都有了一种每天聚一聚的冲动。

等宴会结束,李易按照预先计划叫人送了回礼,然后又将贾诩招到身边,他要问问谁没来,看看哪家不给他这个太守面子。

李易心眼很小,今天不给他面子的,将来只要有机会,李易也不会给对方面子。

贾诩笑呵呵的说道:“启禀主公,只有三家没到,不过其中两家家中刚刚有过丧事,所以不便前来,但也送上了贺礼,对主公应当没有不敬之意。”

“原来如此。”

李易心眼虽小,却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道:“这样啊,明日你代我走一趟,亲自将回礼送上,不能失了礼数,让宛城世家觉得我是少年得志,目中无人。”

“是,请主公放心,明日必定办妥。”

李易点点头,又道:“你说了三家,还有一家是谁?”

“这……”

贾诩苦笑了一声,道:“文家。”

“文聘?”

李易面露惊愕,他倒不是把文聘这个人给忘了,而是一时没把文聘与世家挂上钩。

“正是文聘。”

贾诩解释道:“如今文家家主乃是文聘将军的父亲,不过因为文将军在军中威望,如今文家已经以文将军为主,只是自从上次文将军告病之后,一直以养病为由在家中休养,几乎完全不见外客。”

李易忍不住问道:“连你们也不见?”

贾诩无奈的拱了拱手,道:“不曾见到。”

李易无语了,文聘这是要当宅男?

还是说被刘表伤的太深,彻底不爱了?

想了想,李易说道:“礼物也给文将军送一份,至于其他……将来我亲自登门拜访吧,好歹我也是一郡之主,他总不至于连我也不见吧?”

让贾诩回去休息,李易便去了后宅,走了一段,便转了方向,向一处略显偏僻的小院走去。

还没等到地方,李易就听到一阵琴音传来,李易细细品了品,只是以他的隐约素养,什么也拼不出来,只是身体却是忽然感觉有些疲惫。

李易有些疑惑,片刻后明白,这是自己一直紧绷的心放松了,身体自然就感觉到累了。

李易缓步走近拱门,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披白裘的少女做在廊下抚琴,正是蔡琰。

说来,李易已经好些天没见过蔡琰了,这咋一再见,虽然光线不好,但还是能看出蔡琰的小脸明显瘦了一圈。

想想也是,这种环境待遇,蔡琰的心理压力必然极大,不瘦才怪。

李易正暗暗惭愧,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娇呼,然后又是当啷一阵乱响,

李易赶忙回头,只见一个侍女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小脸发白,看着李易的目光很是惊恐。

而地上则是掉落的托盘,还有茶具。

也不知道侍女这样子是被大完晚上的人影给吓到了,还是说,单纯的被李易给吓到了。

李易依稀记得侍女是原本蔡琰家的,大概是蔡琰安顿下来之后,又被叫过来的。

小姑娘见李易看着她,再加上刚刚还打翻了东西,小脸顿时更白了。

不怪侍女胆小,实在是当初李易太过霸道,蔡邕全家上下都有阴影了。

看着侍女的脸色,李易感觉自己很无辜,但觉得人家的反应也是情有可原……

摇头笑笑,李易上前两步,侍女登时身子一紧,就想往后逃,不过没等她动弹,就李易蹲下去将托盘捡了起来,然后将那些茶碗碎片大概捡了捡,收拾到了托盘里,然后对她说道:“以后走路小心些,还有,这些东西容易伤手,明天白天再清理吧。”

侍女愣愣的接过托盘,似乎有些没想到原本凶神恶煞的人怎么忽然就这么温和了,直到李易起身,她这才回过神来,低着头道了声是。

李易没多管侍女,转头再去看蔡琰,这才注意到琴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而蔡琰也走到了门口,目光不断的在李易与侍女身上打量,美眸中似乎有几分狐疑之色。

李易可不想被冤枉,赶忙解释道:“我没有欺负她,是她自己打碎了东西。”

说罢,李易看向侍女,不过,侍女却感觉被李易“瞪”了一眼,慌慌张张的说道:“是……是,是我,都是我不好,不,不官襄侯的事。”

侍女的声音有些结巴,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紧张的,反正李易听得是一头黑线,你这副样子,就差直接告诉蔡琰,你是被人强迫这么说的。

李易还想再解释一下,毕竟他真不想让自己在蔡琰眼里的形象继续糟糕下去了,不料蔡琰这时却是忽然笑了一声,看到李易转头,蔡琰赶忙掩口,又低下头,顿了顿,这才说道:“你退下吧,再去准备茶水招待襄侯。”

侍女如蒙大赦,慌慌张张的就跑了,李易笑了笑,看向蔡琰,蔡琰也望了李易一眼,福了一福,道:“襄侯请。”

“打搅了。”

李易还礼,往里面走去,不过因为太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加上蔡琰之前在外抚琴,干脆,李易就再门廊坐下。

蔡琰走的稍慢,见李易没有进屋,暗暗松了口气,想了想,就在原处坐下,然后一手按琴,手指颤了颤,琴弦响了一声,不过很快就归于安静。

两人如此对坐片刻,谁也没说话,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好,李易暗暗后悔,自己来的太冒失,应该叫上伏寿一起的。

好在,刚才那个侍女过来送上了茶水,这才叫气氛不是那么尴尬。

最终,还是蔡琰先开口,轻声道:“不知襄侯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事交代?”

李易能有什么事情交代?

他是与蔡邕聊天过后,感觉不能叫蔡琰太委屈,所以来看看她,顺便告诉蔡琰,叫她知道已经是自己的人了。

只是,这些话自己一个男人有些不好直说。

面对蔡琰发问,李易轻咳一声,做出一个自认为很是和蔼的笑容,道:“没有吩咐,只是许久未见,想要看看蔡小姐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是否缺少什么东西。”

蔡琰低头,淡淡道:“承蒙襄侯照顾,这里什么都不缺。”

第247章 襄阳来讯

李易又说不出话来了。

虽然蔡琰的语气听着很平和,可李易总觉得蔡琰是在讽刺他,毕竟就两人的交集来看,李易对蔡琰别说照顾了,反倒是拿她做人质威胁蔡邕用的很顺手。

想到过去发生的种种,李易稍稍低下头,有些心虚的摸了摸鼻子,也正好是这一低头,让他错过了蔡琰嘴角那一丝有些无奈的笑意。

因为感觉太尴尬,李易觉得蔡邕今天给的那些东西还是改天再给蔡琰看好了,于是就准备告辞,不想蔡琰却是忽然问道:“襄侯在襄阳所做的那篇文章,可否补齐?”

李易起身的动作动作一顿,有些诧异的看了蔡琰一眼,发现蔡琰的目光很温柔,一点也不像是调侃,反而,眼里似乎还闪着星星?

李易这时才想起,自己虽然不学无术,可在旁人眼里,那绝对是高级知识分子,而蔡琰也是货真价实的文艺女青年,洛神赋这样的传世名篇对蔡琰的杀伤力绝对比在蔡玉身上的效果大多了。

李易心里不由一阵胡思乱想,蔡琰难道因为洛神赋对自己有兴趣了?

此刻李易忽然有几分后悔,如果早早的用洛神赋来砸蔡琰的话,怕是能上演一处司马相如与卓文君吧?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毕竟,蔡琰是早就被抓在手心了,李易真想吃,随时都能下口,而蔡玉在当时却是李易必须尽快拿下的,因此,将洛神赋用在蔡玉的身上,倒是一点都没错。

李易谦虚道:“叫蔡小姐笑话了,当时只是有感而发,之后数次提笔想要补齐,却是……”

李易叹息了一声,他也是无奈,后半截的洛神赋实在想不起来了,否则对着蔡琰来一个“大惊失色”,然后提笔刷刷的写完后半段,估计蔡琰的小蛮腰就差不多可以为自己掰断了。

听见李易这么一说,蔡琰顿时面露遗憾之色,当时看到从襄阳传来的洛神赋的时候,伏寿貂蝉等人一个个是酸的要死,唯一没有负面情绪的,也就是一个蔡琰了。

蔡琰当时感觉就跟刘表差不多,很想跑到李易身边问问后半截在哪呢,所以,这一见面就问了出来,虽然表面上平静无波,其实心中满是期待,只是李易的答案太叫人失望了。

“原来如此,是小女子冒昧了。”

蔡琰微微欠身,看上去很是温柔守礼,李易虚扶了一把,蔡琰脸红了红,又问道:“那……敢问襄侯最近可有新作?”

李易心中一喜,蔡琰这时摆明了要给自己机会啊。

李易面露笑意,当下就准备舌灿莲花,可一张口,却是发现脑壳里头空荡荡的,一时间根本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诗词文章来蔡琰面前显摆。

不是李易想不起来,而是想起来的全都不能用。

蔡玉是个小草包,李易随便怎么忽悠都没事,可同样都是姓蔡,蔡琰却是个大才女,也就是蔡琰现在年纪还小,等她后来巅峰的时候,道一声蔡大家都丝毫不为过。

这么一来,李易这个连半桶水都装不满的家伙,如果对着蔡琰胡咧咧,蔡琰只要稍稍问一下典故出处,穿帮基本上是铁定的。

抄袭不可耻,可抄袭被拆穿,那就很悲哀了。

见李易张了张嘴巴,不说话,脸色涨红,而且眼珠子乱转,怎么看都没有半点风流才子的模样,蔡琰不由心生失望,不过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一直都是气定神闲,稳如泰山的李襄侯忽然露出了这般模样……

不知怎么地,蔡琰再一次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不过蔡琰毕竟是名门闺秀,马上就发觉这样不妥,而且她本就有些害怕李易,慌忙附身道:“襄侯,抱,抱歉,我不是……”

眼看着蔡琰忽然就慌了神,李易失笑道:“蔡小姐言重了,相比较蔡小姐的真才实学,我当日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罢了,将来或许还能写上几篇文章,可要是叫我当着蔡小姐的面班门弄斧,这心气直接弱了三分,怕是永远也做不来。”

蔡琰松了口气,知道李易没有怪她,而且李易的称赞也是叫他心里美滋滋的。

“襄侯过誉了。”

蔡琰低声谦虚,又抬头看了李易一眼,李易对上蔡琰的视线,不知为何,感觉这个一直把他当恶棍的妹子,这么多天没见,莫名就变得温柔了。

摸了摸袖子里的文书,李易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拿出来。

虽然给蔡琰看一眼,蔡琰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了他的人了,可李易终究是后世人,并不是很想这么让蔡琰跟了他。

就像是貂蝉,李易关了她那么久,但也是等貂蝉放下心防才真正下手的。

蔡琰这个妹子,李易是真心想把她留在身边的,直接用文书告诉她,你是我的人了,感觉上手段上落了下成。

而且,李易都到了宛城,闲散时间多的是,相信只要软磨硬泡,没几天,就能叫蔡琰孤枕难眠……

想到这里,李易露出了一个很纯良的笑容,道:“琰儿一个人住在这边院子里,甚是冷清,不如搬到旁边,也方便与寿儿她们说说话,如何?”

蔡琰有些愕然的看了李易一眼,然后脸红红的有些羞愤,刚刚李易还客客气气的叫她蔡小姐呢,怎么忽然就成“琰儿”了?

蔡琰揉了揉手臂,抚平那些鸡皮疙瘩,原本还算恬淡的心情有些紧张起来,又看看周围环境,这夜黑风高的,李易该不会是想对自己做些什么吧?

蔡琰越想心中越慌,双手抓着木琴,有些紧张的低声道:“襄侯,夜深露重,还请襄侯快些回去歇息吧……”

说道最后,蔡琰的声音稍稍有些打颤,毕竟这是李易的地盘,李易不走,她其实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易见状却是有些郁闷,原本还说的好好的,结果这忽然就逐客了。

看来,蔡琰对自己的心结果然还是很重啊。

有些失望的叹息一声,李易起身道:“如此,就不打搅蔡小姐了。”

李易起身,施了一礼,然后缓步离开,等他出了院子,蔡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原地,连送也没送。

蔡琰正心思烦乱,她的侍女忽然小声开口道:“小姐,襄侯为何又走了?”

蔡琰不解的看了侍女一眼,没说话,不过目光中的意思很明显,李易不走难道还要留下来么?

侍女被蔡琰注视,赶忙提醒道:“老爷不是已经传话过来了,叫小姐以后就……就是襄侯的人了,还嘱咐小姐不要惹襄侯生气。”

原来,就在李易与世家饮宴的时候,蔡邕托人给蔡琰传了口讯,将退婚,还有把蔡琰托付给李易的事情全都讲了,也正是因此,蔡琰今日对李易的态度有了很大的变化,毕竟除了对洛神赋的好奇,还有父命不可违的缘故在。

听到侍女提起,蔡琰摇头道:“父亲是说了,可襄侯却是没提,我身为女子,如何能留……留他在此?”

侍女之前被李易吓了一次,但李易的温和态度反而叫她对李易产生了许多好感,忍不住提李易辩解道:“其实襄侯若果只是图谋小姐美貌,将老爷的文书交给小姐就可以,完全不用走的。”

蔡琰一怔,这才想到,李易为什么不把文书给她呢?

侍女看了看蔡琰的脸色,确定她没有生气,又往前凑了凑,低声道:“小姐,依奴婢看来,襄侯是真心喜欢小姐呢……”

蔡琰的脸蛋腾的就红了,没好气的点了点侍女的额头,笑骂道:“我看啊,是你这妮子了动了坏心思,你要是着急,我现在就送你到那边做个暖床丫鬟!”

蔡琰少有的摆出了小姐架势,强势镇压了自家的侍女,不过心里却是起了一些波澜,难道李易的确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

李易并不知道自己的随手给一个侍女的笑脸换来了强有力的助攻,回到后宅,他先是与伏寿打了个招呼,就去找貂蝉邹蓉胡天胡地去了,毕竟他也是忍的辛苦啊。

第二天,李易虽然感觉老腰有些酸涩,但还是起了个大早,叫上贾诩,出城为书院选址。

贾诩做工作是很认真的,早早在城外为书院看了三处地方,李易到三处看了看,最后给出结论,全都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于是,他就不选了,直接定下距离城池最近的那处地方做出院的位置。

定好位置,至于具体应该怎么建设规划,李易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徐庶负责,让他画几个图样出来,过些天拿给李易审核,等李易拍板,就可以动工。

之后李易也不着急回城,而是又去了城外收容流民的营地,说来这些百姓许多都是奔着李易的名头来的,想要在这里讨一口饭吃,但李易与这些百姓却是第一次见面。

如今城外的流民吃喝全靠官府接济,城中一些大户也有放粮,虽然不会出现饿死的情况,但想到吃饱是绝对不可能的。

李易看着城外百姓们的情况,心情很不好,问了随行的贾诩,得知如今百姓的口粮只是早晚各一碗粟米汤粥。

因为到了流民营地的时候,李易正好腹中饥饿,也要了一碗施舍给流民的汤粥,当时一口下肚,李易的眉头直接就皱了起来。

粟米的麸皮刮的嗓子疼,嚼一嚼满是粟米壳,而且这些粟米也是陈米,汤粥的味道可以说是很糟糕。

贾诩看到李易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李易会大发善心,因为如今虽然不缺粮食,但也要省着用。

贾诩正要提醒李易一二,就见李易一仰头,将碗中剩下的汤粥一饮而尽,然后对着左右吩咐道:“今后太守府中,每日也要供应汤粥,要与这里的一般无二。”

贾诩闻言松了口气,然后大声道:“主公体恤百姓,乃天下官员楷模,下官愿效仿太守,与百姓同食!”

紧接着,李易随着李易一道的其余人等,也纷纷学着贾诩模样,表示以后也每天吃糠喝稀。

李易摇摇头,轻轻了叹息了一声,没有对此表态。

其实李易是很想下令叫百姓吃饱的,可他是一郡之主,不能感情用事。

上等的粮食全都是供给军中将士的,若是叫将士们吃陈粮,给流民百姓吃新粮,军心必然不稳。

而且,这是什么年头?

别说百姓了,就连士兵都是一天两顿,除非是作战行军,每天能吃八分饱都很难。

于是,李易就很不要脸的秀了一把,让太守府每天也供应这种稀粥,不过供应归供应,李易喝没喝,或者说喝多少,那就不是外人能知道的了。

当然,李易不是彻头彻尾的虚伪小人,他也是为百姓做了实事的。

路上,百姓看到李易,纷纷下拜,感谢他收留。

李易看到下拜的人中有孕妇,当即就下令,但凡怀有身孕的女子,在南阳见官不拜。

汤粥虽然不能叫人人管饱,不过,如果是有身孕,或者还在哺乳的妇人却是可以顿顿吃饱。

李易下的这两道命令虽然都是小事,却是实实在在收获了不少的百姓好感。

等李易一行人将流民营地巡视了一片,城中传来消息,说是有世家登门,想请李易告诉他们那三篇文章的后半。

李易想了想,却是叫原本准备回城的队伍继续在城外兜兜转转,甚至还跑到林中射了几箭,直到入夜,这才回城,那些世家虽然有心求书,却也不至于半夜登门。

而之后的几日,李易非常“忙碌”,天天跑的找不到人,让那些上门求书的世家,全都扑了个空。

世家无奈,而且他们是求书,这是雅事,总不能真的堵了太守府的大门,只好求到了贾诩等人的身上,却不想贾诩表示自家主公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想办法才行。

于是,几天功夫下来,因为李易的“失联”,让一众世家心中满满都是怨念,不过,也因为如此,他写的那三篇文章传开的速度,也比李易预计的要快了很多。

这一天,就在李易感觉吊胃口吊的差不多的时候,郭嘉拿着一封公函匆匆赶来,对李易说道:“启禀主公,襄阳传来消息了!”

李易放下手中弓箭,回头问道:“可是州牧发来的消息?”

郭嘉道:“正是!”

李易点点头,接过公函打开一看,脸色登时就变了,握了握拳头,脸上杀意弥漫,咬牙道:“居然是他!”

第248章 原来是蒯越

“是谁?”

郭嘉问了一声,也凑近了观看,作为李易贴身护卫的典韦更是直接骂道:“不管是谁,只要主公一声零下,某这就去取了那贼子的狗头!”

李易没说话,直接将公函递给两人,看过之后,典韦不解挠挠头道:“这……这人都已经死了,上面也没有说清楚谁是主谋啊,难道真是那刘……州牧?”

原来,刘表发来的公函主要说了两件事。

第一,那个联系张方的刘表府中管事,在张方失手的第二天就悬梁自尽了,断了线索,刘表追查幕后主使无果,于是,这就成了一桩无头案。

第二件事,则是荆州的人事变动,蒯越忽然身染重疾,无奈只能辞官回家养病,如今荆州别驾改为刘先担任。

除去这两点,还有附赠的许多礼物,说是为李易压惊,并且承诺一定会继续追查真凶。

郭嘉将公函交还给李易,对典韦道:“主使之人不是州牧,而是蒯越。”

典韦张着嘴巴,一脸愕然,虽然他不大喜欢蒯越那文绉绉的样子,但因为史阿刺杀李易那次,蒯越是第一个到的,帮了不少忙,所以他对蒯越还是有些好感的,后来李易也是再三向蒯越道谢,看上去两家交情还不错。

那么,蒯越是吃饱撑的,要杀李易?

典韦感觉郭嘉可能弄错了,望向李易求证,此时李易心中升起的怒火,已经压下了不少,见典韦询问,便轻轻点头,赞同了郭嘉的判断。

典韦明显更信任李易,见李易点头,知道这事蒯越肯定是没跑了,顿时脸上一寒,冷声道:“主公,给某五日时间,必取了那姓蒯的狗头回来!”

李易轻轻摇摇头,道:“不可鲁莽。”

顿了顿,李易又道:“此事不可草率,回城与贾先生商议,然后再做决断。”

这一天一行人马终于提前回城,那些惦记着几篇文章后续的世家,有不少人等在太守府门前,看到李太守提前回来了,觉得有戏,便准备向李易求见,不过这些人没走出两步,就退了回来。

平素笑呵呵的李太守忽然板起了脸,那个本就长的凶神恶煞的典韦更是一副随时随地要砍人的模样,叫人看了双腿发软,这情况是个人看到都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一众世家无奈,只能暂且退下,然后打听打听这位李太守是出了什么事。

找到贾诩,李易将公函给他看了一遍,问道:“贾先生对此事有何看法?”

贾诩没有着急回答,将公函仔细看了两三遍,起先脸色还很严肃,不过渐渐地,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笑意,拱手道:“此乃大喜事,主公今日当摆宴庆贺才是啊!”

李易微皱的眉头抖了一下,没能直接明白贾诩用意,不过郭嘉却是反应极快,他本就是聪明人,有了贾诩的提醒,顿时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不过郭嘉没有说话,他与贾诩虽然相识时日短暂,不过两人却相处甚好,完全没有因为都是李易谋士的身份而有互相争宠的心思。

见自己最重要的两个谋臣都是了然模样,李易拧眉思索片刻,心中一动,道:“两位可是想说,蒯越与州牧生出了矛盾?”

“差不多。”

贾诩笑道:“之前并未听说过蒯越身体有恙,然而主公这边刚刚出事,蒯越就告病辞官,这其中显然是有蹊跷,而能让一州别驾辞官告病的事情,最近也只有张方那件事情了。”

李易点点头,这个解释没什么深度,他看到公函的第一眼,就知道幕后主使必然就是蒯越,那告病也是借口。

贾诩捋了捋胡须,道:“主公再看这礼单,嘿嘿,不可谓不丰厚啊。而且,除了这些财物,数日后还要多送两万石的粮草过来,如果只是压惊,这也太多了,所以,州牧如此作为,应当想要做个中人,让主公放下此事,不要与蒯越计较。”

贾诩顿了顿,留给李易思索的时间,这才继续道:“据我所知,蒯越与主公虽无多少私交,但也没有任何仇怨,所以,蒯越收买张方暗害主公,只能是为了公事。”

“所谓公事,也就是州牧之事。”

“依老夫来看,之前主公在荆州种种,其实已经稍稍有些过线,只是因为州牧性情宽厚,纵然怀疑主公有吞并荆州之心,但只要主公没有举兵杀向襄阳,州牧的怀疑就只是怀疑,不会当真对主公下杀手。”

李易点头道:“不错,我虽然有意入主荆州,但对州牧的为人还是十分敬佩的。”

贾诩笑了笑,说道:“然而州牧如此,可其余人也回是如此?”

“多了不敢说,能看出主公三五分用意之人,襄阳城中怕是不下十位。”

“不过,主公将来打算,夺的是州牧的荆州,而不是荆州世家的荆州,甚至,还有许多人乐于看见如此,因为如今的荆州大族,真正肯为州牧效力的,也就蔡蒯两家罢了。”

“那么,出去州牧,可能对主公动手的,就只有荆州易主之后的利益受损一方了,原本,主公取刘表而代之,受损最大乃是蔡家,不过主公已经与蔡家小……”

贾诩正侃侃而谈,忽然感觉有些不对,抬眼看到了跪坐在李易身后做记录的黄月英对他目光有些不善,赶忙改口道:“咳咳,主公与蔡瑁感情深厚,所以,蔡家就不会对主公下杀手。”

“那么,将来荆州利益受损最大的就只有蒯家了,而且,说动州牧身边人传话收买张方,蒯家也确实有这个能量。”

贾诩说的有些口渴,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继续道:“不过,蒯越欲杀主公,之前必然先请示州牧,毕竟虽然事情关乎蒯家利益,但主公的真正目标确实州牧,所以,除非万不得已,蒯家断然不会亲自出手!”

“诩有所听闻,州牧初到荆州,便是用了蒯越计策,摆下鸿门宴,直接诛杀几十名宗贼首领,因此,我虽然不成见过蒯越,却也能看出此人心性狠辣!”

“所以,换个寻常人,如果将意图禀明州牧,州牧不愿对主公下手,事情可能就过去了,但蒯越却不会就此放弃,而是撇开州牧,直接自己找人动手!”

贾诩在桌面上点了点,表情也多了几分凝重,道:“问题也就出在这里了。”

李易此时也在脑中捋顺了思路,接着说道:“如果蒯越事情做成,州牧或许会大发雷霆,但我终究已是死人,蒯越只要道出实情,州牧只能训斥他几句,然后不了了之。”

“可是,蒯越事败,张方还被抓了个活口,这就叫州牧坐蜡了。”

郭嘉嘿嘿笑了起来,接话道:“当日主公可是第一时间就开口为州牧澄清,言明刺杀之人不可能是出自州牧授意,以州牧心性,必然感激主公,如此一来,当州牧发现真正主使是他心腹智囊,这就难办了。”

“杀蒯越,平息主公心中不平,州牧必然不愿,而顺着蒯越的意思继续对付主公,州牧同样做不到。”

“短时间也就罢了,等过些时日传开,荆州上下全都知晓此事,呵呵,州牧杀了蒯越便失了部下人心,不杀,却要失了公义,唉……”

郭嘉的语气有些古怪,摆明是幸灾乐祸,听的几人全都不由笑了出来。

想想刘表确实是有够悲催的,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愣是被蒯越给坑了一把,而且蒯越还是打着为刘表好的旗号。

李易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看向贾诩,贾诩继续道:“此事如何善后,很难两全其美,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之法,只可惜,州牧却是走了最坏的一招棋。”

“蒯越告病,可能出自本心,也可能出自州牧授意,但无论如何,此举对于蒯家声望都是打击甚大,蒯越本人或许不会因此对州牧生出怨念,可是蒯家上下呢,必然因为蒯越告病而感到心寒齿冷。”

“而且,蒯越告病之后,州牧并没有将身为南郡太守的蒯良召入襄阳,却让刘先为荆州别驾,如此举措……唉,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当然了,也有可能,州牧觉得这样做已经足够向主公示好,可是,只要蒯越还在,就随时都能被州牧再度启用。”

“可以想象,一旦将来主公这边与州牧生出嫌隙,甚至不需要如此,只需哪天州牧心软不忍,蒯良依然可为荆州高官,而且还会全力阻挠主公大计!”

“至于州牧送来的礼单,呵呵,虽然财帛动人心,可蒯越要动的却是主公的性命啊,再多财物又如何?”

“好在主公平安无事,反倒是几次刺杀之后,主公将来发兵襄阳,只要以此为借口,便可名正言顺,任凭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李易点点头,他也想到了,刘表的处理算是两边都不讨好,虽然不知道蒯越那边现在怎么想的,但就冲着李易的“遭遇”,他随时都能说刘表想害死他,而且喊的底气十足,并且还会得到许多的同情。

李易正权衡着,一直沉默的典韦忽然开口道:“贾先生,你说了这么多,却不说主公如何应对,难道那蒯越要害主公性命,我等就只看着不做些什么?如此岂不是叫我等被人笑话没有胆气!”

贾诩与郭嘉对视一眼,典韦说的话虽然比较直,其实却是说道了点子上,他们这边不做好应对的话,确实会叫人把李易当做软柿子。

可是,以李易现在的情况想动蒯越,真的很有难度啊。

众人看着李易,李易闭目沉思,刚刚光顾着笑话刘表两难,现在自己要面对的,却是与刘表差不多。

想了想,李易苦笑道:“两位帮忙参详参详,不瞒二位,回城之前,我的确是一心要杀蒯越,可听了方才的话,却是不想杀了。”

郭嘉问道:“敢问为何?”

李易说道:“将来襄阳易主,荆州上下官员必然人心惶惶,想要荆州再次稳定,必然要耗费许多精力,许多时间,甚至,被人趁此机会渔翁得利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纷纷点头,要不是为了荆州平稳,在蔡家按兵不动的前提下,李易直接在襄阳杀了刘表,然后借用蔡家势力,还有南阳的几千兵马,再花费数月时间,有很大的可能直接坐稳荆州之主的位置。

可是,那样的荆州就乱了,也打烂了。

因此,与其说李易如何夺荆州,还不如说李易如何夺一个毫发无损的荆州!

“按照原本设想,就是以学院名望,拉拢荆州世家之心,不过,既然蒯越有意杀我,我刚好可以在此事上做些文章!”

郭嘉反应最快,听李易这么讲,脱口道:“主公欲收蒯越为己用?”

“不错,正是如此!”

李易赞赏的看了郭嘉一眼,不急是鬼谋啊,这反应就是快,而且准,这点比贾诩还要厉害一些。

李易继续道:“他日再入襄阳,假如我只身入蒯家老宅,三拜请蒯良出山再为荆州别驾,你们说说,荆州官员当如何看我?”

贾诩与郭嘉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亮色,此举,大善!

贾诩笑道:“妙!妙!主公算计叫诩拜服啊,生死之仇主公都可放下,而且还委以重任,如此气量,还要远胜过淮阴侯,荆州上下官员,人心自当安定。”

李易笑呵呵,他最喜欢听这些“名人”夸他厉害了,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李易正美呢,又听典韦说道:“那蒯越可是要害主公性命的,难道主公就不怕他还有歹意?”

李易笑容一滞,道:“怕,不过,相比较整个荆州官员的人心来说,却是值得一试!”

贾诩与郭嘉纷纷点头,李易的这个决定很划算,毕竟李易是做给人看的,纵然收了蒯越,别管明面上给他什么官职,其实一开始肯定都是有名无实,而且,等荆州人心稳定之后,蒯越如果表现不好,李易又不是不能秋后算账了。

李易轻咳一声,又道:“蒯越有大才,我不忍逼迫于他,所以,此事接过不提,不过,为了防备小人暗算,我准备在南阳征兵共计两万,如此回复州牧,两位觉得如何?”

第249章 袁家志在天下

其实李易也是无奈,蒯越的身份在那摆着呢,还有刘表的保护,他真心动不了。

于是,李易想要从这件事情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只能从兵马上做文章了。

之前那些时间,李易对荆州的兵马,也就是刘表能完全掌控的兵马,有了一定的了解。

新野驻军一万余人。

襄阳城内外三座大营,有将近三万人。

南郡大概有万人,江陵因为地处要害,有将近两万。

最后,就是荆南,也就是刘磐与黄忠麾下,那里大概有万五千人,这些兵马主要是用来震慑经南四郡。

当然,这些兵马的数字上多少都有些水分,而且,除了这些兵马本身,如果动员起来,还能在各个县城动员起来不少人。

原本就李易与刘表商议的,李易也就是招拦一万多人,而现在,如果顺势想着刘表张口要两万,李易稍稍操作一番,胆子再大一点,拉起小三万人难度真心不大。

有了这么多人,刘表就算是想动李易,也动不了了。

荆州军的战斗力李易已经见识过了,砸的一笔,蔡瑁亲自带队都被纪灵以绝对劣势的兵力打的跟狗一样,小命差点都没了。

而且,刘表现在虽然有十来人兵马,但每个地方都需要兵马镇守,在世家没有豁出家底支持他的情况下,真正能用于拉出去作战的机动部队,也就两三万人,与李易将来的麾下人马差不多。

李易麾下可是有着张辽徐晃这等猛将,真打起来,李易感觉自己能赢。

只是,李易担心刘表会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贾诩与郭嘉也开始在心里盘算,他们感觉到,李易要两万人,有些触碰到刘表的底线了,虽然不怕,可失去了襄阳的支援,李易这边的日子会苦很多。

贾诩想了想,犹豫道:“此事……怕是有些困难啊。”

李易嗯了一声,轻轻皱了下眉头,其实他也对此没什么把握。

郭嘉忽然开口道:“主公,既然要征兵,主公为何只要区区两万人马,在嘉看来,主公大可告诉州牧,募兵五万!”

“奉孝不是在说笑?”

李易有些愕然的看向郭嘉,他不知道郭嘉怎么想的,怎么开始满口跑火车了。

郭嘉微微一笑,显得很是自信,道:“主公增加募兵,除了增强实力,就是表示对州牧对蒯越一事的处置不公表示不满,既然是表示不满,何将胃口放的大一些?”

李易问道:“可州牧必然不会答应。”

“呵呵……”

郭嘉发出一阵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声,道:“如果一切太平,州牧自然不会答应,可是南阳再度生乱,或者,豫州,扬州兴兵来犯呢?”

李易猛的瞪大了眼睛,是啊,南阳没事,好端端的,李易自然不能征兵,可要是有了外部压力,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就算李易不募兵,刘表为自保,都得上杆子募兵。

而之前新野的战绩已经告诉刘表,他手下的人打仗不行,只要文聘不出山,这募兵的事多半会交给李易,也就是放在南阳去做。

李易恍然大悟,之前只是把眼光局限在了荆州内部,被郭嘉这一提醒,却是直接打开了出路。

李易忍不住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忽然说道:“奉孝所言甚是,只是袁术虽然有意荆州,而且兵锋正盛,但袁绍也难举大军发兵南阳,即便是佯攻也很难做到。”

“这个简单。”

一直在思索的贾诩也开口,说道:“袁术此人见利忘义,目光短浅,主公只要许诺将来愿奉袁术为荆州之主,而主公求刘表与蒯越人头,袁术必然答应。”

“而且之前几次刺杀已经传遍荆州,袁术必然有所耳闻,主公为报私仇选择袁术,袁术断然不会怀疑此计有诈!”

李易点点头,这个道理说得通,不过李易想了想,又道:“叫袁术出兵不难,但袁术也不会自坏根基,如今能动用兵力最多也就万余人,我这里募兵两万足矣,可花费了这许多心思,只比原本多出几千人,实在是不划算。”

“这……”

贾诩捋着胡须,喃喃道:“其实,以袁术性情,做出穷兵黩武的事情不算是意外,只是,需得叫他看得见的好处才行,所以……主公容某想想……”

李易想起了袁术的原本的经历,刚刚到扬州的时候,袁术还算是比较正常的,他是什么时候开始自我感觉良好的?

忽然,李易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想法冒了出来。

李易看了看左右,示意周围侍从退下,然后低声道:“两位稍待片刻,我去去就来。”

郭嘉与贾诩知道里要做什么,不过还是很配合的点点头,原地等待。

很快,李易捧着一个红漆木匣走了回来,李易将木匣放在几案上,对典韦吩咐道:“恶来,你亲自在外巡视,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十丈之内,若有人违令,杀!”

“喏!”

看到李易如此郑重,典韦心中一凛,抱拳领命,然后一脸严肃的跑出去安排了。

现在屋中除了李易,剩下的就是贾诩,郭嘉,还有黄月英,这三人虽然都与李易很熟悉了,可看到李易的态度,也是感觉有些紧张,隐隐感觉到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

李易分别看了三人一眼,道:“此事事关重大,除我之外,只会有你三人知晓,若是走漏了风声,我等必然大祸临头!”

贾诩与郭嘉赶忙抱拳道:“请主公放心,我等绝对守口如瓶。”

黄月英也跟着表态,道:“师父放心,月英可以保证,即便家父问起,也不会透露半句。”

“好,我信得过你们,只是事关重大,所以必须要提醒你们一二。”

李易说罢,又对黄月英道:“这些事就无需记录了。”

“是。”

黄月英放下笔墨,跪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木匣,她是真的好奇了。

李易轻轻展了展手,尽量取出手中湿汗,取下铜栓,轻轻的取下木匣的盖子,只见一抹透着荧光的四方温玉,缓缓的在众人面前出现。

郭嘉与黄月英虽然聪明,但见识有限,可贾诩就不同了,他可是在洛阳与长安混过的,直接就不淡定了,猛的站了起来,叫道:“这是——”

刚开口,贾诩的话音又戛然而止,他如果喊了出来,绝对是给李易遭灾。

贾诩赶忙重新跪坐下来,脸上满是兴奋之色,颤声道:“这……这是,传国玉玺?”

“什么?”

郭嘉与黄月英也吓了一跳,他们刚刚虽然看出这是一方印玺,但理智让他们根本没敢往传国玉玺这一块想,现在听到贾诩的话,再有李易的点头肯定,一时都有些惊呆了。

郭嘉吞了口唾沫,抬了抬手,想摸摸传国玉玺是什么感觉,但马上又想到这么做是犯忌讳的,赶忙深吸几口气,叫呼吸平稳下来,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主公,这玉玺是真的,还是赝品?”

“自然是真的,货真价实!”

李易说着,伸手将玉玺抓了起来,在手中转了转,叫他们看清楚上面的篆刻,还有黄金修补的缺角。

其实,李易也是许久没有碰触玉玺了,这一入手,他就感觉自己的心里像是长了野草一般,野心怎么收都收不住。

李易强行让自己镇定,不能失态,缓缓将玉玺放回,正要继续说话,就见贾诩一脸激动的拜道:“玉玺在手,主公果真乃是天命之人啊!”

贾诩是真的激动,眼眶似乎都滋出了泪花,他原本就觉得李易肯定能打下一大片基业,现在看到连传国玉玺都不声不响的出现在了李易的手中,这只能说是天命了!

贾诩甚至已经想象道了将来李易成为九五之尊,他也要被人冠上慧眼识英主的贤名。

要知道,贾诩可是第一个主动上门找李易求收留的,只要李易成功,绝对能成为佳话。

紧跟着贾诩,郭嘉与黄月英两人也是对着李易行了个大礼。

由不得他们不激动,玉玺对李易来说只是野心,可对他们这些人来说,那真的是代表着天命。

说句不客气的话,手里抓着玉玺,就能忽悠好多人去卖命,当然,因为玉玺带来的麻烦也会更多。

李易没想到他们三人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赶忙说道:“不必如此,快快请起。”

三人收了手情绪,不过,看着有些晕红的脸色,显然这心情不是那么快能平复下来的。

李易将玉玺重新收好,相等他们心情恢复的差不多了在说话,不想这时,黄月英的脸色忽然白了一下,道:“师父,你难道是想要将玉玺送给袁术?”

黄月英细声细气的,可她的话直接叫郭嘉与贾诩吓到了。

是想一下袁术的性情,若是袁术得到玉玺,那真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

眼看着几人已经把“死谏”两字写到了脸上,李易赶忙说道:“不要胡思乱想,如此重器,我岂会交到他人手中?”

听到李易的保证,三人同时松了口气,李易真要送出玉玺,他们非得疯了不可。

贾诩擦了擦额头上的喊,苦笑道:“主公究竟是如何打算,还是直说吧,否则属下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啊。”

李易哈哈一笑,掩饰了自己的心虚。

其实李易还真的动过奖玉玺送给袁术的念头,当然,送出之前,他会先引上几百张空白的圣旨做备用。

毕竟在李易看来,小皇帝还没死,传国玉玺虽然是国之重器,可连皇帝都是傀儡,一个玉玺再怎么贵重也是死物,送给袁术,叫袁术做自己的临时同盟,而且,如果袁术称帝,提前脚乱汉末的这一叹浑水,不管是对李易自己,还是对天下百姓,其实都可以称得上是一件好事。

只是李易没想到玉玺在这些贾诩等人心中的分量这么重,如此李易就舍不得交出去了,而且,真的送了,怕是得他们给骂死。

不过,因为他们的态度,李易也有了新的想法。

“玉玺自然是不能送出的,不过,我若是叫人伪造一方玉玺,然后叫袁术得到,你们觉得如何?”

“袁家底蕴深厚,若是伪造玉玺,必然被袁术识破,到时候岂不是会反过来怨恨师父?”

原本黄月英的很少开口参合李易政事的,不过玉玺实在是太过打动人心,她也是有些忍不住了。

李易笑了笑,黄月英虽然聪明,可谈论正治,还是差了一些啊。

郭嘉因为太过年轻,不好折了黄月英的面子,只是笑了笑,不过贾诩的顾忌就少了一些,摇头道:“据诩所知,传国玉玺在大将军死后,便随着宫中内乱不知所踪,董卓后来多方寻找,也不得玉玺踪迹,如今也是因为天子年幼,大权旁落,没有闲暇,否则必然是掘地三尺也要将传国玉玺找出来。”

“玉玺,国之重器,如果主公名人伪造一方赝品,赝品落入忠义之士手中,必然会上报官府,然后严查造假之人,可若是落入有心人手中,却是要生出别的心思了。”

说着说着,贾诩忽然冷笑了一声,道:“其实,十常侍之乱后大汉江山风雨飘摇,世人全都将此归罪与董卓,在诩看来,却是有些偏颇了。”

郭嘉低声道:“袁家?”

“正是!”

贾诩点头,说道:“之前种种变故,几乎全都少不了袁家在背后推动,只是董卓太过凶残,这才脱离了袁家预期。”

“不过,为了讨伐董卓,十八路诸侯结盟,袁家为盟主,这声望可我是如日中天,若非董卓迁都,避开联军锋芒,双方倘若当真在洛阳拼死一战,袁家如今或许已经是……呵呵。”

贾诩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再看现在,袁绍虽然名满天下,但行事手段却是忽然有些下作,似乎急不可耐,一心一统河北。”

“袁术更是不必多说,心中贪念人尽皆知!”

“所以,诩斗胆断言,袁家弟子早就志在天下,若得玉玺,必反!”

第250章 以襄侯马首是瞻

屋内一时陷入沉寂,郭嘉虽然聪明,但他如今还年轻,交往有限,在这些大势上,暂时没有贾诩看的准。

至于黄月英,在这种问题上就更不会贸然发表看法了。

片刻后,李易微微点头,历史上袁术实实在在称帝,这货的想法没什么好聊的。

至于袁绍,虽然自己没称帝,却是在袁术的大动作之前就想另立新帝的,只是幽州牧刘虞不答应,这件事情方才不了了之。

加入那时候刘虞答应了,可想而知,袁绍怕是会成为另外一个董卓,而且这个“董卓”可不是惹得天怒人怨的董卓,是真的有机会成大事的。

之后的官渡之战,也是袁绍倒霉输了一招,否则几十万铁蹄南下,这天下真的只能姓袁了。

见众人都认可自己的话,贾诩这才继续道:“所以,以袁术的身份性情,还有袁家根底,若是得道玉玺,无论真假,都会被他当做真的,因为袁家需要这块玉玺。”

“而且,手中握着传国玉玺,袁术能在扬州忍耐多久?”

李易摇头道:“怕是直接就会兴建宫殿,举目四望,然后穷兵黩武,张牙舞爪,最后不容与天下人。”

李易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的味道,叫屋中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贾诩道:“主公所言甚是,我等要做的,就是在袁术真正起兵之前,与其交好,借用袁术兵马逼迫刘表,趁此机会积蓄力量,等到袁术举起反旗,再以大义名分与之决裂。”

李易笑了笑,如果顺利的话,这一笔买卖做的很划算,完全就是把袁术当凯子玩了,最后李易不但能顺势增加麾下兵马,还可以重新捞一个大汉忠良的名头。

当然,李易也是有付出的,那就是开罪了袁家,不过,袁术若真的起兵,那就是天下公敌,袁家的面子也就不那么好使了,更何况袁绍还在河北,跟李易距离老远,近几年根本不会有什么直接的利益牵扯。

相反,袁术若是早早反了,还会拉一把袁绍一统河北的后腿,毕竟兄弟都反了,袁绍还能是忠臣么,许多人在投靠袁绍的时候都会心存疑虑。

最后,就是有了袁术这个家伙带头,之后必然有许多人有样学样,那么,当李易想做点什么的时候,也就有了遮羞布。

郭嘉沉默了一会,眉头轻蹙,道:“此法甚好,只是我等该如何将玉玺送到袁术手中?”

说罢,几人全都看向李易,李易心中考虑了一下,说道:“关东联军入洛阳后,传国玉玺被孙坚在枯井中得到,然后因为生出变故,临死前将玉玺交到了我的手中。”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他们都感觉李易的话有些隐瞒,传国玉玺多半是李易杀了孙坚抢来的,看孙策对李易不死不休的态度就知道了,不过,这里都是人精,没谁会傻乎乎的揭李易的老底。

有李易交代的玉玺来历,几人知道,肯定不能叫人知道与李易有关系,别的不说,只是一个私藏玉玺的罪名,就可以叫李易不容于天下人。

至于说派人转手送到袁术面前,这也有些难度,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死士,而且袁术也不是傻子,主动送上门的玉玺,他拿着肯定不安心,甚至会将李易当成他的第一个目标。

贾诩与郭嘉低声交谈了好一会,都没有找到最妥当的方法,感觉很是惭愧,至于李易自己,心中倒是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身份问题,做起来不太方便。

见两人还在嘀咕,李易笑道:“好了,此事并非急事,两位之后慢慢盘算就是,不过,现在就可以先请玉石工匠伪造一方玉玺,等伪玺做成,我们再行讨论也不晚。”

两人应诺,贾诩又道:“如此怕是要耽误不少时间,州牧那边如何回复?”

李易想了想,笑道:“就按照奉孝说的,我要募兵五万,哈哈……”

众人也是笑出了声,反正真正的募兵应该会在袁术那边有动作之后才会进行,至于现在要五万,被拒绝是肯定的,反正李易也就是告诉刘表,他对那件事的处理非常生气。

笑过之后,李易又道:“与其自己为难,不如让州牧知我不满,然后州牧为难,我等正好借此拖延时间,反正此事拖延几个月,对我等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郭嘉与贾诩纷纷点头,这件事基本就算是如此定下了。

随后,李易这才想起了外头还有许多人等着自己呢,沉吟片刻,说道:“稍后请两位院长过来吧,与这些世家打交道少不得他们。”

很快,宛城中就传出了李易要在太守府设宴,宴请城内世家的消息。

宛城世家听到消息,都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他们等了好几天,总算是有动静了。

然后不敢有半点怠慢,纷纷备上早就准备好的厚礼,比上次还要厚重的厚礼,只要家主能走动路的,全部是家主出马,纷纷赶往太守府赴宴。

上次世家为李易接风,对李易很客气,完全是冲着李易的官位,名声,还有满足他们自己的好奇心去的,实际上不知多少人在暗地里说李易乳臭未乾。

但这些不一样了,他们是真心把李易放在了高人一等的位子上了。

李易放出的那几篇文章,除了易数之法有些叫人看不懂之外,其余三篇可都是启蒙经典。

世家与李易接触很少,没人怀疑这是他抄袭来的,那么,不管是出于私心,还是敬佩,他们还如何敢小觑李易?

而且,世家如何才能成为世家?如何才能经久不衰?

正是这些书本上的经典,为世家一代代子弟的成长奠定了基础。

这也就难怪他们对李易有这般大的兴趣了。

特别是李易很无耻的只放了一半文章出来,叫世家中的那些老学究看之后当真是吃不香睡不着,若非李易就是这些文章的作者,他们怕是都要忍不住骂李易不当人子了。

当酒宴开始,太守府的大堂内已经是座无虚席,就连上次因为家中有丧事的两家,也派了家中子弟参加,可见心中重视。

唯一叫李易遗憾的就是,文聘还是没有来,文家也没有派出其他子弟。

酒宴刚开始只是寒暄,李易称赞世家的超然物外,世家也夸一夸李易的英明神武,等到酒过三巡,场中几个中年男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向李易拱了拱手,笑呵呵道:“太守可知,南阳地界的读书人,论学问以谁为最?”

李易放下酒杯,好奇道:“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此我也好奇的很,只是初来乍到不甚了解,还请张老赐教。”

与李易说话的人姓张,是城西张家的家主,张升。

张升摇头晃脑的说道:“这个嘛,不好说,毕竟太守也说了,这文无第一,老夫要是贸然开口,怕会犯了众怒,说不得出了太守府大门就得被哪个蔫坏的家伙给敲了闷棍。”

张升说着还对酒宴中的人群指指点点,故意板着脸,好像这些人会把他怎么样一般,引得人群中一阵哄笑,便是李易也乐了。

笑了一会,张升继续道:“当然,这是之前,得知蔡中郎落脚宛城之后,老夫与几个友人私下饮宴,都说这第一人,蔡中郎是做定了。”

今日酒宴,蔡邕也在作陪,闻言笑道:“如此,那就多谢诸位抬爱了。”

大堂中笑呵呵的气氛忽然一滞,张升更是愕然的看着蔡邕。

张升心想我的确很仰慕蔡中郎的名声,可傻子都看得出来我真正要捧的是李易啊,你应该谦虚一下才对的,怎么直接就认下了?

这叫别人怎么玩?

难道真正大儒都是如此厚颜的么?

张升这一愣神的功夫,有人嘿嘿笑了一声,众人看去,原来是黄承彦。

黄承彦是荆州人,南阳这些世家虽然不是全都见过面,但多少都有着往来,再加上黄承彦与李易走的近,所以几天时间,黄承彦已经是这些世家的“好朋友”了。

黄承彦笑道:“蔡兄当真要做这南阳第一?”

蔡邕少见的自傲了一把,道:“那是自然!”

就在场中世家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时候,蔡邕忽然话锋一转,叹了一声,道:“这南阳第一,老夫自问马马虎虎,不过要是荆州第一,就……唉。”

这里聪明人不少,一听蔡邕的语气,顿时明白过来,心中暗骂,蔡邕这是用自己搭梯子,给李易抬名声呢。

一时间,许多人对李易可谓是又羡慕,又佩服,能让蔡邕这样的大儒甘当垫脚石,这天下当真的没几个人能做到。

虽然不少人都看出了蔡邕的意思,但一个个还是露出了不解的表情,回过神的张升更是配合着问道:“如此说来,蔡中郎心中这荆州第一已是有了人选,不知是哪位人物?”

这话一出口,众多人已经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锁定在了李易的身上。

李易面露微笑,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微微抿嘴,似乎对酒液味道很是满意。

蔡邕微微一笑,侧身向李易那边拱了拱手,道:“其实,原本老夫其实颇有些自傲,觉得天下文人不过如此,虽然不敢说天下第一,但在荆州之内……呵呵,可是,前些时日,看了几篇文章,这才知道,以往种种,不过井底之蛙,唉,一把年纪,白活了……”

众人见蔡邕神色黯然,纷纷开口劝慰,不过蔡邕却是摆摆手,示意无妨,然后继续道:“那几篇文章,诸位其实也看到了,弟子规,三字经,千字文,字字珠玑,言简意赅,却又发人深省,若是用作蒙学,可谓再好不过,老夫今日大胆断言,将来天下读书人或许不知春秋,不能讲论语,却必然知道这三篇经典,诸位以为然否?”

众人纷纷点头,脸上也收了之前嬉笑的样子。

世家能传承百年,千年,一代代的底蕴积攒下来,家中的掌舵人,除了极个别奇葩的,大多数眼光都是不差的。

他们拿到了李易的文章,很容易就判断出了这文章的价值,李易凭此,将来成就追上孔圣人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孔圣人是文人,李易却是一郡太守,手下还有兵马,现在的天下又是这么得乱,那么李易的前景到底如何,这个就无法估量了,总之很辉煌就是了。

也正是如此,这些世家才愿意给李易捧臭脚,一群人做戏给李易抬名声。

毕竟只要不是脑袋有坑,或者与李易有死仇的,都不会选择与李易这种摆明了有远大前程的人交恶。

张升也对着李易拱了拱,感慨道:“说来惭愧,当日我家收到的是千字文,张某因为醉酒,并没有如何在意,还是我那正在识字的小孙儿无意看到,喊我念与他听,这才发现,襄侯送来的书稿,重过万金啊!”

张升再次转向李易,这回不是拱手,而是深深一拜,李易赶忙虚扶一把,不过没有说什么。

张升起身后,继续道:“之后我亲手抄录十卷,原本只是打算留与自家子弟,不想徐兄忽然登门,说要用三字经换千字文,我这才知道,原来还有其他文章。”

说着说着,张升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湿润。

他是个文人,写文章很厉害的,在宛城也是小有名气,相对于李易这种抄文章赚名声的家伙来说,张升有着自己的文人风骨,大概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的那种。

在看到三篇文章后,张升就有着一种,虽死,但今生无憾的感动。

张升擦了擦眼角,说道:“一篇经典,已经叫我食不知味,一连三篇,品读之后,却是叫我如坠梦中,好似云中仙,不怕诸位笑话,前些天我只是叫犬子守在太守府门外,没有亲自前来,乃是因为心中懵懵懂懂,舍不得放下手中书卷啊!”

不少人纷纷点头,很是赞同张升的话。

这年头书本很少,读书也不是读了一遍,或者背诵下来就完事了,而是每字每句的认真解读,读书做学问是一件非常劳神的事情。

张升再次对着李易深施一礼,道:“襄侯赠下经典,我等深感厚恩,按说应该认真钻研学文,不能再奢求其他,只是,那几篇文章都是残篇,我等左右求之不得,只能再三拜谢,恳请襄侯赐下文章后半,我等将来愿以襄侯马首是瞻!”

说罢,张升忽然向李易下拜,其他那些世家之人,也仿佛早就说好的一般,纷纷向李易下拜,口中说道:“还请襄侯赐下文章,我等愿以襄侯马首是瞻!”

第251章 大公子来了

马首是瞻!

听到这四个字从一众世家口中说出来,着实叫李易感到意外,甚至,还有点小震惊。

要知道,这才是李易与他们的第二次正式见面,虽然前些天偶尔也会有些接触,但深度非常有限,这里的许多人,李易现在甚至还对不准名号。

不过,李易虽然比较满意世家的态度,但还没有脑袋一热,就真把他们当自己人了。

李易很清楚,这所谓的马首是瞻,大概就是李易在前面跟人对砍,他们会举着小旗在后面摇旗呐喊,李易把对手砍翻了,他们就是忠心耿耿的小弟,会冲上去将那个可怜的家伙剁碎,李易要是输了,这些人中心善的转头就走,狠一点的,可能对着李易背后就是一刀。

摆正了心态,李易这才起身,将为首的张升等人搀扶起来,说道:“不过区区小事罢了,张老,还有诸位,又何必如此大礼?”

张升等人起身,尽皆苦笑,他们也是等的实在着急了,毕竟这种写文章留一半吊人胃口的事,历史上还是头一遭。

张升答道:“唉,还望襄侯体谅,我等也是心中急切,不得全文,心中惦念,睡不安稳啊。”

“这……”

李易摩挲着下巴,眉头微微皱着,开始犹豫起来。

张升与几个家主对视了一眼,知道李易是不想轻易把那些文章拿出来。

其实这些世家都很清楚,李易放出这些文章,绝对是别有所图,否则不会吃饱撑的只放一半出来。

至于李易的目的,让他们他们在南阳的支持是肯定的。

有些人可能会看出李易是想找个翘板占据荆州,不过,这种事情说不好,谁也不能完全肯定。

不过不管李易野心再大,就目前来看,对他们的利益都不会什么损害,所以,这些宛城世家确实是打心里靠近李易,愿意给他支持。

只是李易的态度,让张升等人实在有些摸不准。

我们这一帮人都马首是瞻当小弟了,你不赶紧点头,你还想要什么?

就在张升琢磨李易心思的时候,黄月英取了一块温热的手帕递给李易,轻声道:“师父,请。”

“嗯。”

李易应了一声,接过手帕擦了擦脸颊,又交给黄月英,黄月英恭恭敬敬的双手接过,然后低垂着脑袋,退回到李易身后。

看着这一幕,张升,还有一些其他世家的人,顿时若有所悟。

对于李易随身带着的这个女跟班,世家们早就注意到了,甚至,还有人猜想这是不是李易的亲戚,如果是的话,可以交好结亲,不过打听之后,却是叫他们一下就熄了这个心思。

因为这是黄承彦的闺女,李易的弟子,黄月英。

世家们的心思可是很邪恶的,基本没有人会傻乎乎觉得黄月英与李易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徒关系。

张升心念电转,想起了李易的种种八卦传闻。

李易从长安带走了许多好东西,更是掳走蔡邕的闺女,一个贪财好色的评价是没跑了。

只是送女人这种事情讲究技巧,做不好就是弄巧成拙,至于说送钱,送粮,世家们是愿意的,只是李易现在根本不缺这些。

再加上他们是来求文章的,又不是求李易敢坏事,用黄白之物做交换,也太过俗气了。

琢磨片刻,张升忽然道:“张某家中有一小孙儿,正当蒙学,只是一直以来,不得良师,这才耽搁了下来,今日看到襄侯有如此风采,我有意……”

说着说着,张升有些迟疑了起来,倒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想法,而是他感觉自己可能找错方向了,毕竟这里这么多世家呢,李易不大可能每家都收个弟子。

张升自己底气不足,李易却是眼睛猛的亮了一下,欣喜的抓着张升的手臂道:“张老此言当真?”

不等张升给出回复,李易又看向其他人,说道:“诸位可能多少有所耳闻,我有意在城外建设书院,我亲自为院长,以蔡,黄二位先生为副,广收子弟,为我大汉培育良才,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李易要建书院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众人只是知道有这件事,再加上天下官学不少,所以,他们并不认为这个书院在李易的心中有多重要。

此时此刻,李易提出书院,又表明他要亲自出任院长,世家们这才隐隐察觉到,这个书院怕是与普通的官学不一样。

而且,有了那三篇文章兜底,这个书院的前途……

明明是在室内,可许多人在这一刻愣是感觉到身边好似有一阵风吹过,好像凉嗖嗖的,也好像火辣辣的……

张升能被推出来与李易交流,反应自然是很快的,马上就明白了李易的目的,而且,他对于李易的目的也没什么抗拒,因为,这个事情完全就是双赢的。

张升当即一脸惊喜的说道:“如此说来,书院学生岂不都是襄侯弟子?”

李易笑呵呵的拱了拱手,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张升顿时一脸欣喜,他却是不知道,李易将来打算收多少弟子,所以,这个弟子身份虽然很不错,其实却远没有他想的那么好。

张升脸上全是笑容,躬身道:“家中孙儿顽劣,襄侯若是不弃,能将之收入门墙,张家上下万分感谢啊!”

紧跟着,其他世家也纷纷提出类似请求。

这些世家家大业大,家中从几岁到十几岁的后辈子弟可是相当多,既然李易想要他们家的后背去书院,那就去好了。

而且这件事虽然是李易的所求,毕竟李易想要名望,可对他们来说,却是一点不吃亏的。

至于费用什么,不过是毛毛雨罢了,完全不用考虑,重点在于李易是书院院长,然后还有蔡邕,黄承彦。

三篇文章已经奠定了李易的地位,蔡邕黄承彦甘居其后,可见一斑。

而且,不说李易,即便是蔡黄两位,这些宛城世家的子弟,平时想拜入他们二人的门下,几乎是找不到门路的,现在送上门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高兴都来不及,还如何不愿?

更不要说,有李易这个前途无法计算的家伙在,能够成为他的门生子弟,相比较拜入蔡邕门下得到的单纯声望,做李易的学生确实是一桩无法估量的投资。

当即,众人纷纷表示,将来一定会把自家子弟送入书院学习,

李易对众人的表现非常满意,也大包大揽的表示自己会好好培养学生的,不过,当张升等人问起书院的具体结构,李易却没有详细解释,只说一切都还在计划之中。

李易也是没办法,世家,寒门,这是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虽然李易将书院划分为了内院外院,不至于叫这些世家感觉受到了侮辱,可他们心中肯定会多少有些不满。

所以,李易只能先叫他们将家里愿意进入书院的名单送上来,算是达成了书面月英,然后再对他们详细说书院的事情。

等那时候世家们纵然心中稍稍有些不满,也已经晚了,再加上李易做的也不是很过分,而且也表明了态度,入学就把世家子弟的地位拔高了一等,在生米煮成熟饭的情况下,他们还好意思找李易抗议么?

敲定了这件事,双方都很高兴,于是又喝上了,不过马上就有世家回过神来,那些文章呢,李易怎么还不开口?

有人捅了捅张升,低语几句,张升一拍脑门,苦笑了一声,对着李易一拱手,道:“襄侯,之前说的文章之事……”

李易似乎也是刚刚想起这茬,一拍脑门,道:“亏得你提醒,我险些忘记与诸位交代了。”

张升感觉有点不对,但还是静静等着李易的下文。

李易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实不相瞒,这几篇文章,都是我妙手偶得,顺手而为,兴致过了,文章也就断了,所以,这三篇文章的后半,暂时还在构思之中,想要补齐,怕是还需登上一段时日。”

一种世家愣愣的你看我我看你,全都不知道李易这是怎么个意思?

对李易说的话,他们是完全不信的,这里行家可是不少,一眼就能看出那几篇文章通体连贯,后面要讲什么,已经能看出五六分味道,也就是说,这是被强中从中截断的,根本不是李易说的还在构思之中。

众人纷纷低头苦思,他们觉得李易这么干是故意的,故意吊他们胃口。

可这是为什么?

众人看了看李易脸色,发现他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不会将剩下的文章放出来,只能叹息,希望李易那天高兴了再说吧,再不济,等书院建好之后,他肯定会把文章放出来吧?

好在这是风雅之事,众人虽然心里郁闷,不过也没有谁因为这事就对李易生出什么怨恨,只当他是另有算计。

之后饮宴继续,众人说说笑笑,气氛很是热络,李易这边敬酒不断,李易也是干脆,酒到杯干,丝毫不含糊。

李易在穿越前就喜欢杯中之物,只是喝的不多,因为他喜欢喝的都是好酒,太贵。

可穿越后就不同了,这年头的酒都是绝对的纯粮食酒,李易又不差钱,喝的都是好酒中的好酒,再加上有龙气的滋润,身体素质提升,基本上每天都要喝上几杯。

今日人多,而且收获满意,李易欣喜之下,便装出几分醉酒的模样,嚎了一首“将进酒”,将一众世家震的不要不要的。

当然了,其中一些不能说明的地方,比如“岑夫子”“丹丘生”等等,都被李易用“哼哼”给糊弄了过去,反正这里他最大,没人敢逼着他说个所以然出来,至于等第二天,李易也可以说昨天和的太多,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一首“将进酒”,算是将这场酒宴推上了高朝,就在众人也哼哼唧唧,想要念叨几首的时候,典韦忽然走了进来,覆在李易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为了烘托酒宴气氛,李易是酒不醉人自醉,再加上要找到“将进酒”的状态,乍一看已经有气愤醉意,不过听到典韦的禀报,李易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眼睛,一下就恢复了清醒,下意识道:“没搞错,真的是大公子来了?”

典韦肯定道:“真是大公子,此刻怕是已经到了府门外了。”

李易从黄月英那里拿过手帕,擦了把脸,表情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因为两人说话声很巧,所以旁人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李易表情,明显是得了什么消息,于是,也渐渐安静下来,等李易发话。

李易的心神有些不定,大公子刘琦啊,他要是不来,李易险些都将刘琦给忘记了。

原本说好刘琦要一起来南阳给李易壮一壮声威的,结果在李易启程前却是莫名其妙的跑了,莫说为李易送行,连个招呼都没打过。

原本李易也没多想,只当刘琦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可现在琢磨琢磨,这问题就大了。

蒯良算是刘琦的老师,蒯越算是半师,双方关系相当亲密。

如今蔡玉没有嫁给刘表,刘崇还是个小屁孩,所以,杀掉李易,不光蒯家,刘琦也是获利之人。

在考虑到刘琦之前的古怪行为,李易几乎断定,当时蒯越必然是找到刘琦,想要拉上他一齐对自己下手,只是刘琦出于种种原因,直接跑了,将所有事情丢给蒯越一个人去做。

如此一来,李易与刘琦之间的关系就很不做琢磨了。

初次见面,相谈甚欢,两人算是朋友了。

然而刘琦之后虽然没有直接对李易动手,却选择了作壁上观,如果不是李易运气够好,张方得手的机会很大,那么刘琦就是目送李易去死了。

想到这里,李易就有种想要骂人的冲动。

亏得当初还觉得刘琦忠厚老实,有君子之风,结果却是自己瞎了眼。

李易在脑子把刘琦虐打了一遍,然后压下心中怨气,缓缓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笑道:“诸位,大公子已经到了宛城,还请诸位随我一同迎接!”

第252章 再见刘琦

骤然听李易说刘琦要来了,在场世家一个个不由有些愣神。

刘琦来这里干什么?

所有人的脑子里全都浮现了这样一个疑问,不过没等他们想出个所以然来,李易已经带着典韦,大步往外走去。

众人见状,赶忙起身跟随,不过双目中除了疑惑之外,还有几分忐忑。

因为,他们感觉到周遭气氛有些不对。

李易为了表示亲善之意,在宴请世家的时候,典韦因为身上气势比较凶悍,模样吓人,再加上他也与待见与这些世家之人扯淡,所以,典韦一直都没有过参与,可现在,典韦却是取代了原本黄月英的位置,紧紧跟在李易身后,寸步不离。

这代表了什么?

戒备?

敌意?

甚至是……杀?

李易刚到南阳,这还没过几天呢,刘琦就跟来了,这是不是代表着,刘琦,或者说刘表,想要进一步压制李易在南阳的发展空间?

之前李易让出许多南阳官位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情,世家门对此褒贬不一,有说李易外强中干太过懦弱,也有人说李易其实是目光长远,不争那一时之利。

评价毁誉参半,不过,在李易拿出那几篇文章之后,众人在李易的评价,基本全都转了正面,毕竟能写出那等文章的人,心中必有丘壑。

总之,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判断,刘琦来南阳,很难对李易带上什么善意。

想到这里,许多人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开始考虑万一李易与刘琦出现争执,应该如何站队的问题。

虽然李易刚刚到南阳不久,但因为李易的种种事迹,只要他将来不出意外,注定是全程远大,这点算是宛城世家的共识,因此他们都非常愿意早早与李易交好。

反观刘表刘琦父子,乃是绝对的君子,为人处世都很好,属于是面对矛盾,能动口就坚决不动手的那种人,人品很让人倾慕。

再考虑到刘表的州牧位置,按说宛城世家应该在心里更靠近刘表才对,只是,许多人思索之后,却是下意识的,将自己的目光放在了李易的身上。

原因很简单,谁叫刘表是个好好先生呢?

虽然刘表身处高位,李易只是太守,可是看两人的行事风格,不难想象,得罪李易绝对比得罪刘表要危险的多。

其实李易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例子,一个人进了襄阳城,各种折腾,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刘表的虎须,最后愣是屁事没有,可见刘表的脾气实在有够好的。

再看李易是怎么做事的,别的不说,单单弄死董卓这一件事情,就能够叫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李易绝对是个能够拿起屠刀的家伙,这种人没事最好别惹他。

想到这里,越来越多的人不由自主开始将脚步向李易靠近。

李易没有注意到身后众人的细微变化,也没想到自己无意中还打击了一下刘表的声望,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刘琦的来意。

走到前院,一个护卫小跑着上前,对李易一抱拳,道:“主公,大公子已经进府。”

“知道了。”

李易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见到一个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人影向自己大步走来,见状,李易顿了顿,然后脸上露出欢喜的笑容,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第一次见到刘琦的时候,那是一个身形面貌都与刘表极为相似的贵公子,让人一眼望去,就会下意识的判断这是一个好人,会情不自禁的给他发一张好人卡。

可今天的刘琦,虽然还是那个人,却是没了往日的风度翩翩。

虽然衣衫华贵依旧,却满是满身风尘,脸上也有几道被寒风吹过的褶皱,发髻更是有几丝散落在了脸侧,完全不如平日的儒雅形象。

李易设想过许多再见刘琦的场景,或是横眉冷对,或是相见甚欢,却怎么都没想到,刘琦竟然会是如此狼狈,甚至,就连李易身后的那些世家也忍不住窃窃私语,这真是荆州的第一公子么?

两人渐渐接近,李易正要拱手打招呼,却见刘琦猛的对李易深揖一礼,长拜不起,口中更是有些悲切的喊道:“襄侯——”

刘琦的声音有着明显的悲凉之意,叫李易,还有一众世家全都楞住了。

若非刘琦没有披麻戴孝,否则肯定会有人误会刘表出了什么差错。

李易的双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然后上前一步,向下一转,抓住了刘琦的手臂,有些焦急的问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半路上遭了盗贼?”

虽然明知道荆州没有哪一伙不开眼的山贼敢打劫刘琦,但众人还是觉得李易说的很可能是真的,刘琦这模样可不就是遭贼了么?

听到李易关切的话语,刘琦又是深深一拜,脑袋用力垂下,好像非常不想李易看到他的模样。

见刘琦如此,李易一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一边望向跟在刘琦身后的护卫,不过那护卫只是向李易行了一礼,并没有说什么。

无奈,李易只能放缓声音,再次轻声道:“大公子,大公子……”

“襄……襄侯……”

刘琦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哽咽,依然是那副行礼的姿态,看上去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

李易叹了一声,因为他也低着头,出于角度的问题,谁也没有看到他双目中闪过的一丝隐晦的喜色。

李易微微侧身,对着跟来的一众世家歉然道:“诸位,实在是抱歉,今日怕是不能与诸位尽兴了,改日我当与大公子再次摆宴款待,定要与诸位不醉不归。”

对于李易的送客,世家们很理解,纷纷拱手说了声“襄侯请便”,就识趣的退下了。

不过,这些世家的人走了,心却是留在了太守府,本以为刘琦是来找茬的,可看样子,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么,刘琦到底要做什么?

眼看着无关人等全都退下,这回李易稍稍用力,硬是将刘琦拉了起来,只见刘琦脸上已经有了泪痕,李易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才好,索性,拉着刘琦走了几步,在一处凉亭坐下,然后就这样看着刘琦,等他开口。

面对李易“关切”的目光,刘琦感觉羞愧不已,甚至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想来个掩耳盗铃,因为他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有颜面再见李易……

刘琦来南阳,这事还得从几天前说起。

张方的事情被李易传回襄阳后,刘表是真的气炸了,当场就砸了杯子。

且不说刘表觉得李易这样优秀的年轻人不应该枉死于小人之手,甚至从私利上来说,李易出了事,这黑锅妥妥是让他去背啊。

要知道这段时间刘表背的黑锅已经够多了,再来一口,他真的要吃不消了。

唯一让刘表稍稍感到欣慰的是,李易虽然离开襄阳,在自己已经不能直接对他做什么的情况下,并没有将张方的事情往他身上引。

这在刘表看来,李易绝对对他不存在恶意,否则没有不利用这件事的道理。

而且,李易最后对张方做出的宽大处理,也让刘表甚至满意。

以德报怨,宽以待人,这些足以证明,李易也是个如他这般的厚道君子。

这样优秀的年轻人,杀他天理不容!

于是,刘表就更恨那个真凶了,直接下令严查,非要查出是哪个小人想要污他清白,将之斩首示众。

然后,刘表就傻眼了。

因为蒯越主动找到刘表,将一切都坦白了。

当时刘表脑袋里都是蒙的,回过神来后,简直恨不得踹蒯越几脚才能解气。

蒯越对于刘表的怒火却很淡定,他说了,自己谋划杀李易,不是为了私利,而是不想给李易与刘表相争的机会,不想让荆州生灵涂炭。

最后,蒯越表示,自己有错当罚,要杀要剐,任凭刘表处置。

刘表被蒯越气的肝疼,怎么罚?

两人私交是很好的,刘表根本舍不得惩罚蒯越。

而且,刘表虽然不觉得李易会对他不利,却也相信蒯暗杀李易也确实是为了他好,这要是惩罚蒯越,其他部下必然寒心。

还有就是,蒯越背后可是荆州最大的世家之一,刘表就算是真想对蒯越做点什么,恐怕也做不到。

这让刘表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蒯越给他解围,蒯越要告病辞官,算是给李易一个交代。

刘表权衡之后,觉得这样还不错,于是就答应了。

不过,蒯越辞官之后,继任的荆州别驾,刘表却选了刘先,而不是蒯家的蒯良。

因为蒯越这件事虽然是针对李易的,却也在刘表心里扎了一根拔不出来的刺。

自家里头的管事,却被蒯越如臂指使,为了不攀咬,甚至选择自裁,这让刘表在生气之余,还感到了隐隐的惊恐。

总之,刘表很憋屈,一肚子邪火,心情复杂的给李易去信安抚,紧跟着,出气筒就有了。

刘琦溜达回来了。

刘表是厚道人,对自家儿子却是真心不客气,指着鼻子一通臭骂,直骂得刘琦泪流满面,然后就有了刘琦的南阳之行。

刘表交代了,一定刘琦向李易好好道歉,好好澄清,让李易不要因此生出芥蒂,不要嫉恨他,最好也不要嫉恨蒯越,更不能一时激愤导致南阳生乱。

这些要是做不到,刘琦就不用回去了。

如果刘琦是个愚蠢的二世祖,估计来李易这里转一圈,应付一下差事,耗到刘表消气,就算完活了。

可是,刘琦跟他老爹一样,是个真君子,当初被蒯越一通忽悠,心神不定,其实他从襄阳跑路之后,没两天就后悔了。

奈何当时木已成舟,刘琦只能硬着头皮等李易的消息,得知蒯越的刺杀失败,刘琦非但没有遗憾,却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趟南阳之行,是刘表的命令,也是刘琦自己想来,他想对李易说句对不起,

只是,在见到李易之后,刘琦却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刘表告诉过刘琦,李易不光能明白蒯越是幕后主使,多半也能猜出,刘琦事先也是之情之人。

所以,刘琦除了羞愧之外,还担心李易报复他,好在,让刘琦没想到的是,李易对他的态度如初,没有丝毫的埋怨,目光还是那样的诚恳,这让刘琦在松了口气之余,却是越发的感觉无脸见人。

此时被李易注视着,刘琦感觉自己就跟没穿衣服一般,打心里感觉羞耻,根本坐不住。

终于,刘琦低叹了一声,带着几分哽咽的说道:“琦,对不住襄侯啊!”

说话间,刘琦对着李易深深拜下。

李易之前见刘琦的反应,已经非常肯定,张方的事情刘琦必然是知情的,心中很是恼火,不过他还是强迫自己别让心中的真实想法表露出来,拉住刘琦的手臂,温声到:“大公子如此……可是为了前些天张方之事?”

刘琦没想到李易如此直白的问了出来,感觉两只耳朵烫的厉害,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微微点头,算是承认了。

“唉。”

李易叹了一声,道:“还请大公子放心,我当时就已经向众人澄清,那件事情是张方自己利欲熏心,与州牧没有半点关系!”

“襄侯……”

刘琦低声喃喃了一句,李易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此乃易真情实意,没有任何作伪,再说了,易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所以,大公子真的没必要如此的。”

李易的语气很真诚,也很小心,似乎完全是在为刘琦着想,生怕哪句话不对,刺激到刘琦一样,这让本就情绪激动的刘琦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刘琦被李易感动坏了,拱起双手,脑袋使劲的转向一旁,他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李易才好。

李易笑了笑,挥手招呼侍女送上热水手帕,打湿了,然后放到刘琦手上,道:“天气这般冷,大公子路上赶的实在太紧了,擦一擦吧。”

李易颤颤的接过手帕,轻轻用力握了握,感受着其中湿热,明明是握在手中的,却感觉仿佛弥漫到了心中。

此时刘琦只感觉憋闷的厉害,心中情绪再也控制不住,猛的抬起头来,对上李易柔和的目光,眼泪直接掉了下来,悲怆道:“襄侯如此待我,我却欲害襄侯性命,我……我猪狗不如啊!”

第253章 蔡邕急了

李易没想到刘琦的反应会这么强烈,暗道君子果然可以欺之以方,然后握住刘琦手腕,微微用力,低呵一声道:“大公子!”

听到李易的声音,刘琦稍稍抬头,正好看见李易盯着他的眼睛,诚恳道:“在李易眼中,大公子与州牧一般,都是赤诚君子,这些胡话休要再说了。”

刘琦目光复杂,轻轻摇头,惨笑道:“襄侯这般宽慰于我,但是,你可知我做了什么,哈哈哈……”

刘琦笑的有些发癫,刚开始声音很大,可到了后面,就再次哽咽起来,喃喃道:“襄侯可我为何明明与你约定好了同来南阳,却为何忽然出走江陵,不敢与你同行?”

“你可知,蒯越对你动手之前,其实我已经知晓此事,只是被私利遮掩双眼,竟然对襄侯安危不闻不问。”

“你可知,赶路这几天中,我虽然快马加鞭,心中却是惊惧不已,生怕到了南阳,襄侯会一怒害我性命。”

“襄侯说我是君子,如此君子……呵呵,我实在是万般惭愧啊!”

刘琦这些天来心理压力本来就大,此时对着李易一番诉说,似乎有控制不住的架势,挥起巴掌就要抽自己的脸,李易见状,赶忙将刘琦的手腕抓住,死死的按住他,嘴唇动了动,其实李易也想抽刘琦一个大耳刮子,不过他知道不能那么干,忍了老半天方才说道:“其实,不瞒大公子,此事之前我就已经猜到了。”

刘琦脸色一白,然后羞愧的闭上了眼睛。

李易拍了拍刘琦的肩膀,道:“我虽然知道事情缘由,但依然不怪大公子。”

刘琦眼皮轻颤,没有睁眼。

李易继续道:“圣人尚且一日三省,以大公子如今年纪,偶尔有些差错,也是难免,我又岂会因此责怪大公子?”

李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坦然,浑然忘记了他与刘琦年纪差不多的事实,甚至,就连刘琦自己也忘记了这一点。

刘琦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李易却已经抢先道:“我这里有一句话想要送与大公子,不知大公子可愿一听?”

刘琦现在心中满是歉疚,见李易这么说,赶忙睁开眼睛,说道:“襄侯请讲,琦必然铭记于心。”

李易微微一笑,道:“悟已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实迷途其未远,觉今是而昨非……”

刘琦口齿轻动,喃喃着,细细咀嚼着李易话语的味道,片刻后,一直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向着李易深深一拜,沉声道:“襄侯金玉良言,叫琦茅塞顿开,今生至死不忘襄侯点拨之恩!”

李易笑着将刘琦搀扶了起来,道:“大公子无需如此,我也是不忍大公子因为往日一念之差,就此心中郁郁,否则,乃是荆州一大损失,也是天下百姓的损失啊。”

刘琦又是惭愧,又是感动,低着头深吸一口气,猛的抬起头来,郑重说道:“襄侯说的是,我将来必然不会叫襄侯失望!”

说道最后,刘琦的目光开始渐渐变得坚定起来,李易见到如此变化,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自己只是想忽悠刘琦而已,该不会因为自己的话,叫刘琦从此小宇宙爆发,开始奋发向上吧?

真是那样,可就是给自己的将来增加阻力啊。

不过很快,李易心中的顾虑就被打消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李易的态度,将刘琦感动的不能自已,接下来,不用李易提问,刘琦就主动把蒯越给卖了个干干净净。

当日蒯越如何劝说让他杀李易的话,只要是能记起来的,刘琦全都给李易复述了一遍。

李易在一旁听着,感觉是真的语了,抛开本身立场问题,蒯越所作所为,虽然无法否认,一部分是受私心的影响,但更多的,蒯越是确确实实的站在刘表的角度来考虑。

这点刘琦也应该清楚,结果刘琦这一激动就把蒯越给卖了,连个抵裤都没给蒯越剩下。

刘琦是被李易给感动了,想要以此表示他是个君子,事无不可对人言,可是,有些事情不能这么干,否则必然会叫人寒心。

李易可以断定,只要自己稍后将这里的谈话对外透漏一二,将来蒯越,乃至整个蒯家都不会被刘琦父子所用了,毕竟跟着这样分不清亲疏内外的老板,前途可谓是渺茫。

所以,李易也就不担心刘琦能带给自己的威胁了。

不过,与此同时,李易还有些后怕,因为蒯越对他的剖析实在是太到位了,简直就像是肚子里的蛔虫,除了没看出李易是想做皇帝,其余在荆州这一块上的谋划,基本被蒯越给看了个透透,也就难怪在刘表不点头的情况下,蒯越还要忍不住下杀手。

所有话都说开了,除去李易心里对蒯越产生了许多想法之外,刘琦的情绪倒是渐渐平静了,两人又说了一会,李易便叫人给刘琦安排洗漱歇息,毕竟刘琦这一路奔波,确实是辛劳的很。

暂时安顿了刘琦,李易便召集自己的几个心腹,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很快,众人对接下来如何对待刘琦有了个大概想法,总体来说,就是叫李易踩着刘琦树立声威。

之后,李易又单独留下贾诩,问了一下他世家那边的反应,得到的结果整体还算是满意,只是有一点叫李易颇为头疼。

李易之前给世家们赠书,除去那三篇读书启蒙之外,还有一本是他自己写下,然后叫黄月英帮忙修正的易数之法总纲。

相对于让世家捧在手心的那三本,易数之法却是叫一众世家看的懵了,他们根本不理解李易这是要干嘛。

甚至,得到易数之法的几个世家还心中坠坠,以为李易对他们有什么意见,所以故意刁难,甚至是羞辱他们。

为此,有人特意找到贾诩,私下送了礼物,只为打听打听李易对他们究竟是几个意思。

贾诩只能是好言安抚,示意他们不要放在心上,并且再三保证,易数之法是李易的心血,论及价值,还要在另外三本质上,如此才算是叫那几个世家勉强放下心来。

李易听到贾诩的禀报,当真是哭笑不得,而且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疏忽,之前因为黄承彦父女二人的快速接受,让他轻视了让东汉人接受阿拉伯数字的难度。

甚至天真的以为,只要有一本教材就能让他们自己入门。

贾诩离开后,李易就暗暗将此事记下,然后准备再去看看刘琦,不想被蔡邕拦住了。

蔡邕脸上满是笑容,不过李易却隐约觉得蔡邕的笑容中有些不怀好意,问道:“蔡老是有何要事?”

蔡邕笑呵呵道:“之前主公面见大公子之时,有州牧使者暗中找到了老夫。”

李易眉头一挑,第一想法就是刘琦难道想说一套做一套?不过马上他就否定了,刘琦应该不会这么没品。

李易将目光投向蔡邕,蔡邕干咳一声,道:“州牧那边似是听到一些风声,听说老夫被人所掳,就想要搭救一二,只是不明详情,不敢贸然行事,所以,这才派人私下找到老夫接触。”

顿了顿,蔡邕又补充道:“大公子对此事应该不知。”

李易又打量了蔡邕一眼,怪不得刚才感觉这老家伙的眼神不太对,原来还在惦记着自己之前掳走他的事情呢。

暗暗嘀咕了一句小心眼,随即,李易便笑道:“换做早些时候我可能要为此担心,不过现在嘛……应当不必了吧?”

李易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刘表派人接触蔡邕是很正常的,毕竟蔡邕名头那么大,更何况现在蔡邕都愿意喊主公了,这等人物的节操那绝对是满满的,李易完全不担心刘表会借蔡邕的手坑害自己。

李易的态度很是轻松,不想蔡邕却是脸色一正,严肃道:“主公,此事不可等闲视之。”

“嗯?”

见蔡邕如此郑重,李易微微皱眉,也收起了打趣的心思,疑惑道:“这是为何,还请蔡老明言?”

蔡邕沉吟了一下,说道:“主公虽然志向远大,但如今羽翼还未丰满,天下局势虽然暗流涌动,却也有待变化,所以,主公暂时应当修身养性,暗中积蓄力量,切不可过早暴露心中所图。”

李易点点头,示意蔡邕继续。

“主公麾下,武有张辽徐晃,此二人皆为万人敌,文有贾诩郭嘉,这两人思维机敏缜密,尤其是战阵推演一道,便是老夫也自愧不如。”

“这四人皆为当世大才,有安邦定国之能,若是州牧知道主公麾下有这般人物,心中必然忌惮非常,主公将来在南阳必然不得安生。”

“然而州牧始终不曾见疑于主公,为何?因为州牧虽然觉得主公前途无量,但主公却缺少根基,手下无人可用,犹如那无根之木,虽然雄壮一时,却难以长久,却不知那四人皆是惊世之才,只是少了惊世之名啊。”

听到这里,李易心中一动,讶然道:“你是想说……”

蔡邕苦笑了一声,道:“正是如此,老夫虽然垂垂老矣,武不比张徐二将军,谋不如贾郭两贤士,只是老夫的虚名却是比他们大了一些啊。”

李易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他麾下的这些人,名气全都是一般般,虽然跟着李易在长安干了一桩大事,但风头全被李易一个人给盖住了,所以世人纵然知道张辽徐晃之名,但也只是认为他们沾了自己的光儿子,并不认为他们当真有多么厉害。

至于黄承彦,虽然名气不小,但也只是在荆州一地。

可蔡邕就不同了,在当今文人中的威望,真的没有几个能比得上蔡邕,远的不提,刘表就比蔡邕差了许多,否则刘表也不会对蔡邕的事情这么主动上心。

所以,李易收那些“无名之辈”当属下就算了,没人会在乎,甚至还会暗暗嘲笑他。

可要是连蔡邕也收了,而且蔡邕还一口一个主公的喊他,那么旁人就很难淡定了,李易到底何德何能,居然连蔡邕都能收服?

不要忘记了,当初董卓那么威风,对蔡邕还是礼遇有加,不敢有丝毫怠慢,可直到董卓都凉透了,也没见蔡邕对他喊过一声主公。

以荆州如今的情况,刘表知道蔡邕下落,必然提出邀请,如果蔡邕拒绝了刘表,而在李易麾下仕官,刘表心中必然会有疙瘩,而且这个疙瘩还不会小,谁也说不好会生出怎样的变故。

李易皱眉眉头,开始沉吟如何处理此事。

不论是为了学院,还是为了自己的名望,蔡邕肯定是要留在身边的,这点不容商量。

与此同时,还要让旁人无话可说,那么……

李易正想着,忽然发现蔡邕嘴角始终都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李易念头一动,问道:“蔡老心中可是已经有了解决之策?”

“这个嘛……”

蔡邕捻了捻胡须,笑道:“其实,老夫已经在数日前将解决之法送到主公手上了,只需主公点头即可。”

说罢,蔡邕就躬身退下,剩下李易呆了呆,很快就明白了蔡邕的用意,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同时,隐隐还有几分窃喜。

“我本纯洁啊……”

很无耻的低声念叨一句,李易便对着门外喊道:“恶来可在?”

“在,请主公吩咐!”

典韦赶忙入内,等着李易给他下令。

李易微笑着缓缓说道:“你去告诉两位先生,就说我十日后纳蔡大家独女为妾,让他们一定要安排妥当,广邀宾客,千万不能失了太守府的脸面。”

典韦开始还脸色严肃,以为是什么大事,一听原来是李易的私事,当时笑道:“主公放心,我这就去知会两位先生。”

“去吧,记得,此时无需低调。”

“是!”

等典韦拍屁股走了,李易这才揉了揉脸,感觉这世道真的太好了,自己原本是打算玩玩情调,先恋爱后结婚的,结果自己还没急,蔡邕这个老丈人却是先上火了。

李易可不是什么单纯的少年,在蔡邕提出建议的一刹那,他就明白,蔡邕固然是为了免去刘表那边的麻烦不假,同时也是想要让李易与蔡琰将名分赶紧定下来。

毕竟,随着李易走的越来越稳,有些事情自然是要趁早的。

第254章 粒粒皆辛苦

第二日一早,李易要纳妾的消息就传入了宛城每一个世家的耳中。

虽然只是纳妾,不是正妻,按说用不着大张旗鼓,可架不住这个妾有个大名声的老爹。

再加上李易的有意推动,可以预见,到时候这件事的热闹程度,绝对不比正式娶妻要差。

不过这些事李易都交给下面人去办了,他自己没怎么参合,因为昨天晚上睡在貂蝉房中,虽然貂蝉没说什么,可大眼睛里的酸水,都快把李易的骨头给泡酥了。

“恭喜襄侯了!”

刘琦看见李易,抢先打了个招呼,他也知道了李易纳妾的事情,虽然感觉蔡邕的女儿给人做妾有些不合适,但想想李易是如此的优秀,倒也不会叫人觉得委屈。

李易笑了笑,问刘琦昨晚休息的好不好,又寒暄了几句,刘琦就提出想要拜访蔡邕,让李易帮忙引荐一二。

刘琦是刚知道蔡邕在南阳,对于蔡邕的名声自然非常向往,感觉李易断然不会拒绝,不料李易却说日后再见蔡邕,然后就拉着刘琦,要带他看看宛城的情况,刘琦此时根本不会驳李易的面子,只能答应下来。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后面跟着典韦等十多名护卫,道路两旁是做一些小本生意的百姓,看到李易,不时的主动向李易行礼,李易也不厌其烦的还礼,几乎是一个人都没有落下,可以说丝毫没有架子。

刘琦看着李易的一举一动,心中惊讶非常。

作为一个家教良好的贵公子,刘琦在面对寻常百姓的时候,也是极为守礼,不会做出什么轻视之举。

不过,刘琦心中很清楚,他自己对百姓的客气,是出于上位者的一种施恩,毕竟百姓的身份是与他比不了的,之所以要对百姓和善,因为百姓乃是国家基石,伤害百姓,就等同是自毁根基。

可李易就不一样了,刘琦感觉到,李易好像是真的在心里将百姓的位置摆放的很高,即便是那些衣衫破旧,甚至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怪味的老农,李易或许会皱皱鼻子,但目光中却没有丝毫厌恶,甚至,还有浓烈的悲悯。

刘琦将这一切看在眼中,几次想开口问询,但又怕李易反问过来,只能将念头压下,随着李易继续往前走。

很快,两人出了城门,李易带着刘琦到了一处小山脚下,只见许多百姓正在那里平整山坡,还有不少汉子正将青石往上面搬送,一个个已经干得脑袋冒热气,但兴致依然很高,没有丝毫想要偷懒的模样。

刘琦打量了一阵,虽然暂时看不出这里将来会是什么模样,但只看周围轮廓,也可断定此处格局必然不小。

刘琦心中好奇,随口问道:“襄侯,可是要在此处兴建别院?”

刘琦不是无的放矢,这年头的达官贵人们有两大爱好,其一是买地,买人,做大地主,还有就是广修宅院,蓄养舞姬美婢,好方便享乐。

就拿刘表来说,最近就正打算扩建官邸,所以,在刘琦看来,李易在城外建个别院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易摇摇头,用马鞭指着小山轮廓划了个圈,笑道:“栖身之所,一屋一瓦,能够遮风挡雨,足以,至于此处……大公子莫非忘记了,李某可是要建一座书院的。”

“这是书院?”

刘琦惊讶的瞪大双眼,有心怀疑李易是不是在开玩笑,不过李易认真的神情,告诉他,李易说的是实话。

刘琦再次打量了一遍小山四周,摇头道:“这里若是修建书院,未免也太过庞大了。”

如果是别院的话,修几个宅子,然后外面院墙一围,就算是成了,可如果是书院,看着这架势,里面怕不是要容纳上千人?

李易笑了笑,没有着急解释,而是抖动缰绳,驱马缓缓上前,刘琦心中疑惑,追了上去,很快,视线前方出现一片营地,乍一看像是军营,不过走近了才能看到,这不是军营,倒像是难民营。

只见营地中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窝棚紧挨着搭建在一起,不时有百姓出入,这些百姓衣衫破旧,且面有饥色,好在看上去还没有到要饿死人的地步。

李易收住缰绳,下了马,对刘琦说道:“这里是袁术祸乱之后,那些失了家宅田地的百姓,如今南阳城外安置了数万,这一处营地中有八千余人。”

刘琦也下了马,一边随着李易往前走,一边说道:“襄侯仁义,若非襄侯,今冬过去,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殒命啊。”

刘琦轻轻叹了一声,他是个心善之人,虽然知道百姓身份卑微,却也是打心里怜惜这些百姓。

李易摇头道:“不是我,而是州牧,若非州牧调拨过来的粮食,我纵然有心也是无力啊。”

刘琦闻言,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李易称赞他父亲,自然是心里高兴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营地门口,百姓们瞧见李易来了,不管之前是在做什么的,纷纷放下手中事情,对着李易下拜,口呼“见过太守”。

李易笑呵呵的对一众百姓挥挥手,又指着刘琦示意道:“这位乃是州牧长子刘琦,南阳如今安定,全仰仗州牧之功,诸位还不快快见过大公子!”

百姓早就看到李易身边的贵公子了,正好奇是谁,听到李易介绍刘琦身份,这才知道刘琦来头这么大,赶忙又向他下拜行礼。

不过,没有人看到,许多百姓在低头的时候,他们的目光远没有身体动作那么恭顺。

这些百姓没有忘记,他们被袁术的人祸害的时候,是谁做壁上观,是谁对他们的生死不闻不问,要不是李易单骑去了襄阳,他们不知还要被袁术多祸害多久。

刘琦不知百姓想法,反而对于李易的介绍很高兴,对着一众百姓拱手道:“诸位父老不必多礼,家父在襄阳,也是时常惦记百姓安置,以至于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今见百姓安好,家父心中无忧矣。”

刘琦话音刚落,只一些窝棚中走出了几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原本刘琦也没在意,不过很快刘琦就将目光落在了她们身上,很是迷惑。

两人出行,除了李易自己的护卫,刘琦自然也带了人,刘琦的护卫头子见刘琦看向那些女子,心中一动,当即上前一步,出声质问道:“尔等见到大公子,为何不行礼!”

众百姓见护卫问话,有些紧张,那几个妇人脸上更是出现惊慌之色,眼睛看看刘琦,又看看李易,身子动了动,一时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刘琦是个很大度的人,见几个女子不对他行礼,只是疑惑,并未真个生气,不过对于护卫问话,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护卫也只是做些分内之事罢了,而且语气也远远谈不上凶恶。

不过,当刘琦察觉到这些百姓目光开始往李易身上扫,终于感觉到了那么一丝的不妥。

“还请大公子莫怪!”

就在刘琦想问问李易的时候,李易已经上前一步,挡在那些百姓身前,对着刘琦赔了一礼,解释道:“还请大公子知晓,她们未向大公子行礼,非是有意冒犯,只是因为易的吩咐。”

刘琦的护卫顿时不说话了,而刘琦本人更是面露单纯的好奇之色,他现在对李易好感满满,完全不认为李易是故意落他面子。

李易解释道:“这些女子其实都是有孕在身,我担心行礼参拜时可能会伤到其腹中胎儿,便下令有孕女子可见官不拜,因此,这才冒犯了大公子。”

“原来如此。”

刘琦点点头,暗道李易果然够厚道的。

然后刘琦就想告诉李易,某些事情还是尊卑有序的好,不过看到那些百姓看着李易时满是感激的目光,刘琦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襄侯当真是心善……”

感慨了一句,两人继续往前走,不过刘琦却没有发现,只是小小的一个插曲,已经让他这个荆州第一公子的形象,在百姓心中又落了几分。

忽的,前方跑来了一群脏兮兮的孩童,刘琦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他不是厌恶小孩子,实在是这些孩童的身上太脏了,跟在泥地里滚过一样,而且还吵吵闹闹的。

不过相对于刘琦的避让,李易却是伸手从典韦怀中取出了一个口袋,迎上前去,很快孩童们就将李易围住,李易将口袋中的吃食取出,陆续与孩童们分了。

刘琦看着孩童脏兮兮的小手接过李易手中白色的点心,一摸一个指头印子,就这样迫不及待的塞入口中,而李易的手上,衣服上也被蹭了不少灰渍,心里莫名有些发堵,便对一旁的典韦问道:“典将军,襄侯可是每日如此?”

典韦重重点头,大大咧咧的说道:“那是,这些时日,我家襄侯除了实在忙不开,基本每日都要来与这些孩童见上一见的。”

“为何?”

刘琦又追问了一句,他也明白施恩,拉拢人心,可李易天天如此,对象还是一群没出身的小孩子,这就有些太过了吧?

典韦说道:“我家襄侯说了,将来天下能否兴旺安定,全在这些孩童身上,如今又是冬日,虽然每日奔波辛劳一些,却可叫这些孩童不会心冷。”

“心冷……”

刘琦正念叨着,刘琦在前面拍了拍巴掌,示意手里已经没东西了,不过,那些孩子并没有离去的意思,还跟在李易的身边不肯走。

李易也不驱赶他们,带着一群孩子施施然走了回来,对典韦打趣道:“恶来小心了,你若是再醉酒,过几年说不得要被他们抢了你的差事。”

典韦嘿嘿的笑了笑,然后对着那些小孩子龇牙咧嘴一阵吓唬,只是小孩子早就见惯了典韦凶神恶煞的模样,顿时几十张鬼脸就还给典韦。

众人见状,不由大笑出声。

李易忽然对刘琦说道:“大公子见这些孩童,可算是愚笨?”

刘琦摇头,这些小孩子虽然模样惨了一些,却是跟愚笨挂不上号的。

李易又道:“书院之所以占地广阔,因为除了世家子弟,我还打算叫这些孩童,一并入学读书识字……”

李易将书院的勾画讲了一遍,直听得刘琦表情连连变换,当即就想驳斥李易这么安排不妥,可是看到身边那一个个脏兮兮的笑脸,还有李易温和的表情,所有话都堵在嗓子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罢书院的事情,李易看了看天色,便邀刘琦在就近营中用饭,刘琦自无不可,不过等到当真开饭的时候,就有点傻眼了。

原来李易吃饭的地方,就是给百姓施粥的粥棚,不过百姓需要排队打饭,他们这些人直接坐在一旁吃着就行了。

看着粗陶碗中那土黄色的粟米粥,刘琦实在是不想张嘴,再看李易,只见他喝了一口就放下碗筷,刘琦暗暗松了口气,李易带头不吃,他也就能将碗放下了。

不料李易却是擦了擦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走到粥棚下面,示意百姓们稍等,然后将小包打开,笑道:“诸位莫急,我这里有些盐巴,正好给米粥添些滋味,只可惜,今日不曾出猎,否则还能多点肉味。”

“多谢襄侯。”

“襄侯仁义。”

……

百姓们纷纷致谢,李易只是笑了笑,亲自动手给百姓将粟米粥搅合了搅合,这就要往回走,不过有个老汉忽然出声道:“襄侯且慢。”

李易闻言转身,打量了须发花白的老汉一眼,欠了欠身,面带笑容,问道:“不知老丈有何事吩咐?”

老汉深深弯腰,先是向李易行了一礼,这才说道:“老汉不敢,只是想为襄侯换一碗新粥。”

老汉神情有些紧张,还有些期盼,他是真的想给李易换一碗粥,虽然那点盐巴在李易看来不算什么,但对于这些流离的百姓来说,嘴里能有点咸味,那感觉真是极好的。

李易也没想到老汉说的是这个,失笑道:“老丈只管吃粥就是了,不必管我,毕竟我衣食无缺,岂能与百姓相争?”

老汉还想说些什么,李易已经抬手示意他不必多言,然后幽幽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李易叹了一声,继续道:“如今粮食缺乏,供给已是不易,我身为一郡太守,当为众人榜样,岂能浪费?”

说罢,李易对老汉抱了抱拳,回到位置坐下,在众人敬仰的目光中端起粥碗,呼噜噜的喝了起来。

刘琦看着这一切,心中更是惭愧不已,又品了品李易方才的话语,可谓至理,重重点头,也学着李易的样子开始喝粥,只是一口下去,还没把粥咽到肚子里,眼珠子就先瞪大了。

第255章 天子称我亚父

刘琦的亲卫一直都紧跟在他身边,此时见刘琦有异样,心中一紧,连忙单膝跪在刘琦身边,有些惊慌的问道:“大公子?”

由不得这亲卫不紧张,毕竟外面疯传刘表数次对李易下杀手不成,李易心中必然怨气冲天,保不准就要拿刘琦开刀。

这种想法在智者眼中看来不过玩笑,但让小人物来看,却是很有道理的。

想到这里,亲卫心中万分后悔,后悔自己大意,没有提防李易会在汤粥中做手脚。

不过亲卫也知道这是李易的地盘,不敢斥责李易,只是继续紧张看着刘琦的动静,就见刘琦眼珠子鼓了鼓,喉头颤抖了几下,然后猛的张嘴,哇的将刚才喝的那口粟米粥全喷了出来。

李易虽然低头喝粥,但他可是一直关注着刘琦的反应,见刘琦要吐,手急眼快的端着粥碗往后一躲,完美闪避,不过刘琦的那个亲卫就没这么好运了,瞪大眼睛被刘琦正中,喷了个满脸星星点点。

亲卫有点蒙蔽,茫然的抹了一把脸,这是怎么回事?

刘琦这会却是没空管他,捂着嘴巴一个劲儿的咳嗽,亲卫渐渐回过神来了,也不顾满脸污秽,关切道:“大公子,这是怎么了?”

刘琦刚刚将咽喉的不适压下,正一心无名火,听见亲卫的话,当即就想把碗给摔了,不过刘琦毕竟是个好脾气的君子,所谓怒意也只是一闪而逝,毕竟吃饭卡了嗓子,这怪谁?

刘琦这一纠结的功夫,李易也重新坐了回来,关切道:“大公子,可是那里不适?”

刘琦看向李易,这才发现,不光李易,旁边那些护卫,还有百姓,上百号人全都看着他,不过这些眼神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单纯的关心。

丢了这么大个丑,刘琦感觉很尴尬,不过众目睽睽之下,他也没办法,只能忍着心中郁闷,拱手苦笑道:“叫襄侯看笑话了,这粥实在是有些……难以下咽,所以……唉,惭愧,惭愧。”

刘琦说着,往李易的碗中扫了一眼,发现跟他的一般无二,那一丝李易故意捉弄他的怀疑,刚刚冒出就消散了。

“啊,原来如此啊!”

李易做恍然大悟状,然后万分抱歉的说道:“都是易安排不周,实在是疏忽了,来人,快些与大公子换肉食!”

说罢,早就有准备的典韦应了一声往后跑去,而刘琦虽然隐隐感觉有点不对,但还没反应过来李易要做什么。

不多时,典韦小跑着回来,捧着一个布袋,取出几块肉干,还有几个不知是什么鸟的蛋,放到刘琦面前,说道:“还请大公子见谅,营地缺衣少食,暂时只能寻到这些了。”

李易也对粥棚的厨子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然后对刘琦说道:“是啊,大公子,适才实在是安排不周,我叫他们为大公子换上一碗新粥。”

“这,太过麻烦,不必了……”

刘琦虽然出了洋相,心情不好,但他不是喜欢迁怒的性格,怎么会给李易添麻烦?

李易却是坚持道:“稍后我还想请大公子与我一观军容,那里有两位将军仰慕大公子贤名,早就求着我为他们引荐大公子,这怕是要耗费不少时间,岂能叫大公子腹中饥饿?”

刘琦见李易这么说,也就不再推辞了,不过他还是取出短刃,将肉食一分为二,请李易与他一同食用。

李易客套了一下,便接了下来。

刘琦笑了笑,继续吃饭,除去暗暗觉得稍后需要换一身衣衫,就没有再想别的了,却不知,此时周遭百姓,看他的目光却是有了明显变化。

李易是太守,刘琦是大公子,这都是百姓眼中的人上人,平日里无论如何锦衣玉食,娇妻美妾都是正常的。

不过,也正是因此,当李易愿意放下身段,与这些百姓们同饮同食,百姓才会觉得李易是爱护他们的。

百姓们的希望真的很低,甚至可以说是卑微,只要父母官能在心里有他们一个小小的位置就很满足了,至于说真叫一地太守每天与他们过一样的日子……

呵呵,开什么玩笑?

百姓们又不是傻,而且就算李易说他天天吃糠喝稀,也没有百姓会相信。

所以,李易将表面功夫做的很足,百姓看中的也是这个表面功夫。

别说表面功夫没用,如果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那就是坏透了。

因此,百姓们对李易这个年轻太守很是爱戴。

可刘琦就不成了。

因为刘表当初放任南阳不管,南阳百姓对刘表是有着很深的怨念的,只是人微言轻,怕沾染祸事,不敢明说罢了。

所以,在看到刘琦的时候,他们第一印象就不太好,只是,刘琦的外貌不错,看着就像个好人,实际上也的确是个好人,倒是让百姓也对他抱了一丝希望。

以刘琦的身份,条件,性格,如果今日只是他一个人来营地中探望百姓的话,虽然不能说收拢多少民心,但百姓也很难对他生出厌恶情绪。

但坏就坏在,刘琦身边有着李易这样一个满脑子都是怎么做表面文章的家伙做对比,这就让刘琦的形象很难维持了。

李易爱民如子,让有身孕的妇人免礼。

刘琦的护卫却是呵斥百姓。

李易亲近孩童,丝毫不嫌弃孩童身上污渍。

刘琦虽然不讨厌孩童,但他也没有亲近,如此在百姓看来,那就是嫌弃了。

还有最后,同样一口锅里出来的汤粥,李易不敢浪费半点,小心的喝了,刘琦却是嫌弃,甚至还“吐”了,最后更是换上肉食,这才进餐。

这一出戏,直接将两人的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拉开了好大的距离。

至于说李易也吃肉了,不好意思,那是因为大公子吐了,李襄侯是不得已相陪啊。

刘琦不知道,一碗塞牙的稀粥让他吐掉了南阳的民心,否则,他必然要再吐血三升不可。

草草用了午饭,李易一行人离开了营地,不过刘琦上马后,想到百姓的饮食如此拮据,有些心酸,问道:“襄侯这边竟然如此缺粮?”

李易说道:“确实如大公子所见,其实我也没有想到,南阳流民会如此之多。”

李易说的不是实话,宛城存粮很多,足够他消耗的,不过做人嘛,不管有没有钱,哭穷都是必须的。

刘琦可不知道他心里的大好人其实是如此的阴险,叹息一声,道:“襄侯放心,等我日后回到……不,今晚我就与父亲去信一封,每月尽量多往宛城接济粮食。”

李易眼前一亮,他原本只是想打压一下刘表父子的名声,不想刘琦还要给他送粮食,这可是意外收获。

李易赶忙下马,对着刘琦深深一礼,道:“易代南阳百姓谢过大公子,谢过州牧!”

“襄侯何必如此大礼,这都是琦分内之事啊!”

刘琦也下了马,拉住了李易的手臂,他是真心佩服李易,觉得李易是个爱民如子,品性高洁的好官,因此,纵然他身份尊贵,也不愿占李易丝毫便宜。

相对于刘琦的感慨,李易在装样子的同时,心情也是非常复杂。

其实,知道刘琦坐视蒯越害他性命却不管不顾后,李易可是对刘琦还有蒯越全都动了杀心的。

蒯越那边暂时没有交集,先不提,可与刘琦这一番交道打下来,虽然李易在许多细节之处都将刘琦给算计了,而且手段卑鄙,根本见不得光,可在此同时,李易心中那点杀人的心思,也不剩下多少了。

刘琦性子软,容易被他人左右,但本质却是善良之人,所以,在被蒯越忽悠之后,并没有选择帮着蒯越谋划,而且选择了装鸵鸟。

就外人眼光来看,刘琦这行为,一看就不是做大事的,否则应该要么帮蒯越,要么帮李易,而不是怂起来,落个两边都不讨好。

不过,所谓“不能做大事”,这是从天下诸侯的角度来看的,如果只是叫刘琦做个太守,或者其余差不多品阶的官员,刘琦只要再历练几年,成熟一点,完全可以胜任。

之前在百姓面前,虽然刘琦被李易给比了下去,可刘琦比的是李易啊,真的就本心来说,刘琦心中对百姓的善意,胜过天下绝大多数的官员。

正是如此,李易也就没有杀刘琦的心思了,相反,还不如叫刘琦为他做事。

李易正转着心思,刘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手上用力,紧紧拉住了李易的手臂,李易心中一跳,还以为刘琦要对他不利,却见刘琦目光闪亮,有且欣喜,还有些紧张的说道:“我对襄侯人品仰慕,而且荆州之内,也唯有与襄侯言语投机,所以,若是襄侯不弃,我有意与襄侯……”

李易被刘琦炙热的眼神看的浑身发毛,忍不住猛的打了个冷颤,同时升起了一种现在就宰了这家伙的冲动。

刘琦不知李易恶意,反而被李易的紧张弄的有些不好意思,期盼道:“既然你我如此投缘,不如你我二人结拜为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何?”

说罢,刘琦就那么眼巴巴的看着李易,目光中满是希冀,还有些忐忑,生怕李易拒绝了他。

李易却是有点蒙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刘琦要跟他结拜!

李易心里第一时间就拒绝了。

李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货色,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只想着让天下人为自己所用,纵然是最忠心的属下,他也不会将之当做兄弟看待。

不是李易冷血,而是君臣关系如此,李易是为自己好,也是为他麾下那些人好。

当然,如果真的有大利益在面前的话,结拜也不是不能考虑,而刘琦虽然是个好人,身份也不差,可李易若是与他结拜,不但没好处,反而有害处。

将来李易夺刘表基业,他可以告诉众人,他是被刘表数次暗杀,为了自保,这才不得不向刘表动手,有这个由头,天下人都能理解他。

可如果与刘琦结拜,将来李易占了荆州,那就是夺了兄弟基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刘备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刘璋将刘备当兄弟,刘备却翻脸占了益州,这是个大黑点,要不是因为这一茬,后世黑刘备的人能少一半。

所以,这种坑李易是绝对不会跳的。

不过,李易还得找个合适的由头将刘琦拒绝,不能叫他生出芥蒂。

李易苦笑了一声,看看左右,典韦见状,顿时明了,拉了拉刘琦的亲卫,那亲卫见刘琦没有反对,便与典韦一同退到数步开外。

刘琦已经心冷了,还有点憋闷,现在哪还看不出李易是要拒绝?

刘琦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他父亲是荆州之主,还是汉室宗亲,他与李易结拜,真的很给李易面子了。

李易看了看刘琦的表情,赔罪道:“大公子切勿气恼,我这里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刘琦忍着不生气,闷闷问道:“襄侯请讲。”

李易干咳一声,低声问道:“大公子与当今天子,辈分如何?”

刘琦一怔,奇怪怎么还牵涉到天子了,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如实说道:“我与天子同辈。”

李易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不瞒大公子,诛杀董贼之时,天子担心我意志不坚,不会真心杀贼,私下便称我为亚父……”

“什么!”

刘琦一下就呆住了,李易什么时候成天子亚父了,天子啊亚父啊,这……

见刘琦被震惊了,李易赶忙又道:“大公子千万不要声张。”

刘琦已经顾不得不高兴了,脑袋晕乎乎的,问道:“这是真的?”

李易苦着脸道:“千真万确啊。”

说话的时候,李易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成为天子亚父的成就感,反而满脸都是憋屈。

李易继续道:“天子当时为了除贼,我却是董卓一手提拔,所以,我与天子谋划除贼,天子并不信我,天子也是无奈之举。”

李易叹道:“董卓死后,当时我与温侯掌控长安内外兵马,可谓是大权在握,说的不客气一点,加官进爵只在一念之间,但我为何舍弃长安,反而请命来了南阳,与袁术争地?”

“正是因为天子那一声亚父,我实在承受不起,担心将来会招致杀身之祸啊!”

刘琦原本还有些责怪李易不给他面子,可听了李易的解释,火气一下全消了,甚至,还替李易擦了一把冷汗。

因为,刘琦已经信了李易的话。

虽然李易年轻,小皇帝喊他一声亚父有点搞笑,但想想李易给出的缘由,倒也合情合理。

要知道,这事也是有传统的。

小皇帝他爹当年就认了一位“让父”,小皇帝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有样学样,也找个“爹”,完全可以理解。

第256章 参观军营

刘琦一番脑补,自己给李易把这个谎言给圆上了,然后知道结拜这事没戏了,甭管李易这个亚父小皇帝以后还认不认,他都不敢当小皇帝亚父的兄弟。

不过,想到李易居然是因为害怕有杀身之祸,这才躲到南阳,心中反而很是同情了。

如此忠义之士,明明为国家除去大患,却为了保全性命,不得不远走千里,想想就叫人心酸。

再加上之前积累的对李易的好印象,刘琦越想越是觉得惭愧,抱拳郑重道:“襄侯,之前琦种种戏言,切勿放在心上,而且襄侯尽管放心,我回去当禀明家父,让父亲上书为襄侯……”

李易听着前面的话还算顺坦,可后面却是吓了一跳,赶忙道:“大公子万万不可,否则我命休矣。”

刘琦不解道:“为何,若有家父帮衬,襄侯方才安稳啊。”

李易没先到刘琦这么热心,只能继续忽悠道:“这亚父之称,天下不过寥寥数人知道,天子或许有些许不快,但也不会太过在意,可若是此事传的沸沸扬扬……”

李易苦笑了一声,摊手道:“到时候李易只能早早悬梁一死,或许还能保留个忠义的名声。”

刘琦不说话了,是啊,这事情传出去,对小皇帝是个大污点,现在皇帝还小,可能不会真个当回事,等他年纪大了,李易八成要倒霉。

刘琦想着想着,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李易见状,反过来安慰刘琦道:“大公子无需为我太过担心,我想,只要朝中没有小人作祟,自己再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让南阳百万百姓可以安居乐业,陛下必然会明白我的苦衷,断然不会为难于我。”

刘琦一边听,一边点头,他真的佩服李易了,这才是真正的大汉忠臣啊!

再想想自己刚才贸然说出的什么结拜,被拒绝后自己竟然还有些生气,想想就好羞愧,其实自己根本配不上人家好不好?

刘琦越想越觉得李易哪都好,认真的对李易说道:“襄侯放心,此事我必然守口如瓶,除非万不得已,便是家父也不会告知,至于南阳……我虽然暂且没有什么要害官职,但襄侯若有需要,无论何时,只要叫人带个口信,我必然全力支持襄侯!”

李易深深的看了刘琦一眼,忍不住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情真意切,毕竟这种好人,实在不多见啊。

一边心里赞扬着刘琦,李易一边感慨道:“大公子大恩,唉,无以为报啊。”

刘琦使劲摇头,道:“襄侯说的是哪里话,我在襄侯面前,如何敢谈恩惠?”

李易也笑了一声,随后脸色一正,道:“不过,我还真有一事希望大公子能够帮忙。”

“哦,何事?”

刘琦眼前一亮,似乎丝毫不担心李易会说出什么叫他为难的事情一般。

事实上,李易也没打算为难刘琦,毕竟刘琦的态度虽然好,但他与刘琦非亲非故的,真不知进退的提要求,那就是很愚蠢的行为了。

在刘琦期待的目光中,李易缓缓说道:“是这样的,诛杀董卓之时,我在长安得罪了不少人,有原本西凉兵将,还有朝中重臣,若是将来有朝廷旨意命我入长安进谏陛下,还请大公子在州牧面前劝说,帮我推拒一二。”

“襄侯放心,此事尽管放在我身上就是了。”

刘琦几乎没怎么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的大汉天子可不是汉武光武,权威真的很有限,只要刘表有心,扣着一个太守不放真不算什么大事。

李易见刘琦答应的痛快,心里也是微微松了口气,他这是防患于未然,因为那几篇文章的关系,李易断定不用多长时间就能传到小皇帝耳中,小皇帝肯定是想见他一见,不过却也不至于千里迢迢将他喊回去,可要是有朝中重臣在后面推波助澜,那就不好说了。

李易是肯定不会在这时候再回长安的,那简直就是羊入虎口,到时候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以,未雨绸缪,为了不给自己留下一个抗旨不遵的坏名声,李易就把主意打到了刘表的身上。

李易相信,这点小忙,刘表肯定不介意帮他一把。

说定了这件事,李易与刘琦虽然没有结拜,但关系却是明显更近了一步,看上去要亲热的多了。

很快,一行人到了城外一处军营,准确的说,是编练的新军军营。

这一处军营中有三千余人,其中多半都是刚刚收编的青壮,现在正在徐晃手下操练,等刷下一部分太差劲的之后,才会真正编入李易麾下。

徐晃提前得到了李易要来的消息,早早的就与张辽站到营门迎接。

至于张辽为何在这里,自然是李易特意喊来的。

刘琦也是有些见识的,远远看到张辽与徐晃,眼前就是一亮,忍不住赞叹道:“好威武的两位将军,襄侯麾下竟然有如此虎将!”

李易大笑道:“多谢大公子称赞了,我来为大公子引荐。”

说话间,张辽与徐晃已经迎上前来,行礼道:“张辽见过主公!”

李易虚扶一把,示意他们不要多礼,然后对刘琦说道:“张辽,字文远,有万夫不当之勇,当初在长安摆擂选将,一人连战六十二员大小武官,全胜,后来更是被天子亲口封赏!”

张辽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自家主公虽然偶尔会损他们一两句,但在外人面前,向来不会落他们颜面,这点叫李易的部下,特别是武官们非常受用。

张辽又行了一礼,刘琦上前,扶起张辽,赞道:“之前我也对张将军有所耳闻,只是觉得言过其实,并不如何相信,今日一见,方才知道所言不虚啊!”

刘琦顿了顿,身后亲卫递上一口宝剑,刘琦拿过来,笑道:“此来南阳有些仓促,琦身上没多少贵重之物,只能赠将军宝剑一柄,还请张将军千万不要嫌弃。”

“多谢大公子!”

张辽深深一礼,道:“多谢大公子厚爱,今后大公子若有用得着张某的地方,尽管吩咐就是!”

“哈哈……”

刘琦忍不住大笑了一声,他并没有想让张辽做什么,不过张辽的态度还是让他很高兴的,好在刘琦知道不能喧宾夺主,更不能叫李易认为他是来挖人的,这会影响两人的友情,赶忙又道:“那我可就记住了,将来有需要,我会告知襄侯,只是到时候张将军可不要推辞。”

刘琦说的很巧妙,虽然认了张辽的话,却是表态不会与张辽有什么私交,就算有事,也是找李易说,而不是对张辽,这样就不会有开罪李易的可能。

“喏!”

张辽应了一声,双手接过刘琦递来的宝剑,退到后面。

李易看着张辽那摩挲宝剑时,脸上发自内心的“欣喜”,心里暗暗吐槽,这帮有名的家伙,别看一个个人模狗样的,其实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老实人啊。

以张辽的情商,除非脑袋被人打坏了才会当着李易的面向刘琦示好,他的那些话都是李易给他安排好的,为的就是亲近刘琦,降低刘琦的防备心理,即便这里的对话传到刘表耳中,刘表可能会认可张辽带兵打仗的本事,但绝对会鄙视张辽的人品,如此一来,张辽也就不算是人才了。

手下没有人才,李易还有什么威胁?

李易一边琢磨着算计,又走到了徐晃身前,介绍到:“这位徐晃徐公明,或许论名声略逊色于文远,但大公子却不可小视。”

徐晃抱拳也对刘琦行了一礼,刘琦虚扶一把,笑道:“襄侯麾下人才济济,我如何会轻视?而且,我观徐将军与文将军身上气势颇有几分相似,只可惜……”

刘琦说到这里,忽的面露尴尬之色,慌忙打住不再继续说,脸上也露出了讪讪的笑容,毕竟文聘挂印辞官,刘表几次想请都拒不出山,算是把刘表给得罪狠了,现在基本没人敢当刘表的面提起文聘的名字。

李易暗笑,这刘琦果然是个好人啊,换个心胸狭窄的,肯定是逮着文聘就骂,根本不会说出这么明显赞扬的话。

李易也没有将话题往文聘身上引的意思,直接略过,解释道:“当初文远六十二连胜,名声长安城内妇孺皆知,只是,那六十二人中,有一人却是故意落败,因为他要以己身成全文远名声,好让文远争夺董卓部下兵权。”

刘琦原本虽然感觉徐晃不错,但有张辽在前,下意识觉得徐晃肯定不如张辽,相对之前,虽然面上不显,其实心中已经存了几分轻视,不料听李易介绍,原来徐晃还有这种经历,顿时肃然起敬。

对于刘表刘琦这些人来说,他们欣赏一个人,才干固然重要,但更加看重的却是德行。

徐晃这种为了大局不顾自己私利,反而成就他人名声的表现,是他们最为欣赏的。

“好,好,徐将军真乃大丈夫!”

刘琦大声赞叹,身后护卫又送上准备好的长剑,不过刘琦却是没接,直接摘下了自己的随身佩剑,放到徐晃手中,道:“徐将军心中有大义,真乃我大汉栋梁啊!”

“多谢大公子馈赠!”

徐晃接下宝剑,谢了一句,然后退回原位,没有任何的谄媚之语,看得刘琦更为欣赏,若非这是李易的部下,他真的有几分挖人的冲动。

李易在后面看着这一切,却是忍不住轻轻摇头,如果今天不是做戏的话,刘琦已经将张辽得罪了。

果然是单纯的少年啊,为了你的前途着想,将来还是跟着我混好了……

李易心里腹诽,口中笑道:“其实,公明不仅武艺不俗,于练兵更是颇有心得,大公子随我入营一观便知。”

“哦,那琦可要好好看看了。”

刘琦笑着看向徐晃,徐晃微微躬身,道:“大公子请!”

一行人在徐晃的带领下走入营门,刘琦原本还想走快一些,看看徐晃这个品格高尚的将军练兵到底有何门道,只是,刚刚进去没走几步,刘琦就开始左右顾盼,脚下更是迟缓,若非旁边还有旁人,刘琦怕是停在原地都有可能。

因为这个营地跟刘琦想的实在差别太大。

没有夹道欢迎,也没有人对他这个大公子行礼问好,甚至,刘琦在经过那些站岗守卫的时候,人家连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当然,这些守卫见到李易的时候都是有行礼的,除此之外,就是彻底的安安静静,若非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刘琦都要怀疑自己不存在了。

这种环境让习惯做焦点的刘琦很受伤,他倒不认为李易是故意落他面子,否则就不会让张辽徐晃早早的迎接了,只是,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琦心里好奇的厉害,再加上他已经把李易当做自己人了,便干脆的问了出来:“襄侯,这里护卫为何对我等……”

刘琦一时想不到合适的措辞,李易便替他补充道:“大公子想说视而不见?”

刘琦苦笑点头,道:“正是视而不见。”

李易笑呵呵道:“大公子莫急,看了他们操练之后,自然明白。”

就这样,刘琦带着一肚子疑惑,走到了军营中央校场,只是一眼望去,就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

只见校场中三个方阵,约三千人整整齐齐的站在那里,如同伫立的铁枪一般,无论是冷风吹过,还是旁边有人走过,全都一动不动,若非刘琦视力足够好,能够看到这些人胸口的呼吸起伏,否则他都要怀疑这些是不是木胎泥塑了。

也正是这些“木胎泥塑”,只是静静的伫立在那里,但刘琦在面对他们的时候,心里竟然莫名有几分心虚。

要知道,刘琦可是荆州的大公子啊,而这些“木胎泥塑”基本全都是泥腿子出身,平时只有仰望刘琦的份,现在却是反了过来。

刘琦就这么看着面前军阵,越看压力越大,不知不觉中,脑门上竟是冒出了细汗,就连腰板也用力挺拔了许多,他想要以此掩藏自己的心虚,可事实却是告诉刘琦,他的小动作全都是徒劳,因为这个军阵就像是没有风波的江面,看似平静,可平静之下,却藏着随时都可以噬人的巨兽。

很快,刘琦不再坚持,吐出一口浊气,又几个呼吸过后,看向李易,再次问道:“这军阵好生奇异,一看之下竟然叫我心生畏惧,还请襄侯为我解惑。”

第257章 伏完来信

见刘琦被军阵场面“震”住了,李易眼中的笑意几乎都要溢出来了,而徐晃更是一脸敬佩的看了李易一眼,自家这主公实在是天纵英才,什么都懂啊。

其实,这里的练兵跟当初在长安练的忠义军差不多,李易把后世军训的一些东西拿了出来,然后删删减减,交给徐晃去做。

最初,这套阵仗只是用来忽悠董卓,再之后李易就不怎么上心了,毕竟在李易看来,冷兵器热兵器的练兵肯定不能按照一个套路走,他如果强行推行后世那一套,不伦不类是轻的,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不过后来南下的时候,徐晃将练兵之法改动了一下,拿出了一套“古今合璧”的练兵方案,来请李易指点,李易看过之后,大为满意,又在徐晃的方案上增添了一些项目,然后就成了现在的练兵之法。

具体说来可能有些麻烦,不过,这套练兵方法的基本思路却很简单。

通过后世的训练方法,提高基层士兵的组织纪律性,保证即便是新兵也能做到“不动如山”。

至于说疾如风,侵略如火什么的,李易虽然也很想让自己麾下的士兵有那个素质,但是那个太难了,而且投入与产出不成正比,极度不划算,反正李易要的只是一直强军,又不是神军,一个“不动如山”足以。

现在的李易可不是刚刚穿越过来的纯小白了,虽然还没有指挥万军打仗的本事,但领着两千人跟蔡瑁对刚,还是一点都不虚的,当然,仅限于在陆地上,水战另算。

而决定胜负的是什么?

将领勇武,谋略,天时,地利等等等,许多许多。然而最基础的,乃是军队的士气。

两万人拉开阵仗对砍,一拨死了两千人,但是士气高,死战不退。

另外一拨,只死了一千,可他们怂了,想跑,结果只能是崩盘,于是就输了。

李易现在练兵练的是部队的纪律性,也可以说是士气,能做到战损五成不崩盘,那绝对是天下强军。

此时三千号人在校场上站桩,在没有得到命令之前,绝对不能动,动一下少一顿饭,一个月动三回,不好意思,您哪来的回哪去吧,这里的饭没你的份。

李易军营里的粮食可比百姓营中的要精细的多,而且管饱,在剔除几十个刺头之后,已经没有人敢在训练的时候炸毛了,久而久之,成为习惯,一般的兵马拿过来真不够看的。

面对刘琦的发问,李易笑呵呵的道:“这是徐晃将军的练兵之法,大公子,你看,这不正是应了孙武子的那句‘不动如山’?”

“不错,正是不动如山!”

刘琦和李易说了话,感觉面前的压力小了不少,再回想刚刚的感觉,可不就是有着一种山岳当面的压力么?

刘琦忍不住感慨道:“徐将军真乃将才啊!”

徐晃微微摇头,抱拳道:“启禀大公子,其实这练兵之法,其实都是我家主公手笔,晃不过照搬运用,实在不敢贪功。”

刘琦诧异的看了李易一眼,李易倒也没有太过退让,而是如实说道:“利刃在手,能者伤人,庸人伤己,兵法亦是如此,公明若无练兵之能,便是有孙武子在后指点,也难练兵啊。”

李易这是真心话,他感觉论打仗的话,张辽可能比徐晃厉害一点,可要是练兵,张辽就不如徐晃了,原因很简单,性格爱好问题,张辽完全不好这一口,可徐晃却是不一样,练兵与不练兵的时候,点将台上的徐晃完全就是两个人。

听到李易夸奖,徐晃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再次深深一礼。

刘琦将这一切看在眼中,暗暗点头,更欣赏徐晃这个人了。

不过刘琦也不能太过打听徐晃的事情,不能让李易多心,于是就再把话题转到了练兵上面。

“这些兵卒确实气势非凡,只是难道只让他们如此站立不动,不习练战阵搏杀?”

刘琦也不客气,想到什么就问了。

李易看了徐晃一眼,徐晃解释道:“那些自然是有的,按照每日操练安排,每日上午下午要分别站立半个时辰,然后才会有其他演练。”

刘琦不由好奇,道:“那可否让琦看看,之后是如何演练的?”

刘琦在南郡的时候手下也是有兵马的,虽然不是正个八经的带兵将军,但也对练兵知道一些,不过他感觉面前这里的演练,应该与他知道的有不少差别。

刘琦期待满满的看着徐晃,不想徐晃那一直没多少表情的脸上却是出现为难之色,欠身道:“还请大公子见谅,军令如山,风吹雨打不动,除非南阳有急事,操练不可变更。”

刘琦愕然的看了徐晃一眼,又看看李易,见李易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知道他们这是说的真的,登时好不无语。

在刘琦看来,这兵丁是李易的兵,让他们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怎么会如此死板。

见刘琦不解,李易只能解释道:“大公子,如此正是为了叫士卒知道军令不可违,所以,若无急事,我也不好随意变更。”

刘琦见状,只能叹息一声,不再强求,却没有看到李易嘴角闪过的笑意。

李易虽然要加强麾下兵马的纪律性,却不会让这个纪律性成为他自己的枷锁,刚才的回绝刘琦的话,纯粹就是个借口。

李易在南阳练兵,如果是普通兵马也就算了,如果练出精兵,刘表必然要打听一二,这消息是很难瞒住的,索性,李易今日就主动喊刘琦过来看看,相信这已经能够瞒住刘表的好奇心了。

其实真正的练兵过程,还有许多,只是那些就不给刘琦看了。

不过刘琦的耐心比李易想的好,为了看李易的练兵之法,刘琦愣是耗小半个时辰,这叫李易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也没什么,给徐晃使了个颜色,来常规项目就可以了。

刘琦看过之后,倒也没有太过失望,他也知道,这里的都是新兵,而一群新兵冲杀,防御,井然有序,真的很不容易了。

于是,刘琦暗暗打定心思,准备向父亲建议,让荆州其他地方兵法,也照着这里的来,只是刘琦想的很好,却不知道,一支强军可不是“站”出来的,而刘琦将来的硬抄照搬,却是让本就不高荆州军心,给闹了个怨声载道,当然,那是后话,暂且不提。

逛过军营,李易还好,有龙气加持,身体刚刚的,刘琦就有些劳累了,李易也不再强留,送他回城中别院歇息,然后典韦带来了一个老者,对李易低声说了几句,李易叫他将老者请到太守府静室。

屏退左右,李易看着面前身形佝偻的老头,问道:“周老汉,你老妻早丧,家中两子,三个孙儿,一个孙女,长孙年前也已经成家,不知我说的可对?”

周老汉感觉浑身凉嗖嗖的,他已经知道,自己面前这人是南阳的太守老爷。

太守老爷在外的名声是很好的,可周老汉原本也觉得太守是个好人,可他现在却不敢那么想了,因为,他可是在家睡觉的时候,给人套麻袋里绑来的啊。

现在听李易一口地道出他的家底,这是要灭门绝户啊,更是吓的胆儿都快碎了。

周老汉哭丧着脸,哆哆嗦嗦的答道:“太……太守说的都对,老汉家中……家中……”

李易感觉面前的老头再哆嗦下去,怕是指不定就要猝死了,便不再吓他,直接问道:“我有一桩大富贵于你,你可愿意?”

周老汉感觉自己不答应铁定是个死,赶忙道:“太守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老汉必定尽心竭力。”

“呵呵……”

李易笑了一声,道:“我听人说,城中玉石工匠,早年就你手艺最好,只是如今年纪大了,这才罢手不在做这买卖了。”

周老汉虽然是玉石工匠,但也算是半个小商人,有点聪明劲,一听李易的话,就明白了几分,大着胆子试探道:“太守可是用到老朽的手艺。”

“不错。”

李易应了一声,抬手打算了周老汉后面的话,继续道:“我要你为我刻一方印玺,不过事涉机密,我要你之后五年不得出太守府,当然,我也不会亏了你,可以给你买一房小妾,你在外的家人我也会照料,那几个小孙儿,可做我门下弟子,将来,我可保其中必有一人为官,怎么样,你答不答应?”

周老汉听的是怦然心动,这大好事啊,正要张嘴,猛的回过神来,这太守许他这么大的好处,叫他干的事,多半是要命的。

李易看到周老汉的表情,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也不瞒你,此事你若是不答应,我会帮你准备后事,至于你家中子女,也不受我庇护。”

“老……老朽答应了。”

周老汉心中苦笑,这能不答应么,李易这是拿全家的性命来威胁他啊。

李易满意的笑了笑,然后从旁边木匣中取出传国玉玺,放到周老汉面前,道:“给我刻一方一模一样的,需要多少天?”

周老汉看到玉玺,第一反应就是好玉,不过等他看清楚上面铭文,整个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一脸后退几步,口中惊叫道:“这,这是传……”

“嗯?”

李易冷哼一声,道:“传什么?”

周老汉脸色煞白,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这李襄侯平时笑呵呵的,可暗地里干的竟然是要命的买卖啊!

吞了吞口水,周老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这是太守的传……传家宝!”

李易笑了一声,摆手道:“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手段,董卓都死在我的手下,所以,你安心为我做事,不要生出他想,知道么?”

周老汉茫然的点头道:“知道了,这传……传家宝,老汉快则半月,慢则一月,就能完成。”

李易满意的点点头,拍了拍周老汉的肩膀,笑道:“很好,不要让我失望。”

说罢,李易包上玉玺,出了暗室,而周老汉则是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般。

李易出来后,发现跟在自己身后的典韦一指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忍不住问道:“恶来有话直说。”

典韦抱拳,问道:“主公,此事关系重大,属下建议事成之后,还是将这老汉灭口为上,大不了多多补偿他家人一二就是了。”

李易笑着摇头,道:“成就非常之事,不得不行非常手段,所以我叫你将周老汉掳来,只是他与我没有仇怨,此事虽然是被迫,却也是大功,只要他不生出害我之心,我也不能害他,否则,将来谁还能为我效力?”

典韦听罢,感觉李易说的很有道理,抱拳道:“主公仁慈!”

李易笑了笑,摆手道:“好了,你也休息去吧,不要忘记,盯住大公子那边,但凡主动上门拜访之人,与我一一记下。”

让典韦退下,李易就回后宅安放玉玺,为了不让玉玺生出意外,李易叫人之自己的院子里放了一个好几百斤的大磨盘,下面掏了个坑用来存放玉玺,也就是李易能一个人搞定,换其他人,根本无法轻易取走。

听到院子里的动静,伏寿走了出来,她知道李易在磨盘下面藏有重要物件,不过李易没说,她也就很懂事的没有开口问过,只是看着李易就跟掀锅盖似的掀起几百斤的大磨盘,伏寿还是有些恍惚,自家夫君绝非凡人,只可惜……

李易看到伏寿,顺口问道:“寿儿,今晚厨房可有什么好吃的,唉,你是不知道,今日中午那一顿吃的实在不是滋味。”

李易说罢,不见伏寿回答,好奇看过去,却见伏寿有些呆愣,心中好笑,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道:“想什么呢?连你家夫君的话都听不到了。”

伏寿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欠身到:“对不起夫君,妾身……”

不等伏寿说完,李易手臂一用力,就把她给“夹”了起来,笑道:“你呀,你我可是夫妻,哪里需要这么大的规矩?”

李易揽着伏寿到一旁的石桌坐下,拉着她的手,又问道:“好了,到底是什么心事,告诉为夫,有为夫为你做主。”

之前李易只是看到伏寿愣神,等走进了才看到,伏寿的眼睛都有些红,所以,现在别看李易笑呵呵的,心里却是恼火,哪个王八羔子,给自家女人气受了?

伏寿感受着李易宽厚温暖的手掌,心中莫名一酸,低声道:“是父亲来信了……”

第258章 长安变化

“岳丈?”

李易听到事情与伏完有关,心里的火气直接就散了大半,毕竟那是伏寿她爹啊,就算父女吵架,他也没法帮伏寿削人。

在李易离开南阳之后,就没有再与伏家那边有什么直接联系了,倒是伏寿不时会来往几封书信,不过李易知道伏完不待见他,也就没打听过书信内容,可看伏寿今天的样子,显然是有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

李易就这么注视着伏寿,伏寿低着头,似乎是在考虑,过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今早我听琰姐姐说,蔡中郎似有意找他早年弟子来夫君麾下效力,所以,我想起父亲也有不少门生故旧,还有几位兄长,如今都是赋闲在家,我便想请父亲安排他们过来,希望能够帮衬夫君一二。”

李易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什么,问道:“此事,我记得许久之前,你就向岳父那边去信说过,没错吧?”

伏寿低着头,轻声道:“当时父亲有些不愿,但也没有完全回绝,现在夫君手下缺少人手,我就想着再找父亲说道说道。”

轻轻叹了口气,伏寿继续道:“今日我正想再去信一封,不想上次父亲的回信却是先到了,我……都是寿儿无用,还请夫君……”

李易轻轻拍了拍伏寿的肩膀,没让她继续往下说,但李易已经猜到,伏完多半是把话给说死了,绝了伏寿的心思。

而且,李易还猜到,伏寿这般忧愁,不单单只是伏完的那封信,其中多半原因,其实要落在蔡琰的身上。

李易刚把蔡琰掳……请来的时候,伏寿出于姐妹之情,是很向着蔡琰的,直到李易准备收蔡琰入房,她也是真心高兴,可是,当蔡邕坚定的站到李易这一边后,伏寿就很难保持原本的心态了。

世家之间的婚姻多是利益的结合体,也就是联姻,可李易与伏寿走到一起,其实连联姻都说不上,完全是董卓为了打击汉室声望,顺便拉拢李易做出的决定。

所以,两人的关系在伏寿看来是非常不稳的,之前伏寿感觉还算是不错,毕竟李易对她挺好的,之后李易收了几个小妾,她虽然有些吃醋,但也没感到多少威胁,否则,也不会那么热心的主动让李易去收服蔡琰了。

可是,当蔡琰真的要成为李易的人时,伏寿这才知道,自己这是找了一个多么大的竞争对手。

虽然两人私交很好,伏寿不担心蔡琰会算计她,可伏寿对将来真的没有多少底气,要知道,许多事情可不是她们两个说的算的。

伏完从没给过李易什么实质性的帮助,相反蔡邕,之前不情不愿的时候就帮李易做事,投靠之后,更是豁出老脸,全身心为李易着想了。

两家父辈差别如此明显的态度让伏寿如何不担心?

虽然李易待她很好,可是世家出身的她很清楚,稳固世家婚姻的可不是情情爱爱,而是实实在在的利益。

李易这样心向高远的人,一城一州根本容不下他,现在也就罢了,等李易将来越走越高,纵然李易自己本心不变,李易身边的人就会要求李易换一个能对他事业起到真正助力的夫人。

真到了那种时候,伏寿该何去何从?

两人互相对视了片刻,都没说话,伏寿眼中是对未来的迷茫,还有不安,至于李易,他明白伏寿的心思,也认为伏寿多心了,只是有些话不方便对伏寿直说。

过了一会,李易亲昵的拍拍伏寿的脑袋,道:“将岳父大人的来信与我看看可好?”

“嗯。”

伏寿应了一声,很快去屋中将书信取出,李易一看,深吸一口气,真的很想把这信砸伏完的脸上啊。

原来,伏完拒绝了伏寿给李易推荐人才的帮助也就算了,还隐晦示意伏寿以后不要与伏家来信太多,免得惹人闲话。

就算泼出去的女儿嫁出去的水,这态度也太过了。

难怪伏寿心中惶惶了,娘家人是这种态度,李易这里又有强力小妾进门,她不害怕才怪呢。

李易不由想起了原本历史中,因为曹操的强势逼迫,伏寿渐渐保不住后位,甚至性命堪忧,就破釜沉舟想算计曹操拼死一搏,当时伏寿求到伏家,结果伏家根本没给她支持,就那么看着伏寿被曹操幽禁到死。

无情啊……

当然,也可以说伏家的人明哲保身,不过这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和李易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李易暗暗摇头,用力握住了伏寿的手,同时心里打定主意,将来等自己当皇帝,伏寿做皇后,然后伏家九族之内的男丁自己一个不用,一个爵位不给,气死你们这些没眼光的,顺便也借此给大汉朝那些喜欢于兴风作浪的外戚树立一个榜样。

李易一边想着将来的事情,一边继续往书信后半看去,因为伏家的态度有些不正常,虽然之前对李易也是不冷不热,却不像现在这样直接摆出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

等李易慢慢的看完书信后半,已经是气得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夫君,莫要动怒……”

伏寿轻轻的抚着李易心口,看着李易的目光中满是担忧。

“我这如何能不气!”

虽然伏寿很乖巧,很温柔,可李易看着书信上的内容,真的是想骂娘啊!

早在襄阳的时候,李易就得到过一个消息,吕布不知怎么搞的,被排挤出长安内城了,然后接手内城防卫的兵马都是李傕的人,李易当时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只是他没有渠道得知其中具体经过,纵然派了人去长安,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根本无从打听具体内幕。

倒是伏完的这封书信,透露了许多李易想知道的情况。

吕布为什么退出长安内城,这原因经过说出来叫人想吐血。

李易离开长安后,长安内城被吕布的兵马护卫,朝中上下自然是不满的,毕竟在朝臣们看来,李易,吕布,李傕等人全都是董卓余孽,是粗鄙武夫,对大汉没有重新,董卓的死只是一场狗咬狗的结果罢了。

所以,朝臣们时时都想着来一场真正的拨乱反正,奈何吕布兵马在手,没人敢直接撩拨吕布的胡须,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动用一些迂回的手段。

几个与小皇帝亲近的重臣建议小皇帝募兵,招募忠义之士,守卫宫闱,小皇帝自然同意了,因为原本董卓阵营的人,他只对李易有好感,至于吕布,小皇帝看见吕布心里就犯虚,好感度一直都是负数,巴不得内城换人呢。

这些事情自然瞒不过吕布的眼睛,对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吕布自然是不满的,但吕布经不住夸啊,有朝臣对他说,吕温侯一杆方天画戟天下无敌,又何必在乎那三两千跳梁小丑?与其阻挠,还不如顺其自然,借此成全忠义之名,还能讨得陛下欢心,可谓两全其美。

吕布一想,感觉人家说的很有道理啊,几千个蝼蚁能兴起什么风浪?

再说了,董卓死后别看吕布大权在握,一天到晚看上去威风凛凛的,其实吕布心里也苦的很,因为没几个人把他当好人看待。

所以,且不管吕布是不是忠臣,他都非常想干一些忠臣应该干的事,借此洗刷名声,于是,对于小皇帝募兵的事情,吕布就同意了。

而在此之后,让吕布愤怒的事情就发生了。

朝堂上的那些大老爷们可从来没把吕布当好人看,甭管吕布怎么表现,吕布在他们眼里都是一个反骨仔,而吕布之前的退让,也增强了他们的胆气。

于是,在吕布有一次入宫的时候,半道上忽然杀出了几百刀斧手,要将吕布斩杀当场。

朝臣们想的很美,杀了吕布,再以大义名分接手吕布麾下兵马,那长安就是天子的了,他们也能重掌权柄。

可是,他们小看了吕布的厉害,也高估了那些乌合之众的实力,明明是伏击,可双方几个照面下来,吕布只带着身边亲卫就将刀斧手给杀的崩盘了,朝臣们的谋划自然落空。

这么一来,双方算是撕破脸了,吕布脱身后就想入宫杀人,不过小皇帝的信使来了,为了安抚吕布,加封吕布为骠骑将军,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不要让长安生乱。

吕布当时就纠结了,他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这要是冲进去一通杀,将来除了造反就没退路了,吕布虽然自负,也只道自己斤两,单挑无敌,造反绝对是早死晚死的问题,于是,吕布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拿不定主意。

可就在吕布纠结的时候,一直盘桓在长安城外,不肯去并州上任的李傕郭汜等董卓余部,见长安城内声乱,趁机带兵突入了外城,吕布见状不但没有阻拦,反而放任李傕入城。

吕布心中有怒气,又不敢对朝臣们下杀手,便想借李傕的刀来给那些朝臣们一个深刻教训。

于是,长安的局势就失控了。

一番乱斗之后,李傕把朝臣们招募的新丁给杀了个干干净净,顺理成章的把内城给占了,当然,挟持天子天子也是必须的。

至于吕布,看到形势变化超出预料,赶忙出兵为时已晚,双方杀了几场,互有损伤,最后外城各占一半,陷入僵持。

在此之后,军事博弈就改为了正治斗争,李傕那边不想与吕布硬拼,就开始设法把吕布逼出长安,然后,早就逃离是非漩涡的李易华丽丽的中枪了。

吕布控制内城的时候,虽然不大喜欢那些朝臣,但他也没说仗着手中权柄欺负谁,因此,那些朝臣们才不怎么怕吕布,敢算计他,可李傕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董卓亲信,在对待朝臣的态度上深得董卓精髓,一轮屠刀下去,人头滚滚,百官俯首,俨然成了第二个董太师。

之后就有朝臣为李傕谋划,建议李傕把之前李易与吕布联手诛杀董卓的事情,说成了谋逆,如此吕布自然无法在长安立足。

这个说法主要是针对吕布的,而且暂时还没有最终定论,但李易却不敢大意,因为这可是一个能要他命的无妄之灾。

吕布把大好局面给混成这模样,李易懒得管他,可如果真被朝堂上那群王八蛋给打到了谋逆的行列,李易就麻烦了。

李易不会天真的认为李傕主要对付的是吕布,自己就没事了,万一有人顺势撺掇小皇帝,撤了他南阳太守的职位,如何是好?

想到这里,李易就恨的牙痒痒,吕布啊吕布,当初的大好的局面,怎么几个月功夫,就成了这个烂样?

虽然李易原本也没觉得吕布能借着长安的局势雄起,但最起码维持一两年总没问题吧,这也崩的太快了。

李易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他现在最大的资本就是杀董卓之后得到的大义名声,朝堂那边要是把这个给他否了,对李易可是致命的打击。

见李易眉头紧锁,伏寿有些心疼的拉着他的手臂,但也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到李易。

静静想了一会,李易长长的吐出口气,强笑道:“好了,寿儿不用为我担心,你先准备饭菜,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

说罢,李易起身往外走去,他已经想好了,不想让朝堂上那帮老王八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就只能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了,所以,有些事情要提前了。

李易被意外搅乱心事的时候,刘琦的心也乱了,不过看他兴奋的脸都红了的样子,显然与李易的心情是两个极端。

“这……这当真是襄侯手笔?”

刘琦看着手中文稿,兴奋的手指都微微有些颤抖,即便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从文稿上挪开过片刻,这点与刘表很是相似。

“的确是襄侯所作,前些天襄侯宴请宛城世家,这些文稿正是襄侯给诸多世家的回礼。”

刘琦的亲卫在一旁如实答道。

“原来如此,果然不愧是襄侯啊,唉,我愿减寿十载,只换与襄侯早三年相逢啊。”

亲卫听着刘琦对李易不加掩饰的仰慕,感觉有些不妥,但想了想,还是没开口,毕竟这是他主子,而且他也不懂那些文稿有中的内容有什么特殊之处。

“这,这后面怎么没了,可是你拿来的时候有所遗漏?”

很快,刘琦就发现他手中的文章全都是残篇,这才抬起头来与自己的亲卫说话。

亲卫对此也是早有准备,将从世家那里的来的缘由说了一遍,刘琦听罢,自然是遗憾万分,有心找李易探讨一二,只是看看时间,只能作罢。

不过刘琦显然没打算就此作罢,一边取出一卷新的竹简开始抄录,一边吩咐道:“叫人准备快马,待我将这些文章抄录之后,连夜送到襄阳,中途不可延误,更不得有任何遗失!”

“喏!”

亲卫应了一声,又道:“既然大公子着急,要不要唤几个人来一起抄录?”

刘琦摇头笑道:“此乃传世经典,岂可假他人之手?”

第259章 蒯家的决断

襄阳城,蒯家老宅。

一个穿着黑衣,披戴兜帽的男子快步走在过道上,路上有仆人遇到,先是面露诧异,然后纷纷行礼,不过男子却是脚步匆匆,半刻也不曾停留,叫这些蒯家的下人心中颇为坠坠。

大家都清楚,不同于表面温和,实则严苛的二老爷,这位大老爷是真的心善,今日大老爷如此脸色,必然是动了真怒。

有些知道自家近日事情的下人,更是忐忑不已,走路都点着脚尖,生怕不小心犯了什么差错,落得重罚。

蒯良绷着脸,一路直奔蒯越书房,不知是蒯越早有安排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蒯越的院子里竟然一个伺候的人也没有。

蒯良没在意那些细节,也不管什么客套,直接推门而入,不待坐下便呵斥道:“二弟,你可知你为家中招来了何等灾祸?”

蒯越正在分茶,见自家大哥回来了,放下茶勺,起身对着蒯良行了一礼,道:“大哥路上辛苦了,请饮茶。”

看见自家弟弟这温温吞吞的模样,蒯良就感觉气不打一处来,其实,平时的时候他的性子是最慢的,蒯越相对急一些,可今日却是反了过来。

蒯良瞪了蒯越一眼,坐下取了杯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道:“说说,你到底是如何想的,平白与李易结下了死仇!”

说罢,蒯良忍不住又瞪了蒯越一眼,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弟弟竟然做出这等事情,实在是出乎预料,而且,也打乱了他原本的一些想法。

其实,刺杀失败的消息刚刚传回的时候,蒯越可是一点都不淡定,虽然不至于说慌得一笔,但也急得抓掉了许多头发,不过现在嘛……蒯越已经把许多事情想明白了,心态反而异常安定。

蒯越赔笑道:“叫兄长担心了,再饮一杯,权当小弟赔罪。”

蒯良看了一眼茶水,别说,还真的是口渴,他是得到蒯越传来的消息后,马不停蹄从南郡赶回来的,真的很疲惫。

连续两杯茶下肚,蒯良感觉好了一些,心中虽然依然生气,却不像之前那般急切了,深吸一口气,沉声道:“讲讲吧,你到底是什么想法?”

蒯越看了蒯良一眼,确认他现在应该不会劈头盖脸骂人了,这才说道:“李易,野心勃勃,前途不可琢磨,而州牧仁慈有余,却不够果断,将来必为李易所害,我为州牧臣子,自当为主分忧,防患未然。”

蒯良知道蒯越说的是心里话,不过他想听的却不是这个。

“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但是,无论李易善恶,你大可联名向州牧规劝,而不是私下动人下杀手,如此,将来叫我蒯家如何自处?”

蒯越一时没接话,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明显了,因为他的作为,将蒯家摆在了一个很尴尬的位子上。

杀李易没杀成,双方算是结下死仇了,甚至,原本刘表身上的黑锅也渐渐有了往蒯家身上转移的迹象,偏偏蒯家还没发解释,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

而刘表那边,也不满蒯越的擅自行动,虽然蒯越本意是为了刘表好,可刘表明显不领情,否则荆州别驾应该交给蒯良来做,这对蒯家在荆州官场上的影响力是一大打击。

至于其余荆州世家,也对蒯家的行为有所不满,李易与蒯越并没有私仇,更谈不上不死不休,蒯越却是直接动了暗杀手段,这就有点坏规矩了。

毕竟大家都是台面上的人,有利益争执的时候勾心斗角很正常,可如果每个人都像蒯越这样,一言不合就派杀手,这特么的谁还敢与你家打交道?

总之,因为蒯越的安排的那一场刺杀,对蒯家带来了很大的负面影响。

蒯越叹了一声,道:“兄长,都是我的错,不过请兄长放心,将来我必然不会叫兄长为难,更不会让蒯家为难。”

蒯良心中有些不安,皱眉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蒯越苦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兄长如何看待李易?”

蒯良几乎是毫无迟疑的说道:“少而有谋,思虑深远,难以揣度,不过……若无意外,将来必为荆州之主!”

蒯越点点头,道:“兄长看法与我如出一辙。”

忽然想到了什么,蒯越又问道:“我与大公子谈及李易,发现大公子对其格外褒奖,这多半也是兄长的缘故吧?”

蒯良没有隐瞒,说道:“不错,刘景乃是仁主,太平之时可保我荆州安稳,可如今中原形势不可捉摸,一旦风云有变,荆州必为虎狼觊觎,届时非雄主不能守,我看荆州内外,李易能担此重任,且年纪甚轻,就有心与之交好。”

“至于大公子那边,我是为大公子考虑,将来荆州易主,刘景升父子何去何从?不如让大公子与李易交好,如此,有些事情处理起来也可以少一些血腥。”

蒯越一时陷入沉默,最开始看到刘琦表现出的对李易超乎寻常的热情,蒯越就感觉有些不对,现在看来,却是自家兄长的原因。

可以说,两人不愧是兄弟,眼光惊人的相似,都看到了同样的局势发展,只是,两人却做出了不同的选择。

蒯越想做的是,为刘表尽忠。

蒯良想的却是,趁早向李易示好,只是,蒯越更早的断了他的路,以至于出现了现在的局面。

书房中安静了片刻,蒯越摇摇头,继续道:“对了,有件事兄长或许还不知道,前些时日,州牧命大公子入南阳,向李易示好,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大公子归来后多半不会再去江陵了。”

蒯良表情一滞,顿了顿,轻叹道:“大公子也是厚道之人,虽然因为你的缘故,与李易生出一些嫌隙,但我想只要大公子如实相告,将来李易断然不会害他。”

蒯越有些突兀的问道:“依兄长眼光,将来李易是否会害我性命?”

蒯良手一颤,没想到蒯越会问这个。

虽然蒯良对蒯越的擅自行动很生气,但毕竟这是自家兄弟,他可从未想过因为得罪了李易,就放弃蒯越的想法,断然道:“你且放心,为兄担保,只要李易志在荆州,必然叫他不敢害你性命!”

蒯良这话说的是有底气的,毕竟作为荆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不管谁做这个州牧,如果双方不死不休争斗,最后绝对是两败俱伤的结果,这是任何一个当州牧的人都不愿意承担的后果,蒯良相信,将来就算李易得了荆州,只要自己态度强硬,必然能保住蒯越。

蒯越哈哈一笑,很是高兴道:“那就多谢兄长了!”

蒯良一看到蒯越这幅样子就想发火,好在蒯越也不傻,在蒯良动怒之前就抢先说道:“兄长可知被我安排去下毒那人为何失手?”

蒯良摇头,他是得到消息就往回赶了,而且还是悄悄回来的,不让刘表知道,所以,对于一些具体的细节经过,他还真的不清楚。

蒯越笑了两声,声音中意味很是复杂。

片刻后,蒯越这才说道:“那人名叫张方,父亲乃是南阳名医张伯祖,张机便是张伯祖弟子,李易要兴建医学堂,着医书传扬医道,因为张方家中有许多医稿,李易便要为张伯祖刻碑立像,让他名传后世,如此,张方心绪激荡之下,当场昏厥,这才被李易识破行藏。”

蒯良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虽然他不赞成蒯越的行事,但也真心感觉蒯越栽的有点冤啊。

蒯越顿了顿,悠悠道:“不过外界传言,却与事实稍有偏差,只说张方是被李易德行感动,心中惭愧莫名,于是主动袒露心中不轨,任凭李易处置,然后李易大度原谅,甚至不计前嫌,还对张方委以职务,于是,就有人将李易比作齐桓,将那张方比作管仲,甚至,还有人说,李易远胜过齐桓……”

“嘶——”

蒯良忽然感觉有些牙疼,原本的一些想法也动摇了。

之前蒯良有心靠近李易,是因为他觉得李易有能力在乱世中保全荆州。

可那传言说李易比肩齐桓公什么的,这明显是李易的手笔,也在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李易的志向,这就让蒯良原本的想法有些动摇了。

齐桓公那是什么人,春秋霸主啊,李易想做齐桓,甚至超过齐桓,那岂不是……

如果只是让李易做荆州之主,对于荆州世家来说,李易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他们推出的代言人,双方是一种互相利用,互相扶持的关系。

可如果李易的目标太过远大,超出了荆州范围,这在很大程度上,就成为李易单方面对他们的利用了,这让蒯良有点不放心,毕竟他想做的是维持蒯家在荆州的声威,而不是让蒯家成为李易争霸的马前卒。

眼看着自家兄长陷入纠结,蒯越忽然笑道:“兄长这是怎么了,难道变了心思不成?”

蒯良深吸了一口气,之前消去的火气又冒了出来,感觉自己没有上来就对着这个弟弟拳打脚踢,实在是个错误。

蒯越干咳一声,他也不敢太过冒犯蒯良,赶忙正色道:“我知兄长计划,若是没有我这边出的差错,我蒯家似乎依然稳固,可兄长是否真的认真想过,如果李易成为荆州新主,我蒯家到底还能兴旺多少年?”

蒯良皱眉,没明白蒯越的意思,问道:“你直说。”

蒯越先拱手向蒯良赔了一礼,这才说道:“刘景升仁义之名天下皆知,入荆州之时,我蒯家还有蔡家助其良多,否则刘景升难以坐稳州牧之位,所以,平心而论,我蒯家对刘景升有恩,兄长以为然否?”

“不错。”

蒯良点头道:“只要刘景升在位,我蒯家无虞,便是你这次出了差错,不曾真个受到为难,也是因此。”

“兄长所言甚是!”

蒯越继续说道:“然而兄长莫要忘了,无论我蒯家在荆州如何势大,如何左右荆州局势,但在世人眼中,我蒯家始终是臣,刘景升是主,主从名分已定,而且刘景升还是仁主,所以,将来李易入主荆州,蒯家一旦倒向李易,必然背负二臣骂名啊!”

“世人诽我,谤我也就罢了,若是荆州新主也是这般想的……三五年内,蒯家兴旺如故,可十年八年过去,蒯家纵然不被清算,也要被架空,排除荆州上层啊。”

蒯良越听脸色越不好看,他之前光想着扶持李易,却是忽略了这么做带来的名声。

李易是什么人,潜伏董卓身边,成为亲信,然后反戈一击,过程虽然惊艳,可在明眼人看来,却是有够狡诈狠辣,蒯良自己都不相信,李易这样的人对一个可能存在二心的下属始终重用。

感觉蒯良琢磨的差不多了,蒯越这才继续道:“不过,那是之前,现在我虽然与李易结下死仇,可兄长若是在将来选择李易,却不用再有如此顾虑了。”

蒯良不解,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蒯越的脸上浮现一抹萧索,还有几分解脱的神色,缓缓道:“刘景升为主,我为臣属,主公不听劝谏,我只好代主行事,奈何天意弄人,功亏一篑,之后州牧左右说和,仁义之名依旧,我却告病辞官,还平添了一个生死仇家,我蒯家损失不可谓不大。”

“不过,也正是如此,我蒯家才全了主从之义,再不亏欠刘表半分,将来我蒯家无论做何种选择,谁也不能说我蒯家一句不是!”

蒯越的语气中透着些淡淡的怨气,他之前做的事真的是为刘表好,可刘表实在是让他寒心了,甚至,还让蒯越对刘表有了一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

蒯越的语气渐渐转冷,道:“刘景升虽是仁主,却非明主,之后兄长尽管按照原本想法行事,如要接触李易,也无需顾忌,便是旁人知道,也只会认为兄长是代我赔罪,根本不会有其他想法,而等到李易起兵南下,兄长就可以顺势呼应,成为荆州首功!”

蒯良在一旁听着,并没有因为蒯越的描述感觉兴奋,反而再次出现了那种不安的预感,问道:“到那时你又当如何自处?”

“我?”

蒯越呵呵笑了一声,毫不在意道:“自然是一死以平息李易心中怨气。”

第261章 忽然不想死了

“后路?”

蒯良原准备劝慰的话生生又吞了回去,改口道:“你说什么后路?”

蒯越轻声道:“我以一死虽能换来李易对蒯家重用,但将来之事,你我终究之事推测,谁也难保不会出现万一,所以,一旦李易不慎事败,蒯家也可以我身死为由,顺势,拨乱反正!”

“嘶——”

虽然明知道眼前人是自己的亲兄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利益,可蒯越刚刚还一个劲儿的夸李易,转眼就开始为李易的事败铺路,这转折实在是太大了。

再加上蒯越那浑然不把自己性命当回事的态度,让蒯良感觉身后发毛。

可是,蒯良不得不承认的是,他心中的想法也开始摇晃了。

实在是蒯越的这个选择,对蒯家带来的优势太大了,无论外界如何变化,他们都处在了不败之地。

只是,这毕竟是自己兄弟啊,蒯良如何能够同意?

蒯良心中正做着最后的挣扎,忽听门外院落的石板上传来几声脚步,兄弟二人齐齐皱眉,面露不愉。

今日谈话可是相当机密,怎么可以有人擅入?

很快,随着一阵敲门声,蒯家的老管家敲门进来,两人见是他,脸色稍缓,毕竟这位老管家比他们在蒯家的年头都多,绝对是最为忠于蒯家的人之一。

老管家双手捧着几卷竹简,分别向两人见礼,然后道:“刚刚宛城赵家大公子星夜兼程送来数卷竹简,下马后只说让两位老爷务必亲阅,然后便劳累昏厥,老奴见事情可能有些蹊跷,不敢擅自做主,所以送来与老爷查阅。”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却全都感觉此事必然与李易有关。

两人分别取了一卷竹简打开,然后就见两人一个是摇头晃脑,一个是脸色连变,很显然,两人都被竹简中的内容触动了心神。

片刻后,蒯越最先放下竹简,强忍着再拿第三卷的冲动,看向了自家兄长,却发现蒯良依然低头沉浸再竹简之中。

“唉。”

蒯越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终于,蒯良也回过神来,面色朝红的看向蒯越。

兄弟二人对视良久,沉默不语,因为他们忍不住再一次的在脑海中打出问号,李易的心究竟有多大?

或者说,李易的最终目标到底是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油灯灯芯忽的炸响声打破沉静,蒯良才苦笑着摇头道:“为兄忽然有些后怕,你若是当真叫人杀了李易,我等……”

“当时我如何能知道,李易是要做……圣人啊!”

蒯越今日第一次再脸上露出了愁容,早知道李易手里有这等文章,他真的下不去杀手啊。

听到圣人二字,蒯良脸上红晕更胜,他这样子,纯粹是激动的,试想一下,蒯家跟一个将来可能称圣做祖的人为伍,那是何等的机缘,何等的前途?

蒯越看到蒯良的反应,知道有些事,已经不用自己劝说了。

按说蒯越此时应该有心满意足之感才对,可事实上,蒯越心中却是开始后悔,因为他忽然不想死了。

不是怕了,而是舍不得死。

这么大的一艘船,明明看到了,却搭不上,那真的是死了也不甘心啊。

只是想到之前已经做过的事情,蒯越只能徒呼奈何。

至于之前琢磨的所谓退路,现在想想,蒯越觉得那就是一个笑话。

虽然心中苦闷非常,但蒯越并没有忘记正事,强行打起精神,正色道:“兄长,李易此举一出,必然为世人瞩目,难说将来会有多少人投靠,所以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我等当早做决断了!”

看到那些文章后,蒯良也确定了想法,听到蒯越建议,没有犹豫,直接道:“宛城……不,荆州那些世家,但凡与我蒯家交好的,为兄都会叫人传信过去,让他们暗中多与李易方便,不要自误,只是可惜你我,碍于身份,却是不好与其直接接触。”

蒯越点头道:“善,不过,我看李易如今最为在意之事,当属那座书院,我等可在那里做些文章。”

蒯良沉吟片刻,很快就有了主意,道:“祺儿聪慧,可叫他借拜见蔡中郎之名进入李易书院,想来李易必然能体会我蒯家善意,而且州牧也说不出什么不妥。”

顿了顿,蒯良又看向蒯越,目光复杂道:“或许,你与李易之间恩怨,也能借此化解几分。”

蒯越却是摇头苦笑,没有接话,基于他对李易的了解,几乎可以断定,李易想成就大事,胸怀肯定是有的,但这并不能代表,李易就不是个小气的家伙了。

张方就是个例子,虽然李易不计前嫌的录用张方,可李易却是不给他俸禄,旁人或许觉得这很正常,但稍稍想想,就明白李易这是要折腾人,甚至是打着秋后算账的主意。

因此,作为刺杀主谋的蒯越,真心不觉得李易能放过他,即便是放过一时,将来也必然有苦头等着他,甚至是等着整个蒯家。

想到这里,蒯越幽怨的叹了一声,他现在真的不想死了……

可惜李易并不知道,蒯家兄弟的一场谈话,不单单转变了蒯家对他的态度,甚至连带着荆州许多世家对他的态度也由旁观者转为了亲善,否则李易必然要仰天大笑三声。

此刻的李易却是只觉得脑袋疼,疼到他想抽人。

太守府的一处偏殿内,李易如同老师一般,身边放着一块板板,上面画着一排阿拉伯数字,而在他面前的,则是排排坐着的,从八岁道三十八岁不等的学生。

其中身份最高的是大公子刘琦。

还有李易的亲信幕僚,能来的基本都来的。

对了,屏风后面还藏着李易的小秘书黄月英。

最后就是宛城的世家子弟,这些人比较有意思,因为有几对是父子一起来听课的。

这种场面如果放到一般的学堂中,那些当爹的多半抹不开面子,不过,现在他们却是没什么好抱怨的,没看到最边角坐的那位么,那可是蔡大家,连蔡大家都来了,他们还矜持个屁啊。

其实,李易也是没办法,这才把众人集中到一起,之前他送出去的“易数之法”根本没人能看得懂,于是李易就只能自己上阵来科普了。

不过,穿越者不是万能的,而李易更是跟“好老师”三个字差了十万八千里。

除了最开始,李易向众人举例说明,易数之法相对于传统算筹在生活中的优势时,能感到如鱼得水,真的开始教授算数的时候,李易就有点麻爪了。

大概是年龄的问题吧,李易讲的比较急,完全控制不住节奏,还没等众人把这十个数字熟记心中,讲课内容就开始飞奔,在加减上稍稍停顿,忽略九九乘法表,直接进入四则混合运算,然后一路冲锋直入方程组,等众人都开始转悠蚊香眼的时候,李易才赶忙刹车,回过头来笑呵呵问问自己的学生们记住加减法了没有。

很多时候李易自己都惭愧,这教学放到后世怕不是分分钟被打死的节奏,好在这是古代,所谓尊师重道可不是一句笑话,李易讲的太快,学生们就算听不懂,也不能说李易的学问不好,而是他们自己资质太差。

毕竟李易的进度还是有人能勉强听懂一些的,比如郭嘉,比如徐庶石韬,黄承彦父女更是其中佼佼者。

所以,李易惭愧自己教学质量的同时,却是无意的给众人留下了一个“襄候果然好厉害”的形象。

等到时间将近正午,李易吐出口气,看了看窗外的阳光,转头对着众人笑道:“今日所讲,许多地方诸位可能还有不解,不过,我想,对于易数之法在算数上的优势,在座心中已经明白了吧?”

李易话音刚落,刘琦就很是上道的接道:“此前就听襄候提过易数之法,只是琦愚钝,匆忙之间不能明白其中奥妙,直到今日再听襄候讲解,方才得窥其中一二,只是如此已经叫琦大有受用无穷之感,唉,如今只恨不能早早与襄候相识啊!”

刘琦说罢,其余人也纷纷符合,但凡听懂一些的人,都知道这个易数之法将来大有可为,是真心佩服李易,至于那些听不懂的……呵呵,不懂也得装懂啊,也得跟着旁人一起称赞李易,不然多没面子?

而且这些人来之前也都看过另外那三篇文章,他们或许不懂易数之法,但对那三篇启蒙经典还是明白的,同为李易出品,易数之法能差了?所以,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任谁都不敢有丝毫轻视李易的讲课。

李易轻轻抬手,众人很快就安静下来,李易笑道:“多谢诸位肯定,今日所讲,只是用于易数启蒙,诸位回去后可互相探讨一二,若还是不解,可暂且记下,过些时日,我与诸位再聚,届时再为诸位解答疑难。”

众人见这堂课结束,有人长舒一口气,想要赶紧回家洗洗脑子,毕竟不管什么年代,都不缺对数字完全不来电的人。

但更多的人,却是面露不舍,毕竟对许多人而言,知识就是他们的立身之本,虽然一时还有许多听不懂的地方,但这不妨碍他们对于易数之法的渴求。

随着众人纷纷行李告退,偏殿之中的人越来越少,李易的目光转向旁边裹的厚厚的,正要向自己告辞的黄叙,笑道:“黄叙切稍等,另外大公子也请稍待,我有一物还要托大公子转赠州牧。”

刘琦原本就没打算走,又听到李易要给他爹送东西,心中好奇满满,当即点头应了。

至于黄叙,更是只能听令。

稍后,李易叫上郭嘉典韦,与刘黄二人来到太守府后院一处略显偏僻的屋舍。

刘琦好奇的四处打量,猜测李易用意,李易没管刘琦,他的注意力主要都在黄叙身上,笑问道:“这些时日,住的可还习惯?”

黄叙赶忙躬身道:“襄候照料周到,衣食起居,一切都要远胜以往,只是叙身体羸弱,得襄候如此照顾,不知如何报答,心中甚是惭愧。”

李易心想,让你老爹乖乖来给我打工,那就是最好的报答了,不过,李易嘴上却是大笑道:“你这话要是叫黄将军听到,怕是要对我有意见了。”

随行几人也是大笑,黄叙则是脸色讪讪,很是不好意思。

原本黄叙面对李易并没有太多好感,毕竟他觉得李易是要用他来迫使自家老爹。

可实际上,李易除了安排他的生活之外,这些天来,并没有对他有任何试探或者干涉。

只有今日讲课,是李易要求他必须来的,原本黄叙还带着几分戒心,可听到开头之后,他就开始庆幸,庆幸李易让他听了这一堂课,否则必然要遗憾终身,因为黄叙是少数感受到数字魅力的人之一。

而且,再讲课的时候,李易为了照顾黄叙身体不好,特意送了个手炉给他抱着,这个待遇,可是连大公子刘琦都没有的。

人非草木,黄叙又是少年之人,李易如此待他,他对李易的态度自然也不知不觉的缓和了许多。

李易又问道:“我听说前些日子,两位神医都收了你做亲传弟子?”

“确有此事,蒙两位恩师垂青,叙如今但又闲暇,就随在两位恩师身后,帮忙整理编纂医稿。”

黄叙脸上满是感激之色,他对那两位是真的感激满满,而且佩服万分,只是想到自己的身体情况,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黯然。

李易点点头,当时张机说要收黄叙做徒弟,李易还以为他们是想帮着自己拉拢黄叙,听了解释方才知道,黄叙是真的有这方面天分,让两人起了爱才之心。

察觉到黄叙神色不太好,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有人庸庸碌碌,直到白发苍苍也无所作为,也有人年纪轻轻便可封侯拜将,一朝成名,闻达于后世,所以,千万不要过于自怨自艾,否则,这一生就真的一事无成了。”

黄叙闻言很是惭愧,赶忙躬身道:“多谢襄候教诲,叙铭记于心!”

李易笑着将黄叙扶了起来,却发现周遭几人全都目光怪异的看着自己,李易诧异的看了看身上,疑惑道:“诸位这是为何?”

几人互相对视几眼,刘琦笑道:“年纪轻轻封侯拜将,襄候说的莫不是自己?”

李易一愣,他虽然脸皮很厚,但也没有到当面拿自己做榜样的地步,只是旁人却是明显想差了,就连黄叙也脸色古怪的看着他,无奈,李易只能干咳一声,强忍尴尬,解释道:“我方才说的是甘罗十二岁官拜上卿。”

第262章 火炕

在此之前,有甘罗十二岁拜为上卿,这乃是年轻人中当之无愧的翘楚楷模了。

不过,稍微有点根底的人都清楚,甘罗祖上乃是名臣,头顶又是大名鼎鼎的吕不韦,有这两层关系在,甘罗想做出点成绩真心不难,甚至,难保当时不是由着别的什么原因来推动。

可李易不一样了,以白丁之身取得今日成就,可谓是一路逆流而上,比甘罗当初走的路要难的多。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许多人看到李易获得的那些名声后会心里泛酸,瞧不起李易的出身,将他当做暴发户一类的存在,可在那些与李易接触的比较多的人眼中,李易绝对是才华超级逆天一般的存在,甚至于刘琦这样的贵公子都对他有着一种隐约的崇拜。

因此,对于李易的谦虚,众人全都露出了一种类似于心照不宣的笑容,至于李易本人,也被看的有点不好意思,但也不好再辩解,只能伸手向前一引,道:“我说的事物就在屋中,诸位随我来。”

李易带头,其余众人鱼贯而入,然后就是左右张望,希望找到李易说的东西在哪里,可是,这屋中空荡荡的,他们实在没能发现这里有什么东西是适合送给刘表的。

李易向黄叙招招手,黄叙不解的走进几句,李易拉着他走到床榻边上,指着前面说道:“在这里试试看,感觉如何。”

黄叙满脸莫名其妙的坐在了床榻上,但紧接着就“咦”了一声,惊讶道:“这里怎么如此……暖烘烘的,下方好像放了一个暖炉。”

说着,黄叙还伸手在床榻上摸了摸,想要拉起床板看看,看下面藏了什么一般,结果这一拉,让他尴尬的要死,原来整个床墩子都是一体的,根本打不开。

这里也就典韦知道李易弄的是什么东西,其余人莫说刘琦,就连郭嘉这个绝对亲信都不知道这张床榻怎么回事。

刘琦与郭嘉看见黄叙这般模样,也起了好奇心,走上前一阵摩挲,果然,这张床榻不是一般的暖和啊。

刘琦看着李易,目光中隐隐有感激之色,他已经知道李易是要做什么了。

他可以肯定,父亲收到这样的礼物,必然非常高清。

不过李易虽然明面上说了要给刘表送礼,可他今日排在第一的目标可不是刘琦,而是黄叙。

李易对满脸不解的众人解释道:“这床榻是用砖木砌成,下面留有中空通道,通道延伸到屋外,可连接厨房灶台,也可专门修一壁炉,只要在其中烧上木柴,让热气顺着通道经过床榻下方,这床榻自然就暖和了。”

几人一听李易解释顿时恍然大悟,郭嘉作为李易的绝对亲信,更是见缝插针一般的拍马道:“此物虽然构造简单,却是大巧若拙,也就主公能有这等奇思妙想,叫我等佩服啊!”

刘琦也很是喜欢,跟着说道:“是啊,明明如此简单,前人却不曾想到,有此一物,百姓冬日再无需挨苦受冻啊。”

刘琦说罢,目光深深的看着李易,好像李易弄出来一个火炕,是一桩多大的功劳一般。

其实,如果今天弄出火炕的不是李易,而是别的什么青年,刘琦就很难开口称赞了,更大的可能是语重心长的告诫对方,千万不要不务正业,不可耽误了读书做学问等等。

只是今日这说话人是李易,李易做的许多事情,已经被刘琦放到了一种让他纵然穷尽一生也无法追赶的地步,所以,面对李易,刘琦心中只有佩服,而不是嫉妒,或者指责。

李易笑了笑,没有接话,实在是刘琦这个贵公子的话让他没法接。

这火炕虽然是过冬利器,对后世的人来说,也是土的掉渣,但就目前来说,真心不是一般老百姓用的起的。

李易不知道正个八经的东北大炕热腾一晚需要消耗多少柴火,反正他弄出来的这个,真心是特别费柴火,李易不用估算都知道,寻常的老百姓家里根本烧不起这么多的柴火。

所以,刘琦说的什么不让百姓挨苦受冻,真的一点都不现实。

好在,李易弄出这火炕,本意也不是为了老百姓,不是他不想,而是确实做不到。

顿了顿,李易笑道:“我也是前些天,张机找到我,说黄叙体弱畏寒,让我多给他安排炭薪,免得黄叙受寒生病,我这才突发奇想,一时心动做出了这个……我暂且将之称为火炕。”

黄叙对这个火炕兴趣很是不小,正琢磨着自己如何在家中也做一个,却没想到,李易却说这做火炕的初衷竟然是为了他!

之前张机确实有给他增添取暖的木炭配给,这些事情黄叙知道,所以说,他完全不认为李易是在骗他的,反而李易是真的关心他的身体,一时间感动莫名,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李易,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李易没特意去观察黄叙的反应,毕竟不用看都知道,这小伙子现在一定是非常的感动。

“黄叙,我在两位先生住处的旁边新买了一栋宅子,已经叫人仿照这里的样式,也给你修了一张火炕,现在正在烤干,大概明日,你就可搬过去了,呵呵,你不要拒绝,这样一来,你家中有火炕,外头还有两位名医,这样对你身体调养大有好处。”

黄叙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向着李易深深一礼,道:“多谢襄侯。”

虽然黄叙没有说什么为李易出生入死,或者说表示衷心的话,但那红红的眼睛却是做不得假的,显然,李易已经将他的好感拉高了不少。

李易微微一笑,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像曹操收买关二哥的套路那样,我就一个劲儿的对你好,不怕你不动心。

而且,黄叙可不是关二哥,身上没有关二哥的那股子傲劲儿,而在此同时,李易又自认手段比曹操还要高明一点,因为曹操给关羽的都是身外之外物,宅子,钱财,官位,美人,坐骑……

而李易弄出来的这个火炕,虽然不值多少钱,但对黄叙来说,这礼物却是非常走心,也是黄叙最需要的。

李易眯眯眼看了黄叙一眼,然后把目光落在了郭嘉的身上,笑道:“之前给奉孝的宅院,被老夫人以无功不受禄推拒了,不过,我想,对于此物,老夫人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

郭嘉原本以为自己只是过来做个陪客,不想这火炕还有自己一份,微微诧异之后,就明白了李易的用心。

郭嘉虽然不是黄叙这种随时都可能要死的病号,但也是绝对的体弱,冬天对他来说很是不好过,再加上他母亲年纪也大了,身体也虚,真的很需要这种火炕。

早在一行人反回宛城的之前,贾诩按照李易的吩咐,给郭嘉安排了一处很好的宅院,还亲自去将郭嘉的母亲接到宛城安顿,却不料郭嘉母亲虽然来的时候很高兴,觉得郭嘉投靠李易是好事,可看到那三进的大宅子,却是直言郭嘉已经蒙受李易深恩厚义,无以为报,而郭嘉如今还没有寸许功劳,说什么也不能接受李易赠与的“豪宅”。

郭嘉是孝子,自然听他老娘的话,而即便是李易,也很佩服老太太的这种骨气,不过这并不能阻挡李易拉拢人心的脚步,所以,李易才会特意点明,生怕老太太倔起来,连这个都不收。

郭嘉拍马屁的时候,各种讨好的话说的很溜,不过真心被打动的时候,反而不愿意拍马屁了,只是对着李易深深一礼,然后往后退开一步,将刘琦让了出来,他能感到,现在是自家主公忽悠刘琦的时候了。

果然,就见李易目光转向刘琦,悠悠叹了一声,道:“不怕大公子笑话,当初在长安为官,可能是因为职务的关系,易几乎是天天睡到自然醒,一月之中少有几天能够早起,再加上朝中为官之人,其中多是尸位素餐之辈,所以,当时一度以为做官就是这般逍遥自在,直到后来到襄阳见了州牧,方知做官辛苦啊。”

刘琦嘴角抽了抽,脸色古怪,不知道是应该替自己父亲谦虚两句,还是说李易太过惫懒。

李易继续道:“据我所知,州牧每日都是闻鸡便起,操劳公务,日落后,也要重新梳理当日之事,花费两三个时辰,确认一切事宜没有疏漏,这才会去歇息,唉,州牧如此辛劳,当为世人楷模啊。”

李易说的是实话,甭管他怎么算计刘表,可人家这州牧当的真心可以,最起码目前来说是这样的。

刘琦还在纠结应该怎么回应,就见李易又道:“之前在襄阳,我就有心为州牧分忧,只是才学有限,不敢轻易为州牧添乱,对此,我一直耿耿于怀,好早今日,却是有了主意。”

“稍后我叫人将这火炕构造之法,画做图形交于大公子,由大公子转赠州牧,如此,想来州牧夜晚操劳公事,再也无需担忧冬日寒冷了。”

李易脸上露出了极为灿烂且真诚的笑容,似乎是在为自己能给刘表做些事情而感到高兴。

刘琦听了李易的话,也是又感动又惭愧,赶忙道:“琦在这里代父亲,谢过襄侯了。”

刘琦感动的是,李易居然念着他的父亲,这说明之前的事情李易真的已经没有芥蒂了,而且,李易这么做,很可能也是因为他与李易之间的友谊的缘故。

至于说惭愧,却是刘琦最开始只是单纯的好奇火炕,却没想过自己父亲已经年迈,越发的畏惧寒冷,而自己身为人子,却是在外人开口之后才想起关心父亲身体,这可是不孝啊!

李易可不知道刘琦的感情竟然那般丰富,他对典韦使了个眼色,典韦笑呵呵的拉着郭嘉与黄叙出去了,然后李易又凑到刘琦身边,用比刚才稍稍低一点的声音说道:“这火炕构造之法其实极为简单,大公子回到襄阳之后,可以将此法与荆州同僚分享一二,想来只要体会到这火炕好处之人,必然会在心中记下大公子仁德。”

刘琦原本还在惭愧之极不够孝顺,可听了李易的话,顿时心中一亮,这是好主意啊!

刘琦是个好人不假,可好人也有野心,或者说是上进心。

以刘琦的出身,有老爹罩着,将来不出意外的话,自然是前程光明。

可刘琦也知道,刘表不可能罩他一辈子,他现在需要做的是,借着刘表还掌控荆州的时候,经营自己的人脉,树立起自己的威望,成为荆州名副其实的大公子。

只是,这人脉具体如何经营,就很讲究了。

送礼,不能乱送,参加宴会,也得有能够让人侧目的口才或者言论,而刘琦在这些方面的水准,只能说是中上,还远远达不到优秀的地步。

而李易给出的火炕,却是让刘琦看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荆州的那些个世家大户,谁家里没有几个老头老太太?

老人都畏寒,只要将李易弄出来的火炕送过去,绝对能拉上很大一波的好感!

刘琦不由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同时暗暗感慨,李易真是自己的好朋友啊,居然都开始想着帮自己拉拢人脉了。

刘琦在心中打定主意,自己送出火炕的时候,也要让那些世家知道,这火炕其实是李易做出来的,他刘琦其实只是借花献佛。

想到这里,刘琦对李易笑道:“襄侯此言大善啊,如我所料不差,只今年冬季,荆州多半世家必然都会备上火炕,而之后,定能够传遍天下。”

李易一脸无所谓,似是毫不在意的说道:“不过区区巧技罢了,能给世人带来些许便利,我已是满足,至于别的,只要能对大公子有帮助就好。”

“嗯!”

刘琦重重点头,这次没有说谢谢,他觉得自己与李易的关系已经很铁了,不用那么多虚礼。

李易在一旁看着刘琦的反应,心中偷乐,这倒霉孩子要给自己当qiang使了。

李易早就知道,以刘琦的人品,不大可能将火炕的来历隐瞒,对外声称是他自己想出来的,这就表示,李易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收获最起码一半的人情,还不用引起有心人的忌惮猜测,简直不要太划算。

退一步讲,纵然刘琦一时心生阴暗,想要独占这一份人情,那也无所谓,因为李易会提前一步,在南阳选几个世家,帮他们在家中修上火炕,真到了那时候,刘琦要是保持本心还好,如果真的昧了李易的“发明”,等事情传开之后,怕是连带着刘表都要丢上老大颜面。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63章 徐晃的事犯了

屋外。【←八【←八【←读【←书,2↘3o

典韦对着黄叙伸手一引,道:“黄公子,请吧。”

黄叙眼中露出一丝不解,疑惑道:“典将军,我这就可以回去了?”

黄叙的语气很奇怪,似乎还有事情要留在这里一般。

典韦古怪的看了黄叙一眼,瓮声瓮气的应道:“是啊,这里已经无事了,哦,不过你要是想留下来一起用饭,主公他必然是很高兴的。”

早先典韦对黄叙有一些意见,不过在知道黄叙是个超级病秧子之后,也就不计较那些小摩擦了,不然怕旁人说他欺负弱小,坏了第一高手的名头

黄叙回头看看,李易与刘琦还在屋里面说话,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原本在他想来,李易特意弄了个火炕给他,有所予,必然有所求,稍后肯定要找他聊聊的,不想典韦却是直接要送客。

就黄叙之前的心态,应该是巴不得如此,可现在人家当真送客了,心里反倒感觉空落落的,一时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就在黄叙犹豫的时候,郭嘉走了过来,笑呵呵道:“走走,你我二人不如同行,说来,我今日还沾了黄公子的好处呢,不知可否赏光,容我摆酒谢过一二?”

黄叙有些脸红,摆着手,不好意思道:“郭先生乃是襄侯心腹,这话如何当得起。”

此时的郭嘉,虽然就全天下来说,依然是无名之辈,可在小小的宛城中,已经没人敢轻视了,但凡接触过的都知道,李易身边有个很厉害的年轻谋士。

郭嘉直接拉上了黄叙的手臂,露出一副极为热络的模样,边走边道:“如果不是黄公子,主公多半想不出,也不会花费精力去琢磨这火炕啊,呵呵,所以,这声谢谢自然是少不了的。”

黄叙今日本就觉得李易做的事情够意思,现在听了郭嘉这么一说,更觉得李易对他够重视,于是,虽然脚步依旧,心中却是开始盘算,如何向自家父亲去信说明此事。

不图让黄忠与李易走的多近,最起码不能再让黄忠对李易抱有敌意。

郭嘉多精的一个人啊,扫了黄叙几眼,便大概知道了他的心理变化,给典韦留下了一个很得意的小眼神,便笑呵呵的拉着黄叙联络感情去了。

稍后,等李易从屋中出来,亲自将刘琦送走,便吩咐典韦,时刻关注刘琦身边信使动向。

同时,李易还让贾诩多往襄阳安排人手,不为别的,只求襄阳那边有些风声,自己这边能够及时知道一二。

在之后几天时间里,李易又给一众世家子弟开了一堂课,至于其他时间,李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屯田的准备上。

屯田的事,李易是交给石韬主持的,以石韬的新人身份,自然是无法统管屯田全局的,不过,李易却是根据历史上曹操的屯田,给石韬指出了大概方针。

屯田分为军屯,民屯。

军屯很简单,由兵卒在闲暇之时进行劳作,收成全都是自用,民屯则稍稍麻烦了一些。c八c八c读c书,■o↑

流民是否参与屯田,完全属于自愿,不过,参与屯田之人,李易可供给他们全家口粮,直到来年丰收。

至于说既不参与屯田,又还想要吃白食的那些家伙们,不好意思,太守大人家的粮食也不富裕,只能清汤寡水伺候,而且,还要时刻准备承担太守府分派出来的种种劳务。

两相对比,待遇差别明显,除非是懒到家的人,多半都会参与屯田的。

不过,李易面前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他没有多少耕牛,这就导致将来屯田产量必然低下,而且,官府也不好增加抽成。

好在李易很快就想到了解决之法,没有耕牛,那就用人来拉好了,十个军汉拉一头犁,这总没问题吧?

而且,还可以顺便沟通一下军民之间的感情交流。

至于屯田具体分成,借用军中人力,或者官牛的田地,官民各占五成。

如果民户中有人在李易军中效力,官府让利两成,如果有人为李易做杂役,比如说修建书院,修补城墙之类的活计,按照月份计算,也有一定让利。

总之,李易的屯田和曹老板的屯田差不多,都是相当黑心的,好在百姓的要求也低,只求一口饱饭罢了。

而且,李易已经许诺,这些屯田的田地,虽然是官田,不允许任何人进行侵占买卖,但百姓却可以永久耕种,官府不会擅自收回,而且父死子继,也就是说这些田地除去不能买卖之外,实际上与私田差不多。

这样一来,算是将百姓给捆绑在了土地上,是一种双赢,而且,李易在这个基础上,又想了一个狠招。

那就是百姓家中若有人违反律法,或者是不遵李易命令之人,官府可视情节轻重,强制回收田地或者是收回部分天地,至于这些收回的田地,则直接平分给同屯的其他百姓。

这可是古代,田地就是百姓的命根子,李易来这么一手,直接拉高了犯罪成本,作奸犯科的人动手前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而且,无形中还会给官府减压,因为如果有人犯事,不用官府动手,左右百姓就会先盯上他们,因为有田地可分啊!

李易的几个谋士在看过李易的屯田纲领之后,在敬佩之余,也是暗道李易手段够黑,但不可否认的,在短期内必然极为有效,于是,只是稍稍修正,又补充细节之后,这套屯田方案就交给石韬去执行了。

除去屯田,李易其余能挤出来的时间,则多是与黄月英凑在一起。

倒不是李易对黄月英发起某种攻势,而是与黄月英一起琢磨造纸,连弩,等类似工艺。

原本李易是打算直接招揽工匠,多开工坊的,不过,稍稍试探之后,李易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因为在南阳,李易虽然有了很大的自由,但如果他弄出什么太出格的东西的话,刘表肯定会干涉,甚至还会因此引来外敌,到最后得不偿失。

干脆,李易就决定暂时只钻研技术,等到取得荆州之后,再大肆兴建工坊。

李易的这个想法,也与郭嘉等人探讨过,虽然郭嘉他们对李易的一些构想的理解只能停留在书面上,但他们对李易信心很足,也都赞成了李易的想法。

只是如此一来,却是苦了黄月英,因为这种事情,李易身边除了黄月英亲力亲为之外,实在是没什么人能派上用场了。

好在黄月英本就喜好此道,不曾抱怨半分,但李易却是越发歉疚,于是,这些天李易与黄月英在一起的时间就多了,甚至,李易连即将进门的蔡琰都没见上几次。

很快,转眼数日过去,这天太守府张灯结彩,却是到了李易迎蔡琰过门的日子。

别说别的,单单蔡邕的身份,就足够给这场婚事添彩了,只是考虑到蔡琰终究只是侍妾身份,李易也不敢折腾太过,礼数上省去了不少,婚宴中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成了李易与诸多宾客联络感情。

因为李易之前展示的种种,谁也不敢对他有丝毫轻视,不仅是宛城世家,就连周边县城,也有许多人不请自来,上门向李易恭贺。

对此,李易自然是笑脸相迎了,反正来客都送了礼,不是么?

刘表也亲自遣人送来了一对品相极佳的玉如意,外加一副字,向李易道贺,同时提出邀请,希望让蔡邕到襄阳小住几日。

李易自然是乐呵呵的将礼物收下,至于刘表的要求,咳咳,被李易以天气寒冷,蔡邕老迈不堪颠簸给婉拒了。

想来刘表收到回复后,必然是要暗暗骂上李易几句的。

刘表的来使并未让李易过多在意,真正让他上心的,却是南郡太守蒯良送来的东西。

李易看到蒯家礼单后有点发蒙,内容很少,寥寥几行字,不过分量却很重,因为蒯良送的是宛城原本归属赵家的一处粮仓,其中存粮大约有一万石。

这可是大手笔,李易摸不准蒯良的想法,琢磨了片刻,只能认为蒯良是想要化解自己与蒯越的仇怨,对此李易心里呵呵呵,脸上却是笑眯眯的叫人好生招待蒯家的客人。

婚宴的气氛很不错,众人吃喝谈笑,直到入夜已深,宾客们方才陆续退去,而最后留下的,自然就是李易的自家亲信了。

之前宾客太多,李易没有多注意,现在人少了,李易却是忽然发现,徐晃脸色很不好,明显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李易捏了捏眉心,压下朦胧醉意,上前将典韦挤到一边,挨着徐晃坐下,问道:“公明可是心中有事?”

因为现在都是自己人,李易说话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其余人也都听到了,于是,李易就发现,不光徐晃,就连贾诩,张辽等也是脸色讪讪,明显心中有事,不过,他们不像徐晃那么脸黑就是了。

徐晃原本是想说没事的,倒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李易这大好的日子,说那些闹心的事实在是不合时宜,而且这件事还不好说清。

李易见徐晃面露纠结,又关切道:“公明可是家中有事,若有为难,尽管说来便是。”

徐晃摇摇头,起身离席,对着李易一拜,道:“都是末将行事不慎,耽误了主公大事,还请主公惩处!”

李易心里纳闷,他麾下的几个武将,要说李易最最放心的一个,不是张辽,更不是典韦,而是徐晃!

因为徐晃性子很稳,不张扬,也不冒进,也是因此,宛城的城防,李易一直都是交给徐晃来打理的,有徐晃在,李易放心。

可徐晃却是站出来请罪,难道是闯祸了?

这让李易觉得不可能!

李易将徐晃扶了起来,宽慰道:“公明乃我臂膀,我也知晓公明为人,断然不会做那大奸大恶之事,所以,纵然有过,也是小过,改之便好,何来惩处一说?”

见李易如此体谅自己,徐晃脸色微微发红,可张了张嘴,他还是没有把缘由说出来。

不是徐晃不想说,而是这事情不仅仅和他有关,还关系到了李易的颜面。

李易见徐晃这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些无奈,便转头看向了一直脸色古怪的贾诩,希望他给个解释。

贾诩看到李易的目光,晃了晃脑袋,知道这事得他来解释了。

清了清嗓子,贾诩又看看左右,确定这里的确没有外人,这才苦笑一声道:“其实……此事也不能全怪徐将军……”

李易看着贾诩的眼睛,感觉他还有一层意思没说,那就是一半怪徐晃,另一半就要怪在李易自己头上了。

“文和莫要卖关子了,否则我纵然不说,蔡大家也是要不满的!”

李易冷不丁的一句,叫旁边正竖着耳朵偷听的蔡邕险些没把酒杯给咬下一块。

蔡邕又气又无奈的看了李易一眼,如果早二十年,他非和这个便宜女婿练一练不可。

听到李易的打趣,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叫方才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也缓和了许多。

李易拿着自家事打趣,自然是故意的,因为他感觉到这件事可能有些为难,但应该并不严重,否则贾诩早就私下和他讲了。

贾诩对着蔡邕那边拱了拱手,也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主公可还记得,当初在洛阳迎娶伏妇人之时,徐将军曾经为主公送上重礼?”

李易闻言有些愣神,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贾诩怎么忽然说起这个?

李易想了想,面露思索之色,慢慢道:“当初我曾叮嘱公明,一定要要为我送上一份厚礼,好方便我给他在军中安排。”

贾诩又问道:“主公可还记得徐将军当日所送贺礼是何物?”

李易道:“是一株血红色的珊瑚树,三尺多长……”

说到这里,李易顿了顿,又看看徐晃,忽然惊讶道:“然道是与那一株珊瑚树有关?”

贾诩还要再说,徐晃却是主动开口了:“启禀主公,当日主公虽然赠我钱财,但当时主公被董卓看中,每日登门访客甚多,所以,末将置办礼物之时,唯恐上不去台面,不得已,只好动了一些手段。”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64章 糜竺有一妹

当日徐晃上门送礼的时候,虽然李易对所谓的血珊瑚树完全不感冒,但他也知道血珊瑚树价值不菲,于是心中便有猜测,这血珊瑚树多半是徐晃从谁家那里抢来的。¤八¤八¤读¤书,☆←o

不过一直以来李易都没有问血珊瑚树的真正来历,因为他并不在乎徐晃得到珊瑚树的手段。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时的长安城多乱啊,每天都在死人,徐晃抢个珊瑚树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易可不是那种被仁义善恶等条条框框所束缚的人,假若屠个城,能够天下太平,李易肯定二话不说就去屠了,最多事后趴在城头上给众人表演一下什么叫做痛哭流涕,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而且李易也知道,徐晃不是没脑子的人,肯定不会去招惹惹不起的人,进而给李易带来麻烦。

事实证明,李易得到血珊瑚树后,长安城中始终都没有谁站出来,说徐晃为恶的。

可是叫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都已经过去半年了,却是在徐州那边出了问题。

“公明无需自责,当时你乃是听令行事,而且,我等一切作为,乃是为国除贼,是为了给百姓安宁,是为了让天下太平,所以,公明尽管放宽心,无论当初是开罪了什么人,我都为你担着!”

李易直接给这件事定了基调,将徐晃的责任给摘干净不说,还厚颜无耻的给自己等人披上了大义的虎皮。

李易的一众下属听了李易的话,纷纷面露欣慰之色,其实他们都不觉得李易会在这件事上责怪徐晃,但听到李易说的如此干脆果断,还是有些感动,给这种能帮下属担事的主公卖命,不亏!

至于说当事人徐晃,更是感动的无以复加,很想大声表几句忠心,只是他不善溜须拍马,最后只能深深的低头,低声道:“之前贾先生派人去豫州,徐州,找大户商议买粮之事,原本一切顺利,可近日在徐州那边却忽然碰壁,这边派去办事的人手,甚至还被扣了几日,直到刚刚我等才弄清楚缘由,原来……原来那一株血珊瑚树的原主姓糜,名竺,字子仲,是徐州的第一富商!”

“糜竺?”

李易愕然,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八度,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居然早早的就跟徐州糜家扯上了关系。

虽然,这个关系是负面的。

看到李易脸上那明显的诧异之色,在场众人全都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头,自家主公,难不成与那个叫糜竺的是旧相识?

亦或者,双方早前有什么恩怨?

典韦最是心直口快,忍不住问道:“主公难道认识那徐州富商?”

听到典韦发问,李易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失态了,一众下属都看着自己呢。

李易咳嗽了一声,想摆出个严肃脸,但愣是没憋住,嘴角露出了一丝明显不怀好意的笑容。

众人见状愈发纳闷,不明白李易这是怎么了。

李易也没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又准备坑皇叔了吧?

先是在关东联军那里黑了刘备一把,如今剑指荆州断了刘备的未来,如果再与徐州糜家建立关系,把这个大机缘给拿到自己手里,刘备怕是就彻底咸鱼,这辈子再无翻身的机会了。∷八∷八∷读∷书,2∞3o≠

李易尽量保持语气平稳,问道:“公明说说,当时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千万不要有遗漏。”

徐晃脑子里感觉也有点蒙,虽然李易还没明确透露太多的信息,但他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已经开始向着他所想不到的方向转变,也就是跑偏了。

忍着心中的好奇,徐晃如实说道:“当日是这样的……”

原来,当初徐晃在决定给李易送上一份厚礼之后,自然就开始搜罗能够下手的目标。

官员世家不好惹,平民百姓没必要惹,长安洛阳的本地人最好也别动,于是,徐晃一番筛选之后,就把目标放在了徐州来的商人,糜竺身上了。

没办法,谁叫糜竺这家伙有钱,还是外地人,不欺负他欺负谁?

不过徐晃动手前很小心,还特意打听了糜竺为何出现在长安,得知他是来为徐州牧陶谦疏通关系的,只是洛阳形势变化太快,让糜竺猝不及防,这才随大流去了长安。

于是,徐晃就再无顾忌了,他自己虽然惹不起陶谦,但也不觉陶谦能威胁到李易,而且,让陶谦因为一个商人跟李易结仇的可能性很小。

然后徐晃就带着一队兵,通过“友好协商”的方式,以一块金饼的友情价,收购了糜竺手中价值千金的血珊瑚树。

事情经过很简单,徐晃等人也没有对糜竺使用暴力,但不可否认的是,徐晃在这其中扮演的,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强买强卖的兵痞角色。

李易听罢徐晃讲述,好笑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虽然他心里的打算很美,可徐晃当时真把糜竺一顿胖揍,还真的不好处理,毕竟人家糜家的人也得要颜面啊。

徐晃有些忐忑的看着李易,等他给个结论,李易却是不急,又问贾诩道:“购粮一事,具体讲讲。”

“喏。”

贾诩应了一声,说道:“荆州虽然比邻豫州,但豫州因为早年战祸波及,一直没有恢复元气,大户之中少有人愿意出售余粮,倒是徐州,因为徐州牧陶谦治理有方,虽然不及荆州,但治下也是一片欣欣向荣之色,所以,虽然徐州路远,但只要交易谈妥,仅仅徐州一地所收购的粮草,就足矣供应我军来年需要。”

“原本已经与徐州几家商贾谈妥,其中就有糜家,只等最后定价,不想陶家不知怎地,忽然记起了当初徐将军之事,又因为糜家乃是徐州商贾翘楚,不单单自家回绝了我方购粮之事,还说动其余徐州商贾,不与我等进行粮食买卖,所以此事就彻底搁置了。”

说到这里,贾诩隐晦的看了徐晃一眼。

其实,贾诩是很倾向于让徐晃给糜家道个歉,将糜家丢的面子给圆回去。

不是贾诩骨头软,实在因为一番接触之后,他发现糜家的富庶远远超乎想象,虽说商贾之家上不得台面,但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李易能与糜家保持友善关系,纵然将来过早与刘表生出嫌隙,也可保证李易粮草方面的供给。

因此,在这种情况面前,个人的颜面得失就不是那么重要了,倘若当初与糜家起冲突的是贾诩自己,他绝对二话不说就过去道歉。

徐晃看到贾诩的目光,顿时心中明了,之前贾诩就对他隐约透露过糜家的富有,至于接下来的话,虽然没明说,但徐晃听得出来,就是想让他牺牲一点,让双方尽量交好。

几乎没有丝毫迟疑的,徐晃一抱拳,道:“主公,当日之事,错的是末将,而糜家富庶,可为主公助臂,所以,徐晃请命入徐州,为主公达成此事!”

张辽典韦闻言脸色一变,徐晃说达成此事,怎么达成?自然就是去道歉了。

他们都是武人,性格比较刚硬,很多时候就算是去死,也不愿意落了面子,徐晃这般表态,牺牲不可谓不大。

至于那几个文臣,却是面露欣赏之色,觉得徐晃识大体,不愧是李易倚重的良将。

当然,他们也不觉得徐晃挥吃亏,等李易成就大事之后,让徐晃将丢的面子加倍找回来就是了。

众人又看向李易,等他给个意见,而李易看着文武两拨人的表情,依然明了他们意见不同,不由暗暗感慨,这文武之争,还真是与生俱来啊。

李易微微一笑,拍拍徐晃的肩膀,示意他坐好,然后道:“士农工商,虽然商人最末,但我却从未小觑商贾,这糜家就是个例子,虽不敢言大事,但左右一地局势,足矣。”

说到这里,李易将目光看向几个武将,继续道:“此事确实是我等理亏,上门赔礼,按说也是理所应当。”

几个武将不由面露喜色,他们已经熟知李易的说话方式,知道后面必然还跟着一个“但是”。

果然,就见李易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但是,我做人向来帮亲不帮理,糜家富庶,与其化解矛盾乃是必须之事,但让公明上门致歉,却是万万不可。”

徐晃感动,张嘴就想再次请命,李易却抬手示意他无需多言,然后继续道:“而且,此事不单单是关乎亲疏,也不单单是公明个人颜面,还是我全军上下的气势问题。”

李易转头看着自己的左右谋士,道:“之前在襄阳时候,面对州牧,在交锋中我一让再让,乃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好在州牧无论官位还是身份,我等纵然让步,在世人看来也是理所应当,对名声不但无损,反而会被称赞谦逊,知道进退,可徐州糜家,却是不同了。”

李易话还没有说完,贾诩心中便已经了然,面露惭愧之色。

李易笑了笑,然后正色道:“如果因为购粮之事,我等就向糜家低头,纵然将来得到粮草,我等却也失了心气,即便短时间是得了便宜,可时日久了呢,怕是只能被人当做笑柄,说我等连一商人都要畏惧,真到了那时,荆州世家又会作何感想?”

贾诩歉然道:“多谢主公指点,否则我等这次就要因小失大了。”

这时,其余几人也明白了过来,惭愧之余,也对李易的眼光佩服不已。

只是,这些人不知道,李易这么说的初衷,其实是为看其他打算,心中会是怎样的感想。

李易轻咳一声,对贾诩说道:“先生勿要自责,其实诸位想法,我也明白,毕竟糜家财力,实在非同小可,若非计较长远,便是我也动心啊。”

这时,一直默默听着的郭嘉,忽然问道:“主公可是另有他法,叫徐州糜家不再与我等为难?”

李易眉头一跳,笑道:“知我者,奉孝啊!”

众人顿时齐齐来了精神,全都看向李易,徐晃更是忍不住问道:“主公打算如何行事?”

李易不着急回答,却是做高深莫测状,反问道:“在诸位看来,商贾之人,最爱何物?”

“自然是最爱钱财!”

典韦嘴快,最先抢答,众人笑了笑,觉得典韦说的不差。

不过,贾诩却是摇头道:“典韦将军此言对,却也不对。”

典韦抓了抓脑袋,问道:“为何?”

贾诩先看了一下李易的表情,没看到异状,这才解释道:“寻常商贾,自然是爱财如命,可徐州糜家不同,论及财富,糜家已经是徐州首屈一指,所以,贾某猜测,糜家求名更胜求财!”

典韦连连点头,感觉贾诩说的很有道理。

李易接过了话,道:“不错,我也觉得先生言之有理。”

李易心中对此非常肯定,历史上糜家对刘备的投资,于他们自身来讲,就是糜家的一场正治投资,希望能够借此达成从商人向士族的转变。

虽然最后出了糜芳那档子事,但就糜家整体来看,这比买卖还是非常成功的。

而李易想做的,就是让自己取代刘备的位置,不过,虽然李易如今的形势比刘备要好的多,但双方之间的距离却太远了,李易想将糜家拉到自己这条船上,难度也就大了许多。

众人再次看向李易,等他说出应对糜家的策略。

李易没着急说话,而是先为蔡邕将酒杯满上,又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摆出一副高人姿态,悠悠然开口道:“某方才掐指一算,糜竺家中有一弟,一妹,其妹如今已到待嫁之龄,性情温婉,贤良淑德,我若是与之……”

李易后半的话没说完,就被一个哼声给打断了。

寻声看去,只见蔡邕的老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了。

不怪蔡邕生气,实在是李易这个当女婿的太过槽蛋,简直就是节操碎尽,还没和新人洞房呢,就开始琢磨继续纳妾了,是个老丈人都受不了啊!

李易知道自己理亏,只能讪讪笑着,又向蔡邕行了一礼。

蔡邕瞪着李易,嘴巴动了动,但最终只是叹息一声,啥也没说,因为他明白,李易刚刚说的还真是一个不错的方法。

而且,李易的野心那么大,想成就大事,这种联姻还不知会有多少呢,自己与其在这方面纠结,还不如以大局为重,多帮李易做些事情,想来以李易的精明,一定不会让自家女儿吃亏的。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65章 非典韦将军莫属

李易的一干下属一个个强忍着笑意,全都转过头去,装作没看到李易向蔡邕告饶的画面。

不过很快,除了个别神经比较粗大的,其余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对于李易的“掐指一算”本身,他们是半信半疑的,不过因为长久以来的接触,众人知道,李易在大事上从未有过含糊,而且似乎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消息来源,李易既然敢当众说糜竺有个妹妹,那糜竺就一定有妹妹。

如果李易能与糜竺的妹子成亲,眼前的一切问题自然是迎刃而解。

都成一家人了,徐晃那点事还算事?

而且,糜家但凡有从商人向士人转变的想法,一旦两家联姻,糜家很可能会不遗余力的支持李易的事业。

原因很简单,因为李易可是当今天下最值得投资的几个人之一。

这倒不是说李易的实力已经多么逆天,而是以他的身份,年龄,名声,成就,以及其他现有条件,决定了今日在他身上的付出,将来很可能得到成倍的回报。

反而像是袁绍,刘表这些人,固然势大,但从商人投资的角度来说,却是很不划算的。

袁绍,人家有钱有人有兵有粮,啥都不缺,糜家就算把全部家当都捐过去,最多也只是一个锦上添花罢了,再加上糜家是商贾之家,很可能被袁绍看不起,纵然倾尽一切,最后很可能只是得到一个虚名。

至于说刘表这样的,年纪是个硬伤,今天往他身上投钱,说不得明天他摔一跤,就直接一病不起了,到时候绝对是血本无归。

因此,在贾诩郭嘉这些人看来,只要糜家的人冷静思考,一定能看到李易的优势。

而且,了解过糜家财力的他们很清楚,李易将糜家吸收到团体之中,对于这个势力的成长,绝对是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要知道,糜家虽然是商人,却不单单有钱财,他们还有人脉,从糜家一句话断了李易在徐州的购粮计划就可见一斑,如果将这种阻力转为助力,不说别的,单单哪天李易想对徐州伸出爪牙,有糜家在前面带路,就不知能省下多少力气。

郭嘉与贾诩对视一眼,确定对方与自己想法相同,然后也顾不得蔡邕不高兴了,贾诩直接说道:“主公,属下赞同,此事大有可为!”

郭嘉马上又补充道:“不仅是大有可为,更是势在必行!”

李易面露笑意,两人的态度在他预料之中。

徐晃这时也开口了,不过他却是有些犹豫,道:“可是之前与糜家有了些许冲突,如今看来依然心怀怨恨,这事情能应下么?”

徐晃是真心忐忑,对于当初选择糜家下手很是懊悔,看贾诩郭嘉两人的态度,明显是对糜家很看重,可如果因为他的过错,让此事出了差错,那真的是对不住李易赏识之恩啊!

徐晃正想再次提出,让他先去糜家道歉,身边就传来一阵嘿嘿笑声,徐晃转头,就见典韦黑脸上满是得意,对着李易大声道:“某有一计,可管保此事万无一失!”

典韦声音很洪亮,顿时就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虽然称智商的话,典韦在这群人中多半是倒数,但典韦人缘不错,大家也乐意听听他的想法。

郭嘉更是笑道:“哦?典将军若有妙计,不妨说来听听,若是可行,主公定然会有重赏的。”

紧跟着,贾诩也道:“不过,典将军也要想好了,若是没有,呵呵……”

对于两人的打趣,典韦也不知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假装不在乎,只是一脸自信的看着李易,道:“我的计策自然是没问题的!”

见典韦这样子,莫说旁人,就连李易也有点信了,问道:“恶来,到底是什么妙计,若是有用,今日酒宴剩下的那几坛酒水,全都送你了。”

典韦闻言眼睛一亮,道:“当真?”

“自无虚言!”

“那就多谢主公了!”

典韦咧着嘴,大笑道:“某是粗人,不知糜家有多么富贵,但某知道,只要主公亲自出马,与糜家的小娘子见上一见,以主公风采,那小娘子必然乖乖听话,神魂颠倒,然后任凭主公摆布!”

随着典韦话音落下,屋中再无人出声,原本还算热闹的大厅一时间竟然落针可闻。

典韦见众人不开口,心里纳闷,他是真心觉得这个办法好啊,远的不说,就说蔡瑁的那个妹妹,跟自家主公见了两面,直接就被迷的找不到北了,现在更是娶了蔡邕的女儿,这么一对比,糜家真心不算什么,只要李易拿出些窃玉偷香的本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典韦想的很美,可等了一会,还是没人接他的话,不由问道:“你们怎么不说话,这计策难道不好么?”

终于,还是张辽看不过去,用手指捅了捅典韦,示意他别说了,没瞧见李易脸都黑了?

典韦瞅瞅张辽,然后在张辽的指点下总算是发现李易脸色不好看,咂咂嘴不敢说了,不过黑脸上的表情却是很无辜,还带着点委屈,低声咕哝着:“某说的都是实话啊。”

似乎感觉自己的计策不被采纳太过可惜,典韦还偷偷看了蔡邕一眼,这老先生全家都被李易给掳了,现在不也是乐呵呵的嫁闺女么,可见自家主公魅力之强啊!

幸好蔡邕没注意到典韦的小眼神,否则怕是非和他单挑不可。

李易柔柔脑门,这个活宝啊,那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采花贼呢。

可是,典韦的话也算是实事求是,叫人狠不下心骂他。

最后,李易给了典韦一个“改天再找你谈话”的眼神,转过去问郭嘉道:“奉孝觉得此事当如何安排?”

郭嘉笑呵呵的看了典韦一眼,笑道:“其实,典韦将军所言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徐州路途遥远,主公千金之躯,不可轻动啊。”

李易轻轻点头,如果糜家距离近的话,他还真的会跑上一趟。

郭嘉继续道:“如今,只能遣一能言善辩之士,携重礼为主公赴徐州下聘,当然,那几篇文章也要带上,于是,这唯一阻碍,就是糜家是否愿意让女子远嫁南阳了。”

贾诩也说道:“糜家根本在于徐州,主公却位于南阳,虽然主公志向高远,但此事却不能对糜家明言,所以,这是个麻烦事……”

“嗯……”

李易低头沉吟,忽然问道:“若是下聘之时,我许以重利呢?”

“重利?”

郭嘉与贾诩对视一眼,齐声问道:“什么重利?”

李易迟疑了片刻,这才说道:“足够在一年之内,再赚出一个糜家的重利!”

“嘶——”

众人齐齐面露震惊之色,他们不认为李易是在信口开河,只是实在想不明白,李易底气到底在哪里。

而且,既然有这样的好事,李易自己做不就成了,如何还需要拉上糜家?

即便郭嘉贾诩,也很想问问李易,这究竟是什么重利,可是一看之后,他们却发现,李易的眉头微微拧着,似是也在纠结这个问题。

李易确实是在纠结,他方才说的,不是其他,正是造纸术。

在李易给黄月英指点之后,黄月英的效率是很高的,已经通过李易设在后院的临时小作坊,拿出了造纸的成品。

这种纸张,很轻薄,很光滑,而且就韧性来说,比后世的打印纸还要好,书写的时候,也不会浸没,可以说是质量非常高的纸张。

只是,这种纸张也是有缺点的——成本实在太高!

韧性为什么那么好?因为里面有生丝啊。

至于说轻薄光滑,那可是七八个下人,不分日夜打熬纸浆的结果。

虽然暂时没有统计出具体的制作成本,但李易已经有了大概估量,这种纸张叫他自己用用还行,在民间普及就别想了,甚至是给宛城官府配备,李易都觉得心疼。

所以,这种纸张在将来或许可以给打上一个“tegong”标签,但就目前来看,完全不具备推广价值,李易让黄月英记下制作方法后,就让她继续想办法压缩成本,只是黄月英也很忙,造纸这事难度虽然不大,但非常耗费时间,需要反复尝试,黄月英表示,短期内是拿不出来便宜的纸张了。

因此,在说起糜家的事情时,李易也是到了后来才想到纸张上面。

以糜家的商贾身份,肯定能看出纸张后面所代表的巨大利润。

李易准备先把这种“tegong”纸给糜家人看一眼,以将来某区域内多少年独家销售权的形势,让他们做个经销商,以此将糜家拉到自己的船上。

当然,那时候不出意外的话,黄月英应该已经弄出了廉价纸,给糜家的自然也是这种。

想到这里,李易暗暗定下决心,一锤定音道:“好了,我意已决,就将那份‘重利’做聘礼送到糜家,想来他们必然不会拒绝。”

李易对糜家的反应,是报以乐观的态度,当然,也不是完全肯定,而且糜家只要拒绝,双方将来就基本没得谈了。

见李易主意已定,众人也不再多言,只有贾诩拱手问道:“敢问主公,此事当以谁为使?”

还不等李易反应,稍稍靠后的位置上就有两人同时挺直了腰板,虽然没有开口自荐,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李易看到徐庶与石韬二人,满意的笑了笑,下面的人做事积极,这自然是他乐于见到的。

不过李易却是摇头道:“元直与广元稍安勿躁,此事我原本也有意交给你二人去做,只是学院与屯田之事,也一刻耽误不得啊!”

“知道了,主公。”

两人齐齐应声,有些遗憾,毕竟给主公牵红线这种事,可是拉好感的没拆,而且他们自认为口才不俗,完全有信心将此事做成,但正如李易顾虑,他们如果去了,这边的事情多少要被耽搁一些。

李易暗叹手下缺少可用之人,然后就开始琢磨是不是让诸葛玄走一遭,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且不说,诸葛玄刚送他俩侄女,现在正心急火燎的等消息,就是诸葛玄的身体也不允许。

而且,之前糜家可是强势回绝了李易这边的生意,这次虽然是下聘,可要是派遣个弱气的人过去,虽然礼数上不会有问题,但搞不好会被对方瞧不起。

于是,李易眼珠子转啊转的,最后落到了典韦的身上。

典韦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李易一看他,当时就感觉到了,疑惑的看了李易一眼,见他似笑非笑的,先是懵逼片刻,很快就猜到了李易的想法,小心脏一阵乱跳,感觉要遭。

典韦一手撑着额头,把脑袋垂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叫他干仗杀人没问题,可让他亲自去给李易做媒,真的是一点信心都没有啊。

这时候,其他人也察觉到了李易对典韦的关注,有些人不解,不明白李易为啥会倾向这个莽汉,这不是坏事么?

不过也有人马上就明白了李易的想法。

郭嘉忽然大声道:“主公,属下保举一人,必然可以马到功成!”

典韦闻言一喜,感觉自己这个酒肉朋友真给力,关键时刻就来给自己解围了。

李易看到典韦脸上一闪而逝的喜色,强忍着笑意,问道:“何人?”

郭嘉低头笑道:“自然是**韦将军莫属!”

“什么?”

“我?”

“我不成的,万万不成啊!”

典韦一听就急了,感觉被敲了闷棍,这郭嘉怎么能坑自己人呢!

瞧见典韦着急的样子,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郭嘉更是笑问道:“为何不成,典将军之前可还向主公献了妙计呢,这区区小事又如何能难得住典将军?”

贾诩也看出了李易的想法,跟着赞同道:“不错,典将军平日里以武夫自诩,我却是觉得,典将军乃是大智若愚,外粗内细,由典将军担此重任,不但能让主公迎得美人归,更可叫人见识一下,我南阳兵马的锋芒!”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66章 一错到底

如果说郭嘉推荐典韦的时候,还有很多人不明白为什么,或者认为郭嘉单纯是想要顺了李易的意思,可听了贾诩的这些话后,顿时,所有人都是恍然大悟。】八】八】读】书,2√3¢o

让典韦去徐州,目的不单单是为李易上糜家下聘,同时也是通过典韦来表现一下李易的力量,或者说是表示李易对外的态度!

李易想要与糜家联姻不假,但不要忘记了,刚刚李易可是被糜家联合徐州商人伤了一把颜面,选择在这个时候进行联姻,还是让诸葛玄这样的好好先生过去办事,不管李易本身是怎么想的,但在外界来看,很大可能会被人认为,李易是吃瘪了,拿徐州的商人们没办法,不得不“求”着糜家联姻。

这对李易的声望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连几个商人都摆不平,李易还有什么本事?

将来很可能会有人认为他太过软弱,逮到机会就想咬一口。

所以,这一趟徐州之行,干脆就让不会服软的典韦过去好了。

让典韦接触糜家,在礼数上肯定难免会有欠缺,甚至会让糜家觉得李易是故意让典韦来挑事的。

可这有如何?

李易很清楚,所谓联姻成功与否,真正能起到决定性影响的,只有利益。

李易相信在造纸术这么大的利益面前,甭管天下哪家商人,都会很乐意将家中女儿送来给他做小妾,糜家自然也不例外。

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典韦有了一些小小的冒犯,对方只能忍受,然后将典韦当个煞星给供起来。

还有一点李易没有与众人提到的是,李易感觉徐州不与他们做生意这件事背后隐约好像有那么一丝的古怪。

徐晃在长安抢了糜竺的血珊瑚不假,但血珊瑚再值钱,对于徐州首富糜家来说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再说了徐晃当时并没有伤人,只是以势压人,虽然对糜竺来说有些羞辱,但还远远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以李易如今的情况,双方在生意上产生交集,糜家最好的选择是一笑泯恩仇,然后高高兴兴的做生意,这样不但能赚钱,还能从李易这里落很大一份人情,世人也会称赞糜家的心胸,博得一个美名。

可事实上,糜家却直接切断与李易的往来,这明显不是息事宁人的态度,虽然从面子上来考虑,不能说糜家是过错了,但对于一个商人的长远发展来说,这招数真心不高明,不大像是糜竺的手笔。

糜竺这个人,虽然在三国这个时代的一流谋士中是没有他的位置的,可如果因此就认为糜竺不聪明,那就大错特错了。

糜竺能慧眼识人,早早的倾家荡产资助刘备,还嫁了妹妹给刘备,之后刘备纵然穷困潦倒,糜竺一家也依旧跟着刘备不离不弃,一路看着刘备成就大爷,这是何等厉害的眼光?

又是何等的魄力与坚持?

要知道那时候连曹操都还没与刘备煮酒论英雄呢,就某种程度而言,糜竺岂不是走在了曹操的前面?

后来刘备入主益州,糜竺受封的官位更是还在诸葛亮之上,这等成就对于原本只是一个商人的糜竺来说,简直逆天,糜家的崛起也称得上是投资典范。

只可惜后来出了糜芳那档子事,否则糜家在历史上恐怕能成就一个正面的吕不韦。

所以,李易觉得糜竺眼光这么好的人,不可能做出如此短视之事,其中肯定有别的枝节发生,让典韦过去,在表明态度的同时,也是试探,万一有什么不可预测的变化发生,以典韦的手段,想要跑路还是不难做到的。∵八∵八∵读∵书,↗▲o

出去这些之外,李易还有着一些其他打算。

不要忘记,李易可还给典韦安了个步战天下第一的名头,这一路行去,典韦肯定能吸引许多人的眼光,而典韦又代表着李易,他如果能在路上撂倒几十个好手的话,李易即便人在南阳,名声也能在徐州越来越响。

这种事情短时间内或许没什么影响,可是日积月累之下,真到了李易向徐州动刀的时候,百姓与世家的抵触心理绝对会削减许多。

典韦还不明白李易安排背后所蕴含的深意,现在只能一脸苦瓜相的琢磨如何为李易将这事办成。

一直以来,典韦已经在心里自诩为李易的第一宠臣,这件事如果办砸了,他感觉真的没脸回来见李易。

甚至,典韦脑子里已经开始琢磨后手了,如果糜家不答应联姻,是否应该直接动手把糜家的那个小娘子给抢了……

这想法或许有些疯狂,但典韦却觉得完全可以一试,谁让李易这个主公就是好榜样呢?

见典韦一脸愁容,张辽在旁看的好笑,低声提醒道:“恶来无需担心,今日之后,主公必有指点,将来只要依令行事便好。”

典韦一听,心中就是一亮。

没错啊,自家主公是何等的英明神武,既然点他的将,他又没惹自家主公生气,那必然就不会叫他把事情办砸了,毕竟他老典的脸皮纵然可以不要,李易的面子也不能丢啊。

想到这里,典韦也渐渐来了精神,心里干劲满满,开始感觉这是一件美差了!

于是,典韦看向李易,满满都是求知的眼神,希望李易能给他一个提示。

典韦长的有点丑,还有点凶,这眨巴眼的时候,更是叫人瘆得慌,李易等会可还准备洞房呢,不想被这厮看出心里阴影,只能说道:“恶来明日下午来见我,徐州一行,具体如何处置,我当与你当面交代!”

“喏!”

典韦很高兴,大声应了,又追问道:“主公,那我何日动身?”

李易想都没想,说道:“如今乃已经是腊月,临近过年,你不如就等……”

李易正想说让典韦过完年再动身去徐州,不想典韦忽然道:“主公,某虽然是粗人,但也知道婚嫁之事都讨个喜庆,所以,某可赶在过年之前到达徐州。”

李易笑着摇摇头,道:“此事非是急事,不必如此着急,而且过年之时,吾等自然少不了饮宴欢乐,如果独留你一人奔波在外,独处徐州,岂不是太过无趣?”

见李易这么说,原本正打算开口赞同典韦的郭嘉贾诩等人也不说话了,其实他们也是觉得,还是让典韦早早去徐州的好,毕竟许多事情宜早不宜迟,万一一个耽误,过年的时候引来送往的,糜家的女儿早几天许了别人,那不就是亏大了?

奈何李易明显是想要将典韦留在宛城过年,他们再说,就显得太不近人情了,虽然典韦不会埋怨他们,但他们也实在不好开口。

典韦楞了一下,原本还以为是别的重要原因,所以李易才叫他过完年再走,却不想,李易只是单纯的想让他留下来热闹热闹,一起过年……

过年嘛,不是什么大事。

典韦这辈子已经过了二十多个年了,也没感觉有什么意思,可这次,莫名很想留在宛城过年了。

不知怎地,典韦忽然感觉心里酸酸的,低头抿了抿嘴,然后离开座位,走到李易面前,躬身抱拳,大声道:“主公,典韦乃是粗人,没读过书,不认识几个字,也说不清楚什么是恩义,自家中老母故去后,每日过的更是浑浑噩噩,所求只是一餐饱饭,直到遇到主公,又被贾先生教导,典韦才知道,主公是主,典韦是从,所以典韦当对主公忠心不二!”

典韦呼吸粗重,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其余原本还在低声交谈的人也全都熄声,尽数看着典韦,想听听这个糙汉子的心里话。

“可是!”

“典韦忽然觉得,贾先生说的不太对!”

“虽然是主从,主公待我却如兄如父,如今父兄有事,典韦岂有在家中安乐的道理?所以,还望主公应允,让典韦早早出行,典韦哪怕舍去性命,也必为主公将事情办妥!”

说罢,典韦向下一拜,看样子李易若是不答应,他就不打算起来了。

李易没想到,只是一句想让典韦留下来过年,竟然给了典韦这么大的触动。

至于说典韦将他比作父兄,乍一听有些好笑,因为典韦年纪比李易大,可李易并没有笑,因为他知道典韦这些话都是发自内心的。

虽然李易经常提醒自己,想要成就大业,君臣就是君臣,没那么多的私人感情,更没什么兄弟情节,可亲耳听到典韦如此表态,李易还是忍不住有些感动。

就在李易想说些的什么,郭嘉已经提前出声道:“典韦将军,忠义之士啊!”

郭嘉说着,向李易行了一礼,道:“主公,不如就允了典韦将军心愿吧,也可早日安排糜家之事,正是两全其美!”

郭嘉说罢,其他人也纷纷进言,希望李易答应典韦的请求。

见状,李易知道自己只能应允了,只是让李易有些奇怪的是,为何郭嘉他们都是这般着急?

虽然没有刻意打听河北那边的消息,但李易也知道,公孙瓒与袁绍在河北打的正欢,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本历史上的界桥之战应该正在进行中。

而之前李易虽然将刘备黑的够呛,让公孙瓒心中生出了芥蒂,但以刘关张三人的本事,还有公孙瓒如今局面,李易觉得公孙瓒不会将他们弃之不用,即便有些不放心,多半也会让他们在河北其他地方对抗袁绍。

至于说刘备,别管他心里多委屈,暂时都得听公孙瓒的令,否则这时候跑了,那就真是不仁不义了,所以,在有大变故之前,刘备是没机会去徐州的,那么,李易自然也就不担心糜家那边出意外了。

所以,糜家那边的事情真的不用着急,不过面前这情况,李易不好,也不用与众人解释了。

李易对着众人虚扶一把,又走上前,在典韦的肩膀上用力拍了拍,道:“好,后日我当亲自为恶来饯行!”

……

因为商讨糜家之事,等李易进入新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等李易走进新房的时候就看到,蔡琰虽然在床沿坐的好好的,可脑袋却是一点一点的,显然熬不住了。

听见脚步声,蔡琰一个激灵,看到是李易来了,赶忙欠身行礼,柔声道:“老爷”

蔡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动,倒不是惧怕李易,这么长时间接触,她早就没有了最初对李易的恐惧,现在跟了李易,可是蔡邕的亲口许诺,名正言顺,只是姑娘家,事到临头终究难免羞涩与紧张,按说这时候她应当主动上前服侍李易的,可心中一慌,什么都忘了。

相对于蔡琰来说,李易可绝对是老司机了,也不跟她客套,不说“无需多礼”什么的,直接上前牵上蔡琰的手,在蔡琰还没反应过来之前,走到旁边几案坐下,指着上面的酒菜笑道:“今日是成亲也就罢了,将来我若是有事在外,归家太晚,用饭无需等我的。”

“这……”

蔡琰被李易拉着手,脸红红的,感觉好羞涩,不过,脑子也没糊涂,没敢答应李易的话,毕竟有那么一个大儒做父亲,她家里规矩可比伏寿还要大一些。

只是还没等蔡琰拒绝,就见李易夹了一块不知什么做的糕点,放到她口边,同时在她耳畔轻声道:“乖,来张嘴。”

蔡琰原本是想开口说话的,可李易这么一说,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

蔡琰在成亲之前,自然有那些老妈子给她讲了这新婚之时要做的事,蔡琰心里也做好了各种准备,哪怕李易喝多了,进来直接就把她扑倒,她都想好了怎么应对。

可李易现在是干嘛?

蔡琰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李易又哈着热气轻声道:“别忍着了,刚刚我都听见你肚子里馋虫在叫了。”

蔡琰的小脸一下就红透了,却压根没想过李易只是随口说的,至于蔡琰自己,她光顾着紧张了,哪还知道肚子叫不叫的?

眼看蔡琰羞到不行了,李易哈哈一笑,放下点心,将她揽到身边,笑道:“琰儿可还记得,当日我初次见你之时,你的脸蛋也是这般红的?”

蔡琰忍着羞意想了想,却是有些恍惚,当初的她将李易当做了乱军恶贼,只当要被迫受辱,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名正言顺,且心甘情愿嫁与他的一天。

见蔡琰光顾着出神,一时没说话,李易自顾自继续道:“不过不同的是,当日你是恨我,怨我,后来我一直不曾与你亲近,固然是想等你真心随了我,同时也是因为我明白,任何一个女儿家被我那般掳走,都要担惊受怕得厉害,所以,不管当时我是如何迫于无奈,是如何的情非得已,但我做错了,就是错了。”

如果是早两个月李易与蔡琰说这些话,蔡琰肯定非常气愤,你把人都抢了,认错有个什么用,这也太过虚伪了。

可如今嫁人了,蔡琰却是感觉心里暖暖的,李易虽然霸道了一点,但也是真个心疼她了,再加上李易年轻有为,才华横溢,这样的郎君上哪里去找?

想到这里,蔡琰脸红红的情不自禁的往李易那边靠了靠,过了好一会,唇齿轻启,柔声道:“老爷没错,琰儿不怪老爷了,真的。”

李易嘴角微微一动,低头坏笑道:“其实你怪我也没关系的。”

“嗯?”

蔡琰心里有些纳闷,这话听着有点不对啊。

正想着,蔡琰就感觉身体一轻,慌忙抓住了李易肩膀,同时耳边也传来李易的声音:“因为,我打算一错到底啊!”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67章 又见庞季

李易用实际行动想蔡琰说明了一个真理——永远不要对一个混蛋抱以太高的希望。¤八¤八¤读¤书,☆←o

虽然李易可以甜言蜜语,甚至是当面承认错误,但是,在某些问题上,李易早就决定一错到底了,甚至,在蔡琰反应过来之前就……

嘿嘿……

因此,第二日一早,新婚的蔡琰居然是被生生饿醒的。

不过蔡琰是一个很柔顺的女子,在小小的幽怨过后,脸上剩下的,就只有羞涩的笑容。

而且,很快,李易就提出了让蔡琰加入他的私人“秘书处”的建议,甚至还让蔡琰参与编撰他那三篇启蒙经典的工作。

蔡琰对此自然是开心不已,一口就答应了起来。

之前李易的后院诸女,无论妻妾,其实都是很羡慕黄月英的,因为黄月英不但常伴李易左右,根据李易所讲,更是有青史留名的机会,虽然她们是女子,没有男人那么大的野心,但对于这种事情多少也有着羡慕。

现在机会摆到蔡琰面前了,蔡琰自然是欢喜无比,浑然没有自己其实是给李易打白工的明悟。

对于那三篇启蒙经典的编撰,李易原本是打算交给蔡邕的,他也相信蔡邕一定能够完成的很好,可是,蔡邕的名气太大了。

之前蔡邕只是往外去了几封信,然后就向李易提前担保,说年后可有二十多名“知识分子”前来投效。

蔡邕说的那些人,名字对李易来说都是陌生的,可李易知道,蔡邕不是那种脑壳子里全都是教条的迂腐之人,再加上与李易相处这么长时间,蔡邕不可能弄一帮迂腐的书呆子过来给李易碍眼,那么,这些人肯定是有真才实学的。

可是,李易手底下一共才几个文化人啊,结果蔡邕几封信过去,将李易手底下的“大多数”变成了“极少数”,这么一想就有点恐怖了。

李易很清楚,蔡邕这么做,乃是一心为公,纵然以他的多疑性格,也不能说蔡邕的半点不对,甚至还为蔡邕的“上道”感到高兴。

但不是这样,李易就能高兴了。

因为李易没想到蔡邕的影响力这么大,一个招呼就能来这么多人,虽然这些人没什么名气,但不要忘记了,李易手下除了贾诩算是“知名人士”,其余郭嘉徐庶石韬等等,全都是无名小卒,在短时间内突然有大量外来人才涌入的情况下,他们的地位与权力必然受到威胁。

这不是说那些外来人才心术不正,而是在事实情况面前,必然出现的争端。

就好像许多人一起上班,班长个人能力很强,其他人能力一般,但都是老乡关系,这种情况下,班长当个老好人还行,一旦出现矛盾冲突,执行力绝对会大打折扣,甚是无形中就会被架空。

李易可不想自己的事业刚刚起步,就因为人才的扩充出现这样的尴尬局面。

于是,李易对此就做出的相应的应对方案。

首先,蔡邕招来的这些人,李易会优先将他们分配到书院进行工作,也就是做教书匠,反正现在书院缺少老师是显而易见的,李易这么安排完全没有问题。→八→八→读→书,↓o≥

而且,在书院做教习,有一个不可避免的问题就是,这些老师们都要接触普通平民,这让他们劳动的同时,也是一种考验,李易虽然与世家都的很近,可他将来的方针只能是以民为本,而不是以世家为根基。

如果一个人在做教习的时候,看着一群平民都感觉受不了,这种人与李易的正治思想偏差太大,趁早剔除,不让他进入真正的管理团队。

出去这些人外,只有极少数是可以直接进入管理层的,到时候有李易的原本属下,南阳世家子弟,还有蔡邕拉来的这些人,三方算是一种平衡。

其次,为了应对这个情况,李易的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将那三篇启蒙经典的补全修正交给他自己的女人们去做,而不是原本的蔡邕。

要知道,参与这件事,能够捞到的名声是无法估量的,如果蔡邕参与了,李易没脸抹去蔡邕的功绩,可如果是李易的女人们做了这件事,李易就可以毫不客气的独占这份荣誉,将自己的名声堆到至高。

当然了,李易也不是无耻到连自己的女人们都要剥削,而是在现在的决断,肯定是将所有荣誉往他一个人的头上放,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等到李易真的成就大业,天下安定的时候,李易完全可以在这些启蒙经典的封页后面的“副主编”上加上自己女人的名字。

定下了蔡琰之后的任务,李易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房中温存,而是去了刘琦所在的别院,因为刘琦今日要返回襄阳了。

其实,刘琦早几天就该回去了,只是因为李易要与蔡琰的婚事,刘琦这才留了下来庆贺。

而且,李易也知道,刘琦做人挺厚道的,李易虽然把火炕怎么搭建的图纸给了刘琦,但刘琦只要与人提到此事,几乎都要说一声,这火炕是李易首创,他不过是拿来用用罢了,根本没有占李易便宜的意思。

这个情况让李易很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此,李易送刘琦,愣是一口气送出了十五里,直把刘琦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虽然没有掉下眼泪,但李易看的很清楚,刘琦最后转身时,眼光是红的。

而且,刘琦临走也说了,回去之后必然叫刘表往南阳增送粮草,肯定不会叫南阳百姓受委屈。

只是刘琦不知道,他做的这些全都成全了李易的名声,他自己,还有刘表,并没有给百姓们留下多少好印象。

别了刘琦,李易回到太守府已经是中午,简单用了午饭,便准备叫人将典韦唤来,给他吩咐徐州的事,不过没等他将人派出去,典韦自己就来了。

不过,典韦旁边还跟着一个人。

起先有些远,李易没看清来人,等走近了,李易却是不由惊讶道:“子尚?”

来人正是庞德公的族人庞季,之前曾经与李易在新野短暂共事,不过因为庞德公不愿出仕刘表,被刘表不容,然后不得不辞官归家。

之前在襄阳的时候,李易就有心结交庞家的人,最好是当面拜访庞德公,只是李易怕碰壁吃瘪,而来也是怕刺激到刘表,就没有付诸行动,而庞家也像是不知道李易这个人一样,始终没有人与李易接触过,所以,庞季忽然出现,着实是出乎李易的预料。

不过,稍稍疑惑之后,李易就明白庞季为什么会来了。

庞季到来,肯定不仅仅是他的个人行为,必然是有着庞家的授意,是一种试探,也可能是一种隐晦的表态,至于具体,李易暂时还不能确定。

之前李易在襄阳折腾的动静可是不小,黄承彦与蔡邕都先后叫主公了。

李易相信,这信息瞒不过庞德公,但庞家也不见有所动作,直到现在,庞季忽然出现,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三篇蒙学经典了。

李易不由暗暗感慨,杀掉董卓,是他起家的基石,这三篇文章,很可能会成为他将来成长的骨架。

心里想着,李易已经起身,快步往前迎去,大笑道:“庞兄,没想庞兄居然会来,唉,为何事先不让人禀报,我当亲自出门相应啊!”

庞季看到李易一脸喜色的迎来,暗暗欢喜之余,还感觉有些陌生。

这种陌生不是疏远,而是他看到了一种不同。

庞季第一次看到李易,是在刘表的面前,那时候的李易给人感觉很睿智,很安静,有着与年纪不符合的深沉,不过出身大族的庞季,虽然感觉李易应该比他自己厉害一点,后来更是因为李易的仗义而有些感动,但相处时的本质态度,还是平辈论交,或者说是称兄道弟。

可今日再见,虽然李易还是那个李易,而且亲热依旧,可庞季却是感觉李易就像是一团火焰一样,整个人眉宇间神采飞扬,虽然只是太守,可铺面而来的贵气,却是丝毫不差于刘表,让他情不自禁的就将自己的姿态压低,纵然没有来之前的叮嘱,那种所谓称兄道弟的想法也在见面的一刹那给打消的一干二净。

庞季没有因为李易的热情就方式,而是赶忙驻足,很是恭敬的向李易行了李易,道:“庞季,见过襄侯!”

话音刚落,李易已经走到了庞季的身边,拉着庞季的手臂笑道:“庞兄怎地忽然这般见外了,叫人好不适应。”

不等庞季答话,李易又故意有些责怪的说道:“庞兄若是能提前一日就好了,还可能喝上我的一杯喜酒啊!”

庞季脸色忽然露出一抹尴尬,再次拱手道:“说来惭愧,庞季此次来南阳,乃是奉族中长辈命令,为襄侯贺喜,只是路途上出了一些意外,遭遇了一伙强人,不但耽误了时间,就连贺礼也……”

说道这里,庞季的脸已经是涨红了,虽然他是比较倒霉,半路被人抢了,可他算是给庞家丢人了。

“强人!”

李易一怔,然后快速打量庞季,这才发现庞季的身上的衣衫明显有些磨损,而且看上去,好几日没有换过了。

“子尚可有负伤?”

李易轻轻扶着庞季,看了看,又道:“那伙贼人在何处?”

听到李易口中的关心,还有后来的杀气,庞季心中微暖,赶忙道:“还请襄侯知晓,那伙贼人我实在离开襄阳第二日遇到的,虽然掳走了财物马匹,却并没有害我性命,至于现在,怕是早就走远,再花力气寻找,却是得不偿失。”

李易轻轻点头,没说什么,不过心里却是打定主意,出来年就让张辽他们安排人扫荡南阳地界里流窜的山贼强人,一来是保证治安,而来是让新兵见血,如果能顺势提拔几个将领,那就更好了。

寒暄几句,李易请庞季坐下,这才知道,典韦没让人禀报,而是直接将庞季带来,却是因为,庞季是被典韦给逮住的。

庞季还有一路随行之人,因为丢了贺礼,再加上身上狼狈,入城后就有些犹豫,生怕这般见了李易,因为失礼触怒了李易,于是就开始在外面纠结,于是,就被典韦发现,带上几个人将他们给围了。

好在庞季知道典韦,典韦更是清楚李易很惦记庞家的人,与庞季更是旧识,于是,典韦就亲自带路,将庞季给送了进来。

庞季也不是小心眼的人,之前他只知道典韦的勇武,不想做事却如此警惕,反而对典韦生出了几分好感。

李易发现这两人意外有点对眼,心中有了些想法,不过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叫人摆酒,然后与庞季闲聊。

李易原本还想通过话术,打探庞季来意,不过庞季却是很干脆,几乎不用李易怎么问,直接就竹筒倒豆子,说出了此行的目的,或者说是明面上的目的。

除去为李易贺喜之外,庞季还想要在李易这里谋个差事,用庞季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如今正是大好年华,不愿在家中枯坐,再加上李易名声大振,所以就想要来李易这里奔前程了。

虽然有些话庞季说的不太明白,但李易知道,所谓的“名声大振”,自然就是那基本蒙学经典了。

只是让李易有些疑惑的是,庞家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刘表之前已经把庞家人给排挤出官场了,现在,庞季却溜达到南阳来做官,刘表必然非常不开心,不过刘表主要的针对对象是庞家,毕竟是庞季主动来了,而且就李易来讲,像是庞家的子弟投效,李易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有此可见,庞家算是已经做出了很明显的倾向。

但是,既然得罪刘表了,也表示出倾向了,为何就来一个庞季?

以庞季的才学,还有名声,李易怎么用他其实是比较为难的。

重用?

不好意思,庞季虽然也算是青年才俊,但在李易这里还真算不上上游。

可是以庞季庞家族人的身份,这回还是主动来投,李易也不能随便给他一个闲职,否则就是落了庞家的面子。

这让李易有些纠结,如果是庞德公直接自己过来多好啊,李易肯定将他待为上宾,什么麻烦都不用了。

正思索间,李易忽的心中一动,暗暗猜想,庞家该不会是把庞季当个问题,故意丢给自己的吧?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268章 袁术与诸葛的二三事

李易心中琢磨来,琢磨去,一时摸不透庞家的意思,对于接下来庞季的安置,更是把握不好分寸,不过当李易的目光落在典韦身上之后,关于庞季的问题随即迎刃而解。

李易请庞季与典韦同去徐州,为他向糜家提亲。

庞季听到这个命令后脑子是懵的,他没想到自己刚来李易就给了他一个这样的差事。

说起来这是信任,是挺重要的任务,但跟着典韦一起去,就有了一些打酱油的成分,更不要说庞季还是个新人,还没在南阳熟悉呢,直接就外派出远门,真心不合适。

庞季有心换个事情做,然而李易既然定下主意,就不会给庞季拒绝的机会,直接就开始给典韦安排此行的具体任务,还有种种注意事项。

庞季在边上旁听,刚开始只是感觉无奈,可听着听着,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这一趟去徐州,远远不只是求亲那么简单啊。

虽然有些话没有说明白,可庞季不傻,听的出来,李易这是为了将来入徐州而铺路呢!

要知道,李易到荆州才几天啊,就开始惦记徐州了,步子迈的也太大了,庞季真心不适应。

而且,庞季对此次徐州之行感到了强烈的不安,虽然他感觉典韦这人可以,可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浑身肌肉的家伙去做,确定不会搞砸?

一时间,庞季感觉身上责任重大!

也正是因为如此,庞季原本想推辞的话却是说不出口了,如果是任务简单,他能推,可面对困难,却是万万推不得的。

就这样,第二日一早,在李易的相送之下,以典韦为正,庞季为副,外加两百多军卒组成的求亲队伍,敲锣打鼓的开始向徐州进发。

李易对于此事没有隐瞒,很快,许多南阳世家都知道了事情原委,包括之前李易购粮被糜家拒绝之事,一时间怎么想的都有。

除去那些比较正经的猜想,有不少人却是以此推断,李易必然极为喜好女色,开始琢磨送个女儿侄女之类的与李易拉近关系,当然,这就是后话了。

安排完徐州之事,李易的日子就清闲了下来,虽然还有不少事情做,但一切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真正耗费心神的工作,全都让李易的下属们去承担了。

不过,李易也就清闲了两天,就被一封来自袁术的亲笔回信的给雷的里嫩外焦,七窍生烟。

“这……这是真的,你没有开玩笑?”

李易带着几个谋臣,对着出使袁术回来的护卫进行问话,只是向来淡定的李易,此刻表情就跟吃撑了一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时的恍惚一下,甚至连眼神都开始迷茫了。

而坐在李易旁边的诸葛玄,更是一脸哭丧相,即便信笺自手中滑落也丝毫不觉。

至于贾诩郭嘉等人,却是面面相觑,虽然刚刚得到的消息稍稍有些出乎预料,但自家主公的反应也太奇怪了吧?

那护卫也是跟在李易身边的老人了,还是头一次看到李易这般表情,心中紧张,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只能硬着头道:“书信所言不差,而且应该非是针对主公,我在寿春,并未遭到为难冷眼,根据时间推算,早在我奉命前往扬州之前,袁州牧就已经将诸葛二公子收为义子,每日带在身边,不单亲自教导,还为其聘请数位名师,此事在寿春已经是人尽皆知。”

“呼——”

李易情不自禁的拍了一下脑门,感觉眼前有点发黑,这个消息实在是太特么雷人了啊,感觉就跟做梦一样。

虽然知道因为自己的穿越,在蝴蝶效应的影响下,肯定会给这个世界带来一些改变,可李易怎么都没想到袁术居然会把诸葛亮收做干儿子!

这特么的哪跟哪啊,也太特么的违和了!

李易能接受曹操与刘备烧黄纸拜把子,都不愿相信袁术能跟诸葛亮看对眼。

没办法,这两人的相性完全就是南辕北辙,相差的实在太多,让李易如何能够接受?

至于诸葛玄,现在只能唉声叹气了,他是真的悲催啊,被人抢了地盘不说,连侄子都给人家抢走做了干儿子,这世上还有天理么?

李易的几个谋臣,他们很理解诸葛玄的心态,甚至都有些可怜他了,但对李易的反应就完全看不透,一个个只好眼观鼻,鼻关心,先静观其变。

李易揉了一下肚子,明明感觉肝儿疼,可为什么还有一种想要大笑三声的冲动?

还有,这袁术该不会阴差阳错成了气运之子吧?

连诸葛亮都收了,算不算是他的人生巅峰,是不是要逆天啊?

几个深呼吸后,李易稳了稳心神,强自镇定道:“此事具体经过,你且与我详细道来,千万不要有任何遗漏。”

“喏,事情是……”

随着护卫的讲述,李易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当初纪灵得到诸葛玄的家眷之后,并没有欺凌他们,只是见了一面,因为诸葛姐妹二人相貌秀丽,知道袁术秉性的纪灵便命人快马加鞭,将这一家人送与袁术,算是拍个马屁。

等这些人到了寿春之后,袁术自然是非常开心了,就以胜利者的姿态见了一下诸葛玄的家属,一看之下,啧啧,果然很满意,笑眯眯的就想将诸葛姐妹二人收入房中,任凭诸葛玄的妻子如何苦苦哀求,袁术都是不理会。

眼看诸葛姐妹就要落入袁术的魔掌,大堂之中,有人忽然仰天大笑三声,声音虽然略显稚嫩,却是中气很足,直接转移了袁术的注意力。

袁家可是大汉的超级豪门,听到有人忽然大笑,而且声音满是嘲讽,袁术是打算好好教训一下那人,不过,等袁术看清楚发笑之人后,火气就散了大半,不但不怒,反而感觉有些好笑。

原来,发笑的是个十多岁的孩童,袁术这人就算再没品,也没有到跟一个孩童较劲的地步,于是就问左右,这小孩子是谁,然后得知,这是诸葛玄的侄子,诸葛亮。

当即袁术就来了兴趣,诸葛玄的家眷全都是如丧考妣,怎么这个小屁孩会却面色如常,且如此大胆,好奇之下,袁术就问诸葛亮为何笑他,还威胁诸葛亮如果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要剁了他如何如何。

不得不说,许多名留青史之人,那真的是生而不凡,诸葛亮虽然小小年纪,也不知是看破袁术是故意吓唬他,还是胆子真的够大,面对袁术,还有袁术的众多属下的注视,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对着袁术就是一通狂怼。

先是从两家祖宗算起,也不知怎么算的,反正左拐右拐,最后将袁术跟诸葛玄拉到了同一辈上,说袁术派兵攻打豫章已经是欺凌兄弟,如果再霸占他的两个姐姐,就是对他自己的侄女下手,是禽兽不如。

袁术不知多久没被人骂过了,当时就听的有点蒙,等他回过味来,诸葛亮已经把话题转到了袁家的名头上,大概就是说袁术在豫章打就打了,可诸葛玄与袁家有没有仇怨,如果袁术要欺负诸葛玄家眷,必然叫袁家蒙羞。

最后,诸葛亮更是直言,袁术乃是扬州牧,诸葛玄是豫章太守,是袁术的下属,袁术如果欺凌他们姐弟,岂不是叫治下所有官员寒心,这样如何能够服众,又如何能让扬州上下归心?

可如果袁术能够善待他们一家人,扬州世家必然会感念袁术仁德,会传颂他的美名,扬州的诸多名士,也会闻风投拜。

袁术被诸葛亮一顿狂喷,起先虽然没杀心,但也是很生气的,觉得这小家伙仗着伶牙俐齿,不给他面子,至于说诸葛亮喷他的内容,却是没当回事。

可等到诸葛亮说第三点的时候,袁术的脸色变了,因为说到了他的痛处。

袁术如今名为扬州牧,牧守一方,可实际上,他的情况比刘表在荆州的掌控力还要差一些。

刘表虽然无力掌控荆南,但刘表在荆北的影响力还是不差的,但反观袁术,扬州六郡,只有九江是完全在袁术掌控之下的,豫章袁术能管理大半,庐江算是听调不听宣,至于说吴郡,会稽这些远一点的,直接就完全不鸟袁术了。

按说以袁家在天下的影响力,袁术的局面不该如此艰难,可坏就坏在,他刚入扬州,诸葛玄也没惹他,却派遣大军奔袭豫章,将诸葛玄赶出扬州不说,还掳走了人家的家眷。

就军事上来说,这个行动非常成功,可从正治上来讲,袁术却是亏大了。

有了诸葛玄的遭遇在前,别说原本就对袁术不感冒的人,就算是那些之前还对袁术抱有好感,或者说是心态中立的人,现在也都隐隐开始敌视袁术。

没办法,谁让袁术太嚣张了,今天能这么对待诸葛玄,明天就能如此对他他们,为了身家性命考虑,不得不防着袁术一手。

因此,在一战驱逐诸葛玄,大胜开局之后,袁术在扬州不但没能顺势打开局面,反而像是陷入了泥潭一般,处处行事艰难。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现实情况,诸葛亮的一席话,给袁术打开了一个新思路,让袁术准备在诸葛玄的事情上进行补救,于是,袁术就把主意打到了诸葛亮的身上。

诸葛亮小小年纪就能对着袁术面不改色,且振振有词,袁术也是稀罕,感觉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值得培养,于是,袁术就拍板将诸葛亮收做义子,同时也打消了对诸葛姐妹的念头,还安排人好生照料他们,不让他们在扬州受了委屈。

然后,在多次接触后,袁术发现诸葛亮这孩子了不得啊,聪明的不像个孩子,越看越喜爱,如果培养好了,将来可谓臂膀。

于是,袁术就开始走到哪就把诸葛亮带到哪,对他比亲儿子都亲,以至于全城的人都知道,袁术收了个干儿子,且极为宠爱,若非如此,李易的护卫也拿不到这么详细的消息。

对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诸葛亮的兄长诸葛瑾在豫章的时候逃脱了追击,不过如今下落不明,袁术正在派人寻找。

听了护卫的讲述,李易再次捂脸,有些同情诸葛亮,也亏得他还是个小孩子,否则怕是得憋屈死啊。

不过纵然如此,李易也觉得诸葛亮每天看到他干爹的时候,心中必然有着无数的神兽在奔腾。

捏了捏眉心,同情的看了一眼有些失神的诸葛玄,李易张了张嘴,也不知是该安慰他,还是恭喜他的侄子找了个好靠山,干脆捡起掉落的信件,交给郭嘉贾诩两人,问道:“两位看看,袁术在信件末尾有说道,他对诸葛先生的两位侄女视若己出,虽然已经许为我的妾室,但我若想迎她们过门,需得亲往寿春一行。”

两人接过信笺查看,不过没等他们看完,之前失魂落魄的诸葛玄就先望向了李易,张口欲言。

李易轻轻叹息一声,他真心觉得诸葛玄这运气不是一般的背啊。

“诸葛先生有话直说就是,你我无需见外了。”

李易的说话声音很轻,听得诸葛玄心里一阵泛酸。

诸葛玄原本是想说,如果李易去寿春见袁术,还请李易尽量想办法,帮他将诸葛亮要回来,因为诸葛玄知道,诸葛三兄弟中,就属诸葛亮天资最高,可要是跟袁术这个混账玩意呆久了,好好一块璞玉说不定就毁了。

只是话到了嘴边,诸葛玄又生生的咽了回去。

之前李易愿意用人情去求袁术,已经很不容易了,虽然被袁术拒绝,但袁术的拒绝也是有理有据,毕竟那是他干儿子嘛。

所以,诸葛玄知道,再让李易开口要人,真的就有点强人所难了,而且袁术那里岂是说去就去的?

诸葛玄虽然不是没有城府之人,但他心神动荡,几乎将所有想法都写到了脸上,李易一看,大概就猜到了他的为难,也不问他,直接对众人说道:“我欲往寿春一行,诸位怎么看?”

诸葛玄愕然,猛的转头向李易,却只见李易对他微微一笑,那表情彷如去见袁术就跟回家一样,根本没什么紧张。

诸葛玄一时有些想不明白,李易去扬州,有多少是为了他,还有多少是因为别的原因。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份人情太大了,他诸葛家当不起啊。

诸葛玄还想说些什么,贾诩却是忽然大声道:“主公,此事万万不可啊!”

第269章 袁术的现状

贾诩的声音很大,听上去很是急切,给人一种仿佛李易如果坚持要去扬州,他就一脑门子撞死在李易面前的感觉。

诸葛玄看到了贾诩的态度,只觉今生怕是再难与家人相见,心中连连哀叹,不过他并没有丝毫责怪贾诩的意思,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如果怂恿李易去扬州见袁术,那也太过自私了。

不过,诸葛玄没注意到的是,在他叹息的时候,贾诩却是悄悄眨眨眼睛,给了李易一个很隐晦的暗示。

平心而论,如果李易不是主角,贾诩的这种暗示完全就是典型的反派人物在勾划阴谋诡计,陷害忠良的场景,不过现在嘛,这就是智者的高明了。

李易在心里又可怜了诸葛玄一下,然后轻咳一声,问道:“先生何出此言,扬州为何去不得?”

贾诩面色严肃,拱手道:“袁公路非是坦荡君子,贪婪无度,其行无状,不能深交,主公若去,恐为其所害啊!”

李易不以为然道:“我去寿春,一不与袁术争名,二不夺利,名目只是为了诸葛先生的两位侄女,此乃家事,也是私事,袁术若为此害我性命,除去白白坏了名声,还能有何好处?”

贾诩摇摇头,坚持道:“如果袁术乃是君子,自然无妨,可观其言行,皆是小人行径,这等人物,岂会在意名声?”

顿了顿,贾诩继续道:“因为豫章之事,袁术不被扬州世家所喜,若要兴兵,必然阻力重重,再加上扬州东南郡县,百姓不如中原之地富庶,而袁术恰恰又是野心勃勃之辈,那么依主公所见,袁术下一步,意欲何为?”

李易眉头一挑,道:“难道是袁术有意重回南阳,甚至是整个荆州?”

贾诩先是点头,后又摇头,道:“荆州为袁术所觊觎,这点毫无疑问,只是袁术为人虽然被人所不耻,但终究也是需要颜面的,袁术刚刚退出南阳,如果再反戈来袭,实在是太过玩笑,所以,袁术此时虽然万般想要占据荆州,但荆州却非袁术首选。”

李易微微点头,因为天下形势的不断变化,他的一切判断也在发生着改变,此时贾诩虽然有做戏给诸葛玄看的意思,但对于形势的分析,却是实打实的,李易也不敢有丝毫忽视。

贾诩继续道:“如此一来,袁术如果不甘心安居九江,那么只能将目光转向豫州,徐州。”

说着,贾诩就着酒水,在几案上简单勾勒了一下,说道:“徐州牧陶谦,仁义君子,非好战之人,兵马精锐远不能与袁术相比,不过凭借徐州底蕴,袁术如果兴兵徐州,或许可以占得先机,却难大获全胜,如我所料不差,最终多半是两败俱伤,然后便宜了他人,所以,徐州也不是首选。”

李易轻声道:“那么,只有豫州了?”

“不错,豫州刺史周昕,乃是袁绍举荐,与袁家关系深厚,对于袁术来讲,相对于动兵扬州东南或者徐州,远不如试探豫州来的容易,所以,原本袁术的目标,很大可能放在豫州上面的。”

李易听出贾诩话里有话,问道:“为何说是原本?”

贾诩叹了一声,道:“按照当前形式,袁术取豫州最为容易,可如果主公身在寿春,有了这般变化,且不说荆州,单单南阳岂不是唾手可得?”

李易一时陷入沉吟,贾诩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而且袁术这人的行为非常不好预判,保不准脑袋一热,就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这时,诸葛玄忽的向李易一拜,凄然道:“襄侯为我诸葛一家,已经是殚心竭虑,我诸葛家铭记襄侯厚恩,世代不忘,如今我那几个侄儿虽然陷落在贼人手中,但终究性命无碍,所以,玄还请襄侯千万不要以身犯险,否则某万死难辞其咎啊!”

“唉,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快快起来,我承受不起啊。”

李易上前将诸葛玄扶了起来,安慰道:“先生还请放心,既然你将那两位侄女许配于我,诸葛亮兄弟,就是我的妻弟,我也是他们的兄长,兄弟有难,为人兄长岂有弃之不顾的道理?所以,先生千万不要悲痛,此事我既然早前应了,就一定有始有终,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襄侯,这……”

诸葛玄没想到李易的态度竟然是如此坚决,连点犹豫都没有,顿时就把他给感动的不要不要的,特别是在看到贾诩郭嘉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后,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襄侯……”

诸葛玄低低唤了一声,情不自禁的抓住了李易的手臂,无语凝噎。

如果说最开始李易答应帮他搭救侄子,还有几分可能是因为好色的话,可现在呢,这完全就是至仁至义的表现啊。

不愧是能写出那等经典文章的李襄侯,果真仁义啊!

将来谁再敢说李易好女色,诸葛玄绝对第一个跟他急。

不过感动归感动,诸葛玄并没有糊涂,压下心中对诸葛亮等人的关切之情,连连摇头道:“襄侯万万不可去寿春啊,那袁术乃是卑鄙之人,襄侯羊入虎口,一旦有个好歹,我纵是粉身碎骨,也无发弥补半分啊!”

说着说着,诸葛玄竟是落下了泪来。

李易拍了拍诸葛玄的手背,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诸葛玄虽然没有认他当主公,但就忠诚而言,绝对不在徐庶石韬之下了。

相应的,刘表在诸葛玄心中的地位,也肯定远远排在李易的后面,毕竟在此事的态度上,两人的表现相差实在是太大。

这段时间,贾诩对诸葛玄的工作成果评价很高,认为诸葛玄绝对是一个能吏,干吏,现在这个位置绝对是大材小用。

当然,诸葛玄也有他的短板,比如说他打仗就不行,可只要给诸葛玄配备一个差不多的副手,将来管理一郡,绝对是绰绰有余。

因此,贾诩就建议李易想办法彻底将诸葛玄收为自己人,李易也有此意,只是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算是借着袁术的回信顺势向诸葛玄表示恩义,效果也很是显着。

将来只要李易往寿春走上一遭,不管事情成与不成,能不能把诸葛亮带回来,有这么大的情分在,估摸着就算李易打明旗号造反,诸葛一家子都得跟着李易抹黑干下去。

戏已经做足,诸葛玄也感动的差不多了,李易便对贾诩道:“此事我主意已定,诸位莫要再劝,如果真的放心不下,当为我考虑如何能让我全身而退才是上策。”

说罢,李易又把着诸葛玄的手臂,看着他的脸,关切道:“扬州之事,尽管交于我就是,至于南阳公事,先生也不要太过操劳,当好好休养身体,总不能,我将先生家眷迎回,先生却是一脸病容吧?”

诸葛玄顿时又哽咽了,他最近算是一直在忙碌公事麻痹自己,以至于脸色不太好,没想到李易对他身体也是如此关心,那感觉真是千言万语,啥也不说了。

诸葛玄对着李易深深一礼,然后缓步退出,因为他感觉到,接下来李易要与贾诩郭嘉谈论一些可能不方便他知道的事情。

虽然被排除在外,诸葛玄却没有半点怨言,反而迈步向着衙署走去,他现在除去努力工作,否则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李易的深恩厚义了。

诸葛玄一走,屋中的气氛就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李易重新做回主位,道:“对于我的安危,尔等无须考虑,纵然到时候有万军围城,我也有绝对把握安然脱身。”

贾诩郭嘉对视一眼,没说什么,虽然对于李易身上的特异之处并不完全了解,却是见识过李易轻轻一跃,就跳过院墙的画面,知道李易所言不虚。

“另外,我若去寿春,届时将会为袁术送上一份重礼,前些时日那方印玺我已经命人伪造,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我入寿春之前,从天而降,落入袁术府中,两位所要考虑的,便是之后的事情变化了。”

一时间,贾诩郭嘉心中都有些澎湃,因为他们很清楚,当袁术得到玉玺的那一刻,这天下就真的要乱了,而那时,也是李易参与天下争斗的真正开始。

低声交流片刻,贾诩道:“之前因为诸葛在场,部分事情其实还有所保留。”

“何事?”

“豫州之事!”

贾诩应了一声,然后详细说道:“之前就南阳扩充兵马一事,我等在扬州方面已经有所思量,按说只要按照原本想法就可以,不过因为购粮一事,与豫州方面打了些交道,却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豫州刺史周昕乃是袁绍部将,后被袁绍举为豫州刺史,有此可见,周昕与袁家关系深厚,按照常理,周昕与袁术关系也是不差,我等之前也是这般设想,可事实却非如此!”

“根据豫州粮商所言,之前袁术在南阳纵兵劫掠,祸害百姓,周昕曾经不止一次公然斥责袁术不为人子,丢尽了袁家脸面,后来袁术经过豫州,周昕虽然没有与袁术为难,却是命沿途城池城门紧闭,莫说让袁术入城,就连半颗粮食也不曾提供给袁术,由此可见双方关系紧张。”

“竟然还有这等事?”

李易不由大为惊讶,同时原本的一些不解,也想通了。

之前李易就很纳闷,豫州刺史既然是袁家人,袁术没有道理不去占豫州,毕竟那可是好大的一块地盘,而且地处中原,潜力巨大。

现在看来,却是周昕与袁术不合,如此一来,袁术得不到豫州,自然是因为周昕的阻拦了。

贾诩继续道:“不止如此,原九江太守周昂,现丹阳太守周喁,皆为周昕同胞兄弟。”

闻言,李易几乎是下意识的,挑起了眉毛。

这周家,厉害啊。

虽然相对于三国中那些无比璀璨的谋臣猛将来说,周家在后世并没有什么太大名气,可这一门三兄弟,一刺史两太守,真的很逆天啊。

似乎是猜到了李易的想法,贾诩主动解释道:“周家虽然就官位上而言,确实了得,但虽占其位,也有威望,唯独才能不足,无法独断专行,因此,就地方上的影响而言,周家兄弟只能说是一般,而且,袁术入九江之后,九江太守周昂因为不耻袁术为人,羞与之为伍,一怒之下,直接挂印离开,去豫州投了他的兄长周昕。”

李易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周家兄弟还真是不给袁术面子啊。

李易问道:“依先生所见,周家兄弟对袁术如此态度,是因为袁绍暗中指使,还是因为他们单纯的不耻袁术为人?”

李易对这一点很在意,如果原因是前者,李易暂时就别想着参合豫州的事了,可如果是后者的话,说不定能在豫州上拿一些好处。

贾诩歉然道:“此事我等暂时无法确定,不过,周家兄弟为人正直,仁而爱民,官声甚佳,与袁术绝对不是一路人,否则,纵然有袁绍指点,周昂也不至于弃了九江太守之位。”

李易又问:“如果袁术引兵向豫州,丹阳周喁是否会有所动作,策应他的兄长?”

贾诩苦笑着摇头,这事情他没法回答,他精于算计不假,但算计也不是凭空来的,没有消息参考,不知周家兄弟各自性格的情况下,有些事情真的不能随便乱猜。

李易也明白贾诩做出之前那些判断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并没有苛求更多,思索片刻,李易忽然道:“既然我等不知,袁术多半也是不知了。”

贾诩与郭嘉先是一愣,旋即脸色微微变化,如果袁术也拿不准的话,他还真不敢轻易向豫州动兵,否则前脚出兵,紧跟着就会被人抄了后路。

那么,袁术的目标就只能在徐州与荆州之间选择了。

这两边哪个都不好去,弄不好就会陷入泥潭,得不偿失。

不过,对于李易来说,他虽然不希望袁术真个来打荆州,却很想看到袁术在荆州闹一闹,这样他才能寻找利益,毕竟徐州太远,纵然打烂了,李易也没有半分好处。

李易又在心中盘算一阵,道:“假如来年春耕之后,再征兵三万,需要多少时日?”

贾诩看向郭嘉,郭嘉说道:“以主公如今声望,如果襄阳方面没有掣肘,单单征兵只需月余时间就可,不过,想要形成战力,还得数月时间训练,而且甲胄,兵刃,这些若是我等自行筹备,所需时日就无法估算了。”

李易点点头,他现在是要让袁术闹腾起来,给天下的野心家开个头,顺便把荆州的水搅浑,李易好趁势发展一波。

这是李易早就有的打算,不过真要执行的时候,李易却是不得不小心,因为这个过程若是把握不好,反过来被袁术阴了一把,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第270章 准备坑黄祖

李易心中纠结,担心其中哪一步算计出了差错,影响大局,就在这时,郭嘉忽然道:“主公,我等为何非要将袁术引来南阳边界?”

“嗯?”

李易与贾诩看着郭嘉,贾诩若有所思,李易眼中更是流露出一丝疑惑。

李易想名正言顺的招兵,想要兵器甲胄,这些都需要理由,然后才能得到刘表的点头,所以,让袁术在南阳来一场佯攻最好不过,也正是因此,李易才会有风险,毕竟谁也不知道,袁术会不会脑袋一热,转眼就把演习变成实战。

至于郭嘉的话,李易其实也想明白了,因为豫章是袁术地盘,而豫章又挨着江夏,郭嘉是想把袁术引到江夏的边界去折腾,这样一来,南阳的风险就一缩小了许多。

“奉孝,你是想说江夏吧,可是如果将江夏当做踏板,且不论之后事情如何变化,我等在南阳又如何能招募兵马?即便招募,数量也是非常有限。”

李易很直接的将心中疑问问了出来,因为他相信,郭嘉不是胡言乱语的人。

郭嘉没有着急答话,而是先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这才说道:“之前随主公在襄阳,嘉知道蔡家,蒯家,乃是州牧左右臂膀,不过,后来与黄老闲谈之时,谈及江夏太守黄祖,这才得知黄祖对州牧忠诚,其实丝毫不亚于蔡,蒯两家,甚是还要在两者之上。”

“如今,主公交好蔡瑁,又与蔡……咳咳,将来蔡家纵然不能为助力,也可保证作壁上观,至于说蒯家,虽然蒯家势大,终究是文人管事,缺少将才,尽管家族私兵不少,但当真打杀起来,我方有张辽徐晃二将军在,并无需畏惧。”

“所以,刘表麾下,唯有黄祖坐镇江夏,可为主公心腹大患!”

“黄祖常年领兵,麾下战将不少,论统兵作战才能,按照黄老所言,还在蔡瑁之上,而且黄祖麾下兵马乃是荆州精锐,仅仅明面上的兵马就有两万人,如果再算上其家族私兵,甚至临时动员百姓征募,更是无法估量。”

“因此,将来主公欲取荆州,除州牧本身,还有荆南,这黄祖才是真正的第一威胁,所以……”

郭嘉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有些阴测测的说道:“如果主公能够借用袁术之手,不费一兵一卒,就能重创黄祖,甚是是让黄祖身死,既能剪除刘表羽翼,又可打击刘表声望,可谓一石二鸟,岂不妙哉?”

李易听的暗暗咂舌,郭嘉这家伙平时蔫巴巴的,可关键时刻真够狠啊,直接就把黄祖往死里坑。

其实黄祖这个人吧,虽然原本孙坚是死在了黄祖手里,但仔细看看过程,就知道,黄祖是捡了个便宜,真的名刀明枪干起来,孙坚多半能碾压黄祖。

但这并不是说黄祖就是废物了。

黄祖的一生除去孙坚那次,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彪悍的战绩,甚至常年被东吴孙家压着打,甚至是连战连败,但有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就是,江夏的土地没有在黄祖手中丢去半寸,仅此一点,已经说明黄祖的本事了。

要知道,东吴那帮子人可不是吃闲饭的啊,文武配置也是相当豪华,黄祖能在江夏坚守多年,真心很不容易了。

之前,李易也想过接触黄祖,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下,只是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找到,这让他很无奈,慢慢也就淡了这个念头,却不想,这回双方可能发生交集了,却是直接要坑死黄祖。

李易一边吐槽郭嘉够狠,同时也是暗暗心动,如果这一把干成了,确实划算。

不过,这种大事肯定不是一拍脑门就能决定的,李易想了想,道:“此事不妥,风险实在太大,将袁术兵马引来南阳,只要袁术不真个动手,我等可顺势招兵买马,这是有利可图,可如果袁术去了江夏,压力就在江夏南边,我等再想招兵买马谈何容易?”

“而且,袁术在南阳或许只是佯攻,可在江夏,一旦得到机会,袁术必然带兵西进,目标襄阳,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届时我等怕是要开始考虑如何自保了。”

旁听的贾诩也是点点头,他感觉郭嘉的想法有些犯险。

郭嘉却自信满满道:“主公,嘉对此事另有看法!”

“奉孝请讲。”

“喏!早在袁术为南阳太守之时,如果袁术那时谋划荆州,而不是引兵去战董卓,以袁术麾下将才,还有袁家名望,此事大有可为,只是袁术错过了时机,等到后来,袁术举措失当,倒行逆施,虽然兵锋依旧强势,与刘表交手胜多败少,取豫章也是探囊取物一般,可袁术其实已经失了人心,麾下兵马已经有了外强中干之势,如今袁术连扬州本部都不能平定,却想要图谋荆州,呵呵,除非有主公为他做策应,否则袁术想要成事,乃是千难万难啊!”

“所以,嘉可断言,袁术若举兵进犯江夏,或许能得一时之利,但只要襄阳撑过月余,然后派一员上将领兵反击,袁术必然受挫,之后双方多半会成为相持之势!”

似是怕李易还有不放心,郭嘉又道:“再说了,主公不是还有准备送与袁术的那一份‘大礼’么?倘若主公能让袁术在起兵之前亮出旗号,割据扬州,自立称王,甚至是称……嗯,届时必然天下震动,袁术一时间就算再如何风光,等天下诸侯回过神来,等长安传出讨贼诏书,袁术必定陷入四面楚歌之境,能保全九江一地已是天大造化,至于说荆州,将再无半点危险……”

李易听了郭嘉的讲述,差点就直接点头了。

这次如果做成,直接就把刘表与袁术坑大发了,光这种成就感让李易有些跃跃欲试,好在李易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要以大局为重。

于是,李易又道:“可是,如此一来,我如何能从中渔利呢?”

这回,没等郭嘉开口,贾诩就先说话了,而且贾诩不愧是毒士,张嘴就是:“只要刘表与袁术相争,主公可亲自提兵一万,坐镇南阳与江夏边界,届时战局一旦僵持,主公麾下兵马就可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真到了那时候,无论刘表还是袁术,都是有求与主公,主公是想要钱粮,还是兵甲,缺多少要多少,直接开口就是,不怕他们不给。”

“假如在主公动手之前,战局出现变化,主公也可适当透漏一些对方的排兵布阵作为报酬,呵呵……”

“而且,之前刘表与袁术交手,战绩几乎全败,已经是名声大损,如今之所以能够继续安坐州牧之位,乃是因为荆州已经太平,而州牧以仁义治下,所以,一切无碍。”

“可等到袁术再次兴兵,刘表再次损兵折将呢?,到时候那州牧之位,就算没有主公争夺,刘表恐怕也再难坐稳!”

“反观主公,还未入襄阳,就在南阳广留仁义之名,被百姓爱戴,之后主公让袁术退兵,再次扬名,后来在襄阳城中种种,荆襄之内断然不会有人敢小视主公,如今主公更是兴建书院,传下蒙学经典三篇,易数之法一片,还叫世人广传医道,这些皆为圣人之举,主公与刘表相比,有如皓月之于萤火,主公若有意州牧之位,荆州上下必然弹冠相庆啊!”

李易情不自禁的用力握紧了拳头,虽然贾诩的建议相当的无耻,拥兵自重,两面三刀,最后渔翁得利,种种手段都非常不光彩,可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李易的收获,甚至,李易还有机会提早入主荆州,这个诱惑简直不要太大。

而李易在这场布局前期需要做的,只是忽悠袁术称帝罢了,李易对于此事有着很大的把握。

不过,李易心中还有最后一点顾虑,道:“两位所言可谓字字珠玑,此事必然成功,只是,如此一来,是否会对我名声有碍?”

李易现在算是摸透了,名声这东西,太好用了,他宁肯在别的地方吃点亏,这名声也不能坏了。

君不见董卓名声不好,死了。

曹操屠徐州,弄臭了名声,以至于他下荆州的时候,老百姓死活都要跟着皇叔跑。

这方面都要跟着刘备学,经营一个好名声兜底,随时随地都能玩一把咸鱼翻身,生命力简直就像小强一般的逆天。

李易现在在荆州顺风顺水,不光世家对他很欢迎,就连刘表父子也是欣赏,这全都是好名声的功劳。

所以,李易宁肯放弃一些实际利益,放慢一些前进的脚步,也不愿把名声赔进去。

见李易关心名声,郭嘉轻咳一声,板着脸一本正经道:“李襄侯为救诸葛,千里奔波入虎穴,仁义无双!”

李易嘴角一抽,他让蔡邕写过不少类似的段子,叫人放出去,好给他增加名声,可是像郭嘉这样,当面念出来夸他的,还是头一次,羞耻度爆表。

贾诩也是呵呵笑着,跟了一句,道:“李襄侯先诛董卓,再逐袁逆,乃是当世第一忠臣!”

李易被他们两个说的臊得慌,佯怒道:“好好说话,我担忧的是,如果向州牧与袁术同时讨要好处,这若是传出去,世人会如何看我?”

贾诩摇摇头,道:“主公这次却是当局者迷啊!”

“哦,为何?”

“只要袁术举起反旗,只要主公最后没有选择袁术,那么,大义就绝对站在主公这一边,至于其他,全都是细枝末节,毕竟许多事情都是看破不说破,如果事事都要斤斤计较,世上还有几个完人?”

听贾诩这么说,李易算是做下了最后的决定,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好,就依两位先生所言,自今日起,军中新老兵卒,全都抓紧训练,不可懈怠,另外,让诸葛玄传讯州牧,我因为家事,不日将往扬州亲见袁术,然后宛城政务之事,以贾先生为主,军中之事,以奉孝为主,再有其他事宜不决,两位先生斟酌行事,总之,一切以稳妥为主!”

两人见李易之前虽然犹豫,但做下决定之后,已然是雷厉风行的架势,刚开始还很高兴,可马上就感觉不对了。

郭嘉连忙拱手道:“我等虽然算计颇多,暂时大概没有疏漏,但也不敢保证没有差错,所以,属下请随主公同去扬州,万一有事,也好为主公参谋一二。”

贾诩同样说道:“奉孝之前已经在襄阳与主公走了一遭,这次,不如就让贾某前去吧。”

见两人都表态要与李易同行,李易很是欣慰,但是,袁术不是刘表,办事没那么讲究,这一趟是真的有风险的。

李易果断摇头道:“不可,两位先生为我坐镇后方就好。”

见两人还要再说,李易直接道:“万一有意外之事发生,我一人可以随时脱身,可两位先生同行,就难免落入袁术之手,哪怕这个风险只是万一,我也不愿叫两位冒险!”

两人听了,心中不由大为感动,特别是郭嘉,在襄阳的时候,李易就特别在意他的安全,这回要去扬州,李易却还是如此。

没想太多,郭嘉又道:“张辽或者徐晃将军,可与主公同去,他们都是武人,且武艺高强,不用主公多费心事。”

李易摇摇头,他是打定主意,这次去扬州,麾下重要人物一个不带。

见两人还是一脸的纠结,李易只能道:“放心,让赵大领百人随我同行即可,至于其他,全都无关紧要。”

两人见李易拿定了主意,没办法,只能应下,然后准备回去找赵大好好说道说道,这一趟千万不能出了差池。

李易决定去扬州的消息,很快就在宛城传开了,起先,许多人都很纳闷,李易好端端的找袁术干嘛,可听说李易是为了诸葛玄的小侄子,一个个不由得生出了许多敬佩。

诸葛玄如今虽然是李易下属,却不是心腹的那种,而李易能为诸葛玄如此,可见李易做人有多么的厚道,于是,这一趟扬州之行还未开始,就先给李易拉了一波名声。

当然,之所以出现这种赞誉,是因为李易隐瞒了他已经是诸葛亮双份准姐夫的情况,否则,旁人怎么想就说不好了。

不过,李易的下属们却是感觉非常不淡定,特别是张辽徐晃,两天内已经是数次面见李易,希望能够护卫左右,奈何李易始终不允。

最后,张辽建议要不要将典韦追回来,随李易同行,不过这个建议,自然也被李易拒绝了。

当然,李易拒绝张辽他们的时候,对内原因是不愿让他们犯险,对外却是,南阳百姓需要猛士守护左右,他李易岂能因私废公?

于是,李易在百姓之中又赚了一波好感。

眼看着李易将要带着一波“喽啰”上路,这日,忽然有壮士到太守府门前自荐,表示愿以性命护送李易往扬州一行。

第271章 典韦东游记(上)

在李易开始动身向着扬州行进的时候,典韦已经快马加鞭进入豫州,到了汝南地界,不过进入豫州之后,典韦一行人的赶路速度就明显放慢了许多。

典韦这一行两百多人,虽然人数上不算多,但人人皆是军中精锐,特格健硕,披甲乘马,手中兵刃也是光可鉴人,再有数十旌旗一路招展,乍一看上去气势还是很雄壮的。

因此,典韦等人进入豫州的第一天就惊动了当地官府,不过在看到典韦拿出的文书之后,豫州官吏知道典韦他们是李易的人,过境只是为了去徐州下聘,再加上典韦的两百人也做不到攻城拔寨,便不再为难他们,只叮嘱典韦等人不要扰民云云,就不在阻拦。

等第二天,更有官员给典韦等人送来一道手令,方便他们在豫州通行。

典韦入豫州这般通畅,是沾了李易的光,毕竟李易的名声那么好,豫州刺史周昕又是个不错的官员,跟李易也没仇怨,下面的县令自然没有理由与典韦等人过不去。

不过,虽然地方官员没有为难,可典韦等人的行程,却是一点也谈不上“顺利”。

作为典韦副手的庞季,看着面前迎风招展的大旗,虽然看上去很威武,很大气,可在庞季眼中,这杆大旗完全就是在“搔首弄姿”,若不是因为够不着,他都想把这面旗帜给扯下来。

没办法,这旗帜上面的字实在是太招人恨了,以至于每一次看到,庞季都有一种脑瓜子要裂开的感觉。

有时候,看的久了,庞季整个人甚至都会有些恍惚,然后莫名的产生一种觉悟,认为这一遭去徐州,乃是一条不归路,是他人生的终点。

心里胡乱想着,庞季再次抬起头来,只见“典”字大旗下面,赫然乃是一行极为嚣张的口号——步战天下第一!

大旗旁边还挂着两道长长的对联——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蛟龙!

这些东西正是李易叫典韦在荆州摆擂时候弄出来的名堂,现在又再次被典韦给搬了出来,直接当成自个的将旗来用。

典韦是经过李易亲自磨炼培养的,让他那本就厚实的脸皮如今已是坚如城墙,可以完全无视各种羞耻,可庞季就不行了,他是个文人,年纪还轻,脸皮子薄的很,否则当初也不会因为刘表的两次挤兑,就直接辞官走人。

庞季之前听说过典韦摆擂台的事情,这个“不战天下第一”自然也是知道的,当时他只是当乐子听的,可现在亲自站到这杆大旗后面,那压力真心不一般。

“这是何等的厚颜无耻啊……”

庞季情不自禁的低声喃喃了一句,然后就感觉肩膀上砰的一声,一阵生疼,肩头多了一只黑乎乎的大手,庞季忍着疼撇了一眼,瞧见这巴掌上的汗毛都是又米且又石更,顿时确认了,这是典韦的手啊。

庞季慢慢的转过头,眼神木然的问道:“典将军,是有什么事情吩咐么?”

庞季之前还很欣赏典韦,觉得这是个好汉,武艺高强,心思细腻,可现在却是再也不那么想了,这就是个混人啊。

至于说刚刚那声嘀咕是不是会被典韦听到,庞季丝毫不在乎,因为典韦已经不止一次在队伍中公然表示,他们的主公是仁义无双的,是个绝对的正人君子,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君子可以欺之以方,所以,为了保护主公不被小人占去了便宜,他典韦就要做个无耻之人。

这特么的……

典韦都公然的告诉大家他不要脸了,庞季还能哪样?

典韦看见庞季一脸黑线,却是浑然没当回事,而是笑呵呵的说道:“庞贤弟啊,刚刚我冥思苦想,忽然得出一条妙计!”

对于典韦打蛇随棍上称呼自己贤弟的事情,庞季早就麻木了,不过对于典韦的妙计,他却是隐隐感到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赶忙问道:“什么妙计?”

“嘿嘿……”

典韦笑了笑,这才压低声音道:“这几日赶路,我发现沿路竟然没有见到一个好汉,唉,豫州无人啊,我心中实在有些寂寞,所以,我就想出了一条两全其美的妙计!”

庞季只觉得被典韦大手按住的半边身子莫名酸麻,手臂上也起了许多的鸡皮疙瘩,不过他没敢挪开,只能咽了口口水,问道:“到底是什么两全其美之策?”

典韦挑了挑眉毛,一脸自信道:“那便是叫人沿路放出风去,但凡有人来与典某交手,只要能胜我一招半式的人,就送上黄金百两。”

庞季先是一愣,随即就是郁闷非常,他们此行是为了给李易求取糜家之女,可典韦如果在路上胡来一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徐州?

不过,庞季也不是蠢货,很快,心中一动,愕然道:“典韦将军是想以此为主公招揽勇士?”

典韦顿时瞪大眼睛,又用力的在庞季肩膀上拍了拍,惊喜道:“庞贤弟好生厉害,一眼就看穿了典某的妙计!”

庞季嘴唇动了动,原本的确是打算说典韦的想法有几分可行之处,但被典韦这么一称赞,只觉得浑身不得劲,称赞典韦的话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本着做事认真负责的态度,庞季还是忍着肩膀的不适,提醒道:“此事虽然可行,但如此一来,不知要耽误多少时间,将军岂不是要耽误了之后的行程?襄侯可是让我等务必在过年之时,到糜家下聘的啊。”

对于这一点,典韦自然是清楚的,不过,与庞季不同的是,典韦是李易的心腹,李易除了明面上交代的事情外,还私下有过吩咐过典韦许多事情,包括典韦刚刚说的所谓计谋,其实就是照着李易的话来做罢了。

李易的确命令典韦一定要在过年之时赶到糜家,这是李易需要对外表示出对糜家的重视,可实际上,李易却压根没打算真让典韦按时到达,因为这一路上,李易还给典韦安排了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中原这些州郡,可远远比不得荆州的太平,且不说各路诸侯各有心思,时不时的就拉出人马来杀个头破血流,单单藏身在山林,或者是占据一些小城小镇的残余黄巾军,就是一大问题。

李易之所以让典韦重新亮出第一高手的大旗,就是想要以此吸引那些残余黄巾军将领的注意。

现在的黄巾军,虽然说起来还是造反的余孽,可他们早就过了最初脑子一热轰轰烈烈杀官造反的阶段了,与其说他们是贼,还不如说是一群拥有自己武装的老百姓,或许不时还是会有一些抢掠之事发生,但这是乱世啊,他们终归只是为了求活罢了。

所以,李易让典韦在路上张扬一点,最好惊动残余的黄巾军,这帮家伙中肯定有思维比较粗糙的汉子,听到典韦那么大的口气,如果有人不服,多半会来找典韦较量一二,于是,这交情就有了,然后就看典韦与庞季的本事了。

至于说典韦这么招摇,会不会给人派兵灭了,李易只能说可能性不大。

因为典韦始终只是在名号上嚣张了一点,并没有做出什么真的对豫州不利的事情,周昕没有道理对典韦不利。

至于沿途那些世家大族,更是不会动手了,毕竟,他们图个什么?

真正有些危险的,只有那些残余的黄巾军,这些人半民半匪,很容易干出蠢事。

但李易却又不得不让典韦去冒这个风险,因为能收揽几支黄巾军的话,绝对能够让李易的势力产生一个跨越式的发展。

在三国各路诸侯的发家过程中,许多人的势力组成中都有着黄巾军的影子,其中最典型的就是曹操,收编三十万黄巾军,一下就把曹操给喂饱了,让他有了争霸的本钱。

而且,李易觉得,诸侯想收黄巾军为己用,其实黄巾军也想找诸侯投靠摆脱贼名,只是朝廷多年追绞,再加上一些诸侯又嫌弃黄巾军过往恶名,所以,这种融合并不是那么容易达成。

李易现在就是想学曹操,让典韦给他打个前站,要求不高,只要典韦能与豫州黄巾建立关系,让那些黄巾将领明白李易对他们抱着善意就可以。

典韦一边在心里回忆李易的叮嘱,一边对庞季笑道:“庞贤弟放心,若是耽误了时日,主公责罚,我一人担着就好!”

庞季见典韦如此干脆仗义,心中郁闷稍减,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虽然此行以将军为主,但此事可行,我也赞同,如果耽误了行程,我当与将军一通担责!”

典韦顿时就笑了,再次往庞季肩膀上用力拍了拍,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庞季眼中顿时满是愕然,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典韦居然答应了,居然连推辞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

庞季正觉得自己必须说点什么,否则不吐不快,就见典韦先道:“既然如此,我觉得有一件事,也当与庞贤弟说说。”

“什么事?”

庞季只觉得心脏眉叫乱跳,断定这绝对不是好事。

典韦指着天下第一那杆大旗,一脸牛气哄哄的说道:“我嘛,担心豫州之人不知道我的名声,所以,我就派快马,到前方县城张贴布告,散布消息,让他们知道,典某人要来了!”

“这,这……”

庞季只感觉脑瓜一阵生疼,典韦原本说是来找他商量的,可现在一看,典韦是早就把事情办了,只是告诉他一声罢了。

而且,庞季之前赞成的是,有人主动来找典韦,典韦可以跟人家练练,可现在不一样了,典韦主动散布消息,还提前通知,鬼知道会有多少武夫莽汉在前面挡路啊!

如此一来,正经事还做不做了?

庞季只觉得悲从心来,前途一片暗淡。

典韦看到庞季的反应,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但很快,目光就变得坚定起来。

这个叫人提前在沿路县城传讯的做法,并不是李易交代,而是典韦自己想出来的。

典韦知道,这么干很可能会带来一些麻烦,但典韦不在乎。

李易对他那么好,典韦觉得自己就应该舍身相报,彻底将这一路的动静闹大,如此,才能不辜负李易对他的看中!

于是,接下来典韦的做法,直接就叫庞季见识了一下什么叫做“不沾天下第一”。

经过舞阳县,有数十名当地武人挡路,说典韦旗号太嚣张,典韦下马,赤手空拳,一人独斗十六人,完胜。

在西平县,有人耻笑典韦不知天高地厚,更言李易黄口小儿徒有虚名,典韦大怒,直接拿出百金放在闹市,放言能挡他十拳不倒,直接赠送百金,如果挡不住,就向他,还有李易磕头赔罪。

结果,在看到典韦抡起磨盘,在脑袋顶上转了几个圈之后,之前嘲讽典韦那人,直接羞愧套盾,根本不敢上前挑战。

路上类似事情不少,但终究只是一些个人比斗,对典韦名声传扬有限。

于是,在经过上蔡的时候,典韦从百姓口中得知,附近山上有一伙山贼,平日里劫掠百姓无恶不作,于是典韦直接亮出李易的旗号,带人趟了山贼老巢,将数十百姓,还有百十颗山贼脑袋送到了当地县衙,然后,典韦的名声算是彻底在豫州传开。

此后,在典韦有意宣扬之下,许多地方,都是典韦人还未至,名声就提前传到,甚至许多时候典韦一行人经过县城的时候,还会有许多百姓特意跑出来围观,看看这位“天下第一”究竟是何等模样。

典韦对此,自然乐意至极,甚至还点出了几个嗓门特大的军卒,喊上口号,让百姓看了看他们的齐步走。

百姓们自然是看不懂其中门道的,却不妨碍他们觉得这个很厉害,于是乎,典韦的名声在豫州算是越传越大,之后也不晓得是哪里透的风,典韦被李易称作恶来转世的消息也传开了,再加上典韦面貌凶恶吓人,豫州许多百姓私下谈到典韦的时候,已经是直接以恶来相称。

典韦名气传的越来越广,相应的,他的主公李易也渐渐的被越来越多的豫州百姓所熟知,舆论传递之快,让典韦这个始作俑者都有些咂舌,于是,一些比较敏锐的地方官员就感觉到了不妥,请示州刺史周昕,希望对典韦言语警告,或者限制一二,但周昕那边不置可否,压下此事,那些官员也没办法,只能看着典韦继续“胡作非为”。

典韦一行人,就这般一路找人较量,偶尔再教训一下遇到的山贼匪人,走走停停,倒也没什么磕绊,不过,这一日,当典韦等人到了细阳县地界的时候,却是被上千人马给拦了下来。

第272章 典韦东游记(中)

“典韦将军,前方是怎么回事!”

队伍骤然被人阻拦,原本走在后面正清点物资的庞季匆匆赶到前方,当即就看到面前的道路之上有千余人正列阵阻拦,而道路两侧的山林之中也是人影重重,显然也藏着不少的埋伏,只是因为树丛斑驳,一时分辨不出具体数目,不过,只看道路前面还在继续增加人数的阵列,就知道对方的人马显然不少。

这突如其来的堵截让庞季心里稍稍有些虚,不过看到典韦身板依旧挺拔,似乎对前面阵仗丝毫不在意,庞季被其感染,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再次问道:“典将军,这些是什么人,我看其衣装,不似官兵啊。”

典韦轻轻应了一声,道:“确实不是官兵。”

典韦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离开过前面的军阵,跟着李易的这段时间,虽然典韦一直做的是李易的贴身保镖,李易也没有让典韦外出带兵的打算,但耳濡目染之下,典韦也是学了一些兵法的。

前方的人数虽然不少,看上去密密麻麻很是吓唬人,可就军阵本身来说,典韦真心是看不上眼。

典韦当初也是参加过讨董联军的,虽然没亲自指挥过兵马,但那些诸侯各家的军容却是基本全都见识了,当时还感觉很厉害,可是跟李易那整的跟豆腐块一样的阵列一比,具体战力不说,就感官上来讲真心差了好多。

至于眼前的这些,那就更别提了,前排一群人紧挨着挤在一起,也没有盾牌,如果一排弓箭射过去,他们想散都散不开,而稍稍靠后的那些人,完全就像是一把随手撒出去的豆子,站的那叫一个乱,毫无规律可言。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前排的人保持攻势,或者固守还成,一但开始后撤,整个阵列直接就乱了。

还有,这些人的装备非常简陋,单单前排那些人,武器就五花八门,长矛,刀剑,甚至还有锄头,木棒,为数不多的盾牌还全都是木头的,根本不抗用。

甲胄方面,就更别提了,只有前面的少数人身上穿有皮甲,还都是不齐全的,剩下的人,莫说甲胄了,身上连衣衫都没几件,大冷天的一个个冻得跟瘦猴子似的。

至于说骑兵,对面加起来一共只有十来骑,根本不能形成战力。

典韦敢打包票,如果是赤手空拳的单练,他手下那些汉子,一个个都能打对方三四个没问题。

不过,虽然对对方的战力阵列看不上眼,典韦却没敢轻敌大意,因为对方的人数实在太多了,就目前的情形来看,怎么说都得两千人往上,典韦他们只有两百人。

典韦想了想,转头看向庞季,少见的一脸正色,道:“庞先生,对面虽然军容不整,却是隐隐含有攻势,来意多半不善,一会倘若我等与对方交手,还请先生速速从后退去,好保全性命!”

庞季是文士,并没有多少血性,可他也不是特别怂的人,现在连对方来意都没摸清楚呢,典韦就要给他安排退路,这让庞季感觉自己被典韦轻视了,很是羞耻,抱拳大声道:“典将军此话何意,庞某与将军一同领命,自然应当共同进退,岂有稍遇挫就独自逃遁的道理!”

见庞季居然还挺硬气,典韦略感诧异,随后就咧嘴笑了出来,道:“庞贤弟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也不是叫庞贤弟逃遁,稍后我会先看看对方来意,如果是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但如果当真来者不善,打杀起来,我等必须有人继续将主公的事情办妥才成。”

庞季愣了愣,原本以为典韦只是单纯的叫他逃跑,却没想到典韦的真实意图是叫他暂时保全,然后好方便继续完成此行的使命,这个情况大大的出乎的庞季的预料。

虽然知道了典韦的安排不是因为自己,而是为了李易,但庞季却是发自内心的对典韦有了一种钦佩。

这种不在乎自身性命,只为完成使命的忠诚,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值得让所有人敬仰的。

庞季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对着典韦郑重抱拳道:“典韦将军的吩咐,庞某记下了,若是事情有变,庞某肯定迅速撤离,然后绕路改道,只要徐某还有一口气在,必然会完成使命!”

“不过此刻,还请典韦将军应允,让庞某留在此处!”

典韦想了想,又看看前面阵仗,点头道:“行,不过若是事情有变,你马上就走。”

说着,典韦点出了两个军士,道:“他们二人之前都是跟在主公身边的,机警可靠,现在开始,就暂时留在庞先生身边。”

庞季接受了典韦的安排,不过马上又问道:“我等为何不直接绕路,想来凭借马匹,对方肯定无可奈何。”

典韦看了眼对面还在继续加人的军阵,傲然道:“若是典某自己,遇到这情况肯定转身就走,可典某身后还有主公,如果今日被一群毛贼吓退,岂不是弱了主公声势?”

“所以,稍后能说明白最好,如果说不明白,某就带人冲杀过去!”

说罢,典韦没去看有些惊呆的庞季,只对左右军士交代了一声,让他们随时做好作战准备,然后独个拎着长刀,催马上前,到距离前方军阵大约二十丈停下,然后长刀向前一指,朗声问道:“尔等是何人麾下兵马,为何挡住我等去路!”

看到典韦出列喊话,对面的军阵中出现了一阵小小的骚动,然后很快,军阵中间分开一条通道,一个全身批甲,头戴铁盔,手提长枪的骑士,催动胯下战马奔驰而出。

那人驭马的速度很快,方向直冲着典韦,看样子似是要直接与典韦斗将,那些当道的杂军见状顿时一阵呼喊,敲梆子的敲梆子,怪叫的怪叫,纷纷为骑士加油助威,看上去很是热闹,再配合骑士冲锋的样子,确实是有几分威猛。

庞季在后面远远的看到,心中不由一紧,暗道果然来着不善,居然连交涉也没有,直接就动手,这到底是寻常的山贼想要拦路劫财,还是说,是被什么人暗中授意,特意来寻他们晦气,想要落李易面子?

不得不说,庞季比普通人要聪明一些,可这一聪明,就容易胡思乱想。

庞季心中紧张,见对面已经开始助威,也想喊两嗓子给典韦鼓劲,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军卒虽然目光中战意明显,但一个出声的也没有,忍不住道:“尔等为何不为典将军摇旗呐喊?”

队伍中的军侯见庞季发问,赶忙答道:“好叫庞先生知晓,此乃军中规矩,没有主将不发令,将士不得擅自举旗呐喊,否则便是违犯军规,违者少则罚十鞭,重可斩首!”

庞季闻言嘴角抽了抽,这军法规矩太大了!

就在庞季还想问问不呐喊,士气应该怎么办的时候,对面的骑士已经冲到了典韦身前不足五丈,庞季赶忙收回心神,紧张的看着典韦那边的变化。

看到对方来势汹汹,典韦端坐马上,单手拎着长刀,彷如泥塑一般,浑然不动,只有眼睛一直盯着来人的脖子,仿佛是在琢磨应该从哪个角度下刀一般。

眼瞅着两人之间距离又近了几分,也不知对面来的骑士是被典韦的视线打败了,还是说他原本就没想真的开打,在距离典韦三丈的时候,猛的一提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足凌空,又往前挪动几步,最后堪堪在典韦面前停下。

冲了一阵却没打,典韦麾下的军士还好,他们本就不可胡乱出声,但挡路的那些杂兵就不一样了,他们见自家头领忽然勒马,一开始还以为是遭了什么暗算,顿时就有数十亲兵冲出了阵列,准备救人,可是,他们没有几步,就看到自家头领完完整整的坐在马背上,明显没事,一个个只能又讪讪的退了回去。

听到身后动静,那头领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微微涨红,心中很是郁闷,本想先声夺人,在说话前先在气势上压典韦一头的,不想这典韦看上去是个粗人,眼光却着实厉害,看破了他的意图,竟然不动如山,叫他的算盘不但落空,反而平白落了下风。

不过,这头领不知道的是,典韦压根就没管他什么意图不意图的,左右都是一个一刀就能砍翻的角色,何须提前应对?

典韦有十成把握,纵然对方先动手,只要上撩一刀,直接就能叫对方人马俱碎!

现在对方没动手,典韦同样不动,典韦已经猜到,这些人多半就是盘踞在汝南的一部分黄巾军,否则一般山贼哪来这么大的阵仗?

典韦又仔细打量了一眼来人,在这双虎目注视之下,那头领下意识的提了提长枪,典韦却是无视他的动作,大辣辣的将长刀挂在马鞍上,拱手问道:“某乃大汉左将军,南阳太守李襄侯的亲卫统领,不知准驾是何人,又为何阻我去路!”

典韦上来就报出李易的名号,以李易的名声压人,后面更是语气冷冽,甚至还带着一丝杀气。

李易给典韦的任务是让他尽量与豫州的黄巾建立一些交情,不过李易也说了,这些黄巾军将领军纪松散,平日里缺少管束,或许有些勇武,却不持久,但打顺风战还行,一旦碰壁,很容易崩盘,而且这些黄巾将领中少有目光长远之人,做事容易反复。

所以,李易告诉典韦,对待这些人的时候,可以交好,可以给一些好处,许下一些承诺,但是,必须恩威并施,必须让这些黄巾军明白,不是李易求着他们,而是让他们求着李易,这个主次关系必须确定。

除非是形势紧急,危及到了典韦和庞季的性命,否则就绝对不能示弱。

不过,李易的叮嘱在典韦这个死忠的心中,已经理解为了只要不危及庞季的性命就好,至于他自己的命,呵呵……

典韦对面那个头领能在乱世中掌管上千兵马,又是黄巾出身,自然也是个狠人,不过此刻却是惊疑不定,因为典韦就像是一头凶兽,让他心生畏惧,感觉自己的性命完全不能自己掌握。

典韦见对面人迟迟不答话,微微皱眉,再次问道:“尊驾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听到典韦再次发问,那头领终于回过神来,为刚刚的表现羞愧不已,大声道:“某乃黄邵,之前乃是天公将军麾下!”

黄邵看了典韦一眼,发现典韦对天公将军,也就是张角的名号没什么明显抵触,暗暗松了口气。

黄邵自然是听说过典韦名声的,毕竟一路走来,典韦已经单挑了差不多百十来号人,无一败绩,更是剿灭了数伙山贼,甚至有传言典韦某次击杀山贼,只凭一人持刀杀进杀出,一身是血,上百号山贼愣是挡他不住,让典韦的威名几乎成了凶名。

黄邵也是武人,他对于典韦的那些传言不怎么信,认为典韦可能确实厉害,但也言过其实,如果典韦敢招惹他,带着几千兵马杀将出去,典韦焉能有活路?

但让黄邵想不到的是,典韦还真的就招惹他了,再加上典韦一行人是去徐州下聘的,携带财帛不少,让他觊觎,这才有了带兵挡路一事。

只是黄邵原本的想法是杀人夺财,可看到典韦竟然如此威猛,后面人马虽然不多,但气势不凡,如此纵然拼杀胜了,己方顺势也是不小,于是,黄邵就不准备继续与典韦见生死,而是以兵势压迫,让典韦用钱财赔礼就好。

黄邵拨动了一下战马缰绳,让出了一个方便动手的位置,继续道:“至于我今日为何挡路,那就要问问典将军,无冤无仇,为何杀我麾下兄弟!”

“杀了你的人?”

典韦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想了想,摇头道:“某最近所杀之人,只有山贼,没有黄将军兄弟。”

黄邵脸色微微一沉,冷哼道:“两日前,石岗山上,典将军所杀三十余人,皆是我黄巾兄弟!”

“居然是他们?”

“哦?典将军这是承认了么?”

典韦眯了眯眼睛,脸色没有之前那么平静了,倒不是他怕,或者说后悔,而是开始考虑要不要直接动手宰了黄邵。

第273章 典韦东游记(下)

典韦一路上虽然趟平了不少山贼寨子,但典韦并不是看到山贼就要过去干一架,他的目的很明确,此行是为了扬名,并不是真的要给豫州肃清匪患。

再考虑到个别山贼的背后其实还有着一些世家大族的影子,李易不想因为山贼与他们结仇,所以,典韦清绞山贼时选择的目标,全都是那些名声烂的不能再烂的,或者是做出过一些挑战人性底线事情的山贼。

而典韦前两天遇到的,黄邵说的那波人干的,就是泯灭人性的事情,莫说有李易的交代,就算典韦还是个平头百姓,见了那种人若不能将之杀死,心中气氛也是难平。

现在黄邵居然说那帮人是他的兄弟,岂不是一丘之貉?

典韦很清楚李易的喜好,虽然李易有时候做事不择手段,甚至也会干点坏事,但那些触碰到底线的事,在李易那里是绝对没商量的。

如此,黄邵这些人就没必要结交了。

想到这里,典韦再次打量了一下周遭的情况,现在对方大概已经出现了三千来人,以他两百多人,明着打肯定打不过,可是,如果上来就斩了对方的首领,看这帮人的松散阵势,怕不是直接溃散?

典韦握刀的手微微用力,眼神再次落在了黄邵的脖子上,而黄邵虽然论武艺远远不如典韦,但他也是在一场场厮杀中活下来的,登时就感觉后背凉嗖嗖的,猛的牵动缰绳,往旁边推开两步,大声道:“怎么,事情被我说破,典将军恼羞成怒,就想动手不成!”

典韦口中嘿了一声,以双方目前的距离,就算黄邵往回跑,他也完全有把握将对方击杀,不过他这次来是做任务的,不是拼命的,所以,如果今天的事情能够不冲突,典韦还是尽量不想动手。

见黄邵质问,典韦不屑道:“那伙山贼乃是大恶之人,莫说是你家兄弟,就算他祖上是天王老子,典韦见了也只会手起刀落!”

“你!”

黄邵气结,他没想到典韦这么硬气,原本寻思着只要自己摆出阵仗,典韦自然心中畏惧,就会主动与他好好说话和解。

可现在这情况,明明优势在他这边,典韦却是无比强硬,这算是怎么个道理?

还是说这厮当真不怕死?

这么一想,黄邵很是恼火,同时有些不冷静,伸出长枪指着典韦道:“典韦,黄某原本还敬重你的名声,给你几分颜面,可你杀我黄巾兄弟在前,如今更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难不成真的欺我黄巾无人不成!”

黄邵的声音很大,再加上他在的位置本来就靠近身后的黄巾,那些人听到后顿时再次鼓噪起来,而且看典韦的目光也很是不善,这时候只要黄邵一声令下,绝对会对着典韦一拥而上。

典韦一直都没怎么把这些黄巾的战力当回事,可现在那些人的细微变化,还是让典韦感受到了,心中稍稍高看了他们一些,这些黄巾装备虽然差,却也是敢打敢拼的,如果能让他们吃饱饭,有了好的兵器甲胄,很容易就可以编练出一支精兵。

欣赏的同时也让典韦感觉有些可惜,再次看向黄邵,然后抖动缰绳,驭马缓缓上前几步,黄邵还以为典韦要动手了,就想招呼自己的下属上来厮杀,却见典韦缓缓越过他,到了那些黄巾的前方不远,驻足停下,从左到右扫视了一遍,大声道:“典某乃是粗人,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不过此行启程之前,我家主公,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李襄侯曾经有过叮嘱,说所为黄巾余孽,原本其实都是穷苦百姓,数年征战,死伤无数,已无反意,但依然不为天下所容,生活比之以往更加困苦,所以,主公让典某若是遇到,断然不可欺辱,典某相信主公的话,一直也是这般做的。”

黄邵原本还想阻拦典韦,不过听典韦拿出李易的名号,还有后面的话,莫名有些触动,不过想到典韦所为,心中反而更加气愤,嘲讽:“典将军说的倒是好听,莫要忘了你这些天的威风是从何而来,不妨告诉你,这些时日死在你手中的黄巾兄弟,可不止一处,只是其余人不归我管辖罢了!”

典韦微微皱眉,暗道这黄巾也太不争气了,怎么到处都是为恶的。

黄邵不知典韦想法,只是继续道:“口中说的好听,可事实却是视我等兄弟性命如草芥,说杀便杀,居然还谈什么不敢轻辱,简直笑话!”

“就是,为何害我黄巾性命!”

“我等只是求活,欺人太甚!”

“我们已经躲在山林了,还不成么?”

……

那些黄巾听了黄邵的话,也忍不住纷纷叫嚷了起来,或许是由心而发,除去原本的声势,还带着一丝凄凉。

他们这些人,过的实在是太苦了,因为黄巾军的身份,不被官府所容,见了面就要喊打喊杀,至于那些世家大户,轻易也不愿意接受有反贼底子的人做农户,至于说各别敢接纳他们的,也将他们做牲口一样使唤,谁愿意过去?

因此,黄邵的话揭开了这些人的心酸。

典韦没想到这些黄巾反应如此之大,沉默片刻后,摇摇头,道:“我家主公说了,天下不太平,百姓们断了生计,为了求活,许多人就会拿起用刀杀人,然后聚啸山林,甚至是攻城拔寨扯旗造反,但那都是无奈之举,只要给那些人一口饭吃,让他们放下刀剑,其实他们还是百姓。”

典韦的话没有黄邵的感染力那么强,甚至,他因为怕记错了,还是边想边说的,但说着说着,那些原本还有些吵闹的黄巾也安静了下来,因为典韦说的可不就是最初的他们么?

甚是,就连黄邵目光也有些变幻,作为一个黄巾首领,这些事情没人比他更清楚了。

可是,就在众人以为典韦会继续照着这个方向说下去的时候,却见典韦语气一转,陡然严厉了起来。

“但是,我家主公也说了,为求生计,落草为寇,可以理解,被人欺压,大丈夫挥舞刀剑,快意恩仇,也能够原谅,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不能做的,做了,以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一声“死”字出口,典韦又横了黄邵一眼,让后者心神紧绷。

“我家主公说了,凡他麾下之人,遇到有人屠城,屠村,屠寨,无论何时何地,必须将其斩杀,无论对方身份如何,莫说是黄巾,即便是皇亲贵胄也是一样!”

黄邵感觉得出,典韦的杀意很明显,那些话不像是开玩笑,不过他还是大声辩解道:“我们那些兄弟,并未有过屠杀之事!”

典韦冷哼一声,道:“是,他们没有屠村,可他们却是隔三差五的捉了村镇人口,掳上山去用作肉食,这又怎么算!”

“什么!”

黄邵脸色当即就是一白,口中下意识的叫出声。

其余黄巾也是心中纷纷惊呼,他们之前只知道典韦把他们在外头做山贼的弟兄给砍了,至于缘由却是没多想,反正一个是兵,一个是匪,厮杀乃是天经地义,可现在按照典韦所说,那些人竟然以人为食,这就真的过了。

“这,这不会是真的……”

“对了,你们还记得,他们一伙人为何搬出寨子的?”

“难道他们真的……唉,现在虽然苦了些,但真的没到那种地步啊!”

黄巾军中不少人也嗡嗡的交谈了起来,许多人表情复杂,看着典韦的视线也没之前那么仇恨了。

“我家主公说,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有人性,知恩义,明是非,可若是以同类为食,莫说做人,便是连禽兽都不得,唯有一死!”

典韦说罢,看着周围众人的反应,微微松了口气,他真的怕这些黄巾在听到食人后会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那样用李易的话来说就是麻木,是活死人,是不可救药的人。

现在看来,这些人最起码和之前那些山贼不一样,还有的救。

刚想到这里,就听黄巾军中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只见一个脸色煞白的干瘦汉子张口猛的吐了起来。

这突然的状况,让周围人纷纷避让的同时全都纷纷看向那汉子,典韦也看了一眼,只见这人吐出的是一些清水,其中还有许多不知名的根茎,可见平日里生活艰辛。

不过,包括典韦黄邵在内,都只当这汉子是单纯的听到了那些事情之后感觉反胃,并没有注意到,黄巾中还有不少人跟那个汉子差不多,同样都是脸色煞白煞白的。

典韦看了那汉子几眼,正想再开口说话,却不想那呕吐的汉子忽然“啊”的大叫了一声,转身就往后跑去,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汉子忽然是发的什么风,黄邵也是奇怪,急忙下令道:“拦住他!”

那汉子看到周边被人围住,也没有硬闯,只是双眼通红的看了典韦一眼,声音有些嘶哑的问道:“以人为食,真……真的就是禽兽不如了么?”

典韦的脸颊颤抖了一下,他已经知道这人为何呕吐了,但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典韦沉默,那汉子又看向黄邵,黄邵显然也想明白了其中原委,但此时只能低头不语,因为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那汉子见状,惨笑了一声,忽的调转手中短矛的枪头,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猛的刺入了胸口,然后就缓缓委顿在地,不过,随着鲜血在胸口的蔓延,汉子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解脱之色,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

直到这时,周围人才反应过来,赶忙围了过去,七手八脚的想把他救过来,但只是一两个呼吸,汉子就彻底没了呼吸。

汉子身上的血迹似乎格外刺眼,让一众黄巾站在那里,有些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人死了,是因为典韦的话死的,可是能怪典韦么?

黄邵的心肠倒是硬一些,毕竟生生死死见的多了,可他心中也是升起了一片茫然,今天是来找场子的,最起码也要从典韦身上刮下一些油水,可现在,这种情况下,他该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黄邵忽然叹了口气,肩膀有些松垮的塌了下去,对典韦说道:“算了,之前的事情就罢了,今日是我等兄弟不对,这就给典将军让路。”

说罢,黄邵就给那些黄巾挥手,让他们让出道路,而黄巾听到黄邵的命令,莫名也是松了口气,他们的士气在那个汉子自尽之后,已经是十不存一了,这时候谁也不想去和典韦开战。

典韦没想到黄邵主动退让了,心中松了口气,拱手道:“那就多谢黄头领了。”

黄邵心情很糟糕,也拱了拱手就想回去,不过典韦却在这时叫道:“黄头领请留步!”

“嗯?”

黄邵拽住缰绳,问道:“典韦将军还有何事?”

说话时中却是在想着,典韦难不成还敢反过来为难他不成?

典韦拍马上前,问道:“敢问黄头领,对之前那山贼之事可是知晓?”

黄邵皱了皱眉,不知道典韦这是想干什么,不过看典韦的样子,不像是有太大恶意,便想着告诉他也无妨。

不过,黄邵刚要答话,就见从典韦过来的方向,有一个伍长快马往这边冲来,动静不小,将两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黄邵见来的只是一个人,并没有当回事,不过典韦看到那伍长脸色严肃,心知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便提前让他止步,问道:“出了何事?”

伍长眼睛盯着黄邵那边,说道:“将军,我方身后里许外有兵马堵截,人数大约有两千!”

典韦一听,心中顿时咯噔一声,暗骂自己愚蠢,明明已经被人围了三面,要么就打,要么先退,结果这么磨磨唧唧许久,却是叫人把后路也给堵上了。

当即,典韦二话不说,猛的转头盯住了黄邵,原本身上收敛的气势也再次爆发。

黄邵被这一出弄的有点蒙,他可以发誓,自己没有派人去截典韦的后路,毕竟就算真的打起来,与其让典韦一行人与他们鱼死网破,还不如围三缺一来的实在。

可现在到底是谁把典韦他们给堵了?

黄邵想解释,但在典韦的注视下,只感觉自己下一瞬就要死了一般,几乎是下意识的将长枪挡在身前,可是,黄邵不动还好,他这一动,典韦也动了。

只见典韦左手猛的向前探出,拳头撞在枪杆之上,愣是将黄邵撞的往后一个趔趄,然后典韦趁黄邵身形不稳,一把抓住了黄邵衣甲,然后长臂一收,就将黄邵扯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第274章 刘辟龚都

黄邵此刻的内心是崩溃的,虽然他在近距离接触典韦之后,就已经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典韦的对手。

但即便如此,黄邵还一直在典韦面前晃悠,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纵然打不过,可如果以保命为主的话,跟典韦斗个几十合还是毫无压力的,而有这么一耽搁的时间,他后面的兄弟们就能上来把典韦给围了,到时候以多打少,自问就是对战吕布他也不惧。

可是,让黄邵万万没想到的是,在自己已经提前做出防御的情况下,典韦居然连刀都没动,伸手抓了一把就将他给拿下了,跟拎小鸡崽子似的给按在了马背上。

而且还是当着他一众下属的面,丢人。

作为一个武将,黄邵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至于黄邵的兄弟们,也是有些懵逼,完全想不明白,自家的头领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就成了人家的俘虏。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人嗷的喊了一嗓子:“救下将军!”

“一起冲!”

“快快放下我家头领!”

……

上百号黄巾直接就往前冲了上去,典韦自然不会硬碰,双腿一夹马腹,一边往后退,一边挥动长刀,压在了黄邵的脖颈上,对着一众黄巾,怒喝道:“谁再敢上前半步,我先杀你家头领!”

李易在襄阳的时候,特意找刘表,让刘表给他介绍了最好的铁匠,又要了几百斤最上等的镔铁,打造了一把专属兵器,余下的材料,就便宜了典韦,给典韦弄了一把吹毛断发的长刀,虽然没有青龙偃月这样霸气的名字,但绝对是当世少见的宝刀。

如今这长刀猛的落在黄邵的后颈上面,尽管还没碰触到皮肉,可黄邵愣是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裂开了,后颈仿佛被放了一块冰凌,连带浑身的血液都有些凝固,特别是他看到自己飘落的几丝长发的时候,神经竟然有些崩溃,大叫道:“都别动,全都别过来!”

那些黄巾军果然停住脚步,只能面色不善的盯着典韦,至于典韦自己,却不管对面的眼神威胁,带着黄邵迅速后退,与对方拉开距离,

这时,黄邵动了动,确定自己的脖子没有真的挨刀,松了口气,同时叫道:“误会,典韦将军,我没有在典韦将军后方安排兵马,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

黄邵其实也是个汉子,不敢说什么刀斧加身面不改色,但也没到一被人把刀架在脖子上就大喊大叫的地步。

只是黄邵真心感觉冤的慌啊,因为他确实没派人去堵典韦的后路,明明刚才已经罢斗了,可如果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误会再被典韦砍了,那真是死不瞑目,连被谁给坑的都不知道。

可惜,黄邵的声音虽然无比憋屈,但典韦并不是主角,做不到一听声音就知道你是不是冤枉的,于是,典韦也不答话,依旧带着黄邵往回跑,现在后路被堵住,如果继续硬刚,全军覆没是小,李易的交代完不成事大,至于最后,只能看黄邵的脑袋有多少分量了。

典韦跑的飞快,很快,就过了双方的中线,眼前就要回到本阵,就在这时,打典韦原本人马所在方向,一行大约五六人,骑马奔驰而来,他们先是奔着庞季所在过去的,但看到典韦,还有被典韦压在马背上的黄邵,一行人顿了顿,然后调转方向,向着典韦迎来。

典韦的军士当即就要动手,毕竟对方人多,难保打起来典韦不会吃亏,不过典韦却远远的伸手示意他们暂时待命,因为那几人中领头的两位只带了随身佩剑,根本不适合马战厮杀,脸上更是一副焦急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要干仗的样子。

这些人很快就接近了典韦,在典韦面前十多步停下,其中一人在马背上一拱手,问道:“我见将军英武不凡,不似寻常人,敢问可是李襄侯麾下的典韦将军当面?”

典韦打量了两人一眼,见都是三十来岁上下,颇有风霜之色,穿戴一般,不是世家子弟,至于他们身后的几个护卫,虽然甲胄齐全,但也只是寻常货色,跟黄邵的那些人差不多。

典韦在黄邵背后按了按,示意他别动,还礼道:“某正是典韦,敢问两位是何人?”

问话的同时,典韦已经大概猜到,面前的人,很可能是围了他后路的正主,至于说被他拿下的黄邵……纯属倒霉吧。

那两个头领虽然早有猜测,但见典韦承认了身份,对视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几人全都跳下马来,再次向典韦拱手道:“之前久闻将军大名,步战无双,打遍荆襄无敌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兄弟能够得见将军真容,实乃三生有幸!”

另一人也跟着说道:“只是不知斩杀董卓的李襄侯会是何等风采,可惜,我等身份卑微,无缘相见啊。”

对于这两人的马屁,典韦并没有当回事,毕竟这些天天天在外装那啥,恭维话已经是听了太多太多,可这两人最后提到了李易,而且话语中恭维之意异常明显,这就叫典韦上心了。

典韦也客气了一下,道:“典某的一些名声,全是我家主公赠与,惭愧惭愧。”

那两人笑了笑,又急忙自我介绍到:“在下刘辟,旁边这位是龚都,我二人原本都是天公将军麾下将领,至于如今,为求活路,只能在汝南落草,唉,叫典将军笑话了。”

典韦这一路走来,虽然并没有用太多的人手打探当地黄巾的消息,但对于黄巾的一些主要头领,如黄邵,刘辟这些人,他还是听说过名字的。

虽然太详细的消息典韦拿不到,但他知道,刘辟与龚都是一伙,黄邵却是另外一伙人,现在刘辟与龚都两人同来与自己见面,而且语气恭敬,这岂不是说……

典韦正琢磨该说些什么,一直被他压在马背上的黄邵忍不住叫道:“刘兄,龚兄,典将军后面的兵马可是两位带来的?”

黄邵现在的感觉真的是曰了狗,原本看到来了是刘辟他们,大家平日虽然互不统属,但毕竟同出一脉,这两人肯定会向着自己,哪曾想,这两人全都跟没看到他一般,只是说典韦与李易的好话,这让黄邵真心受不了。

典韦看向刘辟,让他给个答案。

刘琦先看了一眼黄邵,这才对典韦深揖一礼,说道:“刘辟不敢相瞒,自听说典韦将军入豫州,一路上神拳无敌,震慑宵小,我二人便想前来拜见,只是启程之后方才想到我等身份卑微,论及过往更是劣迹斑斑,实在是无颜与英雄相见。”

“于是,我兄弟二人商议一番,想到典韦将军这些时日多有惩恶扬善之举,必然会有小人心中不服,可能会找机会为难将军,而将军纵然不惧,但又岂是那些宵小可以打搅的,所以,我二人便点了三千人马坠在将军身后,不敢妄求其他,只是万一有事,或可为将军料理一二。”

听了刘辟的话,典韦眨了眨眼,感觉脚跟有些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人到底为什么,竟然如此倒贴,甚至默默的跟在他们后面做保镖。

至于说刘辟是否说谎,典韦却是压根没想过,要是刘辟有恶意的话,直接与黄邵合围就好,哪需要如此麻烦?

那么,刘辟与龚都透露出来的这种,让典韦感觉到有些烫手的好意,究竟是为了什么?

黄邵这会却是有些蒙了,旁人不知道,他还不清楚么,早些时候,典韦扫荡的一个寨子,那可是龚都原本的老部下啊,结果龚都不来寻仇,反而是还要默默护送典韦,如今见了面,更是一个劲的拍马屁,这是有病吧?

甚至,龚都现在都有点怀疑,他要是真的跟典韦打起来,保不准这俩人会带兵给他来一把突袭。

别说大家都是黄巾兄弟什么的,平时为了抢地盘,真心没少干仗。

刘辟装作没看到黄邵的一脸懵逼,继续道:“就在刚刚,我二人听说典将军前路被阻,担心生出差错,于是就带人赶过来相助,随后才得知是黄兄弟的兵马……”

顿了顿,刘辟看了黄邵一眼,终归是念着香火情,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道:“我等担心黄兄弟与典将军发生了什么误会,特来劝解。”

黄邵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有刘辟这话,自己虽然吃了亏,但也没大事了。

只是,黄邵马上就被刘辟的下半句话给怼了个半死。

“却没想到,我二人却是多虑,典将军手段非常,纵然没有我等相助,今日也必然无碍。”

得,刘辟这话算是彻底把黄邵当渣渣了。

听明白了刘辟他们的来意,典韦却是暗道一声好险,他之前若不是生擒,而是直接杀了黄邵,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典韦也跳下马来,同时放开了黄邵,伸手扶起两人,然后拱手道:“多谢两位仗义相助,我与黄头领也的确是误会,之情已经说开,让两位多虑了,不过两位的情分典某记住了,两位若是有什么需要,无论何时,尽管找典某就是。”

刘辟与龚都脸上都忍不住流露出一丝喜意,他们也算是一方小霸王,这么上杆子讨好典韦图个什么,还不就是典韦的这句话?

典韦看了眼黄邵,简单的将之前的事情原委说了一下,刘辟与龚都原本还略有欢喜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特别是知道刚刚黄邵那边有个汉子自裁,更是叫他们心里很是堵得慌。

大家都是黄巾,各家的情况差不多。

刘辟有些惭愧的说道:“不瞒典将军,黄巾之中,那种吃……那种人为数不少,但也是无奈,因为所有人都想活下去,只是那种感觉……事后想起,却是生不如死。”

“不过,有时候也有例外……”

刘辟脸色稍稍变了变,道:“大概就像典将军说的那样,有些人在那之后,就成了禽兽,不以为耻,反而觉得理所应当,半年前,我部下中有数人,竟然窃人幼子……之后,我念在往年情分上,不忍亲手杀之,只好将他们驱赶,但他们却不争气,依旧我行我素,直到被典将军遇上……”

黄邵也忍不住低声道:“其实,前两日那批人,也是被我逐出去的,情况与刘兄那边类似。”

一直沉闷的龚都忽然对黄邵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要派兵阻拦典将军。”

黄邵顿时脸色涨红,他给自家兄弟的报仇想法只有一半,其余却是想在典韦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但这话不能说。

看到黄邵难堪,刘辟干笑了两声,然后强行转移话题,看向典韦,问道:“我知道典将军有要事在身,但还是忍不住冒昧相问,典将军是否有些时间,容我等为将军置酒赔罪?”

刘辟与龚都看向典韦的目光很是期盼,生怕他拒绝。

黄邵看着这一切,虽然隐隐感觉两人的态度有些太过谄媚了,但具体为什么这样,他一时却是想不明白。

“好,既然几位盛情相邀,那典某就却之不恭了。”

对于刘辟的邀请,典韦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这次本就有着与豫州黄巾建立关系的任务,刘辟与龚都又是主动送上门来的,他断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事情定下,典韦便要先回去安顿军心,这时黄邵才抽得空闲,问道:“刘兄,龚兄,两位此来究竟何意?”

刘辟没有正面答话,而是问道:“何家二位头领现在何处?”

“就在寨中。”

“那你之前围困典韦将军的事情,他二人可知晓?”

“不知……”

刘辟低头沉思片刻,然后又看向龚都,两人无声交流的什么,

黄邵见他们这般,有些焦急,道:“两位为何不答,难道你们真的是为了帮外人来欺负黄某不成?”

刘辟没好气的看他一眼,道:“典韦将军不知,难道我还不知,你今日带兵在此,多半是为了钱财,却不看看,以典韦将军的兵马,纵然你能够得手,要死伤多少兄弟?”

“而且,典韦万一有个好歹,李襄侯岂能善罢甘休?”

黄邵不服道:“我之前已经决定罢手,你们若是不来,也不会生出变故,再说了,二位为何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刘辟瞪了黄邵一眼,这家伙当真是一脑袋浆糊,可想到自己的计划,只能耐着性子道:“你这就遣人将此事告知何家两位头领,另外,再说我兄弟想借贵寨宴请典韦,让他们千万不要拒绝,因为此事不但关系我等前程,更关系那些百姓生计,千万千万不可大意!”

第275章 不枉世上走一遭

典韦将事情原委告诉庞季等人,另外说了他要去和刘辟他们喝酒,庞季听罢是一百个不答应。

原因很简单,这事实在是太危险了,万一对方心有歹意,典韦可是一点走的机会也没有啊。

不过典韦的态度很坚决,无奈,庞季只能说大家一起陪着典韦去,万一出现意外情况,还能有个照应,但典韦果断拒绝了,交代一番后,只带了四个人做护卫,就跟上刘辟等人走了。

对于刘辟他们说要让典韦进山寨,典韦没有丝毫的迟疑,这胆色让刘辟等人暗暗佩服,只是在问及庞季等人为何不同来的时候,典韦笑而不语。

刘辟他们知道,典韦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不过,他们也不介意,毕竟典韦本人都来了,已经很给面子了。

路上,典韦也向刘辟他们了解了一下豫州黄巾的大概情况。

如今豫州的黄巾,主要都盘踞在汝南一带,其中势力最大的有两伙人。

其一是以刘辟龚都为首,老巢在靠近颍川的地方,距离南阳也比较接近。

另外就是何曼,何仪,还有黄邵他们这一伙,寨子就在当地。

不过这些人虽然凑在一起,但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壮大声势,方便自保,至于具体的兵马,事务,还是是各管各的,并没有明确的大首领,或者盟主之类的东西。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处山麓,典韦粗略的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山脚下有许多穿着破破烂烂的百姓正在用着双手,或者是一些简易的工具,在清理土地,典韦也是穷苦人家出身,自然看得出,这些人是在准备来年耕种。

见到典韦的目光,刘辟解释道:“我等虽然落魄,但目前也算是在这里安家,为了生计,只能就地开垦,种些粮食,也能勉强果腹。”

典韦点点头,问道:“只是在这里播种,万一有官军发兵来攻,该如何是好?”

这次回答的是黄邵,虽然之前被典韦一抓给抓的很没面子,但现在已经回过神了,有些得意的说道:“官兵自然来过,不过被我等兄弟杀退了几次,损兵折将,然后就不敢再有所动作了。”

典韦疑惑的看了看着地形,虽然挨着山呢,也能看到半山腰的一处寨子,借助山势,寨子可以称得上是易守难攻,但官军想毁了山下的田地,绝了寨子的口粮,绝对没什么难度。

这时,刘辟对黄邵的装大头有点看不下于了,一口道破了实情。

“原本官军的确有过几次绞杀,不过势均力敌,一时也分不出胜败,后来周刺史上任,让人过来看了一趟,便责令不许我们骚扰周边县城,除此也没再说别的,但在那之后,周遭很少再有官军。”

黄邵撇撇嘴,道:“这些官军,有哪个是能打的,说到底还不是他怕了我等?”

刘辟与龚都也不理会他,只是默默看着典韦,随后黄邵的脸自己就红了,可不,典韦就是官军啊!

典韦是来拉交情,不是来刺激人的,见黄邵难看,当即笑道:“典韦的性命是我家主公的,只听我家主公的令,最多只能算是半个官军,哈哈哈。”

黄邵松了口气,脸色缓和不少,他还真怕典韦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倒是刘辟若有所思,典韦如此英勇之人,说话时几乎是一口一个“我家主公”,这种忠诚实在难得,只是,大名鼎鼎的李襄侯到底是有何等风采,才能让如此猛士死心塌地?

几人边说边走,很快,就靠近山寨,不过典韦的眉头却是越皱越深,终于,典韦忍不住,停了下来,指着被担架抬下去的一具尸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那尸体是个少年,也就十几岁的样子,死了应该还没多久,浑身干瘦,唯有腹部高高鼓起,看上去很是刺眼,而且,如同少年这样的尸体,典韦已经见了不下五次了。

黄邵嘴巴动了动,叹息一声,道:“能是怎么回事,没有吃的,也没多少御寒的衣物,所以,就……”

典韦喃喃道:“竟然如此困苦……”

刘辟也是苦笑道:“其实今年还算是不错了,最起码没有兵祸,换做往年这时候……唉,不提也罢。”

黄邵又道:“之前我有意出兵去县城走上一遭,不过其他人都不同意,说是周刺史为人不错,而且那样会引来官军围剿,是大灾祸,所以,我们只能硬挨着,好在这里许多山林,多少能找到一些果腹之物。”

典韦唏嘘了一声,道:“可惜,实在是可惜。”

刘辟等人只以为典韦是在可惜那些百姓的性命,却见典韦叹息道:“可惜,此处距离南阳太远,否则我家主公也能帮助一二。”

黄邵先是眼睛一亮,但马上就暗淡了下去,可刘辟与龚都却是瞬间来了精神,惊喜道:“典韦将军所言当真?”

典韦肯定道:“自然不假,我家主公最重百姓,你们可知道,我家主公当初在洛阳,麾下只有百人,还是借来的兵马,但看见号称北地枪王的张绣屠杀百姓,我家主公为保百姓,亲自带人冲杀,若非张绣小儿跑的够快,当时便要他做了我家主公的剑下亡魂。”

刘辟等人皆是一震,这件事他们真的不知道,毕竟当时洛阳长安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李易与张绣的冲突,很快就被掩盖了下去,再加上后来张绣也算是与李易站到了统一战线,并且考虑贾诩的关系,李易就没有再拿张绣开涮。

不过典韦是什么人,就算张绣给李易当了小弟,那也是该涮照涮。

刘辟正想借着这个话题,与典韦聊聊李易的时候,就见半山腰的山寨大门忽然打开,百十来个黄巾军卒列队,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大步迎了出来,老远看到典韦便拱手见礼。

“这位可是典韦典将军?”

“果然不愧第一之名,我等不及!”

典韦也不敢托大,还礼道:“某正是典韦,面前可是何家二位头领?”

其中一人上前一步,笑着介绍道:“某是何曼,此乃我族弟,何仪!”

说罢,何曼又欠身道:“不知典韦将军到来,不能出门远迎,此乃何某的不是,还望典韦将军莫怪。”

典韦连连谦虚,道:“岂敢,岂敢。”

何仪看了神色有些不太自然的黄邵一眼,道:“我听说刚刚黄邵兄弟冲撞了典韦将军,我等特为将军摆酒赔罪,还请将军海涵。”

“只是一些误会罢了,两位实在言重。”

典韦又客气了一句,然后就被何仪引领着往前先走一步,至于其余人却是落在了后面。

何曼看了眼典韦的背影,慢慢靠近刘辟,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打算?”

刘辟呵呵笑道:“我的想法,何兄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何曼脸色严肃,一时没有接话。

对于刘辟的想法,在收到传讯的时候何曼就已经有所猜测,等典韦上山时候,何曼在暗中看到刘辟对典韦表露出来的种种谦卑之态,更是彻底确定刘辟与龚都的想法,这是打算投靠李易啊!

其实,豫州境内,他们这些个黄巾头领,之前就有商议过要不要投靠官府,毕竟谁也不想一辈子做个贼人,而且,他们还不是普通的山贼,除去麾下的兵丁,单单靠着他们吃饭的老弱就有上万人,老实说,带着这样的队伍,他们这个头领做的,真心很累。

那么,最好的途径就是找个势力够大的官员,接受招安了。

只是原本的豫州刺史孔伷,虽然做官不错,却根本看不上他们,完全没有招安的意思,后来上任的周昕虽然不像孔伷对他们那般厌恶,但也谈不上喜爱,根据几人的试探,估摸着一旦招安,他们麾下的人马必然全部打散,然后成为真正的百姓,至于他们这些曾经的头领,没了下面的弟兄们支持,鬼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

于是,他们当时只能暂且放下此事,不过,随着李易入主南阳,袁术转去扬州,他们这些头领的心里再一次起了投靠官府的想法。

其实,何曼本就有意近期约刘辟龚都一见,谈谈这件事,毕竟投靠嘛,自然是兄弟们一起过去,人多一点,将来也容易被重视。

但没想想到,没等何曼发出邀请,刘辟自己就来了,而且更让何曼意外的是,还带了个典韦。

这就跟何曼的计划不一样了,让他有些头疼。

刘辟看到何曼脸色不太对,忍不住问道:“怎么,何兄对此事另有看法?”

何曼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如实告诉刘辟,否则稍后生出了误会,很容易两头不是人。

“你的意思我自然明白,我也是极为赞同的,可是,为了兄弟们的出路,就一定要去南阳?”

刘辟果断道:“自然是南阳,李襄侯如今是南阳太守,李襄侯的名声怎样何兄难道不知?”

何曼摇摇头:“唉,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李襄侯虽然名头甚是响亮,但名声终究只是名声,当不得饭吃,这天下间真正实力胜过李襄侯的人不知凡几,我等为了将来谋算,选择南阳,乃是下策。”

刘辟有些生气的说道:“我自然知道还有许多厉害人物,可人家愿意接受我等兄弟么?远的不说,就说那荆州刘表,一场鸿门宴,几十颗人头落地啊!”

听到刘表的名字,何曼有些不屑的撇撇嘴,随后脸色一正,缓缓道:“若要选人投靠,我意属扬州袁公!”

刘辟楞了楞,没想到何曼居然瞄上了袁术,这着实叫他意外,不过,刘辟并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想法,因为他的寨子距离南阳很近,就袁术干的那些破事……

呵呵,虽然袁家四世三公名扬四海,虽然他刘辟只是个草寇,但刘辟真心不屑于与之为伍!

何曼见刘面色不愉,也摸不准他的想法,只能劝说道:“袁公入扬州之后,用兵如神,一举拿下豫章,之后更是不断招兵买卖,用人不拘一格,乃是有大气度,大志向之人,你我兄弟麾下,可战之兵足有数万,若能在此时投靠袁公,必定重用,太好的不敢说,做个中郎将绝对不难,将来如果能为袁公建立功勋,光宗耀祖也不是不可能!”

看着何曼脸上放光的样子,刘辟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袁术那是什么人,他们这些家伙过去,恐怕都是炮灰吧?

何曼却不知刘辟想法,继续道:“至于说南阳的李襄侯,名声虽然不小,却远远不能与袁公相比,再说兵马,袁公麾下兵强马壮,数目当以十万计,先在荆州连战连捷,最近又夺了豫章,放眼天下,也没几人胜得过袁公,反观李襄侯那边,咳咳,我听说,如今南阳只有宛城是在襄侯手中的,这……这才能养活几个人?”

刘辟听到这里,忍不住辩驳道:“何兄此言差矣,就目前来说,襄侯的确与袁术不能相比,可在南阳之时,袁术是四处掳掠百姓,恶名昭彰,襄侯却是为了百姓,单人匹马入襄阳,为民请命,纵然三岁孩童也知襄侯仁义,所以,纵然襄侯如今只有宛城一地,但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何曼果断否定,道:“你这话就说笑了,我承认,襄侯爱护百姓,为民请命,的确博得了美名,但刘表也因此连战连败,对襄侯生了怨恨,之后刘表几次三番要杀襄侯,最终虽然没有得手,但只要刘表还是荆州牧,襄侯终究只能困守宛城一地罢了,若是你我兄弟投靠过去,不说别的,怕是走到一半,就要被刘表的人马给截住!”

刘辟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了,因为何曼说的并非胡说八道,有很大可能就是实情。

但刘辟是个认死理的人,他并没有因为何曼的几句话就改变想法。

原本的历史上,刘辟与龚都两人都比较迷刘备,二话不说就跟着刘备干了,但这一世,刘备的名声让李易给坏了,于是乎,刘辟与龚都就迷上了李易,有意投效,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如今碰到典韦,那是送上手的敲门砖,这么好的机会,刘辟说什么都不会放弃的。

刘辟郑重道:“何兄,之前董卓何等厉害,天下诸侯几十万兵马都奈何不得,结果连他都亡在襄侯手中,所以,我相信,只要襄侯愿意接纳我等,那自然就不会叫我等为难!”

“再说了,我等血性男儿,做事岂能太过瞻前顾后?如今世上既然有襄侯这等英雄人物,我等卑贱之人若能为其驱使,纵然将来身死,也不枉世上走一遭!”

第276章 为襄侯牵马坠蹬

这次轮到何曼无语了,他觉得刘辟完全就是个笨蛋啊,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当初那个扯了一块黄布往脑袋上一蒙,就举起锄头嗷嗷喊着造反的热血少年。

现在大家都老大不小了,该淡定了,该设身处地的为后半生考虑了,那么应该做什么?

自然是找颗大树好乘凉啊。

可刘辟竟然选择李易,如果只是因为刘辟认为李易有大前途也就算了,但真正情况却是,因为李易脑袋上的种种光环,刘辟生出了个人崇拜,于是就想要为之效死,这简直愚不可及!

话不投机半句多,何曼觉得无法与刘辟沟通下去了,于是看向了龚都和黄邵,刚才谈话并没有避讳他们两个,何曼想知道他们是怎么个看法。

龚都虽然话不多,与典韦交流时,也没说太多拍马屁的话,可是,任谁也想不到,龚都决定投靠李易,其实还要在刘辟的前面。

见何曼看着自己,龚都一脸淡定,稳稳当当的说道:“世间官吏多贪婪无度之辈,或者就是迂腐固执,视我等有如草芥,唯有李襄侯仁义爱民,若要招安,龚某除李襄侯不做第二人选。”

何曼感觉胸口堵的厉害,暗道果然是能与刘辟做兄弟的人,这脑子里想的一样一样的,最后,何曼只能盯着黄邵,让他支持自己一下。

对于黄邵,何曼还是很有底气的,毕竟这是他们自己一伙的人,相信黄邵不会叫他失望,而且,刘辟与龚都算是外人,在这件事情上,能够走到一起最好,真的道不同,只能说是遗憾。

可黄邵却不一样,如果黄邵与他意见相左,将来带着他的自己人投了李易,对于何曼何仪来说,绝对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黄邵干咳一声,他是个没多少主意的人,也没深入思考何曼话中的深意,本想着直接支持一下何曼,可典韦那一手抓出,无人可当的模样忽然在心中闪过,于是,连黄邵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的就说道:“我等在这里争执又有个什么意思,为何不先探探典韦将军的口风,毕竟谁也不知道,李襄侯是否愿意接纳我等黄巾?”

黄邵觉得自己是在和稀泥,两边都不得罪,可何曼的脸色却是拉了下来,因为在他看来,黄邵明显是对李易那边很有好感了。

刘辟与龚都则是面露笑容,原本还以为黄邵今日是开罪了典韦,现在看来,却是可以拉拢一二。

他们两个也不是无脑莽夫,真的只凭一腔热血做事,既然有意投靠李易,自然也是想多拉些兄弟过去的。

进入营寨大厅,已经有人将酒宴布置妥当,何曼刘辟等人不管心里是什么打算,却是全都邀请典韦上座,很是客气,典韦连连推辞,坚持只坐次席,将上首让给了何曼。

在典韦之下,坐的是刘辟龚都,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何仪黄邵。

虽然如今山寨中缺少粮食,何曼刘辟这些头领也算是心疼麾下百姓,但他们还不是圣母,从未真个克扣自家的伙食,因此,这酒宴上的菜肴还算是不错,只是酒浆差了一些。

在场之人基本全程一直都在注意典韦神情,见他饮酒时略有遗憾之色,何仪便问道:“典韦将军,可是这浊酒入不得口?”

何仪这问话略有不妥,但他是笑着说的,谁也不能说他的不是。

刚刚何曼已经将刘辟的想法与何仪透了气,两人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要努力改变一下刘辟的想法,不过,手段上要注意一些,在不开罪双方的前提下,让典韦与刘辟谈不拢,或者让某一方看不上另一方,这样最为妥当。

对于何仪的有心之语,典韦也没多想,直言道:“不是酒水不好,早半年前,一个月中能喝上几角兑了水的劣酒,典某已经是求之不得,不过最近,却是让我家主公将这嘴巴给养的有些刁了。”

虽然是想落典韦的面子,可听到他如此耿直的回答,何仪也是摇头笑了。

典韦这家伙显然是荤素不忌那类的,一边想着李易的好酒,一边也不忘往口中倒了一大碗,口中啧啧有声,可见真是好久之人。

随后,典韦就开始吹嘘,说李易掏弄了多少好酒,又送了多少与他,总之就是在表现李易对他的关爱,也让何曼刘辟等人悄悄,跟着李易好好干,绝对是吃香的喝辣的。

典韦这一通吹嘘,还是很有效果的,刘辟龚都就不用多说了,即便何曼何仪两人,也觉得李易待典韦当真是厚重,关系明显超过一般主从,从这点来看,典韦真的很幸运。

不过说着说着,典韦忽然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遗憾。

刘辟见状,好奇道:“典韦将军兴致正高,为何忽然叹息?”

典韦擦擦嘴巴,解释道:“我家主公知某好酒,便赠了许多美酒,但也定下规矩,但凡有公事在身,绝对不能沾酒,否则必定重罚。”

话音落下,几人看典韦的目光都有些古怪,因为典韦如今也算是有公事在身啊。

典韦见众人瞧他,大笑着解释道:“与诸位饮酒却是无妨,我家主公说了,此去徐州,可会一会途中的英雄人物,还允诺某可以便宜行事。”

几人顿时听出了话中的一些特殊味道,英雄人物,便宜行事,难道李易也在打着他们这些人的主意?

何曼这方的人一时不语,刘辟却是有些紧张了起来,想直接开口问询,但又怕会在某些地方言语失当,被典韦轻视。

然而,典韦可是个耿直的人,放下酒碗,对着众人直言道:“我看诸位寨中百姓生活清贫,缺衣少食,何不转去南阳,受我家主公庇护?”

“诸位应当知道,前些时日南阳兵祸,因此宛城聚集了许多流民,我家主公心爱百姓,不光命人派粮放粥,每日还要出门与百姓见面,常常同席而食,就是怕百姓挨饿受冻,诸位若是到了南阳,太大的典某不敢说,但典某能用这颗脑袋保证,若是有一人饿死冻死,尽管拿典某脑袋去赔命!”

大厅内忽的安静了下来,按说招安这种事是很慎重的,双方都要先试探一二,然后各自的“老大”见个面,最起码也得走上几封书信才能定下,可谁也没想到典韦竟然如此直白的发出邀请,这让他们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哪怕刘辟这些明显偏向李易的人也是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典韦左右看了看,他也知道自己说的好像有些莽了,可是没办法啊,他只能把李易告诉他的那些东西搬出来,顶多再加一些自己的解释,至于太过弯弯绕绕那些,他真心玩不来。

不过,既然开口了,典韦抓了抓头发,决定一通到底,继续道:“我奉命前去徐州,除去为我家主公下聘之外,还有一事,就是想要在徐州购买粮食。”

听到粮食二字,几人均是心中一动,毕竟他们实在是饿怕了,不过旋即想到这些粮食肯定是投靠了李易才有份,各人心中想法就各有不同了。

何仪给何曼打了个眼色,虽然不明显,但何曼看得出,何仪是盯上那些粮食了。

李易从徐州运粮,肯定经过他们地盘,花点力气劫下粮食,真心不是什么难事。

何曼一时间也有些心动,李易特意去徐州购粮,数目肯定不小,说不得他们只要劫上一次,这个冬天就平安过去了。

虽然原本的想法是没必要得罪李易,但当真面对利益的时候,何曼还是有些把持不住。

这时,只听典韦继续道:“临行之前我家主公说了,如果路上见到百姓太过困苦,将来可每月从所购粮食中取出一些,赠与百姓。”

刚刚还在考虑要不要下黑手的何曼何仪顿时愣住了,不明白这个“赠与”是怎么个意思。

刘辟本就心向李易那边,忍不住问道:“刘某有一事不明,还请典韦将军解惑。”

“请讲。”

“假如我等前往南阳依附,那我等百姓也就是襄侯治下百姓,不知是否如此?”

典韦点点头,道:“没错的,就是这样。”

刘辟又问:“可是,我等既然已经是襄侯百姓,典韦将军之前也说,襄侯有安排人放粮施粥,那所谓赠粮,又从何谈起?”

刘辟真的非常不理解,虽然他认为李易很爱护百姓,可如果说李易管吃的同时还送粮食,这就不是仁义,是冤大头了。

典韦怔了片刻,这才一拍脑门,又解释道:“这是两码子事,我家主公只是说,有些百姓过的实在太苦,他心中不忍,所以,才会决定匀出一些粮食给百姓保命,这件事只是为了给百姓一个活路,至于说是否投效,却是没有关系的。”

“什么!”

几个原本还在各自转着心思的黄巾头领,顿时齐齐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看着典韦。

何曼问道:“典韦将军,所说可是当真?”

典韦毫不迟疑的点头道:“我家主公一言九鼎,自然是真的!”

何曼忍不住又问:“可,可是,这样的话,那些粮食岂不是白白给了外人?”

典韦摇头道:“主公说了,事有轻重缓急,无论何时,百姓性命都是大事,只是一些粮食,有什么舍不得的?”

何曼顿时说不出话了,李易如此大气,他不得不佩服,倒是何仪小心的问道:“不知这每月会有……有多少粮食?”

何仪刚刚说罢,就被其余几人瞪了一眼,虽然现在大家都很缺粮食,也不知李易打算拿出多少,但是,无论多少,这都是白送的,何仪上来就问数目,太过迫不及待了。

何仪也是脸红,刚才他真的是没忍住。

典韦眨了眨眼,道:“我家主公说了,典某可以每月动用两千石粮食,再多的话,就需要让主公开口了。”

何曼暗暗点头,两千石粮食,被他们几家分下去的话,不多,但也不少,就目前的情况来讲,一个月有这些粮食进账,虽然依然不能让人吃饱,但参合着寨中原本就有的陈粮,草根,树皮等等,可以少饿死许多人。

想到这里,何曼不由得为刚刚的想法惭愧不已,李易或许是想以此拉拢他们,但这份人情终究是做不得假的。

可反观他们,之前却还想着劫李易的粮食,那事要是真的做了,怕是会被世人耻笑。

于是,何曼开始给何仪递眼神,暗示之前的提议就算了。

典韦看不出何曼他们的想法,不过,典韦却是记得,李易告诉他这件事的时候,他自己是反对的,毕竟两千石粮食啊,李易虽然不缺,但就那么送出去,典韦觉得太亏了。

于是李易告诉典韦,也就是一开始的时候需要实打实送出两千石粮食,但豫州黄巾那么多,等有人投靠之后,每月送出的粮食就要按比例缩减,毕竟黄巾人数少了,还要那么多粮食干嘛?

再算上那些投靠过来的人口,李易其实只是花了很少的粮食养了他自己的百姓,同时却收获了很大的名声,可谓大赚。

最后,当豫州黄巾愿意投靠李易的差不多全都投靠之后,这些送出的粮食将会有一个跳崖式的削减,到时候黄巾的百姓再次没饭吃,他们会怎么想?

可能有人会骂李易,但绝对会有更多的人,认为是他们的头领没有选择李易,与李易疏远,得罪了李易,因此连累他们饿了肚子。

然后,就看到这些人因为粮食而产生的内部矛盾不断升级,激化,分崩,最后李易可以再一次高举仁义的大旗,最大程度的接受黄巾人口。

在这个计划施行的过程中,李易全程都是大善人的形象,可谓是血赚不亏。

而除去这些,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粮食经过豫州,想要安然抵达南阳,沿路的打点是必不可少的,既然早晚都要出血,还不如李易主动送出一些,收获黄巾的好感。

典韦正暗暗佩服自家主公的高明,忽然,龚都离席,郑重其事的在典韦面前拜倒,大声道:“典韦将军,龚某乃是驽钝之人,如今已经年过三十,但除去冲锋陷阵,再无所长,近来更是不时感慨半生过去,却依然浑浑噩噩,有如行尸走肉一般,直到听闻襄侯仁义之名,心中感慨万千,触动不已,所以,今日冒昧请典韦将军向襄侯引荐,龚某不求其他,只要那些老兄弟还有家眷老小能吃一碗饱饭即可,至于龚某,若能为襄侯牵马坠蹬,此生无憾矣!”

第277章 皆为校尉

龚都这一番话出口,已经是正式表示他要带着他的部下向李易投效了,而且,还是无条件的投效!

这种耿直的态度,对典韦来说自然是非常高兴的,可何曼他们就感觉很是坐蜡,甚至,连刘辟也是暗暗哎呦一声,这和之前商量的不一样啊。

倒不是刘辟起了贪念,想仗着自己的实力在李易面前拿捏一下,然后方便从李易那边捞取什么好处,实在是他们作为一方头领,固然可以因为个人对李易的好感选择投向李易,但他们同时也要对麾下那么多的士卒,还有他们的家眷担负起责任。

像龚都这样,一言不合纳头便拜,痛快是痛快了,可是其余人怎么办?

纵然自私一些,不为他们考虑,可万一将来有人不满现状,生出变乱,那也是大麻烦啊。

所以,刘辟虽然主意早已确定,但还是想与典韦好好谈一谈的,可龚都的表态,却是一下打乱了他的计划。

心中苦笑了一声,随后,刘辟也学着龚都的模样上前,向典韦拜道:“还请典韦将军为我等兄弟向襄侯引荐,刘辟原为襄侯披荆斩棘,万死不辞,还请典韦将军成全!”

刘辟也是没办法了,纵然心中有着千言万语,这时候也只能是先投拜,然后再找机会谈条件,否则很容易让典韦对他生出别的看法。

不过,想到李易流传在外的名声,刘辟感觉以李易的贤明,应该不会让他们失望。

看着拜在自己面前的两人,典韦感觉自己的运气真的是堪比逆天,甚至,已经到了主公说过的,那种“纳头就拜”的地步,本来他还以为自己要花费好大一番口舌才能让这些人投效,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就为主公收了俩小弟,简直了。

“两位快快请起,哈哈,以后都是自家兄弟,用不着这么客气,主公他求贤若渴,两位若是到来,主公必然重用!”

“多谢典韦将军!”

“将来还望典韦将军在襄侯面前多多美言!”

典韦伸手将两人扶了起来,龚都心中满是欢喜,刘辟虽然还有些顾虑,但看典韦这欢喜的模样满满的都是真诚,也暗暗松了口气。

典韦拉着他两人坐下,互相敬了一碗酒,算是做出了一个简单的约定,然后典韦就看向了何曼,何仪,还有黄邵三人,目光火辣辣的。

何曼他们被典韦看的非常不自在。

直接拒绝,自然是不成的,何曼何仪虽然都想着投奔袁术,但也没必要跟李易闹出矛盾,可典韦这样子,这么明摆着等他们表态,这让他们怎么说?

无奈,何曼轻咳了一声,没有回答,而是问道:“请教典韦将军,刘辟龚都两位兄弟到了襄侯麾下,将会担任什么职位,他们之下其余大小头目,又该如何安排?”

何曼的声音很轻,可内容却是直指要害,一言道出了招安的核心。

招安后的人马该怎么安排,是打散重编,还是保留不动,原本的首领是剥离军权,束之高阁甚至暗中抹除,还是说委以重任,这都是很要命的问题,也是招安后可能引发冲突的矛盾所在。

所以,何曼这个问题很麻烦,典韦如果回答不好,很有可能直接就丢了刚刚收到的人心。

听到何曼的问话,其他人,包括刘辟龚都在内,全都看着典韦,等着典韦的回答,毕竟这是与他们切实相关的问题。

被这么多人盯着,典韦也不慌,因为李易穿越前看的历史剧多了去了,招安的戏码也看过很多次,对于这种看似要命,其实很普遍的问题,自然是早早的就对典韦有所交代。

典韦擦了擦嘴角的油腻,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按照主公的交代,如在座诸位有意进入南阳,皆为校尉,而且可以统帅原本麾下精锐。”

何曼与何仪眼中顿时闪过一抹失望神色,只一个校尉啊,没想到李易虽然名声很好,看上去也算是大方,可在官位上面,却是实在太计较了。

就拿何曼来说,他手下有精兵六七千人,如果动员一下,算上老弱,他完全能拉出一只一万五千规模的人马,正是因为有这个底气,他才会在袁术那边惦记上中郎将的位置。

至于刘辟龚都这些人,实力虽然比何曼稍弱,但差距也不算大,结果到李易那边竟然只能做一个区区校尉,这种回报与何曼的预期相差不是一般的大。

何仪与何曼看法差不多,倒是当事人刘辟与龚都觉得一个校尉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们本就心向着李易那边的,自然也为李易考虑,以李易如今情况,如果给了他们这些新人太高的位置,很可能会出现内部不稳的局面。

而且典韦也保证,让他们依旧统帅本部精锐,这已经很不错了。

在众人思考的时候,典韦继续道:“如果两位兄弟去了南阳,除去军司马外,两位麾下各级武官的首次任命,也全权由两位决定。”

众人只等着典韦继续往下说,何仪却忽然打断道:“等等,典韦将军刚刚说首次任命可由刘辟兄弟他们做主,这岂不是说,将来任命就不一定了是么?”

其余人闻言也是一愣,之前典韦说的时候他们没有在意,可现经过何仪提醒,这岂不是说,典韦给他们挖了个坑?

刘辟龚都还好,其余人看典韦的目光就有些不太友善了,因为他们感觉李易是想过河拆桥。

典韦也大概知道一些旁人的心思,不过他并不在意,果断承认道:“的确如此。”

“这……”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哈哈……”

典韦忽然笑了一声,问道:“尔等可是怕我家主公过河拆桥?”

“这个自然不是。”

“典韦将军多心了。”

……

几人言不由衷的打着哈哈,就连刘辟龚都眼中都生出了一丝疑惑,李易不像是这么没品的人啊,难不成是典韦个人的心思?

典韦从来不介意为李易被黑锅,但这次真没有什么黑锅让他背,典韦耐心解释道:“其实几位大概还不清楚,我家主公正在兴建书院,年后就可入学,届时,我家主公麾下无论文官还是武官,想要升迁,都要先行进入书院进修,等最后考核合格之后,方才有晋升资格,当然,这也只是晋升的资格罢了,真正的升迁,还需要相应的功劳。”

这里的一帮人全都是大老粗,全部加起来也不认识多少字,短时间根本体会不到李易此举的深意,只是觉得,想升官得先上学,这不是直接绝了他们的升迁之路么?

刘辟与龚都的心中也产生的一丝动摇,毕竟换谁被告知,你将来不管怎么奋斗,都没有晋升的可能,是个人都要对生活绝望的。

典韦见他们脸色变化,问道:“怎么,两位是有什么担心?”

刘辟与龚都对视一眼,刘辟拱手苦笑道:“刘某乃是粗人,这将来……将来只能请典韦将军多多照应了。”

龚都也是说道:“我二人都是粗人,襄侯若能看得上我等,已经是万幸,不敢再有任何奢望,只是按照典将军说法,如此长久下去,襄侯麾下岂不都是文官带兵,这如何使得?”

典韦皱着眉头看了他们片刻,忽然大笑了起来,一拍脑门,道:“哎呀,你们想差了,我家主公是何等雄才伟略,岂会坑害自家兄弟?”

“等到书院建成之时,入学的可不单单那些穷酸腐儒,书院中有一半的地方是为我等武人准备的,但凡军中队长之上,皆有资格入书院进修,除去基本识字之外,书院中主要讲的是排兵布阵,如何攻城防御,如何安定民心,还有主公自创的易术几……几什么来着,额,这个某一时记得不是太清楚了,总之,书院中所教授的,大概就是那些沙场宿将才能晓得的本事,两位千万不要含糊,这可是大机缘!”

“什么?”

“竟然如此!”

“难道襄侯要广传兵法?”

原本还胡思乱想的几人,顿时全都不淡定了,就连何曼等人也是心中火热。

别看他们不识字,没读过书,但那是因为没有机会,可如果给了他们学习的条件,而且还是最实用的如何带兵打仗,真的是让它们倒贴都愿意啊!

龚都一脸崇拜的喃喃道:“不愧是襄侯,这等手段果然不是我等凡俗可以仰望。”

刘辟更是直接问道:“敢问典韦将军,我等这般粗俗之人真的也可以进入书院学习?”

“自然不会假的。”

“那……”

刘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知书院何时建成,刘某想……想早日……”

典韦摸了摸下巴,面露为难之色,道:“这个……”

刘辟赶紧道:“莫不是有什么难处?”

“倒也不是难处,而是第一批进入书院之人,名额有限,所以典某也不敢打包票。”

见刘辟还想问,典韦又道:“你可知张辽徐晃二人名号?”

“两位将军助襄侯斩杀董卓,名声甚是响亮,我等自然知道的。”

“嘿,主公只许其中一人在第一批时入学,为此,两人可是互不相让,争执许久,到现在都没说定,你可以想想,这名额是何等叫人眼红。”

典韦见刘辟面露失望之色,心想这收揽人心的时候,不能含糊,心里一琢磨,在大腿上用力一拍,道:“不如这样,你二人既然同时投效,我可与主公说说,匀一个名额出来,至于另一人,之后再进书院,你们看如何?”

不等刘辟答话,龚都就抢先道:“如此甚好,多谢典将军!”

紧跟着,龚都又对刘辟道:“兄长识字虽然不多,但机敏智谋却是远胜于我,所以,这名额还请兄长接受,千万不要推辞。”

“你这……”

刘辟本想谦让,但见龚都说的真诚,用力在他肩膀上锤了一下,没有再推辞。

眼看着典韦与刘辟龚都说着说着,都要成一家人了,何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这几支黄巾人马虽然互不统属,但就威望来说,何曼最高,所以,何曼的计划是将所有兄弟全拉去袁术那边,如此一来,他的中郎将就百分百稳了,可刘辟与龚都被李易拉走,他的把握一下就打了对折,这个不能忍啊。

何曼干咳了两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就要开口,却见典韦眼睛一亮,满是欢喜问道:“何头领莫非也有意投效我家主公?”

“咳咳咳……”

何曼捂着胸口,这回是真咳嗽,过了好一会,等呼吸平稳下来,何曼这才开口道:“这个……何某还要与众兄弟商议一二,只是心中还有疑问希望典将军解惑。”

“请讲!”

“按汉军旧制,每千人设校尉,可据我所知,刘辟龚都兄弟,麾下兵马都有万人,所以,如果只是一个校尉之职,这是不是……唉。”

何曼摇头晃脑的叹息着,似乎是为了他们二人不值。

龚都已经把自己当做李易的人,当即就想辩驳,不过刘辟拽了拽龚都的袖子,没有让他开口。

因为刘辟知道,他们这些黄巾肯定是越多的人投靠李易,对李易的帮助就越大,纵然不成,也别轻易结仇。

在这方面,刘辟其实是与何曼想法差不多的。

刘辟笑呵呵道:“何兄可是高看我等了,刘某连一卷兵书都没读过,虽然麾下聚拢了一些兄弟,但自家事自家清楚,其中真正可战之兵其实不多,所以,能够得一校尉之职,刘某已经心满意足,倘若奢求太多,不说别的,便是刘某自身也是有心无力。”

“原来如此,倒是何某多虑了,唉。”

何曼随口应了一声,再次意味深长的叹了一声。

典韦现在如果还看不出何曼是想坏李易的事,那他就是傻子了。

典韦有些气恼,暗道你若是不愿,那也不强求,可这故意拆台,就有些不讲究了,更何况,典韦之前还说,要白送他们粮食呢,没想到何曼竟然如此不讲究。

“嘿嘿……”

典韦忽然笑了两声,上首的何曼目光一转,笑问道:“典韦将军为何忽然发笑,可是何某那里说的不对?”

典韦连连摇头,道:“何头领没有说错,典某只是想到了几件旧事,所以,替刘、龚二位感到欢喜。”

第278章 典韦的忽悠

“欢喜?”

何曼一时有些发愣,他实在是想不通这有什么好欢喜的。

不过刘辟却是若有所悟,很是配合的问道:“我等愚钝,还请典韦将军明示。”

典韦撇了何曼一眼,笑道:“既然诸位知道张辽徐晃二人,那你们可晓得,他们在拜入我家主公之前,身居何职?”

“这个……还请典将军恕我等孤陋寡闻。”

刘辟等人是真的不知道,毕竟张辽徐晃之前不过是无名小卒,除非有特殊情况,根本没人会特意去寻找他们的跟脚,至于说刘辟这些人,能知道张辽徐晃的名号,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

典韦道:“张辽,原本乃是吕布部下将领,统管千人,吕布对张辽也算是看重,可是碍于吕布自身所限,张辽虽然颇有志向,却无用武之地,直到后来,张辽改投我主麾下,不过几日功夫,便在擂台上大展神威,然后张文远勇武之名长安人尽皆知,连当今天子也曾亲自传见,对其很是赞赏,后来更是随我主击杀董卓有功,因此得封侯爵。如今为我主麾下都尉,统领精锐近万!”

“徐晃,之前只是杨奉账下一军侯,虽有一身武艺,却被杨奉忌惮,不予重用,但我主慧眼识人,将徐晃引为心腹,在诛杀董卓一事上功劳卓着,与张辽一起封侯,如今同样为我主麾下都尉,统兵近万!”

“如今世人多知晓徐公明的名号,至于那杨奉是谁,还有多少人记得?而这,全都是因为我家主公的缘故!”

刘辟龚都顿时听得心头火热,张辽与徐晃完全就是励志的典范啊!

其实,李易的崛起过程更加励志,但李易走的路太过不同寻常,刘辟等人想都不敢想,反倒是张辽徐晃二人的经历对他们而言更为激励一些。

刘辟与龚都对视一眼,目光中似有什么东西在燃烧。

作为大好男儿,不管是为李易,还是为他们自身,只要有机会,两人都是想要做一份事业的,而典韦也没有跟他们玩虚的,画大饼空讲未来前景如何如何,直接就道出了张辽徐晃二人的奋斗故事,这说服力,可是比什么都强。

其实就连何曼何仪二人这会也有些动心了,何曼虽然自信能在袁术那里得到比刘辟他们更高的官位,让麾下聚拢更多的兵马,可是,封侯赐爵的话,他却是想都不敢想的。

别看现在的小皇子不能自保,大汉江山风雨飘摇,可实际上,大汉的权威还是深入人心的,就说关羽吧,后来刘备都称帝了,可他的爵位还是汉帝封的汉寿亭侯,由此可见汉室封侯在人心中的分量。

何曼顿时有些心痒痒了,而看他这般模样,已经回过神的何仪轻笑一声,故作感慨道:“李襄侯慧眼识英才,这眼光实在是厉害,只可惜,我等都是粗鲁莽汉,这辈子也就是做些冲锋陷阵,打打杀杀的事情,所以,封侯太远,不敢奢望。”

何仪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在了刘辟龚都两人的头上。

是啊,张辽徐晃是李易看中他们才华,然后收入麾下的,可他们这些人,全都是大老粗,还是有黑历史的,如何能跟张徐二人相比?

典韦忽的转头,深深的看了何仪一眼,后者只觉一股无形煞气铺面而来,身子下意识的往后仰了一仰,然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居然被典韦的眼神给吓到了,感觉很是羞愤,不过,他也不好发作,毕竟他总不能说因为典韦看他一眼,他就要发火吧,平白惹人笑话。

两人的动作虽然细微,但还是被其余几人发现了,刘辟与龚都交换了一下眼神,身形有意无意间向着典韦靠拢过去。

“呼……”

典韦吐出一口气,他是真的生气了,要是换个时候,换个地方,必然要揍这人一顿不可,但他也明白,那样只会坏了李易的大事。

压下心中怒意,典韦皮笑肉不笑的道:“何头领说的有道理,不过那只是对寻常人而言,而非是我家主公!”

“大汉几百年来,封侯拜将者无数,可因为我家主公的指点,张辽徐晃二人只是用了区区数月功夫,就被天子封侯,这手段,就算是留侯在世也比不得!”

“至于刘辟龚都二位兄弟,现在或许在统帅谋略上稍有不足,但莫要忘了,我家主公他可是专门设了书院,只要两位将来虚心求学,莫要荒废了时光,再有我家主公的指点,将来迟早封侯拜将!”

刘辟当即拱手,朗声道:“能跟随襄侯左右,已经是我等莫大荣光,至于其他功名,再无奢求。”

典韦暗暗点头,这俩人太会来事了,等见到李易,他必须好好推荐一下才行。

刚刚典韦的话虽然是在给刘辟等人打气,可无形中却是一字一字,全数压在了何仪的身上,让他感觉有些憋屈,一时忍不住,辩解道:“天下书院何其多,其中名师大儒不知多少,襄侯草草设下书院,虽然算计很好,但空有书院没有名师,最后恐怕……”

何仪本想说贻笑大方,但看到典韦的眼神再次扫来,愣是把那几个字又吞了回去。

典韦依旧很生气,不过,气着气着,却是大笑了起来,道:“名师?我家主公就是名师,而且有我家主公在,谁人还敢称名师?”

大厅内顿时一静,刘辟与龚都面面相觑,甚至想拉一把典韦,让他别这么说了,因为这说法,实在是招人恨啊。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典韦这一番话如果传出去,几乎天下所有的名师大儒都要将李易鄙视一通,鬼知道会来来多少仇恨。

何仪低头暗笑,觉得典韦是个粗人,连他都不如。

何曼则是认为,李易大概是当了南阳太守之后,有些倨傲了,果然,还是投靠袁术靠谱。

典韦对旁边一个劲给他打眼色的刘辟视若不见,继续道:“尔等以为典某是开玩笑,呵呵,说出来不怕吓到你们,你们可知蔡邕,蔡大家?”

“蔡中郎?”

何曼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实在是蔡邕的名气太大,他们这些粗人也是听说过的。

“正是蔡中郎,当初在长安之时,就算董卓对蔡中郎也是毕恭毕敬,可蔡中郎一见我家主公,你们猜猜如何?”

典韦稍微顿顿,卖了个关子,刘辟很是配合的问道:“那是如何了?”

“蔡中郎一见我家主公,只是几句交流,就被我家主公才学折服,直言我家主公不是凡人,又得知主公要来南阳上任,便不顾年老体弱,非要跟着我家主公同来南阳,拦都拦不住,而且……咳咳,蔡中郎还将独女许给我家主公为妾,就为了能常在我家主公身边,聆听我家主公的教诲!”

典韦说的很是痛快,不过说罢却是感觉身上毛毛的,单纯的编排一下蔡邕,他自然是无所畏惧,可把蔡琰也一块给编排上,这闹不好回去就要吃李易的排头。

可再一想,典韦觉得自己也算是一心为公,估摸着李易不会太生气,不过即便如此,典韦也是琢磨着,过些日子得想法讨好李易一下才成。

典韦的这一通胡诌,效果非常好,在场所有人都被震住了,不过很快,众人眼中就泛起了狐疑之色,就连刘辟龚都也不例外。

实在是典韦这吹的也太狠了,蔡中郎可是天下最有名望的大儒啊,要说他欣赏李易可以理解,但按照典韦讲的,蔡邕完全就是无脑倒贴,甚至,还有些犯……那啥。

何曼轻咳一声,道:“这……典韦将军莫要开玩笑了啊。”

典韦摇头,果断道:“典某可没有半句虚言,蔡中郎女儿前些时日刚刚正式进了太守府,当时酒宴上宾客数百,想必在南阳已经是人尽皆知!”

其余人顿时都不说话了,虽然理智上感觉这事非常荒谬,但看典韦的态度,显然是真的了,毕竟这种事一打听就知道,典韦完全没必要撒谎。

见众人被自己忽悠住了,典韦有些得意,继续道:“不光蔡中郎,荆州名士黄承彦,得知我家主公才学后,也是将女儿送与我家主公为……咳,为徒,同时更是举家搬迁到了宛城,为我家主公效力!”

典韦暗暗掐了一下大腿,提醒自己再吹嘘的时候得长点心,刚才险些说漏嘴,没办法,黄月英在李易身边虽然是徒弟名分,可大家都知道咋回事,而且黄月英还是个有实权的,虽然说不会故意给典韦下绊子,但在李易那撺掇一下,给典韦弄个禁酒令是绝对没问题。

众人再次震惊,就连原先还偷偷嘀咕的何仪也是一脸懵逼,完全不懂李易到底有何德何能,能折服那些名士大儒。

刘辟坐在一旁,实在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敢问典韦将军,襄侯究竟是如何……如何让这些名士为襄侯所用,我等……我等实在是想象不到。”

“哈哈,告诉你也无妨,主公随手写了几篇文章,里面具体讲的什么,典某也不懂,不过那些名士大儒,还有世家子弟,却是一看之下,将之奉若至宝,前段时间,太守府门前,每日都有数十人等候,就为了主公能将那些文章后半拿出来与他们讲解,蔡中郎更是说全天下的读书人将来都应该以我家主公的文章作为蒙学!”

刘辟不明觉厉的摸了摸后脑勺,喃喃道:“襄侯好生厉害,文武双全啊!”

“那是!”

典韦得意的哼了一声,然后道:“所以,两位兄弟尽管放心,等进了我家主公的书院,听了主公的教诲,将来只要按照主公的吩咐做事,肯定是前途无量!”

说罢,典韦又看了何曼何仪一眼,意思不言而喻。

何仪原本还想再辩驳一下,却是无奈发现,辩无可辩。

至于何曼,他承认,对李易那边的情况很动心,特别是那所谓的学院,如果可以随心所欲,他肯定会选择先去李易的学院里“深造”,然后再到袁术那边争取他的中郎将。

没错,何曼心神摇摆之后,念头最终依然是落在袁术那边。

虽然他也承认,李易真的很厉害,但比较袁家的名声,终究是差了太多,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李易只给出一个校尉,毕竟,太多人都容易被眼前的利益说蒙蔽。

何曼举起酒盏,没有回应典韦的眼神,只是笑道:“今日酒宴是为了庆贺与典韦将军相识,先不说正事,应当一醉方休才是!”

“是是,理应如此!”

何仪也跟着端起酒盏,向着典韦这边敬酒。

典韦端起酒盏,与他二人遥遥示意了一下,心中却是基本熄了拉拢他们的想法。

典韦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可这两人一点亲近没有,反而还想着落李易的面子,典韦感觉自己没本事拉拢他们,也不大想拉拢他们了。

于是,酒宴恢复正常,之前略显紧张的气氛消散一空,不过,原本坐在一起的六个人,却是无形中成为了泾渭分明的两伙人。

典韦也不管何曼他们,只是一边饮酒,一边低声与刘辟他们交代一些事情,因为典韦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限,许多事情必须尽快与他们交代,比如说建议刘辟龚都二人选一人为代表,尽快入南阳找到李易将此事确定下来之类的话。

众人正饮宴中,打门口进来一个何曼的亲兵,告诉何曼,说是寨子来了一行人,自称是李易麾下,说找典韦有急事。

典韦闻言自然不敢大意,何曼也没有阻拦,很快,典韦在厅外僻静处见到来人,认得这是他的一个手下,同时也是李易在南阳那边的护卫,当即问道:“主公有何命令?”

那护卫见左右无人,取出一封信交给典韦,因为典韦识字不多,护卫同时还将李易去扬州的事情口述了一遍,听得典韦是火急火燎,当即就想改道去扬州,毕竟扬州可不比荆州安全,他作为李易的头号护卫,这种时候如何能不在李易身边?

护卫见状,赶忙拉住典韦手臂,典韦怒道:“休要阻我,主公在外,某岂可不在身边护卫?”

护卫一边感慨自家主公料事如神,一边劝道:“将军千万不要冲动,主公交代了,将军若是想要前往扬州,也不是不可,只要将徐州之事办妥,之后自然可以转道扬州与主公汇合。”

典韦先是一喜,可又觉得护卫话里有话,便问道:“如果,我是说假如,徐州的事情没办好,某还能否去扬州?”

护卫讪讪笑道:“如果办不成,主公便让典将军留在徐州接应,等待主公扬州事了之后亲至徐州。”

第279章 诸葛亮

寿春,袁术府邸。

虽然已经入夜,但府邸正中的大厅里却是点着数十盏宫灯烛火,愣是将整个大厅映照得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袁术端坐上首,左右各有十数文武心腹,饮宴正酣。

若有通晓财物之人在此,定然能够算得出,这一场饮宴的花销,恐怕要以万贯计,绝对能让天下大多数的诸侯肉痛许久。

其实,袁术虽然生活铺张,但也鲜少有如此浪费的时候,但谁让他心里正高兴呢?

就在前天,袁术收到了李易的一封亲笔信,其中语气恭谦,隐隐透着谄媚,而且李易还表示要赶在过年前到寿春与他一见,俨然就是以袁术马首是瞻的模样。

李易的这种态度对已经开始在扬州受挫的袁术来说,实在是个大好的消息。

南阳,那可是南阳啊,虽然自己把南阳祸祸了一通,但袁术非常清楚,南阳的潜力有多大,如果能借着李易将南阳重收麾下,到时候两相呼应,什么扬州,什么荆州,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罢了。

然后得此二州,豫州还会远么?

想到自己雄据三州,天下群雄尽皆俯首的局面,袁术差点就忍不住要大笑三声。

就在袁术yy的正来劲的时候,他身边一个十来岁的小少年稚嫩的面孔上,却是透露出了一种与年龄不大相符的叹息,嗯,也可以说是穷极无聊,或者生无可恋。

小少年长的白白净净的,面貌很是俊美,尤其眼睛,更是灵动之极。

这小少年不是旁人,正是李易的准小舅子,被袁术强行认了干儿子的诸葛亮。

听到诸葛亮叹息,袁术低下头,拉着诸葛亮的手问道:“今日饮宴乃是高兴之事,亮儿何故发出叹息?”

袁术看着诸葛亮,脸上满是慈爱之色,没有丝毫作伪,他也不屑于做伪,毕竟,诸葛亮终究只是一个孩子罢了。

不过,这个孩子实在是太聪明,太招人喜欢了,相比之下,袁术的亲儿子袁耀比诸葛亮大了将近一轮,可袁术总感觉,袁耀大出的那一轮,基本是白活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让诸葛亮当自己的亲儿子啊。

对于袁术听到了自己的叹息,诸葛亮没有丝毫的紧张,毕竟他是小孩子嘛,成年人对小孩子的容忍度可是相当高的。

诸葛亮恭敬的说道:“启禀义父,亮是想到两位姐姐即将远嫁,心中难以割舍,是以难过悲伤……”

袁术听罢,微微一笑,觉得诸葛亮纵然聪明,但还是小孩子心性,不过没等他说话,旁边喝得有些晕晕乎乎的纪灵,却是先开了口,大声道:“小公子,纪某可是见过你那位姐夫的,唉,怎么说呢,那模样嘛,比纪某长的俊俏一些也就算了,可那一身力气却是比纪某还大,啧啧,有这样的姐夫不亏的。”

纪灵喝的有些多,嗓门也很大,听得厅内众人一阵哄笑,不少人拿着典韦打趣,袁术也是忍不住指着他笑骂道:“你这厮也好说‘俊俏’二字,你且问问,在座有谁心服?”

“哦,主公让问,那某就……”

纪灵说着,还真要站起来与众人比个美丑,熟料他刚刚站起一半,脑袋里一晕,却跌了回去,又是好一阵哄笑。

袁术摇摇头,对旁边侍者吩咐道:“稍后多送些蜜水与勇义让他醒酒。”

吩咐过后,袁术见诸葛亮还是绷着小脸,便笑道:“勇义虽然说的有些粗俗,其实相差倒也不大。”

“那李易出身平凡,但师承诡秘,的确有些本事,所以你尽管放心,不会辱没了你那两位姐姐,再说了,若是你姐姐日后受了欺辱,还有为父能为你做主呢!”

袁术说着说着,眯起了眼睛,对于李易与诸葛亮那两个姐姐的好事,他是万分赞同的,甚至,还有些庆幸于当初诸葛亮站出来反驳他,没让他一时昏头,真个要了那两姐妹。

早在得知因为李易的举荐,让他从南阳太守成为了扬州牧,虽然官位升了,而且也得了很大的实惠,可袁术其实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原因很简单。

李易算是个什么东西?

早几个月前,李易还是一介白身,在盟军军营相见他们一面都难,结果转眼间,李易居然就有了向皇帝举荐一州州牧的话语权,这让袁术感觉很是羞辱。

因此,袁术最初是打算在南阳先将李易暴打一顿,让李易见识一下他的厉害,然后再动身去扬州,不过这个想法袁术刚刚透出来,就被他的下属给劝阻了。

毕竟不管李易是何等出身,李易对袁家有恩这点是不假的,如果袁术只是因为心中不快,就要在南阳一事上为难李易,传出去恐怕会被世人耻笑。

于是,袁术这才没有主动与李易正面起冲突,只是将南阳祸害了一遍,后来纪灵更是在李易与刘表之间下了绊子。

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也谈不上高明,但袁术相信,李易不敢抱怨他,甚至还要感谢他。

等到了扬州之后,袁术忙着扬州的事情,就没有功夫再考虑李易了,不过,随着他的势力扩张开始在扬州开始受阻,这让袁术不得不再次将视线放到了扬州之外。

豫州,徐州,荆州,这三州不管在哪一方肯上一口,都比与吴郡还有会稽死磕要划算的多。

只是,袁术也清楚,这三处地方都不好下手,好在临近过年,出来年还要安排耕种,一时也不着急兴兵,完全有时间让袁术来考虑。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袁术没想到李易再次进入了他的视线,而且,还是要成为他干儿子的姐姐的丈夫,这岂不是说,他成了李易的半个老丈人?

这可是个大好的消息,要知道,袁术虽然完全看不上李易的出身,甚至一直很想找机会拿捏一下李易,但袁术内心还是承认李易有才华的,不说别的,单单就李易杀了董卓这点,谁能说李易是庸人?

再加上南阳太守的位置,李易在袁术心中,非常值得拉拢,但袁术放不下这个脸,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傲娇病犯了,李易主动来投靠他没问题,可叫袁术主动对李易来个礼贤下士,那却是万万不能的。

之前曾有谋士建议,让袁术留在南阳,与李易见上一面,争取将李易收为肱骨,甚至,还让袁术考虑将女儿许给李易,毕竟南阳这块地方太过富庶,值得投入,但袁术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毕竟虎女岂可嫁犬子?

不过拒绝归拒绝,这件事始终是在袁术心里落了个影子,直到听说了李易与诸葛家的婚事,这就让袁术看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契机。

袁术可不认为,李易与诸葛家两个小姑娘结亲,目标是为了诸葛亮,于是,袁术只能认为,李易是故意拐着弯的向他示好,想通过他干儿子的关系,投入他袁公路的麾下。

这并非袁术妄想,因为证据很明显,那就是他不过一个表态,李易就屁颠屁颠的来了扬州,所以,这个推断一点毛病都没有。

如今,袁术也不觉得李易出身卑微了,毕竟李易已经是他袁家的半个干女婿了嘛。

想到这里,袁术摸了摸诸葛亮的脑袋,问道:“亮儿,李易大概再有两日就能到寿春,为父准备让你出面迎接,当然,毕竟你年纪还小,可再选两人同去,你看在座诸位贤达,让谁与你同去最为合适?”

袁术笑眯眯的,看了眼诸葛亮,随后又看向正在饮宴的一众文武。

其实袁术心中早已经有了自己的人选,至于为何要问诸葛亮,可以说是考教,也可以说是对他的一种培养。

听到袁术的问话,许多正在饮宴之人,纷纷放下酒盏,看着诸葛亮,想看他会点谁的将。

诸葛亮目光扫过众人,袁术摸了摸下巴,觉得这小子太聪明,应该给他加点难度,于是就对着在他麾下担任功曹的袁涣挤了挤眼睛,袁涣先是纳闷,随后恍然大悟,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很配合的对诸葛亮笑道:“涣闻襄侯之名久矣,只是无缘一见,所以,今次有意毛遂自荐,不知小公子意下如何?”

在场喝的比较多的多是武将,但袁术麾下的谋士还是很清醒的,不少人闻言纷纷面露微笑,同时也是感慨,自家主公对这小娃娃是真的疼爱啊。

诸葛亮拱手向袁涣行了一礼,并没有因为被人称呼一声小公子就有半点倨傲,这动作叫众人看得暗暗点头,不过却没人知道,诸葛亮心里却是叹息不已,他这个“便宜父亲”,就是喜欢拿各种问题来考他,甚至还会故意给他挖些坑。

诸葛亮感觉这些事挺无聊的,但也不得不按照袁术的想法去走,因为他知道,自己和弟弟,还有两位姐姐能够安然无恙,全都是仗着袁术对他的喜爱,一旦袁术对他没了兴趣,家人必然不幸。

而且,袁术这段时间对他也的确挺好的。

一边在心里吐槽,诸葛亮一边说道:“亮平日听先生言谈,观先生举止,时常惭愧,只因自身与先生相差甚远,后来问及义父,义父也说先生刚正清廉,但有先生在,功曹之职无人能替换先生,不过,也因此,让先生委屈了。”

说着,诸葛亮又是一礼,在场许多人顿时面露微笑,知道诸葛亮没有进坑。

只见诸葛亮继续道:“李襄侯乃是南阳太守,又身兼左将军之职,虽然归属荆州,却来寿春面见义父,可见其心中善意,所以,义父方面不可轻慢,否则难免叫人寒心。”

“先生德行兼备,若是接待李襄侯,自然不会有差错,只是先生职位与襄侯有些许差距,襄侯本人或许不会生出他意,可若是有小人在背后挑拨,难免会让襄侯觉得是义父有心轻慢于他,这些许变故,义父虽然不惧,但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纵然是小事也不可大意,所以……亮以为先生建议不妥,还请先生见谅!”

“小公子聪慧,恭喜使君了。”

袁涣的自荐被诸葛亮给折了回去,但袁涣却是半点都不生气,他本就是一个非常大度宽宏的人,更何况诸葛亮说的有理有据,同时还暗暗拍了他几个马屁,让袁涣不但不怒,反而还生出了一种“生子当如此”的感慨。

袁术同样很高兴,哈哈大笑,情不自禁的称赞道:“亮真乃我袁家麒麟儿啊!”

其余人也是纷纷附和,唯有一个年轻人却是绷着脸,表情很是难看,不是旁人,正是袁术的亲儿子袁耀。

袁术目光扫过袁耀,瞪了他一眼,袁耀赶忙低头,心里憋屈无比,他都快二十的人了,天天挨训,可诸葛亮这个小屁孩却是到处被人夸奖,这叫他真的是嫉妒的要死。

就在刚刚,说起李易的时候,袁耀原本是想要接过这差事的,毕竟他的身份没问题,年龄也与李易相仿,乃是最佳人选,同时他也很想拉拢一下李易,让李易成为他的人,却不想袁术这个亲爹却是压根都没考虑他一下,直接就点了诸葛亮,而且还要诸葛亮选人,这让袁耀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还是不是亲儿子了。

袁术并没有过多考虑袁耀的想法,毕竟在他看来,袁耀是个大人了,诸葛亮还是个小孩子,根本体会不到袁耀因为诸葛亮的出现所感受到的压力。

一番称赞过后,诸葛亮先是作揖致谢,然后才继续道:“杨长史为义父腹心之人,接待襄侯若以杨长史为正,不但不会失了礼数,更能表示义父对其看中,此外,还可以以纪将军为副,纪将军乃是襄侯旧识,如此可显义父亲近之意,至于亮,不过区区稚童孺子,实在无力承担大梁,只求能跟在杨长史与纪将军身后,已经是心满意足。”

“好!好!好!”

袁术一连道了三声好字,可见真是打心里欢喜,诸葛亮小小年纪,就能分辨局势,更难得的是懂分寸,知进退,这让袁术情不自禁的生出了一种,让诸葛亮改姓袁的想法。

只是袁术也清楚,这事必须得小心谨慎,毕竟他虽然喜爱诸葛亮,但还没有到不要亲儿子的地步,所以,要从长计议。

“如此,就依亮儿……”

袁术正说话间,忽听头顶传来“轰”的一声响,将袁术吓了一跳,不过没等袁术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见大将张勋怒喝一声“主公小心”,然后向前一跃,挡在了袁术身前。

第280章 天赐之物

“轰隆隆——”

“有刺客!”

“保护主公!”

“快来人,所有护卫戒备!”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欢闹的大厅霎时间乱做了一团,外面院子的守卫不明所以,但也全都戒备了起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府邸中就满是肃杀之气。

听着周围乱哄哄的声音,袁术也有些怕,不过他毕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心虚,但还没有到惊慌失措的地步。

拉着诸葛亮的手在张勋身后躲了片刻,确认除了杂乱与最初的轰隆之声,并没有兵刃交击的动静,袁术暗暗松了口气,然后拍拍张勋的肩膀,沉着脸站了起来,朗声道:“诸位无需惊慌,且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再次作乱!”

此时大厅内已经涌入了近百护卫,袁术的那些臣属也全都环绕在袁术身边,在如此情形下,即便真有刺客,也绝无半点机会。

听到袁术发话,众人马上就镇定了下来。

张勋看了眼四周,确认都是自己人,袁术不会有危险,然后分开人群,快步走出,不一会又折返回来,脸上没了之前的紧张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疑惑。

“启禀主公,经末将查看,没有发现刺客踪迹,外院也没有任何异常,刚才的动静乃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件异物,从天而降,砸穿了屋顶,然后落在厅中发出了声响。”

说着,张勋往大厅门口上方指了指,众人随之望去,果然,就见那处的屋顶破了个洞,就连橼子也断了一根,一晃一晃的,旁边正簌簌的往下落着灰。

之前众人因为太过紧张,只害怕有人刺杀袁术,却是没有注意到上面的破洞。

袁术的脸色很不好看,第一反应就是哪个胆大包天之辈竟敢将他的屋顶给砸了,这真是太岁头上动土,找死啊!

见袁术脸色难看,张勋心中一紧,知道主公动怒了,赶忙又道:“末将已经安排人手去城外巡查,定要将那作乱之人擒获交由主公发落!”

袁术沉着脸,轻轻点头,道:“今日之事必须严查,否则还真以为我袁某人是好……”

袁术正说着,却听见袁耀一声呼唤道:“父……父亲,此物有异啊!”

虽然被打断话有些不快,但听到袁耀声音中隐含急切,而且袁耀也不在他身边,袁术有些担心,示意众人散开,不用这么围着他,然后一边往外走,一边问道:“有什么异状?”

众人随着袁术往前走去,这才注意到,之前众人纷纷向袁术围拢的时候,袁耀却是一直都在原地没有动弹过,而袁耀面前的台阶边上,正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约莫小孩胸口大小的,黑不溜丢的东西。

那东西冒着烟,透着火星,在地砖上能看到长长的一溜灼烧过的痕迹从这事物的所在一直延伸到大厅门口。

显然,正是这东西砸破了屋顶,去势不减,一直滚到袁耀面前,装上了台阶,这才停下。

袁耀脸色有些发白,不知是不是吓得,看到袁术过来了,当即指着那东西道:“父亲,此物好像有些古怪,我刚刚看到其中好像有烟气喷出。”

袁术见袁耀没事,心中便松了口气,然后开始打量这四方之物,感觉好奇,想上前查看,但一直紧跟在袁术身边的纪灵却是抢上前一步道:“主公且慢,小心此物中暗藏机关害人!”

袁术一想也是,退后两步,冲着纪灵点点头,让他去安排。

纪灵刚刚因为喝的有些多,在发生变故时没能第一时间守卫在袁术身边,感觉很是惭愧,于是,也不叫侍卫,亲自上前,伸手在近处试了试,收回手道:“主公,此物很是灼热,无法直接触碰,咦?嗯……怎么这东西还有一股子怪味?”

纪灵正说着,忽然脸色一变,却是无意中看到了袁耀衣摆下面竟然有好大一片的湿痕。

纪灵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自家大公子刚来竟然被吓尿了。

纪灵嘴角抽了抽,紧跟着脸色就是一变,暗道了一声糟糕。

袁耀在听到纪灵那一声咕哝的时候,原本有些发白的脸色直接就臊的通红,

袁耀一手抓着衣衫下摆,一手有握着酒盏,有心往衣衫上泼一些酒水做掩饰,可奈何其余众人已经被纪灵的视线吸引过来,想要作伪也是晚了。

袁术手下那些文武,一个个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袁耀居然被吓的尿了裤子,有心替袁耀打个圆场,可眼看袁术的脸黑的跟锅底一般,谁也不敢在这时候开口,生怕一个不慎,触了霉头。

“父亲,我,我……”

袁耀在众人的注视下感觉羞愤欲死,有心辩驳,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刚才袁耀的确是被吓到了,但也怪不得他胆小,毕竟好端端坐着,忽然一物横空向他飞来,还一路上又是火花又是冒烟的,是个人骤然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吓个半死。

见到袁耀这支支吾吾的模样,袁术更气,而且感觉脸上烫的厉害,就跟他自己丢人了一般,大声呵斥道:“你不快快下去,还在这里丢人现眼不成!”

“是,父亲……”

袁耀委屈的应了一声,然后缓缓起身,低垂着脑袋往后退去,而随着他的脚步迈动,地上不时就会留下几滴湿痕。

大厅内鸦雀无声,除了袁术的斥责,没有一个人敢嘲笑袁耀半句,可袁耀就是觉得所有人都在笑话他,在对着他的后背指指点点,甚至,袁耀觉得在这里每多停留一个都是莫大的羞辱。

终于,袁耀忍不住,一手抓起衣摆,也不管什么世家公子的气度了,直接发足向外狂奔,生怕会在这里多停留一瞬。

袁术看着袁耀落荒而逃的样子,却是心中更怒,暗骂这个儿子不争气,再看看自己手边的诸葛亮,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诸葛亮略微有些惊慌之外,之后却是沉稳静气,颇有他年轻时候的几分风范。

“咳咳。”

纪灵干咳一声,道:“主公还请稍等,此物好像还在燃烧,我去打些水来浇灭。”

纪灵这会是尴尬的要死,虽然说袁耀被吓尿是他自己的事,但最开始是他发现的。

纪灵可以肯定,他要被袁耀给嫉恨上了,现在只盼着这黑乎乎的东西千万别是什么碍眼的,如此,或许能让袁术心情好上一些。

其实这里真没几个人在心里笑话袁耀,毕竟论年纪,他们中许多人都算得上是袁耀的长辈,而袁耀的表现尽管有些差,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奈何袁术父子,或者说是整个袁家人都是极为好面子的,是他们自己感觉吃不消,否则这事完全可以一笑而过。

眼看众人谁也不敢开口相劝,诸葛亮却是忽然拉了拉袁术的袖子,低声道:“兄长此刻想来是极为伤心的。”

袁术紧绷的脸上眉毛忽然动了动,之前光想着袁耀给他丢人了,可现在见诸葛亮说袁耀伤心,让他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烦躁,隐隐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偏偏又死活不愿意去做。

诸葛亮只是随口一提,见袁术不置可否,就没有再多说,毕竟,诸葛亮可没真把袁耀当兄长看待,袁耀平日里看他的目光也颇为不善,刚刚之所以出头劝谏,不过是想给众人留个好印象,万一将来袁耀为难他,也好有人帮他说话罢了。

而诸葛亮的这句话效果也的确不错,不少人看他时眼中满满都是欣赏,毕竟又聪明,又友爱的小孩子,谁不喜欢?

很快,纪灵叫人提了清水过来,往那方正模样的东西上一浇,随着滋滋的一阵声,冒出了好大一片烟雾,等到水汽散去,纪灵伸手摸了摸,又搓搓手上的黑灰,说道:“主公,这是一块木头,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树木上的,分量很重,也很厚实。”

袁术没好气的看了纪灵一眼,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在场所有人都闻到木头烧焦的气味了。

纪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将位置让开,几个文官凑了过去,他们对于这突然的飞来之物,也很是好奇,个别心思活泛的,更是已经开始将这东西往吉兆上面想了。

在没有投石车的情况下,将这么个大疙瘩扔过来,还砸穿屋顶,除非有人早早蹲在屋顶上埋伏,否则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咦?诸位快看,这里似有一条裂缝,这木块应当是拼合在一起的!”

很快,阎象就发现了一丝端倪,有他的提醒,其他几人很快也发现了问题。

“不错,这面也有,上面有卡槽,扣的很严密,若非是表面烧焦出现裂痕,根本看不出来。”

“试试能不能打开,唔……我力气不行,换个人来。”

“先不要乱动,这其中会不会是天赐我家主公之物?”

众人议论纷纷,直到主簿李丰的一句天赐之物,所有人顿时全都闭上了嘴巴,然后表情不一的看向袁术。

袁术此刻已经有点不淡定了,刚刚对袁耀生的气也消散不见,原本他以为这是一桩搅了兴致的坏事,可李丰的话却是给他提了个醒,这可能是喜事,而且是大喜!

袁术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然后故作镇定的对纪灵说道:“勇义,你力大,打开看看其中可是藏着什么东西?”

虽然袁术尽量做出一副淡淡的表情,可话语中的喜意却是怎么都藏不住。

“喏!”

纪灵应了一声,便取了一柄分肉的短刃,向着木匣的缝隙处刺去。

袁术见状,赶忙叮嘱道:“千万小心些,莫要让其中事物损伤!”

“是,请主公放心!”

纪灵下手果然小心了许多,不过仗着力气,还是很快就在木匣上削出了一道口子,纪灵将手指伸进去探了探,口中轻咦了一声,然后将木匣歪倒,就见有粟米,豆子之类的杂粮从中缓缓流出。

袁术见状有些愣神,他本来期望其中应该有些宝物的,结果只倒出来一些粮食,还是粗粮,这也太让人失望了。

许多人跟袁术反应差不多,或是疑惑或是失望,可就在这时,长史杨弘忽然大声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吉兆,此乃吉兆啊!”

杨弘的激动让袁术好不诧异,问道:“这是何吉兆?”

杨弘向着袁术一礼,朗声道:“主公刚到扬州,便天降五谷,由此可见,主公治下必然风调雨顺,粮食丰收,百姓无荒无灾,这就是大吉啊!”

袁术虽然不怎么把老百姓当回事,但治下地方能够风调雨顺,自然也是极好的,于是,尽管比预期的宝物差了一点,但袁术还是高兴的说道:“如此吉兆,当上奏天子,与天下人同喜!”

“喏!”

杨宏刚答应,就见纪灵抱着木匣,道:“主公,这其中除去五谷,好像还藏着其他东西。”

“哦?”

袁术眼睛顿时一亮,有了刚刚的吉兆铺垫,袁术更是隐隐有种感觉,这后面的东西必然非同一般,心喜之下,也不再顾忌身份,直接俯身在纪灵身边,催促道:“那快些打开,看看其中究竟是何物!”

“是!”

因为木匣几面扣合的极为严密,而且不止一层,纪灵只能用短刃强行破开,可不知为何,随着动作继续,纪灵的额头开始冒汗,握刀的手甚至都有些发颤。

其实不止是纪灵,在场除去个别神经实在粗大的家伙,基本没有一个能够保持淡定的。

自古以来,各种吉兆数不胜数,什么飞熊入梦,什么剑斩白蛇,一个个说的都是有模有样,早几年的时候,地方上不时的也会搞出种种祥瑞,然后报到天子那里讨个喜头。

可是,他们这些当官的人基本都清楚,各地所谓的祥瑞都是假的,根本不经查,只不过这种事天子高兴,臣子也高兴,也就没人去考证了。

但今日这个从天而降的木匣可是众人亲眼所见,绝对没有半分作假,再加上刚刚流出的谷物,明显是在预示着什么啊!

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纪灵一点点的削着,等他将上面的木板取下,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约莫拳头大小,被黑色绸布包裹的物件。

纪灵正要伸手去拿,却听袁术叫道:“勇义且慢!”

纪灵不解回头,只见袁术一脸严肃的向着匣子拜了三拜,又示意众人不可喧哗,这才肃声道:“此物,术当亲自取之!”

第281章 放袁术的鸽子

“应该没问题了吧?”

就在袁术热血沸腾的准备迎接他那所谓的天赐之物的时候,寿春城头的一个角落里,一身黑衣的李易正静静的站在阴暗处,遥遥的望着隐约只能看到一个屋顶的州牧府。

刚刚袁术府中的那一出戏,自然是出自李易的手笔。

在决定来寿春亲见袁术之后,李易又在宛城耽误了两天,为的就是将那方伪造的传国玉玺,稳妥的送到袁术手中。

先是借助黄月英的设计,又寻了一些非常坚实的木材,为伪玺造了一个匣子。

考虑到玉玺在木匣中来回翻滚,可能会有磕碰损伤,黄月英准备了许多丝绒之物,但李易却觉得,以传国玉玺的身份,若是与那些俗物放在一起,明显不搭,而且那些东西容易被看出认为痕迹,进而叫有心人对玉玺的真伪生出怀疑。

于是,李易将填充之物换做了五谷杂粮,虽然这些东西不值钱,可是民以食为天,将五谷杂粮与伪玺放到一起,就道理上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而且,说不得还会让袁术产生一些很高大上的联想。

之所以将木匣灼烧之后才扔进去,却是这木匣虽然在制作上已经非常精细,但终究难免有手工雕琢痕迹,李易索性就烧上一烧,来个“毁尸灭迹”,而且加热之后谷物膨胀,压缩,还能更好的给玉玺减震,防止磕碰。

当然了,袁术他们在看到木匣有火烧痕迹会怎么想,李易就不考虑了,反正他们肯定是往神异之处去想就是了。

至于说最后如何将匣子送到袁术眼前,对旁人来说,只能用投石车借力,或者是溜到房顶动手,但李易可是“天生神力”的男人啊,再加上早些时候李易为了刺杀董卓,曾经苦练投枪,投掷东西的准头甚好,因此,李易只是在靠近州牧府的地方选了一处高楼就轻松完成了任务。

唯一让李易稍稍有些意外的是,他将木匣扔进去之后,袁术麾下兵马的反应之迅速,着实出乎了他的预想,同时,也让李易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袁术得到伪玺后是何等表情的想法落空。

正想着,李易就听到有兵马向着城墙方向涌来,便不再耽搁,确认近处无人后,转身自墙头一跃而下,然后双足发力,趁着夜色向西北方向狂奔。

自董卓之后,李易就没有再吸纳过龙气,但李易近来却是隐隐有种感觉,他身上的龙气似乎比之之前强大了一些,否则,他也做不出这等抛下大队人马,孤身潜入寿春的事情来。

几个时辰奔波,无视道路是否崎岖险阻,李易的速度快过飞马,等他回到百里之外,驻扎在野外的营帐时,天色依然昏黑,距离黎明还有一段时间。

李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这一路奔波,退不累,但是心累。

李易没有惊动随行的护卫,他此次行动干系太大,这些护卫李易并非是信不过他们,而是人多口杂,纵然他们能为李易慷慨赴死,但也难保消息不会走漏。

李易绕过守夜的人进入营帐,就见人低声叫道:“可是主公回来了?”

“咦,仲邈还未休息?”

李易对于自己帐内有人并不意外,虽然他此行瞒着许多人,但帐内的这个年轻男子,却是知道一些,当然,他知道的也非常有限,只大概了解李易需要去办一件大事,却根本想不到李易竟然夜行上百里,到寿春往返了一遭。

“下属无能,不能为主公分忧,如今主公在外奔波,我等又有何颜面安歇?”

被李易称为仲邈的男子确认是李易没错,这才迎了过来,只见他年纪约莫二十许,面容刚毅,肤色古铜,虽然看上去不像典韦那样雄壮威武,却也很是精悍。

而这人,正是李易准备启程去扬州的时候,主动投拜到李易门下的南郡枝江人霍峻。

自李易正式当上南阳太守之后,陆续有人递上拜帖,或者是仰慕,或者是想要求官,李易基本会先让贾诩郭嘉他们过上一遍,然后再决定是否亲见。

不过霍峻上门时却直说此来是为报李易赠书之恩,因此,他的名帖很快就送到了李易的面前,也让李易想起了这霍峻的来历。

原来,典韦在襄阳摆擂台的时候,霍峻的兄长霍笃曾经上台挑战,虽然不敌落败,但李易看霍笃武艺不错,有欣赏之意,同时也从蔡瑁管家处得知霍笃还有一个名叫霍峻的弟弟,

虽然李易一时记不得霍峻在历史上究竟有何等成就,但这个名字却是知道的,想来不是凡俗之辈,于是当时亲自向霍笃敬酒,后来更是派人追上霍笃,送了他一篇孙子兵法,算是结个善缘。

不过,当时过后,李易就把霍家兄弟给忘掉了,不想霍峻却是主动前来投拜,让李易感觉很是意外。

因为名人的光环,李易亲自见了霍峻,第一感觉就觉得霍峻很是不错,又喊来郭嘉与霍峻对答,最后郭嘉认为霍峻心思机敏但不失稳重,而且更兼勇武,是个可造之材。

于是,李易就更对霍峻上心了,但一时却想不好该如何用他,因为霍峻的哥哥霍笃,是在刘表麾下做事的,所以,霍峻前来投靠,难保不是奉了刘表的令。

可就在李易思考,甚至想着暗中试探一下的时候,霍峻却主动坦白了一个让李易惊讶万分的消息。

早在荆州宗贼横行之时,霍笃也拉起了一支几百人的队伍,从性质上来说,霍笃与那些宗贼差不多,只是没有什么恶迹罢了。

刘表入荆州,将霍笃以及他麾下人马收入官军,也给了霍笃一个军侯之位,但因为不喜霍笃之前身份,根本没有再提拔他的意思,也就是说,霍笃被冷藏了,前途无望。

后来李易来了荆州,霍家兄弟二人知道了李易的事迹,多少有些崇拜,等霍笃在打擂过后,被李易敬酒赠书,归家后将此事与霍峻说了,两人更是心生向往,不过霍峻很冷静,觉得李易与刘表迟早起冲突,他们兄弟不宜在这时候蹚浑水。

直到前些天,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消息忽然开始在南郡流传,说李易文比先贤,提笔便是经典,文章可以恩泽后世。

消息来的突然,传播的也很快,让许多人感觉糊里糊涂的,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一个情况。

不过许多人交流之后,一致认为李易是想要求名,是在给他自己造势,只是这等手段太过粗烂,而且不堪一击,不过徒然叫人嘲讽罢了。

于是,李易在南郡的名声开始在急转直下。

然而,就在第二天,同样还是很突然的,又不知从何处传出了许多文稿,还有人在市井之中诵读,说这些文稿就是李易做的文章,而且将来天下孩童蒙学应该以李易的文章为主。

那些世家子弟找来文稿一看,顿时就为日前的嘲讽之语感觉很是羞愧,转而开始感慨李襄侯果然名不虚传。

原本就对李易充满好感的霍家兄弟,看到李易的名声在南郡先抑后扬,然后扶摇直上,对李易的手段可谓是佩服万分,当下不再犹豫,霍峻打点了行装,直接就奔着宛城来了。

霍峻将种种事情悉数与李易说了,没有丝毫隐瞒,算是证明了他的一片真心。

然后李易笑呵呵的告诉霍峻,让他暂代典韦职务,先留在自己身边。

可事实上,当时李易的心里是懵逼的,也是震惊的。

以李易如今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将触角伸到南郡,而且南郡太守蒯良可是蒯越的兄长,李易与蒯家是有仇的,所以,李易短时间内完全没想过在南郡搞事。

但现实情况有时候就是那么的让人难以捉摸,李易明明什么都没做,可他在南郡的名声却是忽的一下就起来了。

显然,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幕后推动着这一切的发生。

贾诩和郭嘉还私下问李易这是怎么回事,李易坦言不是他干的,最后几人用排除法盘算一下,却是发现此事之后最大的嫌疑乃是南郡太守蒯良,除去蒯良,很难有谁能在南郡如此兴风作浪。

至于蒯良这么做的目的,李易的推断有两个,一是蒯家不甘蒯越的失败,上次婚宴送礼不过是让李易掉以轻心,其实是想对李易使用捧杀之计,因为当李易的名声大到连刘表都无法压制的时候,刘表与李易之间本就不牢靠的关系必然破裂。

再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蒯家是真的在对李易示好,向李易表露善意。

李易与众人商议,也无法确定蒯家的想法到底是哪一种,索性以不变应万变,且看他们怎么折腾,反正如今李易人不在襄阳,还真不怎么怕刘表翻脸。

李易让霍峻下去之后,他自己也休息了,不过,等第二日启程之时,李易却是忽然“患病”了。

李易命众人停下,又让护卫去附近城中买了一辆马车,这才继续前行,不过因为换乘马车,队伍的速度顿时就慢了起来。

之前李易已经让人往寿春传讯,说是两日必至,可如今换了马车,再加上李易“患病”的缘故,虽然每天大半时间都在赶路,可最多也不过是赶在第三日到达寿春。

而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易这边耽误了时间,却是没有派人提前向寿春那边知会一声……

寿春城,还是那处被砸了个窟窿的大殿,在座的还是袁术和他的那些文武,面前的酒宴依旧丰盛,不过这次袁术的心情却是非常不好。

“长佑,那李易当真没来?”

袁术伸手摩挲几案,语气颇为不善。

被袁术质问,杨弘倒也不慌,毕竟袁术的脾气不是针对他的,如实答道:“原本李易当是今早就到城外,但我与纪将军等了大半日,也不见李易踪影,考虑到李易可能在路上遇到了什么山贼匪人,我等又命人出城搜寻,不过暂时还没有收到回报。”

袁术轻哼了一声,道:“等他到了,是有理也就罢了,若是无故让术与诸位耽误这许多时间,必然要向他问个明白!”

袁术这两天的心情原本是很好的,连走路都是带着飘的,因为他亲手从木匣中捧起的天赐之物正是李易送来的伪玺。

当时袁术拿到伪玺后,整个人都惊呆了,他身边的众人也都惊呆了,直到有人忽然下拜,大喊了一声“恭喜主公”,袁术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是大笑不停,举着伪玺连呼“此乃天意,我袁术果然……”

总之,袁术是高兴坏了,将自己当做是了天命之人,他的那些下属虽然有人感觉如此不妥,甚是看到玉玺之后浑身冒冷汗的,可那又如何?

玉玺自己落到了袁术面前,谁敢说这不是天意?

就算有再大的意见在天意面前也得憋着。

当然,也有人怀疑玉玺的真伪,觉得这事蹊跷,但他们却不敢开口,也无法开口。

袁术得到了天赐的玉玺,成了天命之人,你却说这可能是个冒牌的玉玺,这怀疑的可不仅仅是一个玉玺,更是怀疑袁术天命之人的身份,谁敢质疑谁就是袁术的死敌,袁术绝对会杀人的。

而随着时间过去,伪玺成了真玺,袁术身边就算有人发现了端倪,也得捏着鼻子认了,因为说出来不管是对袁术,还是对他们自己,都没有半点好处。

至于袁术自身,则是打第一眼看到伪玺,就认为这冒牌货是真的,且深信不疑。

其实,李易弄的这个假玉玺与真正的玉玺还是有差别的,不说手工,单单玉质上就跟真货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可是,那又如何?

这全天下,近距离看过传国玉玺,而且用手摸过的人才有几个?

袁术虽然出身高贵,但也只是远远的看过玉玺罢了,根本没有接触的机会,再加上伪玺又是从天而降,袁术在心理作用的干扰下,直接就将这玉玺当做了真的。

即便有人拿出真玉玺放在袁术面前,袁术也会固执的认为他手里的假货才是真的,因为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

于是乎,被老天赠与玉玺的袁术一下就膨胀了,那叫一个雄心万丈啊,再加上李易要来,袁术已经将这一切当做了上苍的指引,是老天助他取荆州。

因此,袁术在接待李易一事上很是花费了一些心思,准备了很豪华的酒宴,就等着和李易好好谈谈人生大事,却不想李易竟然放了他的鸽子,这让袁术很愤怒,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282章 叫一声姐夫听听

袁术坐在上首横眉立目,因为李易的迟到,他已经自动给李易脑补了对他无礼的理由,那就是李易仗着南阳的资本,以为跳上枝头就是凤凰了,想要在他面前摆谱。

不过袁术现在的心态虽然膨胀,但还没有糊涂,并没有在确认消息之前真个下什么令,只是有些不满的对杨弘道:“长佑,且将那些准备先撤下去,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来的凭仗!”

“喏!”

杨弘领命,等了一天不见人,他也是有些气恼的。

但杨弘刚刚要往外传讯,就见有护卫入内,向袁术报道:“启禀主公,刚刚有探马来报,见到了李易的下属。”

袁术眉头一挑,当即问道:“那李易人呢?”

护卫答道:“根据探马所说,他们是在城外三十里处遇到了襄侯的护卫,至于襄侯本人,却是还在数十里之外,根据那护卫所言,襄侯两日前,半夜之时突发重病,呕血昏厥,因此人马只能停滞,后来等襄侯苏醒,方才继续赶路,之时脚程就慢了许多。

“啊!怎么会这样!”

袁术听得一呆,原本还准备气势汹汹的给李易一个下马威,可人家病了,这算怎么回事?

袁术张嘴要问什么,但想了想,挥手让护卫退下,然后对他身边的下属们问道:“诸位以为李易是真病,还是假病,为何我感觉其中有些古怪?”

其实,袁术这么想倒不是真的神经敏锐,一下就察觉到了什么,而是他原本认为李易想给他摆谱,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在,心中不免就对李易带上了一丝敌意,忍不住要把李易往坏了去想。

袁术麾下文武听到他的这一问,一丝有点蒙,都没想到袁术会怎么想。

袁术见无人回答,便看向纪灵,问道:“勇义,你与李易打过交道,此事你怎么看?”

纪灵一脸懵逼,与李易打过交道不假,但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而且他又不是喜欢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性格,不知如何回答,只能支支吾吾道:“这个……大概吧,不过襄侯很是强健,不像是身体羸弱之人。”

纪灵说的是实话,听得袁术眼睛一眯,但就在这时,袁涣开口道:“使君,属下以为襄侯当是真的病了。”

袁术的思绪被打断,问道:“曜卿为何如此说?”

袁涣轻轻摇头:“我也不知。”

袁涣虽然也姓袁,但袁术出身汝南,他却是陈郡袁氏,两人并不沾亲带故,但袁涣品性很高,袁术对他非常敬重,见他这般说,也不怒,只是佯做生气道:“曜卿既然不知还这般说,岂不是消遣于我?”

袁涣微微摇头,道:“这正是问题所在,因为凡事有因有果,行为异常,必然有所图谋,可涣实在是不知道,襄侯若是装病,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袁术表情不由得有些尴尬,刚才太生气,没多琢磨,现在细细一想,是啊,李易装病除了触怒他之外,有个屁的好处?

就在袁术沉默的时候,阎象忽然起身道:“主公,还请主公速速派医师去接应襄侯,否则生出意外,于主公有大妨碍啊!”

“此话从何说起?”

袁术有些不解,显然,对李易生病这件事本身,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以袁术的性格,如今肯高看李易一眼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这还是因为南阳对袁术有大用的关系,否则以李易的出身,纵然李易在其他别的什么地方当上一州刺史,袁术也不见得会把他当回事。

阎象见袁术一脸的不以为然,赶忙劝道:“李易与主公非亲非故,往日也无牵绊,说的难听一点,莫说生病,哪怕是真个出了什么不测,也用不着主公介怀。”

在场之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不是他们冷血,而是阎象说的很对,他们跟李易非亲非故的,李易死活关他们什么事?

袁术点点头,眉宇间却是透出了一抹喜色,他在想,如果没了李易,自己是不是可以趁着机会,派遣一只精兵重回南阳。

阎象一直看着袁术的表情,不由苦笑道:“襄侯是应主公之约而来,而且之前对主公也是礼敬有加,不见丝毫冒犯之处,而听护卫所言,襄侯似乎病的不轻,因此,万一襄侯在这里有个好歹,恐怕会对主公名声有碍啊。”

原本还没怎么当回事的袁术,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虽然袁术这人干事比较混蛋,就像豫章,都不找理由,二话不说想打就打,可事实上大家都清楚,诸葛玄是刘表的人,所以袁术的吃相虽然不好,但马马虎虎算是走了一步好棋。

可李易就不一样了,虽然说李易是刘表的下属,但李易肯来扬州见袁术,明显是带着善意,或者说是投靠之意,这样的人如果在寿春出了差错,对袁术的名声绝对是一个打击,对于之后袁术的战略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主动来投靠你的人都出事,面对袁公路的兵锋,大家必须顽抗到底啊!

因为阎象的话,其他人也反应过来,杨弘当即说道:“还请主公速速派遣城内医师前往照应襄侯!”

袁术关键时候也不含糊,当即点头道:“此事也交由长佑去办,一切从速,若是需要用到一些稀缺药材,你尽管便宜行事!”

“喏,属下这就去办!”

袁术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好,又有李易生病的事情一闹,他也没兴趣吃喝了,很快,酒宴散去,袁术独个去了后堂,换做往常,袁术这时候就要召唤妻妾好好温存,可今日袁术却是不让女眷打搅,自己进了一个小间,小心翼翼的从书架后的暗隔中取出了“传国玉玺”,伸手轻轻抚上,入手冰凉,紧跟着就有一种心若冰清,天下不惊的感觉将心神包裹。

袁术脸上露出了一抹成功者独有的笑容,一面摩挲着伪玺,一边半眯缝着眼睛,嘴唇轻轻的颤动着,若是凑近了,就能听到袁术的低声呢喃:

袁绍,刘表,公孙瓒,陶谦,曹操……

许多人名从袁术口中道出,都是当今镇守一方的人物,但李易却不在其中。

不多时,袁术将伪玺收好,正了正衣冠,走出书房,重新出现在家人眼前,虽然袁术还是那个袁术,可所有人都隐约觉得,自家老爷身上的气度好像越发的神俊了,甚至,那眉宇间的俾睨之意,都叫人有些不敢正视。

而袁术也发现了身边人的细微变化,心中一片火热,自己,果然是那天命之人啊!

时间到了第二日下午,天色将暗,自南阳来的一行两百来人簇拥着李易的马车到了寿春城西门,早就接到消息的杨弘与纪灵让人清扫街道,在城门外迎接。

未等马车停下,杨弘就上前很是关切的对马车边的护卫问道:“襄侯身体可好些了?”

霍峻当即就要答话,不过李易已经先一步先开车帘,对着杨弘一拱手道:“这位可是杨长史?”

杨弘闻言抬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李易,登时就不由暗道一声,李襄侯好风采。

杨弘下意识的就要漏出笑容,不过想到李易的情况,赶忙绷住表情,向李易行了一礼,关切的问道:“正是杨某,襄侯身体如何了?”

问话的时候,杨弘心里多少有些奇怪,昨日袁术下令之后,他就安排了寿春城中的数位名医,连夜去寻李易,给他诊治,然而传回来的消息,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些医师都说李易的确是有病在身,症状很明显,四肢僵硬,精神萎靡,脉搏时隐时现。

可让他们说李易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却是一个个都讲不清,毕竟这种病谁也没见过。

但让人奇怪的是,这些医师问李易当夜做了什么,是否受凉或者怎样,李易却是闭口不答,也不吃他们给开出的汤药,让这些医师很是无奈,最后将消息传回寿春,杨弘也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李易的确是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不过刚刚李易这一路面,杨弘却是发现,李易起色很好,根本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这让他非常疑惑,若非那些医师言语相同,他也要怀疑李易是装病了。

李易侧身,不受杨弘的礼,道:“杨长史乃是长者,且为袁使君肱骨,这礼,易受不起啊。”

杨弘闻言,暗暗点头,这李襄侯年纪虽轻,出身更是平凡,但就这几句言语却是能看出,李易恭谦有礼,言语有度,若能成为袁术属下,的确是一件喜事。

对于李易的客套,杨弘并没有仗着年纪真个就认了,而是连称不敢,随后再次问道:“我家主公听说襄侯身体抱恙,心中很是焦急,只是府中有事实在脱不开身,这才让杨某代为迎接,只是……还请襄侯恕杨某直言,襄侯现在看上去好像已经大好了吧?”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说出来,必然给人感觉是在挑刺,但杨弘语气把握的极好,不但不让心心生厌烦,反而还感受到了许多的关切。

李易苦笑着说道:“唉,叫袁使君费心了,我这情况……唉,还请杨长史见谅,这是在是无法名言。”

杨弘笑了笑,见李易如此推脱,只道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虽然心中好奇的厉害,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杨弘往边上让了让,让出了身后的纪灵还有小诸葛亮,李易是认识纪灵的,不过看到小诸葛亮的时候,只觉眼前一亮,具体李易也说不清楚,但就是感觉这小孩身上透着一股子聪明劲,比之前见过的小孩子都聪明。

李易的目光只是在诸葛亮身上短暂停留,然后就回到纪灵身上,拱手笑道:“纪将军,你我又见面了。”

纪灵哈哈一笑,对着李易道:“数月不见,襄侯风采更佳啊!”

其实,上次两人的见面,虽然互相都给了许多的面子,但其中阴谋诡计太多,相处都算不得愉快,不过抛开公事不谈,李易与纪灵互相还都是欣赏的,因此,这次再见,倒是有几分颇为熟络的样子。

顿了一下,纪灵紧接着又道:“听闻襄侯路上出事,纪某担忧许久,只是看襄侯模样,实在不像是抱恙在身啊。”

杨弘闻言连忙咳嗽,纪灵是个粗人,想到那就说到那去了,可杨弘却是心中汗颜,纪灵这么说太容易得罪人了。

杨弘并不是害怕得罪李易,但现在正是拉拢李易的时候,得罪李易太过不值当。

不过李易对纪灵的直白却不以为忤,笑道:“李某也算是半个武人,不过些许小病罢了,又岂会学那些小女儿家惺惺作态?”

纪灵闻言哈哈大笑,道:“襄侯果然真豪杰!”

说罢,纪灵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指旁边的诸葛亮,道:“襄侯可知这位小公子是何人?”

李易本就觉得这人是诸葛亮,现在听了纪灵的语气更是确认无疑。

不过,诸葛亮的反应却是稍稍有些让人意外。

虽然纪灵是问李易的,可诸葛亮这时候于情于理,都应该主动向李易行礼才是,可诸葛亮却是站在那里,低着脑袋不动,浑然没了原本的聪明劲儿。

好在诸葛亮年纪小,没人对此多想。

不过诸葛亮自己心里却是感觉非常糟糕。

李易下车的时候,他自然是要认真打量一下这个姐夫的,要知道李易可不是像袁术那样打算强抢,而是诸葛玄写的字据的,所以,李易是当定他姐夫了。

诸葛亮如今的年纪自然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但看到李易年纪轻轻,面容虽然不是说宋玉潘安那种,但也端正,没什么缺点,更重要的是,李易虽然不见什么锋芒,甚至还有一些慵懒,但这些都掩盖不了眉宇间自信的神采。

因此,诸葛亮对李易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可是,当李易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之后,诸葛亮却是莫名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种感觉,比袁术笑眯眯拿着猪蹄子让他喊义父更让人感觉别扭。

见诸葛亮杵在那里发愣,纪灵轻轻推了他一下,诸葛亮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躬身向李易行礼,不过没等他弯腰,脑瓜顶就被一只大手盘主,紧跟着一个恶意满满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就是诸葛亮吧,来来来,叫一声姐夫听听?”

第284章 请襄侯放过我家弟弟

骤然听到李易来了,小诸葛亮略显苦恼的抓了抓脑袋,就要出去迎接,虽然不明白两位姐姐刚才因何态度忽然变得古怪,但李易毕竟是他叔父请来的援兵,还是他的未来姐夫,这个礼数无论如何都不能缺的。

但诸葛亮刚刚站起来,就被诸葛娴一把拉住,同时,诸葛婉也把刚刚爬起来的诸葛均给抱了起来。

在兄弟二人不解的目光中,诸葛娴将诸葛亮塞给了诸葛婉,诸葛婉二话不说拉着两人就往后堂走去,同时,诸葛娴在他们身后郑重交代:“我会告诉襄侯说你二人已经睡下了,所以你们千万不要发出响动!”

“二姐,为什么,我是家中男子,我应该……”

“不用说了,听话,快走!”

诸葛亮还想挣扎一下,让自己表现出家中头号男丁该有的担当,只可惜,这位将来大名鼎鼎的诸葛武侯,却是被他的姐姐单手就给镇压了,连个理由都没有。

看到两个弟弟被带到后头,诸葛娴深吸了口气,转头对一脸惊愕的侍女淡淡道:“随我一起迎接襄侯吧。”

“是。”

侍女小声应着,纵然诸葛娴没有叮嘱她,她也绝对不干将方才的话乱说,毕竟谁也想不到,平日里柔柔软软,看上去跟温水一样的诸葛姐妹也有这么干脆的一面。

然而,侍女却不知道,在她转头后,诸葛娴脸上的淡然旋即就消散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慌得一笔”。

她不敢让诸葛亮见李易,可实际上,她自己要见李易的时候也怕啊。

刚刚诸葛婉的猜测可是非常的邪恶,将李易当成了喜好**的那种人,认为李易是看上了诸葛亮,这让她们姐妹如何不怕?

不要说诸葛婉想的太多,实在是诸葛亮长的唇红齿白的,太过讨人喜欢了,而李易见诸葛亮的时候还动手动脚,再加上诸葛亮自己说看到李易有点畏惧,这就难怪她们想歪了。

诸葛亮可是诸葛家未来的顶梁柱,那种事情她们就算是死也不愿意让它发生,因此,才会叫诸葛亮与诸葛均藏起来,甚至决定宁可让他们留在袁术这虎狼之窝,也别去南阳。

虽然袁术不是好人,而且眼神更加无良,但最起码没有那种想法。

只是,诸葛娴很担心,她们现在无权无势的,所仰仗的只是袁术对诸葛亮的一时宠爱,听起来还不错,但实际上一点都不靠谱,万一李易真个想对他们做些什么,袁术会保他们么?

思索间,诸葛娴已经走到了前院,虽然光线很暗,但借着门口的灯笼,还是能看到一个人影负手站在门口,虽然远远的看不清样貌,但可以确认的是,那人站立的时候腰背笔直,隐约给人一种精神头很足的感觉。

再加上对方只是站在门口,并没有贸然入内,也没带什么护卫同来,不像是要欺负人的样子,这让诸葛娴稍稍松了口气,感觉这人大概还成。

不过下一瞬,想到李易对他弟弟那有些叫人想歪的举动,心中又是一阵恶寒。

定了定心神,诸葛娴小碎步迈开,快走几步,走到门廊下对着李易做了个万福,轻声道:“小女子见过襄侯,让襄侯久候,还望襄侯见谅。”

李易早就听到身后动静,是有意等对方先说话的,不过,李易以为出来迎接的当是诸葛亮,不想却是个女声,听着年纪也不大,这让他很是诧异,要知道除非必要,这迎来送往的,自然应当是诸葛亮出面才对。

李易转过身还了一礼,笑道:“姑娘客气了,其实李某入夜来访,太过唐突,还望小姐莫要怪罪才是。”

说罢,李易才放眼打量面前的少女,只见她约莫十六七岁的年纪,身形婀娜,眉眼之间与诸葛亮颇有三分相似,但因为是女子,这脸蛋却是分外的柔美。

李易当即确定,这必然是诸葛亮两位姐姐之一了,同时也让李易暗暗松了口气,当初诸葛玄求他救人的时候,李易本着贼不走空和利益最大化的原则,想都不想就把人家两个侄女都要了,却是没去想她们到底是美是丑,直到李易开始了扬州之行,才开始认真考虑这个关系到自己生活幸福的问题。

好在,诸葛一家的基因没有让李易失望。

在这之前,李易可是做好准备,就算这两位姑娘长的不好看,但为了能当诸葛亮的姐夫,他也要照收不误的。

想到这里,李易舒了口气之余,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这时,诸葛娴也在抬头打量李易,见他望着自己时眉眼含笑,半眯着眼睛,脸上就跟开了几百朵花似的,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当即就想起了诸葛亮说过,李易貌似也是这样对她弟弟笑的,顿时,诸葛娴打了个激灵,赶忙低头,道:“还请襄侯入内。”

“那有劳了。”

李易笑着应了一句,心里却是好生奇怪,这姑娘刚刚貌似哆嗦了一下?

可是自己明明已经笑的很温暖了啊。

当下诸葛娴在前带路,李易跟在后面边走边打量着院子,不得不承认,袁术对他们真不错,这么好的宅子,在宛城那边一共也没几处,但袁术却给了诸葛家这样的待遇,可见是真的在意诸葛亮呢。

这让李易感觉有些不太好,担心袁术会不放人。

很快,诸葛娴请李易在到了屋中坐下,又亲自给李易奉上茶水,问道:“不知襄侯今夜来此为何?”

李易左右看了看,不见诸葛亮,又撇了一眼旁边的矮几,那里摆着四个茶碗,茶汤还有剩余,显然之前最少有四人在这里,而且李易还能感觉自己下面的坐席上残留的温热,显然那四人是刚刚离开不久。

不是李易给自己脸上贴金,按照现在的情况,他来诸葛家,诸葛家的人应该很欢迎他才是,哪怕心里不愿,也得装出样子,可这躲起来算是怎么一回事?

再联系一下之前诸葛娴那略显有些不太寻常的反应,李易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回答问题,而是反问道:“我的来意姑娘难道不知么?”

诸葛娴先是一怔,紧跟着双颊绯红,她之前光顾着为诸葛亮担忧了,却是忘记了一个问题,面前的这位,可是她和妹妹的未来夫君啊!

“我……我不知……”

虽然因为诸葛亮的事情生出了一些怨念,但少女终究是少女,骤然遇到了自己的未来夫君,如何能不羞涩?

看着面前少女的模样,李易感觉好笑,这姑娘的气质与蔡琰挺像的,不过蔡琰更文青一些,而面前这位,虽然年纪小,却已经透露出了几分贤妻良母的特质,这点又与伏寿比较贴近。

“咳咳。”

李易清了清嗓子,道:“好了,刚才我发现你看我时眼中似有畏惧,所以故意说笑两句,免得让你紧张。”

诸葛娴一怔,他是在逗自己的?

无视了对面那略带幽怨的目光,李易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件,放到诸葛娴面前,道:“我今次来扬州,特为将你姐妹二人,还有诸葛亮兄弟接回南阳安顿,所以,虽然不知姑娘为何对我似有忌惮,但还请姑娘相信我的善意,这里有令叔父亲笔书信为证。”

听说是诸葛玄的信,诸葛娴顾不得再想其他,赶忙打开一看,果然是诸葛玄的亲笔信,上面大意就是说,李易这个人年少有成,且重情重义,是当世少有的年轻英杰,更对他们诸葛一家恩重如山,是她们姐妹的良配。

前面说的主要是诸葛姐妹的事,毕竟之前消息都是从袁术那边传下来的,虽然大家都知道了,但诸葛玄还必须亲自书信说明才行。

书信后半就是关于诸葛亮的事情了,让他们全家最近全都要听李易的话,务必要跟随李易回到南阳,至于诸葛瑾,尽量寻找,如果真的找不到,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诸葛娴看完,拿着信件久久无语。

虽说她们姐妹刚刚打定主意不让诸葛亮进火坑,可是,有了诸葛玄的亲笔信在,就让诸葛娴感觉左右为难了。

尽管诸葛玄只是他们的叔父,可是,诸葛玄的话对他们来说,真的与父亲差不多,不遵从,那就是不孝。

李易看着面前少女的脸色变化,心中好不疑惑,问道:“姑娘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见李易问话,诸葛娴赶忙收敛神色,恭敬道:“襄侯对我诸葛一家的恩义,我姐妹二人,愿以身相报,侍奉襄侯终生,只是……”

“只是什么?”

诸葛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一咬牙,道:“只是两位弟弟如今已经在寿春过得习惯,所以……所以,小女子斗胆,想让他们留在寿春……”

说道最后,诸葛娴的声音已经压的很低,她很怕李易生气,而且李易不同意的话,她除了苦苦恳求,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毕竟她是许给李易做侍妾,不是正妻,本就没有多少话语权。

李易忍不住皱起了眉,同时还有点生气,感觉这少女太不懂事了。

“你为何这般说,令叔父为了能让你们姐弟几人离开扬州,可是花费了许多心思,除了找我之外,还求了许多人,就连我,也是因为看到他因为你们几人,整日的食不下咽,日渐憔悴,心中实在不忍,这才答应的!”

“如今我好不容易来了扬州,你们却是不走了,呵,不随我也就算了,可你们叔父若是知道你们的打算,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模样!”

李易的语气稍微有些重,而且当官这么久了,再加上穿越者心里的底气,平时还好,真的生气时是很有威严的,登时就训得诸葛娴低垂脑袋埋在胸口,根本不敢与李易对视。

李易又问:“诸葛亮何在?”

诸葛娴小声嗫嚅道:“小孩子平日休息的早,已经睡下了。”

李易伸手在旁边的几案上点了点,然后抚了一下茶碗,道:“茶还未冷。”

诸葛娴心中一惊,暗暗后悔自己做事大意,谎言被揭破了,一时间小脸涨得通红,而且不光低垂脑袋,似乎整个人都缩了起来,就跟团起来的刺猬一样,只可惜,她身上却是不带刺的。

看到诸葛娴被自己吓成这样,李易心中微微有些过意不去,因为他很清楚,刚才那些理由说的冠冕堂皇,可归根究底,李易为的还是自己的私心罢了。

李易不着急继续追问,转而思考他们为何不愿意走。

可琢磨了半天,李易也找不到他们不去南阳的理由,只能问道:“可是有人胁迫你们,不许你们离开扬州?”

诸葛娴摇头,李易还要再问,就见诸葛娴的脸蛋上忽的多出了几颗泪滴,吧嗒吧嗒的掉在了手背上,只是一个呼吸的功夫,手背上就湿了一片,也不知道她的眼泪怎么能流的这么快。

李易有过多次将女孩子欺负到哭的光辉历史,见状有些意外,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只是决定先缓缓,具体事情可以稍微往后拖一拖再说,不想诸葛娴一擦眼泪,膝行两步上前,猛抓住李易的手臂,深深拜下,带着浓浓的哭腔道:“我家长兄失踪多日,始终不见音讯,也不知是否遇到不测,如今幼弟尚且懵懂,全家希望尽在二弟身上,可怜他虽然晓事早慧,但终究还是一个孩子,因此,还请襄侯可怜我家人不易,放过我家弟弟,我与妹妹愿当牛做马报答襄侯!”

诸葛娴一边抽泣,一边说,哭得那叫一个痛啊,眼泪都快滋李易脸上了。

诸葛娴哭声不小,很快就引来了守在门口的侍女,不过侍女看了看情形,马上就缩了回去,权当什么都没看到。

李易感觉很尴尬,他真心没怎么着啊,这姑娘怎么就痛哭流涕了,弄得他好像恶霸一样。

李易无奈的推了推诸葛娴,尽量将语气放柔,道:“你先别哭,我们有事可以慢慢说,你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是上门来欺负你们姐弟似的。”

诸葛娴在脸上抹了一把,心道李易可不就是想欺负人么,而且刚才说话还那么凶。

见诸葛娴闷声不说话,只是小声抽噎,李易低头看了看,就见她那小脸上满满都是委屈,好像李易真把她怎么样了一般,让他心中不由好气又好笑。

反正早晚都是自己的人,李易也不太在意男女之防,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笑问道:“看你这哭的,哪还有长姐风范?还有,什么叫放过诸葛亮一马,我本来就没想对他做什么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而且我李易好歹也算是有些名声,岂会平白跟一个小孩子为难?”

第285章 不会辱没诸葛之名

感觉到脸蛋上的触感,诸葛娴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下,轻咬着嘴唇,睫毛颤颤,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李易,眼眶中满满的都是泪水。

李易也看着诸葛娴,感觉这姑娘的泪腺不是一般发达啊,眼泪说满就满。

诸葛娴被李易看着,总觉得他是在想着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但她也不敢问,只能再次祈求道:“左右我家弟弟年幼,纵使去了南阳,一不能为襄侯出谋划策,二不能冲锋陷阵斩将杀敌,对襄侯而言只是累赘,所以,还请襄侯开恩,容他留在这里,而且,叔父那边我也会去信说明,定然不会让叔父误会襄侯半分。”

李易嘴角轻笑,这个妹子的想法看来很坚定啊。

不过,虽然还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诸葛亮长大后带兵打仗有多么厉害,但让他出谋划策肯定是没问题的,这样的人才李易怎么可以错过?

假如是成年诸葛亮的话,李易还可能有第二种选择,毕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但诸葛亮还小,性格三观也没定性,李易只会亲自将他雕琢。

李易取出一块手帕递给了诸葛娴,让她擦眼泪,然后慢悠悠的叹了口气,道:“我在外的名声很好,可实际上呢,我一直觉得自己是半个坏人呢,绑人,掳掠,我都干过,所以啊,姑娘还是告诉我究竟为何拒绝吧,不然,我肯定要用强了。”

诸葛娴闻言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这家伙是坏人?

李易见诸葛娴的神色慌乱,但并没有太多屈服之意,便又补充道:“我知道袁使君对诸葛亮很是看中,可我若是表露出亲近之意,以南阳富庶,想来袁使君肯定会乐意忍痛割爱的。”

诸葛娴眸子中积蓄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又滋了出来,她知道自家是没办法了,便哽咽着想坦露实情,可话到嘴边却又不敢说了。

这年头许多王公大族喜好**男风并不是很稀罕的事情,但这种事终究是比较隐秘的,她如果当着李易的面说出来,鬼知道李易会不会恼羞成怒?

现在家里不是女子就是小孩,李易想干点什么,她们真的挡不住啊!

李易一直看着诸葛娴的反应,心里却是更加的奇怪了,他都连蒙带吓唬了,就算是袁术在背后威胁,这姑娘也该坦白了,可她怎么还是如此犹豫?

又等了片刻,李易见诸葛娴还是没动静,故意哼了一声,道:“你不说,我只能找旁人来问问了。”

说着,李易便起身,装作要往后堂走去的样子,诸葛娴见状直接就吓坏了,也不顾其他,再次抓住李易的手臂,无比委屈的说道:“我,我说……其实,我们担心襄侯是,是……”

“我是什么?”

李易当即停下脚步,甚是还很贴心的微微弯身,让诸葛娴抓的更方便一些,不然,万一诸葛娴不拦他,他总不能真往人家后院里闯吧?那就太没品了。

话到嘴边,诸葛娴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但李易目光灼灼,让她又不能不答,最后只能用如同蚊呐一般的声音,低低道:“我们觉得襄侯可能是看……看上我家弟弟了。”

“你说什么?”

李易的听力很好,可诸葛娴的声音太低,愣是没听清,低着头又问了一遍。

诸葛娴说了一次,压力就没那么大了,反而心中还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冲动,见李易还问,一个没忍住,忽的闭着眼睛大叫道:“我们猜襄侯多半喜好男童!”

“我去——”

这突然的大嗓门把李易吓了一跳,脑袋猛的摆向了一边,可是,脑袋刚刚摆开一半就以更快的速度强行又转了回来。

只见李易一脸惊愕的问道:“你刚刚说我喜欢什么,你再重复一遍?”

刚刚的爆发对诸葛娴来说差不多算是回光返照,说完之后身上的气势急转直下,再次将脑袋缩回了胸口,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了。

李易嘴角抽搐了计下,他暗暗安慰自己,刚刚肯定是听错了,也顾不得诸葛娴是不是委屈,就要把她拉起来再问一次,却听见门口咣当一声,转头只见守门的侍女跌坐在地上,正一脸惶恐的看着李易,一边往后退,一边摆着小手慌忙的解释道:“我……我什么都没听到,我什么也不知道。”

李易情不自禁的拍了把脑门,看侍女的样子,他知道了,自己没听错。

李易黑着脸,一指侍女道:“刚才的话,我将来如果在外头听到半点风声,肯定要杀人全家的,知道么?”

“知,知道了。”

“好了,下去吧。”

李易没去管落荒而逃的侍女,什么杀全家也只是吓唬吓唬罢了,毕竟这事……唉,没法说。

李易心里憋屈的厉害,老子可是百分百钢铁直男啊,后宫里都塞了好几位了,还有还在不断的扩大中,就这样,居然还有人如此编排他,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说,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是听谁说的!”

李易对着诸葛娴发问,话音中还隐隐夹杂着牙齿嘎吱嘎吱摩擦的声音,显然是气大了。

诸葛娴暗道一声苦也,果然是恼羞成怒了么?

对李易的问话她不敢不答,但也不敢如实回答说是她妹妹猜的,不然妹妹要遭殃,只能怯怯的说道:“是……是小女子自己猜的。”

“嗯,是你?”

李易看了眼跟兔子一样的诸葛娴,眼中满是疑惑。

“正是小女子,还请襄侯责罚。”

诸葛娴咬着牙,趴伏在了地上,俨然一副认打认罚的样子。

诸葛娴已经想好了,不管李易怎么对她都好,只要别拿她的弟弟妹妹们开刀就成了。

李易看着诸葛娴的脑袋,感觉手心有点痒痒,别误会,不是打人,而是他看到诸葛一家人的脑袋就莫名有种盘一下的冲动。

看了一会,李易收回了已经伸出一半的魔掌,同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想了想,李易眼中的疑惑渐渐消散,笑问道:“我只是问问是谁在给我造谣,也没说要对那人如何,可你却是如此迫不及待的要站出来受罚,所以,你其实是想代人受过,替人掩饰吧?”

诸葛娴担心李易会打她,正咬牙呢,结果却听到李易一言道出了她的小心思,心神一慌,差点就把舌头给咬了,赶忙解释道:“不,我,不是,我只是觉得自己污了襄侯的清白,理当受罚。”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声,继续道:“这件事如果是外人告诉你的,哪怕是袁使君本人,以诸葛与袁家的关系,你断然不会有替他掩饰的心思,那么,值得你为之掩饰的,就只有自家人了。”

诸葛娴心头一颤,又想抓住李易的袖子祈求,不过这次却是抓了个空,反而被李易握住了手,诸葛娴想要挣脱,但只是稍稍用力,又想到自家现在的状况,便不动了。

李易拉住诸葛娴的手,倒不是要占便宜,而是想让她坐好,不用将姿态放的那么低,毕竟这样一个有担当,尽管畏惧,可还是坚定的站出来为弟弟妹妹包揽责任的人,终归是让人欣赏的,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让人赏心悦目的女子。

李易继续道:“你的家人中,今日我只见过诸葛亮,而且还……逗了逗他,可能会让他有点怨念吧,但诸葛亮虽然聪慧,但他才多大年纪,就算是怨气冲天,也想不到那种不可描述的事情上去,所以……我猜想,编排我那人,应该是你妹子了?”

“不,不婉儿,是,是我自己猜的。”

诸葛娴都快要哭出来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只是表示愿意认罚罢了,怎么李易一下子就猜出了实情,这也太妖孽了。

诸葛娴还想最后再努力一下,尝试着将事情全揽在自己身上,可是当她的视线对上了李易的眼睛,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

因为李易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没有诸葛娴想像中的那样暴虐,或者说气急败坏。

李易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还是很生气的,只不过你们姐妹将来都是入我家门的,而我这个人呢,虽然从来不介意欺负人,但最不愿意欺负的就是自己人,所以,我家中规矩不大,只要不是犯了大错,一般都没事,因此,不管是你,还是你妹妹,你们背地里编排我的事情,我即便有些不高兴,也不会真对你们做些什么的。”

诸葛娴闻言,略显惊喜的问道:“真的?”

李易果断哼道:“假的!”

……

诸葛娴抿抿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又擦了擦眼睛,这次不是哭泣,只是抹去了之前的泪痕。

李易拉着诸葛娴的手,揉了揉,诸葛娴也不敢动,直到她脸色晕红,李易这才再次开口,问道:“这事我虽然不与你们计较了,但你必须告诉我缘由,这回被你们误会了一次已经很是郁闷,类似事情我可不想再发生第二次。”

李易的声音比较温和,将诸葛娴心中的紧张与畏惧驱散了不少,小心的看着李易的眼睛,试探着问道:“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喜欢那……那个?”

“呼——”

李易深吸一口气,猛的将脑袋凑到了诸葛娴的面前,故作凶恶的说道:“你若是再有怀疑,我今晚就证明给你看!”

诸葛娴先是微红着脸微微后仰,免得李易撞上她,但马上就被后面话给迷惑了。

证明?

怎么证明?

诸葛娴略带迷茫的看着李易,然后慢慢的随着李易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秒懂。

“呀!”

诸葛娴惊呼一声,就想往后跳开,李易也不追她,只是伸手往回轻轻一拉,又把她给拽了回来,得亏诸葛娴眼疾手快,推了李易一下,不然就扑他怀里了。

“襄侯,还请,请……”

诸葛娴本想说请自重,但考虑到李易是他的未来夫君,直言“请自重”太过僵硬,只能跟着改口道:“家中弟弟妹妹都在,还望襄侯体谅。”

李易眨了眨眼睛,道:“你这意思,是只要他们不在就可以不用体谅你了,哈,这和好说,我时间很多的。”

“不,不是的……”

诸葛娴又羞又臊,急的脑袋都快要冒烟了。

李易见状哈哈一笑,道:“好了,不打趣你了,你快与我说说,到底为何那般编排我?”

诸葛娴被李易搅得心里乱糟糟的,原本她还琢磨着怎么解释,才能让自家弟弟妹妹显得清白一些,但此刻一慌,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道出了实情……

得知原来只是因为自己逗了逗诸葛亮,结果就让他们联想了那么多,李易真的是想吐血啊。

李易感觉自己很冤,见到可爱的小孩子摸摸头什么的,不是很正常么?

而且,这姑娘家家的,思想怎么可以这么污啊!

眼看着李易脸色一会青一会黑,诸葛娴又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其实,我家上下对襄侯还是极为仰慕的,并不认为襄侯会是龌龊之人,只是因为袁使君对我家弟弟很太过宠溺,之前生出了许多闲言蜚语,因此,得知今日襄侯对我家弟弟格外上心,因此才生出那不该有的念头。”

李易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真够叫人郁闷的。

李易无力的摆摆手,道:“罢了,唉,我知道你们在这边过的其实很辛苦,很是不易,你放心,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我也就嘴上抱怨抱怨,不会真个为难你的。”

诸葛娴默不作声,目光却是往下撇了一眼,李易还拉着她没撒手呢。

李易对诸葛娴的视线视而不见,也没丝毫愧疚,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诸葛亮天生聪慧,乃人间璞玉,我确实甚是喜爱,不过这只是爱才,并无其他,你们千万不要胡思乱想。”

“是。”

诸葛娴轻轻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李易继续道:“将来你我两家关系亲近,虽然你们只是侍妾名分,但我愿待你姐妹如手足,绝非衣衫,而诸葛亮,我也愿视他为我自家弟弟,除去亲自教导,还可为他安排当世智谋之士为师,助他成才,将来必然不会辱没诸葛家的名声。”

第286章 自家人

“襄侯当真愿意如此照顾我家弟弟?”

诸葛娴有些激动,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希冀,她没想到李易会做出如此承诺。

且不说李易对她们姐妹二人说的话是当今天下大多数男子都不会说的,对女子很有杀伤力,单单关于诸葛亮那一点,就让她很是心动。

其实袁术也对诸葛亮很是照顾,好吃好喝给着,全家人养着,还给诸葛亮找了老师,可事实上,袁术基本是整日都将诸葛亮带在身边,然后各种姿势显摆一下他的干儿子有多聪明。

虽然与袁术这等一方诸侯多多接触,确实是能学到不少东西,而且还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可这不是诸葛家想要的。

诸葛家本身就不喜欢袁术这种人,更别提袁术出兵豫章,驱逐了诸葛玄,让全家寄人篱下,诸葛瑾更是生死未卜。

袁术高高在上,不把那些当回事,可对于诸葛家来说,这都是解不开的仇怨。

因此,诸葛亮跟着袁术,喊他义父,在诸葛娴看来是一种羞辱,是认贼作父,只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如此罢了。

现在就李易口头给出的许诺来看,完全不比袁术差,只要李易对诸葛亮没有那种不可描述的想法,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当然是真的,这等事情我是不会拿来开玩笑的。”

李易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当初天下诸侯欲杀董卓却无法得手,唯有我将其手刃,这其中我最大的仰仗,不是智谋,不是勇武,而是我的眼光!”

“我能识人,看的出诸葛亮乃是当世璞玉,只要稍加雕琢,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所以,我愿意倾力栽培于他,你要相信我!”

诸葛娴听着李易的话,伸手擦去了脸颊上的泪痕,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浅浅的笑容。

虽然,李易说的这些暂时都是空话,但对诸葛娴来说,是不是空话不重要,重要的是,李易肯说出这些话来。

换个人,就算是谎言,会对她说么?

而且,以双方的关系,李易是占据绝对强势的,就算不讲道理,直接将他们掳走大概都可以,因为在李易答应诸葛玄请求的时候,她们就已经是李易的人了。

诸葛娴轻轻握了握空着得右手,暗暗下定决心,向李易拜谢道:“多谢襄侯,只要襄侯好生照料我家弟弟,诸葛娴与家妹,今生定然不负襄侯半分!”

见诸葛娴答应了,李易松了一口气,他也怕这姑娘死倔着,虽然最最终应该能够处理,但过程绝对很麻烦。

“好,很好!”

李易笑道:“如此,你可将藏起来的那几位,唤出来与我相见了吧?”

“嗯……”

诸葛娴轻轻应了一声,有些话虽然已经说开了,但想想自己的小心思一早就被李易看破,那感觉还是很羞涩的。

李易等了会,却见诸葛娴坐在那里脸蛋红红的就是不动,不由好奇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什么顾虑?”

“不,不是的……”

诸葛娴轻轻挣了一下手臂,细声细气的说道:“还请襄侯暂且放开,不然我没法回去叫人。”

李易低头一看,可不,自己把人家的小手抓了半天,一直都没松开呢。

“哎呀,哈哈,素手纤纤,柔若无骨,一时竟然忘记了,真是不好意思啊,不过娴儿定然不会生气的吧?”

李易从善如流,松开了诸葛娴的手,不过那道歉的话,怎么听都有些欠揍就是了。

而且,李易还直接称呼诸葛娴为“娴儿”,完全是赤果果的占便宜。

诸葛娴脸热的厉害,感觉这人好生无赖,可奇怪的是,她此刻应该气恼李易才是的,但不知为何,虽然确实很想打李易一下,但事实上,除了羞怯之外,竟然半点恨不起来。

“那,那我暂且告退,还请襄侯稍后。”

磕磕绊绊的说罢,诸葛娴便逃也似得离开了。

李易看着诸葛娴的背影,目送她消失,笑了笑,感觉诸葛这一家子,包括诸葛玄在内,人品都挺不错的。

也不知后堂那边是什么情况,诸葛娴动作有些慢,李易等的无聊,便打量起屋中摆设,发现院子本身虽然占地很大,乃是不折不扣的“豪宅”,但屋内主人自己所用那些小物件却都是较为普通的。

李易暗暗点头,之后又看到一卷有些眼熟的竹简,李易拿起一看,正是自己白天赠与诸葛亮的。

这样的竹简李易确实有许多,而且上面的内容也非常简单,只是加减,连乘除都没有,只能算是最基础的一篇,让人了解一下数字罢了。

将这卷书送给诸葛亮,李易是想试试诸葛亮对这方面是否敏感,会不会生气好奇之心,然后抱着他的大腿求教导。

想想自己在诸葛亮面前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而诸葛亮却是跟小学生一般,被自己忽悠的恭恭敬敬的样子,李易就感觉“老怀甚慰”。

李易正yy的开心,听见后门吱呀一声响,诸葛娴左手牵着诸葛亮,右手揽着一个更小一些的男童,一脸温柔的走了出来。

快到李易跟前时,诸葛娴脚步停下,松开他们,轻轻拍了拍他们后背,柔声道:“还不快向襄侯见礼?”

“诸葛亮,见过襄侯。”

两个小孩齐齐向李易一礼,诸葛亮自然不必多说,很聪明,跟个小大人似的,可诸葛均也就六七岁的样子吧,对李易行礼的时候,也是有模有样。

李易露出笑容,伸手虚扶,道:“自家人,不用多礼,坐下吧。”

“多谢襄侯。”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便一齐在李易面前坐下,不过两人脸上的表情却是明显不同。

诸葛亮的小脸上有些郁闷,还透着几分疑惑,他一直在琢磨,之前姐姐为何不让他随李易去南阳,刚刚虽然又改了主意,可看着两个姐姐低声嘀咕,而且还红着脸的样子,他真心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至于让他郁闷的,却是李易真的自来熟啊,这次虽然当着姐姐的面没好意思让他喊姐夫,但直接就自称自家人了。

相对于诸葛亮的心思复杂,诸葛均就单纯的多了,目光有些敬畏且好奇的看着李易,不时的还在李易手中的竹简上瞄一眼。

诸葛娴重新给李易倒上茶水,同时半是嗔怪,办事恳求的看了李易一眼,希望他别乱说话,这当着两个弟弟的面,她怕被李易弄得下不来台。

李易不是很明白诸葛娴目光中的意思,权当她是给自己抛媚眼,于是也对她眨了眨眼睛,羞得诸葛娴转过头去之后,李易便瞬间恢复一副淡然模样,对诸葛兄弟道:“刚刚我已经与你们姐姐说好,等过些时日,我便将你们姐弟接到南阳,与你们叔父团聚,你们可愿意?”

诸葛均太小,根本没有表达意见的权利,便看着姐姐和兄长,只要他们同意就好了。

诸葛亮是有自己主意的,而且早就不想在袁术这边呆了,当即拜谢道:“多谢襄侯,亮愿听从襄侯与姐姐安排。”

李易点点头,又问道:“不过,我听说袁使君对你很是看中,而且此事在寿春近乎是人尽皆知,所以,我想问问,在你看来,你若是去往南阳,袁使君可会答应?”

听到李易的问题,诸葛亮陷入沉思,而见他不语,诸葛娴也有些紧张的看着诸葛亮,之前就算了,现在已经决定全家跟着李易去南阳了,如果袁术不放人,岂不是糟糕了?

诸葛娴忍不住问道:“襄侯,万一袁使君不允,那该如何是好?”

李易见她面带忧愁之色,便笑着安慰道:“你尽管放宽心,即便袁使君不允,我也有办法,我问诸葛亮,不过是提前准备,以防万一,免得之后平白生出不必要的波折。”

安慰罢诸葛娴,李易又对诸葛亮道:“你尽管照实说就好,我自有判断。”

诸葛亮虽然聪明,但毕竟还是个孩子,阅历也有限,想了半天,最后只能皱着小小的眉头道:“抱歉,襄侯,我说不清。”

诸葛娴闻言顿时脸色一紧,李易倒是淡定如常,继续问道:“那你能说说这是为何么?”

诸葛亮想了想,道:“袁使君无故出兵豫章,使我家人分离,叔父丢官,大兄失踪,我为人子,为人弟,虽然为保家人周全无奈任之为义父,却不敢有半刻忘记根本,而袁使君应当也清楚我心不在此处,所以,袁使君若是强行阻拦我等投奔南阳,最终所得不过一个二心之人罢了,并且还会平白惹人笑话,说他欺负我等弱小,坏了名声。”

李易轻轻点头,诸葛亮说的不差,若非是李易仗着穿越者的先知先觉,知道诸葛亮的可发展空间巨大,否则,哪怕换个比诸葛亮还聪明一倍的小孩子过来,但也只是小孩子罢了,李易纵然会多看上两眼,但心里却不会真个将之当回事,因此,按照正常情况来考虑的话,袁术完全没理由,也没必要阻拦诸葛亮他们去南阳。

诸葛亮看了李易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只是,最近袁使君对我的态度有些变化,甚至不止一次当众说过,我当为袁家子……”

听到这里,李易的眉头不由一挑,而诸葛娴更是小脸都红了,娇怒道:“他焉可如此,袁术欺我诸葛家无人!”

诸葛娴握着小拳头,虽然眼眶中似有晶莹在闪动,但气势却很足的,一副要跟袁术拼命的架势。

不过很快,诸葛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有些担忧的看了李易一眼,毕竟袁术的势力可是很大的,李易又是千里迢迢来见袁术,万一李易与袁术非常亲近呢?

李易看到她那怯怯的眼神,笑着安慰道:“你无需多想,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们是自家人,我这人向来是帮亲不帮理,更何况我们还占着理。”

“多谢襄侯体谅。”

诸葛娴感激的对李易道了声谢,随后又问诸葛亮道:“你可答应那事了?”

诸葛亮感觉姐姐语气不善,他可不想无故领了家法,赶忙解释道:“姐姐放心,亮宁死不敢背负不孝之名。”

“这就好,好了,你继续与襄侯说说。”

“是。”

诸葛亮应了一声,继续道:“袁使君虽然有意让我改姓,却没有正式与我提起过,也不曾询问于我,我猜测是他自己还在犹豫不决,因为他若是打定主意,肯定会直接下令让我履行。”

“我猜想,在袁使君确定想法之前,恐怕不会允许我离开寿春。”

李易听罢忍不住嗤笑了一声,现在都说袁术对诸葛亮看中,待其有若亲子,可实际上呢,就照着诸葛亮的描述,李易觉得袁术的确是将诸葛亮视若珍宝,但珍宝就是珍宝,永远是供人取乐的,并不是一个“人”,否则岂会当着一个孩子面,透露出让他改门换姓的事?

诸葛亮说完了,姐弟俩全都看着李易,生怕李易没办法,或者碍于不愿得罪袁术的关系,选择把诸葛亮留在这里。

李易的手指轻轻的在几案上有节奏的轻轻敲动着,这个情况确实有些麻烦,李易也没想到,袁术如此上瘾,竟然动了给诸葛亮改姓的念头,难道他就不怕他的亲儿子……

对了!

亲儿子!

李易手指上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一直盯着李易的诸葛娴见状,连忙问道:“襄侯可是有对策了?”

李易微微点头,不过没有回答,而是面带笑容的向诸葛亮问道:“你觉得我应该如何才能将你平安带到南阳,或者说,怎么才能让袁使君放你离开?”

诸葛亮微微一怔,然后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些无聊的大人们啊,就是喜欢拿各种各样的问题来考他,让他给答案,似乎其中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乐趣似的。

袁术如此,李易也是如此。

唉……

诸葛亮心里腹诽着,但脑子转的可一点都不慢,对这个问题不敢有丝毫马虎。

刚刚在后堂,诸葛娴已经与他说了,李易很看好他,将来会努力教导他,并善待他们一家人等等。

因为经常跟在袁术身边的缘故,诸葛亮很清楚,李易来扬州的这一趟不容易,所以,他对李易是感激的。

可是,在感激的同时,诸葛亮却感觉心头仿佛压了一块石头似的,让他不得畅快。

第287章 因为我是你姐夫

琅琊诸葛家,乃是一方望族,自诸葛亮之前,族中常有人在州郡担任官员,说起来也是颇为厉害。

然而,诸葛亮虽然是官二代,过的却并不如意。

先是幼年丧父,不得已跟随叔父诸葛玄迁居豫章。

然后诸葛玄兵败,诸葛亮一家被袁术所掳,暂住寿春。

这些经历说起来简单,但只要稍稍细思一二,便不难知道其中究竟有着多少心酸。

虽然袁术后来待诸葛亮很好,虽然诸葛玄更是将他视若亲子,但诸葛亮不是那种有吃有喝就会傻乐的蠢货,他的想法很多,也很自主,因此,对于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这两次变故,其实都是寄人篱下罢了。

不同的只是他对袁术心怀怨恨,对诸葛玄是心怀感恩。

然而,诸葛亮的颠簸生活还没有结束,现在又要随着李易去南阳,虽然这是他所愿意的,但有些状况,他真的很想努力改变一下。

根据以往的经历,诸葛亮觉得李易对他的看重,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两个姐姐的关系,还有诸葛玄的面子,所以,这次诸葛亮决定争一争,好好的表现一下。

他想让自己真正的被人正视,不再是因为父辈余荫被人关照。

他想让自己在大人们眼中的那些“小聪明”,可以成为真正有用的良谋,不再是被旁人用来逗乐显摆的段子。

这次诸葛亮要在李易面前好好的证明一下自己,让李易对他不要如袁术那般看待。

思考了片刻,诸葛亮拱手道:“此事如何安排,首要看的不是袁使君,而是襄侯态度如何。”

“哦?”

李易自然明白诸葛亮的意思,但还是问道:“此言何意?”

诸葛亮说道:“亮不知襄侯此来扬州,对袁使君态度是善还是恶,因此,不好妄言。”

“呵呵,有意思,善也好,恶也罢,你尽管全都说出来听听。”

诸葛亮似乎早有准备,知道李易肯定会两边都问,几乎是没有迟疑的道:“亮心中已经有了上中下三策,下策为恶,上策为善,中策折中,不过具体如何选择,还需要襄侯甄辨”

“甚好,你尽管细细道来。”

“是!”

诸葛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道:“袁使君麾下兵马众多,且来历繁杂,军法不明,时常有劫掠之事发生,因此,襄侯如果不忌惮袁使君,也不在意与扬州关系交恶,大可效仿当年孟尝君离秦,只要使人贿赂夜间城门守官,让其三更打开侧门,待出城之后,在天亮之前弃马车走水路,自然可以安然脱身。”

“不过这乃是下策,因为如此一来,我等虽然能够离开寿春,袁使君却必然大怒,虽然不至于兴兵,但自此之后仇视襄侯,于襄侯有大妨碍,乃至不得已之时的下下之选。”

李易点点头,这是个笨办法,不过却是可以一用,只是让李易意外的是,诸葛亮小小年纪,居然就知道行贿了,难不成是跟着袁术学坏了?

李易将目光往旁边撇去,就见诸葛娴正瞪着诸葛亮,显然对行贿不满,只是因为李易在场,这才没有发表意见。

李易笑了笑,不置可否,道:“这个法子我记下了,你说说另外两策。”

诸葛亮避开了诸葛娴的目光,继续道:“其二是需要襄侯借我家叔父之名,以孝义为引,向袁使君要人,此法最为稳妥,无论成与不成,袁使君与襄侯关系都不会有波折,只是如此的话,主动全在袁使君那边,以袁使君为人,对此事是否成功,实在不好捉摸。”

“最后,还有一策,却是需要借助他人之手成事,甚至无需襄侯开口,就可以让旁人将我等送归南阳。”

李易眼睛一亮,感觉诸葛亮跟他想到一块去了,问道:“是何人?”

诸葛亮答道:“袁使君大公子,袁耀!”

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赞道:“好,很好,亮所言甚合我心意啊!”

见李易没等诸葛亮说出内容,就如此称赞,诸葛娴满脸诧异,诸葛亮则是先有疑惑之色,随后恍然大悟,目光中多了一丝钦佩,还有一丝黯然。

不过很快,诸葛亮就把心头那一抹黯然抹去,神色如常道:“襄侯智谋,亮不及万一,适才却是班门弄斧了。”

李易摆摆手,道:“你无需这般谦虚,等你如我这般年纪的时候,论智谋,怕是就要远胜过我了。”

诸葛亮赶忙谦虚道:“亮不敢。”

李易没有再与他客套,转而说道:“之前你提起袁术有意让你改姓袁,那时我便想到了袁耀,毕竟你若是改姓,这寿春城中除去诸葛家之人,最为无法接受的,便是袁耀了。”

诸葛娴闻言,面露恍然之色,诸葛亮则是连连点头,道:“襄侯所言甚是,之前袁使君将我带在身边,时常将我与袁耀比较,然后就要对他施以训斥,袁耀因此嫉恨于我,私下里多次言语挤兑,甚至还曾打算借口教习剑术殴打于我,只是被我借口手腕有伤,这才避开了。”

诸葛亮说话时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袁术很关照他不假,但诸葛亮却是一点都不自在,反而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听到自己弟弟差点挨打,诸葛娴的心一下就揪了起来,心疼道:“我之前问你,在那边处境如何,你只说是一切安好,却为何不提那袁耀要伤害你之事?”

诸葛亮小脸苦笑,还带着几分无奈,低声道:“自豫章事后,两位姐姐与小弟一直担惊受怕,亮无力保全家人已是自责,又如何能让姐姐再为我忧心?”

听了这话,诸葛娴又是感动又是心酸,泪珠子簌簌的落了下来。

李易同样很是感慨,宽慰道:“娴儿莫要太过伤心,那些事终究已经过去了,将来我保证,在南阳绝对不会有人敢欺辱你们姐弟。”

诸葛娴擦了擦眼泪,李易的话听得她心里暖暖的,也不顾羞涩于李易唤她娴儿,怜爱的看了看诸葛亮,又望了望李易,微微躬身,柔声道:“多谢襄侯。”

李易对着她笑了笑,继续道:“既然袁耀对你心有芥蒂,若是知道我有意将你带去南阳,必然心中欢喜,然后暗中出手,全力促成此事,如此一来,把握大增不说,还免去了袁使君那边的麻烦,最是方便,不过,我初到寿春,虽然可以打听来一些消息,但短时间内想与袁耀搭上线,恐怕少不了一番波折,不知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易这是在问诸葛亮,但久久不见诸葛亮答话,再一看,诸葛亮竟在发愣,李易只能唤道:“你何故发呆?”

诸葛亮当即神色一正,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才确实走神了,不是为别的,乃是听到李易喊他姐姐娴儿,称呼如此亲密,她姐姐还不生气,这事情太过古怪。

回过神后,诸葛亮赶忙告罪道:“是亮走神了,还请襄侯责罚。”

诸葛娴也是略带责备的看着诸葛亮,不管从私人还是李易本身的身份来说,诸葛亮与他对话时走神,都是非常失礼的。

李易对此却是不甚在意,不说这是诸葛亮,就算是一般的小孩子,他也是比较宽容的,又将问题简单重复了一下,问道:“对此你可有何建议?”

诸葛亮想了想,心中很快就有了对策,只是小小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犹豫,虽然很快就转为坚定,但脸色却是明显有些发白,连小拳头也因为紧张,情不自禁的握在了一起。

诸葛亮的这些细微变化,被李易与诸葛娴看在眼中,都很是好奇,这小家伙是想到了什么主意,以至于如此?

没让人等太久,诸葛亮就开口了,不过不是对李易讲,而是很不好意思的看着诸葛娴,歉然道:“姐姐,此事事涉机密,所以,恕弟冒昧,还请姐姐回避一二……”

诸葛娴被诸葛亮这话气的不轻,枉自己那么疼他,结果说事情还要让她回避,顿时就瞪了他一眼,似有秋后算账的意思。

诸葛亮只能低头苦笑,他也不想如此,更不是不信任诸葛娴,但此事干系实确实大了,不让诸葛娴知道,是为了她好。

李易也有些好奇,究竟什么事情能让诸葛亮这么紧张兮兮的,便对诸葛娴打趣道:“你莫要怪他,小小年纪可如此谨慎乃是好事,而且你尽管放心,稍后他若是胡言乱语,我便打他板子为你出气。”

诸葛娴闻言笑了出来,忽然感觉这个未来的夫君似乎比自家弟弟要贴心一些,便欠身道:“如此,小女子暂且告退,亮儿若是言语有失,还望襄侯多多包涵。”

说罢,诸葛娴拉上一直坐在“观众席”上的诸葛均要离开,不想诸葛均却是挣扎了一下,用那格外稚嫩的嗓音道:“姐姐,我想向襄侯学习算术。”

诸葛娴一愣,不知道这小孩子怎么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但诸葛亮反应却很快,再联想到李易送他的那一卷竹简被诸葛均看过了,便代他向李易解释道:“启禀襄侯,小弟之前是由两位姐姐教授算学,但今日襄侯赠我那卷书简,被小弟拿去看了,之后便心生崇敬,这才有意向襄侯求学。”

此时诸葛亮的心中微微有些后悔,因为第一印象不太好,李易送他的书就没看,结果诸葛均先看了,似乎还发现了什么,这让诸葛亮感觉自己犯了错误,很是惭愧。

“原来如此……”

李易点点头,赞赏诸葛均好学的同时,还有些意外,按照诸葛亮的说法,诸葛姐妹岂不是也会算术?说不得将来能帮到自己呢。

李易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脸上写满了“不想走”的诸葛均道:“既然你有意学我易数之法,乃是好事,不过暂时你要听从你姐姐安排,只要你听话,我便亲自对你指点,可好?”

“多谢襄侯。”

诸葛均顿时满脸欢喜,对着李易行了一礼,高高兴兴的跟着诸葛娴走了。

屋中只剩下李易与诸葛亮二人,李易好奇的看着诸葛亮,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事情,不料诸葛亮却是小心的很,先向李易告了个罪,然后走到门口左右看看,又探出窗户四下打量,确定周遭再无他人,这才坐回李易面前,擦了擦不知何时出现在额头上的汗水,向李易解释道:“此事干系实在太大,若是处置不慎,可能会有杀身之祸,所以必须千万小心,还请襄侯见谅。”

“哦,竟然如此严重?”

李易眉毛挑了挑,心里却是道了一声“卧槽”,暗暗猜测诸葛亮说的有可能与传国玉玺有关。

只见诸葛亮咽了咽口水,小声对李易道:“襄侯可曾听说了,前几日夜间,寿春城中发生的一件大事!”

李易强忍着笑意,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问道:“什么大事?”

“飞火流星天降,神物得于使君!”

“咳咳咳……”

李易一阵咳嗽,虽然已经有所预料了,可看着诸葛亮一脸紧张兮兮,且郑重无比的将自己暗中搞的把戏说出来,李易实在是忍不住要笑啊。

见诸葛亮不解的看着自己,李易强行板着脸,点头道:“我确实有所耳闻,但传言过于夸张,难辨真假,更不知具体情况如何,不过既然你这般说了,莫非你知道其中内情?”

诸葛亮可不知道他面前这位其实是那场戏的大导演,点点头,继续一脸认真的说道:“此事乃是真的,当日袁使君正与众人饮宴,我也在场,忽有一物从天而降,落于殿内,其中还藏着一件了不得的至宝,只是那至宝太过让人惊骇,所以城中虽然有许多人知道此事,甚至有人亲眼目睹飞火流星坠入使君府邸,但其中具体为何物却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诸葛亮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观察着李易的反应,发现李易脸上并没有诧异,怀疑,嘲笑等神色,而是认认真真的在听他讲述,不由忍不住问道:“襄侯可信我所言?”

李易果断道:“自然是信的!”

李易的态度如此果断,连犹豫都没有,反而让诸葛亮有些无法接受了,因为这件事情本身很是蹊跷,诸葛亮若非亲眼所见,他自己都不信,可李易怎么一听就信了?

见诸葛亮那憋了一肚子话想说的模样,李易失笑道:“你莫非想知道我为何相信你的话?”

诸葛亮点点头,然后就见李易眯缝着眼睛,笑眯眯道:“此事听来很是离奇,旁人说了我多半会怀疑,但你却是不同。”

诸葛亮脱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

李易顿了顿,脸上笑容更多了几分,道:“我是你姐夫,纵然所有人都不信你,我也会相信你的!”

第288章 连小孩子都骗

姐夫!

又是姐夫!

诸葛亮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通过之前的那一番言语交谈,再加上李易一言就道出了他想要借力于袁耀的想法,诸葛亮在心中对李易已经比较佩服,白天时候的那一点不喜也淡了,反而觉得李易这人比较有趣。

可他哪能想到,自家姐姐刚走,李易就又开始自称姐夫了。

不过,现在的诸葛亮心中已经无法生出白天时候的那种的怨念了。

因为李易说了,哪怕所有人都不信他,李易也会信他。

尽管这种信任是建立在李易是他姐夫的基础上,但诸葛亮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一丝感动。

全天下姐夫跟小舅子那么多,有几个敢说是可以无条件信任的?

毕竟还是小孩子,好忽悠,易冲动,诸葛亮觉得自己不能辜负了李易的这番信任,当即举手指天,起誓道:“襄侯,亮可对天发誓,刚刚所言绝无半点虚假,否则……”

不等诸葛亮说完,李易就一把把他的手拉了下来,又在他脑袋上拍了拍,无奈道:“你这孩子啊,我说了信你,便是信你,跟老天爷可没半点关系。”

诸葛亮大概还是头一次听到这般说法,在感受到李易信任的同时,还有些好笑,一直绷着的小脸上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李易见状,也是笑了起来,道:“这才对啊,你看你,小小年纪,就喜欢学那些老学究整天绷着个脸,长此以往也不把怕自己给憋坏了。”

诸葛亮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辩解。

现在的诸葛亮确实比较沉闷,平日里少有笑容,不过这不是他本性,而是落在袁术这地方,他心里苦,实在是笑不出来啊。

不过,或许道了南阳之后,会有不同吧?

诸葛亮想到将来,心中多了一丝希冀,向着李易深深一躬身,道:“多谢襄侯指点,亮记住了。”

李易满意的笑了笑,他印象中的诸葛亮,晚年时可能是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责任与压力,就像一个决死的勇士一般,倾尽国力出祁山,最后病逝五丈原,很悲壮,让人忍不住唏嘘。

但是,早年时的诸葛亮呢?

李易觉得诸葛亮刚刚投奔刘备那会,应该是神采飞扬,自信且骄傲的一个人。

因此,李易在见到诸葛亮之前,猜想他应该是一个特阳光聪明的孩子,可实际上,诸葛亮明明小小年纪,身上却是带着一股浓浓的忧愁。

李易真怕长久这般下去,诸葛亮会长抑郁了,所以,他不时的逗弄诸葛亮几句,固然有恶趣味作祟,也未尝没有给他解闷的用意。

看着诸葛亮展露笑容,李易很是欣慰,他相信,现在的诸葛亮或许还不明白,但数年之后,再想起今日之事,他应当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然后鞠躬尽瘁以报答襄侯……

“咳咳。”

清了清嗓子,李易忍着笑问道:“好了,你还是与我说说那飞火流星之事,我也是当真好奇呢。”

李易心中的好奇一半是演戏,还有一半是真的,当日他只是判断出袁术在那边饮宴,然后就将伪玺丢了过去,至于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却是一无所知,因此,他的确很想知道袁术当时是如何处置的。

诸葛亮可不知李易心中想法那么多,如实的将当日的情况道了出来,等说道袁耀的时候,诸葛亮脸色稍稍有些古怪,道:“当日那飞来之物停落位置距离袁耀很近,以至于袁耀过于惊恐,一时把持不住,尿了裤子,当众出丑,袁使君为此大怒,当众呵斥,袁耀只能奔走逃窜,甚至道现在都没有再露面。”

“我听闻,这两天里,袁耀日日在家中醉酒,借酒浇愁,袁使君得知后,更加不喜,还遣人对其斥责,不过,袁耀似乎破罐子破摔,依然醉酒如故。”

李易听罢,在心里为袁耀默哀了一秒钟,那家伙挺让人同情的,当时的情况,被吓尿真的是情有可原的。

李易道:“你是想说,因为此事,袁使君对袁耀大为失望,所以,可能更加想让你改姓袁,而袁耀本就对你不喜,此时若是听到些许风声,肯定会全力阻挠此事?”

“襄侯明鉴,正是如此!”

诸葛亮拱拱手,然后苦笑道:“袁耀之前就敌视于我,在此事之后必然更甚,若非有襄侯来扬州,我恐怕早晚要亡于袁耀之手。”

李易对此很是理解,袁耀若是被逼急了,真的很有可能动用一些极端手段来对付诸葛亮。

那时候,袁术都不见得能保住诸葛亮,因为袁耀再怎么不讨喜,那也是亲儿子,只要他发话,有的是人给他办事,可诸葛亮的话,终究是外人,护着他的也就袁术一个罢了。

“袁耀纵然有心害你,但一旦动手,袁术必定震怒,所以,如果有法子不杀人,且能将你送出扬州,袁耀必然万分乐意,只是我如果主动上门去求,难免被他拿捏,所以,最好还是能与之偶遇。”

“偶遇?”

诸葛亮想了想,然后道:“袁耀过去除了在府中饮宴,最喜城东一家酒肆,襄侯可以命人留意此处。”

“很好。”

李易重重点头,道:“明日我与袁使君相见,会提出让你随我去南阳一事,袁使君若是应允自然最好,若是不允,我自会找机会去见袁耀。”

“还有,此事袁使君多半会问你心意如何,是否想去南阳,届时你当如何回答?”

诸葛亮蹙眉想了想,道:“我便说思念叔父,不忍与姐姐弟弟分别,同时,也不愿离开袁使君,两难之下,无法抉择?”

李易笑道:“两难是应该的,但你却不能提及你叔父,否则以袁使君为人,若是心生嫉妒,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是……亮记住了。”

诸葛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以他的年纪,大概还不是很理解吃醋这种感觉,以袁术的身份,自然不会与诸葛亮的姐姐计较,可如果是诸葛玄,那就不好说了,鬼知道袁术会不会醋意横生,然后干出点什么出格事情来。

要知道这位袁公路的脑回路是最清奇的,连断自家人粮草的事都能干出来,难保不会再度让人“眼前一亮”。

如此,李易又叮嘱了诸葛亮几句,这件事情基本就是说定了,然而,诸葛亮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李易看得心中好笑,知道诸葛亮是在等他问那飞来的“神物”到底是何物,结果李易一直不开口,让诸葛亮有点憋得慌。

李易是什么人,一直追求利益最大化,骨子里蔫坏的那种,他一心要在诸葛亮心中树立一个高大上的形象,送上门的机会如果不好好利用一下,那他就不是李易了。

于是,在诸葛亮惊愕的目光中,李易忽然一手捂住胸口,面露痛楚之色,身形更是剧烈颤抖了一下,尽管是坐在那里,却是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诸葛亮这个暂时还算是单纯的小少年哪知道李易的腹黑,竟然毫无节操连小孩子都骗,顿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用力撑住了李易的手臂,焦急道:“襄侯,这……这是怎么了?”

李易苦笑了一声,叹道:“唉,无妨,只是来的路上遇到一些意外,身体上出了点小毛病,你无需紧张,不碍事的。”

骤然的变故虽然让诸葛亮有些慌神,但他的脑子还没乱掉,登时就想起了李易晚到了两天就是因为路上生病,今天在城门迎接李易的时候,杨弘也是第一时间探问李易身体情况如何了。

当时诸葛亮对此事没有多少在意,可现在想想,李易在来扬州的路上生病,这其中有一半都是为了他诸葛家啊。

一通脑补过后,诸葛亮只觉得自家亏欠李易良多,鼻头一阵酸涩,咽喉动了动,略显哽咽的说道:“襄侯且稍待,我这就去唤姐姐过来帮忙。”

说着,诸葛亮就要跑去后堂喊人,但李易却是一把将他拉住,摇头道:“不用喊她了,这病……其实也不算是病,只能慢慢调养,叫谁来都不管事的。”

李易说话的时候,目光微微散开,脸上带着淡淡的忧愁,看上去要多真有多真,诸葛亮在旁瞧得紧张不已,小眼神满满都是急切与不安。

然而李易这个家伙心里想的却是,诸葛亮的两个姐姐是碗里肉,想忽悠以后机会多的事,当务之急是集中火力,一波就把诸葛亮的好感度刷到最高。

听了李易的解释,诸葛亮不但不放心,反而更加担忧,脱口道:“怎……怎会如此?”

“唉。”

李易悠悠的叹了一声,在胸口拍了几下,诸葛亮也很贴心的给李易抚着背,帮他顺气,片刻后,李易的“病症”减轻,重新端坐好了,对诸葛亮道:“我大概知道,那所谓的飞火流星到底是何缘故了。”

诸葛亮有点蒙,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刚还生病呢,怎么忽然就跟飞火流星扯上关系了。

看着被自己忽悠的一脸迷茫的诸葛亮,李易默默的给自己的演技点了个赞,然后缓缓说道:“两日之前,我心中莫名不安,以至于寝不能寐,便夜观天象,不想这一看,却是看到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什么事情?”

李易平时若有空闲,便会与伏寿她们讲些故事段子来解闷,特别是鬼故事,慢慢的次数多了,这讲故事的技能也是越点越高,李易一开口,就让诸葛亮感到了一股浓郁的神秘感扑面而来。

在古代,天象是很有说道的,能看出一些门道的都是有大才之人,以李易的身份这么说,诸葛亮虽然诧异,却从未想过李易是在胡诌。

李易抬头望向窗外的夜空,目光深邃且飘忽,片刻后这才缓缓说道:“那夜,原本暗淡的紫微星骤然大亮,起初我还道这是吉兆,象征大汉否极泰来,百姓丰衣足食再无灾祸,然而——”

“然而怎么?”

“然而紫微星大亮之后,忽有荧惑星出现在紫微星进旁,夜空中金光大盛,刺得我双目剧痛,整个人昏昏沉如遭雷击,也不知过去多久,等我回过神再看时,荧惑星已经不知所踪,紫微星也比之前更加黯然,不过天空中却多了两道金光,一坠东北,一落东南!”

诸葛亮听得小脸紧绷,目中不时还有惊恐之色闪过。

紫微星暗淡,荧惑星现世。

如今的诸葛亮虽然还不是知天知地的大才,但也清楚,这两者都是大凶之相,再考虑到当今天子的情况,说是亡国之兆都不为过。

对一个小孩子来说,国家要没了,就问你怕不怕?

诸葛亮紧张的看着李易,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李易目露惋惜,似乎是在为大汉的命运哀叹,随后又摸了摸诸葛亮的脑袋,道:“莫要惊慌,你姐夫我多少还算有些本事,无论天下有何等变化,姐夫都会保你周全的!”

“谢谢襄……姐夫。”

诸葛亮被李易的关爱打动,也不知怎么想的,鬼使神差的叫了一声姐夫,然后就些心虚的看了背后一眼,生怕被他姐姐听到。

“哈哈……”

李易情不自禁的笑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虚弱”的咳嗽,等气息平复下来,继续对诸葛亮道:“当时我对天空中多出的两道金光很是不解,也不知道他们将要落在何处,不过听了你之前说说,我猜想不差的话,寿春城中的‘飞火流星’便是东南方向的那一道金光了。”

诸葛亮张了张嘴,只觉口中干涩的厉害,有些艰难的说道:“这难道是寓意袁使君将来……”

李易轻轻摇头,打断了诸葛亮的话,道:“不好说,不好说,毕竟谁也不清楚那两道金光是紫微星余光,还是荧惑星所化啊。”

诸葛亮额头不断的冒出汗水来,虽然李易说的轻巧,可这些事情太大了,他的小心脏有些承受不住。

拿起袖子在额头上擦了擦,诸葛亮往李易身边凑了凑,小声道:“襄侯,那晚随着飞火流星落入州牧府的,乃是一个燃烧过的木匣,其中所盛放之物,是五谷杂粮与一方白色的印玺。”

李易眉头一跳,故作不知的问道:“印玺?什么印玺?”

诸葛亮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声音微微发颤的道:“袁使君,还有其余几位先生,皆称之为‘传国玉玺’!”

第289章 再见袁术

传国玉玺!

听到诸葛亮的话,李易忍笑的同时,心里也是松了口气。

他很清楚,那个伪造的玉玺因为赶工和材料的缘故,和真玉玺的差别还是比较明显的,因此,李易虽然之前做了种种准备,将铺垫做的很足,也推测袁术自己会将死马当活马,但事有万一,保不准有人会道破玉玺是伪造的,那样的话,李易的计划就被打乱了。

好在根据诸葛亮的话来看,玉玺的身份算是被坐实了,而且这个事情一旦确定,将来基本就不存在再给玉玺“翻案”的可能。

李易心里非常满意,脸上表情却是无比诧异,惊道:“你说什么,传国玉玺?”

“是,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么讲的,还纷纷向袁使君道喜,亮……亮虽然觉得不可思议,有如梦幻一般,但既然那是天降之物,想来是不会错的。”

诸葛亮说话的时候不住的点着脑袋,不同于原本那副淡定的小大人的模样,诸葛亮此时的神色有些惊慌。

他虽然小,但也知道传国玉玺代表着什么,这可是国之重器啊,除了天子,谁拿在手里,那就是要造反,想改朝换代,他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

而且,得到传国玉玺的人还是袁术,虽然袁术后来对他不错,消除了诸葛亮心中对袁术的一些恨意,但现在的诸葛亮也是为求自保,无奈与袁术虚与委蛇罢了,让他真的认贼作父,这绝对做不到。

但袁术在将来真是承天景命的那个人,这还让诸葛亮怎么逃离袁术的魔爪?

最近几天,这件事一直压在诸葛亮心头,偏偏他还不能与人谈论此事,心情压抑的厉害,现在告诉李易,也算是一个情绪的释放了,不然一直憋下去,小小的诸葛亮搞不好真的就抑郁了。

李易看着诸葛亮的表情变化,笑问道:“怎么,你很担心此事?”

“是……”

诸葛亮点点头,旋即就奇怪的发现李易除去最开始的时候很是惊讶外,此刻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一点紧张的样子都看不出来。

诸葛亮心中不解,当即问道:“襄侯难道就不担心?”

李易笑着反问:“我为何担心?”

诸葛亮顿时一噎,感觉自己好像被鄙视了一般,无奈,只能说道:“袁使君虽然兵力强盛,名望也是当世之最,但其只知征伐,不顾与民修养,亮听闻在南阳之时,袁术曾倒行逆施,纵兵劫掠,使南阳百姓苦不堪言。”

“待袁使君到了扬州,且不说无故动兵豫章,只是强征丁壮,便不下万人,无数人对之怨声载道,只是袁家名望,无人能将之奈何。”

“所以,如袁使君这般人物,得了传国玉玺,一旦将来……”

诸葛亮吞了口口水,有些词终究没敢说,直接跳过,道:“到那时恐怕天下倾覆,百姓再无安身之处啊。”

李易点点头,赞赏道:“不错,你小小年纪就有爱民之心,很不错。”

诸葛亮被李易夸奖,微微俯身,正要表示愧不敢当,却见李易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的心乱了啊。”

诸葛亮原本的动作立时一僵,心中很是不解,但还是恭敬的问道:“亮驽钝,还请襄侯指点。”

李易说道:“我听闻,之前袁术欲对令姐不轨,是你站出来当众对其呵斥,让袁术羞愧难当,因此放过了对你姐姐的想法,还对你另眼相看,将你收做义子,是也不是?”

“正是……”

“呵呵,我得知此事时,对你很是欣赏,所谓少年英雄莫过于此。”

再次被称赞,诸葛亮没感觉到高兴,知道后面肯定还有话,只能谦虚道:“亮惶恐,当时不过是仗着些许口舌之利罢了,而且在襄侯面前,万万不敢称英雄。”

李易笑了笑,道:“当时你与家人性命全在他人手中,可谓是危若累卵,朝不保夕,然而你小小年纪却能临危不乱,于危难中求得一线生机,将袁术辩得哑口无言,可谓是有勇有谋,堪称惊艳。”

“可是,如今呢?”

“如今?”

诸葛亮口中喃喃,目光中也透着几分迷茫。

“如今你性命无碍,衣食不缺,寿春城中也就袁耀对你有些敌意,此外再无人想要害你性命,更别说,还有我这个姐夫愿意全力护你周全,这等情况比之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然而,正是这大好之时你却是畏惧了,这叫我说你什么才好?”

诸葛亮是很聪明的,之前只是当局者迷,没想那么多,现在被李易点破,心中明悟,顿时羞愧不已。

然而,李易却没有放过诸葛亮的意思,继续道:“现在袁术那边只是得了一块玉玺,就让你心中惶惶,至于么?”

“当然,我也理解你心中顾虑,飞火流星,天赐神物,是个人都难免心生敬畏,但我对你期望很高,我希望你可以知道,人定胜天,传国玉玺如何,飞火流星又如何?当年秦国何其强大,不也是二世而亡,而且分崩离析之时,那玉玺又能有多少作用?不过是沦作他人手中玩物罢了。”

“至于说那从天而降的玉玺乃是所谓天意,这也得看那人的命格能否承受得住这份天意,好的话,固然是威风八面,若是承受不住,那只是另一个董卓,今日高楼宫阙,明日灰飞烟灭……”

“多……多谢襄侯指点,亮明白了!”

诸葛亮明白了李易的这是对他的教诲,然而,额头上的冷汗却是再一次的冒了出来。

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虽然李易是在谈论袁术的事情,可是,李易那淡然的,仿佛完全没将袁术当回事的语气,让诸葛亮感觉李易就像是超然物外的掌棋者一般,仿佛飞火流星这么大的事情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诸葛亮心中多半也只是惊叹一声,可等到李易提到董卓的时候,诸葛亮感觉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忽然间仿佛抓住了什么一般,但又欠缺了那么一点,不过即便只是这样,就已经让诸葛亮内心惊惧不已,甚至不敢直视李易。

李易可想不到诸葛亮的感知是如此敏锐,竟然隐隐察觉到了他的野心,也亏得诸葛亮现在年纪还小,不能完全理解,否则换做成年诸葛的话,说不定就要骂他一声国贼了。

见诸葛亮明白过来,李易语气恢复正常,说道:“所以,袁使君那边,你无需太多担心,一切只要如往常一般即可,其他事情,自然有我帮你安排。”

“知道了,多谢襄侯。”

此事诸葛亮心中那莫名的惊惧已经褪去大半,不过心中却也对李易更多了一丝敬畏之情,只是这点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罢了。

之后,李易又给诸葛亮叮嘱了一些事情,没有再惊动诸葛娴,直接便告辞了。

诸葛亮一直送李易送到了隔壁门口,极尽礼数,相对于之前对李易的不待见,诸葛亮现在却有些不舍,毕竟有李易这样一个人照顾着他,还是很有安全感的。

李易在回去之后,没有着急入睡,将赵大唤来,交代他一些事情后,便开始琢磨刚刚在诸葛家的言语是否有不妥之处,然后,就拿出炭笔写写画画,针对明日面见袁术做着各种可行性分析,一直到了后半夜,李易困极,这才放下手中之物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杨弘便上门来请李易去州牧府面见袁术,路上,李易通过问询得知,稍后的见面算是私人性质的,除去杨弘之外,不会有他人在场。

李易心里暗暗寻思,袁术这是要单刀直入啊,连个客套试探都没有,直接就上正菜了。

或许,这就是袁家的底气?

很快,杨弘就将李易带去了袁术府中的一处偏厅,远远的,李易就看到一个衣着锦袍,身形富态,嘴上留着两撇小胡子的家伙站在门口,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虽然李易还是在十八路诸侯讨董的时候见过袁术一面,而且时间很短,但李易还是深深的将这个家伙的面貌记在了心里,老远就认了出来。

其实,李易在来的时候,有过猜想,感觉袁术对他应该是出府相迎的。

倒不是李易自我感觉良好,而是以南阳的位置,还扬州的发展来说,袁术这么做很有必要,但没想袁术只是在偏厅门口,虽然这么做合情合理,但在情分上却是差了一些。

李易暗暗猜想,这应当是得到了传国玉玺,自认为天命所归,所以,本就高傲的袁术,更加膨胀了。

心中转着各种心思,然而李易表面上却是一副欣喜之色,隔着很远的距离就对着袁术一礼,朗声道:“李易见过袁使君。”

原本还在观察李易的袁术,闻言顿时眉头一挑,面露喜悦之色。

这么远就向他见礼,可见李易对他是很敬重的,孺子可教啊。

既然李易如此,袁术也不拿着架子,哈哈笑着快步上前,拉住了李易的手臂,很是亲切的说道:“云龙啊,一别半年有余,甚是想念,不想今日还能再见,袁某心中甚是欢喜啊!”

袁术这是睁眼说瞎话,当初李易在众目睽睽之下阵斩华雄,这份功劳毫无争议,但袁术却是觉得李易杀了华雄,于他没有好处,很想要压一压李易。

虽然最后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友好,袁术能想李易绝对是有鬼了。

李易自然不会提起那些过往,在袁术的搀扶下,只是坚持着将这一礼行完,然后抬起头认真的对着袁术看了几眼,方才微笑着说道:“当日联军帐中相见,已然知道使君乃是人杰,今日再见,却发现使君越发尊贵了。”

“哈哈哈……”

听到李易用“尊贵”二字来形容他,袁术很是满意,大笑道:“我也发现云龙越发的会说话了,走走,你我许久未见,今日当痛饮三百杯。”

袁术真的很高兴,原本是想着忽悠李易的,万一李易不配合,又应该怎样拿捏,结果两句话下来,却发现李易的态度几乎是任他索取嘛,这当然开心啊。

“如此……易恭敬不如从命!”

李易应了一声,便随着袁术往里走,杨弘紧跟两人身侧,也对两人的见面感到满意,不过,为了稳妥,他还是连连给袁术打眼色。

袁术很快就想起了什么,握着李易手臂更用力了一些,关切道:“我听闻云龙前几日身体不适,不知如今可还要紧,能否饮酒?”

说话时,袁术也观察着李易,发现他面有倦容,殊不知李易是睡的太晚的缘故。。

李易回道:“有劳使君挂心,易已然无碍,莫说是饮酒,即便是冲锋陷阵亦可。”

袁术闻言眨了眨眼睛,脸上笑容更浓。

袁术请喝酒,李易表示能喝,而且还说冲锋陷阵都可以,难不成李易是在暗示,愿意给他冲锋陷阵?

原本袁术虽然说的客套,心里还是很鄙视李易出身的,心中隐隐有一个打算,那就是在得了荆州之后,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将李易打发掉完事,毕竟出身世家的袁术,重用的自然是世家之人。

可李易如此的知情知趣,说话也讨人喜欢,袁术就有心提携李易一下了,而且他也是承天命之人嘛,对有才干之人适当的照顾一下,也是可以的。

“甚好,甚好,云龙之言深得吾心啊!”

说话间,一行人进入厅内,除去服侍的侍女之外,袁术坐在上首,李易居左,杨弘居右作陪,不过三人的座席距离较近,显得很是亲热。

因为李易远来是客,因此作陪的杨弘很是热情,当即就满上一杯酒,对李易敬道:“杨某之前便时常听主公叹息,当初襄侯温酒斩华雄之后,本要与襄侯把酒言欢,不想襄侯却不辞而别,我家主公苦寻襄侯不得,乃是一大憾事。”

“杨某当时不解,天下英才何其多,为何独独襄侯被主公青睐,只见主公言道,当今天下英才虽多,但当得上英雄二字的,唯有襄侯一人,是以掌中虽有美酒珍酿,却无英雄对饮,也只能味同嚼蜡。”

杨弘夸人还是很有水平的,若不是李易知道袁术为人,说不定还就真信了他的话,将袁术当做伯乐看待,不过现在嘛,杨弘的一腔言语自然全都落到了空处。

第290章 李易要辞官

“哎,杨长史言过了啊。”

面对杨弘称赞,李易自然是不能承认的。

且不说这是惯例,更重要的是袁术在这里,别看这家伙一直笑眯眯的,其实他的心眼应该比李易的还要小一些,因此李易不光得推掉杨弘给的高帽,还得推的好,否则说不定袁术就要惦记上了。

李易谦虚道:“在李某看来,这英雄二字,分量何其厚重,欲得英雄之名,当先有英雄之命,而李易不过区区布衣,能有今日所得,已经是上苍垂怜,祖宗庇佑,如果不知轻重妄称英雄,惹得袁使君,还有天下人笑话也就罢了,更怕的却是自身命格不足,反而招来横祸啊。”

听了李易的话,袁术还是之前那笑眯眯的样子,看不出是否满意,不过杨弘则是哈哈大笑,对着袁术一拱手,道:“主公眼光,弘佩服啊。”

袁术继续笑而不语,只是微微摇头,很有一番高人风采,不过李易却是觉得这家伙是想在他面前无形装x,只可惜他叫袁术,充其量也就是个黄金配角。

袁术可以沉默,李易却是不能的,只见他很是识趣的问道:“杨长史这是何故?”

杨弘晃悠着脑袋,故作唏嘘道:“之前主公虽然多次称赞襄侯,但杨某心中却始终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襄侯太过年轻,纵然出类拔萃,但须知刚过易折,襄侯初入官场,前无师长引路,后无高人指点,容易被蒙蔽视听,稍稍不慎就是行差踏错,白白荒废了大好前途。”

“不过,现在看来,襄侯虽然骤然登上一郡太守之位,却无半点自满之心,有此看见襄侯心性,唉,遥想杨某也是襄侯这般年纪时,却远远不如啊!”

李易品味着杨弘的话,心里一连转过数个念头。

杨弘那些话乍一听全是称赞,让人很是受用,可实际上,其中隐藏意味却是连消带打,咄咄逼人。

什么刚过易折,什么师长高人的,说白了,杨弘就是在以一个相对比较委婉的方式告诉李易,让李易搞清楚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趁热赶快找个强大的山头拜一拜,比如说认袁术做老大,让袁老大罩着,否则当心将来这个南阳太守坐不稳。

李易心中对此自然是不以为然的,他如今势力虽然远远不如袁术,但麾下的顶尖大才已经不少,等到来年蔡邕再引荐一些人才过来,李易虽然不敢说羽翼丰满,但绝对能够在天下诸侯中占据一席之地了。

在此同时,李易也是暗暗感慨,当真是有什么主子,就有什么臣子,这杨弘也是一个智慧之人,但这行事方式,明显就是袁术的风格啊。

袁术与杨弘见李易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中明白,李易已经听懂了话里的意思,应该正在思考,便暗中交换了一个眼神,隐隐有喜色,毕竟在他们看来,李易拒绝的可能性很小。

然而,等了许久,李易就是没有动静,这让袁术微微皱眉,杨弘也是奇怪,先看了袁术一眼,然后望着李易道:“襄侯……”

杨弘刚一开口,却见李易忽然抬起头来,脸上已经不复之前年轻活跃之色,相反,却是多了一种好似英雄末路一般的忧愁。

杨弘心中奇怪,当即就问到:“你我言谈正欢,襄侯为何忽然面露悲伤之色,可是杨某有何招待不周之处?襄侯尽管明言,无需顾忌,我家主公早早就有过交代,襄侯此来扬州不易,绝对不能有丁点委屈!”

听到杨弘的这一番暖心之语,李易抬起袖子,有些匆忙的擦拭了一下眼角,虽然干巴巴的,可李易就是擦了,而且擦的无比自然。

在袁术与杨弘不解的目光中,李易渐渐收敛了神色,歉然道:“易一时感慨,有些失态,叫使君与杨长史笑话了。”

这次,袁术开口,对着李易淡淡笑道:“云龙这话说的见外了,而且,长佑所言不差,云龙若是心中有为难之事,不如告诉袁某,但凡力所能及,袁某定然不叫云龙失望。”

杨弘也跟着附和道:“正是如此,当今天下,论名望,能与我家主公比肩之人屈指可数,襄侯若有难事,此时不言,更待何时?”

虽然袁术在历史上的评价很糟糕,连带着他麾下的人才也被埋没,但是,能青史留名之辈,无论善恶,智商绝对不低。

对于李易的神色变化,袁术与杨弘在最初的疑惑过后,心中也隐约有所猜测,甚至暗暗欢喜,至于后来说的那些话,不过是顺水推舟,给李易一个引子罢了。

“唉。”

李易悠悠的叹了一声,道:“不敢隐瞒袁使君,易方才乃是想起了当日盟军大帐中,与袁将军相见之景。”

原本正等着李易顺势接话的杨弘闻言当即就是一愣,不明外李易好端端的提起袁绍干嘛。

至于袁术,脸直接就黑了。

这天下间要说袁术最不待见谁,他那亲哥哥袁绍即便不敢说是第一,但排名前三绝对是稳稳。

原因很简单,袁绍虽然是庶出,但比袁术长的好,虽然袁术也不差,但两人站在一起,最风流倜傥的绝对是袁绍无疑。

然后在笼络人心,御下手段,还有家族的支持上,袁术全都输给了袁绍,这让身为嫡长子,自视为袁家正统的袁术心里能平衡才怪呢。

而且,前不久袁术还得到消息,袁绍在界桥大胜了公孙瓒一阵,虽然公孙瓒暂时还维持着战线,但袁术通过细作送来的种种情报能够看出,将来除非发生大的意外,或者出现强援,公孙瓒是很难挡住袁绍了,如此,袁绍早晚都会雄霸河北,成为一方霸主。

只是,袁绍威震河北的时候,身为袁家嫡长子的袁术却连一个扬州都没能搞定,想想袁术都觉得脸疼。

因此,忽的听见李易提起袁绍,袁术自然就不高兴了。

杨弘看到袁术的反应,暗暗苦笑,一个劲儿的给他挤眼睛,生怕袁术脑子一热,在这里训斥了李易。

李易却是对袁术的表情变化恍若未觉,自顾自的说道:“当初李易只是一介白身,袁将军却不以易卑贱,先是许我上阵杀贼立功,后又赠我宝马利刃钱财,然后,易方才有了今日的些许名声。”

袁术脸色更黑了,李易大老远的跑来他这里夸袁绍,还一副很怀念的样子,难道是存心来膈应人的么?

当然,李易不傻,他的话并没有在袁绍身上停留太久,继续道:“今日又见袁使君,袁使君于我也是厚待,如同昔日袁将军一般,未有半点轻视于我,至此,李易方知何为四世三公,何为世家气度!”

袁术眉头挑了挑,他这才知道,原来李易真正要称赞的不是袁绍,而是整个袁家,这样一来,虽然比李易直接拍他的马屁的效果稍稍差了那么一点,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毕竟他是嫡长子,是袁家正宗,李易钦佩袁家,和钦佩他是一回事。

当即,袁术脸色缓和了下来,笑道:“这是自然,想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旧遍天下,些许门户之见岂会放在眼中?”

“更何况云龙虽然出身不显,但才能卓着,先斩华雄,后诛董卓,此乃人尽皆知之事,袁某若是不对云龙礼遇,岂不是辜负袁家之名?”

李易向着袁术微微欠身致谢,但紧跟着却道:“可惜,天下只有一个袁家。”

“哦?”

袁术不解,笑问道:“这是何意?”

“唉!”

李易发出了一声满满都是凄凉的叹息之声,道:“易在洛阳之时,为诛国贼,不得已隐姓埋名,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无不视易为奸佞走狗,当时易并不在意,相信总有云开月明之时,然而——”

“董卓死后,易虽然不敢贪功,但也受了陛下封赏,得意正名,然而,在那朝堂之上,众臣依然视我如奸佞,甚至,还有人欲将易除之而后快,也正是因此,易才不得不舍了那长安繁华之地,逃遁南阳安身。”

李易目中凄凉之色更浓,甚至还带着一丝泪花,继续叹道:“可惜!可恨!自袁太傅之后,偌大的朝堂竟无忠义立足之地……”

李易这个地图炮放的不是一般的大,将整个长安朝廷的人全给打了,听得袁术都有点蒙,不过很快,袁术就理解了。

董卓死后长安的格局,袁术也是知道的,那时李易虽然有些兵马,也管控着要害,但杀董卓的功劳太大,再加上他“二五仔”的身份,留在长安早晚得被人弄死。

对此,袁术只能暗暗摇头,认为李易能杀董卓运气居多,毕竟杀董卓的功劳是那么好拿的?换做他袁术还差不多。

不过心里那么想,袁术嘴上却道:“唉,云龙心中委屈,袁某是晓得的,放心,云龙如今远在南阳,长安之中纵然有人欲对云龙不利,云龙也无需担忧,再者说了,南阳与荆州临近,倘若云龙有为难之事,袁某岂会袖手旁边?”

“多谢袁使君慷慨直言!”

李易先是对袁术这毫无诚意的帮助之语致谢,紧跟着又道:“只是,袁使君好意,李易怕是无福承受了。”

袁术原本笑呵呵的脸色顿时一怔,不解道:“何出此言?”

李易左右看了看,杨弘会意,让几个服侍的侍女稍稍后退,李易这才说道:“来年,易有意奏请天子,辞去南阳太守之职!”

“什么!”

袁术与杨弘闻言,心中静气消散一空,几乎同时发出了一声惊呼。

之前双方出于试探的缘故,说的那些话虚虚实实半真半假,但不管李易怎么说,袁术与杨弘心中多少都有些准备,可让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是,李易怎么会说出辞官之语!

虽然感觉不可思议,甚至有些可笑,但袁术却有点慌了,万一李易要是真的辞去南阳太守,那么接任的多半是刘表的自己人,对他的将来布局可是大大不利。

杨弘作为袁术心腹,没等袁术发问,他就抢先道:“襄侯如今年纪轻轻,又为天下第一富庶郡府太守,正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怎可不思进取,急流勇退,如此岂不是平白被天下人耻笑?”

对于杨弘的劝说,李易不为所动,只是摇头道:“激流通退,或可苟全性命,若是继续占着南阳太守之位……呵呵,此次,恐怕就是李易最后一次见到袁使君了。”

“云龙担心的难道是刘表那老匹夫?”

虽然最开始被李易说的辞官给弄的有点慌乱,但袁术马上就猜到了李易这么说的根源何在。

杨弘也是眼光一闪,回忆起了李易在南阳的种种传闻,还有刘表的各种黑锅,犹豫了一下,决定暂时不开口了,现在这情况,只有袁术自己与李易交谈最合适。

李易摇摇头,没有正面回应袁术的话,毕竟刘表那个人吧……李易可以毫无压力的给他扣黑锅,却拉不下脸直接说他不是,再加上,李易不愿意落下什么口实,就更不能正面回应袁术的问话了。

李易幽幽然的说道:“当初我到襄阳不过区区数日,便被剑客史阿刺杀,若非我还算有些武力,当日便要命丧他手。”

袁术冷哼一声道:“此事必然是那刘表老匹夫所为,袁某早就知道,刘表看似斯文,实则不过道貌岸然之辈,如此小人之举,必然是他所为!”

李易还是没接话,继续说道:“后来,我离开襄阳,到南阳上任,中途又有人欲以牵机药害我,当时若非机缘巧合导致那藏毒之人忽然昏厥,此刻我已然入土。”

说完,李易怕袁术又要点出刘表的名字,干脆直接说道:“此事主使乃是荆州别驾,蒯良!”

李易说出蒯良名字的时候,似有无尽怒火无处释放,一手狠狠的按着几案,愣是将那张几案给压的吱吱乱响,好像随时都要散架一般。

李易被史阿刺杀的事,袁术是知道的。

不过张方那次,袁术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具体经过就不清楚了。

而且,虽然李易没有承认幕后之人是刘表,但袁术觉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根本不用李易承认。

那么,问题来了,李易为何要与他说这些?

第291章 挑拨二袁

袁术猜揣度着李易那些话语的意思,眼中先是疑惑,然后便是微怒,不过那些许怒意之中,却又透着几分掩藏不住的喜色。

李易既然如此抱怨,先是刘表,后是蒯良,二者都是荆州最为尊贵之人,这样的人先后向李易施展杀手,可见李易在南阳过得是何等艰难,甚至,已经到了随时丧命的地步。

就此来看,李易辞官确实是有几分可行之处。

袁绍虽然看刘表不顺眼,但也知道,以刘表的做事为人,李易只要让出了南阳太守的位置,刘表不但不会行那赶尽杀绝之事,相反,还会妥当安置李易,所以,李易在前路无望的情况下,选择辞官,倒也算是一种以退为进的出路。

但是,袁术之前可是南阳太守,他虽然离开了南阳,却也留了不少的眼线为他收集情报,以备将来再入荆州做好准备。

因此,袁术非常清楚的知道,李易通过在南阳官员任命方面的让步作为条件,从刘表那里换得了募兵的许可,如今已经招募了不少青壮,等来年就可成军。

除此之外,袁术还听说,在李易回到南阳之前,他麾下的那些人就开始疯狂的购买粮食,甚至,还不计代价的,高价向豫州徐州等地购买粮食,这怎么看都是不正常的。

尽管李易对外宣称,他的那些粮食都是用来赈济百姓的,但袁术却通过探子暗中记录的粗略账目知道,李易的粮食有大把剩余,全都被他给囤积了起来。

如此种种,显然就是秣马厉兵之意,都这样了李易还会辞官?

袁术心中冷笑,李易在他面前玩弄这些拙劣伎俩,所图不过是想要在投靠他之前,尽量多争取一切利益罢了。

“市井村夫,纵然能够逞勇斗狠,但终究目光短浅!”

袁术对李易竟然算计到了他的头上,心有不满,暗暗的给了李易一个很差劲的评价,不过,他也没有揭破李易的心思,而是问道:“云龙在南阳过得辛苦,只是辞官之后准备何去何从?若不嫌弃,不如来扬州,袁某愿以云龙为上将军!”

袁术说的话听起来很大方,也很威风,上将军……

可事实上,却是连个正经品级都没有,将来结果多半就像是上将潘凤一样,说不得哪天就被人给砍了。

李易躬身道:“多谢袁使君厚爱,只是,易早有打算。”

袁术好奇问道:“什么打算?”

“易在宛城城外建了一处书院,辞官之后准备教书育人,也算是为天下众生尽一份绵薄之力。”

“而且,有书院的关系,想来,易也可保全性命。”

袁术愣愣的看着李易,心中简直是无力吐槽。

他早就听说李易准备在南阳搞个什么书院,当时袁术笑的肚子都痛了,觉得李易完全就是想当然的瞎搞,谁家子弟脑壳除非被门夹了才会去李易的书院求学,那书院最后肯定得变做菜院。

当然了,这里有个时间差,袁术还没看到李易弄出的弟子规三字经之类,否则,他多半就会是另一种态度来看待此事了。

不过,现在袁术考虑的却是李易这辞官到底是真是假,因为书院是文人呆的地方,李易真整一个出来,确实是可以当做护身符来用。

难道,李易真的打算辞官?

袁术又问:“云龙若是辞官,之前那些旧部如何安顿?”

李易答道:“吕温侯与我交往甚是亲厚,我麾下爱酱张辽张文远,就是温侯旧将,有他在,倘若投奔温侯,温侯必然不会亏待。”

袁术额头上的青筋顿时就蹦了起来,好险没骂娘,看向李易的眼神中也带上了一丝凶光。

你大老远的来扬州,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不打算干了,而且还要将家当打包送给旁人?

前段时间长安的变故,吕布退出内城,这件事天下许多人都听说了,但极少有人知道,吕布其实已经有了出走之意,不准备在长安呆了,而袁术恰恰就是知道这个消息的人。

吕布,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万人敌啊,当初以一己之力压的盟军抬不起头来,虽然最后被刘关张重伤,却也无损吕布的名声。

如果李易真把他的家当给了吕布,甚至更糟糕一点,直接将吕布引到南阳来,袁术可是会吐血的,因为吕布没法收服,有丁原董卓前车之鉴,天下没几个人敢要他。

袁术心里那个气啊,原本挺好的一件事情,结果因为李易的荒唐选择,将水搅浑了。

此时袁术对李易已经动了一丝杀心,虽然名声很重要,但如果李易当真胡来,与其让南阳落入刘表或者吕布之手,他情愿先将李易宰了再说。

李易自然是看到了袁术眼神的变化,不过他却是镇定自如,只是慢慢的饮酒,似乎浑然没把袁术的杀意当回事一般。

杨弘看着这般状况,心中暗叫糟糕,他刚才也以为李易只是稍稍拿捏一下,等袁术拿出好处就好,却不想竟然又搬出了吕布,这就太不给袁术面子了,总不能让袁术反过来去求李易吧?

杨弘嘴角抽了抽,强笑道:“襄侯此言太过随意了,需知——”

“长佑无需多言,袁某现在只想知道,云龙既然已经有了诸多打算,还要来扬州做甚,难道,真的是为了区区两个女子!”

袁术的语气中带着严厉,杨弘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又看了李易一眼,他倒不是担心李易,只是觉得这样发展下去,对袁术不好。

李易放下手中酒盏,轻叹道:“易此来扬州,原本为的自然是袁使君。”

袁术微微眯眼,道:“何为‘原本’?”

“唉。”

李易沉默了好一会,直到袁术等的要炸毛了,这才拱了拱手,带着歉意道:“袁使君若是想要知晓其中原委,还请屏退左右。”

“嗯?”

袁术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杨弘却是忍不住了,又开口道:“襄侯这是何意,我家主公以礼相待,襄侯不觉此举有些失礼了么?”

杨弘心里是紧张的,李易虽然不是冲锋陷阵的将军,而且一共也没动过几次手,但李易的个人战绩实在是太亮眼了。

温酒斩华雄,飞矛刺董卓,新野城外败孙策,襄阳巷里杀史阿。

如果给当今天下名将排个高低的话,凭借这些战绩,李易绝对是相当靠前的,大概也就吕布能稳压李易一头。

试想一下,如果这里的人全都退下,李易想要对袁术做点什么,袁术绝对是死定了。

因此,杨弘是不愿让袁术冒险的,而且,这个冒险还明显没必要。

不过,出乎意料的,平时有些懒,鲜少练剑,从来不冲在第一线的袁术却是忽然开口道:“长佑无需担心,你尽管退下便是,袁某很想知道云龙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杨弘闻言,满脸愕然,自家主公往常可是极为怕死的,从不犯险,今日胆子怎么忽然大了起来?

见杨弘迟疑,袁术心中不悦,口中轻轻哼了一声,杨弘无奈,只能苦笑一声,然后拱了拱手,带着人退到门外。

等杨弘走了,袁术再次看向李易,不见丝毫紧张,仿佛断定李易不敢对他无礼一样,语气淡淡的道:“云龙,有话现在可以讲了吧?”

不得不说,现在的袁术,相对以往,却是高深了许多,最起码表面上看这样的。

看着袁术这样子,李易也是暗暗佩服了一下,感觉袁术虽然名声不好,但袁家子弟,到底是底蕴深厚的,确实是有不一般之处。

殊不知,袁术这般胆大,却是跟什么袁家底蕴没有半点关系,毕竟底蕴这东西又不能保命。

主要还是因为玉玺之后,袁术自诩乃是天命之人,心里有一种迷之自信,天下被他所得,这乃是命中注定之事,而李易不过一个区区布衣出身的家伙,怎么可能阻拦他的脚步,更别提会伤害到他了。

正是在这种心态的促使下,袁术才能够无视李易的武力值,淡定的坐在这里,却不想,阴差阳错的,倒是让所有人对他佩服了一把。

见袁术发问,李易正襟做好,深深的看了袁术一眼,然后沉声说道:“四日之前,也就是在易来扬州途中,易夜不能寐,便起身观望天象,发现紫微星大亮,与荧祸星对冲,之后天空中便有两道流光,一向东北,一落东南。”

袁术闻言先是楞了坑,旋即大声道:“此言可是当真!”

袁术万万没想到李易会说天象,而且,四天前的晚上,正是他得到玉玺的时候啊!

李易继续道:“昨日入城,听闻有飞火流星,天赐至宝于使君,易心中有所猜测,便在诸葛家中探视之时,问询诸葛亮,据他所言,使君得宝确有其事。”

袁术眉头一跳,他开始揣测李易时不时已经知道了传国玉玺。

得到传国玉玺,袁术自然是高兴的,但是,袁术可以叫全天下人都知道他得了一件天赐的宝贝,却不能够叫外人知道那宝贝是传国玉玺,不然怕是要坏事。

如今的袁术虽然膨胀,自信心满满,但他还是有些理智的,并不是说一拿到玉玺,就嗷嗷喊着要称帝。

顿了顿,李易继续道:“之前耽误了两日路程,未能按照原定时间到达扬州,虽然对外宣称是染疾,但实际上却是因为看到紫微星与荧惑星对冲,遭到了天机反噬。”

李易没有向袁术强调他说的事情是真的,但袁术这时已经是信了。

从时间上来讲,李易“患病”与袁术得到玉玺乃是同时发生的,并不存在李易刻意伪装的可能,至于说那个天象,虽然李易说的玄乎,连反噬都出来了,但天象这东西本来就难以捉摸,李易的表述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最为重要的却是,李易的这些话顺了袁术的心,让袁术愿意相信。

骤然得到了玉玺,袁术高兴之余,也有个小小的问题,那便是他需要为玉玺的到来找个说法,就像是出现祥瑞的地方,官员们都会给出一个祥瑞出现的原因一样。

但是这次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袁术这边还没拿出妥当的对策,但李易的刚刚的那一番话,只要稍稍改动,就可以为袁术所用了。

此时袁术眼中的凶戾之色几乎已经尽数收敛,他大概已经猜到,李易所谓的辞官原本应该只是说说就算了,但是,在李易看到那天象之后,却是真的生出了几分辞官的番心思。

在袁术看来,李易绝对是终于大汉的,不然不可能冒着那么大风险去杀董卓。

只是,李易先是被排挤出长安,到了荆州之后,也被出身皇室的刘表连续打压,多半已经心灰意冷,因此,在看到那寓意重大的天象之后,才会有了辞官的念头,而不是赶快退回南阳,将此事公之于众。

袁术对此表示满意,甚至还有些欢喜,毕竟李易如今就是一个迷茫的少年,等着他这个天命之人来指点迷障呢。

李易没有注意到袁术嘴角多出的那一抹笑意,自顾自的继续说着:“当时因为反噬,我头痛欲裂,只是看到那两道金芒掉落方向,却不知那究竟是紫微星光,还是荧惑星,亦或者,两者各占其一。”

袁术点点头,感觉李易说的差不多了,他也想要讲两句,但刚要开口,却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道:“你方才说两道金光,一落东南,还有一道是落在东北?”

“正是东北。”

李易说着,看了袁术一眼,袁术同时也看向李易,谁也没眨眼,无声胜有声,两人已然想到一处去了,东北的那道金光,多半是奔着袁绍去了。

只见袁术表情幻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沉声问道:“云龙当真没看错,当时确有两道金光?”

袁术问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李易的眼睛,似乎非要李易说只有一道不可。

然而,李易却是非常不给面子,诚恳道:“易对使君不敢有半点隐瞒,之前句句实言。”

袁术的脸色更加不好了,之前袁绍一直压他一头,如今他时来运转得了传国玉玺,成为天命之人,本以为可以胜过袁绍了,却不想袁绍那边好像也得了莫大机缘,这让袁术情何以堪?

而且,这回可不单单是面子了,更是涉及到了天下归属之争啊!

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袁绍这时敢出现在扬州,袁术就算是拼着丁点脸面都不要,也非得杀了袁绍不可。

李易看着袁术越来越狰狞的神色,心中暗喜,天下之主只能有一个,袁术将来肯定会给袁绍使绊子,拖延袁绍攻略河北。

至于接下来李易要做的,就是再推袁术一把,给他一些紧迫感,让袁术不得不将称帝提上日程!

第292章 玉玺,天子之物

袁术这会满脑子都是袁绍,浑然不知道李易正在给他下套。

尽管嘴上不愿意承认,但袁术心里非常清楚,袁绍在河北的局面比他要好的多,手下的人才也比他的多,将来如果让他与袁绍刀兵相向争天下的话,袁术真没太多信心。

袁术越想心中越是焦躁,甚至,连李易都顾不得了,满脑子都是与袁绍有关的事情。

作为始作俑者,李易却是仿若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只是稍稍沉默了一会,就悠悠道:“我向天子请命担任南阳太守,原本想的只是造福一方百姓,然而,世事多变不如意也就罢了,如今这天机乱象,更是让易心中迷茫,不知之后应当何去何从……”

李易的声音稍稍打断了一下袁术的思路,也让他从最初的慌乱中渐渐冷静下来,转开开始认真思考如何解决袁绍的问题。

“呼——”

良久,袁术目光闪了闪,吐出一口浊气,道:“云龙可知袁某那晚得到的到底是何至宝?”

李易微微摇摇头,道:“此事我有问过诸葛亮,但他很是为难,不愿直言,我也就没有强求,所以,易并不知晓。”

袁术嘴角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个微笑,心中对诸葛亮能够保守秘密很是满意。

至于李易是不是说谎,袁术却是完全不担心,因为李易如果知道传国玉玺在他这里,不管李易心中是怎样的倾向,表面上都不会是如此淡定。

袁术拍拍手,本就候在门口,一直观望着里面动静的杨弘当即走了进来,看了李易一眼,这才问道:“主公,有何吩咐?”

“将我印玺取来,让云龙也看一看这方天下至宝!”

袁术对杨弘吩咐着,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自信,刚刚他已经想明白了,自己这边得到的可是传国玉玺,这代表的不光是天命,更是是正统。

而袁绍那边能得到什么呢?

袁术实在是想不出,对于造反这个伟大事业来言,还有什么宝物能够与传国玉玺比肩。

更何况,李易也说了,当时天上可是紫微星与荧惑星同在呢,既然自己有了传国玉玺,说不得袁绍就是那个荧惑星,是乱臣贼子,只有自己才是正统!

袁术正是想到了这一点,这才重新找回了那种天命之人的优越感,进而决定要用传国玉玺震慑一下李易,让他知道谁才是正统,不要再胡思乱想,赶快投靠过来才是正道。

很快,杨弘双手捧着一个木匣,上面覆着红绸,缓缓走了进来,李易先是听见动静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然后就要收回目光,不过李易的脑袋刚转回一半,视线就仿佛被磁石吸住一般,再次落在了那木匣之上,而且眼神直勾勾的,似乎已经看破外表,看到了木匣中的至宝一般。

李易的表情非常夸张,再加上丝毫没有掩饰,袁术自然是看的清楚,心中得意至于也颇为好奇,当即就问道:“云龙为何如此惊讶,难道是看到什么不妥?”

“不,不是……”

李易用力的摇着脑袋,又用手掐了掐眉心,整个人看上去一副凌乱的样子。

袁术还想再问,但杨弘已经走到近前,袁术示意杨弘将木匣放到他面前的矮几上,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脸上表情很是销魂,又冲着李易道:“此中便是天赐袁某之物,云龙可能猜出这其中到底是什么?”

李易定定的看着木匣,满脸的复杂之色,良久之后,李易对着木匣深深一拜,再次纠结许久,方才苦笑道:“应当与紫微星……关系不浅。”

袁术眉头一挑,赞叹道:“云龙当真好眼力!”

袁术本想直接打开匣子,但手伸到一半,又停了下来,对李易问道:“之前我看云龙表情有异,如今更是一言道破这宝物来历,袁某实在是好奇,云龙是如何做到的?”

袁术说罢,紧紧盯着李易的眼睛,他是真的佩服李易的眼力。

旁边杨弘也很是惊诧,对李易的判断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李易拱了拱手,道:“袁使君贵人多忘事,易可是出身鬼谷啊,对于望气之术自然是有所涉猎的,因此,隐约能够看到匣中之物与天子有着莫大牵绊,甚至,其中更是蕴含着许多皇家贵气。”

袁术楞了楞,虽然他不知道传国玉玺在望气之人眼中是什么样子,但他感觉李易说的非常靠谱啊,传国玉玺就应该是李易说的那样的。

同时,袁术也记起李易当初走进盟军大帐的时候的确有自我介绍,说他是出身鬼谷,不过那时众人都是半信半疑,没当回事,后来李易跑去董卓那边,改名换姓的同时也改了师承,因此,袁术只认为李易来历神秘,却是没再把鬼谷子当回事了。

不料李易今日再次说起,袁术想了想,再结合李易的种种表现,感觉应该是真的。

李易又叹道:“只可惜上次贸然窥视天机,反噬过重,是以直到此物接近,方才察觉到其中不凡,否则,早就应该有所感应的。”

袁术咂咂嘴,感觉李易说的全都还有道理,鬼谷的人就是厉害。

不知不觉中,袁术对李易的看法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原本袁术眼中,李易最大的价值在于南阳,在于那可以阵斩华雄的武力,而现在,李易的本事又多了一个,竟然能够窥天机望气运,而袁术想要成就大业,身边正缺少这样的人才,李易恰好可以填补这个空缺。

“哈哈哈!”

袁术忽然大笑了起来,亲热的拉住了李易的手,让李易坐到他身边,朗声道:“天意!袁某确信,云龙此来扬州,正是天意!”

“长佑,打开与云龙一观!”

“喏!”

听到袁术吩咐,杨弘轻轻的揭开绸布,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木匣打开,就见一抹莹白的玉色透出,紧跟着,玉玺的全貌便出现在三人眼前。

自得到玉玺之后,袁术每天至少都要花个把时辰将之拿在手中把玩,对玉玺已经是熟悉的不能在熟悉,可即便如此,再一次看到玉玺,他还是觉得胸中一片火热,豪情万丈。

李易一边瞪大眼睛,作惊讶状,一边关注着袁术的反应,暗道心理作用果然强大,如果将来让袁术知道玉玺真想,估计能当场呕血而死。

“这气息……这是天子印玺……不,不对,如此天子之气,难道是传国玉玺?”

李易满脸惊骇,指着玉玺,口中喃喃不停,已经有几分语无伦次的架势。

见到李易失态的样子,袁术感觉很满足,淡淡的道:“不错,那晚的天赐之物,正是传国玉玺!”

对于李易没有第一眼认出传国玉玺身份,在袁术看来是正常的,因为李易去洛阳的时候,传国玉玺已经丢失了,理论上来讲,李易是没见过玉玺的,是以,李易的迟疑很好的贴合了他的“人设”。

至于最后李易通过“天子之气”判断出传国玉玺的身份,却是更让袁术高看一眼了。

鬼谷传人,果然非同一般啊!

袁术施施然的将玉玺拿在手中,在李易面前展示了一下,笑着问道:“云龙,既然你能看出星象,能看到玉玺中的天子之气,想来也是可以相人了?”

李易先对着玉玺拜了拜,这才向袁术拱手道:“让袁使君见笑了,相人之术博大惊人,易只是略懂略懂。”

袁术闻言面色一喜,当即就要让李易给他相一相,但没等袁术开口,就见李易歉然道:“不过还请使君见谅,易说的是之前,如今却是相不得人了。”

袁术此时对李易的观气相人很敢兴趣,闻言很是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苦笑一声,道:“几日前的天机反噬太过严重,易受创不小,这传国玉玺乃天子之物,气运浓郁逼人,自然是一看便知,但如果是观人的话,气运微弱,察之不易,怕是要修养二三年之后方可。”

袁术刚开始听的时候还狠认真,但听到最后,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带着明显的不快问道:“云龙是说袁某太过不堪,所以才相不得?”

不等李易回答,袁术紧跟着又道:“倘若是天子在此,你相得相不得?”

李易无奈,拱手道:“如果是天子,自然是相得的。”

袁术闻言,脸色一下就黑了,他自问掌握传国玉玺,乃是天命之人,当今天子不过一傀儡孩童罢了,然而李易却说他还不如一个孩童,这让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不过,袁术的怒意在肚子里憋了许久,愣是一个字没能说出来。

袁术的不臣之心在李易面前已经是毫无掩饰,但李易到底并不是他的属下,叫袁术现在就把自己与天子相比,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主公为难,杨弘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不过他的态度就比袁术要客气多了,笑呵呵的问道:“天降玉玺于我家主公,可见我家主公乃是大气运之人,将来自然……呵呵,襄侯如何相不得?”

李易苦叹了一声,无奈道:“气运一说,玄之又玄,如今天子年幼,虽然权柄不如以往,但天下州郡,依旧以天子为尊,冒昧请问袁使君,使君虽然掌握传国玉玺,然而有多少郡县愿听从使君号令?”

袁术心中大骂,李易真的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啊,虽然说的是事实,但这个能比么?

杨弘没想到李易这么不上道,只觉脑袋上面乌鸦乱叫,赶忙继续道:“襄侯莫非是想说玉玺无用?须知当初董卓声势冲天,也不能得到这方玉玺啊。”

“玉玺乃是至宝,又是在使君手中。”

李易先是点头,紧跟着却道:“然而,却是无主之物!”

袁术忍不住黑着脸问道:“这是为何,难道旁人还能从袁某手中抢了去不成?”

袁术乃是生气反问,不想李易还真的点头,道:“使君所言不差,玉玺的确可以被他人抢夺。”

眼看着袁术似乎有暴走的迹象,李易也不敢太过拿捏,紧跟着又补充道:“玉玺,只能是天子之物,否则,虽是至宝,也是顽石,并不能为持有至人所用,反而会招来或祸患。”

听了李易的这一句解释,虽然依然不爽,但袁术的心情还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李易的话虽然气人,但真的很有道理。

玉玺嘛,天子盖章用的,而袁术显然还不是天子。

袁术郁闷非常,他拿玉玺出来显摆,结果不但没让李易纳头就拜,反而却被李易给打击一通,这叫他情何以堪?

相对于袁术,杨弘倒是颇为冷静,问道:“既然襄侯精通天机望气,那么,依照襄侯来看,我家主公当如何才能让玉玺成为掌中之物?”

袁术闻言,顿时也来了精神,李易出身鬼谷,又懂那么多,肯定会有些说法吧?

被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李易轻叹一声,看着玉玺道:“使君,李易乃是汉臣,得授高位,天子丝毫不曾亏欠于我,近日之事,我心中已然愧疚万分,若是再……唉,易还有和面目立足天地间?”

袁术与杨弘对视一眼,暗道李易果然有解决之法,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不过,这次袁术没有生气,反而高看了李易一眼。

虽然袁术自己要造反,但他对于心中有坚持的人还是敬重的,他麾下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沉默了片刻,袁术开口道:“汉室气数早已衰颓,董卓入长安,汉室威望更是荡然无存,若非云龙将董卓诛杀,如今江山怕是已经姓了董!”

“云龙原本乃是布衣云游之人,闲云野鹤,超然物外,朝廷与云龙并无半点恩惠,反而云龙有大功于社稷,种种封赏也是理所应当,说句不客气的话,不是天子有恩于云龙,而是云龙有恩于天子,那所谓愧疚,根本无从谈起!”

李易轻轻摇头,表示对袁术的话不敢苟同。

袁术也不在意,又道:“董卓死后,天子应当恢复朝政,励精图治,然而,天子愚昧,先是放任云龙被排挤,出奔南阳,前些时日又轻信小人之言,疏远吕布,复又落入董卓余部之手,云龙对此作何感想?”

袁术等了等,见李易还是低头不作回答,微微一笑,继续道:“自先帝以来,天子不修德行,荒废朝政,以至黎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叛乱四起,烽烟无数,纵然偶有忠臣义士想要扶大厦于将倾,然天子无德无能,英雄奈何?”

说道这里,袁术轻轻拍了拍李易的脊背,显然,李易就是他口中的悲情英雄。

第293章 半壁江山,指日可待

李易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肩膀轻轻动了动,他要通过这些小动作来表明自己此刻的心情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平静。

袁术看着李易,心中微感失望,他自问自己说那些话虽然是有意对李易暗示,但说的也都是实话。

近些年的大汉天子确实是太糟糕了,从上到下各种胡来,不然天下不可能这么乱,袁术也没那个胆量去造反。

然而掏心挖肺说了那么多,李易到现在都没有表露态度,袁术心里着实郁闷,不过倒也没有什么类似于气急败坏的兴趣,毕竟李易只是没有回应,又不是直接拒绝了他,说明李易还在犹豫。

袁术觉得自己还可以再争取一下,想了想,道:“自董卓之后,天下群雄并起,虽然名义上同为汉臣,可实际上,汉室已经不足聚拢人心,只是如今些许余威尚在,否则天下间不知会有多少人称王称霸。”

“早在十八路诸侯会盟之时,袁某便断言,将来代汉而立之人,必然就在那十八路诸侯之中,云龙以为如何?”

这回李易点点头,算是给了回应,不过他心里想的却是曹操那个枭雄。

袁术笑了,在他看来,李易是也不看好汉室了。

袁术又问道:“以云龙看来,当初十八路诸侯中,最后哪位能够成事?”

“唉!”

李易简直无语了,你袁术抱着传国玉玺问我这个问题,真的合适么?

别说李易了,就连旁边杨弘都感觉有些脸红啊。

袁术却是浑然不在意,哈哈大笑道:“看来云龙心中已经明白了,为何还要犹豫不决?”

说话间袁术已经再次握住了李易的手腕,这次很用力,声音中也带着几分铿锵:“云龙允文允武,可上阵杀敌,也能观星望气,如此才干,乃是世间罕见,恰恰正值如此乱世,也是大丈夫建功立业之时,云龙若是急流勇退,且不说世人是否耻笑,我只问你,你如何对得起‘鬼谷’二字?”

李易暗暗汗了一把,他忽然有一种曾经自己忽悠旁人时的恍惚感,或者说,这年头上位者们忽悠人差不多都是一个套路。

对于袁术的话,李易无法作答,因为他可以允许自己做低姿态,甚至是以附庸的身份与刘表袁术这些人周旋,但让他喊大哥做小弟却是受不了的,哪怕暂时的也不行。

这些人可不比董卓,杀董卓有功,反噬他们且绝对要背上背叛之名的,这是李易无法承受的。

于是,李易低着头拱拱手,表示很惭愧。

李易的这种态度,袁术也是头疼,只能继续道:“想我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如今天下群雄之中,论及威望,无人能与我袁家相比,如今,袁某得了传国玉玺,被天意钟爱,成就大事指日可待,而云龙早早就与我袁家交厚,若是有意相随,袁某定然不负,愿许下九卿之位,云龙以为如何?”

袁术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李易刚刚表现出的观星望气的本事,如果将来真能在这方面对他有实质性的帮助,一个九卿之位袁术是舍得的,可如果李易只是个二把刀子,那就另说了。

袁术觉得自己很大方了,李易却是暗道一声小气,哪怕是画大饼,也得给个三公啊,大将军之类的才行啊。

虽然心中腹诽,但袁术说了这么多,李易也知道自己应该表态了,他的目的是在不投入袁术麾下的前提下得到袁术一定程度的信任,适当清高一下可以,但无转折死硬到底的话,鬼知道袁术在耐心消磨干净之后会做出什么事。

李易轻轻叹了一声,目光悲悯的看着屋顶,片刻后又望向袁术,低声道:“承蒙使君看中,易感动莫名,其实,易心中也明白,如今的天下,除非高祖光武在世,大汉再难维持,而天下之中,最有望一扫乱世者,只能是河北袁将军或者使君。”

袁术脸上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带着冰冷的意味。

袁术知道,论交情的话,他那个便宜哥哥其实与李易更好一些。

当初在盟军大帐中,袁绍对李易一直比较客气,没有因为出身轻视李易,至于袁术,两人则是根本没有任何有助于增进友谊的互动,以至于袁术之前与李易拉进关系,其实都是借用袁家本身,还有袁绍的关系在行事。

所以,李易犹豫的态度,让袁术不得不怀疑,李易是惦记着想投奔袁绍那边。

袁术正猜想着,李易又道:“不过,今日见到传国玉玺在此,易更是知道,某些结果已经早早注定,不同的不过是过程罢了。”

袁术的眼神顿时温和了许多,李易这话已经是承认他了。

不过,紧接着却听李易又道:“只是袁使君虽然盛情,但易终究只是凡人,做不到明心见性,明明知道应该随使君建功立业,奈何心中却是不想再争斗了。”

……

袁术的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扭曲,这特么的自己说了老半天,甚是李易都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了,可这家伙还是拒绝了。

这李易到底想干嘛?

李易看了看袁术的表情,知道他气的不轻,歉然道:“使君如今乃是扬州牧,既然使君心有大志,之后兵锋方向无非就是荆,豫,徐三州之一,易虽然不想牵涉进天下大势之中,但使君对我盛意拳拳,易却无以为报,心中甚是愧疚,思来想去,唯有一事或可帮到袁使君。”

“何事?”

袁术已经预感到李易要说什么了,不过鉴于之前李易连续让他失望,他非得让李易亲口说出来才能安心。

“使君如果有意入主荆州,那时易若是还在南阳任上,愿意出奇兵,抄袭刘表后路,助使君一战拿下荆州!”

“云龙此言当真!”

原本袁术对李易是有些抱怨的,可听到李易忽然表态愿意助他拿下荆州,顿时就兴奋了。

说起来,袁术拉拢李易最根本的目的就是想顺利拿下荆州,如今李易虽然不肯投靠他,但答应了帮他取荆州,就接过来看,其实是差不多的。

“自然是真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云龙有何要求尽管开口,但凡袁某能够做到,绝无二话!”

李易说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我在荆州连续两次险些横死,易虽然不愿再打打杀杀,可若是就此将那些仇怨一笔勾销,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甘心的!”

袁术恍然,李易这是想报复刘表与蒯良了,几乎没有半点迟疑就一口应道:“云龙尽管放心,只要拿下荆州,我将那两家尽数交于你处置!”

袁术对此是可见其成的,虽然他跟刘表不对付,但也知道刘表名声很好,杀这样的人有损名望,既然李易愿意,就让李易去做刽子手好了。

“多谢使君!”

“当是袁某谢你才是!”

袁术少见的放低姿态,道:“既然如此,云龙何必苦苦坚持,入我麾下,将来封侯拜将光宗耀祖,哪里不胜过那闲云野鹤?”

之前袁术在一番交流后确实是有了收李易做部下的打算,但这个想法并不强烈,直到李易在荆州的事情上表露态度之后,袁术的这个想法才坚定了下来。

毕竟不管哪个上位者都喜欢那种有本事,但没有太大野心的下属,用着放心啊。

对于袁术那还算是走心的话,李易却道:“易无意那些纷争是一方面,另外,易能为使君所做的,也只有这荆州之事,此外,便再也帮不上使君什么了。”

袁术不解道:“此话怎讲?”

李易犹豫了一下,道:“若是使君不介意,且容易为使君剖析一二。”

“甚好,袁某洗耳恭听!”

李易用酒水在几案上画了画,道:“天下虽大,但以如今形势,使君只要占据荆扬二州,实则半壁江山已在手中。”

“这是为何?”

李易伸手在几个图形上点了点,道:“听闻豫州刺史周昕与河北袁将军有旧,不知与使君私交如何?”

袁术摇摇头,周昕的确与袁家关系深厚,但与他却是一点情分都没有,甚至还互相敌视,便很是不客气的说道:“周家小儿,无能之辈,只是侥幸窃取了豫州罢了。”

李易自然是知道周昕与袁术关系的,只是不好直接说,需要袁术铺垫一下,见袁术开口就是嘲讽,便道:“如此就是关系不睦了,假如使君此时有意豫州,少不得一战,之后无论胜负,使君顺损失都是不小。”

“云龙说的不假,如今周昕在豫州东南布置了不少兵马,为的就是防备我袁某人!”

袁术接了一句,算是认可了李易的话。

如今袁术与身边幕僚讨论最多的,就是接下来该往哪个方向发展的问题,但是讨论许久,却是哪个方向都值得一试,但哪个方向阻碍也都不小。

最后事情若成也就算了,若是不成,锐气被挫之后,想要二度兴兵讨伐,那就不是一般的困难了。

所以,李易在这里分析,袁术也好,杨弘也罢,都是认真在听的。

李易微微一笑,道:“之前易所讲,乃是使君此时出兵豫州,可如果使君先取荆州,再去豫州,易有七成把握,周昕届时必然退却,将豫州拱手相让!”

袁术满脸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周昕纵然与使君关系不睦,但也是袁家门下之人,与使君交战,定然有愧,心中不见得有多少战意,而且易听闻周刺史对治下百姓甚是宽容,所以豫州所求不过是保境安民罢了。”

“然而,如果使君先取了荆州,携大胜之势,东西两路出兵,周昕势必不能抵挡,以周昕对百姓态度,在明知必败的情况下,断然不会白白消耗百姓性命,多半会遣使者与使君相谈,只要使君承诺善待百姓,则豫州可得。”

袁术连连点头,之前光想着怎么打豫州,却是没有从李易说的这个角度来考虑,现在听李易这么一讲,的确很有道理。

李易继续道:“拿下豫州之后,中原其余州郡,唯独徐州势大,然而州牧陶谦年迈,不是善战之人,连境内区区几千黄巾欲孽都奈何不得,又如何能抵挡雄霸三州,麾下精兵猛将无数的袁使君?”

袁术连连点头,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他忽然发现,原本很是头疼的局面,按照李易的说法竟然会如此简单。

不过,抛开许多李易没有提到的细节之外,袁术也明白,他现在的情况是处在一个僵局之中,只要破局,原本的许多困难都会迎刃而解,而作为南阳太守的李易,虽然实力一般,却可成为他破局的关键,也正是因此,袁术才会在接待李易时格外礼遇。

“徐州之外,其余那些州郡之中如曹操,张邈,张扬等人,如今正为一城一地之得失打得不可开交,然而,他们在使君面前,不过萤火之于皓月,完全不足为惧。”

“要将这些人收服,使君甚至无需亲自动手,只要书信一封,许下高官厚禄,让心向使君者讨伐那些不服之人,不消数月,使君不费一兵一卒,便可尽得中原土地,此后,使君之敌唯有河北袁将军,长安董卓余部,西凉马腾,益州刘焉,一统大势,指日可待。”

袁术被李易的这一番话给说的是热血沸腾,似乎明天就要黄袍加身了一般,然而,这时候李易却不说了,袁术心急,追问道:“之后当如何,云龙为何不继续讲解?”

李易无奈,向袁术告了个罪,道:“使君,袁将军与我有旧,我不愿算计与他,还请使君谅解。”

如果李易之前这般说,袁术肯定怀疑李易是惦记着投靠袁绍,但刚刚李易给他分析了那么多,袁术已经在心中断定,李易是真的不愿意算计袁绍,这也叫他很难再生出厌烦,反而有点喜欢李易的重情重义了。

袁术轻叹一声,道:“我与他乃是同胞兄弟,若非是荧惑星落于东北,我也不忍心为难与他啊,唉!”

听到袁术那满是忧伤的叹息,李易暗道了一声佩服,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很无耻了,但比较脸皮之厚,还是远远不如人家袁公路啊!

第294章 袁术欲称帝

袁绍那个人还是不错的,李易暂时还不想得罪,而且以李易如今的人设,也不能附和袁术对袁绍的攻击,索性低垂着脑袋晃了晃,做出一副神色萎靡状。

袁术也没强求李易针对袁术说些什么,毕竟好歹是他兄长,真那么干的话,显得他薄情寡义,对名声影响不好,当即便舍了袁绍,问道:“那其他几处呢,应当如何应对?”

对于其他人,李易就无压力了,说道:“其实,真到了那时,使君大事已成,甚至不用兵锋威慑,只需一道命令传遍天下,还有几人敢抗衡天威大势?”

“李傕郭汜二人,见识浅短,胸无大志,不过急功好利之徒罢了,而且他们与长安天子不合,此处可做文章,稍稍施展手段将之收服不是难事。”

“伏波将军后人马腾,为人贤达,且在西凉势力不小,但只要使君得长安,厚待当今天子,马腾多半不会做他想,而且,纵然马腾有意兴兵,使君难道会畏惧于他?”

“最后,剩下的就是益州刘焉,这边倒是有些问题,因为益州道路崎岖,易守难攻,发动大军攻打耗费必然巨大,纵然以全国之力,也是极大负担,与百姓有害,因此易也不知当如何处置最为妥当,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不战而屈之,大概就是如此,这些全都是易一己之见,难免有许多疏漏,权且为使君做参考。”

其实李易估摸着假如真有人得了天下大半,到时候益州不管是刘焉还是刘璋做主,只要给一个虚名的王爵,多半都是会投降的,毕竟大势不可逆。

不过这些话李易就不与袁术说了,一来是说了没用,二是他感觉自己刚刚那些话有些过于锋芒了。

如此,李易算是将那些想法说完了,尽管只是框架,但主线调理非常清楚,听得袁术心中连连称奇,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果然是出身鬼谷,云龙此等见识,不知折煞了世间多少名士啊!”

一直旁听的杨弘也是佩服,跟着唏嘘道:“听襄侯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杨某佩服万分,只是可惜这把年纪,却是白活了,唉!”

李易连忙谦虚,道:“使君,还有杨长史都过奖了,易心中虽然有些计谋,但只是小聪明罢了,实则上不得台面,就拿南阳来说,易如今只是掌管宛城一地,便时时感觉心中憔悴,力不从心,实在当不得如此夸奖。”

袁术微微摇头,他自打混迹官场,多半时间都是在当上位者,知道有些人善于出谋划策,但让他们具体做事情却是差了一些,算是天生做谋臣的料。

可那又如何,能够出谋划策就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

袁术双目放光的看着李易,如此人才,必须为他所用啊!

李易被袁术的眼神看的后面有点发紧,但他今次见面的目标还没有全部达成呢,只能继续以之前略显忧愁的语气,一指那块伪造的玉玺,继续道:“传国玉玺,乃是江山气运之所在,据师门典籍所述,凡人得之,不过寻常美玉罢了,唯有人间帝皇,方能借助玉玺气运,护持国家,因此,使君如今得玉玺,暂时确无大用,除非将来使君……那时自然可借玉玺气运,金鳞化龙。”

李易中间省去的话,自然是让袁术称帝了,只是这事太犯忌讳,他不愿意明言,反正袁术是能听懂的。

如果李易刚刚看到传国玉玺的时候,就和袁术说这样的话,袁术心中肯定是怀疑多过信任,觉得李易可能是在忽悠他。

但现在不同了,李易花费大工夫,给袁术将局势描述的一遍,表明除去袁绍和刘焉,天下间基本都是土鸡瓦狗,对袁术没威胁,可谓是形式一片大好,在如此情况之下,袁术的自信心肯定是空前膨胀,这时候再谈到称帝一事,袁术的节奏绝对要比原本历史上快的多。

试想,等来年开春,袁术称帝讨伐刘表,自己各种插刀,气的袁术呕血三升,那画面想想都美不胜收。

果然,就见袁术握着玉玺的手猛然一紧,连眼睛都有些红了,不用说,李易的这句话,彻底打动了袁术,迫不及待的想感受一下所谓的气运,也就是袁术现在的地盘太小,否则怕是一刻都不愿意忍受了。

好在,袁术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强压着心中各种澎湃的念头,再次将目光转移到了李易的身上,无比炙热。

李易,有大才,必须为他所用!

眼瞅着袁术又要再次开口对李易劝说拉拢,杨弘瞧见,却是心中担忧。

李易的那些话对他同样是震动不小,甚至还有些嫉妒,但杨弘分得清轻重,如此人才能为袁术效力可谓再好不过,但是,在李易连番拒绝的情况下,袁术这回又是格外上心,如果再度招揽失败,就算袁术不翻脸,之后也不好继续开口,这可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杨弘心中一动,轻轻拉了拉袁术的衣摆,袁术疑惑,就见杨弘一个劲儿的给他打着眼色,皱了皱眉,若有所悟,只能暂且压下了劝说的念头,准备等李易离开之后,再与幕僚商议一下,如何让李易为他效力。

不得不说,这年头但凡能打下一片基业的人,在面对人才的时候都是很有耐心的,虽然不敢说像文王拉车那样夸张,但放下一些身段,收拢一点脾气并没有太大问题。

当即,袁术没有再劝李易,却是吩咐下去,今日中午大摆宴席,要求城中文武高官必须全数到场,不为别的,就是要给李易把面子做足,这也是上位者手段,等你抹不开面子的时候,也就是投效之时。

如果不是李易打一开始就是别有用心,袁术的这一套还真的有可能奏效。

等到中午,袁术在那个刚刚被补上窟窿的大厅内摆宴,宴请李易,很亲密的请李易坐在他身边,以示重视,而且诸葛亮也被喊来了,还是跟在袁术身边,那小模样,完全就是一个聪明的乖宝宝,看的李易感觉很是好笑,暗暗叹息没有照相机,否则留影给二十年后的诸葛亮看看,绝对相当有意义。

袁术的儿子袁耀没有出现,李易装作不知的问了问,透露出结交之意,袁术无奈,只能借口说袁耀身体抱恙,并且改天叫袁耀去拜访李易云云。

最后就是袁术麾下那些文武了,参加酒宴的有二十来人,别看人不多,这些可是袁术集团中,除去仕官在外的所有核心成员了。

这些人大概是得到了袁术的提前授意,知道袁术想要招揽李易,再加上南阳对袁术的重要性,众人都非常清楚,因此这些人对李易也很是热情,并没有发生有谁看李易不顺眼,或者是心生嫉妒,就想要踩李易一脚的不愉快情况。

酒宴的气氛很是其乐融融,就李易自己的感觉来说,纵然一些人对他的笑容略显虚假,但李易也没有感觉到多少敌意,相反,在李易的有心观察之下发现,袁术团队中大多数人的名气相对之后真正“三国”中的名人们来说,并不是那般闪耀,甚至不少李易连名字都没听说过,但这些人给李易的感觉,却没有一个是庸才。

李易心中暗暗做了一个比较,他身边的人才中,除去他亲自花心思挖来的名人之外,真没几个能比得上面前这些。

只能说他们拜错了主公,失去了大放光彩的机会。

除了才华之外,同样让李易很在意的,是这些人身上的朝气!

可能是因为袁术得了传国玉玺,然后士气大振的缘故吧,这些人虽然多是中年,性子也偏向沉稳,但言谈之时眉宇间偶尔流露出的强烈的进取之意,却是怎么都掩藏不住。

这些人就像是一个个的小太阳,身上散发着无比炙热的光芒,正等待着他们的时机到来,然后建功立业,跟着袁术席卷天下……

前提是如果他们能够做到的话……

虽然李易断定,这些人身上的进取心会在袁术称帝后的一场场失败中被磨灭干净,但李易的所见所闻让他在心中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因为算计利用了袁术,就将袁术这些人当做手心玩偶,作为三国第一个称帝的家伙,袁术还是很有实力的,而且袁术在向外动兵之初,必然是雷霆万钧之势,稍微大意就有翻船的可能。

“襄侯,请满饮此杯!”

听到有人向自己敬酒,李易自然来者不拒,笑着举起酒盏,不过看着向他敬酒的人,心中却着实有些奇怪,因为这酒宴之上,对他敬酒最多的,不是袁术,也不是最先认识的纪灵,而是一个叫做袁涣的家伙。

说来惭愧,尽管是穿越者,但李易对袁涣真心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根本不知道这人是谁,甚至,李易还一度以为袁涣是袁术的亲戚,好险没闹出笑话来。

也就是这个袁涣,频频向李易敬酒,摆明了对李易兴趣满满的样子,甚至把本该在李易这边的杨弘都给挤开了。

“请!”

李易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对袁涣和善的笑了笑,虽然没感觉到什么恶意,但他此行算计太多,容不得半点差错,保险起见,李易并不打算在计划之外延伸出太多的私人交往,因此,对于袁涣的接近,虽然李易很客气,但并无多少明显的亲近。

可袁涣也不知是怎么想的,依然锲而不舍的往李易这边凑,若非李易看这家伙一脸正气,甚至袁术都对袁涣非常客气,李易差点就忍不住生出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了。

袁术自然是看到了袁涣刻意接近李易,实话说,他也纳闷,不过袁涣的人品非常牢靠,袁术不但没多想,反而乐得如此,更是主动为李易引荐,直言天下功曹之中,清正秉直无人能胜过袁涣。

袁术这么高的评价,着实让李易意外,在心里暗暗将袁涣这个人记下。

又是几杯酒下去,看到袁涣终于回了自己位置,袁术让李易坐到他身边,问道:“今日为云龙准备这接风酒宴,可还满意?”

李易此时已经不再是之前与袁术谈论大事时那带着淡淡忧伤的模样,爽朗笑道:“今日酒宴之丰盛,易今生仅见,之后三月,怕是要食无味了。”

李易说的虽然略有夸张,但也不算太过分,袁术这边的吃喝待遇真心够好的,其中有些东西,他见都没见过,估计是在后世灭绝的动物,如今,却是被上了桌。

袁术哈哈一笑,对李易回答很是满意,又眯眯眼指着大厅中那些扭来扭去的舞姬道:“这些女子姿色如何?云龙若是喜欢,尽管全数带走。”

幸好李易嘴里没酒,否则全都得喷袁术脸上。

李易抽抽着嘴角,看了一眼跪坐在袁术身边做懵懂状的诸葛亮,一边心里不断吐槽,一边说道:“多谢使君好意,只是易如今正修身养性,不敢近女色。”

这年头大家族中多养有歌姬美婢,或用来歌曲取乐,或者赠人待客,都是比较正常的,因此,袁术完全不觉得他当着诸葛亮的面送李易几个歌姬有设么不妥,反而对于李易那明显是找借口的回绝感觉好笑,以前辈姿态劝道:“大丈夫快意行事,云龙无需太过矜持,否则岂不是叫人笑话?”

李易那个汗颜啊,虽然他是后世之人,穿越时更是自动把节操过滤掉了,但对那些世家之人动不动互赠歌姬的事情还是没法子接受。

如今他的太守府中,就一个舞姬都没有,宴请南阳世家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过“歌舞助兴”这一节目,为此还有人旁敲侧击的问过这是为什么。

李易心想的是,好看的自己看就行了,是不会拿出来分享的,不好看的,那就干脆不看了。

不过,李易给外界的回答却是相当高大上——百姓困苦,我为南阳之主,有何颜面以歌舞为乐?

袁术不知李易想法,完全就是一副要拉他下水的样子,甚至这边动静还惊动了旁人,李易无奈,只能压低声音道:“此次求得诸葛二女,已是不易,若是在收了这些……恐怕等易回到南阳之后,只能夜夜睡书房了。”

李易这话乃是无奈的推脱之举,而且找这样的借口,也不至于得罪袁术,不过李易却没有注意到,袁术听罢之后,先是露出好笑之色,紧接着若有所思,最后目光大亮,不过很快,那目光就被脸上的笑容所掩盖。

第295章 孙策破吴郡

袁术心里有了一个想法,如果成了,在李易助他夺下荆州之后,还会继续乖乖的给他卖命,也只能给他卖命,不过,袁术心里暂时只是一个灵光一闪的大概念头罢了,最终能否施行,如何施行,他还需要与左右谋臣斟酌才能下定论,不然万一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因此,袁术表面上并不动声色,接着李易方才的话打趣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云龙年纪轻轻如此才华,在外锋芒毕露,在家中却是个‘温和’之人,着实出人意料,哈哈。”

袁术的话虽然客气,却是拐着弯的说李易惧内,换个人可能觉得不爽,但李易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还略作惭愧的拱了拱手,反正是不是惧内不是袁术说了算,李易之前的态度也不过是找借口不要那些歌姬罢了。

袁术貌似对此事兴致颇高,看了李易一眼,脸上笑容不减,转而对诸葛亮笑道:“亮儿,你这个姐夫很是不错,人品才华皆为当世一等,布局谋划尤为杰出,你日后当多向他求教,千万不可轻视,对你将来有大帮助!”

“是,谨遵义父之命!”

诸葛亮恭敬的应了下来,虽然依旧对“姐夫”二字有点怨念,但同时,心里又是好奇无比。

之前袁术虽然很需要李易的投靠,但心里态度却是不冷不热的,根本看不上李易这个人,结果李易与袁术一上午不知道聊了什么,袁术就开始将李易放到了很重视的位置上来看待。

诸葛亮正心里琢磨呢,又见袁术话音一转,打趣道:“不过,某些事情就无需学了,将来义父定然给你寻一门好亲事,哈哈哈……”

袁术说话声音不小,早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此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诸葛亮虽然年纪小,不怎么了解男女之事,但也是知道男大当婚,且貌似有些“羞耻”,一时间骚得小脸通红,但又无法辩驳。

这时,诸葛亮脑袋瓜上面一沉,原来李易又把大手放了上去,揉了几揉,诸葛亮看了李易一眼,不知怎地,没了早先的那种抵触,又见李易对他笑了笑,更是让诸葛亮莫名心安了许多。

过了一会,李易收回手,对袁术说道:“易启程之前,就听诸葛先生说过,诸葛亮聪慧异常,甚至是许多成年男子也不如他,原来我还不敢太过相信,不过昨日一见,方才知道之前所闻,无一虚言。”

“既然如此璞玉,又得使君关照,诸葛亮将来前途必然不可限量,易虽然才学微末,但也愿竭尽所能,助他成为国之栋梁。”

袁术感觉李易话中味道有些不对,李易好像是把教育诸葛亮的事情给揽过去了,不过他也没多想,他此刻在意的是李易在家事的态度。

袁术本以为暗示一下李易惧内,会让他心中不快,然后就可以继续操作,不想李易却是将那稍显挤兑的话浑然没当回事,这让袁术感觉很是挫败。

原来,袁术之前是将主意打到了李易正妻,也就是伏寿的娘家身上。

在袁术看来,伏家本就是望族,又跟天子沾着亲,虽然将伏寿嫁给了李易,但李易明显是高攀了,再加上又是董卓指婚,不用调查他都知道,两家的关系肯定是相当的不融洽。

刚刚李易拒绝舞姬,让袁术确认了这一猜想,于是就想通过伏家逼着李易跟他造反,他相信,不管李易现在表现的多么淡然,真到了需要在生与死之间选择的时候,肯定是求生,而且这件事袁术可以将自己这个黑手摘的干干净净,根本无需担心李易发现实情。

只是李易稍后那不怎么在意的表现,让袁术心里有些拿不准了。

李易可不知道在他算计袁术的同时,袁术也开始惦记他了。

对于袁术的这边的“大事”,李易已经不准备再参与,毕竟过犹不及,他只要留下一个引子,能够在袁术犹豫的时候退一下,这就足够了。

此时李易的心思已经放到了诸葛亮的身上,他很想试探一下,现在问问袁术,让诸葛亮跟他回南阳,但考虑这里人太多,万一袁术正式拒绝,再想让他改口就难了,还不如等找到袁耀接触之后,一蹴而就来的好。

众人各自打着自己心里的算盘,但酒宴气氛依然相当之好,作为宴会中心的李易,更是是备受关照。

袁术当场拍板,虽然李易是荆州官员,但等两日年节之时,要李易随他一起,与扬州百姓同乐。

此举足以说明袁术对李易的看重,当然,也不排除,袁术是想将李易在扬州的动静搞大一点,让刘表生出不满,彻底断了李易与刘表和解的可能。

此外,那些官员中,许多人也私下邀李易有时间到他们府上小聚饮宴,李易在致谢之余也以时间紧张为由,将其中大多数的邀约推掉,最后只答应了纪灵,杨弘,还有袁涣三人的邀请。

本来李易还想推掉袁涣的,但奈何袁涣太过热情,以至于袁术都看不下去了,亲自为袁涣开口,李易真的是不答应都不行。

众人说说笑笑,等酒宴到了末尾,袁术准备叫众人散场之时,忽然有一个侍卫快步入内,也不管这里还在摆宴,直接在殿内向着袁术下拜,大声道:“启禀主公,吴郡有紧急军情传来,信使正在殿外等候,主公是否传见?”

紧急军情四个字,让在场众人都是一个激灵,许多原本喝的有些晕乎的人也清醒了过来,然后纷纷或惊讶,或疑惑的看向袁术。

袁术脸上同样闪过一抹迷惑之色,不过他反应的很快,马上就掩饰了过去,然后又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睛眯缝了一下,下令道:“速速命信使来见!”

那护卫领命退下,袁术低着头,耷拉着眼皮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至于其他人,大多数保持沉默,少数人窃窃私语,还有极个别的,似乎还往李易这边多看了几眼。

李易感觉到似乎哪里不太对,便向改坐到他身边的袁涣低声问道:“敢问功曹,难道使君在吴郡用兵了,这……之前闻所未耳闻啊。”

李易心里非常不理解,这年头打仗都是要看季节天时,现在外面天寒地冻的,根本不是用兵的时候,袁术虽然说不得贤明,但也不至于犯下这么明显的错误。

而且,李易虽然在扬州缺少消息渠道,但攻打吴郡这么大的事情,多少也该有些风声才对,可李易愣是一点都未曾听说。

如果这是有意为之,那袁术下面人的保密工作未免做得太好了。

袁涣轻轻摇头,之前与李易说话时,他身上气质很是潇洒,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然而此时,却是皱起眉头,不时闪过一抹担忧之色。

袁涣看了袁术一眼,这才对李易轻声道:“虽然不知军情具体为何,但此事说起来,还与襄侯有几分关系啊。”

顿时,李易脸上疑惑之色更甚,他这还是头一次来扬州,如何会与吴郡产生关联?

袁涣无奈的笑了一下,道:“襄侯此来扬州,难就没有发现,这里少了一个熟人?”

李易的眉头当即就是一挑,扬州的熟人,他还真有一个,那就是孙策了。

上次李易在荆州与孙策照面,两度交锋,孙策认定李易是他的杀父仇人,非要杀了李易不可,任凭李易如何狡辩都没效果。

但李易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孙策的想法会有所动摇,就让孙策派人去宛城取走他们家传的古锭刀,不过直到李易动身来扬州,孙策都不曾派人过去,显然,孙策压根不相信李易那些假惺惺的话,准备将来有机会,亲自来“取”。

因为孙策这种坚决的态度,李易此来扬州,如果说有风险的话,其中八成都是源自孙策那边。

也就是李易仗着身负龙气,自问与孙策单打独斗的话,只要不犯二,绝对是稳居不败之地,再加上孙策在袁术这边相当不受宠,只要袁术不想杀自己,孙策根本做不到派出千八百个人围杀他的事情,所以,李易此行虽然对孙策很是戒备,却并不觉得孙策当真能够威胁到他。

不过,考虑到小霸王的名号,李易也没敢疏忽,到了扬州第一时间就命人去打听一下孙策最近在干嘛,奈何孙策虽然名气不小,但官位太低,李易在这边又没有根基,一时根本拿不到孙策的消息。

其实李易可以直接问询袁术,但那时候势必要提及孙坚之死,虽然李易可以一口咬定,说自己不是凶手,但他自己都觉得这种辩解说服力实在有限,因此,涉及到孙策的话题,李易是能避则避。

此外,关于孙策,还有一个让李易很在意的问题就是,孙坚可是得到过传国玉玺的,这点孙策与孙坚那些心腹都知道,李易无法判断,当孙策得知传国玉玺出现在袁术手中的时候,他会不会不再顾忌孙坚的名声,将这这件事情抖漏出来。

李易有信心,可以将自己撇清关系,毕竟玉玺是从天落入袁术府邸的,而李易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据,但上位者都是多疑之人,袁术心中难保不会生出一丝怀疑,这种怀疑对李易暂时无害,但长久来看的话,却是一个隐患。

不过即便如此,李易内心深处却又隐隐有些期待。

倘若孙策向袁术告状,袁术置之不理,那时候孙策会怎么想?

孙策多半会认为李易与袁术狼狈为奸,是李易主动把玉玺献给了袁术,要知道,这位小霸王可是向来不信邪的,什么玉玺从天而降,在孙策看来,不过是袁术忽悠人的把戏罢了。

李易将关于孙策的种种快速在心里过了一遍,然后故作苦笑道:“可是孙策孙将军?”

袁涣点点头,很识趣的没有说李易与孙策的过往,直接说道:“襄侯决议要来扬州之时,使君得到消息,很是欢喜,我等下属,亦是欣喜,唯独孙策与我等意见不同。”

“唉。”

李易叹了一声,道:“孙策可以劝谏使君,让使君将我伏杀在这寿春城中?”

“哈哈……”

袁涣笑了一声道:“襄侯所言稍有差错,因为孙策根本等不及让襄侯入城啊。”

“唉。”

李易再次长吁短叹,心里在琢磨孙策之余,也对袁涣的态度越发不解了。

如果只是想与他交好的话,大家吃吃喝喝的,讨论一下天下大势,最后互相恭维一下就可以了。

但袁涣却是二话不说,上来就把孙策给卖了,这也太……

虽然孙策不被袁术喜欢,但再怎么说也是他们自己人,而李易则是不折不扣的外人,袁涣现在说好听点是胳膊肘往外拐,说难听那就是吃里扒外了。

李易拱手道:“多谢功曹提醒,李易再此谢过了。”

袁涣微微欠身,还了李易一礼,又道:“当时使君说襄侯名声在外,且与汝南袁家有恩惠,不可行那不义之事,孙策却执意不肯,最后使君大怒,便命孙策率本部兵马去吴郡搜集粮草,顺便打探情报,好为来年备战,刚刚的消息,应该是孙策那里出了什么变故。”

李易点点头,心中却颇为无语,什么搜集粮草,其实就是去抢夺老百姓的粮食啊!

在与袁术接触之后,李易觉得袁术虽然傲了一点,自大了一些,但这人绝对不是个蠢货,无论是御下手段,还是自身心性,全都过得去,即便个人的人格魅力也是当世佼佼者。

然而,袁术最大的问题,却是不把老百姓当做人看啊,百姓虽然弱小,可失了人心,还如何坐稳江山?

李易还想再问问袁涣具体情况,就见一个小将被侍卫领了进来,见礼之后,将一封书信送上,又抬起头,对着袁术大声道:“启禀使君,孙校尉不辱使命,已经于日前打破吴县城池,并亲手斩杀吴郡太守盛宪,盛宪首级在此!”

第296章 孙策要反袁术?

报信小将的声音非常洪亮,话语中的内容更是仿若惊雷一般,让殿内过半的人都变了颜色,霎时间惊呼声连做一片:

“什么?”

“这怎么可能?”

“孙策只有不到千人啊,如何能够拿得下吴郡?”

“岂止如此,我还听说……”

“嘘——”

看着在座众人议论纷纷,袁术虽然听得不是很真切,但也猜到他们大概是在表达什么。

其实,若不是因为自恃身份,袁术自己都很想高呼一声“这怎么可能”!

不过,即便嘴上不说,但袁术脸颊上那微微抽搐的肌肉,还是将他此刻的心情暴露无遗。

李易一直在观察着在场众人的神色,多数人是惊呆状,只有少数人脸上露出了喜色,但很快就皱起霉头,这般情形,半点都不像是自家人打了胜仗之后该有的模样,可谓诡异至极。

又瞥了一眼身边的袁涣,这位也是满脸的茫然。

李易眼眸子动了动,微微低头,心绪有些起伏……

这个孙策,貌似比原本历史上的要厉害啊,而且,展露的也早,难不成是因为被自己刺激的缘故?

如此,是不是也代表着,一旦袁术称帝,不,甚至不用袁术称帝,孙策都有可能早早的从袁术集团中自立出去?

想到这里,李易眼珠子就开始乱转,开始动他的歪脑筋,盘算着怎么样的孙策,才是对他最有利的。

甚至,如果能在自己与袁术翻脸之后,同时也让袁术与孙策陷入内斗,那就最好了。

“呼——”

上首的袁术吐出一口浊气,他知道,孙策没有胆子假传军情,但想想自己给孙策的那点破烂兵马,终究还是没忍住,用满是疑惑的语气问道:“你所言当真,若是夸大其词,当知道军法厉害!”

袁术后面的声音稍显严厉,若是一般人,被他这么一吓,可能都要两股战战,但那传讯小将,虽然单膝跪地,但腰板却依然笔直,不卑不亢道:“启禀使君,孙校尉确实打下了吴县县城,还特意让小人为使君送上盛宪首级。”

说着,那小将从背后取下一个木匣,放在地上打开,众人探头望去,又是一阵低呼,其中赫然是一颗死不瞑目的头颅。

别驾阎象离席上前,仔细看了几眼,轻叹一声,转身向袁术说道:“主公,属下早年与盛宪有些交往,认得这正是其首级无误。”

袁术点点头,知道这消息定然不会有错了,便对阎象吩咐道:“盛宪虽然不遵上官命令,但念在他早年曾侍奉先帝的份上,便不追究了,由你安排,将他厚葬吧,另外,妥善安置盛宪家人,莫要牵连。”

“喏!”

阎象当即领命,紧跟着其余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向着袁术道喜,还有什么英明神武,什么宽厚仁义,等等一堆马屁,不要钱一般的往袁术身上甩。

袁术很满意这种感觉,不过他也知道,现在首要还是吴郡那边的事情,便抬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看向传讯的那个小将,之前光顾着想事情,现在仔细观察,却发现这小将很是英武,便笑问道:“我看你面容不俗,且说说姓甚名谁,如今在军中是何职务?”

那小将抱拳道:“小人名凌操,表字坤桃,如今在孙校尉手下任军侯!”

袁术点点头,往旁边一指,道:“来人,为其增设一席。”

凌操似是没想到袁术对他这么客气,呆了一瞬,这才赶忙谢过,在旁边的末席坐下,虽然举止上稍显紧张,但也进退有度,没有丝毫失礼。

袁术对凌操的表现很满意,面露着笑容,只是这笑容之后却多了一抹晦暗。

之前听说孙策取了吴郡,袁术,还有其余在座之人表情诡异,除了不敢相信孙策真的能做到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这件事虽然对袁术有利,但同时却也狠狠的打了袁术的脸面。

当初在南阳,孙策以少胜多擒张允,用不过区区百人的兵力震慑新野大军不敢出城,很是耍了一把威风,引得无数人为之喝彩。

按说如此功绩,孙策后来应该被重赏,但袁术却是以孙策将张允得而复失,处事不当为理由,将孙策的功劳一下子砍去了大半,最后只给他提了个校尉。

袁术此举,很是小气,不过也是他的无奈之举。

孙坚死后,余部全部投了名头比较大的袁术,而孙策作为孙坚长子,且勇武过人,因此孙策在这些人心中威望自然非同一般,甚至还在袁术之上。

这种情况对袁术来说是很难接受的,所以,袁术无奈,只能暂时压着孙策,准备等时间长了,孙家父子的影响力淡化掉了,再对他重用。

原本历史上的孙策,在袁术麾下的时候还算是比较安分的,但这个世界的孙策,因为李易的关系,心中怨气难平,一直都想找机会出头,这明显不符合袁术的要求,于是,袁术对孙策的打压更加明显,而孙策的反弹也越发激烈。

上次孙策劝谏袁术杀李易,当众顶撞袁术,袁术很恼火,就干脆将孙策给打发去了吴郡,只给孙策不到一千人,但偏偏任务还很重,又是让他又是制作吴郡地图,又是劫掠粮食,可谓是又苦又累,败坏名声不说,还担着生命危险。

袁术这么做就是想压压孙策的性子,却不想,孙策会那么猛,不但没被袁术打击到,反而以一千人,拿下了兵马过万的吴县,还斩杀了吴郡太守盛宪,虽然这个结果非常可喜,促进了袁术的势力扩张,却也将袁术的脸面给按到地上去了。。

李易这会又低声又向袁涣问询了几句,虽然了解的不是很全面,但也大概明白了孙策的境地,随后就将目光放在了凌操身上,这位也是一赫赫有名的勇将,只可惜死的早了一些,否则将江表虎臣中绝对有凌操的位置。

袁术亲自倒了一杯酒,让人将之送到凌操手上,等他饮下,这才问道:“你且与我等说说,孙策是如何破了吴县的,若是袁某没有记错,吴县可是有过万兵丁驻守,不是那么好拿下的。”

面对袁术的问话,凌操没有丝毫迟疑,便果断道:“孙校尉在吴郡打探消息,得知吴郡都尉许贡与太守盛宪素有嫌隙,另外,吴郡另一位新任都尉朱治,乃是已故孙太守旧部,虽然不被盛宪信任,但人脉甚广,于是孙校尉以厚礼赠于许贡,许贡与朱治联手打开城门,放孙将军入城,盛宪抵抗败北,被孙校尉斩杀。”

“好,甚好,孙策勇武不亚于昔日文台,且有谋略,轻兵巧取吴郡,此乃大功!”

袁术脸上满是笑意,似乎真的很高兴一般,然而,眼眸深处却是藏着浓郁的阴霾,他麾下有少数人,也露出了跟袁术表情差不多。

袁术到了扬州后,并不是疯狗,见谁咬谁,就好比盛宪,袁术也是先发了公函,让盛宪来寿春拜会,只要盛宪来了,认可袁术这个顶头上司,将来以袁术的心意为主,那样就可以了,吴郡太守还是盛宪的。

但是,盛宪却是对袁术为人很是不耻,不管是纵兵祸害百姓,还是无故发兵豫章,都让盛宪不满,于是盛宪不但没答应袁术,反而回信大骂了袁术,让袁术很是恼火。

之后袁术就有心拿下吴郡,但尝试了不少手段,也花费了不少功夫,却是没什么成效。

可是袁术都办不到的事,结果孙策做到了,这让袁术情何以堪?

这个情况,让袁术更加不喜那些孙坚旧部,同时,也使得袁术在心中更加坚定了打压孙策的念头。

见袁术称赞孙策,凌操也不问袁术会赏些什么,直接就拜道:“小人替孙校尉拜谢使君!”

袁术笑了笑,抬手示意凌操重新坐下,又问道:“如今吴县形势如何,余人可还心服,是否有宵小趁机作乱?”

凌操答道:“因为孙将军兵少,暂时只是镇守吴县一地,其余地方,有几股豪强拥兵作乱,不听官府号令,其中以严家兄弟为最,孙校尉有意讨伐,奈何兵力不足,是以此次除去向使君报讯之外,还希望使君来年能够加派兵马,将吴郡彻底平定。”

袁术一边打开之前送来的信函,一边点头道:“此事当谨慎,具体稍后再议,你再说说吴县之内情况如何。”

“喏。”

凌操应了一声,继续道:“斩杀盛宪之后,城内先后有郡丞,功曹,等数人引兵抗击,最终被孙校尉一一击杀,如今城内已经基本安定。”

袁术听着凌操讲述的时候,视线也落到了书信后半,心中顿时就起了一阵的怒意。

孙策太狠了,根据书信中讲述,孙策基本将吴郡的高层官吏给杀了个干净,就剩下一个主簿,还是姓孙的!

忽的,袁术想起,孙策老家就是吴郡的,现在吴郡高官基本被杀干净了,两个带兵的都尉又是被孙坚策反的人,以孙坚早先留下的威望,如果孙策快速收拢了吴郡残留的兵将,那么……

袁术越想越是不安,他倒不是害怕孙策如何,毕竟谁也想不到孙策是原本孙吴基业的开创者,袁术担心的是万一孙策有异动,纵然可以顺势将之灭杀,但这种事情对他的名望,还有扬州整体的士气,都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心里恨得牙痒痒,但袁术表面上还是很高兴的样子,又问:“朱治许贡两位将军现在如何,能否来寿春一趟,他们既然能弃暗投明,此乃大义之举,袁某身为扬州之主,不能不对其重赏啊。”

凌操又答:“因为城池易主,为保县城百姓安宁,如今城防是由朱都尉军负责,一时难以脱身,不过许都尉那边已经做好准备,只等使君相召,两日便可到达。”

之前袁术问话的时候,殿内还是有些人在小声言语的,毕竟这件事怎么说都是好消息,而且吴郡打下来之后,具体如何接管,后续也涉及了方方面面,这些都需要他们进行安排。

现在殿内却是没人再敢胡乱出声,因为通过凌操说的那些话,他们也品出不对味了。

杀太守,郡丞,功曹,又让两都尉之一的许贡来寿春,如此吴郡岂不是只剩下了孙策还有与孙家交好的朱治,他这是想干嘛?

袁术咬咬牙,还忍着性子问道:“如此,年后孙策当是与许贡一同归来了?”

凌操微微躬身,低着头道:“孙校尉杀入吴县之时身先士卒,虽然得胜,却也身披数箭,短时间内,怕是不好奔波。”

“砰!”

袁术再也忍不下去了,猛的起身,将手里的酒盏摔在了地上,指着凌操怒喝道:“孙策莫不是以为打下一个吴县,便以为可以背弃袁某;!”

凌操被袁术一骂,心中惊惧,赶忙离席,伏拜在地,道:“还请使君明鉴,孙校尉确实伤重修养,对使君绝无二心,当日破城时,有亲兵意图劫掠府库财物,也被孙校尉当场斩杀,随后就将府库封存,说是在使君派来太守之前,任何人不得擅动,使君,孙校尉绝无半点对使君不敬之意啊!”

凌操这句话说的也算是诚恳,但袁术如何能信?

袁术冷哼一声,对在座众人问道:“诸位,如何看待吴郡之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开口,倒不是他们想不出办法,只是此事来得太快,而且处理不好可能会影响很大,他们必须仔细思量,方才敢献言献策。

换做平时,袁术肯定理解众人,但此时他被孙策的所做所为给气到了,又是一声冷哼,便要动怒,见状,别驾阎象赶紧站了出来,对袁术说道:“主公,孙策不像是不知轻重之人,属下认为可以将其召回寿春养伤,然后另遣大将镇守吴郡,如此一切误会自然明了。”

袁术点点头,他清楚,阎象虽然像是在为孙策说话,可前提却是让孙策回寿春养病,可现在的孙策敢回来么?

就在袁术要下令让孙策回返时,凌操上前一步,再次拜道:“使君,孙校尉确实伤重,不好奔波,不过,孙校尉说了,带兵在外难免会有闲言蜚语,为表拳拳之心,希望使君可以应允,让其弟孙权入寿春为大公子伴读!”

第297章 原谅他吧

“什么?”

听到凌操的话后,袁术的怒意就像是扑到了冰水上一般,真个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滞。

同时,袁术心中还有着一种强烈的荒唐之感。

孙策将他弟弟送来给袁耀做伴读,说白了也就是人质,这怎么可能!

袁术不信,袁术麾下那些文武也不信!

虽然说因为孙坚的事情,给孙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平日里少有言笑,甚至在行事上稍稍偏激了一些,但接触过孙策的其实都知道,孙策这人其实还是很不错的。

孙策孝敬家中母亲,爱护弟弟妹妹,在袁术这边得到的赏赐财物,除了日常基本所需,全都叫人送回了家中,宁可自己节俭一些,就是不愿在孙坚故去后,让家人再受丁点的委屈。

可以说,孙策虽然年纪很轻,但作为长兄是很合格的,他已经抗起了整个孙家,成了家中当之无愧的顶梁柱。

在这方面,就连袁术也是极为欣赏,亲口称赞过孙策,甚至还有过收孙策为义子的想法,只不过孙策自己不愿罢了。

凌操见袁术停顿,知道袁术动摇了,心中暗道一声果然,趁热打铁又道:“使君,此言千真万确,孙校尉已经派人回富春老家安排,只是还请使君宽限几日,待新年过后,孙校尉必然与其弟一同回寿春拜见使君。”

袁术脸上纠结了一下,他注意到,凌操说的是,出来年不光孙权,连孙策也要一起回来,这……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冤枉孙策了?

袁术心中纠结,这时候他也有些拿不准了,隐约感觉误会了孙策居多,但他刚刚明显已经动怒,要是现在收了脾气,岂不是让自己成了笑话?

可如果继续“怒”下去,万一孙策原本没什么想法,却因为自己的猜测被冤枉,甚至是由此生出怨恨,同样也是很大的一个损失。

就在袁术举棋不定,进退不得之时,长史杨弘忽然出列说道:“主公,属下有话要说!”

袁术听到杨弘的声音,心中当即就是一松,他感觉,杨弘必然是给他解围来了。

果然,就见杨弘向袁术微微躬身,然后脸一板,转头对着凌操一指,怒声道:“主公,此子故意言语不详,挑拨主公与孙校尉关系,用心险恶之极,属下以为应当即刻将其推出去斩首,否则不足以震慑宵小!”

凌操听到这话当即就蒙了,嘴巴张的老大,自己是怎么了?忽然就要被砍了?

袁术脸上却是多了一抹隐晦的笑容,他明白了杨弘的意思,这是要凌操来背锅,把所有的问题都推到凌操的身上去,如此,孙策那边就没有了过错,袁术自然也不用为难。

在场都是人精,基本所有人都明白了杨弘的用意,心想怪不得人家能做长史,这为主公排忧解难的功夫当真是不一般。

当即,又有几人站出来向袁术说道:“主公,杨长史言之有理,属下附议。”

“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属下附议!”

……

眼看着不一会功夫,就有七八张嘴要自己去死,饶是凌操素来胆大,此刻得心中也不由得冰冷一片。

凌操之前说的那些话其实是有人教他说的,自然也做了种种推断,让凌操提前准备好对答,但不管背后那人,还是凌操自己,都没想过袁术会甩锅杀人。

情况超出预料之外,凌操心急,当即就想出声辩解,但刚张开嘴,却又紧紧闭上。

他虽然是武将,但也知道些谋略,尽管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现在也大概想明白这是让他背黑锅。

一边是袁术,一边是孙策,让凌操怎么解释,又将责任推给谁?

袁术轻轻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看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凌操一眼,问道:“凌操,你可有话要辩解?”

凌操一听袁术对他的称呼,低头叹了一声,片刻后轻声道:“小人……无话可说!”

袁术看着凌操的反应,眼中却是透着几分欣赏。

生死间有大恐怖,这种情况下换个人早就哭爹喊娘的乱叫求饶了,可凌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军侯,纵然面上有些许畏惧之色,但心神却是未有变化,不说别的,单单这心性与担当就胜过许多的将军了。

眼看袁术陷入沉吟,并没有即刻做出决断,在场有几个反应快的,已经想到,袁术是惜才,或者只是想甩锅,但内心并不愿杀人了。

不过,这些人虽然猜出了袁术想法,却是无一人站出来为凌操说话劝谏。

且不说其中一部分人刚刚已经表态要严惩凌操,不能出尔反尔,纵然那些之前没有出声之人,也不愿意帮凌操说话。

不管袁术在心中是如何看待凌操的,但凌操可是孙策的人!

袁术心中杀与不杀,只是一个念头的事情,但对那些做下属的人来说,就不得不从自身立场来考虑了。

虽然孙策愿意以孙权为人质,换来袁术信任,可众人心中还是对孙策生出了一丝怀疑,这种情况下谁还愿意出面为孙策的人做保?

帮了凌操并没有什么看得见的好处,反而,万一将来孙策真的反了袁术,今日的事情很可能就会成为一个隐患。

要知道,袁术这位主公可绝对算不得心怀广阔。

不过,在场也不是真的就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帮凌操一把。

李易身形微微一动,便要起身,不过马上又顿了一下,因为他看到旁边的袁涣也是跟他一样的动作。

袁涣刚好也注意到了李易,微微一怔,随后笑了一声,又端坐好,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显然是将发言机会让给李易了。

李易想了想,也没谦让,对袁涣回了一个微笑,然后起身对着袁术拱手道:“使君,这小将固然有错,但还望使君念在其年纪尚轻,且奔波不易的份上,对其从轻发落。”

“哦?”

袁术没想到李易居然会开口,有点意外,也很高兴,在这种场合下进言,说明李易多少有些自认为是他下属的意思,这对有心招揽李易的袁术来说,自然是乐意看到的,更不要说,袁术正需要一个台阶,让他免了凌操的死罪。

只是,袁术的份可以一方州牧,哪怕他心里愿意,也不可能因为李易一句话就放过凌操,理由必须足够充分才可以。

于是袁术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李易,等他的下文。

李易会意,先看向了凌操,凌操也正好目露感激的看着他,李易对凌操微微一笑,这才说道:“之前凌操言语不明,让使君对孙将军生出误解,险些酿成和祸患,这点无可置疑,也确实当罚!”

袁术微微点头,示意李易继续。

李易知道,要帮人脱罪,一般套路无非两种,一种是抵死不认,还有一种是先承认了,将对方面子给足,然后再一点点的将问题淡化,而凌操适用的明显就是第二种。

“只是凌操虽然有错,但也情有可原,实在是孙将军此战以少胜多,可谓是超乎在座所有人预期,如此情形之下,我等尚且惊讶,凌操只是一个军侯,心中惊骇更是可想而知。”

“再加上此处乃是使君府邸,且不说使袁家四世三公,使君声威赫赫,单是扬州之中九成贤达尽皆在此,就使得厅堂内如阳似火,光焰逼人,即便李某这见过些许世面之人,也是时时恍惚,就更别提凌操。”

“所以,还请使君看在吴郡捷报,再加上新年将至,如此双喜的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听完了李易的话,袁术先是微笑,紧跟着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而在座的其他人虽然不像袁术那般恣意,也同样是面露笑容,看着李易的目光中国满是善意。

原因无他,花花轿子抬人,李易那番话听着太让人舒坦了。

至于说当事人凌操,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小命多半是保住了,再望向李易的时候,脸上的感激之色浓的几乎都要溢出来了。

凌操是个真汉子,他不怕死,但那是指男子汉大丈夫马革裹尸,如果是因为背黑锅,莫名其妙被砍了,那就太憋屈了,能不死,还是尽量别死的好。

而且,凌操并不知道袁术其实不是非杀他不可,只是缺少一个台阶罢了,于是乎,单纯的凌操只以为自己的性命是因为那个素未相识的年轻人保下的,心中感激可想而知。

李易自然是注意到了凌操那感激满满的目光,回应了一个很阳光的笑容,然后李易又向袁术拱了拱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一番做派看上去,似乎李易什么也不求,只是单纯的心善罢了。

然而,李易真的有这么好心?

李易知道,孙策对自己的态度是不死不休,想凭借嘴炮来和解,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凌操作为孙策的部下,按理说李易应该巴不得凌操去死才好,毕竟这样多少可以削弱孙策实力,但李易衡量过后,却是决定站出来帮凌操一把。

李易这么干可不是脑残,更不是圣母病发作,而是他注意到,袁术明显不想杀人了,否则以袁术的性格,如何会墨迹?

在这种情况下,李易就算是想给凌操穿小鞋都不一定能够成功,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做个好心人,出面将凌操保下来,同时获得袁术与凌操的好感不说,更可以给旁人留下一个心胸宽广的印象。

李易与孙策之间的仇怨几乎是人尽皆知的,即便情况,李易还愿意帮助孙策麾下的凌操,这绝对会让外人高看他一眼。

不管什么时候,虽然以直报怨都是最佳的处事方式,但对于那些喜欢以德报怨的人,世人也总愿意给他们冠以美名。

李易要的就是如此,反正凌操终究难死,还不如趁机捞点名声划算。

除此之外,李易可以断定,纵然不考虑孙策是否会在袁术面前提到传国玉玺的事情,但孙策只要有机会,肯定会给李易一份表里不一外加卑鄙小人的评价。

在袁术称帝之前,李易需要维持与袁术之间的良好关系,李易不想被孙策给破坏掉。

今日李易表现了自己“以德报怨”的高尚品格,有这个作为铺垫,将来孙策再说李易的坏话……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实话,孙策在道义上就弱了一分,再考虑袁术对李易的好感,还有今日这些见证了李易高尚品格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在需要的时候,不用李易自己出力,都会有人主动帮李易正名。

因此,出面保下凌操,李易无形中就得了很大的好处。

袁术点点头,面露笑容,表示对李易的话很满意,同时又将目光扫向四周,这时众人也都知道了袁术心意,再加上有了李易打头,便纷纷附和道:

“主公,属下附议。”

“若是宽恕凌操,孙策想来也会感同身受,知道主公恩德。”

“吾早知主公仁慈,必然不忍因小事降罪!”

……

听着众人的话语,袁术满意的笑了笑,最后看向凌操,凌操赶忙躬身,乖顺的听后发落。

袁术微微颔首,道:“既然众人都为你求情,那便不与你计较了,但你当谨记,军情军令,皆为要害之事,无论何时,都不能有丝毫歧义,你可记住了!”

“谨遵使君教诲!”

凌操赶忙大声应下,直到这时,心里提的那口气才算是彻底的松了下来。

袁术抬手虚扶了一下,道:“好了,不管怎么说,你路上奔波也是辛苦,重新入席吧!”

“谢使君!”

凌操道了声谢,站起来便要回座位,不过刚走了两步,不知想了什么,脚步忽然变得有些僵硬,险些都顺拐了。

凌操怪异的模样,被众人看在眼中,有笑点低的直接就笑出了声,袁术也觉得好笑,摇头训斥道:“大丈夫当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之前不过些许惊吓,便叫你这般,将来如何能建功立业?”

凌操赶忙转身,向袁术解释道:“启禀使君,小人不是畏惧,而,而是……”

第298章 孙策的请求

“嗯?你究竟想说什么?”

袁术微微皱眉,他方才不过随口提点一下罢了,哪想到凌操似是还有长篇大论要跟他谈。

要知道,凌操只是一个小小军侯,若非机缘巧合,平日进府的资格都没有,在袁术这样的上位者看来,他可以因为自己的欣赏,给凌操设一个坐席,这是上位者的恩赐,但如果凌操自己想对他求些设么,那就是小人物的不知进退了。

而且,凌操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更是让袁术心中不快。

其实凌操原本并不是这种迟疑的性子,只是之前被袁术那么一吓,胆气终究弱了一些。

在原地站了片刻,眼看着袁术已经越发的不耐烦了,一咬牙,凌操猛的拜倒在地,沉声道:“启禀使君,小人启程时,孙校尉有交代,若是使君因为吴郡之事有封赏,千万要为他推掉。”

袁术闻言没好气道:“此事如何赏赐,吾心中还未有决断,孙策便要早早的推掉,难道是看不起袁某人?”

凌操赶忙辩解道:“不是,孙校尉不是想要冒犯使君,他只是有个请求,希望能够以军功换取。”

袁术轻轻皱眉,孙策这次的功劳可是非常大的,而且名声也会比以往更加响亮,他要是再压住不赏,纵然身边这些人不会说什么,但下面的那些士卒们肯定会为孙策鸣不平。

可就是这么好的进身机会,孙策却打算放弃,他想要的会是什么?

袁术感觉有些不好,但还是问道:“什么请求?”

凌操深吸了一口气,低头缓缓道:“孙校尉此胜不求钱财,不为官爵,唯有心中父仇难平,恳求使君可在李易到达扬州之时将之斩杀,孙家上下对使君感激不尽!”

……

殿内霎时间陷入了一种近乎诡异的安静。

凌操低着头,他心里很紧张。

甚至,凌操都觉得孙策这么要求袁术有些过分。

倒不是凌操觉得孙策想杀李易有什么不对,毕竟父仇不共戴天,可想让袁术答应,这实在是不大可能。

此刻如殿内死寂一般的情况,更是让凌操确定心中想法,但他对此也只能苦笑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袁术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凌操疑惑抬头,就见袁术指着他问道:“要袁某杀李易,有趣,当真有趣,我先问你,你可识得李易,又可知晓他现在何处?”

袁术的声音听上去倒是没有凌操预想中的那般愤怒,这让凌操微微松了口气,同时心中若有所悟,目光在四处看了看,低声道:“小人不知。”

凌操确实是不知道李易的情况,他来传讯时,孙策只是告诉他,李易马上就要到寿春,但没有具体时间,而凌操到了寿春之后又是直接入城,根本没有打探消息的机会。

而袁术刚刚的话,让凌操心中生出一个有些荒诞的猜测……

李易可能就在这里!

凌操余光开始寻找可能是李易的人物,但这里都是扬州高官,除去袁术他一个都不认得,短时间内又如何分辨得出来?

凌操找了一圈没有结果,反倒是被不少人看向他的明显透着鄙夷的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

凌操想不明白,自己刚刚的话的确是有些冒犯袁术了,旁人对他或愤怒,或不屑,都可以理解,但他们这般鄙夷自己却是为何?

袁术笑容忽然止住,冷呵一声道:“你那就先认清楚了人,再说那些话吧!”

“这……”

凌操再次茫然四顾,这回他总算是看到了不妥,原来,除了许多的目光在鄙视他之外,还有一些人将注意力集中在另外一人身上,而那人,赫然正是刚刚帮他开脱的年轻人。

看着看着,凌操眼中疑惑褪去,脸色渐渐涨红起来,他哪还不知道,这位多半就是李易了。

这……

凌操顿时欲哭无泪,总算明白旁人为何那般鄙视他,其实,就连他自己都感觉无地自容了。

凌操作为孙策部下,佩服孙策勇武,愿为其效死,之前纵然袁术动怒,纵然担心会被袁术杀死,但他还是将孙策的交代全都说了出来。

至于说李易,就凌操原来的心思,既然与孙策有仇,能杀就杀了好了,对于他自身来说,是没什么喜恶的。

可现在不成了,李易刚刚在袁术面前保下了他一次,结果他转眼就要说让李易去死,虽然这是孙策的命令,但话却是从他口说出来的,就好像是他想让李易去死一般,这让凌操情何以堪?

凌操心中羞愧万分,低着头,根本不敢正视李易,但好巧不巧的,李易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对着袁术笑道:“使君,凌操不过是为孙策传话罢了,虽然那要求有些……罢了,难得他也算是个好汉,易再次恳求,就不要为难他了吧。”

见李易竟然如此宽宏大量,即便凌操说了那些话,依然不与他计较,甚至二度求情,众人不禁暗暗佩服李易的度量,而凌操本人更是被种种情绪包裹,双手微微颤抖,几乎都要失态了。

他凌操何德何能,平白得了李襄侯两度恩惠?

李襄侯这般宽宏雅量,真的会是孙策口中那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凌操的心态有点崩坏,但此时已经没多少人在意他了。

袁术满是微笑的看着李易,对于李易刚才的反应,他很满意。

凌操说孙策要李易死,李易从始至终都没有露出过半点惊慌之色,这证明了李易足够沉稳,也代表了李易对他的绝对信任。

唯一遗憾,就是有些过于心软,独当一面可能会坏事,但若是用在身边,却是相当的放心啊。

“欣赏”了李易一会,袁术含笑问道:“此情此景,云龙心中当真不怨?”

李易看了眼凌操,随后苦笑了一声,道:“孙将军之死,确实与我有关,但非我所害,此中曲折难以言明,而孙策为人子,报仇心切可以理解,而我,心中终究有着歉疚,这些事情,只能是能退则退吧。”

李易的话虽然没有明着颠倒黑白,甚至还承认了一部分过错,但他拿捏的极好,不但不叫人怪他,反而很是惹人同情。

“唉。”

袁术叹了一声,感觉李易很委屈,没在哆嗦,直接对着凌操呵道:“看在襄侯两次为你求情的份上,便不与你计较了,你这就回去告诉孙策,破城固然有功,但欲害襄侯性命,乃是有罪,今次功过相抵,不做计较,但日后若再犯,休怪吾不念昔日孙太守的情面!”

“是。”

凌操应了一声,并没有因为袁术的不计较感到庆幸,心里反倒满是苦涩。

送个信罢了,最后却成了这般样子,唉。

“小人这就告退!”

凌操接下命令,便缓步往外退去,他是没有脸在这呆了,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凌操停下脚步,又向李易那边深深拜了两拜,毕竟李易可是帮他求情两次,不管孙策那边做什么想法,这份情,他自己不管怎样都得认下。

目送凌操离开,李易脸上的表情有些唏嘘与失落,其实心里却是老大的一个卧槽。

刚刚听凌操说孙策要袁术杀他,李易可是被吓了一跳,简直太意外了有木有?

不过很快,李易心中就开始欢喜起来。

首先,袁术是不可能听孙策的话动手的,就算不谈李易的价值,袁术自己的脸还得要呢,所以,李易从始至终都没有慌神。

而且,李易先保下了凌操,结果凌操转眼就说出那些话,很容易让人觉得凌操与孙策都是忘恩负义之辈,反观李易,这就是大好人啊!

所以,凌操的那些表现对李易来说完全就是助攻,根本一点杀伤力都没有。

不过,欢喜之余,李易心中也有些疑惑,孙策可不是笨蛋,他难道就不知道,这样的要求,袁术不但不会答应,反而会对孙策心生厌恶么?

而且,再考虑之前孙策送孙权做人质的行为,就更是令人不解了。

李易思来想去,总觉得孙策此举必有深意,而且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但一时间不管怎么想都找不到其中关键之处。

孙策攻占吴县,对袁术来说,终究是一件好事,虽然因为凌操的那些话,让气氛有些尴尬,但孙策针对的主要是李易,其余人或许会声援李易一下,却不会因此耽误正事。

因此,这场原本准备结束的酒宴,就往后拖延了一些,袁术要与众人商议将来谁可为吴郡太守。

李易作为外人,本想借口回避,但袁术却是执意让李易留下,李易无可奈何,只能旁听。

只是,袁术与众人商议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能定下吴郡太守的人选。

一来是找不到合适的人,二来是没人愿意去。

虽然孙策说了让孙权入寿春为人质,可还是有人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如此情况下,这个吴郡太守绝对不是什么美差,而且孙策将吴郡那边的高官给杀了个七七八八,如今的吴郡绝对是个烂摊子。

袁术似乎也明白这些,最后只能让众人散去,不过袁术的脸色很不好看就是了。

李易离开时想带着诸葛亮一起走,却被告知,诸葛亮还有功课,要留到傍晚,李易也不强求,便自己回了袁术给他安排的那处院子。

之后李易找了几个护卫,吩咐他们到袁耀常去的那家酒楼去买酒,看看袁耀近日是否有去过,如果碰巧遇到的话,还可以小小的“冲突”一下,给双方制造接触的机会。

再然后,李易就开始琢磨孙策了,他总觉得孙策在吴郡多半有着什么谋划,奈何李易是人,不是神,挖空脑筋想了一个时辰,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这让李易的心情有些烦闷,就出了房门,在院子里来回走动,想换个心情。

当李易走到一处院墙下的时候,隔壁传来的一些声音却是引起了李易的兴趣,李易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盯着自己,便悄然走到了墙根处,偷听起来。

“姐,你又错了,六和九又混淆了。”

“哎哎,你别往后看了,襄侯开篇就讲了,要算术,先识数,你现在还……”

“你,你再说一遍!”

李易听得出,前面说话的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孩子,应该是诸葛均,后面那个带着几分威胁与气急败坏的女声,好像是诸葛娴。

虽然只听了两三句,但李易也知道了一个大概,那便是他们在看自己送去的易数之法,不过诸葛娴这个当姐姐的貌似没有弟弟的学的快,然后没面子嘛,可能有点小抓狂……

听到姐弟二人斗嘴,感觉蛮有意思的,李易索性就站在那里不动的,就连嘴角也不知不觉的多了一抹笑意。

“姐,你又错了。”

“这个是六与七之和,不是六十七……”

“哎,那个也是错……”

诸葛均年纪还小,可那嘴巴絮絮叨叨的,不断挑着他姐姐的错处,姐姐大人威严受损,很快就受不了了,只见少女羞怒道:“今日不学算术了,我与你讲论语!”

诸葛均小声提醒:“这个叫易数,不是算术,不一样的……”

“你,你——”

少女被诸葛均的话堵的心口一阵发闷,有心说他两句,但诸葛均说的确实是在理,是她自己弄错了。

少女心里很凌乱,那些歪歪扭扭的字符,她看一眼就觉得眼晕,脑子里根本记不住,至于说用这些字符来做算术,那就更别提了,许多的字符挤在一块,看上去就跟马蜂窝一样,到处都是洞洞,膈应的汗毛都起来了,还算个什么算?

偏偏少女并不是愚笨之人,她玩算筹可是很溜的,诗书也读了不少,之前诸葛均的功课都是她教的,结果转眼间,师生关系互换,对少女的自尊心确实是一个很严重的打击。

眼看着诸葛均还在那里嘀嘀咕咕的纠正她的错误,不断的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少女终于忍不住,也不管什么论语了,一把将诸葛均提溜到眼前,威胁道:“我跟你说,你再不听话,信不信将来我不让他教你?”

诸葛均被少女的动作吓得一呆,缩了缩脖子,心里有点怂了,不过对于知识的渴望,还是让他坚持说道:“襄侯那么厉害的人物,为何会听你的话?”

少女感觉自己更憋气了,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侍女,也不担心自己的话被旁人听去了,便厚着脸皮吓唬诸葛均道:“我是你姐姐,他是你未来姐夫,外面事是姐夫做主,家里事是姐姐说了算,我说的话他肯定会听,这下你还敢不敢顶嘴?”

诸葛均感觉有点蒙,虽然姐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可他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啊。

少女见自己的厚脸皮震住了弟弟,松了口气之余也是暗暗惭愧,不过还好,没有外人听见她的话,否则就没脸见人了。

然而,少女正这么想着,就听到身后传来“噗”的一声轻笑,吓得她登时就跳了起来,惊呼道:“是谁!”

第299章 坑姐

诸葛这一家子里面不是女人就是小孩,清一色的弱势群体,因此处事非常小心,平日里的一应采买全都是府中下人去做,甚至,除去诸葛亮之外,其余无论是谁,在这里住下后连大门都不曾迈出过半步。

不要以为他们是太过胆小或者神经过敏,他们只是为了保护自身,不得不如此罢了。

试想一下,假如诸葛姐妹外出转悠,意外被哪个将军给劫去欺负了,纵然袁术之前说过会保他们全家平安,但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袁术多半也就是小惩大诫,说不得还会顺水推舟一下,根本不可能真的站到诸葛家这一边。

甚至,当诸葛家给袁术带来麻烦之后,诸葛亮的处境也会急转直下。

诸葛家的人都很清楚这一点,也压根没把袁术当做老好人,因此,他们生活在这里,就像是躲在狼巢里的小兔,一直都是紧张兮兮的,从未有过真正的放松。

此刻,少女骤然听到身后有人声,先是想到自己刚才的话被听去了,很丢人,有些羞愤,不过马上又转为惊恐。

家中慕名被人潜入,对方是想做什么?

少女一边质问,一边踉跄的往前,同时紧紧的抓住诸葛均,虽然这个弟弟的话很是让她恼火,但弟弟终究是弟弟,少女在察觉到可能有危险的时候,还是想都不想的让自己挡在了弟弟的前面。

少女的这些动作很快,仿佛是在一瞬间完成,然后就小脸煞白的看向话音传来的方向……

少女的表情有些懵。

面前是一堵墙,哪有人?

“有……没有人么?”

少女左右望了望,确定视野中没人,然后有些结巴的问了一句,声音还略带着颤音,不过并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少女怀疑是自己幻听的时候,诸葛均弱弱的说道:“方才的小声,好像襄侯?”

“襄侯?”

少女一呆,旋即想起了一件事,李易可是就住在他们隔壁,双方只有一墙之隔啊。

如果是李易在墙那边的话,自己就没危险了,刚才不过是虚惊一场,只是少女有些暗怒,襄侯名声在外,却偷听她小女儿家说话,这实在是太过无礼了。

当然,这些想法她也就是在心里嘀咕嘀咕,并不敢真的找李易质问,别看她刚才面对诸葛均的时候说的底气十足,其实他自己对未来的生活还是有些惶恐的。

对了,刚才和诸葛均说那些话……

少女想着想着,脸蛋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李易发笑,岂不是说明,他将自己的那些话全部听了去?

这也太过羞人了,让她如何受的了?

少女感觉脸上挂不住了,想都不想便要逃走,然而,墙那头的李易却是觉得自己被诸葛均叫破,再藏着就没意思了,于是又开口道:“实在抱歉,李某方才只是恰恰走到此处,不是有意窃听,还望娴儿见谅。”

少女听到李易再次说话,身形一个踉跄,脚丫子差点崴了,不过当她听到李易称呼她“娴儿”之后,眼眸却是亮了一下,同时心里松了口气。

既然李易这般称呼,不就是说,李易是认错人了?

原来给诸葛均辅导功课的少女不是诸葛娴,乃是诸葛娴的同胞妹妹诸葛婉。

诸葛婉觉得既然李易把她当做了姐姐,自己自然就没有那么多羞耻了,尽管这种思想明显是自欺欺人,将来也难免会被拆穿,不过等到了那时候,想来大家都比较熟悉了,也就不太重要了吧?

诸葛婉心中庆幸,正犹豫要不要学姐姐的语气回应李易一下,就瞧见被她以大无畏的姿态保护在身后的诸葛均忽然脆生生的叫道:“襄侯,你认错人了,刚刚说话的是我家二姐,大姐还在下厨……”

诸葛婉只觉得头顶嗡的一声,脑仁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浑身血脉逆行,差点立毙当场。

这破弟弟,枉自己平日里对他那么好,可他开口就坑姐,这真是气煞人啊!

诸葛婉又急又气,也不管那许多了,拎起诸葛均,伸手把他的小脸给搓成了一团,口中不断的碎碎念着:“我让你说,我让你说,家里就你话多,小小年纪就这么啰嗦,长大还得了,我今天不教训你,你将来定然要吃亏!”

诸葛均被诸葛婉揉的咿呀乱叫,只能含糊不清的叫喊:“襄偶,奏……我,不,倔夫……”

诸葛婉大概是丢脸丢太大的了,有点破罐子破摔的心态,任凭诸葛均如何呼喊,就是不停手,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咳,这才让她手上动作一顿,不过想想李易还在墙那边,也没当回事,但身后马上又是一声咳嗽,这回诸葛婉终于感觉有些不妥了,因为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貌似有些近啊?

诸葛婉慢慢转头,就看到一个一身锦袍的年轻人半蹲在墙脊之上,正一脸笑容的看着她。

昨日李易虽然来了诸葛家,但诸葛婉却是退下了,后来与李易谈话,也是长姐诸葛娴出面,并没有她的事,所以,诸葛婉这还是头一次见到李易。

想到昨晚休息时候自家姐姐对李易的描述,现在对比一下真人,诸葛婉发现,这位李襄侯,自己未来将要托付之人,果然……有些与众不同呢。

没错,就是与众不同。

气质,谈吐,举止,与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但偏偏给人的感觉还很自然,没有丝毫的做作。

片刻后,李易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诸葛婉讷讷道:“没,没有啊。”

“既然没有,姑娘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啊,没,抱歉……”

诸葛婉赶紧低头,同时轻轻在手心里掐了一下,暗脑自己今日这是怎么了,总是做出这丢颜面的事情。

李易看着诸葛婉,眼眸子中满是笑意,虽然他早听诸葛玄说过,诸葛姐妹乃是双生儿,且面容极为相似,当时他便非常好奇,昨日见了诸葛娴,心中也对诸葛婉有所猜测,但真个见了之后,方才知道这姐妹二人的相似度到底有多高。

不过,想要分辨出谁是姐姐,谁是妹妹,还是很容易的,因为两人虽然容貌近乎无差,但身上的气质区别实在太大了。

诸葛娴是个标准的大姐姐形象,严肃中带着温婉,可能是因为诸葛家现状的缘故,她的眉宇间总有一抹淡淡的,好似化不开的忧愁,

而诸葛婉的性格就明显跳脱了一些,相比诸葛娴,她这个姐姐的架势却有几分充胖子的嫌疑,否则,也不至于被诸葛均的几句话给说的心态失衡,甚至不惜动用武力。

不过,这两姐妹虽然性格不同,但给李易的印象都是很不错的,毕竟以柔弱少女姿态还能如此爱护弟弟,这样的人人品能差了吗?

当然,如果是“伏地魔”的话,那就另说了,但李易觉得不大可能,不说两个少女的心性,就看后来的诸葛亮吧,他想做官,早就出仕了,却一直安坐隆中,等待天命之主,这份心态,这份傲气,“伏地魔”就算相扶都无处下手。

李易转过一些心思,然后对着正兀自害羞的诸葛婉微微一拱手,道:“还望姑娘见谅,适才听到诸葛均呼救,我以为有异,心中急切,直接跃墙而来,却是惊扰了姑娘,李某就先在这里赔不是了。”

见李易说话如此客气,诸葛婉也怪不好意思的,忍着羞意道:“不怪罪,不怪罪,襄侯快请坐。”

“哦,那多谢了。”

李易顺势坐下,这时被蹂躏许久的诸葛均总算是找到机会,挣脱了诸葛婉的魔爪,小步到了李易跟前,对着李易深深一拜,道:“见过襄侯。”

李易笑眯眯的看着诸葛均一眼,其实,他是不大喜欢小孩子的,但诸葛家的小孩子貌似都有点太乖了,几乎是自带好感度光环啊。

李易抓了抓诸葛均的脑袋,笑道:“怎么不叫姐夫了,你若是不叫姐夫,等下次求救,可就不会再有人来帮你了。”

正要给李易倒茶水的诸葛婉一个趔趄,差点扑到了小火炉上,至于诸葛均,这家伙实在太小,听李易的意思似乎是要罩着他,再加上之前诸葛婉自己都说李易是他姐夫了,当即毫无压力的喊了一声:“姐夫!”

“哎,哈哈……”

李易应了一声,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无视了诸葛婉那幽怨的目光。

这时诸葛婉也盛好茶水,送到了李易的跟前,李易谢了一声,问道:“你们之前是在讨论我那易数之法?”

诸葛婉到底是大家闺秀,虽然心里乱糟糟的,但表面上还过得去,没有明显的失态,应道:“正是,只是小女子驽钝,远不如均弟学的快,叫襄侯笑话了。”

“襄……”

诸葛均闻言,也想开口,不过刚说了一个“襄”字,就对上了李易的目光,赶忙改口道:“姐夫所赠易数之法确实比算筹便捷,这卷书中所述,我与二哥都已明了,只是具体计算之时,还有些生疏。”

李易点点头,那一卷中的内容很简单,只要聪明一些能够能记得住,真正理解还是很快的。

李易随手拿起了旁边几案上的一块竹片,准备看一看诸葛均有没有什么疏漏,毕竟人家都叫姐夫了,自己也得尽点责任,如果有问题,就帮他纠正一下。

结果这一看,李易就皱起了眉头,同时也明白之前诸葛婉为何那般抱怨了。

只见小小的一块竹片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数字,虽然比较整齐,能看出的来是数学式子,可李易却是觉得眼晕,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啊!

李易放下竹片,揉了下眉心,问道:“为何不写的宽松一些?如此紧凑,岂不是不便?”

诸葛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看向诸葛婉,诸葛婉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按照襄侯书中所述,这些数列格式与文章不同,寻常竹简不便记录,我只能让亮儿去取来这些大一点的竹简,只是此物稀少,所以我便让他们省着些用,免得需要时还要求人。”

李易闻言,心中莫名有些郁结,重新拿起了那块竹片,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寻常的竹片,是经过一些工序的,相当于大块的竹简。

李易摩挲了片刻,将竹片放下,又问道:“往日……我是说来寿春之前,你们也是这般节省?”

诸葛婉又答道:“早年父亲为人节俭,虽然家中有些资财,但从不许我等浪费,后来随叔父到了豫章,叔父与父亲治家相差无几,只是叔父忧心我等生活不惯,多有额外照料,但我等不敢忘记教诲,所以,生活与原先没有多少变化。”

说着,诸葛婉看向那竹片,又道:“如今我等衣食要优过早先,其他方面与之前无二,不是袁使君克扣,只是我等不愿对外人开口。”

李易重重点,头情不自禁道:“如此门风家教,怪不得诸葛能……咳咳。”

诸葛婉见李易说到一半忽然打住,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但李易刚才感慨差点泄露“天机”,哪还会再说一遍,直接无视了诸葛婉的目光,赞道:“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食嗟来之食,你们很好,我很欣赏!”

诸葛婉眼睛亮了亮,对李易好感陡然多了几分,不光是因为李易的夸奖,还有那两句话,让她感觉很是激励,而且,这些话正好适合如今的诸葛家。

李易继续道:“不过,那是对外人来说的,而我……算是自己人了吧?将来你们与我之间,无需这些客套忌讳,至于节俭自然值得提倡,不过有两方面,却是无需太过吝啬的。”

诸葛婉好奇道:“襄侯说的是哪些?”

“一是吃喝,吃不好,食不饱,心神萎靡不振,如何做事?”

“二是功课,读书识字乃是进身之本,身边万事都可将就,唯独功课马虎不得。”

李易又指了指那些竹片,对诸葛姐弟道:“这些你们现在尽管用着,若是不够,我去给你们购来,等以后到了南阳,我再送你们一种‘神物’,一种书写时胜过竹简百倍的‘神物’”

第300章 扬州大公子

诸葛姐弟虽然并不知道李易所谓的“神物”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从李易神色来看,那东西肯定极为贵重就是了。

他们猜测的也不错,现如今李易能拿出来的纸张确实是“奢侈品”,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多谢襄侯照顾。”

诸葛婉向李易道谢,不为什么神物,也不是因为什么贵重,只看李易的这种重视态度就已经足够了,现在她也算是明白,为何昨日只是见了一面,原本含蓄严肃的大姐就对李易那般赞赏了。

确定得到了诸葛婉的好感,李易说话就比刚开始沉稳多了,毕竟他可是有身份的人,不能跟那啥一样,就知道围着女孩子转悠。

之后,李易开始给诸葛均讲解算术,他虽然没有准备去书院当老师,但为了能够忽悠人,李易最近也是花心思琢磨过怎么讲课的,小半个时辰下来,不单让已经入门的诸葛均感觉自个的算术更为扎实,就连诸葛婉也没原本那么晕乎了。

可能因为是女子的缘故不吧,天生对理科不是太过感冒,但李易觉得,诸葛婉的学习速度也应当稳稳超过宛城里那些世家子弟的平均水平了。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诸葛娴与刚刚回来的诸葛亮对李易出现在自家后院很是惊讶,在得知他是跳墙过来的时候,诸葛娴有些无奈,但也没怎么生气,还顺势留李易在这里用饭。

反倒是诸葛亮这个小孩子时不时的露出一副想要劝谏两句的模样,让李易觉得颇为好笑。

蹭饭之后,李易没有再多呆,只是拉着诸葛亮问了一些事情,便从正门离开了,门口的仆人们看到李易很是惊讶,这位襄侯何时进来的,他们完全不知道啊!

……

第二天,李易没做什么正事,除去与袁术相处联络感情之外,又赴了纪灵的约会,与几个武将喝了一顿,这一天就算过去了。

等到第三天,李易没有再去找袁术,虽然袁术也很想多与李易接触,但他毕竟是一州之主,再加上临近过年,还是很忙的,于是就将李易交给了杨弘招待。

于是,李易很直接的向杨弘表示了自己的心愿,既然来扬州一趟,若是不见扬州大公子,那就太过失礼了,再加上两人年龄相仿,李易表示非常想要与袁耀结实,所以,只能劳烦杨弘引荐了。

其实,原本李易是打算和袁耀来一场偶遇的,但奈何袁耀上次丢脸丢的太大,根据诸葛亮带来的消息,还有侍卫们打探到的一些情况,袁耀大概会等到明日,也就是过年的酒宴上才会露面,而李易的计划刚好就在明晚,所以,他只能主动寻上门去了。

对于李易的请求,杨弘只是微一沉吟,便答应了。

虽然袁术让袁耀闭门思过,暂时没人敢去打搅,但李易并不是扬州官员,如果李易能与袁耀交好,袁术必然是喜欢看到的,所以,杨弘便代袁术答应了。

只是李易这个请求说的突然,杨弘来不及早做安排,只是唤来一个小吏,快一步去袁耀府上传讯,两人则在后面的马车上慢慢行进。

等两人到了地方,却是刚好瞧见之前传讯的小吏一脸尴尬的从袁耀府邸中出来,支支吾吾的告诉杨弘,大公子身体不适,谁也不见。

杨弘一听这话脸就黑了,袁耀有没有病他还不知道么,其实还是嫌丢人,不想见人罢了。

可是,寻常会客不见也就不见了,但李易是南阳太守啊,可以影响到整个荆州,甚至直接关系着袁术将来第一步战略的成败,

如果因为袁耀让李易感到了羞辱,导致将来出现变数,袁耀就是整个袁术集团的罪人了。

杨弘沉着脸问道:“你就没有说是襄侯特意来拜访么!”

传讯的小吏心中很无奈,两头他都惹不起,只能低着头如实道:“说了,但按照大公子那边传出的话,确实是抱恙在身,不……不便见客。”

小吏说话时有些迟疑,明显底气不足,因为连他都感觉得出,自家大公子是在装病。

杨弘嘴皮子抖了抖,看看李易,又看看正要掩上的府门,有心说袁耀确实是病了,让李易改天再来,但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说这么白痴的谎言了,平白叫人笑话。

于是,杨弘很光棍的对李易行了个大礼,道:“还请襄侯见谅,大公子那边……一言难尽,但杨某愿以性命担保,大公子绝非有意针对襄侯,更非我家主公授意,所以还请襄侯不要多心,来日待杨某禀明主公,主公定然会让大公子登门赔罪。”

杨弘的态度很真诚,让人说不出半点的不是,而李易此行又是别有图,自然不可能抱怨什么。

李易上前扶了杨弘一下,脸上没有丝毫被拒之门外的羞怒,反而很是温和的说道:“杨长史言重了,还有,还望杨长史莫要将此事告知使君。”

杨弘见李易没在意,松了口气之余也是疑惑,问道:“为何不能告诉主公?”

李易摇摇头,略显无奈的说道:“易此行乃是为了与大公子结识,如今不能相见,已是遗憾万分,杨长史若是这般告诉了使君,使君一旦责罚了大公子,易岂不是交好不成,反而做了一次恶人,将来还如何与大公子再见?”

“这……”

杨弘一想,还真是,他告状的话,袁耀多少肯定会嫉恨李易一些。

可是,如果不给个说法的话,就这么把李易挡在外面,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就在杨弘纠结的时候,李易低声道:“其实大公子因何不肯见客,其中缘由,我也了解了一些。”

杨弘表情一滞,他没有去琢磨李易是如何得知的,因为袁耀那件事虽然有袁术压制,但还是传的挺广的,这也是袁耀坚决不出门的原因之一。

李易继续道:“其实我来此之前,对于闭门羹已经有所预料,不过易明知如此还敢登门拜访,除去结交之外,也想试试能不能解开大公子心结。”

杨弘的脸上不由多了几分诧异,他没想到李易还有这个打算,只是李易为何这么关心袁耀?

似乎是看到了杨弘眼中的疑惑,李易解释道:“当然,易也是有些私心的,希望能多个善缘,毕竟将来若有袁使君与大公子抚照,纵然最后官职尽去,也不至于受到小人欺辱吧。”

李易很坦诚,直言了自己心中的打算,而杨弘在知道了李易的目的后,越发觉得袁耀应该见一见李易了,只是如今的情况,杨弘也没什么办法啊。

杨弘看着大门苦笑道:“大公子不愿相见,我也奈何不得,除非请来使君手令,但襄侯应该不愿如此。”

“嗯……”

李易一时陷入沉吟,他也没想到袁耀那么经不住打击,竟然都不敢见人了,要不是心中有所图谋,李易还真懒得见这种人,奈何如今却又是非见他不可。

思索片刻,李易说道:“无需劳烦使君了,易自有办法见到大公子。”

杨弘见李易说的好像很自信的样子,好奇道:“是何办法?”

李易微微一笑,也不答话,只是对守在门口的仆人问道:“可否借来府中笔墨一用?”

对于如此要求自无不可,门口仆人很快就为李易取来笔墨,李易拿起一只竹简,想了想,在上面写了句话,然后又去了几片竹简扎紧,对那仆人道:“你将竹简送与大公子,大公子自会见我。”

那仆人应了声便去了,杨弘看着心中越发好奇了,又问道:“襄侯到底写的什么,大公子真的会来相见?”

李易眯眯眼,做高深莫测状,悠悠道:“写的什么,是不能说的,不然就不灵验了,但大公子肯定会来见我,不如这样,杨长史,你我打个赌如何?”

杨弘原本还在琢磨李易究竟写了什么,一听李易说打赌,注意力被转移了许多,脱口问道:“怎么赌?”

“很简单,大公子若见我,是我胜,反之则是杨长史胜出,至于赌注嘛,就赌三坛十年份的美酒,如何。”

“好,那就依襄侯所言!”

杨弘当即笑着答应了下来,赌注什么都是无所谓的,胜负也不重要,他的目的是与李易拉好关系,而所谓关系不就是这么建立起来的么?

至于李易到底写的什么,杨弘也不想再问了,反正李易总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干什么危害扬州的事情吧?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等待,杨弘原本以为就算袁耀要出来,最起码也得过上一炷香的功夫,哪想到,他刚与李易扯上几句闲话,就见旁边府邸中门大开,袁耀这位扬州大公子快步的走了出来。

袁耀这次董卓如此之快,却让杨弘感觉都无语了。

之前袁耀诈病不见,那是无礼。

现在赶着出来相见,如此匆忙,同样也是无礼。

等袁耀走近的时候,杨弘甚至还闻到了一股子呛鼻子的酒味,这更是让他皱眉,要知道,现在可是早上啊。

袁耀的状态不是很好,脸色微微发白,眼眶偏暗,衣衫虽然不算邋遢,但也绝对称不上精致,跟他扬州大公子的身份明显不配。

袁耀一出来,先是看到杨弘,不过他只是一扫而过,然后目光就落在了李易的身上。

虽然这几天一直窝在家中不曾出门,但袁耀并不是说废了,对于外头的情况还是了解的,他知道李易来了扬州,甚至连李易这两天做了什么都很清楚。

原本袁耀心里对李易的感觉算是一般般,毕竟没什么交情,但现在却是不行了,因为竹简上的那一句话,却是将他撩的又慌又怒,这才会一路跑了出来,生怕晚了李易不见人影。

袁耀往前走上两步,开口就要问什么,不过总算他还没忘记自己身份,特别是看到李易那面露微笑的从容淡然,让他脚下动作不由一顿,强行压住向李易问询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用力扯出了一个笑容,拱手问道:“这位就是李襄侯?”

李易躬身还了一礼,道:“李易见过大公子!”

“呼——”

袁耀吐出一口浊气,也不怕尴尬,强行解释道:“耀身体略有不适,说话听并不真切,因此之前不知是襄侯与杨长史造访,还好,襄侯未曾离去,还请入内稍作,让耀备些薄酒赔罪。”

李易权当没察觉到袁耀话中那到处都是的漏洞,笑道:“大公子言重了,所谓赔罪,是万万当不得,不过能与大公子同饮,却是求之不得。”

袁耀脸上再次露出笑容,相比之前那硬生生挤出来的笑,这回却是要真诚了几分,因为他听了李易的话,感觉这人对他应当是没有恶意的,虽然心中还有着一定警惕,但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戒备了。

“如此,就请襄侯入内,耀府中新购得的几坛好酒还未启封,正好款待襄侯。”

“呵呵,既然大公子盛情,易敢不从命?”

说话间,袁耀拉着李易的手臂就往里面走,杨弘自然是要一起入内的,可让人想不到的是,杨弘刚走两步,就见袁耀转头对他说道:“杨长史,耀有一件急事,还望杨长史帮忙。”

杨弘虽然对袁耀之前的表现有些不满,但这种情绪并不强烈,此时袁耀开口,虽然心里有些奇怪,但还是赶忙应道:“大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袁耀看了李易一眼,道:“父亲命我闭门思过,不见外客,但襄侯来扬州不易,耀不忍不见,但又唯恐父亲责罚,所以,还请杨长史此刻向父亲说明此中原委。”

说着,袁耀对杨弘微微一礼:“辛苦杨长史了。”

杨弘先是一愣,随即有些郁闷,还有几分哭笑不得,他哪里看不出袁耀是在赶他走呢,他不由得再次想起了李易让人送进去的竹简,然后看了李易一眼,发现李易脸上好似也有些无奈,仿佛是没想到袁耀会这么赶人一般。

袁弘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必须得给袁耀这么面子,不然别说袁耀,袁术都会第一个收拾他。

“还请大公子放心,杨弘必然将此事向主公阐明,不叫大公子受责。”

“如此,多谢了。”

袁耀又对着杨弘拱了拱手,便引着李易往里面继续走,脚步很快,好似非常着急,至于李易就淡定多了,先给了杨弘一个歉意的表情,这才跟上袁耀。

走在青石道上,李易与袁耀之间几乎没有什么交流,直到进了书房,两人相对而坐,袁耀屏退了左右,这才将李易送来的竹简放到矮个几上,沉声问道:“襄侯此言何意?”

第301章 襄侯救我

袁耀的语气不是太好,话语中隐隐带着质问之意,与适才在门口寒暄时判若两人,李易对袁耀如此态度,并不感觉意外,也不慌张,只是慢悠悠的拿起竹简,看了看,然后重新放下。

原来,李易之前在竹简上写的那句话是:有人欲推诸葛亮为袁使君继任之人。

也难怪袁耀不淡定,宁肯自打脸面也要出来相见,换谁遇到这种忽然有外人要争夺他继承权的人,都不能忍啊。

换个角度来看,袁耀能耐着性子与李易相对而坐,认真谈论这个问题,而不是直接暴怒,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在袁耀的灼灼注视下,李易脸上没有丝毫紧张,很是风轻云淡的说道:“大公子如此看我,难不成以为我是那推动之人?”

袁耀看着李易没说话,只是眼神更加犀利,虽然他并没有直接从李易身上感受到什么明显恶意,但他还是忍不住对李易有所怀疑,因为他很清楚李易与诸葛家姐妹的关系,既然如此,如果诸葛亮能改姓袁的话,对李易自然是大有好处的。”

面对袁耀的目光,李易毫不心虚,叹了一声,摇摇头道:“大公子想差了,我若有那些心思,又岂会将此事告知大公子,而且还是孤身相见?”

……

袁耀皱皱眉,情绪稍缓,但依然沉着脸,问道:“那么……还请襄侯不吝赐教,袁耀日后定然不襄侯指点。”

李易笑了笑,幽幽道:“那推动之人,大公子其实认识,而且……呵呵,正在这房间之中。”

“嗯?”

袁耀刚刚松缓的眉头顿时重新皱了起来,而且比之前皱的更深。

“襄侯难道是故意来消遣我的不成!”

袁耀有些生气了,李易既然已经否认,却偏偏说那人就在屋中,如此难道李易说的那人是袁耀自己?

不要开玩笑好不好?

只是,面对袁耀那越来越恼火的语气,李易却是依然不为所动,甚至,看着袁耀的时候,目光中还隐隐带着几分同情,看得袁耀很是不自在。

不多时,袁耀就忍不住怒道:“襄侯是说袁某自己吧?如此开玩笑,襄侯不觉得有失身份么?”

李易收回目光,略带惋惜的摇摇头,然后平静道:“易没有开玩笑。”

……

李易那平静的反应,让袁耀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不得劲,同时也让他心中越发焦躁。

眼瞅着袁耀就要失去耐心,李易幽幽道:“我说了,那推动之人就是大公子,可大公子为何不信啊。”

袁耀被李易气的呼吸都不大顺畅了,低呵道:“你这完全是胡言乱语,不然难道袁某呆傻了不成!”

“胡言乱语么……”

李易轻笑了一声,抬头看向袁耀,问道:“那请问大公子,之前不过遇到些许小挫,结果大公子就靡靡不振,甚至酗酒度日,这不是在告诉袁使君,大公子不堪造就,难当大任,请他另择后继之人么?”

袁耀感觉自己的脸上就好像被忽然抽了一巴掌似的,火辣辣的,既有被李易戳破面皮的羞恼,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只是以他扬州大公子的底气,袁耀还是强压着心中杂乱的想法,对着李易怒道:“你这是全都是无稽之谈!”

李易暗暗撇嘴,无视袁耀的气急败坏,继续道:“诸葛亮聪明伶俐,使君对其宠爱乃是众所周知,更是当众说过,有意让诸葛亮改姓袁,这代表着什么,大公子不要说不知道。”

袁耀脸色涨红,他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袁术想让诸葛亮姓袁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打击,并不见得比尿裤子那件事给他的打击少多少。

“其实,若是大公子能够孝顺使君,敬重使君麾下贤达,莫说使君不会有让诸葛亮改姓袁的想法,纵然诸葛亮真的姓袁,大公子又有何顾虑?”

“我之所以说,是大公子在推动诸葛亮上位,乃是大公子自己让使君失望在先,如此,才让诸葛亮的上位有了可能。”

如果之前袁耀还能强装镇定的话,现在他外表那层看似坚硬的外壳,已经被李易敲出了缝隙,都顾不得与李易计较,下意识的喃喃道:“我如何会让父亲失望,我自问从未做过任何悖逆之事……”

“唉!”

李易叹了一声,道:“袁使君志向何其远大,大公子将来想要继承使君家业,又岂能庸庸碌碌?”

原本还想强行为自己辩解几句的袁耀顿时就熄声了,因为他无奈的发现,自己往日里虽然没啥大错,但貌似的确挺庸碌的。

李易轻声道:“其实,大公子为何禁足家中,其中缘由,易也听人说起了一些。”

袁耀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面色血红,眼中冒火,拳头更是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直接砸在李易的脸上。

没错,袁耀是尿裤子了,很丢人,甚至在某个圈子里面已经是人尽皆知。

但是,这几天过去,不管旁人心里怎么想,又或者暗中如何编排,但还没有任何人敢当面与袁耀说起这件事,就连袁术都没有。

毕竟人都是要脸的,当面跟扬州的大公子说他尿裤子的事情,这可是往伤口上撒盐,是要与袁耀结死仇啊!

可李易就这么干了,成为了第一个当面说袁耀尿裤子的人。

而且,李易并没有因为袁耀脑袋上冒烟就放过他,继续道:“大公子生气了是么?是啊,生气是理所当然,毕竟这事搁谁身上,都是要发怒的,可是,易想问问大公子,大公子纵然怒火焚天,但可曾想过做些什么,对那件事情弥补一二?”

“没有,大公子始终躲在府中,借醉酒逃避此事,浑然没有大丈夫该有的担当!”

“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耀吭哧吭哧的问道,他此刻真的是羞耻道了极点,李易的每一句话都戳在了他的要害上,让他羞愤不已,更难堪的是,李易的话都很在理,让他连狡辩都做不到。

“当年项王擒得高祖父亲,要将之烹食,大公子可知高祖是如何应对的?”

对于刘邦的黑历史,李易也说不好这个年代的人是不是清楚,他也不等满脸惊愕的袁耀回答,直接笑了一声,道:“当时高祖对项王呼喊,我父即你父,分我一杯羹可好?”

“嘿嘿,此言可谓无耻至极,然而,最后高祖父亲平安无事,项王身死,高祖还得了天下,大公子对此事作何感想?”

袁耀嘴唇动了动,他大概有点明白李易想表达什么了,但不是很确定。

李易见袁耀不说话,便继续道:“假如那日饮宴之上,是高祖遇到大公子的情况,大公子觉得高祖会如何应对?”

袁耀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即便他们全家都准备向汉室开刀了,但如李易这般随手就拿出刘邦开涮,还是让他感觉有些恍惚。

而且,那种画面也完全无法想象。

李易笑道:“当时换做是高祖,绝对不会跑,也不会动怒,我猜测多半是哈哈一笑,然后道上一声,酒水太甜,茅房太远,如此而已。”

“噗,咳咳——”

饶是袁耀满心都是怨念,可听到这句“茅房太远”,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等强行忍住笑之后,他有呵斥李易这完全是胡说八道,但想想高祖的“丰功伟绩”,多半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

见袁耀脸上没了之前那种要死要死的样子,李易反倒是板起脸来,问道:“易打这个比方,不是为了好笑,更不觉得那般说法如何羞耻,难道大公子还不明白么?”

袁耀心中叹息一声,当即就想点头,但考虑到李易的来意,最终还是没动,只是等着李易的下文。

李易一脸认真道:“莫说世人都会犯错,即便如高祖,还有道儒先贤都不例外,所以些许错误并不可怕,关键在于事后应该如何弥补。”

“大公子那日出丑,虽然丢了面子,大公子觉得难看,可说到底,只是一些面子罢了,并不是什么要害之事,旁人纵然笑上一笑,但之后大公子还是大公子,无人敢因此就轻视了大公子。”

“只是,大公子却是自己轻视了自己,这才是真的让人失望啊。”

说道这里,李易故意停顿了一下,而袁耀见李易不说,犹豫了一下,然后向李易拱了拱手,道:“请襄侯继续。”

李易点点头,这才接着之前的话,道:“先是当时应对失当,让使君恼怒,再然后禁足在家,又为这区区小事借酒浇愁,不仅让使君失望,扬州诸多官员,同样失望。”

“还有刚刚,杨长史与李某拜访,大公子却因为些许颜面,就拒绝相见,唉,非是李某自抬身价,但请大公子自问,如此作为对袁使君大事是好是坏?”

“我……”

袁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袁耀虽然资质一般,但也知道,李易现在对袁术很是重要,他之前的无礼拒绝若被袁术知道,被训斥是肯定的,甚至,还会有更多的惩罚。

李易继续道:“易只是外人,再加上并无根基,说不好听一些,若不是袁使君愿意厚待,其实也无甚重要,但大公子又何故轻慢于杨长史呢?”

“杨长史?”

袁耀愣了愣,他却是没想到,李易还会拿杨弘说事。

见袁耀如此意外的模样,李易语重心长的说道:“杨长史辅佐使君多年,且忠心耿耿,大公子应当对其敬重,厚待,然而大公子之前先是视杨长史有如无物,然后又小吏一般随意驱使,如此作为,除去平白寒了肱骨之心,对大公子有何益处?”

“我……我平日对杨长史也是敬重的,刚刚只是疏忽……”

袁耀想辩解一下,但李易直接打断道:“殊不知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袁使君大事何其重要,又岂能有所谓的一时疏忽?”

李易看着袁耀越来越白的脸色,知道自己基本上算是将他彻底震住了,心中稍稍松了口气,然后叹道:“我之前说是大公子推诸葛亮入袁家,大公子还不信,那我现在再问,大公子近日来的诸多行事,且不说袁使君是否失望,只是将来袁使君威服天下之时,大公子若还是如此,斗胆请大公子自问,能否守得住袁使君打下的基业呢?”

袁耀情不自禁的握了握拳头,这次他不是想打人,而是心中惶恐。

作为袁家之后,袁耀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一直以来,并没有多少危机意识,虽然跟着袁术学一些了礼贤下士的道理,但要说他真将那些东西如何重视,却也不见得。

直到诸葛亮出现,袁耀这才有了一些危机感,但即便是危机,他的感受也是有限,直到听了李易的剖析,这才恍然察觉,自己好像不自觉中就走到了悬崖边缘一般。

至于说李易的来意,说了这么多,显然是来帮助他的,虽然,对于李易为什么帮他,袁耀还不是很清楚。

袁耀此时很想向李易请教,但天生贵公子的袁耀,还不想就此低头,贵公子的最后傲气,让他忍不住辩解道:“襄侯所言有理,袁耀受教,只是,诸葛亮虽然聪慧,但终究只是外人,耀就算再如何不堪,父亲又岂会让袁家基业落入外人手中?”

李易轻声答道:“大公子说的不差,但是,大公子需要顾虑的,并非诸葛亮一人,而是所有如同,甚至还要胜过诸葛亮之人啊!”

“嗯?”

袁耀不是很明白李易的话,李易只能说的更明白一些,压低声音道:“大公子难道不知河北袁将军与袁使君关系?”

“呼——”

袁耀的脸皮子忽然抖了一下,这回他真的怕了。

袁术与袁绍,原本可是亲兄弟,只是袁绍后来过继给袁成,如今的袁家,就血脉身份来说,应该以袁术为首才是,可事实上,世人说起袁家的时候,最先想到的多是袁绍,似乎只有袁绍才是袁家主脉,袁术对此的怨念有多深,袁耀可是非常清楚。

而李易说起袁家上一代人的关系,就是想告诉袁耀,你如果不好好表现,你爹将来的基业就算不给改了姓的诸葛亮,但从袁家旁支里过继一个儿子,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袁耀关心则乱,越想越是没底,他袁家子弟可是相当多的,有才华的自然不少,虽然可能性不是很大,但凡事就怕万一……

袁耀擦了把不知何时出现在额头上的汗水,彻底放下了贵公子的架子,郑重向着李易一拜到地,用略显紧张的语气道:“还请襄侯救我!”

第302章 给袁耀挖坑

李易的眼眸深处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但脸上却是带着几分惶恐,上前双手扶住了袁耀的手臂,说道:“大公子身份何等尊贵,如此大礼,实在让李易承受不起。”

见到李易这般态度,袁耀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已经被李易话给吓住,对未来充满了不安,偏偏此时除了李易,他又找不到旁人能给他出主意,所以,他很是担心李易会趁机摆出高傲姿态,羞辱于他。

当然,多余这些贵公子来说,所谓羞辱自然不同于通常意义中的羞辱。

好在,袁耀觉得李易说话虽然太直接,但心思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李易扶着袁耀重新坐下,看着他笑了笑,笑容很是温和,说道:“易之前所描述种种,其实都只是推测,并非必然之事,而易之所以告诉大公子,也只是为了防微杜渐罢了。”

李易知道,说事情不能一味的咄咄逼人,反正自己已经完全占据了主动,还不如适当的欲擒故纵一下,如此不光可以让自己看起来更加高大上,同时也可以避免袁耀表面感激,暗暗却在心里面恨他。

虽然李易对于袁耀是抱着用过就扔的态度,但他也不想因为袁耀的小心思,导致他袁术翻脸之前生出什么变故。

袁耀听了李易的话,确实不像之前那么压抑了,不过心中的紧张并没有减少太多,再次拜道:“耀之前让父亲失望,其实一直也有心改变,只是耀驽钝,不知该如何去做,还请襄侯再次指点,此番恩情,耀今生不忘。”

李易呵呵笑了笑,心想用不了半年你就能恨我入骨,那恩情就算了吧。

李易做思考状,袁耀就小心翼翼的坐在对面,期待且恭敬的看着他。

片刻后,李易说道:“听闻使君明日让大公子出府?”

袁耀一怔,道:“明日父亲要与百姓同乐,耀为袁家子,自当同行。”

李易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大公子何不今日就借口问询明日细节,然后面见使君?”

袁耀不太理解,迟疑道:“父亲正气恼于我……我丢了袁家颜面,若是此时贸然去见,怕是只会遭到训斥。”

李易叹了一声,他感觉这年头基本上是家业越大,亲情也就越淡,袁耀这事其实根本都不算事,只是这父子关系太过生硬,袁耀一想到袁术就先怂,然后就什么都办不成了。

“袁使君之所以气恼,固然是有颜面的缘故,但更多还是因为大公子当时应对不当,只要大公子可以收敛心绪,重整言行,不要被小事左右心智,等使君见大公子,必然知道大公子心结已去,之后使君纵然言语严厉一些,心中也必然欢喜的。”

“但是,如果大公子非要等待明日使君召唤,使君只会觉得大公子到时候是不得不去,心中首先就多了几分不喜,二者区别如此明显,大公子还需要犹豫?”

袁耀楞了楞,问道:“就如此简单?”

“的确如此简单。”

袁耀想了想,又问:“可如果父亲,问起我那天之事……作何感想,我该如何应答?”

李易微微一笑,低声对袁耀说道:“大公子到时候只要如此这般……”

袁耀听着李易给他的“答案”,连连点头,等最后李易说完,忍不住感慨道:“怪不得听人说父亲近来每日都要称赞襄侯不下十遍,耀之前还以为是有人以讹传讹,如今得襄侯指点,方才知道襄侯智谋确实非凡啊!”

李易摆摆手,推辞道:“大公子过奖了,易不过是有些口舌之利罢了,全都是许小算计,上不得台面的。”

袁耀笑了笑,虽然嘴上不可能承认,但他心里真的有点佩服李易。

不提别的,单单杀董卓这件事,除非他老子将来当皇帝,否则袁耀这辈子都很难追上李易的名声,更不要说李易的脑子还是如此灵光,让袁耀很有一种在某些方面完全被碾压的感觉。

袁耀摇摇头,抛开这些念头,暗暗提醒自己可是袁家的大公子,然后又问道:“那杨长史那边呢,襄侯认为耀当如何弥补?”

李易没想到袁耀连这个都问,表情一如之前那般说道:“此事最为简单,杨长史对使君忠心耿耿,对大公子也是如此,正所谓礼贤下士,大公子只要真心以礼相待,杨长史又岂会往心里去?”

见李易说的如此轻描淡写,袁耀暗暗有些羞愧,感觉自己太笨,同时也在考虑,李易与他年纪相仿,但智谋确是这般出众,如果今后李易能以他为主,在他身边辅佐,这扬州之内,还有何事能让他为难?

而且,如果李易能够认他为主的话,之前被李易点出的那许多问题,也就不会伤及颜面了,毕竟臣子劝谏主子是理所应当的。

想到此,袁耀亲热的拉着李易的手臂,满是真诚的望着李易,深情道:“耀此前一直自认身份尊贵,天下之间少有难事,平日里没少因此自得,直到听到襄侯的金玉之言,这才明白,之前种种,看似风光,其实却是浑浑噩噩,唉,说出来当真是丢人。”

李易感觉袁耀的态度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却没猜到袁耀是想招揽他,不就就算知道,李易也不会在意,反正在袁耀的前头,还有一个袁术在给他抛媚眼呢。

对于袁耀的恭维之语,李易拱手道:“大公子过谦了,如今天下,袁家之名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以大公子如今身份,只要将来稍微谨慎一二,最后必然贵不可言。”

袁耀拉着李易的手紧了紧,感慨道:“将来之事不可捉摸,耀只知道,若无襄侯今日指点,前途必然难以预料,襄侯如此恩义,耀……实在不知如何报答啊。”

顿了顿,袁耀忽然眼睛一亮,道:“我观襄侯与我年纪相仿,今日谈话又是如此投机,不如你我二人今后就以兄弟相称,襄侯意下如何?”

袁耀也是动了一点小心思,他觉得以自己如今的情况,招揽李易的可能性不大,干脆就以兄弟相称,反正弟弟给兄长抛头颅洒热血,不都是理所当然的么?

李易正想着怎么引出诸葛亮的事情呢,骤然听到袁耀要跟他做兄弟,当即就是一愣。

之前刘琦就说过要跟他做兄弟,现在袁耀也来,李易吐槽之余,心里也有点小小得意,毕竟不看之后历史的话,单以这两位的身份来说,都是当今天下年轻人中,身份最为尊贵之人。

能被这样的两个人认同,绝对是可以吹嘘很久的一件事。

当然,李易得意归得意,可要他答应是绝对不可能的。

就见李易一脸为难道:“大公子好意,易感动莫名,只是大公子难道忘记了使君将来有意剑指荆州?”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

袁耀虽然不算笨,但在反应上也快不到哪里去,李易都点出荆州了,他还没明白过来。

无奈,李易只能直言道:“易今次能来来扬州,为的是诸葛家姐妹,因此刘使君纵然心有不满,也说不说什么,可易若是与大公子……等易回去之后,一个不小心,恐怕就要被兵临城下了。”

“啊,竟然如此……”

袁耀轻呼一声,感觉很郁闷,也很不好意思,光想着与李易拉进一下关系,却是说了一个这么差劲的提议,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袁耀苦笑道:“襄侯如此助我,我却无以回报襄侯,这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啊!”

李易看了袁耀一眼,感觉火候应该已经十足十了,便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易今次登门拜访,除了向大公子进言,其实还有一件私事希望大公子可以帮忙。”

“哦?”

袁耀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意外。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李易找上门来,肯定是有所图谋,但没想到李易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

这让袁耀心中不由得暗暗警惕,担心李易会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毕竟以之前李易的那些话,就算李易的要求过分一些,他还真不好拉下脸来拒绝。

“不知襄侯有何事需要帮忙,只要力所能及,袁耀绝不推辞!”

袁耀说话时一脸的笑容,看上去很仗义的样子,可仔细观察的话,不难发现这笑容有些勉强。

袁耀说的很清楚,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不推辞,要是不能及……显然就要不好意思了。

李易暗道一声小气,连大包大揽都没学会,这还怎么忽悠人?

李易权当没听出袁耀话语中隐藏的意思,面露为难道:“其实,这件事还关系到使君。”

“父亲?”

袁耀眉头一挑,暗道果然麻烦,牵涉到了他家老子,这还能是小事么?

李易点点头,继续道:“实不相瞒,我此来扬州,除去要接走诸葛家两姐妹之外,还答应前豫章太守诸葛玄,要将诸葛亮与其幼弟诸葛均同样带回南阳。”

“竟然是这个……”

袁耀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李易是想把诸葛亮带走,他百分百赞成,甚至是求之不得啊!

不过,他转念就明白李易为什么要特意对他说这件事了。

袁耀问道:“襄侯是担心父亲他不同意?”

李易面色纠结道:“自我到扬州之后,使君待我很好,始终不曾有分毫轻视,按说我有事相求,应当直接向使君名言,只是不想使君对诸葛亮似乎格外钟爱,所以,贸然开口,一旦使君回绝,易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袁耀心里其实比李易还急,他早就不想诸葛亮待在这里了。

尽管之前李易的那些话,让袁耀对未来的自信心多了许多,可他也不得不承认,诸葛亮那小家伙确实是妖孽,纵然他自己看诸葛亮不顺眼,可自问将来自己有儿子的话,能像诸葛亮一般聪明,那真是谢天谢地。

所以,只要诸葛亮还在扬州,在袁耀看来始终都是威胁,现在见有了不用脏手,就能让诸葛亮离开的机会,袁耀阻燃不会放过。

袁耀拍了拍心口,一脸仗义的说道:“襄侯适才赠我良言,这些许小事,我岂能袖手旁观,必然全力助襄侯将诸葛亮带回南阳,与其家人团聚!”

见袁耀如此痛快的答应,李易心里再一次的降低了这个袁家二代的危险等级,然后松了口气道:“得大公子许诺,此事看来无忧矣。”

袁耀笑着点点头,他感觉很高兴,既能送走一个可能的竞争对手,还可以顺势还李易一个人情,简直就是两全其美。

不过,马上袁耀又蹙眉道:“只是父亲对诸葛亮的照顾,众所周知,我若是出言劝谏,父亲未必肯听啊。”

袁耀说这话时是很心虚的,之前因为嫉妒,虽然没有真的伤害诸葛亮,但暗中的挤兑还是有的,袁耀感觉袁术多少会知道一些,所以,他很怕自己开口,甚至都有可能适得其反。

李易自然知道袁耀的顾虑,不过他对此也是早有准备,故作沉吟之后,对袁耀说道:“我打算明日晚间饮宴之时,向使君提出此事,想来使君无论同意与否,肯定会思量一番,不过大公子却不用出言,只要让杨长史等人代为开口即可。”

袁耀表情犹豫,迟疑道:“这……如果事先要求杨长史等人相助,父亲一旦得知,多半动怒啊。”

李易摇头道:“不,不是大公子想的那样。”

“大公子今日可逐一拜访扬州官员,顺便送上一份礼物表示敬意,只需如此即可。”

袁耀摇摇头,脸上写满了迷茫,问道:“只送礼物,难道就不提及诸葛亮之事么?”

李易心里嘿嘿一笑,他可是一个面善心黑,而且极为小心眼的家伙,之前他明明给袁耀出了那么多的主意,结果轮到袁耀给回报的时候,这家伙却只是说“力所能及”,这让李易感觉有些不满,于是,他就琢磨着在完成自己事情的同时,顺手坑袁耀一把。

“大公子乃袁家正统,此乃众所周知之事,之前使君收诸葛亮为义子,扬州官员没有劝谏,是因为众人不知诸葛亮聪慧,但如今却是不同,使君有意让诸葛亮改姓,多少会威胁到大公子地位,扬州诸君难道还会袖手旁观?”

“所以,大公子下午登门送礼,只需表露出亲善之意,纵然不提要求,等明日易向使君提出让诸葛亮去南阳,那时大公子无需开口,在场之人只要心念大公子恩义,必然会出言符合,想来袁使君也得考虑众人意见,如此,事情可成!”

袁耀连连点头,暗赞李易的安排好厉害,浑然不觉李易已经给他,乃至整个扬州挖了一个大坑!

第303章 你想去南阳?

李易成功忽悠了袁耀之后,便婉拒了袁耀一同去见袁术的邀请,转去诸葛家蹭饭了。

对于袁耀能不能把事情办好,李易并不担心,毕竟他已经说的相当明白了,都这样袁耀还办不成点事,那这位袁家二代也太废了。

而且,为了能让袁耀讨好袁术,李易可是还给他出了一个相当歪的歪主意……

至于说这件事情的进行过程中,袁术是否会察觉有李易在后面推动,甚至是知道他的真正目的,李易也不担心。

毕竟李易与袁耀说的那些话,没有一句是会伤害到袁术这个集体的,甚至,平心而论,将诸葛亮带离,其实更有利于扬州上下的团结一心。

所以,即便袁术知道了李易的算计,多半也只能苦笑一声,然后装作糊涂。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中,李易基本就比较悠闲了,要么在诸葛家晃悠,与这一家人拉进关系,要么就是拜访一些扬州官员,特别是那些武将,李易要在有限的接触之内,尽可能的多了解一下这些人物的性格与行事作风,以备将来双方翻脸后,在疆场对决之时占据主动。

除去这些,李易最后剩下的时间就是与霍峻谈论兵事了,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下来,李易也对霍峻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霍峻这个人身上暂时并没有哪方面是非常耀眼的,但他胜在没有大的短板,就连性格方面也没有明显缺陷,用游戏里的话来说,这是一个“四维”属性都在八十,很万金油的人才。

让霍峻当一个三军主帅攻城略地,能力上或许略有不足,但叫他镇守一方,统兵治民,进行战略御战,绝对是稳稳的,只要他不去找人单挑,纵然面对那些名将也不见得会吃什么大亏。

因此,李易对霍峻是很上心的,认为霍峻将来完全可以担当重任。

就这样,在忙忙碌碌与阴谋诡计之中,李易于扬州迎来了他穿越后的第一个新年,这种感觉让李易心中稍稍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太急了,其实完全可以现在南阳过年的。

毕竟与家中人一起过年是开心,而在扬州这边,周遭越是喜庆,李易越是觉得自己脸上戴着的那张面具越来越僵硬,甚至都快要拿不下来了。

好在,李易不是文青,多愁善感只是偶尔,很快,他就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到了袁术的身上。

作为“特邀嘉宾”,新年这一天,李易是全程跟着袁术,看着这位州牧大人,主持各种活动,各种与民同乐,让李易一脸懵逼的同时,很是长了一番见识。

不过,作为主持之人的袁术,对于这些活动很是享受,也很自然,而李易最多的感觉就是一个字“累”,毕竟他一个穿越者,与人家这些真正有底蕴的世家大族之间的差距还是非常明显的,需要学习的地方还很多。

等到了晚上,种种繁文缛节过去,袁术清闲之后,便尽邀扬州上下官员,在州牧府中大摆宴席,李易自然在应邀之列,诸葛亮作为袁术的干儿子,自然是跟在袁术身边,而且从座位上来看,确实是比亲儿子袁耀还要好上一些。

宴会排场很大,酒肉歌舞自然不少,因为过年的缘故,规矩也没平日那么大,众人谈笑之间,且歌且饮,很是欢快。

期间也不知是谁从哪里听说了李易当初写下的洛神赋,念了一段,让众人惊叹,当场就要李易高歌一曲,李易汗颜,好在他之前就有所准备,抄了首诗应对,虽然题材不大相符,但也算是好歹应付了过去。

等到了酒宴过半,众人酒酣,又行酒令,大公子袁耀当仁不让做了令官,然后以“孝为先”做题,开始酒令。

大汉以孝治天下,袁耀这个题目简单的很,全完是为了拍袁术马屁,基本没人会答不上,只是,经过几人,当酒令到了诸葛亮那里的时候,素来以思绪敏捷着称,之前已经连答袁术数题,赢得众人阵阵喝彩的诸葛亮,却是忽然卡了壳。

今日酒宴之中,除去袁术这位州牧外,诸葛亮虽然年纪小,但也算是中心人物之一,他这么一顿,当即引来了不少人的目光,暗暗猜想这个小神童是怎么了。

诸葛亮就坐在袁术身边,袁术自然是发现了他的异常,疑惑问道:“亮儿何故不答?”

诸葛亮低着头,擦了擦眼睛,然后转身对着袁术一拜,有些哽咽的说道:“启禀义父,亮适才听到‘孝’字,心中不由想到了父亲早亡,叔父也是远在南阳,心中一时悲切难以自抑,坏了义父兴致,还请义父责罚。”

说罢,诸葛亮又抹了抹眼睛,确实有些湿润。

以诸葛亮的小小年纪,虽然聪明,但演技还没到眼泪随心所欲的境界,眼眶中的泪滴完全是真情流露,根本没有用到李易事先给他准备的荆芥。

袁术闻言,脸上笑容顿时一滞,他倒不是忌讳诸葛亮提起了诸葛玄,毕竟袁术的心胸虽然不算多宽广,却也不是太小气,只是奈何诸葛玄是被他打跑的,这让袁术感觉着实尴尬。

不过,大人物的脸皮都是比较厚的,袁术索性也不劝,伸手摸了摸诸葛亮的脑袋,称赞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孝心,想来君贡泉下有知定然也会欣慰的。”

袁术左右臣属,也有不少人出言附和,称赞诸葛亮有孝心。

而袁术的亲儿子,大公子袁耀看着这一幕,心中很想吐血。

昨日李易离开后,他就去见了袁术,好话说了不少,甚至坦白了李易劝谏他上进的那些话,总算是让袁术原谅了他尿裤子的事情,但之后的态度也就一般般,根本不能和诸葛亮的待遇比。

特别此刻,最先谈起孝道的可是他,结果被称赞的却是诸葛亮,袁耀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最后,袁耀也只能默默安慰自己,诸葛亮在这里呆不下几天了。

众人称赞之后,袁术见诸葛亮脸上仍有泪痕,心中也是怜惜,还有些许自责,又道:“新年之后,功课可以稍缓,义父给你半月空闲,你就在家中多与姐弟相处。”

诸葛亮当即就要行礼表示感谢,李易干咳了一声,提醒道:“使君,易若是多住半月,家中后宅怕是都要怨气冲天了。”

袁术一愣,这才想起李易是要带着诸葛亮的姐姐走人的,真给诸葛亮放假,跟把他关在小黑屋里差不多,估计没几天就闷坏了。

这么一想,袁术心中郁闷,不过又觉得李易那话说的好笑,便没好气道:“还不是你年少风流,这才惹得人家姐弟分离?”

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李易脸色讪讪,心里却是暗暗吐槽,当初最先是袁术想霸占人家姐妹吧?啧啧,现在居然反过来说自己风流了。

李易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忽的眼前一亮,道:“既然他思念家人,为何不等我归去之时,同往南阳一行,不但不用与两位姐姐分离,刚好也可再见一见他叔父,之前经常听诸葛先生说起诸葛亮姐弟几人,想来也是极为思念的。”

袁术听了,脸色顿时就不太好看了,他现在真的是把诸葛亮当儿子看待的,但李易竟然要把他儿子拐去南阳……

亏得因为荆州的事情,袁术在李易身上有许多期待,再加上看中李易才华,否则以袁术心情,非要说李易几句不可。

袁术深吸口气,然后低头看着诸葛亮,问道:“亮儿,你自己怎么看,是否要去南阳见你叔父?”

李易提出让诸葛亮去南阳,乃是合情合理,众目睽睽之下,纵然袁术心中不喜,也不好明着阻拦,必须给个态度出来,索性袁术就先问诸葛亮,在袁术看来,诸葛亮的回答应该不会让他失望。

这不是袁术的蜜汁自信,而是他觉得自己对诸葛亮够好了,诸葛亮没有离开的道理。

诸葛亮看看李易,又看看袁术,小脸上满是纠结,过了许久之后,忽然对着袁术一拜,袁术顿时眉头一跳,只当诸葛亮要走,却听诸葛亮说道:“亮儿斗胆,恳请义父将叔父接来寿春。”

袁术松了口气,诸葛亮要是说走,他肯定会失望的,只是,诸葛亮的要求也实在为难人了一些……

当初是袁术将诸葛玄赶走的,诸葛玄可谓是颜面尽失,小命差点都丢了,哪还会愿意来袁术这里讨生活啊。

袁术被诸葛亮一问给堵的说不出话来,偏偏诸葛亮又是个小孩子,他也无法计较,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中,不少人都是暗暗偷笑。

最后还是李易担心袁术脸皮子薄,架不住,替他解围道:“诸葛亮,你叔父如今在南阳为官,官者,一举一动干系着万千百姓生计,此乃大事,岂可轻言调动?”

“哦。”

诸葛亮略显失落了应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易行了一礼,道“原来如此,是亮冒失了,多谢襄侯指点。”

紧跟着,诸葛亮又对着袁术说道:“孩儿妄言,还请义父莫要放在心上。”

袁术暗道一声懂事,换做其他小孩子,这时候多半就开始哭爹喊娘了,哪能像诸葛亮如此听话?

可诸葛亮如此配合,反倒是让袁术有些心疼了,特别看到那张又聪明又懂事的小脸上满满都是为难,但凡有点人性的家伙,都要心软一下的。

袁术的心就是软了,轻声问道:“你真的很想去南阳见你叔父?”

诸葛亮先是点头,不过在袁术黑脸之前又连连摇头,最后在袁术不解的目光中,答道:“亮的确想与叔父相见,不想与两位姐姐分别,但也不想离开义父,实在……左右为难。”

对于诸葛亮没有坚定的说要留在寿春,袁术稍稍有些失望,但再一想,却也觉得理所应当。

毕竟两人相处的时日还不算多,诸葛亮要是因为这么短的时间就把他的叔父给忘到脑后,如此薄情寡义,等长大了绝对是个白眼狼。

而刚刚诸葛亮的回答,却是让人感官最好,而且,换个角度来看,袁术短短时间就能在诸葛亮心里占据和诸葛玄一样的位置,已经很成功了。

不过,这样一来,袁术就不好做决定来了,让诸葛亮去南阳,他心中不舍,不让诸葛亮去,心中又不忍。

这时候,大公子袁耀悄悄打量了李易一眼,然后举杯向着袁术的亲信将领张勋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对着袁术笑道:“不过些许小事而已,主公何需为难?”

袁术没想到张勋会开口,问道:“怎么,难道你有两全之法?”

“那是自然!”

张勋自信一笑,说道:“既然诸葛亮想念他叔父,主公尽管答应便是,如果主公不舍,只要与襄侯约定个时间,到时让襄侯将诸葛亮送回便是来了。”

袁术本以为张勋有什么好主意,哪想到是这个,笑骂道:“你这算什么主意,你难道不知……咳咳,若是届时诸葛玄不忍与之分别,岂不是让云龙难做?”

袁术心里很清楚,他与诸葛玄的仇比较大,只要诸葛亮去了南阳,诸葛玄肯定不会再放诸葛亮离去,除非李易与诸葛亮撕破脸。

而这几天接触下来,袁术判断,以李易性格,让他为这种事去跟诸葛玄翻脸,基本不可能。

对于袁术略带责备的话,张勋丝毫不以为意,他是袁术的老部下了,不光对袁术忠心耿耿,即便是大公子袁耀,张勋也是极为维护的。

昨日袁耀按照李易的吩咐面见袁术近臣,虽然极力按照李易说的去做,但终究还是忍不住,对关系亲近的张勋说出了李易给他的那些安排。

张勋在思索过后,虽然对李易借袁耀之手做事有些不满,但正如李易想的,这件事对整个扬州都没有害处,因此张勋就决定全力相助袁耀,在袁术征求众人意见之前,抢先表明态度。

张勋在袁术麾下的武官中威望不小,有他带头,很多人也会倾向于他的意见。

见袁术不高兴,张允压低声音,再次对袁术说道:“主公难道忘了,有襄侯相助,之后快则数月,慢则一年,荆州必为主公所得,如此,主公与诸葛亮分别时日,其实也就几月罢了,又何须忧心?”

“而且,开春之后,主公要谋划大事,日理万机,甚至还要坐镇军中鼓舞士气,届时再难有闲暇督导诸葛亮功课,与其等那时让他留在寿春独处,现在若是托付与襄侯,让他有家人照料,岂不是两全其美?”

第304章 诸葛亮的迷茫

“这……”

袁术一时陷入了沉吟。

他知道张勋说的很在理,甚至,袁术自己内心都觉得让诸葛亮去南阳挺合适的,但人这种东西,哪怕智商再高,许多时候对行为起主导作用的都是感情,而非理智。

袁术就是如此,他真心不想让诸葛亮去南阳啊。

一半原因是出于单纯的不舍,还有一种却是……

冥冥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他,诸葛亮这一走,想再见可能就很难了。

看着袁术如此纠结,李易心里难免有些紧张,虽然张勋的出面有些出乎意料,但张勋都这么说了,袁术还不答应,之后纵然再有旁人相劝,希望岂不是依旧不大?

紧张的不光是李易,还有袁耀与张勋,特别袁耀,眼看着袁术迟迟不下决断,他心中急切,不由将目光看向李易,却见李易正低头倒酒,似乎浑然没有眼前的情况当回事一般,这态度让他很是无奈。

于是,袁耀再次求助的看向张勋,张勋自然察觉到了袁耀的心思,也的确很想给袁耀帮忙,奈何他方才已经将能说的理由都说了,纵然想要再劝,却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无奈,张勋只能给袁耀一个歉意的眼神,表示自己已经尽力了。

袁耀见“智囊”与“心腹”全都无法帮他,心中焦急,一个没忍住,脱口道:“父亲既然为难,何不听听在场诸位意见如何?”

“嗯?”

袁术看了袁耀一眼,他正想让别人帮自己参谋一下来着,却没想到袁耀居然抢先开口了。

袁术当即就打算顺势发问,只是刚要张嘴,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袁耀对诸葛亮是什么态度,袁术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但袁耀自己不开口劝袁术将诸葛亮送走,反而是叫袁术去问询旁人,这就很有耐人寻味了。

再考虑到之前,李易,张勋两人陆续出言,意思全都是让诸葛亮离开扬州,袁术当时没有反应过来也就算了,此刻再一对照袁耀的异常,袁术哪还不清楚,这几个人多半是串联到了一起,想一起使力,让诸葛亮离开扬州!

袁术再次深深的看了袁耀一眼,被自家儿子算计,虽然没什么直接恶意,但袁术心里肯定是有些不快的,不过,真要说愤怒,倒也没有多少。

而且,袁术还不太清楚,此事到底是以袁耀为主,或者以李易为主。

如果是前者,袁术虽然心中不快,但同时也会暗暗赞赏袁耀几分,毕竟抛开对诸葛亮的态度不谈,袁耀没有自己下场,而是借势去打击对手,特别是能够让李易这样的人作为棋子,单纯就手段布局来看,是值得肯定的。

不过,要是后者的话,袁术除了叹息一声,就实在没别的好说了。

心中猜测,袁术却没有在脸上表露出什么异样,顺着袁耀的话问道:“诸位怎么看?”

其实,袁术现在已经不在乎旁人的意见了,他只想知道,他麾下的这些人,其中到底有几个,愿意为袁耀说话,或者说,袁耀暗中的准备,到底拉拢了多少人。

李易在一旁听着袁术的话语,感觉袁术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对,有心怀疑袁术看出了什么,但他也不能确定,只能在态度上又恭谦了一些。

而袁耀,却是浑然不觉自己的心思已经被看破,听到袁术采纳了他的建议后,更是喜形于色。

袁耀对自己很有信心,他按照李易说法,但凡袁术身边骨干,他一家不落,全都上门拜访了一遍,袁耀觉得,这些人肯定会支持自己的想法。

随着袁术目光落下,坐在武官一列第二席的纪灵首当其冲。

纪灵喝的有点晕乎,莫名被袁术盯上,想都不想就要开口,但忽然间又看到坐在斜对面的韩胤一个劲儿的对他挤眼睛,这让纪灵一愣,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摇头道:“不知道。”

“你——”

袁术无语,不过旋即又明白,他麾下忠心之人不少,但纪灵却算是其中最为心无杂念的之一。

想到这里,袁术笑了一下又问:“那我非让你说不可呢?”

其实袁术的语气中并没多少压迫,反倒是与纪灵调侃居多。

纪灵无奈,一拱手道:“唯主公之命之从。”

袁术哈哈一笑,对着纪灵按了按手,又命人赐酒,旋即摇摇头,看向了其余人,意思是轮到他们回答了。

杨弘不着痕迹的看了袁耀一眼,他作为文臣,心思本就活络,多少察觉到了袁术此刻的心思,按说这时候最好就是学纪灵那样,但想到昨日袁耀登门的事情,杨弘终究挨不过那份面子,出言道:“弘以为张将军之言,可行!”

袁术笑着点点头,对于杨弘的回答,不算意外,因此也没什么多余表示。

但袁耀就很开心了,决定以后要与杨弘多走动走动,至于刚刚那个打马虎眼的纪灵,呵呵……

袁术之后又连着问了数人,基本上是少半人支持让诸葛亮回南阳,剩下的则是两可的态度,至于说要诸葛亮留在扬州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对于这个结果,袁术满意之余,还有些心酸。

在袁耀暗地里动了小手段的情况下,只能让少数人帮他说话,证明袁术自己的掌控力还是很强的,这点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但是,虽然其中许多人并没有明确表态,但袁术都清楚,在许多的时候,不表态与否定其实没什么区别。

袁术固然可以一言而决,但因为诸葛亮与所有部下对着干,实在不智,而且,纵然他强留下诸葛亮,可看众人的态度,将来只怕是稍有不慎,就会害了诸葛亮的性命。

面对如此情形,袁术也不得不做出了决定,但他并没有当众说出来,只是将碗中酒水一饮而尽,酒入愁肠,分外惆怅。

袁耀可不知袁术已经有了决定,只当他还在犹豫,不一会功夫明心中就生出了许多的怨气。

这怨气不是针对袁术,而是那些没有明确表示让诸葛亮去南阳的人。

特别是阎象、李丰、袁涣,这三人在袁术心中分量很重,如果他们也开口,袁术多半会答应,结果三人全都在关键时刻做了乌龟,让袁耀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骗了一样,恼怒非常。

袁耀心里憋屈,袖中藏着的拳头握的紧紧的,不由得想起了李易之前曾经告诉他,议论诸葛亮事情的时候,但凡是记得他这位大公子恩义的人,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当时袁耀感觉还很美,哪想到转眼就被现实敲了一闷棍。

于是,袁耀举一反三,顿时就悟了,那些不帮他说话的人,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根本就不敬重他这位大公子?

袁耀越想越是恼火,虽然脸上依旧维持着牵强的笑容,可在心里,已经将这些没帮他说话的人全都暗暗记了下来,等将来找到机会,他一定要让这些家伙体验一下扬州大公子的厉害!

只是袁耀不知道,他在心中惦记着给人穿小鞋的时候,李易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都不曾离开过他。

虽然袁耀脸上的掩饰还算可以,但在有人心人眼中,那明显不自然的表情真的没太多作用。

李易的嘴角轻轻勾了勾,他知道,自己给袁耀挖的这个坑算是成了,甚至隐隐有些自得,明明挑拨离间,却又不露丝毫痕迹,可谓是功力炉火纯青,深藏功与名啊。

当然,这种挑拨离间短时间内难有什么成效,甚至,永远都不会有什么大的收获。

但在李易眼中,这种事拼的就是一个概率,没有他今天的布置,将来袁耀坏事的可能性大概只有一成,但有了他的安排,袁耀展开窝里斗的概率,可能会一下子提升三四成。

这就像是做生意,没稳赚不赔,但投入了可能有回报,不投入绝对没有回报。

于是,在这须臾之间,除了李易再无人知道,整个扬州势力圈子之中发生了一次无形的,但影响力却很大的变化。

问过众人意见之后,袁术就没再说什么,心情明显低落,以至于这场原本很是欢快的酒宴,在结束时的气氛竟然有了许多压抑。。

李易拜别袁术,回了自家府邸,对袁术的模棱两可感觉很是头疼,他现在也摸不准袁术的心思了。

而就在李易纠结的时候,诸葛亮却是忽然登门求见。

让侍卫将诸葛亮领了进来后,李易发现诸葛亮竟然满脸愁容,根本不像是小孩子的模样。

诸葛亮对李易行了一礼,小声道:“酒宴之后,袁使君将我留下,说了许多话,虽然袁使君有些醉酒,言语含糊,却是答应了过些时日让我随襄侯去南阳。”

李易闻言,顿时心中一喜,松了口气道:“之前虽然感觉此事应当无差,但袁使君不开口,我心中多少有些担心,如今,一切总算是彻底妥当了。”

说罢,李易奇怪的看了诸葛亮一眼,疑惑道:“此乃喜讯,也是你所求心愿,可我看你为何愁眉不展?”

“我……”

诸葛亮犹豫了一会,方才低声说道:“襄侯,亮心中有疑惑,不能自悟,恳请襄侯指点。”

李易也看出诸葛亮的心态似乎出了点问题,拿过热毛巾擦了擦脸,让自己清醒了一些,笑道:“好,你尽管开口便是,与我无需客气。”

顿了顿,李易想起前世的心理医生,又补充道:“你可以放心,稍后无论你与我道出何事,我都向你保证,绝对不与第三人提起!”

见李易如此承诺,诸葛亮小小的身子动了动,明显松了口气,然后这才说道:“袁使君无故出兵豫章,使我叔父丢官,不得不远遁荆州,而我与姐弟尽皆沦为俘虏不说,就连大兄如今也是不知所踪,多半已经是……”

“就此来说,我诸葛一家,与袁使君乃是死仇,袁使君收我我义子,我也是不得已委曲求全,从未有片刻忘记家仇,可如今……”

诸葛亮说到这里,似是不知该如何往下讲了,不过李易却已经明白诸葛亮为何这般纠结了。

李易出声问道:“你可是想说,你现在心中已经不再如同之前那般嫉恨袁使君了?”

“嗯。”

诸葛亮低垂了一会脑袋,这才轻轻应了一声。

“唉。”

李易忍不住发出叹息,摸了摸诸葛亮的脑袋道:“袁使君……我不喜其为人,不过,平心而论,抛开父辈之间仇怨,袁使君对你,的确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甚至胜过亲子,否则袁耀也不至于对你心生嫉妒。”

“在袁使君如此照顾之下,你对他生出些好感,也在情理之中,我之前也有所预料,只是想不到会这么快。”

诸葛亮咬了咬压,道:“可我为人子,为人弟,如今恩仇混淆,岂不是大不孝?”

“那倒不至于。”

李易笑了笑,拉着诸葛亮在边上坐下,心中莫名想起了关羽的华容道,口中说道:“做人,自当恩怨分明,袁使君对你虽然有照料之恩,但此番恩情,却比不得对你诸葛家造成的伤害,所以,纵然将来与袁使君为敌,你心中也无需顾虑太多负担,大不了,可效仿晋文公退避三舍之事,以此成全袁使君今日照顾之恩,如此即可。”

诸葛亮点点头,表示理解,但看他脸上的表情,显然并没有真的就轻松了下来。

李易略感无奈,他知道感情这东西,不是说说就能明白的,再加上以后诸葛亮就住在南阳了,李易也不能把诸葛亮往冷血无情的方向上培养。

思索了好一会,李易方才说道:“你可知我有今日成就,谁助我最多?”

诸葛亮面露疑惑,他虽然聪明,但李易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他聪明的范围,只能摇摇头,表示回答不了。

李易微微一笑,不过笑容有些复杂,然后缓缓的道出了两个字:“董卓!”

“啊?”

诸葛亮情不自禁的发出了一声惊呼,董卓可是国贼,李易又是杀了董卓之人,现在李易反过来说董卓帮助他很多,这让诸葛亮如何能够理解?

李易抓了抓诸葛亮的脑袋,慢悠悠的将自己进洛阳之后的事情,选了一些重要的与诸葛亮说了一遍,然后感慨道:“我能以区区白身一夕之间踏入朝堂,尽皆仰仗董卓青眼,所以,董卓虽是国贼,但无董卓,也无今日李易。”

“董卓,国贼也,祸害百姓无数,为天下计,我不得不杀,。”

“然而,董卓对我有提拔之恩,我不得不报答,因此董卓死后,我全力保下他尸身不受辱,对其下属亲眷逃窜,也视而不见,希望借此偿还之前情分。”

诸葛亮犹豫了一下,问道:“这般就可以两清么?”

李易笑着摇头,道:“情分二字,最难说清,即便是如今,我想起当初洛阳之事,心中也时时愧疚,不过——”

正说着,李易忽然语气一变,带着几分凌厉道:“我虽然心中有愧,却从未有半点悔意,因为大丈夫行走天地间,遇到当做之事,纵然背负万千骂名也要一往无前,遇到不可为之事,哪怕刀斧加身也不能有半点犹豫!”

“你现在之所以心生彷徨,就是因为你还不清楚什么事当做,什么事不当做,只是此中意味不便明言,只能用心体会,好在你年纪尚幼,之后可跟在我身边,多看,多想,若你能够明悟,将来我当亲自为你束发加冠,赠你表字。”

第305章 袁术要断李易后路

对于诸葛亮的心理问题,李易只能是拿比较假大空的套路来糊弄一下,让诸葛亮暂时放下这块心病,效果具体能有多少,李易自己也说不清。

不过,李易也不是很担心就是了,毕竟只要袁术称帝,就代表着他的生命进入倒数,再等等袁术人都没了,还能如何影响诸葛亮?

而且,以原本诸葛亮的成就来看,那份心性的坚韧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现在只是他太小了一些,才会那么纠结,李易相信,只要给诸葛亮足够时间,这点问题他自己都能想明白。

在确定了诸葛亮的归属之后,扬州的其他事情对李易来说,处理起来就轻松多了,但李易接下来的行事,却是比最开始的时候还要低调。

因为新年过后,袁术虽然没有说什么,相处时也没有表示任何不满,但李易几次反思之后,感觉袁术很可能已经猜到,诸葛亮的事情是他在背后推动的。

于是,为了不让袁术对自己生出恶感,李易再与人接触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只言风月,不谈正事,若非知道李易身份,单看他的这般表现,肯定会有人将他当做哪里来的浪当公子。

不过无论李易如何作为,袁术对李易的热络一如既往,不止一次表露过,希望李易可以入他麾下效力,而李易的态度与最开始一般无二,全都婉拒了,袁术耐心也是真的够好,被拒百遍,依然“痴心不改”。

除了袁术,还有两个与李易接触较多的就是袁耀和袁涣了。

前者,跟他老爹一般,也想让李易当他小弟,大概是想要表示待人以诚吧,居然主动将新年酒宴上,安排张勋向袁术进言的事情说了出来。

而李易对袁耀的“诚意”,除了表示汗颜之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幸运的是这个嘴巴不牢靠的家伙,明显没有袁术的涵养,在被李易拒绝两次之后,脸就黑了,感觉扬州大公子的尊严受到了侮辱,鲜少再主动接触李易。

而袁涣这个人还是很有意思,一如既往的主动往李易身边凑,就差脑门上写着倒贴俩字了。

李易怀疑袁涣别有所图,可实际上,袁涣却是无欲无求,一不向李易要东西,二不打探情报,若非这家伙长的相貌堂堂,不像是有什么不良嗜好的那种人,李易都要躲着袁涣走了。

就这样,李易在寿春住到了元月初八,在一次仅有李易与袁术的两人的密谈过后,李易向袁术提出了告辞。

袁术对此早有预料,而且也清楚李易必须要回去了,只是客套了一下,并没有强留他。

而且,袁术还赠了李易许多财物,但李易只是收下少半,大多数却是以袁术将来财物耗费必然巨大为由,说什么都不肯要。

袁术为此很是感动,因为在李易与他的密谈中,大致约定了将来袁术如果出兵荆州,李易应当如何策应,双方怎样配合,然后以最小的代价,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举拿下荆州。

计划很好,这本就让袁术欣喜,然而更让袁术想不到的是,李易竟然没有开口向他索要任何好处,不管是兵甲,还是粮草,李易表示全部自备,根本不用袁术操心。

最后袁术实在过意不去了,李易方才提起,他将来可能从徐州买粮,如果粮队经过扬州附近,希望袁术可以照应一二。

袁术对此自然是一口答应,毕竟像李易这种,对他全方位倒贴的人才,实在是可遇不可求啊。

这日一早,袁术目送一列将近五百人,打着李易旗号队伍,自寿春城西门出城,向着荆州方向行进,一直等到旌旗的最后一角消失在了道路尽头,袁术方才唏嘘了一声,对左右说道:“荆州刘表,败家老犬,有如此人才不但不能重用,反而屡屡要害其性命,呵呵,天意让我取荆州代之!”

跟在袁术身边,同来送行的杨弘符合道:“毕竟并非人人都有主公这般远见,刘表所仰仗,不过血脉身份罢了,除此之外,主公德才胜之百倍。”

袁术哈哈一笑,他算是先天就和刘表不对付,说起刘表就忍不住要讥讽几句。

不过很快,袁术的笑容就收敛了许多,对跟在身边的众人说道:“襄侯已经上路,诸位也回去吧,新年初始,上下人心懈怠,尔等乃是扬州官员,当为榜样,切不可疏忽大意。”

随着袁术话音落下,跟着一起来送行的人就走了个七七八八,最后只剩下袁术的几个亲信,还有袁耀陪在袁术身边。

袁术看了袁耀一眼,想了想,说道:“李易与你年纪相当,但才华却远胜过你,你当时时勉励自身,今后要勤奋百倍,知道么?”

“儿子记下了。”

袁耀虽然对袁术公然说他不如李易有些不满,但也不敢表露,只能躬身应是。

袁术点点头,又道:“好了,你这就下去吧。”

袁耀一愣,还以为袁术会继续教育他呢,没想到转眼就让他走。

袁耀又看看袁术身边的几位,恍然大悟,袁术是要与这些人谈论重要事情,所以要将他赶走。

再想到之前袁术让众人退下时的语气神情,袁耀忽然明白,自己其实那时候就该走的,结果却不知进退的留了下来,让袁术又赶他一次。

莫名呢,袁耀感觉心好痛,诸葛亮在这里的时候,袁术不待见他也就算了,可现在诸葛亮都走了,袁术还是不重视他,真的很憋屈。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不舒服,袁耀也不敢违背袁术的意思,向袁术行了一礼,便低着头悄然退下了。

杨弘看着袁耀的背影,忍不住低声劝道:“主公,大公子如今已经有了些历练,弘私以为,让大公子参与一些机要之事并无不可。”

袁术轻叹了一声,道:“长佑言之有理,寻常之事交于他去办,自然无妨,只是……他终究年轻,少了些沉稳啊。”

尽管袁术说的只有袁耀,但跟在袁术身边的几人都听得出,袁术这是在拿袁耀与李易做比较。

众人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了,既不好违心的夸奖袁耀,但称赞李易的话,那也太不给袁耀面子了。

片刻后,阎象干咳一声,问道:“主公留我等在此,不知是有何事商议?”

袁术再次将目光投向李易离开的方向,神色严肃,道:“我虽然嘲笑刘表有贤才却不能重用,然而,我心中清楚,这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阎象顿时就明白了袁术的意思,问道:“李易还是不愿接受主公招揽?”

袁术叹息了一声,摇头道:“无论我如何利诱,他始终都不愿答应,唉,偏偏他还愿意在荆州一事全力相助,让我真的好生为难。”

在场几人闻言,脸色大多有些不太好看,毕竟以袁术如此身份招揽李易,李易三番五次推拒,确实是有些过分了。

张勋沉声道:“将来只要主公得了荆州,李易是否投效,就不是他说的算了,而且,荆州已然到手,李易……也不甚重要了。”

袁术看了张勋一眼,没说话。

自打新年酒宴之后,袁术特意派人打探了包括袁耀在内许多人的动向,因此袁术知道了不少事情,这其中就包括了,袁耀私下贸然招揽李易,并且在招揽失败后,有些恼羞成怒的消息。

这让袁术对袁耀感觉很失望,虽然他袁家人身份尊贵,经常的“目中无人”,但那也是分情况的,对于人才,只要不是敌对,袁家都是很尊敬的。

李易虽然出身一般,但怎么说也是一地太守,且名声响亮,而袁耀呢?虽然背靠袁家,可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卓越之处。

因此,袁耀以私人身份招揽李易,摆明就是对李易的轻视,下了一步臭棋不说,后来还恼羞成怒,更是丢了袁家的风度。

甚至,袁术怀疑,此时张勋的态度,多半就是受了袁耀的影响。

“张将军此言差矣。”

阎象接过了张勋的话,摇头道:“李易若助主公得荆州,纵然最后他不愿意继续为官,但于公于私,我等都应当厚待之,否则天下人必然以为我等过河拆桥,主公还如何招揽天下才俊?”

张勋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抱拳道:“别驾说的是,张某受教了。”

阎象笑了笑,没有继续打击张勋,而是对袁术问道:“主公留下我等,莫非已经有了对策能够将李易收为己用?”

袁术点头,道:“不错,我确实有些想法,但……其中牵绊复杂,我担心会出现差错,所以特留下诸位共同参详一二。”

阎象与其余人对视一眼,齐齐说道:“我等洗耳恭听。”

袁术笑了笑,道:“根据得来的消息,李易与其岳父伏完关系不睦,早在长安就有冲突,李易到南阳为官,手下无人可用,也不见伏完帮助其半分,所以,我打算借用袁家关系,在恰当时间让伏完向天子进言,除去李易南阳太守之位,不管此事成与不成,在我等兵发荆州之际,也要在长安透露消息,让天子知道李易为我助臂,如此一来,李易将再无退路,但凡想要保命,唯有入我麾下!”

几人闻言,一个个面面相觑,同时还感觉背后有些凉嗖嗖的。

袁术这些天是怎么对待李易的,众人可是亲眼所见。

或中午,或晚上,袁术每日必然与李易同食,但凡稍有闲暇,就要为李易摆设酒宴,还要拉上扬州官员作陪,如此招待,在李易到扬州后从未有一日间断!

如果说之前袁术对待诸葛亮就像是亲儿子一样,那么对李易却是比亲儿子都亲。

最起码袁术身边的这些老人还从未见过袁术对谁有如此礼遇。

也亏得他们心性不错,否则这一个新年过去,不知会有多少人患上红眼病。

然而,袁术明明如此看重李易,可李易前脚刚刚离开寿春,路上的扬灰都还没落下呢,袁术就开始算计李易了。

反差很大。

手段也够狠,够绝!

如果真的按照袁术的想法安排下去,李易的后路就被赌死了,不给他卖命都不行。

如此手段让众人不得不敬畏,个别人更是暗道一声,帝王心术果然厉害!

阎象向袁术微一拱手,表示很赞同袁术的想法。

张勋松了口气,毕竟他之前说话纵然不客气,但跟袁术的算计比较起来,已经不算什么了。

袁涣则是眨了眨眼睛,微微低着脑袋,谁也不知道他在琢磨着什么。

杨弘这些天与李易接触比较多,好感度也比旁人高一些,忍不住说道:“主公,如此一来,岂不是直接断了李易后路,这似乎……而且,万一消息走漏,对主公名声有碍啊。”

袁术微微一笑,反问道:“李易的确才华不凡,然而,若是不能为我所用,纵然才绝当世又能如何?”

杨弘心中一凛,顿时闭口不再言语,反正他刚才能为李易说一句话,已经是很厚道了。

袁术继续道:“至于是否消息外传,这点自然无需担心,毕竟此事除了与诸位商讨,再无旁人知晓。”

几人重重点头,知道袁术是让他们封口,唯有张勋觉得额头上汗津津的,不知是不是错觉,张勋总觉得袁术似乎多看了他一眼。

这时,袁涣忽然开口道:“使君,涣有一点不明。”

“哦,曜卿尽管发问就是。”

袁涣在袁术的圈子中,算是一个稍微特别的存在,他只是扬州官员,袁术与他并非主从,但袁术对袁涣敬重,因此即便是机密之事,也不曾隐瞒袁涣分毫。

袁涣问道:“使君既然想要将李易收归麾下,只要提前在长安放出消息即可,又何必让伏完大人参与进来?”

听了袁涣的提问,其他几人也是刚刚想到这一点,确实,将伏完拉进来,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众人全都好奇的看着袁术,想知道袁术打算,但袁术却是闭口不答,只是笑的高深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阎象看看袁术,又沉吟片刻,忽然面露惊容,大声道:“主公难道是想让李易——”

虽然阎象将最后的话吞了回去,但袁术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大笑着拍了拍阎象的后背,道:“知我者,阎先生啊!”

这会杨弘与袁涣的脸色也有了些细微变化,他们也想到了一个可能,只是不太敢确定。

袁术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不再卖关子,直言道:“伏完既然老眼昏花不识金镶玉,我索性就帮他一把,就是不知道当他看到李易为我袁家婿时,脸色会是如何精彩!”

第306章 又是刘表!

“什么!”

数声惊呼几乎是在同时响起。

张勋与纪灵等几个之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骤然间听到袁术竟然有意招李易当女婿,那感觉就和脑壳被锤子敲了一下差不多。

自家主公是认儿子上瘾了么?

先是收了诸葛亮这个干儿子,现在又想让李易当他女婿,也就是半个儿子,为达目的,甚至不惜去找李易的现任老丈人下套,这也太拼了。

而且,李易现在虽说是天下闻名,却不是名门,当初能娶伏寿,就已经是妥妥的高攀了,即便今日,李易与伏家依然不是门当户对。

但袁家呢?

袁家可是大汉最顶尖的世家,袁术欣赏李易才华,不管怎么礼遇都好,毕竟那是礼贤下士,世人知道只会赞扬袁术。

但如果嫁女儿给李易就不一样了,李易身份与袁家差距那么大,到时候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认为袁术的脑壳被门夹了。

眼前就是很好的例子,张勋纪灵等人只是一听袁术想法,就直接反对,甚至内心深处还感到了一丝的屈辱。

不过相对于张勋他们,之前就已经有所猜测的阎象等人虽然在袁术表态之后,虽然依旧被震惊了一下,但整体上还不算失态,并且开始在心中仔细掂量,袁术如此做法,到底值不值。

袁术看了众人一眼,种种反应都在他预料之中,微笑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张勋摇了下脑袋,拱手出列,迫不及待的说道:“主公对待李易已是厚重非凡,即便吾等见了,也是羡慕,然而李易对主公却是若即若离,迟迟不肯投效,着实让人气愤,而主公对此不仅不气愤,反而还要收其为婿,这若是传出去,将来但凡有些才学之人,全都学李易这般自恃身价,主公难道还……唉,主公!勋以为,此事不可为!”

袁术点点头,虽然张勋言辞有些激烈,但他并不生气。

袁术相信张勋这回说的是心里话,并没有带什么偏见,于是又看向纪灵,此时在袁术身边的武官,只有他们两位。

纪灵苦笑了一声,说道:“主公决断,想来必有深意,灵驽钝,不敢窥探主公心思,只是希望主公能多斟酌一二,然后再做定论。”

袁术同样点头,这两人虽然说的话都没什么含金量,但态度都是很不错的。

之后,袁术将目光转向阎象几人,阎象是最先猜到袁术想法的,见袁术目光注视自己这边,便第一个站了出来,说道:“主公此举还是为了将李易收归麾下,只是这代价未免太大了一些。”

先表明自己立场,阎象看了看袁术脸色,感觉他心情应该不错,这才继续说道:“主公将来成就大事,少不得需要一些世家豪族相助,届时如能以联姻拉拢一方势力,对主公谋划自然有大利益,所以,与之相比,李易才华阎某虽然也是欣赏,却不值得主公花费这般代价,正如张将军所言,有时候恩宠太过,不见得是好事啊!”

袁术没有回应,闭目想了片刻,向其余人问道:“谁有不同看法?”

剩下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却是无人做声,显然都不太赞同袁术的想法。

“唉。”

袁术忽的叹了一声,其中似乎带着几分失望,让众人不解之余还有几分惶恐。

缓缓踱了几步,袁术方才悠悠道:“我袁某人若要联姻,这天下有几家称得上门当户对?”

袁术伸出一只手,轻轻晃了晃,道:“不过一掌之数罢了。”

“那些世家虽然不如我袁家根基雄厚,但也的确不可轻视,若是与之联姻,对我大事,自然是大有帮助,然而诸位可曾想过,如今大汉威严不在,天下兵乱四起,但凡有些底蕴,但凡麾下兵马过万,这其中有几人心里没打着称王称霸的主意?”

“如今各地官员之所以还能遵守天子号令,不过是因为董卓前车之鉴,不敢做那出头鸟罢了。”

“所以,袁某人既然要取天下,与许多人之间就注定了只能你死我活,绝无共存之理,否则早晚生乱,甚至,在袁某百年之后,这天下可能再出一个董卓,那种结果,是袁某不愿意看到的。”

“而李易,有才有德,偏偏还是无根之萍,之前取了董卓性命,事后却只能远遁南阳求存,可见其根基薄弱,他若为我袁家婿,纵然将来功劳显赫,但根基全在我袁家身上,一旦生出二心,必然声名尽毁!”

“还有,李易年纪与耀儿一般,若是能让他一心为我袁家效力,即便将来袁某不在,诸位老去,耀儿只要有他辅佐,吾亦心安啊。“

“主公远见,我等不及万一。”

阎象等人这才明白袁术的想法,居然这么早就开始考虑给袁耀寻找保驾护航之人了,且有理有据,便再无反对之声。

袁术见众人被他的理由折服,脸上却无多少喜色,因为,即便袁术自认为天赐玉玺,自己终将主宰天下,但某些事情,他还是不敢说的太明白,不然就算是袁家都扛不住。

“好了,我道出此事,是想诸位明白我心中所想,免得将来安排之时,在一旁掣肘。”

“我等不敢。”

众人纷纷应声,其中有几人更是暗暗惭愧,要是没有袁术的这番交代,将来他们说不好真的会使坏。

袁术笑了笑,对阎象说道:“此事我很看重,阎先生做事稳重,我希望交由阎先生来办,先生以为如何?”

阎象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行了一礼,道:“还请主公放心,象定然不让主公失望!”

“很好。”

袁术点点头,又补充道:“千万注意,此事时机需得把握妥当,更不能走露消息,否则耽误了荆州之事,那就得不偿失了。”

“喏!”

阎象答应下来,正想再问询几个细节,却见城门口冲来一骑,马上骑士下马后,看到袁术所在,又快步向这边跑来。

纪灵眯眼看了一下,对袁术说道:“主公之前调拨了三百人护送襄侯返程,这人正是其中一员,任队长之职。”

袁术赞赏道:“勇义能识得军中小吏,可见平素用心之深,很好!”

纪灵赶忙谦虚道:“主公过奖!”

两人说话间,那队长已经跑到袁术身边,拜道:“主公,襄侯那边有急事禀报。”

袁术收敛了脸上笑容,道:“尔等刚刚随襄侯出城,能有什么差错?”

那队长从身后取出了一支去了箭头的箭矢,还有一块布条,交到了纪灵手中,纪灵先看了一下,他要先行确认安全,可这一看,纪灵却是脸色一变,低呼了一声,然后赶忙将东西交给袁术。

袁术皱皱眉,拿过布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有人欲害襄侯性命,路上千万小心!”

“混账,何人竟敢如此大胆!”

袁术的脸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口中更是直接骂了一声。

阎象等人见袁术动怒,也是心中一凛,拿过布条一看,一个个脸色也变了。

杨弘直接对那名队长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且详细道来。”

队长不敢隐瞒,说道:“我等随襄侯出城不久,就有人向队伍放冷箭,当时还以为是刺客,不料射箭之人其实是通过羽箭传讯示警,我等禀报襄侯之后,想将那射箭之人擒拿,但对方隐匿手段高明,没能找到其踪迹,于是襄侯就让我将此事报与主公知晓。”

听着小队长的讲述,袁术的脸已经黑的要滴出墨了。

若论这天下间,此时谁最不愿意李易出事,袁术绝对是首当其冲。

抛开袁术对李易本身的欣赏不谈,只是李易在扬州出了什么意外,不管是谁干的,袁术最起码都得背一多半的责任,这对袁术的名声是一个打击。

当然,袁术这人对于名声算是比较看得开的,但那种莫名其妙的黑锅,他却是半点都不愿意沾上。

更不要说,袁术将来不光要占领荆州,他还必须要做到速战速决,不然的话,很可能会被徐州,豫州的兵马抄袭后路,所以,李易的作用就格外重要了,甚至,如果没有李易的帮助,这个战略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因此,袁术对于有人胆敢在这时候搞事情,而且还是在他眼皮子地下搞事情,心中愤怒可想而知。

眼看着袁术似乎要暴走,杨弘赶忙劝道:“主公莫急,此事既然有人示警,襄侯必定无碍,我等完全可以从长计议。”

“呼-”

袁术吐出一口浊气,对那队长问道:“襄侯是否有说,此事是何人所为?”

队长摇头道:“襄侯也不知,只是让小人将东西送与使君,并且恳请使君再加派两百兵卒护送。”

袁术对张勋沉声吩咐道:“此事你即刻去办。”

“喏!”

张勋应了一声,不敢含糊,当即就下去安排了。

等张勋走后,袁术又问道:“诸位以为此事是何人所为?”

杨弘想了想,说道:“襄侯为人亲和,自到扬州后,并未与任何人结怨。”

袁术眉头一挑,道:“你是想说……”

杨弘苦笑了一声,却没继续说,毕竟这种事情他是完全凭空猜的,没有丝毫的证据,暗示一下也就算了,若是明说,那就要与人结仇了。

袁术半眯着眼睛,他知道杨弘暗指的是谁,孙策嘛,当初写战报的时候都能点名要李易的性命,如今李易离开扬州,孙策趁机动手的可能自然最大。

阎象见袁术目光不善,似是想杀人,暗道一声不好,出列说道:“主公,此事论嫌疑,首选之人当是孙策无误,然而,孙策如今还在吴郡养伤,难有闲暇谋划此事,所以象以为,此事另有主谋。”

“哦,你想说谁?”

袁术的思绪被阎象打算,又见他还有别的看法,注意力果然被引了过去。

阎象缓缓说道:“荆州,刘表!”

袁术顿时一愣,万万没想到阎象会说出刘表的名字。

阎象一本正经道:“刘表为杀李易不择手段,此乃是众所周知之事,如今李易身在扬州,对刘表来说,若是此时将李易击杀,不但心愿达成,事后更能将污名推到主公身上,可谓是一举两得,所以,象以为,除去刘表,不会有第二人选!”

纪灵忽的忍不住说道:“阎别驾,刘表若要杀襄侯,少说也得有数百人才有希望得手,这许多人潜入扬州绝非易事,纪某愿以姓名担保,寿春左右绝无这许多外来之人!”

纪灵是不得不表态,寿春附近的防卫是他负责的,如果真是阎象说的那样,不管李易那边怎样,罚他一个渎职是肯定没问题的。

阎象对着纪灵一礼,歉然道:“纪将军莫要误会,阎某没有丝毫指责之意。”

阎象的语气很真诚,纪灵也不好再分辨什么,只能看着袁术,等他表态。

袁术闭目沉吟,脸上不时闪过一抹纠结之色,等了差不多半柱香的功夫,这才开口道:“阎先生留一下,其余诸位暂且各司其职,莫要让宵小作乱。”

众人知道袁术是有话要和阎象单独,当即识趣的退下了。

等到只剩下袁术与阎象两人,袁术灼灼的看着阎象的眼睛,问道:“先生真以为此事与刘表有关?”

“还请主公恕罪。”

阎象先是向袁术赔罪,然后就说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话。

“刘表在荆州尚且杀李易不得,在扬州,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此事八成是孙策所为!”

“你那之前为何说是刘表?”

“因为若是刘表,对主公最为有利,若是孙策,对主公有害无益啊。”

“果然……”

袁术低声喃喃了一句,旋即脸上怒意重现,冷声道:“孙策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就放任不管?”

阎象苦笑劝道:“主公,此时孙策实在动不得啊。”

“孙家在扬州素有威望,刚刚吴郡之事就可见一斑,所以,轻易动不得孙策,不然人心不稳,更何况此事我等并无证据,贸然处罚孙策,只会引来非议!”

“好在有人为李易报讯示警,所以,李易安全必然无碍,主公不如暂且不与孙策计较,将此事推到刘表身上为好!”

“李易虽然应允帮助主公取荆州,且看似可靠,但事情未成之前,难免会有变数,而今日之事只要稍加利用就可让李易与刘表只见仇恨加重,主公何乐不为?”

“这些都是阎某浅见,还望主公斟酌。”

袁术想了想,虽然对孙策的胡作非为很是恼火,但想到阎象说的理由,终究还是暂时放下了找孙策麻烦的打算。

就在袁术要做决定的时候,纪灵脸色古怪的带了一个传令兵过来,向袁术禀报道:“主公,襄侯那边又有消息传来。”

第307章 糜家

“赵大,按照时间,这会袁使君应该已经收到我忽然转道的消息了吧?”

寿春城外的一条小道上,李易骑在一匹黑色骏马之上,身后只跟着十余精悍的骑兵护卫,至于原本应该与李易在一起的几百人队伍,却是完全不见了踪影。

再次担任李易首席护卫的赵大,回头看了看,应道:“主公,如果中途没有意外的话,袁使君应当已经收到传信了。”

“唉,真可惜不能亲眼看看袁使君此时会是何等的表情啊。”

李易摇头晃脑的感慨了一句,脸上表情颇为玩味,只可惜,身边少了个捧眼的。

紧跟在李易身边的赵大神色很是严肃,视线几乎一直都在盯着小道旁的灌木丛,生怕里面会忽然蹦出几个刺客,对着李易来个一击必杀。

没人接话,让李易感觉有些不对,一回头就看到了赵大的紧张神色,笑着宽慰道:“你且放心,虽然有人想害我性命,却只能设法在归途之中安排手段,我等此时忽然转道庐江,他还如何害我?”

赵大苦着脸道:“话是这么说,但主公身边带的护卫实在是太少了,这万一有个意外,属下万死难辞其咎啊!”

李易哈哈一笑,放慢马速拍了拍赵大的肩膀,道:“放心,放心,之前我有过占卜的,此行绝无半点危险!”

见李易都这么说了,赵大无奈,只能应是。

其实,以李易平日里那许多异于常人的表现,说了一句此行没有危险,赵大应该就可以放心的,但奈何李易遇到的意外实在太多了,赵大实在是不能不紧张。

再想到前些天李易让他去皖县查访的那件事,赵大甚至都有些后悔自己办的太好了,不然自家主公也就不会走这么一遭了。

李易不知赵大想法,他是真的很轻松,心态就和郊游差不多。

在收到暗箭送来示警消息的第一时间,李易心中就有了猜测,想杀他的人基本就是孙策了,而放箭示警的人有很大的可能凌操,原因很简单,当日当着袁术的面,李易连续为凌操说话,但凡凌操有些良心,都会记下这份恩情的,而且李易与凌操可没有私仇。

当时赵大,还有袁术那边派来随行的一个校尉,对此颇为紧张,但李易想了想,却没怎么把这当回事,只是让他们报给袁术就好,甚至对于袁术之后会怎么处理,李易连过问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李易知道,袁术就算看孙策再怎么不爽,也不会真的把孙策怎么样和。

至于安全方面,就更不担心了。

李易这一行可是有足足五百人,孙策想杀人,根本不可能明火执仗的硬刚,只能是动用一些暗杀手段,比如说趁着李易外出溜达的时候忽然来一下什么的。

赵大等人在短暂的紧张之后,似乎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就开始建议李易在之后的路途上不要贸然外出,然而,李易一边对众人的建议表示肯定,同时却是做出了一个让赵大等一干护卫想要吐血的决定。

离开大队人马,转道南下,去皖县。

当时霍峻赵大等人是极力反对的,奈何李易心意已决,他们没辙,只能由赵大护卫李易离开了大队。

原本霍峻是想跟着李易的,但李易却是命他好生照看队伍,叮嘱了许多事情,不要让诸葛一家人生出意外,而且,还允许霍峻在恰当之时,放出李易其实早早就离开队伍的消息。

这是李易的恶趣味在作怪了,试想一下孙策暗中埋伏了好久,结果却发现李易根本不在队伍里,恐怕会心态炸裂。

而李易自己离开大队是否会遇到什么危险,李易一点都不担心,抛开纯粹的偶然因素不考虑,等孙策知道他去了皖县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至于说李易为何冷不丁的要去皖县……

咳咳,自然是为了传说中的那两位了。

因为李易的缘故,袁术入主扬州,还有将来称帝都会比原本历史中提前许多,李易担心扬州内部会生出不可预料的变故,于是刚到寿春就让赵大前去庐江打探,确定那两人所在之后,就决定先把他们全家请回南阳再说。

而袁术那边在得到李易转向庐江的消息后,肯定会对他的目的有许多猜测,但袁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李易此行是为了两个女子。

……

时间回到数日之前,徐州,郯城。

正值新年,郯城作为徐州治所,州牧陶谦又素来爱护百姓,所以郯城之内很是喜庆繁华,只是让人奇怪的是,往年城中很是热闹的糜家大宅,今年气氛却是明显有些清冷,甚至说……紧张。

糜家的一间茶室中,糜竺与糜芳相对而坐,旁边还有一个俏丽的少女为两人伺候茶水,乃是糜家的小妹糜贞。

三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特别糜芳,脑袋用力往下垂着,任谁看了都知道他是在挨训。

“大兄,莫怪二哥了,毕竟二哥也是因为大兄受辱,这才会开罪襄侯的。”

糜贞给糜竺将茶碗满上,看了一眼糜芳,然后对着糜竺小声劝慰着。

“唉。”

糜竺叹了口气,道:“行事冒失,不计后果,只因一时意气,不考虑形势便贸然竖敌,叫我将来如何放心?”

“大兄这是说的哪里话,家中不是还有……嗯?”

糜贞正劝着,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眼眸睁大,带着些欢喜的问道:“大兄难道是说,陶使君那边有消息了?”

糜芳闻言也猛的抬起头来,看着糜竺时同样满脸喜色。

糜竺很想瞪糜芳一眼,但想到这终究是个好消息,便决定暂时放过他一下,说道:“没错,州牧有意让我为徐州长史,大概就在这三两天的时间吧,消息就会传出来了。”

糜芳与糜贞顿时大喜,齐齐向糜竺说道:“恭喜大兄得偿所愿!”

糜竺微微一笑,然后摇头看着糜芳说道:“这官位是如何得来的,你们两人也都清楚,所以,纵然有了官身,但切记,我糜家根本依旧在于商贾之中,而我将来很难再顾及家中产业,一切都要交于二弟经营,只是,你如今能拿得起这份摊子么?”

糜芳很想说没问题,但想到自己前些时日出的差错,只能再次将脑袋低了下去。

糜竺幽幽道:“近来徐州贼人反复生乱,州牧几次出兵绞杀,耗费甚大,如今全仰仗诸多世家支援,我糜家所出钱粮正是其中之最,如此,才得了一个长史之职,然而,来年徐州安稳也就罢了,一旦再有战乱,万一我糜家钱粮不足,为兄这长史也就成了一个笑话,于振兴家门无望!”

糜芳听得惭愧,拜道:“兄长,我愿亲往南阳向李易赔罪!”

“你……你啊你。”

糜竺又是一声叹息,道:“你还是不明白我心中顾虑所在啊。”

“这几月家中生意在你手中,没有丝毫起色不说,还因你一时之怒,先是扣下李易下属,然后又以往年积累的人情,让徐州粮商不与李易买卖。”

“你这么做固然一时痛快了,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我糜家一共付出多少,又收获多少?”

“唉,我糜家与李易的确有些恩怨,却不是生死大仇啊,可你这般作为,却是伤敌八百自损一千,这根本不是为商之道。”

糜芳知道糜竺说的在理,可心中还是感觉有些憋屈,辩解道:“当初在洛阳,李易部将强掳兄长财物,我糜家蒙受如此屈辱,若是忍气吞声,出售粮食与李易,岂不是叫徐州之人小看了我糜家,以为我糜家软弱可欺?”

“呵……”

糜竺无力的笑了一声,没然眯起眼睛,微微抬头,似乎是在想着什么有些遥远的事情,片刻后,一边轻轻吸气,一边说道:“当初为兄在洛阳城中,亲眼看到董卓弄权,城中混乱无序,当街杀人者比比皆是,哪怕如今为兄偶尔梦回,想起当初场景,依旧是忍不住手足冰凉,周身冷汗涔涔。”

糜芳与糜贞脸上也露出了一丝后怕之色,当初糜竺身陷洛阳,与糜家断了联络,留守家中的糜芳糜贞二人,几乎就以为糜竺已经遭遇了不测,纵然之后糜竺平安归来,与他们说起洛阳城中惨状,虽然不是亲见,但也让他们惊惧万分。

糜竺继续道:“当初叫做徐晃那人夺我财物之时,我还以为必然身死,好在他并未伤及我性命,说来可笑,那时我心中虽然有些怨恨,但其实庆幸更多,甚是还想谢过他的不杀之恩,要知道当时洛阳城中的商贾之人,哪一家没有被西凉兵劫掠,哪一家没有死人,甚至灭门?”

“为兄能保全性命已经是万分幸运了。”

“等到逃离洛阳,一切安稳之后,为兄也确实是有过设法从李易身上讨回些颜面的想法,不过在听说了李易的一些举措之后,知道他与董卓并非是一路人,那份心思也就淡了,等后来李易杀了董卓,为兄更是暗暗打定主意,今生绝不可与之为敌!”

糜芳不甘道:“那当初之事就算了?李易是一郡太守,大兄是徐州长史,比较身份,不见得比他差了!”

“你还是不懂啊!”

糜竺盯着糜芳,有些恨其不争道:“李易虽然只是一地太守,单以官位论,不如陶使君,然而当初十八路诸侯奈何董卓不得,李易却是取了董卓性命,如此人物,你真的将他当做一个寻常太守看待?”

“李易,我等要么交好,要么避之不见,唯独不可与之结仇,不然为兄睡不安稳。”

糜芳张嘴又想说什么,但这次直接被糜竺挥手打住,道:“我知道你心中不甘,觉得我糜家受了屈辱,想要将这委屈从李易身上讨回来,这无异于玩火,动辄祸及自身。”

“其实,真想出口气,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却用了最为蠢笨的法子。”

“李易缺粮,我等米粮甚多,他要买,我等卖与他就是了,只要暗中稍稍运作,抬上几分粮价,我糜家不但可以多赚一笔钱财,事后李易还会感念我糜家,里外都是我糜家得了好处,这不是胜过你那两败俱伤之策十倍?”

“至于当初洛阳一事,与其与李易斤斤计较,还不如当做不知,等李易将来哪天想起此事,见我糜家不但不做计较,反而卖粮与他,必然心中愧疚,以李易如今年纪,给他十载光阴,很可能会牧守一方,那时我糜家所得,又岂会是区区一些钱财能比?”

“唉,关于李易,我糜家原本大有可为,如今却是晚了啊!”

听了糜竺对将来的一些勾画,糜芳内心深处也有了一丝懊悔,但旋即想到了什么,犹豫片刻,小声说道:“小弟不知兄长目光长远,追悔莫及,不过……”

糜芳看了糜贞一眼,继续道:“不过既然兄长如此看重李易,也不是没有补救之法啊。”

糜竺望了他一眼,问道:“如何补救?”

糜芳声音又小了些,低声道:“传闻李易派遣使者前来,名目是为了求娶小妹,岂不正好顺水……”

“胡闹!”

糜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糜竺一声怒呵打断。

与此同时,糜贞也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二哥,显然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

糜贞心有不满,但他是女儿家,不能对自家兄长抱怨,只能放下手中茶勺,低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刚刚糜竺的呵斥声音很大,将糜芳吓了一跳,糜芳不是很明白兄长为何如此动怒,看上去好似比得知自己扣了李易部下的时候还要生气,这让他非常惶恐。

又看向糜贞,虽然糜贞低着头,糜芳看不清她的表情,却是能看到她的下巴上掉了一颗泪滴。

糜芳心中一慌,赶忙解释道:“小妹莫要误会,二哥的意思不是让你去给人赔罪,只是想到李易年纪很轻,兄长又是那般赞扬他,想来可为良配,所以才那般说的,但你若是不同意,我糜家不答应他就是,你莫要哭泣。”

糜芳说的都是心里话,他真没打算出卖自家妹子,却是没想到兄长暴怒,妹子流泪,让他很是不知所措。

然而,糜芳这边正在解释,糜竺却是更怒了,起身走到糜芳身后,重重的在他的后背上打了三下,同时大声斥道:“愚蠢!”

第308章 典韦入徐州

这年头的教育可不像后世那么讲道理的,体罚是正常手段,不打反而不正常。

糜竺平时虽然是比较和气的一个人,但他这时候是真的生气了,再加上长兄如父,自带强势光环,他打糜芳,就相当于爹揍儿子,糜芳被打得连连闷哼,但别说抗议了,连躲都不敢躲一下,就那么受着。

倒是糜贞见糜竺动了手,也不顾伤心了,很想劝上一劝,但发现大兄眼睛有些红,张了张嘴,愣是没敢出声。

又打了几下,糜竺缓缓收住了手。

自家弟弟虽然让他失望,但平心而论,糜芳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而且他也知道,糜芳对自家人并没有什么坏心思,糜竺气恼的是他脑子太笨,太过不争气!

握了握有些疼的巴掌,糜竺冷声问道:“你可知,我为何打你?”

糜芳这时脸色稍稍有点发白,刚才挨打的地方是后背,再加上糜竺又不是什么高手,所以那几巴掌其实并不怎么疼。

只是糜芳印象中,自家兄长还是头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真的是太吓人了。

这会见糜竺问自己话,糜芳下意识的就想说,自己刚才不该提议同意李易的求亲,但转念一想,事情貌似不是这么简单啊……

不过糜芳也就只能想到这里了,再多的却是无能为力。

看着糜芳的一脸茫然,糜竺感觉手又痒了,连续好几个深呼吸,这才忍住打人的冲动,在糜芳的脑门上用力的点了一下,训斥道:“原本我糜家如果与李易结亲,虽然是让贞儿为妾室,略显委屈,但李易终究是人中龙凤,将来前程必然远大,倒也不是不可。”

糜芳抬头偷看了糜竺一眼,心想自己刚才也是这么个意思啊,为何要挨打?

糜贞却是又低下头去,有些不好意思,没办法,糜竺虽然刚刚动画高手打人,但依旧是一身君子风范,同样的话,同样的意思从糜竺的嘴里说出来,感觉是如沐春风,怎么说都有道理,但从糜芳口中道出,却完全是另外一种味道,很有送妹求荣的嫌疑。

糜竺又叹了口气,这一会功夫,他都不知道叹息多少次了。

拿起茶碗喝了一口,顺了顺气,糜竺这才说道:“我说的那是之前,原本我糜家虽然与李易麾下部将有些许矛盾,但那是小事,李易是否知道都不一定,如能结亲,其实对两家都是喜事,之前那些许矛盾,只要说开了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糜家扣过李易的部下,还不卖给他粮食,这可是直接削了李易的颜面,而且还闹得人尽皆知,你觉得如今李易对我糜家还能有多少善意?”

糜芳就算再蠢,此刻也品出些许味道了,颤声道:“兄长难事想说,李易是想借与小妹结亲之名,进而对我糜家不利?”

糜竺轻轻点头道:“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可能性非常大。”

得到糜竺的确定,糜芳与糜贞两人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了。

“李易如今年纪不过二十许,入仕不足一年,这期间杀董卓,封侯,任一地太守,这般成多少人终其一生也难于其比肩,说李易是功成名就也不为过”

“为兄虽然没有接触过李易,不知其性格怎样,但试问如此年轻之人,又有如此成就,当是何等骄傲?如今李易被我糜家折了颜面,会愿意善罢甘休?”

“此次李易派来徐州之人,是以典韦为主,这典韦是个武人,不通文墨,据说曾经在襄阳城摆下擂台,一日连战数十场,荆州豪杰无人能与之为敌,李易更是称之为‘步战天下第一’,姑且不论这称号究竟有几分真实,但李易既然以此人为使,可见态度之强硬,来者不善啊!”

糜竺叹息道:“论富庶,我糜家于徐州是首屈一指,在整个天下也是小有名气,然而,那些财富是我糜家立足世间的底气,同时也是要命的套索。”

“好在为兄平日里信奉与人为善,尽量不得罪人,又交好陶使君,因此才能守住这份家业,但这些助力终究都是来自外部,有朝一日当真给了旁人对付我糜家的由头,陶使君能出多大力,真的不好说。”

“之前李易购粮一事,很是蹊跷,根据为兄推测,以荆州富庶,余粮足以养活南阳一地百姓,根本无需向外购粮,更不用说到徐州购粮了。”

“然而李易就是这么做了,还是有多少粮食要多少粮食,这让为兄感觉很是不安,也越发担心,李易在购粮被拒之后,会以此为借口,强娶贞儿,然后将来以贞儿为翘板,图谋我整个糜家!”

糜芳听得一呆,脱口叫道:“整个糜家?他李易安敢如此?”

糜竺轻哼一声,道:“怎么不敢,李易连董卓都敢杀,又岂会顾忌我等商贾之家?”

“再说了,李易要图谋我糜家也不是难事,只要找到时机,暗中害了你我性命,然后以糜家女婿身份入主糜家,那些家族旁支,哪个敢与李易作对,而且人死如灯灭,届时纵然徐州官府同情我糜家变故,但谁又会为了死人去与李易结怨?”

糜芳听着自家兄长的一番讲述,满心都是惊慌,感觉后背都凉了,忍不住叫道:“那典韦马上就到郯城,我等该如何应对?”

见糜芳的模样,糜竺又是气不打出来,训斥道:“大丈夫当心有静气,为兄不求你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但遇事最起码不要自乱阵脚,如今来的只是典韦,还不是李易亲至,你就已经如此慌张,万一将来真的有事,你让为兄如何放心?”

糜芳被训得羞愧不已,深深下拜,低声道:“是兄长,弟知错了。”

糜竺面无表情,心中很是绝望,他感觉这个弟弟虽然没什么大毛病,但这辈子的成就多半是很有限了,毕竟脑子不够灵光,他再怎么指点都没用啊。

想到这里,糜竺又看了自家妹子一眼,虽然是女子,但这个妹子却是比他那个二哥都要沉稳。

胡思乱想了一会,糜竺摇摇头继续说道:“此事确实麻烦,但并非无解,在得到消息之后,我就已经有了一些安排。”

糜芳当即抬起头来,眼巴巴的看着糜竺,他想知道自家兄长打算怎么办,不然他的心里太乱了。

见糜芳如此沉不住,糜竺没有再生气,他都有些麻木了,慢慢的对糜芳解释道:“李易让典韦前来,无非就是想展示武力,让我等不敢与之作对,而我糜家想要息事宁人,就不可与之硬碰,不然李易为了保全颜面,必然不肯善罢甘休,同时,我糜家也不可太过软弱,不然李易必然贪得无厌,得寸进尺!”

糜竺缓了缓,感觉糜芳大概想明白这个道理之后,继续道:“前几日,我向使君借了三千副兵甲,让家中仆役换上,等典韦来时,我会亲自将礼数做全,同意李易购粮之事,另送上两千石粮草,然后再让典韦看到我府中甲士,如此不但全了李易颜面,还可以让他明白,一旦李易动了非常手段,将我糜家逼急,我糜家纵然不能与他鱼死网破,但至少能让他伤筋动骨!”

“如此,只要李易生出忌惮,让他明白纵然动了我糜家,最后所得其实与消耗相差无几,如此,我糜家便可保一时平安。”

糜芳听罢,松了一口气,但马上有问道:“兄长为何说是一时平安?”

糜竺深深的看了糜芳一眼,后者羞愧低头,糜竺这才说道:“他日李易若是更进一步,为天子牧守一方,到那时……唉,希望在那之前,我糜家能与之真正交好吧。”

糜芳不知自家兄长心中失望,他自己那颗悬着的心却是已经放下大半,在糜芳看来,想成为一州州牧,何其难也,快则十几年,慢则……慢则李易一辈子都没那个机会。

所以,担心十多年后的可能事件,在糜芳看来就跟杞人忧天差不多,完全没有必要。

这般想着,糜芳脸上还紧张的表情渐渐松缓,让一直注意着他的糜竺好险又抬起了巴掌。

这时糜贞忽然小声问道:“大兄,那小妹之事,该如何回应?”

糜贞的问话免去了糜芳挨打的风险,而糜芳也算是“知恩图报”,当即就表态道:“自然是不能答应李易了。”

糜贞向糜芳欠身致谢,然后又看着糜竺,她知道自家大兄肯定也是要回绝的,但问题是,应该怎么拒绝。

糜竺沉吟片刻,说道:“最好的法子,就是宣称你已经许了人家,而且,对方家中名声不能弱于李易,如此才能叫李易投鼠忌器。”

糜芳当即就把徐州中与李易品秩相当的官员在脑中过了一遍,然后就发现了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

虽然大家官位差不多,可论名声,徐州还真没哪个官员能跟李易比,或者说可以在势力上让李易忌惮。

而且,徐州那些与李易相当的官员,论年纪辈分,基本都能给糜贞当爹了。

想了老半天,糜芳小声道:“好像唯有陶使君家中公子身份尚可。”

糜竺轻轻摇头,道:“陶使君为一州一主,贞儿若许了陶使君家中公子,只能为妾,虽说宁为英雄妾,不做庸人妻,但陶使君家中几位公子,虽然品行无碍,奈何最多只有中人之资,将来难有什么成就,我糜家虽是商贾之人,可让贞儿与庸人做妾,也实在太委屈她了。”

糜芳也是轻轻点头,大家同在郯城,糜芳是跟陶谦的几个儿子一起玩闹过的,老实说,糜芳敬畏他们的身份,但对于其才华,糜芳感觉他们都不如自己,否则,糜芳也不至于想那么老半天才说出陶谦家的儿子,而且还点明他们的身份,可见并不是看重他们本身。

糜芳无奈,只能又问:“那可如何是好?”

糜竺皱着眉头,正要回答,就听房门被人敲响,然后府中管事脚步匆忙的走了进来,也不等糜竺发问,直接就说道:“家主,襄侯使者典韦已经入城了!”

三人闻言都是一呆,就连糜竺也不例外,按照他知道的消息,典韦应当明天才会到的,怎么平白就快了一天?

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细想了,只是瞬息功夫,糜竺就站了起来,吩咐道:“贞儿,你好生待在后园,不要轻易外出走动。”

“是,大兄。”

“二弟,我这就出去迎接典韦,无论如何,这礼数不能差了,同时我会尽量拖延一些时间,你则趁此机会与王管事召集仆役换上兵甲,让他们在院中演练!”

“是,兄长,我这就去办!”

糜芳没有迟疑一口就应了下来。

糜竺点点头,这就要往外走,不过没走几步,忽然想到了什么,又回头叮嘱道:“记住,只是让他们演练,不是向典韦示危,在没有我的命令之前,千万不可表露敌意,切记!切记!”

“是,弟谨记!”

糜竺见糜芳答应的肯定,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虽然糜芳自己主持大局可能出差错,但将事情都与他说明白之后,让他照本宣科还是没问题的。

当即,糜竺点了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翻身上马便出了府,他要将礼数做的足足的,万一将来真与李易闹的不开心,他这边也能借此博得一些同情,虽然未必有用,但有总比没有要好。

因为过年,道路上人群颇为拥挤,糜竺等人虽然乘马,速度却也不快,走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距离城门还有好远的距离。

护卫怕糜竺着急,便打算下马开路,但糜竺却是挥手制止了那护卫,看了看左右,自言自语道:“不对,不对,那典韦入城还在我动身之前,纵然人流拥挤,路程也应该走过大半,与我遇上才对,怎么还不见人影?”

想到这里,糜竺让护卫去路边商家问了问,发现没有疑似典韦的人经过,这才继续往前走,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被安排在前面探路的一个护卫跑了回来,对糜竺说道:“家主,我见到襄侯使者了,就在前方不远。”

“哦,那快快引路!”

糜竺整理了一下衣装,就准备下马步行,却见那个护卫站着不动,而且一脸的纠结,糜竺不由问道:“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事情?”

只见那护卫犹犹豫豫的说道:“襄侯使者的确是来了,只是他们进城后没走多远,不知何故与路人发生冲突,动起手了……”

第309章 典韦又嚣张了

“竟然动手了?”

糜竺的脑袋一时有些懵。

他的身份虽然是不受重视的商人,可事实上,糜竺这些年做生意走南闯北,见识了许多地方,许多人,还有许多事,论阅历之丰富,比他多的人真心没几个。

可就是这样,糜竺也从未听说过谁家使者到了目的地,不赶快去见拜访之人,反而跑去大街上跟人干仗的。

这让糜竺不得不多想,暗暗猜测典韦是单纯遇到了意外,还是说得了李易的授意,故意轻慢于他们糜家。

想到此,糜竺没有着急去找典韦,而是向护卫问道:“是如何打起来的,又是与何人动手的,你可知道?”

护卫有些惭愧的说道:“小人得知事情之后,便赶忙回来禀报家主了,所以具体经过还不是很清楚。”

糜竺也没有怪罪护卫,想了片刻,吩咐道:“带路,不管他是何故,我糜家都当与之一见。”

“喏!”

随着护卫应声,糜竺一行人便向着典韦打架的方向赶去,然后不一会,糜竺的嘴角就是一抽,原因无他,这大过年的,路上本来人就多,而这里更是人挤人,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头,若不是隐约能听到前方的呼喝,不时还有叫好声传来,糜竺都要以为是州牧在这里放粮了。

糜家名声不错,看热闹的百姓见糜竺过来,主动给他让了让,糜竺连连道谢之后,也算是挤到了人群里面,然后借着周围百姓们的言语,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其实这件事情的起因很简单,大略就是典韦入城之后,被人瞧见背后竖了两杆大旗,旗帜上写的内容很嚣张,让徐州百姓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认为典韦是专程来挑事的,几个脾气暴的就开始对着典韦冷嘲热讽。

而典韦是什么人,妥妥的硬汉,直接就怼了回去,几句口角后,谁也不服谁,于是就打了起来。

结果嘛,毫无疑问的,最先被推选出来与典韦单挑的卖艺的大兄弟被典韦三拳两脚给打翻了,不过事后典韦没有趁机欺负那卖艺的,而是给了他一把钱币,还夸奖了他几句。

当然,夸别人的同时,典韦也没有忘记吹嘘一下他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其实就是又嚣张了一把。

不过这样一来,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也知道了,典韦虽然嚣张,但不算凶,胆子也就大了,于是又有人站了出来,也想跟他较量较量……

糜竺顺着百姓指着的方向看了看,很快就瞧见了那两杆大旗,上面赫然写着“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蛟龙”两行大字。

而在这两杆旗帜中间的“典”字将旗下面,还有一句更加嚣张的“步战天下第一”。

糜竺下意识的一捂脸,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瞎了,心想李易派来的这是什么人啊,就算你真的很厉害,可天下豪杰何其多,这么显摆,迟早会被人打死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糜竺又往前走了几步,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只见在百姓自动围的场子中央,两个汉子正在过招,拳拳到肉,砰砰砰,打得非常精彩。

其中一个大汉面貌很是凶恶,如同煞神一般,让人一见之下就情不自禁的心生畏惧,这人在对面攻来之时,只是挥动左臂格挡,然后右拳打出,那对面那个稍稍白净一些的汉子,当即就要退出个三五步才能卸力,可见两人差距很是明显。

不过那个白净些的汉子虽然武力弱了一些,但气势倒也不差,每次被打退之后,就会呼喝一声再次冲上,再与之较量,也正是他这种不服输的架势,方才赢得了围观百姓的许多的喝彩之声。

“砰——”

又一声闷响,汉子再次被典韦打退,那汉子心口生疼,忍不住哼了一声,然后咬牙就要再冲上来与典韦争斗,典韦却是忽的退后一步,摆手道:“徐兄弟,不如就此作罢如何,你当看出来了,典某其实还留着几分力,徐兄弟武艺也是不俗,若是非要在明面上见胜负,说不好就要伤到筋骨了。”

事实上,典韦不光留着力,他还故意给对方留着颜面,不然他典韦纵然不想伤人,但只要趁着对方打来的时候,如同当初对待张辽那般,捉住手脚,一个虎扑,就能让对方束手就擒,但那样的打法实在太伤颜面了,这里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典韦是来徐州给李易宣扬威名,可不是来结仇的。

而且,典韦一路上跟不少人交过手了,今天遇到的这个汉子却是其中最强的一个,让典韦动了招揽的心思,自然更不可能折对方面子了。

那姓徐的汉子闻言,原本正要抬起的拳头便停住了,他不是不知好歹,这典韦就跟个秤砣似的,除非打中他要害,不然连动都不动一下,可反过来自己被典韦来上一拳,却是就跟被锤子给砸了一样,疼的直吸气。

因此,汉子早就知道自己不是典韦对手了,只是年轻人嘛,终究争强好胜,他若是不能多撑过一些招式,早早的就认输,脸面上太过不好看。

现在典韦给了台阶,姓徐的汉子就想要答应,不想围观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继续与他打,不能丢了我徐州人的颜面!”

有了这声叫喊带头,百姓们也跟着喊了起来:

“打,继续与他打!”

“我看徐壮士威武,未必会输!”

“以老夫所见,那典韦肯定是脱力了,想要行缓兵之计!”

听到百姓的加油呼喊声,姓徐的汉子连都黑了。

在他之前已经有好几个人挑战过了典韦,但那几个人实力太差,除了最开始那个卖艺的,其余都是一个照面就被典韦撂倒。

因此,围观的徐州百姓在不得不承认典韦确实很强的同时,也感觉很憋屈,感觉整个徐州的面子都丢了。

而姓徐的汉子却是让他们看了一丝获胜的希望,毕竟这是头一个能与典韦打的有来有往的人,于是,众望所归,都想让汉子继续打下去,万一赢了呢?

只是他们这样一来,就让姓徐的汉子很为难了,可想而知,他这时候要是认怂了,恐怕会被这里的百姓给骂死。

典韦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嘿嘿的瞅了一眼最先叫喊那人,那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直接就闭了气,不敢再出声。

换做刚投奔李易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典韦多半只能用拳头来解决,可是有了徐州这一趟的经历,不断感受着李易对他的重视,顺便又听着庞季的一路唠叨,典韦虽然还是比较莽,却也开始思考,如何用脑子解决问题,而不是拳头。

典韦哈哈一笑,指着起哄喊的最欢实的几人,大声喊道:“尔等若是不服,自行来挑战典某就是,何必撺掇他人?”

“当然,典某从不欺负弱小,尔等尽管寻找帮手,只要不超过二十人,只管一起上,典韦一人双拳全部接下,就是不知道你们有无这个胆量!”

被典韦看着的那几个人,脸色顿时涨得通红,有些不太明白典韦干嘛针对他们,而且还如此大言不惭,真的叫人好没面子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可是国人传统,那几人虽然气恼,其实并不敢接话,可其他人就不管那许多了。

“好大的口气,你还真以为自己无人能敌了不成?”

“那位兄弟,你尽管喊人与他比试,我等为你助威!”

“唉,大言不惭,即便吕布,以一敌三都被打下马啊!”

……

围观的人纷纷取笑典韦,笑他不自量力,那姓徐的汉子也觉得典韦太过托大,想劝上两句,毕竟他感觉得到,典韦明显有帮他的意思。

而就在这时,典韦又取出钱袋,交给最先找他麻烦的那个卖艺之人,在对方不解的目光中,拿走了对方的长枪,呼呼的抡了两下,让不少百姓以为典韦是恼羞成怒,吓得纷纷后退。

典韦却是笑了一声,收回长枪,双手握住长枪两头,口中低吼一声,便将双手向怀中收拢,长枪也如同长弓一般,呈现了一个很大的弯曲。

这一幕看的众人眼皮子乱跳,这得多大力气,才能徒手将一杆长枪掰成这样子?

然而,真正震惊众人的还在后面,只听典韦又是一声怒吼,紧跟着着“咔嚓”一声,那杆长枪竟然生生的被典韦掰做两截。

“嘶——”

“这人好大的力气!”

“怪不得之前无人是其对手,唉,我徐州无人啊!”

……

在众人各种惊呆的表情面前,典韦看着手中断裂的长枪,摇摇头,感慨了一声道:“可惜,这力气还是差了许多啊。”

典韦是在拿自己的力气与李易比较,但众人却以为他是在说反话,有心回怼典韦两句,奈何人家的实力在这摆着,他们叫的再欢有个什么用?

这时典韦将那断裂的长枪往地上一丢,指着刚才的那几人道:“你们快些喊人过来,典某这边时间赶的很,还要为我家主公求亲,耽搁不起的。”

说话的同时,典韦还挥拳对着空中虚打了两下,衣袖的带起的破风之声呼呼炸响,显然力道惊人。

而被典韦点住的那几个路人百姓脸都绿了,先不说他们能不能喊来那许多人,即便是叫来了,就典韦这拳头,挨一下子怕是直接就死翘翘了。

这些百姓开口嘲讽典韦,只是觉得典韦太嚣张,看不顺眼罢了,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仇恨,现在典韦明显已经展示出了常人完全无法匹敌的武力,他们也只是心服口不服罢了,除非脑壳有病的才会蹦出来与典韦拼命。

一个脑袋比较灵光的百姓咳嗽了一声,目光躲闪的站了出来,故作惊喜道:“李襄侯要来我徐州求亲?难道就是杀了董卓的那位李襄侯?”

典韦没想到会有人接话,但感觉了一下对方的语气,心里嘿嘿一笑,傲然道:“天下间除了我家主人,谁还敢称襄侯?”

那人拱了拱手表示尊敬,又问:“不知是哪家女子,如此有福,竟然能被李襄侯看中?”

不得不说,李易之前在董卓身边忍辱负重那么久,最后除了明面上得到的利益,无形中的收获也是非常明显的,就像现在,不管你是世家子弟也好,还是平头百姓也罢,在公众场合提起李易的时候,都得带着几分恭敬,这固然有身份本身带来的压力,但更多的还是李易本身的功绩,让人们自动的就会敬畏于他。

典韦知道对方是想认怂了,笑道:“就是这城中糜家之女,典韦今日入城就是要来下聘,说起来只待事情敲定,我家襄侯与诸位,其实也就是一家人了。”

“原来如此,唉,都是我等不是,不知襄侯要事,竟然耽误了典将军许多时间,实在是惭愧惭愧。”

典韦哈哈一笑,他没有继续踩对方的脸,顺势道:“无妨,我家主公待人想来宽容,而且典某今日也算是认识了徐州豪杰,我家主公就算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说着,典韦还对着那姓徐的汉子拱了拱手,显然对其很是认可。

“既然如此,我等就不耽误将军了,呵呵,若是襄侯与我徐州之人结亲,这也是今年的一桩喜事啊!”

“就是,就是。”

“糜家也是良善之家,与襄侯倒也般配。”

“以老夫所见,糜家肯定是早就与襄侯说好了,这才有了提亲之事,呵呵……”

典韦听着众人的话,心里很高兴,对着四方拱手道:“诸位,典某今日就在这里放下话来,只待求亲事成,典韦将代我家主公在成功摆宴三日,与诸位同喜!”

典韦如此大方的表态,让原本只是打算随便说两句,然后送走瘟神的家伙们心里真的生出了几分希望李易与糜家结亲的心思,当即又是好一阵叫好。

现在百姓们不敢跟典韦比划,典韦也不想真的惹来众怒,于是,原本的较量自然就是不了了之了,百姓这就准备散去,但典韦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大声道:“诸位稍等,典某有话要说!”

第310章 请留步

原本要离开的百姓们闻声又停了下来,再次看向典韦,好奇他想说些什么。

只见典韦对着一个军士招了招手,那人将典韦的坐骑牵了过来,典韦拍拍马背,大声问道:“诸位看典某的坐骑可称得上是神俊?”

“典韦将军坐骑,自然是神俊非凡。”

“不才有幸见过陶使君骑乘出行,看品相,使君坐骑倒是与典韦将军的宝马颇为相似。”

“呵呵,此乃千里良驹无误!”

……

百姓中有人可能是单纯的给个面子,说两句好听的,但也不乏眼光毒辣之人,一眼就看出此乃不可多得的宝马良驹。

个别爱马之人,其中就有那个姓徐的汉子,更是目光灼热,不过这些眼热的人也知道,如此宝马可不是他们能够觊觎的,所以羡慕归羡慕,倒也没什么不好的心思。

典韦见众人目光羡慕,满意的笑了笑,然后用自己最大的嗓音,对着众人朗声道:“典某原本只是一寻常莽夫,早年不知轻重,还背了官司,生活很是潦倒,比之诸位远远不如!”

“但是,自从典某遇到我家主公,也就是李襄侯,主公不嫌弃典某出身卑微,待典韦甚是亲厚,让典某衣食无忧,赠典某宝马良驹,让典某拿得校尉一样的俸禄,除此之外,更是让典某扬名,如今荆襄之地,几乎人人都知晓典某勇武之名,这些全是我家主公所赐!”

说着,典韦一指他那格外拉仇恨大旗,道:“典某来徐州的时候,亮出了这杆大旗,同行的先生打趣典某,让典某将这旗帜收起来,不然怕典某那天会被路人打死!”

一众百姓闻言直接就笑了,有的甚至不顾形象的捂住了肚子。

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他们看到典韦那旗号的时候就很想打死这家伙啊。

不过,让众人稍稍有些意外的是,他们原本以为典韦就是个单纯仗着武力过人,喜欢嚣张跋扈的家伙,现在看来,典韦既然自己都清楚这一点,那应该就不是嚣张了吧?

在众人好奇且疑惑的目光中,典韦对着南阳的方向拱了拱手,说道:“典某当时告诉先生,典某不过一个莽夫能有今日名声,除去不知如何报答主公,再无半点憾事,又岂会畏死?”

“好!”

“典韦将军真勇士也!”

典韦的话并不多,也没多少点缀,却是得到了周遭的一片叫好之声。

这年头的人重视忠义,典韦嚣张拉仇恨,的确是让人看着不顺眼,可他将这个作死的行为与李易挂上钩,以此表示自己不畏惧生死,这就有些值得敬佩了。

典韦抬了抬手,继续道:“诸位可能还不清楚,典某的名气是在襄阳城摆擂得来的,这次典某来徐州,原本也想再摆上一次擂台,奈何典某纵然大胆,也不敢耽误了我家主公的喜事,于是,只能借诸位之口传个话了!”

典韦拱手向着周围百姓深深一礼,让百姓们很是受用,也纷纷还礼。

典韦起身,朗声道:“我家主公说过,不管是何方壮士,只要有信心武艺过得去,尽管随时来南阳挑战典某,无需获胜,只要能与典某打成平手,必然会有千里良驹相赠!”

这里大多人对襄阳发生的事情都不怎么清楚,对于打擂赠马,就更不知道了,此刻听典韦说的,只要打平手就能得一匹千里马,这简直不要太大方。

当即,好多人都跃跃欲试了,不过,这念头来的快,去的更快。

面前的可是典韦啊,单挑谁是他对手?

典韦见百姓们对这个消息明显很上心,决定再添上一把火,又道:“那千里马可不是普通的千里马,都是我家主公当初从董卓的马厩中夺来的,原本都是天子才能骑乘的御马!”

“呼——”

四下里一片哗然,就算不爱马的人,看着典韦身边的那匹宝马的时候眼神也变了。

千里马虽然不常有,但只要家里钱够多,而且舍得往里砸,终究还是能够得到的,比如说陶谦的坐骑,那就是花大价钱买来的。

可天子御马的档次一下就上去了,完全就是有价无市,根本不是有钱就能搞到手的。

典韦看着众人那不淡定的样子,心中暗暗佩服庞季,读书人歪点子就是多,一个套路就把这些人给忽悠住了。

可以想象,将来没有意外的话,肯定会有不少自我感觉差不多的人跑去南阳找典韦练一练,然后典韦将他们打一顿,李易或者谁再出来安抚一下,多半就要留在南阳给李易卖命了,这买卖划算的很。

在典韦的道谢声中,百姓们陆续散去了,来的时候带着不满,离开时却是莫名对典韦有了几分好感,同时还要当一把免费的活广告。

看着人群,典韦目光扫视,找到了同样准备走人的姓徐的汉子,几个大步追了上去,拦住汉子,笑着问道:“我看徐壮士武艺不俗,不知如今在何处供职?”

姓徐的汉子一愣,有点诧异典韦拦他,稍一思索,便想到,典韦这是想要招揽他。

其实,不管是对李易,还是对典韦,汉子都是有些些好感的。

刚才典韦的说的那些话,汉子也听得出来,典韦是拿着天子御马做噱头,想要将一些人才给引到南阳去。

汉子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也挺动心的,但他马上就冷静了下来,人家的千里马可不是大白菜,必须能和典韦打成平手才会送。

且不说汉子的武艺不如典韦,就算是真能和典韦打成平手,人家的千里马是那么好拿的?

有些事情不用说明白,但彼此心里都清楚,拿了好处就要卖命,这是默契,不然的话,就要看有没有胆量与一个太守结仇了,汉子自问,他不是利令智昏的人。

而且南阳还那么远,听人忽悠了几句话就颠颠的过去,也太不不理智了。

汉子的心思转了几转,还了一礼,道:“让典韦将军笑话,徐某如今在家中耕读,只是一清闲之人罢了。”

典韦眼睛一亮,原来是个没官职的,这简直太好了,他当即就要发出邀请,却见汉子紧跟着又道:“典将军适才先是手下留情,后又为徐某解围,徐某感激不尽,只是南阳路远,故土难离,所以……让典将军失望了,不过典韦将军若是有其他事情吩咐,徐某绝无二话。”

汉子拒绝的很干脆,虽然最后客气了一下,但依然让典韦相当受伤。

典韦一路走来,单挑了不少人,也遇到了不少人想要投效,但那些中基本没什么出彩的,放到军中也就做个前锋悍卒,顶多给个队长,所以,典韦虽然一直与人交好,却闭口不提招揽之事,纵然旁人想要投效,典韦也会赠之钱财,然后以不好让他们离开家乡为借口,将其婉拒。

毕竟让这些人去南阳当军卒,还不如让他们留在老家,万一哪天李易要在这些地方动兵,这些人就是潜在的细作,很可能会有大用处。

直到今天,这个姓徐的汉子让典韦真正高看了一眼,也成为除了黄巾余部之外,第一个让典韦开口招揽之人,不想这刚张嘴就碰了个大钉子。

见典韦憋的脸色有点发红,汉子也感觉自己拒绝的太干脆,一揖到地,满满诚恳的道:“非是徐某不知好歹,更不是轻视襄侯,确实只是不愿离家,还望典韦将军体谅。”

典韦深吸两口气,他拉拢这姓徐的汉子,除了感觉这人有点本事,希望他能够为李易效力之外,还有个目的却是想要将功折罪。

典韦动身之时可是信誓旦旦的向李易表示要在新年之前赶到糜家的,结果路上的百姓实在太过“热情”了,让典韦紧赶慢赶,还是晚了好几天才到徐州。

虽然典韦并不认为李易会因为这个就怪罪他,但典韦自己心里过意不去,而且脸面上也不好看,就琢磨着将功补过,回去时候弄点什么,让李易高兴高兴。

起初典韦是想找地劫个大家闺秀送给李易,但是被庞季死活劝住了,那么,典韦就只能找点人才带回去了,而面前这个汉子就是典韦相中的人。

但人家拒绝的这么干脆,让典韦很无奈啊。

典韦不认为是自己的口才不行,而是李易那边的许多事情都是不能对外人讲的,这让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下手了。

典韦不吭声,就站在那冥思苦想,那汉子见典韦不说话,也不好直接走,两人一时就这么僵持住了。

典韦这人的脑子算不上多聪明,但他有个别人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与李易接触比较多,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他总会默默地的在心里代入一下,如果是李易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记得有一次喝酒的时候,李易喝的略多,很高兴的拍着典韦的肩膀,告诉典韦,男人在遇到无法攻克的堡垒的时候,可以采取迂回的手段,先拖,接着磨,最后死缠烂打,只要耐心足够,一般没有拿不下的。

典韦盯着那汉子,眼睛渐渐的眯起,原本很是吓人的脸上愣是挤出了一个“你要信我啊”的那种笑容。

汉子莫名的打了个冷颤,被典韦这么看着,感觉真的相当不好。

“典韦将军若是无事,徐某这就告退了。”

汉子拱了拱手,想要闪人,却是被典韦一把揽住了手臂,哈哈笑道:“徐兄弟莫急,典某这里有件事正想要徐兄帮忙,呵呵,一点小忙而已,徐兄弟刚才可以说过不二话的,我想不会出尔反尔吧?”

汉子真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他之前只是客气一下,哪想到典韦会当真啊。

但许多人都是这样,明明看到前面有坑,但为了面子,还是会选择咬着牙,一往无前的跳下去。

汉子咧了一下嘴,问道:“不知典韦将军是有何事要在下出力?”

典韦笑道:“此事简单,典某奉命来糜家下聘,只是这人生地不熟的,怕那糜家欺生,所以想让徐兄弟一起,壮一壮声势,免得被人小视了。”

典韦这摆明就是胡话,以典韦的出身与武力,可能会有很多人自诩身份看不上他,但绝对没几个人会当面欺负他,要知道十步之内人尽敌国,这话可不是说着笑的。

汉子知道这个道理,但他也没办法拒绝了,苦笑一声,道:“如此,徐某恭敬不如从命了。”

典韦哈哈大笑,心想只要留下你一时,以后就别想跑了。

典韦心里高兴,很正式的向汉子一拱手,问道:“还不知徐兄弟名号?”

汉子虽然心里有些小抱怨,但他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既然都如此了,也没什么好矫情的,还礼道:“徐盛,表字文向,本是莒县之人,两年前刚刚迁居到此。”

“徐盛?好名字!”

典韦夸了一声,也不管这名字到底是哪里好,紧跟着又道:“典某是粗人,没什么表字,不过我家主公说典某是古之恶来转世,还对应天上星宿,你也可唤我恶来!”

“恶来?”

徐盛楞了一愣,在他想来,那位传说中的李襄侯,既然名头那般响亮,应该是个很威严的人,但听典韦这两句话,怎么感觉有些神神道道的?

不过,再看典韦的相貌,徐盛又不得不承认,确实凶恶,像是古时候的恶来。

难道真的是星宿转世?

徐盛还在恍惚的时候,典韦已经拉上了他的手臂,说道:“难得与文向相识,还请文向带路,找家酒肆,今日典某非要痛饮他三百杯不可!”

“恭敬不如从……”

徐盛应下,这就要往前走,然后脚步刚刚抬起,脚脖子却差点被扭到,身形踉跄了一下,转过头愕然道:“恶来不是还有襄侯要事在身,此时如何能去饮酒?”

典韦眨了眨眼睛,他如何不知道这么做不妥,不过,典韦依旧是大包大揽的说道:“文向尽管放心,若是典某独自贪杯,主公必然骂我,可是请文向这样的豪杰共饮,主公不但不会惩罚,反而还有嘉奖!”

徐盛从典韦话中听出了李易对人才的重视,但依旧感觉这么做不太好,奈何典韦力气太大,直接拖着他往前走,徐盛也只能从命了。

不过,两人刚走没两步,就听有人用力咳嗽了一声,然后一个很是温和,且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典韦将军请留步!”

第311章 糜竺的震撼

“嗯?”

典韦与徐盛齐齐回头,就看到一个面貌儒雅,神色从容,年纪约莫小三十岁的文士正含笑看着他们两人。

典韦不识得这人是谁,不过看其衣衫颇为华美,一身气质也不像普通百姓能有的,倒是与他在荆州时,在刘表身边见到的一些人颇为相似。

因此,典韦知道对方身份肯定不一般,不敢怠慢,转过身拱手问道:“不知先生因何事唤住我等?”

问话的同时,典韦见对方脸上笑意不减,心里也开始暗暗窃喜,难不成是自己之前的那一番言语太过真挚,无意间敲开了这文士的心房,让他想要投奔自家主公?

典韦一路上虽然认识了不少人,但明确表示过想要投奔李易的全都是武人,有名望的文化人却是一个都没有,如果面前这人真有意向的话,典韦决定了,不管怎么样,都得拉着他到南阳走上一遭才行。

文士目光稍稍有些奇怪,自己只是打了个招呼罢了,这典韦的眼睛里怎么到处都是笑?

文士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上,确认没什么不妥,这才还了一礼,笑道:“适才碰巧听到两位相约饮酒,糜某家中恰好存了一些佳酿,只是平时少有人饮,甚是可惜,不知两位可否赏脸移步府上?”

典韦顿时眼睛一亮,倒不是贪恋美酒,而是对方这态度,显然是有意结交啊。

典韦很是爽朗的哈哈一笑,当即就要应下,但下一瞬,典韦的嗓子就跟忽然被什么掐住了一般,笑声戛然而止,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文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嘴皮子抽抽了一下,问道:“额……那个,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文士微微一笑,拱手道:“不才正是麋竺,糜子仲。”

“咳咳咳……”

虽然刚才听到对方自称“糜某”,典韦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头,可真的确认人家就是糜竺,以典韦的脸皮还是感觉非常的尴尬。

而糜竺这边看着典韦的反应,原本提着的心基本已经松了大半,典韦这种人虽然看着凶恶,但只要别故意跟他较劲,其实并不难打交道。

典韦之前的那一番表现,糜竺可是一点不落,全都看到了,而糜竺对于典韦,以及李易的感官,也是一变再变。

最开始,看到典韦的样貌,还有动手时隐隐带着的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让糜竺暗暗感叹,如此的人物,或许真的配得上旗号上的言语,同时也对李易能让如此猛士归心很是羡慕。

等后面典韦说起他是来糜家求亲的时候,最初糜竺心里是很愤怒的,特别是听到百姓们的符合声之后,麋竺甚至有一种掩面就走的冲动。

因为典韦那么干,将来两家的事情成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典韦可以潇洒的拍拍灰走人,但徐州肯定会有人说他糜家的闲话,甚至糜贞将来都不好嫁人了。

不过,听到典韦说起打擂赠马的事情,糜竺就渐渐冷静了下来,怒气也所剩无几。

品味典韦话里的用意,再联想一下典韦一路走来的言行,糜竺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

之前糜竺一直担心李易让典韦来徐州是为了算计他糜家的财富,现在他已经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小了。

因为李易这盘棋下的很大,刚在南阳立足,就开始划拉徐州的人才了,真可谓是求才若渴。

既然李易如此求才,就必然重视名声,而糜家虽然富甲一方,但糜竺认为,李易若动了糜家,虽然不至于招来什么仇敌,但绝对会让徐州的世家不喜,有了这种前提,李易再想收揽徐州人才,无形中的难度会增加许多。

想来李易不会如此不智。

再往深处想一想,李易虽然名声很大,但作为南阳太守,在荆州治下,为将来仕途上考虑的话,李易只要着眼于南阳之内,最多放眼整个荆州,重用当地世家,让南阳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便已然足够了。

但如今……

李易是想要做什么,以至于荆州的人才都不够他用的,竟然还要到徐州来招揽人才?

想到这些的时候,糜竺虽然没有了最一开始那么强的抵触情绪,但心中对典韦一行人的重视已经在心中加强了数倍,甚至又派人往家中传讯,生怕糜芳那边出了半点差错。

种种准做做好之后,糜竺就打算主动来与典韦结识,方便在之后的交涉中可以多占据几分主动,不料却是听到典韦竟然不着急去糜家,反而要拉着徐盛去喝酒,这让糜竺简直是哭笑不得。

心中暗道了一声“混人”,糜竺也不得不站出来喊住典韦,他来的时候可是被不少百姓认出了身份,万一事后传出他与典韦“相见不相识”,那绝对要被人笑话的。

“典……典韦见过先生。”

典韦一边掩饰着自己脸上的尴尬,一边再次向着糜竺行礼。

没办法,虽然典韦有着充分的理由不着急去糜家拜访,但被糜家的家主抓了个现行,不管他有怎么样的理由,都显得理亏了一点。

一旁的徐盛同样感觉头大,也赶忙向着糜竺行了一礼,虽说他真的很无辜。

糜竺笑呵呵的说道:“典韦将军,还有这位徐壮士,无需多礼,糜某其实也粗通一些拳脚,之前看到两位交手,心中倾慕不已,早就有意邀请典韦将军与徐壮士入府奉上美酒,只是顾虑贸然开口会唐突了徐壮士,就犹豫了片刻,不想典韦将军倒是先与徐壮士说好了,免去了糜某的为难。”

糜竺口中说出的话,就跟他身上的气质一样,非常柔和,没有丝毫的攻击性,无形中就化解了典韦与徐盛心中的尴尬,让两人在短短时间就对糜竺生出了许多的好感。

徐盛拱了拱手,表示谢了,典韦却是想起了什么,感慨道:“我家主公对典某说过,糜先生乃是少有的温和君子,叮嘱典某此行不可对先生失礼,今日一见,先生果然入我家主公说的那般。”

典韦说罢,想了下,又解释道:“典某适才没有直接去府上拜访,乃是因为典某今日只带了数人先行,还有百余人约莫明日才会入城,典某是粗人,生怕贸然登门礼数有缺,希望先生谅解。”

典韦这话说的是半真半假,如果没有徐盛的话,他肯定是直接就上门了,现在之所以这般客气,除了有李易对糜竺的评价之外,还有就是糜竺的态度太客气了,典韦要是不表示一下,感觉面子上实在说不过去。

当然,典韦不知道的是,后世五星酒店的服务员都是像糜竺这么笑的,只是在气质上差了一些罢了。

“哦,原来如此,糜某稍后会安排下去,让人接应一二。”

“那就多谢先生了。”

又客套了两句,糜竺便邀请典韦前往糜家,典韦没有推辞,伸手向着远处招了招,又对糜竺说道:“我还有几个随行之人,方才不想他们惊扰百姓,特意让他们避开了,现在将他们唤来同去,还请先生稍待。”

糜竺自无不可,笑着点头应下,然后又与徐盛攀谈起来,问了问徐盛的大概情况,而徐盛对糜竺感觉颇好,倒也没什么隐瞒的,几句话就把老底倒了出来。

几人正说着话,忽然就见道路上的百姓开始向着两边散开,其中不时还能听到几声略显慌张的惊叹,糜竺与徐盛疑惑,以为是有什么重要人物出行,同时下意识的也要靠边,典韦却对他们说道:“无妨,是自家人过来了。”

徐盛倒还好,闻言就站住不动了,糜竺却是奇怪,典韦带进城多少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而且,让百姓避让给他们腾出道路,这作为似乎有些霸道了,与李易在外的名声不符。

糜竺若有所思的盯着百姓散开的方向,很快,他眼中的思索就被惊讶取代,眼底深处更是藏了一抹震撼。

原来,典韦随行的人一共只有十几个,可就是这十几人,却像是夜晚的萤火一般,在人群中极为耀眼,以至于让周遭之百姓又敬又畏,不得不往旁边避让。

只见这些人一身黑衣黑甲,整齐干净,看上去很是精神,不过,单单这样的话,随便从哪里找个几十人,花点功夫也能弄出这种扮相。

真正让人在意的是,这十几人一个个都是挺匈抬头,目光直视前方,没有看左右的百姓,也没有被周遭的杂音打乱,一个个就那么往前走着,表情严肃且坚定,给人一种他们将会这么一直走下去的感觉。

这种气质的士兵对徐州百姓,包括糜竺徐盛在内,都是陌生且震撼的,会下意识的避让也算是情理之中。

随着这些人越走越近,糜竺还听到了一阵整齐有力的“踏踏”声,明明十几个人,但脚步就像鼓点一样,全部落在了同一处,就连他们挥动的手臂也像是连着线,每个人的动作整齐划一,明明只有这么点人,却是给了糜竺一种如同山岳一般的不可撼动之感。

“止步!”

当这行人走到距离典韦差不到一丈的时候,随着一声呼喝,所有人脚下一动,然后又是整齐划一的“咔”的一声响,所有人全部站定,看着典韦方向,等待典韦下令。

典韦用余光撇了一下左右,只见徐盛瞪圆双眼,嘴巴微微张着,显然是被镇住了,至于糜竺就更有意思了,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的,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但显然之比徐盛受到的打击要大的多。

典韦心中得意,暗道不愧是自家主公练出来的兵,战时能打仗,平时能唬人。

“咳咳。”

典韦清了清嗓子,强忍着心中的骄傲,淡淡道:“先生,他们到了,你看是否可以前行?”

“啊,好,好的。”

糜竺少见的失态了,因为他忽然发现,只是还是小视了李易啊。

一行人也不骑马,就由糜竺在前带路往糜家走去,可相比典韦的淡然,糜竺与徐盛却总感觉背后背了什么重物一般,走路时浑身都不得劲。

糜竺回头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那十几名军卒,他一直都有注意,这些人中除了领头之人与典韦有过几次交流之外,其他人从开始到现在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若非他们会自己还会走动,糜竺都要以为今日撞见的不是活人,而是石像。

走了一段距离,糜竺忍不住向典韦说道:“典韦将军,糜某心中有一事不解,贸然问询可能唐突,但若是不问,心中又实在难以自抑。”

典韦知道糜竺想说什么,笑道:“先生有话但讲无妨。”

徐盛在一旁虽然没开口,却是将耳朵竖得高高的,他知道糜竺要问什么,而且他也想问,只是徐盛知道自己是外人,不好开这个口罢了。

糜竺稍稍沉吟了一下,他其实也不想开口的,但这个问题关乎到了糜家对李易的态度,他不得不问清楚。

斟酌了一下语言,糜竺问道:“我看典韦将军这些亲卫气势迫人,远胜过普通精锐,甚至寻常军中那些武官也比不得他们,所以,糜某很是好奇,襄侯身边护卫,又该是何等风采?”

典韦摇摇头,道:“先生说错了,他们可不是典某的亲卫。”

“不是?”

糜竺很是诧异,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军中装备最好,体魄最强健的士卒,往往都是将领的亲卫中人,而在糜竺看来,这十几人如此精锐,又是在典韦身边,自然就是典韦的亲卫了,否则谁会下大工夫来训练他们?

典韦看了眼糜竺,笑着解释道:“这些军士不是亲卫,他们只是忠易军中的普通士卒罢了,

“忠易军?”

“当初主公为杀董卓,在长安编练了一只新军,当时名为‘忠义军’,就是他们这些人随着主公冲入皇城,在主公杀了董卓之后迅速镇压其余西凉官员,这才一举拨乱反正,之后主公到南阳上任,他们尽数相随,同时也将‘忠义’改为了‘忠易’。”

典韦说着,给糜竺比划了几下,示意“义”与“易”的不同。

不过糜竺却是顾不得看典韦的手势了,他在想典韦是不是吹牛。

这些气质迥异的军士只是站在身后,就让他感觉压力颇大,如果只是亲卫也就算了,毕竟亲卫人少,但如果一个成建制的军团兵马全都是这样的军士,那就有点可怕了。

糜竺很想问问这样的士卒在李易那里到底有多少,但这问题终究太过逾矩,糜竺开不了这个口。

不过典韦也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糜竺的心思,继续说道:“这练兵之法乃是徐晃将军得了我家主公指点,又日夜操练,方才有了今日面貌,如今但凡我主麾下兵马,全都照搬忠义军练兵之法,等到开春之后,就可真正成军,为主公征战沙场!”

第312章 彻底暗淡

“嘶……”

原本静静的听着两人说话的徐盛忽的发出了一声低呼。

在家乡的时候,徐盛也算是一方小有名气的好手,面对几个寻常的大汉毫无压力,然而在看到这十来个军卒的时候,虽然对方的身形不是特别魁梧的那种,虽然对方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敌意,可徐盛却莫名有些心虚。

徐盛知道,他不是被对方的武力给吓到了,而是被气势给压住了,可以说是未战先怯。

因为有了这种感觉,以至于连徐盛自己都没注意到,之后走路的时候,他的腰板下意识的挺直了不少,有意无意的学着那些人的模样。

然而这样并没有用给徐盛带来多少的自信,因为典韦说了,李易手下的兵都是这样的,试想一下上万人明明是活人,却不苟言笑,如同冰冷的石像一般静静的看着你,那种感觉想想都让人发毛。

不过,感叹之余,徐盛不由得又想起了典韦之前的招揽,原本在他看来,就算真要在军中谋个差事,哪里都差不多,去南阳自然不如就近,可现在看来,李易那边的兵卒显然不是徐州能比的,这让他有些后悔,刚才拒绝的似乎太过干脆了。

与此同时,相比较于徐盛心中的摇摆,糜竺的脑子里的思绪却是乱做了一团。

糜竺早有预料,李易让典韦过来,肯定是软硬兼施,软的也就罢了,对于来自李易那边的震慑,糜竺的打算是见招拆招,毕竟李易远在南阳呢,就算再怎么强硬,糜竺相信以自家的财富,还有在徐州的关系根基,都可以找到妥当的化解之法。

可是,在看到这些军卒的时候,糜竺却是很无力的发现,李易的这种展示,根本不是和他过招,而是最简单最直接的强势碾压,近乎直白的告诉他,我这边就是这么厉害,你难道有办法应对么?

至于说这样子是不是在唬人,糜竺只是最开始有过怀疑,但很快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典韦在说话的时候,纵然典韦自己可以做伪,但那些军卒听到典韦的话的时候,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也没有躲闪,这无不证明典韦说的话是真的。

李易大肆购粮,同时麾下又有如此精锐将士……

甭管李易将来是不是有什么大的图谋,但糜竺已经是真心不想与之交恶了。

哪怕明知道李易此时的力量根本威胁不到远在徐州的糜家,但糜家的财富能在徐州首屈一指,凭借的不单单是糜竺的经商手段,更是他那卓越的眼光。

旁人都看重眼前,但糜竺却看重将来,而李易这种家伙,糜竺可以肯定,人家的将来肯定不是他们一家商人能抗衡的。

既然如此,糜竺的想法也就变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将自家与李易的关系尽量往良善的方向引导,同时将自家被李易吞没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只要能保证这两点,其他都可以付出。

三个各自转着自己的心思,不多时就到了糜家大宅前面,典韦看了一眼糜家的门脸,忍不住称赞道:“之前只听说徐州糜家富庶,但怎么个富法典某却是不知,现在只看这宅子,就是典某生平仅见了。”

典韦的话是由心而发,因为糜家的地方太大了,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院墙的尽头,对于出身比较低的典韦来说,这完全是难以想象的。

可糜竺听了这话就有些冒汗了,他现在的状态有点接近于心神失守,自乱了阵脚,还以为典韦的话是别有深意,一时忐忑,竟然想不到用什么言语来接话。

徐盛不知这位风度偏偏的糜家家主怎么突然就开始手抖了,不过他对糜竺还是很有好感的,替他话道:“糜家不同寻常商贾,在徐州名声甚好,每年青黄不接之时,糜家都会在官府之前施粥放粮,许多百姓都因糜家得以保全,这般作为,徐某是很佩服的。”

糜竺这时也回过神来了,连忙谦虚道:“哪里哪里,家有余粮,自当为家乡父老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算不得什么的。”

典韦听了倒是很高兴,道:“先生肯定与我家主公投机,我家主公可是说过,他最恨那些趁着百姓无法果腹之时哄抬粮价的奸商!”

糜竺勉强的笑了笑,却是把典韦的真心话当做了某种敲打了。

几人继续往前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典韦脚步忽然停下,微微侧头,转头向糜竺问道:“府中怎么会有操练之声?”

徐盛耳力虽然不如典韦,但有了典韦的提醒,也注意到了里面的动静似乎有些不对,同样疑惑的看向糜竺。

而糜竺的脸色却是变了,他之前想着在家里摆个操练的阵势,让典韦看到他们糜家的实力,争取之后谈判的资本,可在见识了典韦带来的那些军卒之后,糜竺就熄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因为他与典韦的那些军卒对比了一下,自家的那些人怕是连杂牌军都算不上。

奈何后来糜竺心神动荡,就把这一茬给忘记了,没有及时传讯回家让糜芳撤掉这些操练,现在被典韦提醒方才想起,却是已经晚了。

糜竺正纠结该怎么回答呢,典韦却是眼珠子转了转,猜到了糜家的心思。

典韦不笨,这大过年的,莫说糜家这些世家,即便官军也不怎么演练,而糜家如此反常的举动,为的多半就是想给他典韦一个下马威了。

典韦无声了笑了笑,毫不在意,继续往前走,就见一个与糜竺容貌有五分相似,但比他要年轻一些,气质也略逊几分的年轻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先是对着糜竺道了一声兄长,然后又向着典韦一拱手,微笑道:“这位就是典韦将军吧?糜芳有礼了。”

糜芳说罢,目光瞥见了典韦身后的那些护卫,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暗道一声这些护卫的气势好生厉害。

典韦还了一礼,道:“典某贸然造访,还望糜兄莫要怪典某冒昧。”

糜芳呵呵笑了一声,还要继续说话,就见糜竺上前一步,轻咳一声对他问道:“院中那呼喝之声是怎么回事?”

糜芳虽然对李易那边很是不满,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底气的,特别是刚刚让家中仆役换上那些兵甲之后,糜芳甚至还有了一点小膨胀。

当然,糜芳也牢记着自家兄长的吩咐,没有因为膨胀就去搞什么幺蛾子,所以,糜芳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是很满意的,可是,自家兄长这忽如其来的质问算是怎么一回事,自己这次可全都是按照他的要求去做的啊。

糜芳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他感觉这其中怕是有什么隐情。

糜竺伸手请典韦等人踏过门槛,就看到前院的空地上上千人身披甲手执长矛,正按照家中教头的号令一招一式的比划着。

平日看着这一场景,糜竺多是面带笑容,对他们多有赞赏,可今日却是忍不住有些脸红。

那刺出的一矛,有的都快捅到天上去了,有的则在跟地上的爬虫较劲。

最前排的二十多人,其中有几个明显站的突出了两尺还多,就像是赶着去送死一般,怎么看怎么碍眼。

还有一处角落,那几个汉子挥动长矛的动作看上去蛮有力量的,可那吧嗒吧嗒的嘴巴,还有脸上的喜色,无一不是在表明他们聊的很开心……

在见识到典韦带来的那些兵卒之前,糜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许多事情就怕对比,糜竺感觉自家这些仆役根本不能看,真的与李易的兵卒较量的话,自己这边三千人能挡下对方多少?

一千?

还是五百?

糜竺真的没一点自信。

“呼——”

深吸了口气,糜竺转头又对糜芳道:“如今还在过年,你为何不让大家在家中与妻儿团聚,却让他们在此操练?”

糜芳知道事情有异,不过反正他平日里早就被训出经验了,果断认怂道:“兄长说的是,是愚弟想差了,这才擅自做主将他们拉出来操练,还请兄长责罚。”

糜竺摇摇头道:“责罚就不用了,稍后每人给他们一袋谷子,让他们早些回家去吧,对了,典韦将军那边可是有练兵的行家,你当与典韦将军多亲近亲近。”

“是……”

又应了一声,糜芳再次看向典韦身后那些气势有些迫人的护卫,隐隐感觉到自家兄长的态度很可能与这些人有关,不过这时人多他也不好多问。

典韦将这一切看在眼中,越发肯定糜家原本想吓唬自己,但现在态度明显已经转变,他也就不追着这问题不放了,毕竟典韦除了要确保给李易办好事情之外,他也有着自己的一些心思。

如果李易真与糜家结亲的话,看这位糜家家主给人的感觉,明显是要当官的,同时又是李易的大舅子,因此,在没有收到李易的明确命令之前,他是不会主动与对方不痛快的。

糜芳被吩咐去安排那些仆役的事情,糜竺则是让人给典韦徐盛摆宴,几人吃吃喝喝,也没谈什么正事,聊的最多的倒是典韦的武力,两人对典韦的勇武很是佩服,不过典韦在得意之余,却是告诉他们,生死相搏的话,他其实不是李易的对手,这让两人有些半信半疑,但典韦也没多解释。

直到酒宴结束,气氛一直不错,稍后糜竺将糜芳唤来,让他带着徐盛参观一下自家府邸,徐盛知道,糜竺这是要与典韦谈正事了,在得到典韦同意之后,便告退了。

还是刚刚用饭的地方,只是让仆人撤下了那些食具,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让人舒畅的酒香,但房间内的气氛,比之前却是明显沉重了许多。

糜竺叹了一声,然后起身,缓缓走到典韦面前,然后拱手深深一礼,道:“之前襄侯遣人来徐州购粮,是我糜家处事不当,扣了襄侯的人,此事责任全在我糜家,糜某今日在这里先向典韦将军陪个不是。”

糜竺还是很有担当的,直接将这件事揽在了整个糜家,或者说是他自己身上,并没有将糜芳推出去,至于说为何一上来就承认错误,却是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如此。

典韦这人虽然喜欢动拳头,但人家对他客气,他也不会过分,当即就要伸手扶糜竺,但糜竺不肯起来,继续道:“为表歉意,我糜家愿赠送襄侯粮草两万石,另外襄侯今后若还要从徐州购粮,我糜家愿全力为襄侯操持,以平价将粮食送到南阳,只盼襄侯能够宽宏原谅我糜家之前冒犯。”

典韦闻言,眼睛一下就亮了。

糜竺张嘴就白送了两万石粮食,这的确很大方,但更让典韦在意的是后面的那一条。

从南阳往徐州购粮,最大的问题不是粮价本身,而是在于如何运送。

这千里迢迢的,一路上人吃马嚼,还要防备山贼马匪,甚至是一些地方官军的劫掠,毫不客气的说,其中运费就抵得上粮食本身了,而糜家刚刚的承诺却是以平价将粮食送到南阳,这就给李易节省了好大的一笔钱,也免去了许多的麻烦。

如此态度,让典韦不得不暗道一声阔气,甚至,如果这是他的私事,肯定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不过想到李易的交代,典韦暗暗摇头,然后手臂稍稍用力,将糜竺拉了起来,笑道:“先生这说的哪里话,我家主公是何等的心胸,岂会因为那些许小事,就生出怪罪之意?”

糜竺苦笑了一声没说话,他认为典韦态度越是温和,就越说明李易图谋甚大,否则以他刚刚开出的那么优厚的条件,典韦即便不会直接答应,多少也该犹豫一下的。

糜竺不知道的是,这也正是李易派典韦来徐州的原因之一。

典韦的脑子虽然没有读书人那么灵活,但典韦有一样是郭嘉贾诩都比不上的,那就是典韦在接到李易的死命令后,不换周遭出现怎样的变化,他都会坚持不变的去执行。

相反郭嘉这些聪明人,虽然忠诚上毋庸置疑,但面对情况变化的时候,他们有可能会通过自我的判断,放弃李易原本的目的,转而选择他们自认为对李易更加有利的条件。

就像刚刚,面对糜竺的“包邮”优惠,郭嘉他们就可能会迟疑,如果能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索取其他好处,他们不是没有几率改变最初的目的。

那种情况不是李易想看到的,别说“包邮”了,就算每个月糜家白送粮食,李易也不稀罕。

李易真正想要的不是糜家的钱财,而是糜家的效忠,因为只要没有了糜家的帮助,刘备的未来将会彻底暗淡……

第313章 李易的聘礼

糜竺见自己堪称敞亮且诚意满满的条件上来就在典韦面前碰了钉子,心中好不郁闷,考虑了一下典韦的性格,索性直接问道:“那不知典韦将军此来,具体所求为何?”

部分事情糜竺已经通过打探知道了,但肯定还有更多他不知道的,再加上一些细节,这就需要典韦自己说出来才行。

如果换个人,这时候多半会先与糜竺打个太极,或者吊一下胃口,但典韦可是个耿直的人,一点都不客气,直接说道:“我家主公听闻糜家有女,如今正当待嫁之龄,因此有意迎娶先生妹妹为妾室,从此两家交好,之前些许误会全都做过眼云烟……”

典韦的话还没说完,糜竺就果断摇头道:“襄侯能看上我糜家,糜某受宠若惊,心中对此也是乐意至极,只是不巧,家妹早已经许配……”

虽然说以李易的身份将糜贞纳妾的话不是不可以,但糜竺却是不愿的。

原本历史上他乐意将自己妹妹嫁给刘备,前提是整个糜家都把宝压在了刘备的身上,而且不管当时刘备有没有老婆,反正糜贞嫁过去之后是做了正妻的,刘备也将他糜家当做臂膀,这点从刘备入益州后的官位封赏,就可以看到刘备对糜家的倚重。

但现在在李易这边,糜竺将妹妹嫁过去,与其说是联姻,更像是一种“赔礼”,真的就是送去做小妾,一切未来都是个问号,更何况李易还可能对他糜家居心叵测,因此除非是真到了关系糜家生死存亡之际,糜竺不管于公于私,都是不愿意答应这个要求的。

“嘿——”

这次换典韦打断了糜竺的话,只见典韦撇了糜竺一眼,冷笑道:“我家主公是何等人物,料事如神,即便千里之外也是如此!”

糜竺表情一滞,问道:“此话从而说起?”

典韦傲然道:“典某启程之前主公有过叮嘱,说糜先生若是告诉典某,说他妹子已经许配人家如何,这话定然是用来诓骗典某的,让典某无需因此顾忌!”

典韦说话时双眼瞪的滚眼,颇有几分“环眼贼”的风采,着实吓人。

糜竺脸色尴尬,虽然他心理素质很好,但上来就被典韦毫不留情的额戳破了谎言,让他根本没法圆回去。

而且糜竺也很纳闷,李易是怎么确定他妹子没有定下亲事的?

关于糜贞的话题糜竺没法再说,只能抛开这一节,转而问道:“典韦将军说的是什么顾忌?”

典韦对着南阳方向一拱手,道:“典韦今日所得,全是我家主公所赐,知遇之恩重过性命,所以,此行若是不能完成主公使命,典某唯有一死!”

“你——”

糜竺先是一愣,随后脸色渐渐涨红起来,他如何听不出,典韦说的一死,其实就是拉着他糜家一起去死。

糜竺真的生气了,典韦带来的人是精锐不假,让他不得不心生畏惧,但典韦一共才多少人,即便他自己无人能敌,可真要在徐州发生冲突的话,糜家只要铁了心,就算用人填都能把典韦一行人填死。

现在典韦动辄以性命要挟,然道真的以为他糜家可欺?

好吧,细想一下,糜家现在还真的可以欺负。

李易是块美玉,糜家也算是瓷器,然而被李易扔出来谈判的典韦却是个在茅坑里泡过的石头,又臭又硬,跟这种人掀桌子,糜家真的是太吃亏了。

强压心中怒意,糜竺沉声道:“典韦将军,我糜家是商贾之家,讲究以和为贵,之前那些条件,典韦将军若是不满意,可以再行商讨,但典韦将军若是非要提出这些我糜家无法做到之事,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典韦见自己瞪眼吓不到糜竺,暗道果然是自家主公看中的人,倒也没继续强硬,而是继续说道:“强人所难?此言差矣!”

“强娶吾妹,不是强人所难是什么?”

典韦呵呵一笑,让糜竺觉得很是古怪,因为他竟然在典韦的笑容中看到了一种毫不掩饰的嘲讽。

毕竟在典韦看来,李易将来肯定贵不可言,能嫁给李易那是天下的福分,也就是典韦自己没有妹子,不然早他就用麻绳一捆,给李易送过了……

只是糜竺不知典韦的想法,反而被典韦的嘲讽打击到了,仿佛他才是个大老粗一般,忍不住问道:“将军笑什么?”

典韦摇摇头,有些话暂时是不能说的,他没有回答糜竺的问题,只是说道:“先生莫要着急气恼,也不要着急拒绝,我家主公说了,只要先生容典韦将话说完,先生必然会同意我家主公的提亲。”

典韦还有一半的话没讲,那就是糜家如果最后还不同意,他就要杀人了。

糜竺幅度很小的轻轻摇了下头,从典韦身上,他感觉李易这人太强势了,他实在想不出,李易能拿出什么东西让他同意这桩亲事,除非李易把徐州给占了,然而李易能做到么?

“先说说今后徐州的粮食生意吧。”

典韦说道:“将来我家主公购粮,徐州之内,粮食全部经由糜家之手,无需先生倒贴,只要正常市价售与南阳即可,而且中途运送也全由我家主公负担,无需先生费心。”

“嗯?”

糜竺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神色,因为在他开出“包邮”的条件之后,典韦现在再说这个,简直就是愚蠢了,这已经不是给李易争取好处。

以糜家的人脉关系,在徐州收购粮食,然后倒手卖给李易,即便是平价,其中也有好大的利润,而且,运输的事情还不用糜家操心,可以说,李易是在给他糜家白白送钱。

糜竺实在不明白典韦为何这么说,这与李易的利益完全不符。

典韦也不知是不是看懂了糜竺的心思,轻哼一声,解释道:“我家主公何许人也,岂会在乎那些许蝇头小利?”

“主公说了,糜家是以经商为主,纵然之后两家关系亲密,也应当时时公私分明,若是白白要了先生的粮食,甚至说因为糜家富庶,就一昧的向糜家索取,那不是为官之道,也不是为商之道,更不是长久之计!”

糜竺眼睛顿时一亮,纵然此刻他心中有着颇多抱怨,但听了这番话,也不得不赞叹一声,好气魄!

就拿徐州来说,陶谦是个谦谦君子,与糜家关系不错,可即便如此,陶谦也时时刻刻盯着糜家的钱粮,但凡有机会,就想从糜家身上刮下一些,全然不似李易这般的大气洒脱。

当然,这种看法的前提是典韦说的话是李易的真实想法,而不是拿来忽悠他糜家的。

典韦继续道:“先生应当可以看得出,我家主公此举并非看上了糜家的钱财,而且,主公说了,只要先生答应两家结亲,我家主公愿为糜家送上一份可保糜家百年无忧的大富贵!”

糜竺眉头一跳,感觉典韦这话说的太大了,别说李易只是一个太守,就算是长安的那位天子,现在恐怕也不敢说能保谁家百年富贵的。

不过,看着典韦那一脸自信的样子,糜竺只能拱手问道:“典韦将军可否告知,具体是什么富贵?”

“先生稍等!”

典韦说着,站起身在糜竺不解的目光中,解开外袍,然后从里侧的腰带中取出一截约莫巴掌长短,两指宽窄的竹筒,放在了几案上。

糜竺看的直皱眉头,他不明白,这竹筒中是有什么东西,竟然值得典韦如此珍重收藏。

典韦重新穿好衣服,拧开了竹筒,从中取出了一卷略微泛黄的纸张,然后缓缓铺开,竟然有两尺长短,抚平之后,小心的送到糜竺面前,说道:“先生请看。”

糜竺虽然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典韦的动作,显然极为珍贵,不敢怠慢,双手探出,缓缓接过,只觉入手轻柔,拿到面前细看,发现像是蔡侯纸,却比蔡侯纸轻薄光滑,又像是布帛,却比布帛严密,而且上面的字迹明显没有在布帛上书写时会出现的向四周溢散的情况。

糜竺挖空了脑筋,也想不明白手之物到底是什么,只能暂且压下心头疑惑,转而去看上面记录的文字,标题是“千字文”,紧接着就是李易的署名。

这是李易的文章……

带着这个念头,糜竺继续往下看,很快眼神就是一凝,抬头看了典韦一眼,见典韦老神在在,完全就是一副似乎吃定了自己的样子。

糜竺摇摇头,继续往下阅读,神色很是认真,显然其中内容对他很是吸引,但不一会,就见糜竺猛的咳嗽了两声,张口欲言又止,却是这篇文章只有一半,剩下的内容却是成了另外一篇名为“三字经”的文章。

不得不说,糜竺的心性还是很不错的,强忍着“太监”的痛苦,愣是一口气将“三字经”和“弟子规”读到底,这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开口问道:“典韦将军,这些都是襄侯做文章?”

“自然,除了我家主公,天下谁人还有这般才华!”

典韦面露得意之色,仿佛这是他写的一般。

糜竺无语,心说李易确实是厉害,但你嘴巴上也要谦虚一点啊,夸了这么厉害,让他都没法接话了。

糜竺摇摇头,他还是比较冷静的,没有问文章的后半在哪,因为他知道,典韦给他看这个的目的,肯定不是想吊胃口,只是糜竺毕竟是商人身份,一时考虑范围有限,纵然感觉手中的东西很不一般,在某些地方可能会有大用,但具体还是有些把握不住,只能向典韦问道:“此物……之中有何深意,还请典韦将军明示。”

典韦伸手一指,道:“此物名为襄侯纸,是我家主公命人所制,专门用作书写。”

“先生你看这其中文字数目,如果用竹简来誊写,需要多少竹简?”

商人的直觉让糜竺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分,又扫了一眼面前的纸张,说道:“大约要八十支竹简。”

典韦笑了一声,又问:“先生以为此物若用作买卖,当定价多少?”

“这……”

糜竺犹豫了一下,然后伸手在纸上上轻轻抚摸着,喃喃道:“此物论便捷远在竹简纸上,却又不像布帛那般容易浸墨,但布帛毕竟还有他用,糜某冒昧猜测,此物若是稀少,价格可为布帛半价,若是略多,大约在布价三成左右。”

典韦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糜竺不解,问道:“将军因何发笑,可是糜某说的偏差太大?”

“不是,不是。”

典韦连连摇头,道:“先生可知此物成本几何?”

这回没等糜竺说话,典韦就自己说道:“一匹布,百斤纸!”

糜竺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脸色一变,道:“怎会如此廉价!”

其实,典韦说的这个价格有点虚,李易现在弄出来的纸张,成本还是比较高的,跟布匹差不多,只是李易没有和典韦解释这一点,因此典韦都不知道自己是把糜竺给忽悠了。

典韦呵呵一笑,道:“纸张的便利先生已经见识过了,我家主公将来要在荆州设置工坊,大肆生产纸张,然后售卖于天下州郡,先生以为其中可获利多少?”

糜竺张着嘴巴,有些失态的连连摇头,他已经被其中的利润给吓到了。

既然纸张便利远胜竹简,且价格低廉,那么竹简肯定会被纸张替代,也就是说,未来天下读书人做学问都要用到从李易那里买来的纸……

这个数目实在是太恐怖了,根本无法计算。

而且,李易在这个交易中得到的可不单单是金钱,还有随之而来的巨大名望,这都是糜竺所不敢想的。

典韦见糜竺被震住了,心里得意非常,紧接着道:“还有,纸上的那些文章你也看到了,比之如今蒙学所用孰优孰劣?先生以为,这些文章将来能否彻底取代如今蒙学所用?”

糜竺目光下移,虽然没说话,可他手中不断颤动的纸张确是表明他的心情是多么的不平静。

典韦看着糜竺的样子,知道糜家是没跑了,现在再开口让他嫁妹子给自己主公,糜竺肯定会一百个愿意,但想到李易的叮嘱,典韦咳嗽了一声,将走神的糜竺拉了回来,然后继续说道:“我家主公说了,只要两家结亲,将来纸张销售天下,主公就以一州之地的两成利润赠与糜家做聘礼,先生以为如何?”

第314章 曹豹来访

一州之地贩卖纸张的两成利润,糜竺虽然是个优秀商人,但他一时半刻也无法预算出这是多少财富,总之这是很大的一比钱财就是了。

同时也让糜竺明白,李易为何说这是一桩百年的富贵,因为,只要李易,或者说将来的李家影响力不减,单单这一桩生意就可以让糜家吃到饱。

在典韦给出这个条件的时候,糜竺在心里就已经答应了两家的亲事了,毕竟这件事对糜家有大好处,他实在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然而,开口之前,糜竺的脑海中忽的一阵清明,紧跟着生出了一个大大的疑惑。

按说以这次的事情,李易应该是顺势从糜家身上拿好处才是,可现在看上去,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两家结亲,这个不好计算,暂且不谈。

购买粮食一事,糜家虽然没有直接占李易便宜,却是得了好处的,至于李易却会多付出许多成本,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算是李易让利给了糜家。

而之后典韦拿出的纸张,糜竺心中清楚,天下间愿意跟李易合作的人多了去了,他糜家虽然富有,但并非李易的必须选择,可李易还真的就选择他们进行合作,而且开口就是两成利润……

这么多的好处都给了糜家,李易到底图个什么?

最开始糜竺会怀疑李易想通过算计,然后一口将糜家吞下,可看到那纸张之后,糜竺就彻底抛下了这个想法,毕竟已经有了那种既可以捞钱,又能赚名声的好生意,何必再去做那强取豪夺之事?

糜竺相信李易不会如此不智,可是,糜竺更加不相信李易会是那种老好人性格的送财童子,平白给他糜家好处,有所予,必然有所求,而且所求甚大……

见糜竺还在磨磨唧唧的扣着手指头不说话,典韦却是渐渐了有些沉不住气了。

原本在典韦看来,糜家敢不卖粮食给李易,那就是敌人了,但李易却是让他对糜家客气一点,一定要先礼后兵,现在已经给出了这么好的条件,糜竺还不答应,在典韦眼里就是给脸不要脸了。

典韦冷声道:“先生还没考虑好么?”

听到典韦语气中几乎毫不掩饰威胁,糜竺只觉后背一凉,顿时从沉思中醒悟过来,知道典韦是等的着急了,赶忙拱手表示歉意,然后小小犹豫了一下,问道:“不知糜某能否有幸随典韦将军与襄侯见上一面,然后再做决断?”

这是糜竺想到的最稳妥的解决办法了,亲眼看一看李易,他自信就算摸不清李易的目的,但李易的对糜家的善恶也当能看出几分。

典韦果断摇头道:“先生想见我家主公自然可以,只是我家主公已经表示了这许多诚意,先生却还不答应,这是不是有些太不给我家主公面子了?”

糜竺苦笑了一声,他算是看明白典韦这人了,不算很聪明,却偏偏比聪明人难以打交道。

又纠结了片刻,眼看着典韦的耐心要消耗殆尽,糜竺肩膀一垮,只能无奈道:“听了典韦将军所述,襄侯之慷慨让糜某折服,对于这桩亲事,我糜家也找不到任何拒绝之理,只是糜某心中有一处实在想不通和,希望典韦将军能为糜某解惑。”

典韦问道:“什么不解?”

糜竺叹了一声,问道:“糜某早先与徐晃将军那点事情,其实不算什么,却是之后粮食一事,是我糜家冒失了,然而,襄侯不但不怪我糜家,反而处处予我糜家好处,糜某虽然感激,但也清楚这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所以,糜某想从典韦将军口中知道,襄侯想让我糜家做什么,或者说想从我糜家得到什么?”

“额……”

这回倒是典韦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李易虽然与他交代了许多事情,但李易毕竟是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把每个细节都告诉典韦,而且有些事就算李易想到了,也不能直说。

比如刘备的潜力,收服糜家,是想断掉刘备机缘,等等这些都是不能说的。

糜竺见典韦不答,抬头一看,发现典韦竟然是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莫名有些好笑,问道:“典韦将军难道也不知?”

“典某自然知道!”

典韦有些不服的说了一句,毕竟他作为使者,如果说不知道的话,那也太没面子了,不过,他也不敢胡乱替李易应承什么,只是哼道:“我家主公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厉害人物,不出门便可知道天下事,既然主公他愿意如此对待糜家,肯定是因为欣赏先生为人处世,对,就是这样的。”

典韦自己扯了两句,感觉还蛮有道理的,继续道:“被我家主公看中之人都非凡俗,就如同典某一般,所以,先生定然也是因此被我家看中,主公认为先生有大才!”

糜竺连连摆手,表示自己没那个本事,毕竟他现在的主业还是商人,虽然陶谦那边已经有所许诺,却是还没来得及上任,糜竺自然不敢将自己当做什么大才。

典韦见糜竺似乎又进入了沉思,忍不住说道:“先生也是堂堂男儿,做事怎地这般瞻前顾后,我家主公明明没有恶意,而且以我家主公的名望,也不可能为难糜家什么,如此先生还这般犹豫,实在是让典某失望了!”

糜竺被典韦说了脸上一阵发烫,最后抬头迎着典韦的目光,轻叹了一声,一咬牙,低声道:“罢了,此事……糜某就……应下了!”

说完这句话,糜竺心里并没有解脱之感,反而很是沉重,因为他知道,万一将来李易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说不得他就要放弃糜贞了,虽然这种情况不一定会发生,但一旦发生,那就是切肤之痛。

典韦不知道糜竺纠结,见他答应,知道自己此行的使命算是完成了,心中大为欢喜,上前拍着糜竺的肩膀大笑道:“先生早些答应就好了嘛,唉,你我平白饶了那许多的口舌,好生累人,哈哈,至于之前些许冒犯,典某就先给先生配个不是了,等到南阳,再置酒赔罪,还请先生莫要介怀。”

典韦说着就要给糜竺行大礼,又快又干脆,让糜竺一阵发蒙,也顾不得胡思乱想了,赶忙上前搀扶,口中也是说道:“典韦将军,这是哪里话,糜某承受不起。”

只是糜竺虽然搀扶,但典韦力气太大,他根本拦不住,等到礼毕,典韦这才直起身,郑重说道:“之前与先生非亲非故,典某自然无所顾忌,但如今糜家已经是主公姻亲,先生妹子就是典某主母,典某却不能有半点无礼。”

典韦的道理很简单,也很坚决,听得糜竺楞了一下,随后发自内心的赞叹道:“典韦将军真乃义士也!”

典韦哈哈一笑,说道:“先生莫要称赞典某,待你见过我家主公,便知道主公麾下如张辽徐晃,还有那几位先生,全都是对主公忠心耿耿,随时可为我家主公赴死!”

典韦的语气非常肯定,让糜竺的眼皮子跳了跳,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虽然李易给人的感觉很优秀,可李易踏入仕途毕竟不久,能得一个如此忠心的典韦已经非常不易了,还要说他麾下每个人都那么的忠心耿耿,多少有些过了。

典韦见糜竺似乎不信,倒也不恼,毕竟都是自己人了,没必要对他那么凶,干脆挨着糜竺坐下,开始给糜竺讲李易的一些事迹,或者说给糜竺洗脑。

典韦的口才一般,辞藻有限,但他胜在情感充沛,语气真挚,糜竺最开始略感不适,但很快就被典韦带上了节奏,也知道了许多比传闻更加丰富的消息。

比如说徐晃当初抢糜竺的珊瑚树,其实是配合李易演戏,是为了给董卓设局做铺垫,糜竺听了是感慨不已,他原本还以为徐晃是贪财,哪知道背后的实情却如此复杂,如果当初他也能参与一下……

唉。

糜竺感觉自己莫名亏了好大一笔。

之后典韦又着重说了李易是如何收揽那些人才的,特别是在郭嘉老家里发生的“挑水劈柴”,听得糜竺好一阵艳羡,很想知道郭嘉究竟又何许才华,竟然能让李易如此礼遇。

当然,糜竺最想知道的,还是李易如何找上郭嘉的,而且,对于李易的礼贤下士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至于到了荆州之后的事情,典韦说的就少了,毕竟糜竺现在只是答应嫁妹子给李易,他本人还不是李易心腹,荆州的许多事情暂时都不能告诉糜竺。

不过纵然是有所保留,糜竺听罢也是连连赞叹,心中揣度,只要李易将来不吭他,妹子能嫁给他为妾,还真的是糜家高攀了,同时也是糜家的幸事。

有了这些想法做前提,糜竺回头再去看之前典韦所展露出的那几篇用作蒙学的文章,白纸,还有那种从未见过的精锐士卒,一时间思绪翻腾,隐约有了一些猜测的方向,但又根本不敢往深处去想。

不过,不管糜竺心里怎么纠结,他和典韦的关系终归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因此两人都不再拿着架子,言谈很是亲切,稍后又将糜芳与徐盛喊了回来,糜竺也没讲具体缘由,只是笑呵呵的表示他已经同意将糜贞许给李易为妾室了,听得糜芳是一脸的懵逼,不过没人跟他解释,就连之前粮食的事,仿佛没发生一般,也没有人再提。

很快,下午过半,糜竺还想继续与典韦深入交流,进一步看看李易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却是有下人匆匆来报,说是徐州中郎将曹豹登门求见。

曹豹出身徐州大族,且自身在徐州为将,掌管兵马众多,乃是陶谦心腹,糜竺不敢怠慢,当即就要出去迎接,不过没走两步,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对着典韦说道:“曹将军此来,虽然名为拜访糜家,其实多半意在恶来啊。”

典韦不解道:“与典某有何关系?典某又不认得他。”

糜竺问道:“襄侯让典韦将军来徐州,可有让将军拜访陶使君?”

典韦摇头,说道:“不曾,我家主公说了,典某身份不便与陶使君相见。”

糜竺哑然失笑,道:“好吧,这个暂且不提,将军入城之时,那些精悍士卒必然已经被城门守官看了去,后来更是穿街过市,所见之人众多,糜某所料不差的话,陶使君必然已经知晓,而徐州近来又多为黄巾余孽所扰,因此,对典韦将军有了些兴趣也是情理之中。”

顿了顿,糜竺又意味深长的道:“所以,还请典韦将军心中有个准备。”

说罢,糜竺就出去了,剩下典韦皱着眉头想了一会,也没想出陶谦能与他有什么关系,毕竟李易与陶谦素无瓜葛,典韦也没有在徐州犯事,双方是没交集的。

看着典韦苦思冥想,还留在这里作陪的糜芳忽然说道:“使君莫不是想要招揽典韦将军?”

典韦闻言一愣,随后就双眼圆瞪怒道:“这是将典某当做什么人了!”

糜芳坐在典韦对面,顿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赶忙摆手道:“典韦将军莫要动怒,这只是芳的贸然猜测,不一定属实的。”

典韦也明白这一点,对着糜芳拱了拱手表示歉意,心里却是开始琢磨这个事有没有可能是真的。

徐盛见状,也在旁低声道:“典韦将军不用担心的。”

典韦疑惑道:“为何?”

徐盛轻笑一声,说道:“陶使君爱才,惜才,且抚照百姓,这些名声人尽皆知,但是,却少有人知道,陶使君从来不喜重用寒门,所以典韦将军大可放心。”

徐盛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的不屑,典韦敏锐的察觉道了这一点,顿时眼前一亮,也不去管曹豹来这里是为何了,拉着徐盛的手说道:“徐兄弟,实不相瞒,我家主公身边最为得力之人有二,其一便是典某,另外则是郭奉孝,我二人都是出身寒门,徐兄弟若是投奔我家主公,主公必然重用啊!”

徐盛没想到只是自己的一句劝慰,就让典韦找到机会见缝插针,而且还是如此的直白,摆明了事非要将他拉到南阳不可。

这迫不及待的模样,莫说徐盛本人,就连对面的糜芳也是看的目瞪口呆。

不过,徐盛马上就明白典韦为何会如此了。

因为世人所重视的面子,风度什么的,在典韦眼里全是浮云,哪个都不如能对李易有帮助来的重要。

徐盛心中有些小感动,正要说什么,就见糜竺与一三十余岁的男子并肩入内,那男子还未站定,便目光环视,笑着问道:“不知哪位是南阳来的典韦将军,贤弟可要为愚兄好好引荐一番啊。”

第315章 典某人要封侯

说话的人自然就是曹豹了,而且也确如糜竺猜测,曹豹此来的目的正是典韦。

典韦也不用人为他介绍,直接起身,大大方方的上前几步,抱拳道:“在下正是典韦,见过曹将军!”

“哦?”

曹豹眼睛微微睁大,刚才屋中众人都是坐着的,他目光扫过,虽然看到的了典韦,也不觉得有太多特别,但自打典韦站起来,那身上气势就是骤然一变,特别是看到典韦向他走来的时候,更是让曹豹情不自禁的想要后退两步。

曹豹能成为徐州的中郎将,除带兵之外,本身武艺也是不差的,这次来见典韦,除了奉命招揽,他自己也想称一称这位嚣张的典韦将军究竟是有多少斤两,

然而,只是这一个招呼,曹豹就掐灭了与典韦交手的念想,一场必败的比试,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不过,曹豹并未感觉沮丧,反而越发欣喜,如此猛将,正是他徐州所需啊!

典韦带着十几个精锐入城不久,消息就被徐州牧陶谦知道了,刚开始陶谦并不在意,因为旁人见到典韦时会称呼他一声典韦将军,那只是客气的说法,真要计较身份的话,典韦只是李易的护卫,对于掌管一州之地的陶谦来说,典韦真的不算什么。

然而,陶谦的别驾赵昱却对此事格外上心,特意命人了解一番之后,便找到陶谦,告诉他典韦这个人虽然出身普通,却有万夫不当之勇,正是徐州目前急缺,而且,典韦带来的那些士卒也是前所未见的精锐,若能从典韦处得知练兵之法,同样对徐州武备大有裨益。

于是,陶谦就被说动了。

如今的徐州虽然没有什么大患,但小麻烦却是不断,那些残存的黄巾让陶谦很是头疼,官军与之作战,几次下来胜负各半,这对于官军来说是很丢脸的,甚至军心都散了,此时如果能有典韦这样一个可以斩将夺旗的猛将加入,绝对可以一震徐州士气。

赵昱见陶谦心动,就请陶谦亲自宴请一下典韦,以示礼遇。

只是陶谦却觉得典韦出身太低了,又不曾主动拜访他,之前行事更是张扬,这人太过粗鄙无礼,就算将来要用,也不能过分礼遇,反而要好好敲打一番,于是就拒绝了赵昱的建议,转而将事情交给了同为武将的曹豹去办,曹豹也很上心,于是就有了此刻的登门拜访。

“见面更胜闻名,典韦将军果真勇将也!”

曹豹赞叹了一声,随后亲热的拉着典韦坐下,回头对糜竺笑道:“典韦将军来到徐州,是我徐州幸事,曹某当代徐州武人招待一二才是,所以,今晚酒宴,贤弟可莫要与我相争啊。”

糜竺呵呵一笑,道:“既然曹将军发话,糜某自当成人之美。”

话是这么说,可糜竺的脸上却是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无奈,曹豹进门就和他说了陶谦有意拉拢典韦,还让他帮忙出力,然而,糜竺知道典韦是李易死忠,想将他挖到徐州基本不可能,而且更糟的是,糜竺怕他们谈不拢,进而生出矛盾,毕竟这可是在糜家,事后肯定会有些责任的。

典韦对曹豹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不适应,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糜芳先前的话,暗道这人真的是来劝自己投奔徐州的?

典韦心里撇嘴,不过表面上并没太大反应,因为他知道,不能在外面轻易给李易竖敌,不然耽误了李易的大事,他万死难辞其咎。

曹豹脸上笑眯眯,没有傻乎乎的上来就劝典韦来徐州,而是先问起了典韦为什么来徐州,得知糜竺已经同意将妹子许给李易为妾,惊讶之余,也表示要送上一份厚礼作为庆贺,然后就是拉家常了,问问典韦家里有几口人啊,成亲了没有,在南阳过得好不好啊什么的。

不过虽然曹豹没有直接表明来意,但看他如今对典韦的关切模样,在场是个人都知道他的用意了。

典韦被曹豹的热情搞的有些头痛,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一时也没辙,只能看向糜家兄弟二人,希望他们给一些帮助。

糜竺面露为难之色,就心里来说,他是站在典韦那边的,但他作为徐州人,马上又是徐州长史,在这件事上他不好开口,糜芳态度倒是站在典韦那边的,只是他能猜中曹豹来意已经是智商的超常发挥了,现在纵然想为典韦说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最后,典韦将目光看向徐盛,就见徐盛正连连给他打眼色,典韦暗道有门,就以方便为借口,与徐盛出去,然后找了个拐角处,问道:“文向可是有话要与典某说?”

徐盛看了一下左右无人,这才说道:“将军想来已经看出曹豹此来为何了吧?”

典韦有些发愁了抓了抓脑袋,说道:“典某自然知道,他是想让典某入徐州,可典韦是我家主公的人,岂能做那背叛之事,只是典某也不想平白的为我家主公树敌,所以,一时又不知该如何拒绝,唉,刚才曹豹已经说了那么多,感觉不差的话,稍后他就要直接开口了。”

徐盛微微一笑道:“其实,将军想要拒绝,又不想得罪人,这实在有些困难,但如果只是小小得罪的话,徐某倒是有一个法子。”

典韦大喜,道:“些许矛盾典某还是不怕的,文向快快教我。”

“稍后将军只要……”

徐盛在典韦耳畔低声说了几句,听得典韦眼睛大亮,强忍着笑意,嘿嘿道:“此法甚妙,哈哈,哎,就是我看文向乃是忠厚老实之人,竟然也会有如此算计,却是叫典某当真好生意外。”

徐盛脸上浮现一抹尴尬,典韦哈哈一笑,又低声道:“冒昧一问,文向如此助我,与徐州是否有些什么矛盾,”

徐盛没想到典韦会猜到这个,微微一顿,随后苦笑道:“之前盛冒昧猜测,认为陶使君不会拉拢典韦将军,虽然猜的差了,但徐某的理由却没有错,陶使君确实是只爱用世家之人,我等出身寻常之辈,难入其眼,若非如此,徐某早就入仕,又何苦在家耕读?”

徐盛说的有些含糊,但典韦已经明白,徐盛是因为出身问题,所以陶谦看他不上,让徐盛有点怨念,于是现在有了机会,徐盛毫不客气的就站在陶谦的对立面帮了典韦一把。

典韦笑着揽住徐盛的肩膀,道:“我还以为你是无欲无求,原来却有这些经历,那还犹豫什么,我家主公可是心胸宽阔之人,只要德行上没有大的亏欠,然后就是唯才是举,文向不要犹豫了,若来南阳,主公必然重用。”

徐盛之前听典韦说了许多李易的事情,本就很是动心,差点就应了,现在他与典韦走的近,一旦曹豹招揽典韦不成,难保不会拿他撒气,所以,徐盛只是微一沉吟,便对着典韦欠身道:“如此,将来就要多多仰仗典韦将军照顾了。”

典韦心中欢喜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道:“你尽管放心,只要对主公忠心之人,都是典某的骨肉兄弟!”

说话间,两人就并肩往回走去,刚一进屋,曹豹便好奇的问道:“典韦将军因为何事如此大笑,可否说出来叫我等同喜?”

问话的时候,曹豹的目光不经意的在徐盛身上扫过。

之前交谈,曹豹自然问了一下徐盛身份,也得知他是少有的能与典韦交手之人,因此曹豹对徐盛也是很有兴趣的,而且徐盛给人的感觉比典韦要沉稳,所以招入军中,在某些方面或许还要胜过典韦。

不过因为今日的主要目的是典韦,所以曹豹对徐盛只是略作试探,反正徐盛是徐州人,寻思着将来下手也不晚,但不知为何,徐盛对曹豹的回应却是明显冷淡,这让曹豹不满之余也有些戒备,隐隐觉得徐盛可能对他有些敌意。

屋中的糜家兄弟也好奇的看着典韦,这家伙刚刚还发愁呢,这怎么忽然就高兴起来了,糜竺更是多看了徐盛一眼,他猜的出,肯定是徐盛给典韦出主意了。

典韦呵呵一笑,对众人说道:“适才文向终于答应典某,做典某副将,过两天就去投奔我家主公,哈哈,如此喜事,当然值得大笑了。”

典韦早就有意拉拢徐晃,对此消息糜家兄弟并不意外,糜芳直接拱手来了一声“恭喜恭喜”,糜竺也是面露微笑,但他更多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曹豹那边。

果然,曹豹脸上的笑意一下就僵住了。

其实,曹豹对于招揽典韦,并没有太大把握,因为曹豹虽然对李易了解不多,却也知道李易对典韦是有知遇之恩的,而同为武人,他猜测典韦多是性情中人,所以,让典韦离开李易的很难,曹豹也只能是勉力一试。

不过,在看到徐盛之后,纵然徐盛的态度有些冷淡,但曹豹却还是将徐盛视做了囊中之物,毕竟是自家地盘上的人,让徐盛做点什么,也就一句话的事。

然而现在典韦忽然说徐盛要给他做副将,这不但断了曹豹对徐盛的念想,甚至还间接回绝了曹豹对典韦的招揽。

曹豹心里有些生气,但他清楚自己其实并没有生气的理由,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呵呵,的确是一件喜事,只是曹某听闻,典韦将军是襄侯护卫,并未领兵,怎么能让徐盛做你副将?哈哈,你可不要欺负我们徐州人啊。”

曹豹的话虽然是半开玩笑说的,但先是明名典韦的护卫身份,跟着又扯上了整个徐州,用意明显不善。

典韦也不怵他,笑着回座位坐下,有点嘚瑟的说道:“我家主公说过,将来会向天子进言,为典某封侯,那时让典某做个中郎将也是应当,所以文向给典某做副将不过是早一点罢了,没什么不可以的。”

糜芳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糜竺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也低着头装死,至于曹豹已是脸色涨红,强忍怒意,沉声到:“典韦将军莫要开玩笑,这封侯之事关乎江山社稷,岂能儿戏?”

典韦点点头,表示完全认同曹豹的话,然后很是自然的说道:“封侯自然不是儿戏,不过我家主公麾下将领,除去典某之外,张辽徐晃二人都已经封侯,让典某很是羡慕,好在我家主公与天子关系亲近,所以,典某想要封侯也不是太过为难之事。”

曹豹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典韦的脸上。

典韦的话乍一听有那么一点道理,其实完全就是胡扯啊。

而且曹豹也明白了,典韦是在那李易和陶谦做对比,让他绝了招揽了心思。

但让曹豹最郁闷的就是,即便抛开情义的因素,单纯就利益来说,陶谦能给典韦的,貌似还真的比不上李易。

陶谦之前与曹豹说了,可以给典韦一个奋勇校尉当当,再往上陶谦就不愿意了,毕竟典韦是个泥腿子出身,是个没文化的家伙。

结果典韦张口又是封侯又是中郎将的,这些是陶谦根本不可能给的,甚至,曹豹觉得他自己都是封侯无望,这还如何拉拢典韦?

曹豹深吸了一口气,强笑道:“襄侯果然厉害,果然厉害!”

虽然说的是李易,但曹豹却深深的看了徐盛一眼,他几乎肯定,徐盛必然是在其中使坏了,不然典韦不可能上个茅房回来就将他的话给堵死了。

典韦呵呵笑了一声,其实他很想接一句,我家主公确实厉害,但想想不宜与曹豹结仇,这才将话咽回了肚子里。

这一番言语交锋过后,曹豹此行算是白来了,再加上心中莫名的羞耻感,曹豹很快就提出了告辞,至于之前说的晚宴,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而曹豹前脚刚走,典韦正要发笑,就见糜竺的脸色忽然转为严肃,问道:“文向家眷何在?”

徐盛下意识的答道:“就在东城……”

说着徐盛脸色忽的一变,惊讶道:“难道先生是怕陶使君对徐某家人不利?”

糜竺苦笑道:“这个不好说,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希望文向可以尽快与家眷出城,糜某这边会提供人手,保证路上平安。”

典韦原本还是很高兴的,这时也有些不淡定了,问道:“陶使君名声不错,怎会如此?”

第316章 陶谦的黑历史

糜竺面露为难之色,现在他对于李易,只是感觉对方将来肯定比较厉害,但到底多厉害,心里并没有谱,自然也不可能产生像原本对待刘皇叔那般,赌上全家,跟着皇叔打天下的冲动。

再考虑到即将要在徐州仕官,真正成为陶谦下属,糜竺并不想太过直接的说出陶谦的污点。

犹豫了一下,糜竺只能勉强说道:“名声只是部分,世间之事何其复杂,还请两位速速决断。”

虽然糜竺没说什么实在的东西,但看他脸上的为难,徐盛知道多半是真的,他可不敢拿家人冒险,又看了典韦一眼,便对着糜竺抱拳道:“既然如此……还请先生代为安排,徐某在这里谢过了。”

见徐盛做了决定,典韦也对徐盛说道:“莫慌,稍后我与你同行,你既然答应为我主效力,此事又是因为典某而起,我定然不会袖手旁观!”

糜竺见状赶忙阻拦道:“典韦将军莫要冲动,这些事情糜某只是猜测罢了,未必是真,反倒是典韦将军若骤然参与其中,却是真的容易生出事端,且放心,糜某可以性命担保,定然会将文向家人安稳送出徐州,典韦将军只要在府中等待消息就是。”

典韦心中有愧,又是个直性子,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徐盛,哪肯安生呆着,当即还要再说,但徐盛已经想明白了此中关键,对典韦说道:“将军无需为盛担心,盛不过无名小卒,陶使君纵然因为事情不顺,心生不快,想要惩治一二,但只要找不到徐某所在,事情也就不了了之,想来不至于过多追究,可如果典韦将军前往,于外人眼中,此事大概就成了襄侯与陶使君相争,关乎颜面,陶使君必然不会轻易罢手,而且更重要的是,最后无论结果怎样,都对襄侯无益啊。”

典韦不笨,被徐盛一点,他也明白了,他只要参与,陶谦那边为了面子,肯定会动徐盛,那时候他纵然单打独斗不惧任何人,这里毕竟是徐州,最后肯定要吃大亏的。

只是事情虽说是想明白了,但典韦心中那个郁闷啊,鼻子里喷的粗气几乎都要冒烟了。

眼看徐盛还在等着自己说话,典韦咧嘴勉强笑了一下,道:“既然如此,文向就不要耽搁了,快去快回……不,你就照顾家眷,先不要回来了,不过典某今日向你保证,陶谦如果没有派人为难你也就罢了,若是有,等我禀明主公,主公将来必然要为今日之事要个说法!”

徐盛重点点头,他是比较理智的,没有说出要强留的话,至于典韦后面的话,虽然说让一个太守为了自己去和一方州牧较劲不太可能,但最起码人家能有这个态度,还是比较暖心的,同时也让他越发的坚信今日的选择没是正确的。

事情说定,糜竺便招呼人去给徐盛安排,他糜家能做得了那么大的生意,可以毫不客气的说,糜家在徐州每个县城里都有能够使唤的人,其中还不乏一些官员,因此只是让徐盛一家人安稳离开徐州,自然没什么难度,很快就吩咐妥当,并让人将徐盛从后门送走。

办妥后,糜竺见典韦还是愤愤不平的模样,便劝慰道:“文向已经离开,安全无虞,典韦将军怎么还是如此气愤?”

典韦摇头道:“典某来徐州并无恶意,如今却平白要被刁难,甚至还要逃窜保身,这等憋屈大丈夫如何受得下!”

糜竺闻言,哑然失笑,典韦反问:“先生笑什么?”

糜竺心说你这家伙太一根筋了,不过害怕挨揍,嘴上却道:“如今天下纷乱,礼乐崩坏,不讲道理的地方多了去了,糜某虽然不知襄侯志向所在,但必然不小就是了,而将军既然作为襄侯亲近之人,也当看破这其中道理,不然如今也就罢了,将来待襄侯麾下人才济济,典韦将军难道就打算一直以蛮力安身立命?”

典韦先是若有所思,随后哈哈一笑,对着糜竺拱手道:“多谢先生肺腑之言,不过典某不是有什么大抱负的人,什封侯拜相不过笑谈,典某只要顿顿有酒有肉,便已经心满意足,此外,便是护卫我家主公平安,然后再无他求!”

糜竺看着典韦呆了片刻,然后苦笑着俯身行了一礼,表示钦佩。

随后几人再次坐下,一边说一些琐事,一面等着徐盛那边的消息,过去差不多一个时辰,便先后有消息传来。

第一个消息是说徐盛与家眷已经安然出城,让糜竺放心。

第二个消息是果然有官差去了徐盛家中,只是徐家已经没了人丁,官府中人无可奈何,只能回去复命。

典韦有些后怕的拍了拍心口,对着糜竺郑重说道:“多谢先生神算,不然今日就要祸事了。”

典韦这话说的情真意切,假如徐盛因为他,家眷被陶谦扣了,典韦自忖以自己的性格,怒火一上头,很可能会干出劫牢狱的事情,真到了那一步,他也就把这趟差事彻底办砸了,所以,他是真的后怕,同时也很感激糜竺。

糜竺笑着谦虚道:“糜某哪敢称神算,不过是提前知道了一些消息罢,有所推测罢了。”

这时一直陪坐糜芳忽然开口道:“陶使君名声一直不错,不是暴戾之人,兄长究竟是如何看出会有如此变故的?”

糜竺对糜芳可就没那么和善了,眼睛一眯,问道:“此事你自己可想过了?”

糜芳一愣,下意识道:“自然是想过的。”

糜竺又问:“那你还不知道?”

糜芳语塞,一时间无言以为,典韦看得好笑,替他解围道:“还请先生明言吧,典某也好奇的紧呢。”

糜竺轻叹了一声,这些话他原本是不想说的,但糜芳都问出来了,他也不好在瞒着了,于是说道:“典韦将军,可曾听说过彭城张昭张子布?”

典韦茫然摇头,他一个大老粗,要不是来徐州一次,连彭城在哪都不知道,更别提张昭是哪根葱了。

糜芳忽的轻“咦”了一声,接话道:“张先生前段时间不是因事被使君下狱了么?”

糜竺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道:“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啊。”

“张子布乃我徐州智谋之士,素有名气,我辈远远不如,过年之前,陶使君有意征辟张昭为官,但张昭不从,使君为之大怒,认为张昭轻慢于他,便以不尊长者卫由,将张昭下到狱中。”

糜竺顿了顿,面露唏嘘之色,显然是极为不赞成此事的,只见他看了糜芳一眼,继续说道:“因为此事事关使君名声,知情人三咸其口,外人只知张昭被下狱,但具体缘由却不清楚,糜某也是如此,不过此事中的蹊跷之处太多,张昭来郯城也不曾隐瞒行踪,因此联系前后,还是可以看出一些内情的。”

“所以,有张昭之事在前,又有今日之事在后,虽然徐盛名声不显,但难保使君不会恼怒,糜某担心会有类似之事再现,所以才会让徐盛与其家眷尽快出城。”

“原来如此……”

典韦作恍然大悟状,同时微微撇嘴,有些瞧不上陶谦这人了。

最明显的对比就是刘表了,同样是请人请不到,刘表不管心里有多郁闷,最起码的风度还是保持了,就算后来给庞季穿了小鞋,但也没有造成人身伤害,可你陶谦直接把人下狱算是咋回事?

一边鄙视陶谦,典韦也不忘在心里膜拜了一下李易,毕竟李易的手段可比其他人高明多了。

一旁的糜芳听了糜竺的解释,很是惭愧自己没能想到这一节,不过很快,他的惭愧就转为担心,问道:“兄长,既然如此,陶使君会不会因此为难我糜家?”

典韦闻言也赶忙看向糜竺,毕竟糜家如果被打压,对李易也是没好处的。

糜竺笑着摇头道:“张子布被囚,是因为他虽有名望,但家族根基却是一般,而我糜家尽管名望不能与之相比,但生意却牵涉了千万百姓的生计,使君作为徐州之主,自然要为百姓考虑,因此我等只要不是太过触怒使君,些许小事倒也无妨。”

糜芳闻言松了口气,但典韦还有些不放心,说道:“既然先生这般说了,那典某也不再多言,只是将来万一有难处,先生尽管带话到南阳!都是自家人了,我家主公必然会出手相助!”

“呵呵,若有需要,糜某自然不会客气。”

……

之后典韦就在糜家安顿了下来,等到一夜过去,根据糜竺得来的消息,陶谦那边确实没有为难糜家的意思,也没有再派人追踪徐盛,毕竟徐盛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上面人不高兴想踩他一下,踩着了不见得会有多少成就感,而落空了,大抵也不会太过失望,因此,这件事情算是不了了之。

等到中午的时候,后续的庞季等人也到了糜家,不过为了避免不要必要的麻烦,随行兵马全都留在城外,入城了只有了了数人。

典韦因为早到一天,便当仁不让的为双方做起了介绍。

对此,糜竺的应对是很从容的,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来人的身份,只是当真听了典韦的引荐之后,糜竺却是大吃一惊。

因为典韦这一行人中,多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豫州黄巾头领刘辟。

原来当日典韦离开何仪营寨之后,已经决心投奔李易的刘辟与龚都担心典韦之后路上会再遇到波折,二人商议了一番,便让刘辟随同典韦一同前往徐州,毕竟刘辟在“黄巾”这个群体中还是有些面子的,遇到小毛贼典韦他们自行料理就好,若是遇到大股的黄巾残余,刘辟可为典韦他们出面说和。

对如此好意,典韦自然不会拒绝,而且刘辟都表示出如此诚意了,典韦也不可能怠慢他,这才特意让刘辟一起入城,介绍糜竺等人与他相识。

只是刘辟的出现对糜竺就有点震惊了,糜家商队走南闯北,自然知道豫州的那几股黄巾势力,虽然不比正规的官军,但不管哪一家把老老少少凑一凑,摆出来上万人都是没问题的,如今这么大的一支力量忽然投靠了李易,而且貌似还是真心投靠,让糜竺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还是低估了李易的分量。

不过,在糜竺重新揣度李易的同时,他也发现刘辟这位黄巾头领的状态有些不太对,言行之间非常拘谨,身上明显缺少了一种大约应该被叫做“匪气”的东西,出于多种心理的影响,糜竺言语试探了一番,却是得到了一个叫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原来刘辟与典韦等人一路同行,近距离的见识了李易麾下那些正规军的样子,心灵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感觉这些年带的兵全都白瞎了,很是自惭形秽,让本就带着敬意而来的他彻底收起了身上的棱角。

也因为这一点,刘辟还未见到李易,就主动向典韦表示,希望他们投奔李易之后,也可以如同李易的嫡系精锐一般训练,对此典韦自然是一口答应,算是直接为李易省去了招安后将黄巾人马打散重编的问题。

在了解了刘辟的事情之后,糜竺对典韦等人的态度越发客气,很顺利的与庞季为两家的喜事定下婚期,而且糜竺还许诺,到时候他会争取亲自往南阳送亲,面见李易,即便到时候徐州这边实在走不开,也会让糜芳代为走一趟,算是诚意满满,只是在说到嫁妆的时候,糜竺却是笑而不语,让典韦等人很是好奇,但也不好多问。

因为双方相处的不错,典韦等人是想在糜家多住上几日的,不过在第三天的时候,却是意外收到了李易发来的书信,典韦他们不敢怠慢,与糜竺确认诸多杂事已经安排妥当后,便动身前往扬州的阳泉县接应李易。

说来很凑巧的是,典韦等人刚刚启程,对李易惦记了许久的孙策,已经先一步到了阳泉。

第317章 诸葛瑾

最近几天,阳泉县城很是热闹,直接原因不是悄悄到来的孙策,也不是南阳的李襄侯即将返程经过此地,而是因为这里出了一个很稀罕的祥瑞。

白鹿!

有道是“王者孝则白鹿见”,阳泉县出现白鹿的这个消息,虽然不知最初是从何处传出的,也不知道第一个亲眼看到的是谁,反正如今城中世家大户基本都知道了,这几天每日都有不少人结伴在野外游荡,或是想一览白鹿风采,亦或是想将之猎杀也不一定。

而打着李易旗号一路到此的霍峻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同行还有些人怂恿他去找李易说说,反正大家人这么多,若是撒网出去,很有可能会在当地世家之前得了这只神物。

不过霍峻心里虽然也挺稀罕那头白鹿的,但他知道,李易如今并不在队伍之中,根本没得上报,再加上李易离开前的交代,还有那只示警的箭矢,让霍峻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不但没有惦记白鹿,反而是让麾下兵马加强戒备,严令他们不准生事。

之后,霍峻照例向李易的两位准夫人禀报之后,便安排众人歇息,第二天起了个大早照常赶路,没有在阳泉多停留半刻,摆明是对那所谓的白鹿毫无兴趣。

而霍峻这边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却是让暗中观察的孙策不淡定了。

孙策之前在战报中向袁术所说的什么攻打吴县受伤,只是用来迷惑旁人用的,其实他的身体好得不得了,不然也不可能绕路赶到阳泉来埋伏李易。

而这个所谓的白鹿祥瑞,也是孙策听了身边智囊建议,专门为李易设下的圈套。

原本孙策认为这个圈套是很靠谱的,因为他感觉李易这个人狡诈阴沉,很有野心,只要听说白鹿现世,肯定会有所图谋,到时只要李易离开大队人马进入山中,孙策就可借着早一步做下的安排,将李易引道险要处对其伏杀。

别说这么干不光彩,父仇大过天,孙策可不是什么迂腐之人。

然而计划虽然很好,事实却是,目送李易的旗号越走越远,孙策与一群心腹只能躲在城外林中干瞪眼。

为了避开袁术耳目,孙策此行只带了十多个人,偷袭伏杀可以,但李易若是不离开大队,他们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子瑜,这是何故?”

孙策紧紧的攥着手中的长枪,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心中愤懑非常。

布置了这么久,但李易就是不上套,让他真的很不甘啊。

孙策身后一个年轻人面带歉意的上前,拱手道:“此事有些蹊跷,按照伯符所言,李易既然颇有野心,就不该对白鹿无动于衷,然而现在却……唉,瑾怀疑他可能是看出了一些端倪,或者就是因为阳泉县还在扬州之内,他虽然有心,但害怕触怒袁术,所以不敢妄动。”

此时若是诸葛家的人在此,定然会大吃一惊,因为和孙策说话的,正是失踪已久,生死未卜的诸葛家长兄,诸葛瑾!

“可是好不容易等来如此机会,今次过后,李易一旦离开扬州,再想找机会杀他,怕是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孙策脸上肌肉纠结,双目喷火,让旁边的人都很担心,生怕他一个忍不住就会冲出去与李易叫阵。

诸葛瑾皱眉往李易离开的方向看了看,又低头想了想,说道:“倘若李易是忌惮袁术不敢寻找白鹿,那么瑾以为,他很有可能会在大队离开之后以轻骑折返,因此伯符可稍作等待,只是……此番情形希望究竟有多少,瑾实在不敢保证。”

“唉。”

孙策重重的叹了一声,道:“只能暂且如此了。”

诸葛瑾见孙策失落,心中有愧,因为这件事全盘都是他在谋划的,结果现在多半要做无用功,便向着孙策深深一拜,道:“是瑾谋划不当,让伯符失望了。”

孙策连连摇头,将诸葛瑾扶了起来,郑重说道:“子瑜说的是哪里话,若没有子瑜相助,我又如何轻取吴郡?至于今日之事,不过意外罢了,而且,说不得那李易稍后就会折返呢?”

诸葛瑾见孙策如此大度,很是感动,又要行礼,但孙策已经将他拉了起来,在他后背上轻轻拍了拍,本人也不复之前消沉模样,显得很是豪气干云,而这也正是诸葛瑾最为欣赏孙策的一点。

不过,这边两人基情满满的时候,一旁的凌操心中却是非常不爽。

凌操可不是吃醋了,更没有什么古怪的爱好,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诸葛瑾不应该这样帮助孙策算计李易。

虽然李易与诸葛瑾没有过直接接触,但李易却是对整个诸葛家有恩的,甚至,诸葛瑾的兄弟姐妹现在都在李易的车队之中,然而诸葛瑾却是对这一切视若不见,只是闷头帮着孙策琢磨怎么杀李易,让凌操看他很是碍眼。

似乎是察觉倒了凌操神色有异,坐在他身边的黄盖笑问道:“怎么,有心事?”

凌操先是摇头,随即想到黄盖为人很是正直,便低声说道:“李襄……李易虽然与伯符有仇,但与子瑜一家却是有恩啊,如今子瑜不念报恩也就算了,反而设毒计欲要害李易性命,这简直……简直狼心狗肺!我气不过!”

“哈……”

黄盖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换做他年轻时,多半也会如同凌操一般想法,可现在年纪大了,许多事情都已经看明白了,知道一些事情不能用简单的善恶对错来考量,而凌操这般想法,只是太年轻,见识过的事情太少了。

黄盖当即就要为凌操开导一番,不想旁边的程普听到了凌操的话,直接开口训斥道:“李易,奸诈小人,人人得而诛之,子瑜为少将军谋划,乃是正义之举,如此简单的道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普在孙坚留下的几位部将之中,年纪最长,资格最老,与孙坚情分也是最深,在他眼中李易是必须要死的,这事根本不容商量,结果却听到自家这边竟然会有质疑之声,自然是恼怒非常。

之前凌操说话压低了声音,但程普没什么顾忌,声音很大,一下就将孙策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凌操是个年轻人,投入孙策麾下,是因为敬佩孙策勇武,但对于这个团体还没有完全融入,再加上新人与老资格两种身份上天然的不相容,他心里本就对头号老资格的程普有一些不满,只是平时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而这次刺杀李易,本就让他心中郁闷,忍不住稍稍抱怨一下,又被程普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凌操只觉脑子一热,忽的一下站了起来,虽然手上没动,但目光灼灼的盯着程普,摆明是一百个不服,而且大有一副要随时跟程普干架的模样。

程普几时被人这般挑衅过,当即就要伸手去戳凌操的鼻子,凌操眼睛一眯,握住拳头就准备还击,好在挤在两人中间的黄盖终于反应了过来,赶忙起身,将凌操往后挡了一步,同时又抓住程普手臂,叫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有黄盖一耽搁,孙策等人也赶忙跑来将这两人挡开,他们此时还糊涂呢,这俩人怎么莫名其妙的就对上了?

孙策作为孙坚的后继之人,虽然他个人悍勇非常,但面对父亲留下的这些始终不曾抛弃他孙家的老将们却极为敬重的,当下示意诸葛瑾去安抚凌操,然后自己二话不说代凌操向程普赔了罪,然后才问起两人为何起了争执。

程普哼了一声,他不屑于背后说人坏话,特别还是一个后辈的坏话,便叫孙策去问凌操,但孙策转头却发现,凌操竟然也不搭理诸葛瑾,让诸葛瑾杵在一旁很是尴尬。

孙策这时已经隐约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了,便看向黄盖,黄盖轻叹一声,上前将之前程普与凌操的冲突简单说了一下。

孙策了解了原委,心中倾向自然是程普这边,毕竟他自己就非要杀李易不可,但对于凌操的想法,他虽然心中有些不喜,但也不好说凌操就错了,毕竟平心而论,凌操说的确实是有几分道理的,只是大家同属一系,平时没人会站在偏向李易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罢了。

诸葛瑾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无奈苦笑,随后对着三人纷纷一礼。

孙策连忙还礼,程普拱了拱手,至于凌操却是坐在石头上没有动作,即便有人给他打眼色,他也装没看到。

诸葛瑾先是对着孙策说道:“没想到此事是因为诸葛而起,却是让伯符费心了。”

“自相识以来,子瑜助我良多,你这般说法,却是叫策羞愧了。”

孙策连连摇头,孙坚给他留下的人手虽然不少,但几乎是清一色的大老粗,而诸葛瑾虽然年轻,却是少见的智谋之士,可谓一股清流,孙策也对诸葛瑾格外看重,从不因为诸葛瑾不能厮杀就对其有半点轻视。

程普虽然姿态高,其实也挺欣赏诸葛瑾的,便开口道:“此事与你无关,只是竖子不晓世事罢了!”

凌操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站起来道:“谁不晓世事!”

程普呵呵一笑,一副我不屑与你辩论的模样,让凌操险些炸毛。

诸葛瑾见状,赶忙连连向凌操拱手,道:“凌兄莫要与程将军置气,不如且听瑾一言如何?”

诸葛瑾把姿态摆的很低,凌操纵然不喜他,但也不好当面说再说什么,便低头装作什么都不管。

诸葛瑾觉得凌操看他不善很可能是有着什么隐情,但他只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解释。

只听诸葛瑾说道:“之前袁术无故出兵豫章,害我家破,若非伯符半路相救,然后又暗中保全,瑾纵然不是身死,也要在小人之下忍辱求全,使先祖蒙羞,所以,伯符对瑾有活命之恩,而瑾无以为报,只能为伯符谋划一二,希望能了却伯符心中所愿。”

凌操反驳道:“你对少将军报恩理所应当,凌某也觉得如此,可李襄侯对你诸葛家有恩,此来扬州,为了就是让你家中弟弟妹妹带离虎口,事实上襄侯也确实做到了,然而你不思感激就罢了,反而还要害他性命,这算是什么道理?”

凌操心里很生气,说话也比较快,某些词语说出的时候就没想太多,只是他自己固然说的痛快了,但旁人听了之后,脸上表情却是多了几分变化。

诸葛玄因为被凌操劈头盖脸的质问,倒是没注意哪些细节,他现在很尴尬,因为凌操说的很正确,孙策要杀李易可以,但你诸葛瑾却不能做那个帮凶。

当然,诸葛瑾并不是真的狼心狗肺,他有自己的理由,而且还很简单。

除去孙策的救命之恩外,两人相处还极为投契,这让诸葛瑾生出了辅佐孙策打下一番基业的想法,因此诸葛瑾为孙策谋划,自然是不遗余力。

至于李易那边,虽然诸葛瑾听说了李易的许多事情,但因为有孙策连猜带蒙的部分“注解”,让诸葛瑾咀嚼之后,觉得孙策说的非常有道理,李易这个表面光鲜的家伙背后,其实布满了上不得台面的阴暗手段,甚至可以说,李易压根就是个唯利是图,冷血阴险的狡诈小人。

有了这个印象在前头,诸葛瑾就很难再对李易生出什么好感了,再加上孙策的推测,他们两人都不认为李易此来扬州真的只是为了诸葛家的那些人,李易可不是大善人,这里面必然还有着其他不可告人的隐秘。

如此一来,源于诸葛家的感激就不复存在了,诸葛瑾再联想到自己的两个妹妹要嫁给一个小人为妾,那感觉就更糟糕了,不知不觉中,诸葛瑾对李易的态度已经从帮助孙策杀李易,转变为了他自己想要杀李易。

甚至,诸葛瑾已经想好,杀掉李易之后,自己的两个妹妹就许给孙策算了,于公于私都是好事。

总而言之,诸葛瑾有充分的理由帮助孙策杀李易,只是他的理由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讲,犹豫了片刻,对凌操说道:“李易此人非是可靠之人,先是谋害了与他无冤无仇的孙太守这等国家忠良虎将,然后又杀了虽为国贼,却对他有提携再造之恩的董卓,其人行事可谓是妖邪诡异,难以捉摸,还望凌兄能够小心看待,千万不要被其外在所蒙蔽,不然……”

第318章 凌超请死

“够了!”

凌操忽的吼了一声,打断了诸葛瑾的话,更震得诸葛瑾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孙策见状脸色顿时不好了,跨上一步挡在诸葛瑾身前,沉声说道:“你究竟是怎么了,为何要因为一仇敌与自家人针锋相对?”

“我……”

面对孙策的质问,凌操身上的气势有些弱,毕竟他是孙策的手下,而且孙策为人豪爽仗义,让他说不出半点不是。

而之前凌操悄悄给李易报信示警,虽然是报答李易的回护之恩,却是很对不起孙策的,因此,不管从哪种角度来看,他都没有底气与孙策顶撞。

见凌操哑火了,孙策暂时也不想就眼前这件事继续纠缠下去,他隐约猜到,凌操之所以这么向着李易,多半是在寿春的时候与李易发生了什么交集。

当然,孙策暂时想到的也只是有交集,却不知道,两人的交集虽短,但其中牵扯已经颇深。

想到此,孙策略显无奈的看了诸葛瑾一眼,当初是诸葛瑾提议让凌操去寿春面见袁术的,因为凌操年轻,且颇为悍勇,他这种人可能会让袁术生气,但只要别故意蹬鼻子赏脸,袁术轻易也不会对一个蝼蚁故意下杀手,不像是程普这中年大叔,程普要是敢当面给袁术一个不痛快,分分钟脑袋就搬家了。

只是现在孙策有些后悔,报个讯罢了,结果却让内部人心生出了变化,实在不值。

孙策晃晃脑袋,将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抛到脑后,然后沉声说道:“我等如今虽然在吴郡有暂时栖身之地,看似收获不菲,其实危若累卵,诸位此时正当众志成城,切不可因小怨而使内部生变,否则前功尽弃,我等性命堪忧,所以,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还望诸位莫要再提!”

孙策语气很严肃,众人知道他是认真的,程普等几个与他差不多的老资格这时第一时间站了起来,抱拳应道:“喏,我等唯少将军之命是从!”

孙策看了几人一眼,轻轻点头,目光深处隐藏着许多的感动,这般肱骨在侧,他孙家何愁不能兴旺?

有这些老资格带头,随后不管是诸葛瑾还是凌操,亦或者是其他人,也纷纷应了下来。

孙策见状心中松了口气,便开始寻思是不是将凌操调离此地,他不想在刺杀李易这件事上生出什么波澜,然而,还没等他做出决定,自林间小道中一个年轻魁梧的汉子大步奔走而来,距离还有十多步,便对着孙策喊道:“伯符,事情有变!”

孙策闻言也不管凌操了,转头赶忙迎上两步,出声问道:“幼平,怎么回事,可是李易折返了?”

来人是周泰,表字幼平,与凌操同样算作是孙策麾下的新人,这次是被孙策派出去跟踪李易大队人马,所以,看到他回来,孙策等人都很在意,想知道李易是不是真的会离开大队回来猎取白鹿。

凌操同样紧张,他怕李易回来和孙策撞上,那样他就难做了。

面对众人注视,周泰脸色不是很自然,先是说道:“李易一行人马已经走远,看样子,应该不会有人回来。”

孙策动作一顿,随即脸上满是失落,他知道,想杀李易为父报仇,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不过诸葛玄心很细,发现周泰表情不太对,问道:“幼平,是不是还有其他情况?”

“嗯?”

孙策脸上表情一滞,再次看向周泰,目露希冀,希望他能给一个比较容易接受的回答。

可今天注定不是孙策的幸运日,只见周泰皱皱眉头,面露疑惑,还带着点迷茫,慢吞吞的说道:“不知为何,那一行人马走出不远,忽然改换旗帜,放下了李易的旗号,换做了一面“霍”字大旗。”

孙策等人面面相觑,他们对李易身边人是有一些了解的,但也就仅限于典韦张辽等人,至于霍峻这个刚刚跟随李易,而且又没什么名气的,自然就不知道了。

还是凌操低声为众人解释道:“李襄……李易此行的亲卫统领,貌似姓霍名峻。”

众人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一时间根本想不明白李易那边到底闹的什么名堂。

片刻后,诸葛瑾忽然眼睛微微睁大,上前一步对周泰问道:“李易那边改换旗帜时队伍中可有混乱发生?”

周泰看了孙策一眼,见他点头,这才说道:“有,不过很快就平稳下来,并未有不可控之势。”

诸葛瑾表情越发凝重,紧接着又问:“那发生乱相的人马是李易亲卫,还是袁术的扬州来的兵马?”

周泰感觉到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东西,认真想了想,这才答道:“李易亲卫人马居中,虽然更换旗帜,但始终未有异动,前后扬州兵马轻微骚乱之后就派人与中间交涉,随后很快也安定了下来。”

在场许多人听得糊里糊涂,不知道其中有什么问题,唯有诸葛瑾低头想了一会,随后重重的在手心砸了一下,对着孙策懊恼道:“伯符,我们这次怕是被那李易当做笑话给戏耍了。”

孙策这会儿还没想明白呢,皱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若李易在队伍之中,断然没有树他人旗号的道理,而一个区区亲卫统领,也不存在夺权可能,即便是万一生出变故,他也无法让扬州兵马心服,所以,这情况只能是李易根本就不在队伍之中,而且预先留下手令,让他们在适当之时更换旗帜,并且以手令安定人心。”

孙策还有众人全都听得一呆,脾气本就不太好的程普莫名有种羞辱之感,带着几分怒意道:“李易怎么会如此,难道他是吃饱撑的?”

诸葛瑾张嘴便要答话,但脑中忽然间仿佛有一道亮光闪过,不知想到了什么,转头惊诧的看了凌操一眼,然后嘴巴微张,明显是在犹豫,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孙策一直看着诸葛瑾,发现他神色不对,顺着他目光又看到了凌操,皱皱眉,想了想,还是问道:“子瑜,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妥?”

凌操也察觉到了诸葛瑾的目光,心中更是隐约觉得诸葛瑾可能猜到了什么,陡然间心中多了一丝惊惧,不过他咬了咬牙,还是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诸葛瑾没有着急开口,而是等了等,发现凌操明显没有说话的意思,这才暗叹一声,缓缓说道:“之前我等放出白鹿祥瑞的消息,李易不为所动,当时我就疑惑,李易为何能无动于衷,现在看来,原因有而,李易本人不在队伍之中是其一,其二则是李易早有交代,让这些人中途不可生事!”

诸葛瑾第二次将目光投向凌操,虽然说凌操对他有敌意,但诸葛瑾并不怪凌操,只是想到凌操可能做的一些事,还有稍后大概会发生的情况,心中感到非常的惋惜。

“而李易之所以如此作为,最大的可能就是提前得知这一趟的路途上并不安宁,所以才会故布疑阵,吸引我等注意,至于李易本人行踪,可能已经转水路走向南阳,亦或者因事去往他处,总之,我等在这里的等待谋划,从最一开始就是徒劳……”

孙策渐渐的握紧了拳头,表情狰狞,连眼睛中甚至都爆出了血丝。

如果李易在前方的队伍中,只是因为行事过于小心,让孙策的谋划落空的话,那样孙策虽然遗憾,但也就认了,毕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可要是李易早就知道了消息,然后压根没把他的埋伏当回事,该干嘛干嘛去了,这就让孙策感觉自己像是被李易当猴耍了,心中实在承受不住。

孙策一手按着刀,然后缓缓的转动脖子,看着凌操,口中却是向诸葛玄问道:“子瑜是想说,有人提前泄露了风声?”

“唉。”

诸葛瑾叹了一声,拱拱手没有回答。

诸葛瑾不想干那种指正己方人的事,不过也不需要他指正了,因为凌操发白的脸色,还有微微颤抖的身躯,已经向周围人坦白了一切。

这偏僻的山林中一时间显得格外寂静,谁也没说话,不过程普他们几个却是不着痕迹的将凌操的退路给挡住了。

只有周泰,蒋钦两个不太明白情况的,以及诸葛瑾这个非战斗人员默默站在孙策身后没有表示。

良久,孙策手握着刀,闭着眼睛,声音低沉且有些嘶哑的问道:“你有何话说?”

凌操咽了口口水,只觉口中无比苦涩,手臂下意识的动了一下,牵动腰间长刀上的佩环叮当一阵轻响,程普等几人瞬间不约而同的亮出了兵刃,全都齐齐对准凌操,生怕他拼死一搏。

虽然孙策武艺高强,等闲根本伤不到他,但凌操也不是白给的,程普等人可不想让孙策平白担这个风险。

然而,相对于众人的戒备,孙策却是连眼都没睁,更没动兵刃,一点防御的样子也没有,只是叹息一声对众人说道:“虽然我不知此事背后原因为何,但我相信坤桃不会故意害我,是也不是?”

本就感觉有愧于孙策的凌操鼻头一酸,当啷一声将长刀扔在地上,然后单膝跪地,低着头颤声道:“凌操对不住少将军,愿领军法。”

孙策看了眼凌操的脖子,又看看手里的刀,杀凌操不过抬手之间,但他没那么做,只是深吸一口气,不去看他,然后以尽量平稳的语气问道:“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会向李易报讯,我孙策如今虽然不算富贵,供不起锦衣玉食,但对待身边之人自问都与兄弟无二,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李易那个小人!”

凌操吸了吸鼻子,反正事情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开口说道:“当日我面见袁术,袁术认为我言语冒犯,两度要对我严惩,但两次都是李襄侯出言为我开脱,甚至,哪怕我说出要以襄侯性命作为少将军军功奖赏,当时殿内众人皆因此动怒,唯有李易依然对我回护如初。”

凌操因为跪在地上,没有看到孙策在听到他的这番话时,脸上那无比的懊恼与沮丧之色。

因为孙策知道,凌操是被李易的伪善给骗了,一如当初的盟军大帐之中,李易温酒斩华雄,那时候的孙策何尝不是也将李易当做了响当当的英杰好汉?

可笑,可悲……

凌操不知孙策想法,还在继续说着:“我与襄侯非亲非故,不知他为何如此待我,我只知道,襄侯保全于我,而我却要探他行踪,然后害他性命,如此恩将仇报之举,操每每念及,心中次次痛如刀绞,所以,这等事操实在是做不来,不得已才会在襄侯出城时以弓箭射入书信示警。”

说罢,凌操顿了顿,又补充道:“书信中我并未提及少将军名号,襄侯应该不知道……”

“哈哈哈,当真好笑,与一个卑鄙小人讲究恩义,真是让人佩服啊,但是我要问你,你如此作为可对得起少将军!”

孙策被凌操整得又气又憋屈,牙关紧咬说不出话来,但程普却是火大,直接开口大声呵斥,要是不有黄盖在旁拉着,怕是这就要一刀将凌操给砍了。

其实黄盖他们也想砍了凌操,不过这里毕竟是孙策说了算的,他们不能逾矩行事。

至于周泰这些新加入的人虽然看凌操的眼神复杂,但并没有多少愤恨,毕竟代入一下凌操当时的情况,真的挺为难他的。

凌操此时没有底气反驳程普,只能对着孙策深深拜下,颤声说道:“襄侯恩情凌操不得不报,但对少将军不忠,也不得不罚,凌操知道此请难以两全,所以今日请死,还望少将军成全!”

说罢,凌操保持着跪地姿势,但胸膛与脑袋却都抬了起来,只是紧闭着眼睛,等着孙策结果他性命。

这里所有人不管是喜欢凌操的,还是讨厌他的,都知道凌操的请死不是做戏,而是真的准备去死。

程普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周泰还有诸葛瑾倒是想为凌操求情,但事情关乎孙策父仇,他们实在不好开口。

孙策目光复杂的看着闭目待死的凌操,他此时也是两难啊。

第319章 陆康有请

虽然凌操做的事情很曹蛋,让孙策很想剁了他,但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凌操的这种性格又是很对孙策胃口的,是以孙策气归气,但真让他为此杀了凌操……

孙策对外人或许狠辣,但对待自己人,小霸王的血没那么冷。

可如果轻描淡写放过凌操,那就更别提了,孙策打小就在军中厮混,他知道这种事情若是轻轻揭过,将来其他人有样学样,孙策还如何御下,如何让他人信服?

甚至,纵然孙策可以心软,但程普等一干老将也不会放过凌操。

良久,孙策缓缓抽刀出鞘,对着凌操高高举起,凌操好似有些察觉,没有惊慌,没有闪避,脸上反而出现释然之色,然后将身体挺直,似是在主动等待孙策的刀斩下。

“伯符,这,还请……”

诸葛玄是个文人,背后算计人的时候或许心肠比较硬,但看着刚刚的同僚转眼就要化作刀下鬼,心里面还是有些承受不住,终于忍不住想要开口劝说。

而周泰等几个年轻一些的,也想开口,毕竟大家之前相处都是比较不错的,凌操的走漏消息对他们来说影响也不算大。

然而,孙策没有停顿,更没有再给旁人开口的机会,只见长刀刚刚举过头顶,便在瞬息之间斩下,刀光快到极致,众人只是感觉眼前一闪,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紧跟着一阵风声传来,等睁眼再看时孙策已然收刀入鞘。

不过,出乎众人预料的,面前并没有出现凌操身首异处的血腥场面,只是凌操右脸侧的头发少了一缕,除此外身上再无缺损,反倒是孙策脚边落了一块被削掉的衣摆。

众人见状,知道孙策是不会要凌操性命了,程普皱眉心说这样不对,但黄盖拉了他一下,摇摇头,程普不知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将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

至于周泰等人却是松了口气,同时他们的目光也无形中更加贴近孙策,毕竟,军令无情虽是理所应当,但事实上许多人却希望其中能够稍稍容下几许情分。

这时凌操也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刚刚凌操都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而久久未至的疼痛感还是让他睁开了眼睛,就那么呆呆的看着孙策,目光中满是不解。

不过孙策却没有多看凌操一眼,如同空气一般将他无视,转身捡起丢在地上的长枪,然后一边往县城方向走,一边头也不回的说道:“凌操不遵军令,已经被我斩杀,还望诸位引以为戒!”

孙策的声音相当冷冽,听得众人心中蓦的一紧,齐齐抱拳应喏,然后收拾兵刃衣甲,陆续跟随孙策而去,期间也同样无视了茫然跪在地上的凌操。

凌操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心里只觉得比死都难受,最后目光落到孙策留下了那一块衣摆上,颤着手将之抓起,片刻后忽的悲呼一声,掩面痛哭……

孙策离去后,虽然对于这次刺杀彻头彻尾的失败感到非常不甘,但他也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没有再管凌操,也没有在阳泉县继续逗留,直接带人走小路回了吴郡,毕竟吴郡现在还很不安稳,而孙策可是将吴郡当做自家老巢去经营的。

至于说要不要带人撒网兜圈子再找一找李易,孙策一行人中没有一个有这样想过,毕竟在他们看来,李易先是得到了凌操示警,又悄无声息了避开了他们的算计,明显已经走在了他们前头,他们再想继续做点什么,就跟垂死挣扎差不多,将没有丝毫的意义,与其花费这个功夫,还不如赶快回去做点正事。

于是,让孙策咬牙切齿的李易就那么一路优哉游哉的晃悠到了庐江的皖城。

入城时,因为李易一行人面生,气势不俗且各个带着兵刃,城门官吏自然是要问询一下身份的,而李易到了目的地,也就没有了继续掩藏行踪的想法,笑呵呵的对那城门小吏报出了自己的一串名号,然后就在对方一脸懵逼的注视下去了赵大事先备好的别院。

因为李易的不加掩饰,所以李襄侯出现在皖城的消息不到半日的功夫就传开了,寻常百姓也就罢了,那些官员与世家之人却是着实好奇的很,这位李襄侯绕个大弯来皖城干嘛?

等到这日傍晚,皖城县令慕名来访,李易笑呵呵的迎客,两人喝了点小酒,聊了半天,最后李易亲自将县令送到门外,县令一脸笑容的告辞而去,显然是相谈甚欢。

不过之后有人问起县令李易来意到底为何,县令却是闭口不谈,毕竟此事有损李易形象,这县令不愿与李易交恶,只对人说,李易来到皖城并无恶意就是了。

第二天一早,李易换了一身新衣,带上礼物与几个护卫,找到了当地姓乔的一户人家,递上了名帖。

这家主人姓乔名德,膝下有二女,正是江东大小乔

乔家在皖城勉强算是大户人家,乔德也是名士,不过只是县城级别的名士,甚是说他是个读过书的地主更为贴切。

因此,原本生活淡如白水的乔德骤然听到李易登门拜访,直接就呆住了,连看了好几遍名帖,再三确认没认错人,乔德这才狠狠的拍了下脑门,既惊且喜的招呼全家出门相迎,生怕在礼数上怠慢了。

李易别有用心,自然不会摆架子,拉着乔德的手臂一番亲热开场白过后,笑呵呵的送上一封书信,只说是蔡邕赏识乔德才华,有意请乔德到到南阳当学院讲师云云……

按理说乔德有家有业的,没必要为了一个老师的岗位千里迢迢的跑去南阳,毕竟他在皖城随便收点租子,都抵得上南阳那边做教习的俸禄了。

但是,乔德只是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答应了李易的邀请。

原因很简单,这年头许多人重视名声可是要胜过钱财的,像乔德这样有点文化,但又算不上智谋出众的中年大叔想要凭借自己本事赚名声,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而如今机会却是摆在面前。

名传天下的李襄侯亲自登门相请,文化圈大佬蔡中郎指名要人,这样的成名机会摆在面前,乔德这个县城级别的名士岂有不答应之理?

甚至,乔德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之情,差点就对李易说,你现在就把我带走吧。

不过李易的名声那么好,对属下也是贴心,怎么能做那么不人道的事情?

于是李易表示愿意为了乔德将来的美满生活考虑,可以在皖城多逗留两天时间,让乔德从容收拾家当,弄好之后带上老婆女儿随他一起去南阳。

乔德原本答应这事只是为了求名,现在发现李易竟然如此厚道,却是当真生出了几分效力之心,一脸感动的拍着心口表示,只要给他一天时间就可以了,绝对不会让自家的小事耽误了李易的大事。

乔家的事情就被李易以非常利落的手段搞定了,不过李易在目的达成之后,脸上却半是欢喜,半是唏嘘。

之前县令找李易说话,请教李易来皖城有什么事,是不是他能帮上忙的,李易倒也没有隐瞒,反正早晚都会被人知道,便直言说听闻乔家有二女,端庄秀丽……

结果县令一听这话,看李易的眼神登时就变了,跟看牲口似的,李易感觉不妙,再三追问,这才知道,原来大小乔的年纪实在是……

后世有句话叫做“东吴好萝莉”,大小乔也算是其中代表人物了,而今时今日可被比她们被孙策周瑜这俩好基友霸占要提前了六七年,可想她们现在才多大年纪?

李易虽然比较没节操,背地里甚至挺混蛋,但他还不是禽兽,从县令那边了解到乔家的最真实情况后,便放弃了上门提亲的打算,借用一把蔡邕的名气,给未来的岳父大人提供了一个既稳定又轻松的铁饭碗工作。

想到乔德那高高兴兴的模样,李易就暗暗佩服自己的机智,唯一稍稍麻烦点的就是蔡邕那边,不过以之前胁迫蔡邕写各种段子的经验来看,李易觉得这事问题应该……不大。

于是,乔家之事顺利敲定,李易也就没了别的心思,准备好好休息一天,然后带上乔家老小上路,不过,让李易意外的事,这天下午,那位县令大人却再次登门,同时还为李易送上了一张请柬。

看着请柬末尾那个方方正正的署名,李易略一思索,眉毛明显颤了一下,然后果断应道:“既然是季宁公相邀,晚辈后生敢不从命?”

原来,邀请李易做客的人姓陆名康,单说这个名字可能会有些陌生,但他亲大哥家的孙子却是名声赫赫,就是那位先坑了关二哥,然后又一口气烧了刘皇叔七百里联营的陆逊陆伯言!

后世陆康的名声虽然没有陆逊那么响亮,但李易也是知道一点的,送走县令之后,又让人打听了一些,两相结合,李易发现这时候的陆康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太细的不说,只是陆康担任过太守的郡就有四五个之多,这份资历可谓相当的压人,而且陆康官声还很好,甚至上一任的庐江太守就是陆康,只是年纪大了,加上袁术这货当了扬州刺史,陆康才在皖城养老。

如果没有李易的参与,再往后推上几年,原本袁术造反后,那个时间线中袁术没有那么早到扬州,庐江太守还是陆康,袁术让孙策攻打庐江,双方打了两年的拉锯战,陆康方才城破病亡,陆氏也与孙氏结下血仇。

那时候的陆康已经垂垂老矣,能与有着袁术支持的孙策缠斗那么久,可见其个人威望之厚,也能看出陆家在庐江,乃至整个江东影响之深。

因此,对于陆康的邀请,李易是相当重视,同时也在暗暗猜想,陆康为何会邀请他。

皖城的县令是陆氏族人,第一次交谈时这位县令就想过召集皖城世家宴请李易,但李易以时间紧迫为由婉拒了。

有这一次婉拒在前,县令却还是送来了陆康的请柬,明显有些不妥,李易可不相信陆康只是好奇心来了,单纯的想看一看他这个晚辈。

李易在心中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只能大概判断出陆康并没有恶意,除此之外,虽然还有种种想法,但那些就真的只是猜测了。

时间还未到傍晚,李易为了表示尊敬,便让人备好礼物,打算提前一些拜访,但刚到陆家门口,李易就看到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先生,坐在陆府门前的台阶上,正与两个孩童比比划划的说着什么。

李易看老头的穿着虽然不显奢华,身上也没多少威势,但却有一种少见的从容镇定,显然养气功夫非凡,当即李易便猜测这人有可能就是陆康,不过他也不好贸然相问,毕竟陆家的人多,老头子也不少,万一认错就尴尬了。

而那老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但感觉却很敏锐,李易只是看了他不到两个呼吸的功夫,便被他注意到了。

老者抬头看向李易这边,目光稍一接触,老者又将视线转到李易身上,老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表情,旋即便起身向着李易这边拱手深深一礼,朗声笑道:“老夫陆康,见过李襄侯。”

陆康对李易的这一礼没有半点含糊,腰弯的很厉害,几乎都要到九十度了,这根李易想的完全不一样。

原本李易觉得,陆康对他只是轻轻拱一拱手就算了,毕竟年纪那么大了,比刘表还要大十几岁,虽然如今只是在家养老,但人家可是老资格的太守了,根本不是李易这种新丁能比的,然而陆康一来就对李易如此大礼,让李易真心有些吃不消。

李易赶忙迎上前去,一揖到地,说道:“晚辈李易,见过季宁公!”

李易给陆康的字号后加了一个公字,算是很尊敬的表现了,不过说罢李易并没有起身,而是再次一揖,又道:“易此来皖城乃是私事,中途不敢惊扰百姓与地方官员,是以易虽然久仰季宁公之名,却不知季宁公就在城中,否则必当早早拜见,如今却是劳烦季宁公主动相召,是晚辈失礼了,易惭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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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谁是乱臣贼子

“唉,老夫不过一区区枯坐家中的无用之人罢了,如何当得襄侯如此大礼?”

陆康大概也没有想到李易会比他还客气,一边笑着一边上前伸手将李易扶了起来。

这个过程中李易一直很小心,生怕不小心动作大点磕碰到陆康了,因为这可是个实打实的老人啊,就算放到后世也是快退休的年纪,真的伤不起。

陆康将李易扶起后,又略微侧身,近距离打量了李易一遍,轻轻点头,口中啧啧称赞道:“不愧是李襄侯,比老夫原本想的还要年轻许多,也比老朽想的要厚重许多,很好,很难得啊!”

李易微微欠身,谦虚道:“后生晚辈只是恰逢其会,做了些许分内之事罢了,算不得什么的。”

陆康又笑了笑,两只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眼角的皱纹也挤在了一起,虽然看上去尤为老态了些,但李易却觉得身边的老人似乎更为亲切了几分。

陆康右手拉着李易,左手对身边的两个小孩子招了招,喊道:“过来,过来,这便是刚刚与你们讲到的李襄侯,是天下少有的人物,你们快来拜见,等你们如襄侯这般年纪,能有他的一般成就,便足以让族中师长宽慰,知道吗?”

两个孩童,其中一个约莫十来岁,虽然年纪小小的,可不知道是认生还是怎么的,总给李易一种他是在板着脸的错觉。

另一个则大概五六岁,年幼力小,站的还不是很稳,不过却比那个大孩子更加开朗一些,还会主动用好奇的目光打量李易。

听到陆康的召唤,两个小孩子齐齐向着李易鞠了一躬,脆生生道:“小子见过襄侯!”

“哈哈!”

李易笑了一声,也像模像样的回了一礼,道:“无需多礼!”

说罢,李易又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摸出了一对双鱼挂坠,拉过两个孩子的小手,给每人塞了一块,说道:“今日初见,又来的匆忙,不曾有太多准备,唯有这一对随身挂坠还算拿得出手,你们看喜不喜欢?”

小一些的那个孩子当即就低头看了手中的挂坠,还摩挲了一下,然后笑着看看李易,又看向陆康,至于大一点的那个,却是第一时间就看向陆康。

很明显,两人都是在征求陆康的意见。

陆康微笑着对着两个孩子点点头,二人这才郑重将挂坠收好,然后又向李易行了一礼,齐声道:“谢过襄侯!”

李易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表示这不算什么。

其实也是凑巧,这对双鱼挂坠李易原本是给大小乔准备的,但当时乔德太热情了,在乔家对李易是寸步不离,又害怕家里孩子会吵到李易,愣是让李易磨蹭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机会把挂坠送出去,如今却是便宜了这两个小鬼。

直到这时,陆康才指着年纪稍大的那个小孩为李易介绍道:“这孩子叫陆逊,是老夫兄长之孙,别看他平时话语不多,其实极为聪颖,不瞒你说,老夫如今心血多半全都用在了他身上。”

陆逊!

李易顿时就觉得这两块挂坠送的不亏了,同时他还有些纳闷,陆逊居然都这么大了,看上去只是比诸葛亮小个两三岁的样子,真的叫人意外。

请原谅穿越者不是万能的,李易之前还猜测那个小点的是陆逊呢。

意外见到陆逊,虽然不能算计什么,但李易心中还是很高兴的,顺势恭维道:“天资乃是天授机缘,已是令人羡艳,更难得又有季宁公亲自施教,请恕李易冒昧断言,此子将来成就恐怕不下于季宁公啊!”

虽然是随口道来的恭维之语,但李易说的也是实话,毕竟陆逊在后世的名气真的比陆康要大了许多。

陆康闻言哈哈大笑,毕竟到他这个年纪,除去国家大事之外,最能让他开怀的就莫过后家族后辈们有出息,不会辱没先祖了。

被李易如此称赞,陆逊自然是要向李易躬身致谢的,不过这小家伙还是板着一张小脸,看得李易脸上明显露出了几分憋笑的样子。

陆康见状,却是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然后又指着最小的那个小家伙,对李易介绍道:“此乃老夫幼子,陆绩,过年刚刚五岁,还未蒙学。”

李易下意识的就要再夸上两句,不过刚一张嘴,猛的反应过来,愕然的看了陆康一眼,一句“老当益壮,晚辈佩服佩服”险些脱口而出。

李易的反应实在是太明显,饶是陆康这辈子大风大浪不知经历了多少,老脸还是忍不住一红,轻咳一声,侧过身子,对陆逊说道:“你们两人去学堂那边旁听吧,我与襄侯还有事情要谈。”

“是!”

两个孩子应了一声,又向李易行了一礼,陆逊就拉着他的小叔走了,只是这原本挺童真的画面,李易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和谐。

等两个孩子走远了,陆康忽然唏嘘道:“逊儿这孩子聪慧非常,只是他父亲早亡,所以性子上有些沉闷了,唉。”

李易的神色已经恢复了正常,闻言轻轻点头,他之前就纳闷陆逊一个小孩子怎么老板着个脸呢,现在却是明白了。

“逝者已矣,虽然不幸,却也是磨砺,等到陆逊想法透彻之后,心性必然坚韧非常,可为同龄人中佼佼者。”

“老夫之前就听闻襄侯有识人之能,身边追随之人原本都是籍籍无名之辈,但跟随襄侯之后,却是不断展露头角,纵然老夫也闲散之人也有所耳闻,在这点上老夫不得不道一声佩服,今日我那小孙子能得到襄侯如此预言,呵呵,老夫便是就死,也安心了。”

“季宁公这说的是哪里话,我看季宁公身体康健不弱于寻常壮年男子,将来时间必然长远,说不得陆逊将来成家立业之后,他的孩儿还要仰仗季宁公提点教导呢。”

陆康平日里好话虽然听过不少,但李易这马屁,不,也不能算是马屁,总之,李易这些话当真是说的他周身通泰,感觉就像是年轻了十来岁一般。

陆康哈哈大笑,道:“襄侯果真妙人,老夫若是年轻二十许,必然与你为知己啊。”

李易笑着谦虚道:“季宁公忠义贤德之名世人皆知,易不过后学晚辈哪敢高攀,只求偶尔能听季宁公指点一二,已经是不甚惶恐了。”

陆康暗暗点头,感觉李易的性格很不错,又笑道:“既然襄侯愿听我这个老头子唠叨唠叨,不如就随我入内一叙,如何?”

李易一怔,这才赶忙答道:“易自当从命。”

当下陆康带着李易往府内走去,路上一直拉着里的手臂,显得很是亲热,每每看到有自家人经过,就会将他们招呼过来,让他们与李易认识。

虽然说陆康并不像乔家那样直接将一家老小全都喊出来与李易相见,但看他为李易介绍族人时的态度,却是自然无比,无形中将李易与陆家的关系拉进了许多,这让李易在短暂的自满之后,也提起了几分警惕。

有道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陆康对李易的态度越是亲热,李易就越是觉得陆康邀请他的目的绝对不简单,而这个老先生也肯定不会像表面上这般单纯。

陆家很大,陆康领着李易走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两人才到了陆康的书房,李易怕陆康年纪太大,中途想扶着他,但陆康却是笑呵呵的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事实上也的确如此,一路走来,陆康依旧气定神闲,不见丝毫疲态。

进入书房,两人相对坐下,在仆人稍稍布置之后,陆康让其退下,然后亲手为李易斟了一碗茶,等李易饮下之后,却忽然起身后退三步,对着李易拜下,口中也说着:“请襄侯受老夫一拜!”

得亏李易的习惯是只喝茶,不品茶,不然这一下他就得喷了。

李易赶忙起身快步到了陆康身边,伸手拉住他的手臂,惶恐道:“季宁公为何突然如此?实在是折煞李易了。”

李易的反应一半是习惯使然,还有一半倒是真的。

毕竟以陆康的身份以及年纪,李易确实是受不起他的如此大礼。

但李易虽然想把陆康拉起来,陆康自己却是根本没有起身的意思,李易也不敢太过用力,只能一脸无奈的任由他跪在那里。

陆康坚持着又向李易拜了两拜,这才起身,一脸正色的开口说道:“襄侯是受得起老夫大礼的。”

李易嘴唇动了动,这话他都不好接了。

好在陆康并没有卖关子,只见他微一闭眼,紧跟着却是两行老泪徐徐落下,然后面相西北,又是一拜,怆然道:“老夫已是年近六旬,数十年中奔波各地为官,眼睁睁看着妖道乱国,朝堂奸佞横行,再有董卓祸乱朝纲,而老夫虽然自诩忠义,但在朝廷危难之际,却如同庸碌废人一般,不能有半分建树,每每想到此处,老夫就心痛莫名,老夫于先帝有愧,于大汉有愧啊!”

说话间,陆康已经是捶胸顿足,失声痛苦,听得哪怕是李易这个一心造反之人,竟也是鼻头一阵发酸。

自穿越以来,在李易面前掉眼泪的人海了去了,而且其中还多是声名赫赫之辈,一个个掉眼泪的时候可谓相当具有感染力,然而李易却觉得,他们的泪能有五成是真就不错了,厉害一点的,甚至全都是装的。

因此,李易渐渐的产生了一种听到别人对着他哭就要先在心里评价对方演技的本能。

可今天却是一个例外,也是到目前为止,唯一的一次例外。

没有太多的分析,也不需要什么证据,李易就是觉得,面前这位泪流满面的老先生的的确确是在为他心中那个风雨飘摇的大汉江山而落泪。

李易忍不住轻叹一声,拍了拍陆康的后背,帮他顺气,却没有劝慰什么。

因为李易张不开那个口。

虽然他是个脑子里被野心与阴谋填满的家伙,但李易在内心深处还留着一分底线。

他可以打压,抹黑自己的对手,可以在利益与贪婪面前毫不犹豫的使用坑蒙拐骗等种种手段,但对于那些真正值得尊敬的人,不管李易表面上做的多么恶劣,他从未在心中将其否定过。

这么说可能像是猫哭耗子,可能很虚伪,但李易确实就是这样的。

就像是陆康这种真正的忠义之人,虽然李易明知道双方的观念是背道而驰的,最终将会处于对立的立场,但此情此景,让李易对着这样一个老者张嘴瞎比比,却是比当着十八路诸侯黑刘备的压力都要大许多。

哭了一会,陆康擦了擦眼泪,然后转向李易,哽咽道:“老夫无用,不能为国除贼,幸有襄侯杀了董卓,扶大厦于将倾,若无襄侯,天子此时怕是性命难保,仅此一点,襄侯就当得全天下人一拜!”

说着,陆康又要对李易行大礼,这次李易提前伸手挡在了陆康的面前,苦着脸道:“唉,这……李易也只是做了一点能做之事罢了。”

李易没有说惭愧,因为面对如此一位忠义老臣,这回他心里是真的感觉到惭愧了。

陆康被李易挡着拜不下去,也没有强求,再次用衣袖擦拭了一下脸上的泪痕,轻声道:“老夫失态,让襄侯笑话了。”

李易连连摇头,道:“季宁公忠义之心可昭日月,晚辈心中只有敬佩。”

李易说话时微微躬身,因此并没有察觉到陆康虽然泪眼朦胧,但其后的目光是多么的犀利。

陆康摇头轻叹,道:“如今董卓虽然已经伏诛,然而长安内外依旧虎狼环视,偏偏朝堂诸公却勾心斗角依旧,至于京畿之外,各地官员更是多有异心,忠奸难辨,我大汉的江山……难啊,难啊……”

李易张了张嘴,但迟疑了一下,最终只能也跟着发出一声叹息。

这一声叹息过后良久,陆康都不曾再有言语,李易起先同样是沉默,但随着时间过去,书房内的气氛隐隐多了些诡异,就在李易想打破沉默之时,陆康忽然开口问道:“襄侯既然善于识人,老夫有一事想请教襄侯。”

不待李易答应,陆康就直接问道:“这天下州郡之中,都有有何人是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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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1章 为大汉而死,理所应当

谁是乱臣贼子?

骤然听到这个问题,李易几乎是在瞬间就感觉到身后一阵寒意袭来,整个人仿佛被什么噬人巨兽给盯住了一般。

随着李易在这个乱世生活的越来越久,做各种事情也是越发的如鱼得水,上次有这种感觉,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然而,今天却是再次出现了。

而且,陆康问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没有预兆,李易更是没有丝毫的防备。

为了避免乱仲出错,李易没有回答,甚至都没有抬头。

他不知道,陆康问出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现了什么疑似乱臣贼子的迹象,这才会忽然出言试探。

如果真是如此,今日之事肯定不能善了,死的人也不会少。

想到这里,李易暗道一声大意,自己果然不是一个合格的反派啊,看到一个未来敌对阵营的忠臣义士痛哭流涕,自己居然就被感动了,而且还卸下了心中戒备。

这是个教训。

当然,这种情况是最糟糕的,李易并不能完全确定,不过,即便不是如此,陆康的这个问题也绝对是来意不善。

李易是什么人?

有名气,有官位,乃是当代的成功典范。

可这些表面上的成绩并不能掩盖李易是个没有根基的草根的事实!

别人想上位,只要干点涨名气的事,私下里再打通一些关系,再找个德高望重的人向朝廷举荐一下,然后就差不多了。

可李易呢?他想扩张势力,需要不断的小心翼翼的暗中布置,将既定目标推入泥沼后才可以开始慢慢的蚕食。

真的不是李易太怂,而是他很清楚自己的本钱有多少,还不是人家圈子里的人,却进人家的圈子里抢食,是要被围殴的。

也就是说,这天下诸侯,绝大多数李易暂时都不能惹,最起码不能明着招惹。

现在陆康问李易的这个问题,如果不是针对李易本人,那就是旁人了,而天下间目前有资格去当乱臣贼子的,全都是李易目前惹不起的,而陆康让他回答这个问题,不是把李易往火坑里推么?

李易低着头,一动不动,明显是在思考,陆康清楚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尖锐,不好回答,所以也没催促,就静静的坐在李易对面等着。

许久之后,李易抬起头来,面带歉意的笑道:“季宁公此问实在是为难李易了,易自入洛阳,到如今南阳,满打满算还不足一载,相识也不足百人,若是让易对身边之人评价一二,或许还能勉强说上几分,但对于那些名传天下的人物……井底之蛙若是轻言鸿鹄之志,岂非不自量力?

李易说罢,再次恢复了之前微微低头的姿态,而陆康看着他这模样,眼中神色却是颇为复杂。

李易之前的猜想可以说是对了一半,陆康确实是有试探一下李易的想法,只是李易这家伙该怂就怂,缩的严严实实的,而且外表还无比的圆润,没有半点炸刺的样子,让陆康可以确定,李易肯定是有什么隐瞒,甚至是心虚,但他也不敢说李易真的就是个乱臣贼子了。

毕竟李易的外在形象实在是太好了,跟“坏人”二字几乎完全不沾边。

而这个状态,正是李易故意表现出来的。

在最初的惊惧过后,又了解到陆康可能会算计自己,李易迅速将心中乱七八糟不必要的情绪丢到一边,心神很快就镇定了下来,也想明白了一件事情。

即便陆康是真的对自己有所怀疑,但一个已经下岗的太守能以“莫须有”的罪名将另外一个太守拿下?

那样的事情若是发生,陆康就不可能是忠臣义士了。

陆康盯着李易看了半晌,见他始终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最终叹了一声,善恶暂且不谈,但面前这年轻人是个小狐狸是一定了。

眼前情况跟陆康想的有些出入,不过,陆康却没有放弃他原本的打算。

只见陆康从袖中缓缓取出一块布帛,也不说话,直接放到了李易的面前。

李易抬头,疑惑的看了陆康一眼,然后缓缓打开,登时,李易的脸色一沉,额头青筋都鼓了起来。

原来这是一封书信,其中所述正是袁术得到传国玉玺之事,且记录颇为详细,比如袁术是何时何地得到的玉玺,当时又是何等反应,而之后袁术又是怎么做的,等等全都出现在了这一封书信之中。

可以说,任何人看到这封书信的都能得出一个结论,袁术要反,袁术想当皇帝!

不过,如果这些消息只是让李易震惊与意外的话,后面的内容就让李易想骂娘了。

大概是写下这封书信的人想要隐瞒自己身份吧,虽然对于袁术的相关记录颇为详细,但只要关系到袁术的那些下属,就是清一色的一笔带过,让人根本无从猜测这封信到底是出于何人手笔。

所以,李易这个扬州体系之外的人,就很不幸的成为了其中唯一的“男二”。

书信后段明明白白的写了李易是什么时候去见袁术的,李易对袁术态度如何,甚至还像是个跟宗狂一般,将李易每一次和袁术会面的时间,还有时间长短都记录了下来!

这特么的……

李易看到最后差点就把信给撕了,不是想毁灭证据,是单纯的生气,这是哪个混账王八蛋干的事啊!

你说袁术造反就说他造反好了,干嘛非要着重点出我李某人?好像已经成为袁术的坚定支持者了似的!

“呼——”

李易长长的吐了口气,将书信放回,抬头问道:“季宁公这是何意?”

李易没有问书信是谁写的,因为他知道陆康肯定不会告诉他。

不过气恼之余李易心中也是感慨,这天下有才之人何其多,真的是到哪里都不能掉以轻心啊,这趟扬州之行还没彻底结束呢,就遇到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而陆康现在将这封信拿出来,用意是相当的耐人寻味,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究竟想干什么?

刚刚李易阅读信件的时候,陆康一直都在盯着李易观察,结果却是再次让陆康感到意外。

尽管李易在最一开始表现出了明显震惊,但情绪很快就趋于平稳,并没有一个乱臣贼子被提前揭穿阴谋之后该有的惊慌失措,至于说最后,虽然李易情绪起伏较大,但陆康分辨的出,李易只是单纯的气愤罢了,心虚可能会有,但绝对不多。

陆康将信件收好,轻轻摇头道:“襄侯错了,这话应该是老夫问襄侯才对。”

“呵呵……”

李易皮笑肉不笑,道:“如此,李易无话可说。”

陆康表情一滞,他感觉得出,现在的李易与刚刚见到他时有了明显的变化,先前的李易是个十足十的晚辈,低调谦逊,对他恭敬有礼,而现在的李易却已经成为了一个政客,貌似还是滚刀肉的那种,可能对他依然保有几分尊敬,却是再无半点迎合。

陆康有些为难,在他想来,李易看到这封信之后,不管是气急败坏也好,还是为自己大声申辩也罢,总之反应应该是很激烈的。

要知道,陆康自己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可是把茶碗都打翻了,特别是看到李易可能会在南阳为袁术策应,帮助袁术一下雄跨荆扬二州,陆康更是眼前一黑,好险没晕过去。

可李易现在的温吞模样,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让陆康准备的许多后手也没了用武之地。

又是一阵静坐,这回是陆康最先沉不住气,问道:“襄侯难道就不怕老夫将此书信呈到天子面前,届时只要天子一道圣旨,襄侯如今的名声富贵,全都会化作过眼云烟!”

陆康声音严厉,身上也散发着无形的压迫,然而李易却是眨了眨眼睛,问道:“既然如此,季宁公今日为何还会邀我见面?”

顿时,陆康表情一滞,刚刚凝聚起来的气势就像是被针扎爆的气球一般,刹那间消散一空。

李易嘴角露出微笑,刚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李易的确是有些慌的,但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李易就想开了。

因为李易可从来都没想过真的要跟着袁术造反啊,他可是大大的忠臣,这样他还慌个什么劲?

相反,真到了袁术造反的时候,李易还会再一次以忠义之士的身份走上前台,甚至是在关键时刻力挽狂澜,成为世人茶余饭后的最热衷谈论的英雄人物。

至于说陆康这边,既然陆康都把信拿出来了,明显是想和李易谈一谈,那么,陆康肯定还没有大肆宣扬此事,不然跟李易就没啥好说的了,直接动刀子吧。

当然,不排除一个可能,那就是陆康已经将这个消息送往了长安。

这种情况对李易之后的计划是有影响的,不过李易也不是不能应对,因为现在的长安可乱的很,吕布,董卓余部,朝堂众臣,还有皇帝……

李易感觉,真到了袁术造反那天,朝堂能做出的应对也非常有限,真正要看的,还是扬州左右各个势力的态度,因此,朝堂上纵然会针对李易所有动作,但只要李易扯扯皮磨蹭到袁术起兵,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一连几次都没能在李易身上讨到便宜,陆康也无奈了,只能坦言道:“不瞒襄侯,这封信老夫乃是刚刚收到,虽然传讯之人身份不便明言,但老夫可以确信,信中之事完全属实,襄侯是否同意?”

李易这回没有装傻,点头道:“应当不差。”

陆康深吸一口气,脸色严肃非常,问道:“倘若袁术真要行那大逆不道之事,襄侯打算如何应对,是固守本心,还是与奸人同流合污?”

李易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季宁公既然已经看过信上内容,还如此问我,难道没有将李易当做那乱臣贼子?”

陆康轻轻摇头,道:“老夫一生观人无数,却是看不出襄侯心中所想,虽然信中所述……襄侯与袁术关系暧昧,不过老夫认为,襄侯与那袁术不像是一路人。”

李易笑了笑,这话说的不错,他确实不是和袁术一路人。

李易又问:“季宁公如今打算怎么办?”

对于李易避开自己问题,却连连反问,陆康并没有表示出不满,而是看着李易的眼睛认真说道:“老夫稍后就会将袁术得传国玉玺,且暗中谋逆之事上奏天子,同时还会联络扬州忠义之士,只待袁术起兵,或者另寻机会对其发动攻击!”

李易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之色。

按照李易最后一次与袁术密谈时的约定,袁术竖起反旗后第一步就是奇袭荆州,可如果按照陆康说的这样召集兵马向袁术捅刀子,袁术发兵荆州的脚步有很大可能会被耽误,相应的,李易的计划也会出现意外,那么他就很难从这场战争中拿到他想要的好处了。

见李易表情变得凝重,陆康眼睛一眯,问道:“怎么,难道襄侯觉得不该如此?”

李易听出了陆康语气中的不善,但他并没有在意,只是问道:“季宁公如果提前招兵买马,可有想过,此事几乎不可能瞒过袁术耳目,且一旦事情泄露,季宁公马上就会面临四面楚歌的局面,这点季宁公可能想过?”

陆康呵呵一笑,道:“此事若成,便是老夫为大汉诛杀叛逆,若是事败,以老夫的一颗白头换来天下忠臣义士的警醒,倒也划得来!”

饶是李易已经将心中那份对这种真正忠臣的好感压了下去,可听到陆康如此话语,还是忍不住呆了一呆,然后脱口又问:“季宁公高义,李易佩服,只是季宁公难道就不曾想过,如此一来,整个陆氏宗族很可能也要陷入危难之中?”

陆康又是一笑,伸手指向门外,道:“这院中之人,享汉禄,食汉米,已近四百年,所以,为大汉而死,理所应当!”

“……”

李易拱了拱手,面对有这种情操的人,他除了表示钦佩还能说什么?

看到李易哑火了,陆康终于再次发问:“老夫一切都已经如实相告,襄侯是否也该说一说自己的打算?”

第322章 我要反戈一击

李易再度沉默。

陆康没有直接将他当做乱臣贼子固然可喜,但如果李易不是乱臣贼子的话,那就表示着,他应该高举忠义的大旗和袁术对着干,可问题是现在还不到时候啊!

想了好一会,李易方才悠悠开口道:“昔日李易还是布衣之时,河北袁本初对李易帮助良多,所以——”

“老夫待襄侯以诚,一应安排坦然相告,可襄侯反而如此敷衍老夫,难道不觉得有些太过无礼了么!”

李易正要把袁绍扯出来打掩护,说自己是碍于情面如何如何,但陆康大概是之前耐心已经被消耗了不少,直接就打断了李易的话,点出了李易的敷衍。

李易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被陆康点破心思,确实怪不好意思的。

陆康却没罢休,冷哼一声又道:“且不说袁术与袁绍两人不合,此事天下皆知,即便是襄侯早先之事老夫也有些耳闻。”

“所谓袁绍对襄侯有帮助,其实只是举手之劳罢了,反倒是当时襄侯斩杀华雄有功却没得什么赏赐,后来襄侯更是帮助袁家不少人免遭董卓毒手,总的说起来其实是袁家欠了襄侯的,所以,老夫诚心相问,也请襄侯不要再糊弄老夫了!”

李易苦笑了一声,同时他也注意到了一个问题,陆康称呼袁绍是直呼其名的,可见陆康不光不待见袁术,对袁绍乃至整个袁家的看法都不怎么样。

迎着陆康那直勾勾的目光,李易知道,自己得说点实话了,不然陆康之后肯定会将他当做是和袁术一伙的,进一步铁定会干扰他之后的计划。

李易的手指轻轻点了点,缓缓道:“前些时日,袁术将传国玉玺与我展示,诉说当时种种天地异相,劝我入其麾下,同时更是许诺,只要关键之时,我在南阳起兵响应,助袁术拿下荆州,将来就会予我九卿之位!”

“砰!”

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种情况,但陆康听到李易承认的这么直接,还是不由得怒从心头起,老拳狠狠的在坐席上砸了一下。

李易撇了一眼,继续道:“李某当时想了想,便答应了。”

“呃——”

陆康喉咙里忽然发出一阵怪声,双目圆瞪,愕然的看着李易,那眼神,简直要跟要吃人了一样。

李易不怕陆康吃人,却怕把他给气死了,赶忙解释道:“这乃是权宜之计,季宁公先不要着急。”

陆康闭着眼睛深吸一口气,体谅?呵呵……

他算是发现了,李易这家伙蔫坏,而且小气的要死,就是因为自己之前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结果转过头来就故意这么断断续续的说话,挑动他的火气!

李易看着陆康的呼吸平稳了,这才继续说道:“不过,李易当初虽然是虚与委蛇,却从未打算将此事宣之于众。”

“嗯?”

饶是陆康的心态已经有些爆炸了,但听到李易这句话,还是感觉心里的火苗再度向上窜了窜,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在陆康看来,碰到有人造反,最应该且最正常的应对就是上报朝廷了,如果说自家有些势力,像他们陆家这样的,还可以自行招揽人手准备应付叛逆。

可李易辞别袁术后,没有着急回南阳应对此事,而是忽的跑来了皖县,这行为已经让陆康感觉匪夷所思,现在李易更是直言不讳的承认了不打算揭发袁术,陆康能忍着没直接骂人,已经是涵养很好的表现了。

李易轻咳了一声,低声道:“因为……那样做对李易没有半点好处啊。”

陆康呆了一呆,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问题,听错了,又看着李易楞了好半天,这才问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易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但还是坚定的重复道:“因为对李易没有益处,所以,就没打算将这个消息向外透露。”

“你——”

陆康终于确定,自己的耳朵没问题,而李易这家伙竟然真的是因为觉得没有好处,所以就打算隐瞒袁术谋逆的消息,浑然不顾整个天下的安危,也完全不去考虑一下这件事会让原本就风雨飘摇的大汉江山受到怎样的打击!

“你这个短视竖子!”

“愚蠢!”

“糊涂!”

……

以陆康的涵养,终于再也受不了李易这种满脑子里装满了利益,完全不顾国家大义的家伙,直接张口骂了起来,手里还抓起一只茶碗,看样子要砸向李易,而李易似乎也预计到了刚刚的话可能会让陆康原地爆炸,见陆康抓向茶碗的时候,便第一时间将双手放在身前,准备抵挡。

不过,陆康不知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双目喷火,膀子也甩开了,甚至连茶碗都快要捏碎了,但愣是没有撒手。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一个要砸,一个防御的姿势持续了好大一会,陆康终于咬牙切齿的将茶碗放下,嘴皮子一阵颤动,似是将骂人的话给碾碎了,这才抬手指着李易训斥道:“你身为汉臣,天子不计较你出身,给予信任,授你高位,使得天下人皆知你姓名,如此恩宠,可谓百年不见,但你却不思回报天恩,反而计较那所谓‘好处’,我问你,你对得起大汉么?你对得起天子么?你惭不惭愧啊!”

陆康说着李易,他自己也是痛心疾首,甚至眼含泪花,可见,这确确实实是个心中有着大义的人,但李易虽然敬重这种忠义之人,但对于这些斥责却是无法认同了。

李易也不着急反驳,静静的等着陆康训完了,李易脸色一肃,拱了一下手,问道:“季宁公只说天子授我官爵,只说恩宠如何,却为何不谈谈我又为天子做了什么?”

“嗯?”

陆康先是一怔,旋即脸色一变,久经官场的他自然知道李易要说什么了。

“当初诸侯合兵讨伐董卓,但互相掣肘,甚至彼此算计,无人肯用全力,以至于一个区区华雄莽夫,就让联军在汜水关下不能前进半步!”

“呵呵,当时的李某人,还是一个布衣白身,见董卓祸乱天下,气愤不过,便孤身一人入联军大帐,请命斩杀华雄!”

“说来有些寒酸,对阵华雄之时,李易一没有甲胄,二没有马匹,更没有一兵一卒为我压阵呐喊,我所仰仗的,唯有一根随身铁杖罢了。”

“得亏我得手了,不然我若是败于华雄,纵然华雄不杀我,联军中人也会取我性命。”

陆康绷着脸,没说话,心中却是叹息,他陆家深受皇恩,但李易跟他们不一样啊。

只听李易继续道:“后来入洛阳,得董卓信任,易潜伏其身侧,开始谋划如何斩杀董卓,当时,天子年幼,易担心走漏消息,不敢告知大事,至于朝堂诸公……呵呵,李某人一个都信不过,说来季宁公应该不知道,易遇到过几次暗杀,全都是那些大汉忠臣的手笔!”

“所以,当时种种谋划,全都是易一人布置,其中多少辛苦,多少风险,想来不用明说,季宁公也应当能够明白。”

陆康虽然紧皱着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他可以想得出李易当时有多难。

“等到董卓死后,天子论功行赏,吕布为司隶校尉,卫将军,李傕受封并州刺史,这些人功劳不及易,但封赏却远过李易所得,即便如此,当时还有人觉得易得到的赏赐太重,就连天子也是犹豫再三。”

“还有,荆州刘使君在董卓死后派人入长安进谏天子,无人追究其当初与董卓之间龌龊,反而加封荆州牧,镇南将军,呵呵……”

忽的,李易收起冷笑,沉声说道:“易今日所得虽是天子赐予,却也是自己拿着性命换来的,如果将这比作买卖,易更是亏了的,所以,易不欠天子的,也不欠朝堂上那些人的。”

“至于如今袁术之事,季宁公可有想过,倘使李易将此事上报朝廷,袁家将恨我入骨,袁家门生故吏,也将待我如仇寇,而如今长安不宁,必然无力发兵征讨袁术,只能就近从豫州,徐州,荆州调兵遣将。”

“豫州刺史与袁家关系匪浅,出兵伐袁,难!”

“徐州武备衰弱,自守已是万幸,纵然勉强出兵,也难有功绩!”

“这其中唯有荆州武备最为充足,然而之前南阳一战,荆州诸将屡屡败北,此次再战,胜算实在不大,偏偏李易又是其中外人,到时这份‘重担’多半要我李某人来抗。”

“真到了两军交战,若是胜了,是朝廷与州牧调度有方,易能跟着得些小恩小惠,可一旦败了,便是易指挥不当,而易在朝中又无交好之人,必然被重罚!”

“如此这般,季宁公说说,易若是将袁术之事上奏朝堂,算不算是自掘坟墓?”

李易说完,便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什么多余动作,就好像是在等着陆康的发落一般。

而陆康目光复杂的看着李易,良久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连带着肩膀也垮了几分,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无形的落寞。

什么亏欠,什么利益,一方是臣子,一方是君王,臣子敢跟君王这么计较,那是大不敬,是取死之道,冲着这点,陆康照样可以凭借大义将李易骂的狗血淋头。

奈何,现在的大汉已经不是曾经的大汉了,现在的天子,在董卓之后,更是彻底失去了大汉天子该有的威严。

李易的话虽然刺耳,让陆康难以接受,可陆康也知道,李易说的都是实情,之后的判断,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这种例子在黄巾作乱的时候,发生的可不再少数,特别李易这种没有背景,却有名气的官员,更是当仁不让的顶缸人选。

这让陆康心软了,也对李易怒不起来了。

正如他之前说的那样,李易当得起全天下人的一拜,李易做过的事情,对大汉的功劳,已经比天下许多人都要好了,这点就连陆康自己都比不上。

反观其他人呢,当初十八路诸侯浩浩荡荡讨伐董卓,其中有几个是真的一心为了君王社稷?

否则董卓再怎么厉害,一人独挡十八路诸侯,哪还会有李易杀他的机会?

再看刘焉,刘表那些人,就更别提了,黄恩浩荡啊,他们本身还是宗室,在帝王危难之际,却是一直不闻不问,反倒是事情平息,才赶着派人向天子上供,结果却是种种加封,也难怪李易会抱怨。

陆康真的不耻他们为人,正是有这些人做对比,陆康才会愿意邀李易这个“嫌疑人”面谈,而不是闷不做声的直接将李易准备跟着袁术造反的消息送到长安。

不过,有些事情理解归理解,但陆康心中的坚持却是不会变的。

“襄侯为难,老夫已然清楚,但事关国家社稷,襄侯岂能因为心中不平,就不顾大义,坐看袁术祸乱天下?”

陆康再次发问,不过语气虽然沉重,却是没有了之前的强势,反而多了一丝长者对后背的诚心劝解,明显是想要将李易引入大无畏的正途。

李易摇摇头,说道:“易是个俗人,好金钱美色,偏爱名利权柄……”

李易刚说到这里,就听陆康呼吸猛的急促起来,就连身边的温度貌似都提升了不少,大概这位老先生活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赤果果的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李易赶忙语气一转,又道:“不过易虽然有种种私心,却也不敢完全枉顾大义,其实,易另有打算!”

陆康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伸手捏了捏眉心,瓮声瓮气的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陆康这回已经说不好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情了,他可以发誓,自家里要是有个像李易这样子的东西,绝对要每天要绑起来抽一顿,不然念头不通达!

李易往前靠近了一些,低声说道:“袁术此时已经将我当做心腹,而且还是取荆州关键所在,请季宁公想想,若是袁术发兵荆州,但在关键时候,我如果忽然出奇兵反戈一击,甚至找机会直接将袁术本人毙命,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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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3章 陆康一退再退

“嘶——”

未等李易说完,陆康就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然后看着面前这位很有可能是大汉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守,心中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不是袁术在李易倒戈的情况下还能不能成事,而是——此子好毒的算计!

不,甚至说是阴狠都不过分!

陆康今日约见李易,最开始无论从心理还是实际局势上,都是占着主动的,不管李易谦逊也好,还是炸刺也罢,陆康一直压了李易一头。

陆康自问,即便是他拿出信件的时候,李易如果因为被点破心思恼羞成怒想要伤人,他也不会怕,毕竟他是个为了国家社稷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连死都不畏惧,还有什么可以让他忌惮的?

可现在听了李易对袁术的算计,哪怕仅仅只是一句话,却是叫陆康的心中无可遏制的生出了一股强烈的寒意。

袁术刚到扬州的时候,陆康拜见过袁术,对袁术麾下的兵力大抵上是有了解的。

相对于荆州,袁术的实力占优,但并非绝对优势,之所以敢动荆州,前提是偷袭再加上李易的协助,可只要李易对袁术反戈一击,不用问李易的具体谋划,陆康就可以想象,袁术这回肯定要栽个大跟头。

袁术这个乱臣贼子倒霉对大汉来说自然是好事,只是李易的这种手段……

虽然说兵不厌诈,但陆康却认为这四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李易。

在得知袁术将要谋反后,陆康身在扬州,避无可避,便已经有了必死之心,因为袁术强大,陆康知道自己即便倾尽全力也只能拖延,很难完全抵挡,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让他不得不豁出性命对待的对手,在李易的面前却好像是那么的脆弱,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反戈一击”就可以让袁术所有的威胁化为了乌有。

这种情况给陆康带来的挫败感实在是太大了,也导致他对李易生出了一些原本并不会产生的想法。

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罢了,哪来的这么厉害的算计?

为什么现在再看袁术的造反大业,很像是一个喝醉的人高高兴兴的在往早就挖好的坑里跳?

这些感觉让陆康的心情无法平静,再联想一下当初的董卓,虽然与如今袁术的局势不同,可两人却是同样的将李易看做亲信臂膀,没有意外的,也同样会在重要关头被李易反噬……

李易当初是千里迢迢主动找上的董卓,今日也是从南阳跑来见的袁术……

这种种巧合……

李易到底是适逢其会,只在关键时刻推了对方一把,还是说,那条绝路,其实是李易悄悄铺好,然后拉着他们走上去的?

前者也就算了,如果是后者……

太可怕啊!

陆康深深的看了李易一眼,目光中的忌惮之色已经掩藏不住,这样的人如果是大汉死忠也就算了,一旦生有异心,恐怕其害更甚于董卓袁术之流啊!

陆康情不自禁的握住了茶碗,犹豫了片刻,给自己满上一碗茶,慢慢的拿起喝了一口,脸上却是露出了一种好似饮鸩止渴一般的纠结且痛苦的神色。

刚刚在察觉到李易谦逊的外表之下其实有一颗阴毒的心后,陆康一瞬间想过将李易杀死在这里,但纠结过后,陆康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这种感觉真的只是感觉,至于凭证,陆康拿不出半个,真要把人杀了,他根本没法子对外解释。

更何况,陆康也怕冤枉李易,杀错人了,甭管人家行事是阴险还是阴毒,但对大汉的功劳都是实实在在的,万一让这样的功臣冤死,陆康过意不去。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杀了李易,袁术怎么办?

没了李易,陆康将袁术准备造反的消息上报朝廷,虽然免去了袁术偷袭荆州的可能,但情况依然很糟糕啊。

首先,南阳很可能生乱,照样会让刘表喝上一壶,袁术依然有机会趁虚而入,而且正如李易说的那般,朝廷根本派不出什么兵马,只能让附近地方出兵围剿,到时候胜负很难说,一个不小心,大汉的最后一块遮羞布就会被袁术给扯下来,到了那时袁术固然是恶人,可他陆康,同样也是罪人。

相反,暂时别动李易,固然这家伙可能是个祸害,但最起码李易能够先把袁术这个已经跳上台造反的家伙给收拾了,让大汉度过眼前难关。

至于李易,只能是暂时小心提防,以后看看再说了,而且陆康也不断的安慰自己,李易不是世家子弟,没有根基,不像是袁术,李易如果想做反贼,应该没人会跟随……

怔怔的看着茶碗中留下的残渣,陆康吁了口气,叹道:“襄侯妙计,老夫不如啊,呵呵……”

陆康的声音比之前低沉了许多,身上那种老而弥坚的锐气,也在短短时间之内,被磨去了许多。

李易看了陆康一眼,目光似有笑意,也似带着凌厉,但语气依然谦逊:“季宁公过奖,其实这些算计有些过于阴狠了,上不得台面,易只盼将来不被人诟病,已然是万幸了。”

李易虽然年轻,但毕竟在大汉的官场里混了这么久了,又是天天的搞算计,虽然还没有所谓主角那种一眼就能看穿对方什么是什么念头的bug能力,但他还是感觉到了刚刚陆康对他表露出来的警惕,乃至是杀意。

不过李易也没怎么当回事就是了,只是内心有些唏嘘,袁术马上要造反了,自己的真面目还能在世人面前隐藏多久?

陆康好像没有发觉李易的话语虽然谦虚,其实是处处带刺一般,强行定了定神,尽量以平和的语气问道:“有襄侯安排,袁术之乱定然难以造成大患,只是,袁术一旦起事,若是不能以迅雷掩耳之势将其扑灭,天下难免不会有其他不知天高地厚之辈竞相效仿,届时大汉苦也,百姓亦苦,所以,对此我等是不是应当再细细谋划一番?”

李易神色的认真的听完了陆康的话,诚恳问道:“这般大势谋划,非易所擅长,还请季宁公不吝赐教,易愿洗耳恭听!”

陆康心中苦笑,再一次确认了李易的小心眼,同时也不得不认真斟酌了一下语气,这才说道:“老夫是这样打算的,由老夫将此事上奏天子——”

“不可!”

陆康一开口,刚刚还说不善谋划的李易就出声打断,只见他毫不客气的说道:“一旦上奏天子,事情必然生出许多变数,而且,朝堂上的那些人,季宁公难道可以肯定他们全都是心向天子,而不是袁家?”

陆康顿了顿,轻叹一声,道:“好吧,就依襄侯所言,先不上奏天子,唉……”

对于李易的反应,其实陆康早有猜测,只是他不甘心,还想试试罢了,现在看来,李易在这件事上完全是想撇开朝廷了,偏偏如今朝廷的烂摊子,他都没法为朝廷说话。

陆康强忍着不去想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又道:“襄侯计谋虽奇,可重创袁术,然而万一袁术见势不妙,迅速退兵固守寿春,襄侯兵少,很难再有建树,相反,一旦给袁术机会卷土重来,兵马必然更胜之前,还会是一场苦战,所以,老夫准备事先修书徐州陶谦,荆州刘表,同时老夫也联系扬州世家,只要襄侯发动之后,我们四方兵马一齐出兵寿春,阻断袁术归路,届时袁术必然败亡!”

陆康的建议是从大局考虑,毕竟袁术肯定是越快消灭越好,而且也很给面子的将李易单列一支兵马,但李易只是稍微想想,就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考虑,他都必须否定陆康的计划。

李易摇头,用明显带着失望的语气道:“季宁公难道不知‘臣不密则师身,几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

陆康表情有些不太自然,他当然明白李易所指,只是他也有自己的打算,不过考虑到李易的想法,再退一步道:“徐州那边我不会透漏襄侯的事情,纵然有消息走漏也对大局无碍。”

李易眉头一挑,问道:“这么说,对于刘使君那边,季宁公还是打算如实相告了?”

陆康看了李易一眼,点头道:“不错,毕竟襄侯也要在荆州行事,若是刘使君那边能有所准备,自然是好的。”

“呵呵……”

李易笑了笑,忽然起身一礼,道:“如此,易告辞了。”

说罢,李易转身就往外走,陆康惊讶了一下,然后赶忙伸手抓住了李易的袖子,苦笑道:“襄侯若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家好好商量就是了,何须如此?”

李易轻哼了一声,说道:“季宁公忠义,李易佩服,然而按照季宁公行事,李易怕是早晚要身陷危难之中,所以,为了保全性命,为了后半生富贵荣华,易觉得还是回寿春一趟,与袁使君重新细谈一番比较好!”

“你——”

面对李易这近乎无赖的举动,陆康有些生气,不过他也知道李易的话多半是气话,是不满他的安排,咬咬牙还是将火气压了下来,无奈道:“此为稳妥之法,还请襄侯以大义为先啊!”

“呵呵……”

李易不屑的笑了笑,道:“荆州,徐州,季宁公,再加上李某人,届时四路兵马,易为自己身家性命计,绝对不会接受旁人调度,也不会做那开路先锋,而荆州与徐州兵马,必然互不统属,而季宁公虽然没有私欲只是一心除贼,奈何其他几位都是俗人,也就是说,四路兵马四个心思,呵,也不知道袁术到时候是分头击破,还是用一出反间计,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陆康微微张嘴,竟是被李易说的哑口无言。

其实陆康是知道一些兵法的,也亲自带过兵打过仗,奈何时也,势也,现在的天下局势可比陆康打仗那会要复杂的多,这位老人的想法其实已经有点根本上了。

想了想,陆康面露不甘之色,只能继续退让,道:“如果不联系徐州,如何?”

李易还是摇头,陆康有些焦急了,说道:“襄侯谋划虽好,但此事轻易还是不要冒险了,只有事先得到刘使君配合,才能万分周全啊!”

李易依然不为所动,见陆康还要再劝,李易只好干脆说道:“若是提前知会刘使君,事后李易功劳能得几何?”

有了之前李易赤果果的贪功之言,陆康虽然无语,但还是果断说道:“老夫做保,今次是以襄侯为主,只要……”

“李易信得季宁公,却信不过刘景生!”

“你——”

“季宁公想来应该知道,易在荆州可是被人数次暗杀呢,偏偏易又是个惜命之人,所以,还请季宁公谅解。”

这回陆康没话说了,因为刘表想杀李易的这个说法,天下间但凡关注荆州局势的人多少都知道一些。

其实一开始陆康对这个事情是有怀疑的,认为刘表不会那么没品,不过在蒯越告病辞官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刘表的黑锅就被扣死了,陆康自然而然的就认为背后肯定是刘表指使,而蒯越不过是刘表推出来的替罪羊罢了。

陆康莫名的对刘表生出一丝不满,李易这种人你没事动他干嘛,而且真要动了,那就不管不顾的彻底能死他,结果现在事没干成却白惹了一身骚。

陆康叹了口气,他发现自己确实是老了,在一个小辈面前竟然都会如此无力。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几事不密则害成”的道理?

以为他真想拉刘表与陶谦参与进来?

一半原因是对付袁术没错,还有一半却是因为李易这个竖子满口利益,完全不提忠义,不让徐州和荆州的兵马过来牵制他,陆康心里不踏实啊?

要知道,这次事情一个不慎,就会让大汉江山塌去半边天啊!

只是李易寸步不让,陆康奈何?

陆康整个人好像进入了一种半失神的状态,很没形象的半靠在身后的屏风上,双目浑浊,满脸沧桑,片刻后,用带着些发颤的声音问道:“襄侯,就当是老夫……”

李易不待陆康把话说完,就抢先说道:“此乃董卓之后天下间的头一份大功劳,易只愿与季宁公分享,其他人,不管他是谁,全都不做考虑,不然,李易宁可去做一回乱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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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 陆家欠襄侯一个人情

“你——”

陆康伸出两根手指指了指李易,但最终还是无力放下,一双老眼中也再度沁出了泪花。

李易也看了陆康一眼,然后低垂眼帘,尽量不去关注陆康脸上的颓丧。

他刚才之所以出言打断,是听出陆康想豁出老脸来求他,李易知道自己百分百是要拒绝的,但想想陆康这么大年纪的人可能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他哭求……

李易不想让自己的良心受到拷问,干脆提前把陆康的话给堵死。

陆康抿着嘴,片刻后大概明白了李易的想法,没有再求,不过他想了想,却是忽然道:“襄侯,老夫想问你一句话,你答与不答都可。”

“季宁公请讲,易一定知无不言。”

李易答应的很干脆,但至于其中诚意……天知道!

陆康呵呵了一声,笑声中带着凄凉,问道:“将来某一天,老夫想知道,你会不会效仿董卓袁术之流?”

换做刚刚见面那会,陆康要是问这样的话,他肯定会牢牢的盯着李易的双眼,然后通过李易的语气神情来判断他的真实心意,但此时陆康的样子看上去却颇为随意,好像完全不在意李易的答案。

因为,不管李易怎么回答,只要有袁术那个家伙在前面,李易是善也好,是恶也罢,陆康都不能把李易怎么样。

更何况,李易之前的许多话虽然没有直接表明,但已经有点那个意思了,陆康这么问,内心深处未尝没有一种人在身处绝望时,对谎言的渴求。

李易听到这问题,几乎是习惯性的就要否认,可看到陆康的颓丧之态,想了想,改口轻声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嗯?”

陆康有些诧异,没想到李易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

李易又笑着补充道:“天子爱民,百姓必然拥护天子,百万民心所向,乱臣贼子自然没有容身之处,李易自问不算愚蠢,又岂会学那些大逆不道之徒?”

陆康的老脸上维持着之前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李易的答案乍一听是好话,毕竟没人敢说天子不爱护百姓,然而考虑如今的天下形势,呵呵……

小皇帝上位之后基本就没有过自己说了算的时候,甭管他是明君还是昏君,对老百姓都没差别,李易的话自然也就成了废话。

不过,除此之外,陆康倒也听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李易与董卓袁术那些人不一样。

董卓就像是个闯入富人家里的恶汉,烧杀抢,是个人都知道他生了一副恶人嘴脸。

袁术倒是强一点,算是隔壁街的混混头子,虽然本质也是个混蛋,但毕竟都是街坊,比董卓稍微要点脸。

而李易,这家伙最深处的心思先不说,反正明面上看起来是个好人。

李易先是杀了董卓扬名天下,得到了许多赞誉,后来去荆州,李易知道南阳百姓苦难,便单人独骑去襄阳见刘表,为民请命,为此还莫名其妙的开罪了刘表,结果被刘表数次暗杀,无形中得了许多人的好感与同情,甚至陆康曾经就是其中之一。

李易这种人……

陆康缓缓闭上眼睛,他年纪大了,折腾不动了,在此次袁术的事情上,他会尽全力一搏,为大汉尽忠,至于再往后的事情,陆康感觉自己太累了,真的没力气了。

想好了这些,陆康慢慢的坐了起来,身上气势也缓缓恢复,再度成为了刚刚与李易见面时那个如同苍松一般的老人,只是相比最初,现在的陆康与李易明显疏远了许多。

“好,就按照襄侯说的,此事暂不上报朝廷,老夫也不联系其他人,只有你我,只希望到时襄侯千万不要失言,否则老夫纵然是死……”

陆康想放狠话威胁一下李易,但最后却是无力的发现,自己并没有什么能够威胁李易,只能默默的将最后的话音压下。

李易对此只是微笑,全完不在意陆康原本的想法,因为这个结果对他来说已经是非常好了。

虽然事情意外泄密被陆康知道了,但并没有给李易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反而可以借助陆康将扬州化为泥潭,让袁术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在扬州抽不出身。

是的,李易的目的只是将袁术驱逐,压根就没想过在第一次交锋的时候杀掉袁术。

虽然袁术这家伙身上的龙气必然不少,但袁术一死,扬州很可能会被朝廷派来新的继任者接管,或者是有类似小霸王一般的人物,趁机将扬州力量整合。

出现那种情况,李易将来再想动扬州的话,要么是面对强敌,要么是面对朝廷,都不好下手,甚至根本无法下手。

但袁术还活着的话,他吃了败仗,下面肯定人心不稳,那么袁术安内的同时还要面对朝廷,陆康等等明面上的,或者潜伏在暗中的对手,根本没工夫报复李易这个坑了他的家伙。

而在这段时间里,李易就可以趁机吃下下荆北,然后收服荆南,一边稳固后方,一面招兵买马,等待时机成熟,就可以以大义名分出兵扬州,让自身实力再度飞涨!

大概捋了一下思路,李易对着陆康笑道:“这一点季宁公无需多虑,李易有时行事虽然不择手段,但对于季宁公这样的忠义之人是真心敬佩的,还不至于出尔反尔。”

“但愿吧……”

陆康随便应了一声,要到:“之后老夫会在扬州联系人手,襄侯那边,希望襄侯也不要懈怠,嗯,少年人,不要为美色所误!”

李易愣了愣,紧接着就是一阵无语,心想你这么大年纪还能有个比孙子还小的儿子,典型的人老心不老,居然好好意思说我。

本来嘛,话到这里,李易就可以撤了,但陆康的教训让李易有些小不爽,虽然敬佩这位老先生的气节,李易不会真干出什么比较牲口的事,但让陆康郁闷一下,还是完全可以的。

李易轻咳一声,说道:“待到袁术起兵,扬州必然生乱,季宁公虽然不惜为国赴死,但易觉得,却没必要让稚子孩童冒险,令孙尚还年幼,令郎更甚,季宁公可以提前将他们安排离开扬州,避免遭到战火殃及。”

陆康深吸了一口气,老脸有些红,也不知是被李易气的,还是说羞的,偏偏李易这个提醒是善意的,陆康憋了半天,也说不出半句不是,最后深吸一口气,道:“襄侯好意,老夫心领,不过老夫已有安排,无需襄侯费心。”

李易呵呵一笑,他刚才其实还想说,让陆康将陆逊送到南阳避难算了,不过感觉这个操作起来难度太大,弄不好陆康甚至会认为他是想抓人质,还是算了。

陆康现在看李易心里已经有点膈应了,淡淡道:“如此,就暂且说定了,将来若有变动,你我再书信联络。”

说着,陆康拿起茶碗,这是要端茶送客了。

李易也不想久留,不过准备起身的时候,李易再次注意到了陆康的茶碗,脸上忽然多了一抹有些诡异的笑容,问道:“如此,易也就不再叨扰了,只是……季宁公没有什么话要对李易交代了么?”

陆康正准备顺势送客,听到李易这么问,脸上露出明显的不解之色,李易可是把他给气了个够呛,感觉要少活好几年,不明白李易还让他交代什么?

李易笑了笑,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在陆康先是不解,然后惊讶,最后转为慌张的目光中,手臂轻轻一扬,将茶碗抛起,以一个很是优雅的弧线飞向屋外。

陆康毕竟年纪大了,反应慢,当他喊出“不要”的时候,茶碗已经落地,咔嚓一声碎做了好几瓣,而与此同时,就见原本安静的院子中,不知从哪些角落里忽然冒出了七八个手执利刃的武士发足狂奔向着小屋冲来。

陆康顿时感觉脑壳都要裂开了,在那些武士冲进来之前,抢先起身喝道:“全都住手!”

那些武士冲的很猛,按照之前约定,一旦家主放出信号,他们就到第一时间冲进去拿下李易,结果现在信号发出了,自家家主却不让他们动手,这让一众武士不明所以,只能脚步很不的停在了房门口,然后一边等待陆康的命令,同时小心戒备一直一脸淡定,完全无视他们存在的李易。

陆康对武士们摆了摆手,脸色儿很难看。

陆康没想到,李易会猜到他在这里安排了武士,更没想到,李易会有胆量替他将茶碗扔出去,把这些人给招出来。

而且,最让陆康受不了的还是,李易那样子,明显是一丁点都不怕啊!

见陆康对着自己干瞪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李易哈哈一笑,仿若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站起身开始向着门口走去。

那些武士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想上前将陆康护住,但陆康却是用力将他们推开,他今天真的输了,输的彻彻底底。

李易走到陆康身前,扫了一眼那些武士,问道:“今日之事,就算是陆家欠我一个人情如何?”

陆康老脸紧绷着,他埋伏人是为了确认一旦李易是真的想跟着袁术造反,就直接将李易拿下,但之后的事情发展完全超乎他的掌控,也让他不敢动李易,所以那些武士就用不到了。

哪想到李易居然看出来了,而且这个混蛋还一点面子都不给的当面点了出来!

要不是有袁术那个杀千刀的造反在即,陆康真想把李易给剁了。

不一会,陆康闭着眼睛,深吸一口道:“这……是老夫的不是,老夫可以承诺,我陆家欠襄侯一个人情,但是,我陆家之人,绝对不做那悖逆之事!”

李易点点头,笑容满面,他对陆康的回答很满意。

之前李易看到陆康有意对他不善的时候手摸了茶碗,理所当然的就想起了“摔杯为号”的段子。

李易虽然不怕,但被人算计心里肯定是不爽的,于是,李易就在最后的时候替陆康把茶碗给摔了,反正陆康现在不敢动他。

没想到,李易还真的猜对了,顺便白讨了一个人情,至于说陆家不做悖逆之事,完全没问题啊,李易这么善良的人自然不会提出那种过分的要求,他只是想让陆逊给他当个学生罢了,呵呵……

“如此甚好,那么易就告辞了,季宁公保重,希望将来可以于寿春再与季宁公相见!”

说完话,李易转身就走,完全无视了周围那些个目光不善的武士,一直等李易消失在了拐角,武士中的头领方才小声问道:“家族,这……”

陆康摇摇头,失落到:“今日之事不可外传,然后你们就退下吧,唉。”

武士们无奈,只能缓缓退走。

院子里最后就剩下陆康一人怔怔的抬头看天,低声喃喃:“我大汉难道真的……”

李易离开陆家之后,就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临时院子里待到第二天,然后买了几辆马车,带上乔家老小,重新启程奔着着阳泉县的方向前进,那里是李易事先与典韦约好的见面之地。

因为乔家带了许多家丁的缘故,李易这一行人的数目直接就到了一百来人,再加上李易没有隐瞒名号,路途上那些以打家劫舍为生的毛贼看到这一行人自然是远远避开,根本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而沿路官员更是给予了李易许多便利,还有些官员或者世家子弟想要邀李易喝几杯,拉拢一下感情的,但李易都以时间紧迫为由,给推辞掉了,不过,李易的态度比较委婉,而且对于被他推辞掉的那些人,他还会送上一些东西表示歉意,因此倒也没有人觉得李易是心态高傲,故意不给面子,只当他是真的着急赶路。

总之这一路是很平稳的,在加上也没其他重要事情,李易许多时间都在与乔德聊天,其实也是指点他,毕竟乔德自以为是才华出众被蔡邕赏识,感觉相当良好,但李易自己心里有数啊,知道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关系户,而且是他一手包办的,那么,李易必须负起这个责任,抓紧时间给乔德充电,不能叫他给自己丢脸。

好在乔德的文化水平还是不差的,而且,李易经过一番显露之后,更是让乔德惊为天人,对李易有点小崇拜,若不是觉得自身身份太低,有点配不上,多半已经直接喊主公了。

随着李易这一行人越来越靠近阳泉,关于他之前在皖县的消息,也陆续传到了有心人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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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求死的醉汉

之前李易忽然脱离大队人马南下,并没有刻意避开袁术的眼线,而且也很难避开,所以,李易离开皖县不久,袁术就拿到了关于李易在皖县的情报。

最先看到李易去找一个没什么名气的乔家,而且还把乔家一锅端的时候,袁术可是楞了好一会,随后就是哭笑不得。

他自然是从皖县的县令处得知了李易找乔家的真正目的,毕竟大家都是男人嘛,袁术是比较理解的,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对李易的这种行为颇为欣赏。

但对于之后李易面见陆康的这件事情,袁术的态度就比较认真了,为此,袁术还特意叫了几个谋士帮自己参详一下,毕竟袁术对李易欣赏归欣赏,但他脑子里又不是只有一根筋,只凭李易的一声答应,真的对李易百分百信任了。

现在李易忽然与陆康这个在扬州很有名望的老家伙见面,由不得他不小心。

不过袁术和他的谋士们拿着情报琢磨了半天,最后发现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次见面完全就是陆康一时兴起想见李易,根本不像是早有预谋的样子。

袁术又回忆了一下当初陆康来寿春见他的时候,陆康年纪已经很大了,看上去更是一副和垂垂老矣,行将就木的模样,而且比较逗的是,陆康当时还带了一个才四五岁模样的儿子。

这样老的老小的小,实在不像是会有太大威胁的样子,于是,袁术这边在讨论无果后,也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只是命人多留意一下皖县的动静,就将注意力转到孙策刚刚打下的吴郡。

巧合的是,刺杀李易失败后,刚刚回到吴郡的孙策,在袁术之后不久也得到了李易去了宛县的消息,然后,孙策果断的抓狂了。

因为李易返程时没有隐藏行踪,于是孙策按照李易的行路方向,对照了一下地图,发现李易肯定是要经过阳泉县的。

孙策不知这一切是巧合,还是李易故意为之,总之他是真的想要吐血啊。

脾气大一些的程普更是提出要再去追杀李易,但孙策生气归生气,脑子还没糊涂,稍作犹豫后,虽然他也很想去,但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且不说追过去能不能动找到李易动手,更重要的是,孙策肩负的不仅仅有父仇,他还要带着父亲留下来的这些忠心的部将们打下一番基业,而之前借口养伤离开吴郡那么多天已经不妥,现在吴郡有许多事情都在等着他,袁术那边也需要应对,如果再度因为私事离去,那就太不负责了。

……

阳泉县近来多事。

前些天因为白鹿祥瑞引得许多人整日的进入山林中晃悠,最后更是惊动了袁术,袁术亲自派人过来,查探过后,便下令不准猎杀白鹿,同时也放出了一个消息,说白鹿之所以在阳泉现世,全都是因为扬州牧袁术贤明仁德的缘故,一时间还真的引了不少百姓为袁术歌功颂德。

白鹿的事情在此划上了句号,然后紧跟着,阳泉县就迎来了新的热闹。

典韦一行人得到李易的传信之后,不敢耽搁,一路急赶,在李易之前到了阳泉。

庞季在去南阳主动见李易之前,就被家中长者提点,说李易不是池中之物云云,然他的眼光要看长远,所以,庞季想了想,不想让扬州对李易生出多余的警惕,就让随行的兵马解除了正常状态,暂时进入了“放羊”模式。

不过,典韦个人的派头却是没有变化,依然竖着他那格外拉仇恨的旗号,大大咧咧的进了阳泉县城,当天就引来了好大的一波仇恨。

因为李易还没到阳泉县,典韦的时间宽裕,干脆就在闹市中选了个路口,把糜竺送他的一匣金玉之物往地上一摆,放言不服的人尽管上来挑战,然后典韦就像开了挂一样,一口气连着打翻四十多个汉子,以至于无一人敢说不服,这让典韦在阳泉县迅速走红,一下就成了名人。

之后典韦听取庞季与半路汇合的徐盛的建议,又请了那些与他交过手的好汉在酒肆中潇洒快活了一天,很是拉拢了一些人心,若不是典韦是李易的人,不然阳泉县的这个“大哥”典韦是当定了。

不过,世上最为复杂的莫过于人心,有人佩服典韦勇武,自然也就有人感觉典韦碍眼。

其中一位,正是典韦请阳泉县中诸好汉的喝酒的那处酒肆的掌柜,掌柜读过书,自诩雅人,典韦他们虽然让他赚了钱,但掌柜觉得这些人吵吵闹闹,毫无仪态,让他的酒肆失了风雅,于是就仗着读过书,训斥了典韦。

然而典韦是什么人啊,如果你是他朋友,打他一下他也不当回事,可你一个没什么交情的掌柜也想教训他,就算典韦能忍,李襄侯的头号护卫也不能忍,于是,典韦当场就骂了回去,而且典韦骂人可是什么词都说,掌柜给怼的差点心梗,然后两人就这么结仇了。

之后典韦没当回事,一点口角而已,但掌柜却是不甘心啊,便寻了一个能够徒手击杀恶狼的好汉,他倒也知道轻重,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只是想让那个好汉将典韦的面子给落下来就好。

于是,典韦这天坐在路口与人聊天打屁的时候,终于再度有人挑战,而且还是一个好手……

“砰——”

典韦一个闪身,让开对面打来的拳头,然后小臂一甩,拍在了对方后背上,那人闷哼一声,跌坐在了地上,想要起身却是晃悠了一下,又跌了回去,然而,他却没有罢休,还挣扎着要起来与典韦继续搏斗。

而典韦看着这个汉子,心里却是相当的生气,而且脑袋有点大,他与人切磋,一直都是点到即止,对方知道打不过他,只要脑子没问题,自己就认输了。

可今天这个对手却是毫无风度可言,而且脑子还不好使。

那汉子来挑战典韦的时候满身酒气,走路都打晃,不过典韦自己也好酒,并没有什么好介意的,然而互报姓名的时候就不对劲了,典韦报出了自己的大号和外号,然而那醉汉却是来了一句“老子是个死人,无名无姓”。

这摆明了是不尊重对手,也没将典韦放在眼里,典韦当时就不想跟他打了,感觉掉份,有几个认识典韦的阳泉本地汉子更是要将那醉汉拉走,然而谁想到,醉汉虽然醉了,却是有真功夫的,双手划拉几下就把那几个汉子给放到了,出了这种情况,典韦自然不能继续袖手旁观。

醉汉虽然能够杀狼,虐菜的时候也是轻描淡写,但不要忘记,典韦要不是被李易这个穿越者影响,那可是会上演“逐虎过涧”的超级猛人,因此,两人一对上,醉汉除了刚开始以那种不要命的以伤换伤的打法叫典韦的节奏稍乱,之后就纯粹是典韦在单方面虐人了,不过十几合就把醉汉给踹翻了。

胜负已分的情况,正常人自然就罢手了,但醉汉却只是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声音,就爬起来继续和典韦厮打,典韦无奈,只能接着,但连续将醉汉放翻几次之后,典韦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说是来挑战的,其实是想让典韦打死他!

典韦活了这么大,就没见过这种人!

趁着典韦再一次将醉汉打翻的空档,早就看出苗头不对的徐盛走到典韦身边低声道:“恶来,我打听过了,此人不是阳泉本地人,甚至无人知其来历,只听说前些时日此人在山中猎了头狼,入城换了些钱财,然后就日日醉酒,少与人说话,但常常自称已死之人,他无家可归,晚上都是醉宿街头,不过很是有些武艺,且动手不知轻重,因此那些泼皮闲汉倒也不敢招惹他,而这人虽然糊涂,倒也没仗着勇武欺负百姓。”

“那他干嘛寻我等晦气?典某又不曾欺辱于他!”

典韦瓮声瓮气的说道,毕竟换谁被这么个醉汉缠上都会郁闷。

徐盛看了看晃悠悠还想起来再斗的醉汉,目露失望之色,继续道:“听说他在前日的那处酒家欠了不少酒钱。”

典韦先是迷糊,随后眼睛猛的瞪圆,徐盛怕典韦脾气上来惹事,赶忙又道:“不过我看事情好像不是那么简答,若只是为了几个酒钱,他来打过一场,输了就已经完事了,又何苦与恶来纠缠不休?所以,盛猜测,此人或许是有什么心结或者冤屈,与恶来交手不过泄愤,顺便求死。”

典韦听了这个解释,再看着已经重新站起来的醉汉,心里更加的郁闷了,无奈的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唉,太好的办法没有,不过,倒是可以这样……”

徐盛低声对典韦说了两句,典韦连连点头,他本就是个生冷不忌的人,只要不会影响到李易的名声就好了。

恰恰此时,那醉汉挥着拳头再一次向典韦扑来。

醉汉脚步踉跄,他之前被典韦撂翻好几次,纵然典韦没有下狠手,但他已经不剩多少战斗力了,典韦直接迎上,轻轻松松的箍住醉汉,将他按在地上,对徐盛喊道:“文向,给我绳索!”

趁着徐盛找绳索的功夫,典韦又对旁边看热闹的那些百姓们说道:“还请诸位做个见证,今日并非典某有意以力欺人,实在是这醉汉太不晓事,纠缠不休,典某无奈,只能暂且将他捆了,但也不会伤他,等他醒酒自然会将他放开。”

“典韦将军请放心,我等自然愿意做这个见证。”

“分明都是这醉汉无礼,也就是典韦将军宽容,唤了我叶某人,此时必然叫他好看!”

“唉,几口马尿下毒就成了这副模样,也不知是哪家的后生,丢人现眼啊!”

……

旁边看热闹的百姓其实也早就看醉汉不爽了,只是醉汉整天醉醺醺的,又特别能打,所以平时没人敢招惹他,可现在典韦都把醉汉的脸给按到地上了,百姓们自然再无顾忌,开始说这个醉汉的不是。

典韦见状,脸上露出笑容,这时徐盛也拿来绳索,两人合力将醉汉捆住,然后当着百姓的面,将醉汉放在了路口旁边一个还算是避风的旮旯里面,买了几个饼塞给他,又贴心的找了些稻草将醉汉盖上,免得把醉汉给冻死了。

醉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求死,被捆绑的时候还会挣扎,等真的被捆上之后,却是格外老实,一动不动,任由典韦与徐盛摆弄。

醉汉的反应让典韦诧异之余也算是放心,又暗示一下附近的百姓,别趁着这家伙醉酒,就过来欺负人,便也撤了,毕竟场子被醉汉搅合,再耗下去也没意思了。

至于说要不要招揽这个醉汉,典韦却是压根都没想过的。

其实,按照典韦的感觉,醉汉如果脑子清醒的话,武艺大概与徐盛差不多,奈何这个人的脑子貌似有问题,而且典韦也知道李易的忌讳,喝酒可以,但千万别撒酒疯,特别是武官,如果因为喝酒误事,就等着被李易穿小鞋吧,典韦对此也算是有体会的,所以,这个醉汉虽然功夫底子不错,但典韦却是丁点欣赏都提不起来。

在典韦等人散去不久,李易也到了阳泉县,虽然已经有人去通知典韦了,但李易并没有等着典韦接他,直接就带着人入城了。

李易没走多远,就注意到旁边有百姓议论典韦,李易仔细听了听,很是高兴,对着身边人称赞道:“不愧是恶来,一路去往徐州未逢敌手,现在刚到阳泉,名声已经人尽皆知,很好,赵大,你帮我记下,回去后要给恶来奖赏,莫要让我忘记了。”

“喏!”

赵大应了一声,然后拍马屁道:“典统领武艺确实厉害,不过小人更佩服主公慧眼识人,若无主公,典韦统领纵然武艺再高,也难免会埋没乡野。”

李易听罢哈哈大笑,他不介意身边人拍马屁,毕竟有益身心健康,不过李易也不会太过提倡这种行为,所以微笑着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往前走。

在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赵大皱了皱眉,然后下了坐骑,开始给李易牵马行进,因为前面不知怎么回事,路边有十几个小孩子在到处疯跑,虽然可能性不大,但万一惊了自家主公坐骑就不好了。

李易只是随便扫了一眼,也没在意,但刚走出两步,李易就猛的勒住了缰绳,因为刚才那一撇,他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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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几个熊孩子

一个被绳索捆绑的大汉倒在一堆乱草之中,衣服被扯开了,看神色半梦半醒,眼睛似睁还闭,迷迷糊糊的,旁边一群小孩子正一边吃饼,一边用不知从哪里捡来的木棍戳在大汉身上。

小孩子没多少力气,那些小棍戳在身上只是疼一下,顶多有点破皮,不过一个壮年男子被一群小孩子如此欺负,却是太过屈辱了。

然而,让人不解的是,即便如此,那大汉只是仰靠在墙壁上,一动不动,任由小孩子们施为。

这汉子自然就是被典韦捆起来的那位了,本来因为典韦的警告,虽然不少人看汉子不爽,却也不敢,或者不屑于对一个被捆束之人做些什么,但小孩子们就不一样了。

这些小孩子先是贪嘴,壮着胆子拿走了典韦留给汉子的饼子,当时大汉杨静微睁,似乎看了他们一眼,但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小孩子们的胆子就大了起来,开始着迷般的一点点的试探着大汉的底线,直到最后拿起了棍子。

而附近的大人们全程目睹,没有一个人阻拦,毕竟小孩子喜欢淘气很正常,管那么多干嘛?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大汉不知反抗,如同死狗一般的模样,让百姓们对这个能够徒手杀狼的狠人渐渐的失去了畏惧。

这时,一个年纪稍微大点的孩子和一个小伙伴低声说了几句,然后几个小子脸上全都露出了畏惧,且又带着点兴奋的神色,不过在那个大孩子坏笑着往前迈开步子,他们还是果断跟了上去。

“你们几个,都学着我!”

大孩子招呼了一声,就要动手,却不见小伙伴们回应,正疑惑呢,就听脑后风声呼呼,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啪”的一声,却是脑瓜不知被谁拍了一巴掌,直抽得他眼冒金星。

大孩子还以为那个小伙伴暗算他,转过身张口就要骂,然而看到身后的人,却是一下就被吓住了,小脸煞白煞白的,杵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大孩子的面前,李易面沉如水,那一巴掌就是他抽的,也把进城时的好心情给抽没了。

因为李易认出来了,那个靠在墙根的大汉就是凌操。

李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才几天没见凌操怎么就如此落魄了,而且任由孩童欺辱,连乞丐都不如。

那些史上留名之人,李易对其中大多数都是心存敬意的,或许,因为立场与利益,很多时候在公共场合不得不黑他们一把,甚是不择手段将之杀死,但如非必要,只要别真的惹恼了李易,李易愿意将“士可杀不可辱”这一条进行到底。

而凌操这人,虽然因为死的太早,没能在历史上留下太多笔墨,名声甚至不及他儿子,但上次的短暂接触,李易对凌操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再加上那封示警的书信很可能是凌操送来的,有这份关系在,李易怎么能看到他受辱,于是果断抽了那小屁孩一巴掌。

这时其他那些孩子也被吓住了,全都不敢动,因为李易可不是一个人,别看这回的对手是小孩子,但李易的护卫还是全都跟了过来,一个个人高马大的围上一圈,就像是乌云盖了半边天,对小孩子来说威慑力简直不要太大。

李易没去管那些小孩子,吓唬吓唬他们也好,李易只是眉头拧着目光落在凌操的身上。

凌操身上满是酒气,李易距离他一丈多远,都能感觉到那呛鼻的味道,很糙,显然不是什么好酒,而且,其中还夹杂着一股子的怪味,因为凌操身上很脏,李易估计,怕是打上次见面后凌操都没有清洗过。

不过让李易纳闷的是,凌操也不知是真醉还是假醉,李易打了那个小孩子后,发现凌操明显动了一下,但之后就没有别的动静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但是,不管怎么说,李易都不能这么把凌操扔着,就吩咐两个护卫让他们小心查探一下凌操的情况。

其实原本李易是想自己去的,借此表示亲近,但想到凌操毕竟是孙策的人,而那封示警的信李易也只是觉得有可能是凌操送的,还不能完全确定,所以李易对凌操印象虽然好,却不会轻易拿自己小命冒犯,万一凌操一刀子扎过来,说不得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时,一个中年汉子搀扶着一个老头颤颤巍巍往李易这边走了过来,李易的护卫们站位微微变化,挡在了两人与李易之间,李易看了一眼,没有再摆出之前那板着脸的样子,还算客气的拱了拱手主动问道:“敢问老丈,这里是怎么回事?”

那老头见到李易这一行人也犯怵,奈何刚刚挨抽的是他亲孙子,老头再怕事,也得硬着头皮过来。

现在见李易说话温和,虽然是问询,但语气中并没太多质问之意,老头稍稍松了口气,赶忙向李易行了一礼,解释道:“是他们几个孩童嬉闹,不懂事,冒犯了尊驾,还请尊驾原谅。”

李易心里呵呵,你们家孩子这么欺负人了,居然一句嬉闹就带过了,果然,有些事情不管在什么年代都是那么一回事。

李易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少百姓都在往这边瞧,只是碍于李易的阵势,不敢靠近而已。

又瞧了瞧凌操那边,见护卫示意凌操应该没什么大碍,李易感觉时间宽裕,沉吟了一下,便脸色一肃,指着那几个孩童问道:“老丈认为他们是在嬉闹?”

老头心里顿时一个咯噔,那几个孩子也感觉到李易语气不善,刚刚因为自家长辈过来生出的那丁点安全感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老头不过是年纪大,经历的事情稍多,在附近有些威望,年轻人们也敬重他,此外并没什么大本事,因此骤然碰到李易这明显有找茬嫌疑的问话,一时间白胡子抖啊抖的,根本不敢轻易开口。

李易见老头被他一句话就问的“无言以对”,便收回了目光,免得把人吓坏了,然后李易对着四方拱了拱手,朗声道:“阳泉的诸位乡亲父老,李某有话要说!”

一众百姓不明所以,不过见李易模样不像是凶恶之人,所以除了那些孩童的父母,倒也不是太过害怕,便慢慢的向李易靠近了些,想听听李易会说些什么。

李易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又向老头问道:“我看老丈年迈,身体肯定不如壮年,但是我想知道,老丈在家中,可有儿子儿媳因你老迈就欺辱于你?”

老头连连摇头否认,那个扶着他的汉子更是大声辩解道:“某从未有过不孝忤逆之举!”

这时老头也跟着解释道:“我家大郎二郎都是忠厚孝顺之人。”

老头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摸不着李易的脉络,忽然问他家儿子孝顺不孝顺,难道是想扣上不孝的名声整治他们,这也太不合适了吧?

没等老头想明白,李易又问:“那左邻右舍,或者其他不相熟之人,可有因为你年迈,就欺辱于你?”

老头还是摇头,道:“我阳泉县民风淳厚,从来未有那欺凌老弱……”

老头正说着,话音忽的戛然而止,然后歪头看向依然醉倒的凌操,他终于知道李易为啥这么问了。

就在老头想着找什么理由补救的时候,李易已经抢先指着凌操问道:“他与你家孙儿可有仇怨?”

老头苦着脸摇摇头,凌操前些天虽然看着有点疯,既不讨喜还有吓唬人,但凌操除了殴打过几个混子,还真没欺负过普通百姓,老头也不能睁眼说瞎话。

李易又问:“那他可与老丈,或者令郎有仇怨?”

老头还是摇头,皱巴巴的老脸更加尴尬了。

李易看了那孩子一眼,叹息道:“既然此人不曾与你家有仇怨,那你家孩童趁他醉酒欺辱于他,你们为何不出言劝阻?”

当李易目光扫过去的时候,一个小孩子下意识的将从凌操怀里偷来的饼放到了身后,好像这样李易就看不到了一般,而其他小孩子见状也是有样学样,全都把饼藏道身后,老头的孙子也不例外,却不知道这样一来,却是跟主动认罪没什么两样。

李易嘴角微微抽动,虽然很恼火这几个小孩子敢欺负凌操,但还是差点笑了出来。

李易故做掩饰的哼了一声,道:“看来不单单欺辱于他,还夺了他的口粮是吗?”

老头儿子想说那些大饼是典韦送给凌操的,不算是偷了凌操的东西,但老头比他晓事,直接深深一拜,说道:“都是草民管教无妨,让这孩子做了错事,冒犯了尊驾,草民之后定然对他严加管教,只是今日还请尊驾高抬贵手……”

“唉。”

李易感觉自己威严摆得差不多了,该转换一下态度了,便轻叹一声,上前将老头扶了起来,问道:“你那孙儿没有冒犯我,我也不是阳泉官吏,不会对他做什么,我之所以要说这些话,而是因为我对诸位不放心啊。”

李易说诸位的时候,目光扫过周围百姓,显然李易口中的诸位是他们。

百姓们一个个面露疑惑,完全不明白李易的话,李易便“语重心长”的为他们解释道:“今日这些孩童见到有人醉卧道旁,便夺他口粮,又用棍棒殴打于他,而诸位身为长者却对此坐视不理,孩童便会认为这样做乃是理所应当!”

“今日他们欺辱一个醉倒之人,没人劝阻,明日便去欺负那些无人护持的孤儿寡母,想来也难有多少人规劝,长此以往,等他们渐渐张达,便会觉得除了至亲之外,天下弱者皆可欺凌,而到那时候诸位已经老迈,请问,他们将来会如何对待已经成为弱者的诸位?”

百姓们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怎么都没想到,不过几个小孩子戏弄一下醉汉罢了,怎么被面前这年轻人一番剖析,眨眼就成了如此严重的大事?

虽然感觉告诉他们这种情况不大可能发生,但他们又没人能够都否认,因为李易讲的实在是太有道理了,于是,这些百姓想了想,看那些小孩子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当然,毕竟都是街坊邻里,倒也不会把这些孩子怎么样,不过将来很长一段的时间里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是肯定了。

那老头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也知道李易说的有道理,而且人老成精,已经确定李易不是对他们真的有恶意,更不会把这些孩子怎么着,便让儿子扶着他上前,抬手两个大巴掌拍在了那孩子的脑门上,呵斥道:“叫你不学好,叫你欺负人,要不是今天这位……先生指点,你将来就要成了对街刘三赖子那样的人了知不知道!”

打完了,老头又扯着小孙子的脖领子,一边按着他脑袋给李易行礼,一边陪笑道:“尊驾教训的是,唉,幸好今日遇到尊驾,不然我等愚笨之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这个道理,不知可否告知尊驾名号,我等日后也好在心中牢记尊驾教诲。”

李易等得就是老头问他名号,要知道,李易能撺掇典韦到处拉仇恨扬名,李易自己又岂会是安分的人?

只不过李易的方式相对委婉,比较注意吃相,不像典韦那么直接罢了。

李易轻轻摆手,故作淡然道:“李某只是个恰好路过的凡夫俗子,姓名不提也罢,不过李某性子有些直,最见不得那不平之事,但凡遇到,总是要管一管的。”

老头赶忙附和道:“尊驾高义。”

李易微微一笑,要含蓄嘛,直接报名字太没格调了,而且,龙已经画好了,他还需要“点睛”呢。

李易又看了看那个倒霉孩子,这娃已经被他爷爷打的脑门都红了,一个劲的吸鼻子,一边无声的呜咽,就是不敢出声。

李易上前一步,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轻声问道:“打疼了吧?”

孩子没出声,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李易呵呵笑了笑,又伸手点了点其他那些孩子,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方才之过不可再犯,而且相见即是有缘,今日,我就送你们一句话,今后要好好记住了,知道么?”

孩子们还在发愣,但老头和几个疑似其他孩子父母的人将孩子们的脑地按了下去,同时老头向李易躬身道:“尊驾请讲!”

李易点点头,然后用力拍了拍那孩子的肩膀,朗声道:“为人者,当持中守正,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如此方能不负父母养育之恩,进而贤达,然后报效国家,不枉做一回堂堂男儿!”

第327章 无法化敌为友

在场的都是普通老百姓,没读过什么书,但李易并没有……其实他也不会咬文嚼字,所以,其中的意思众人全都听明白了。

虽然李易说的这些是套话,比较虚,放在后世只能被听众在心里吐槽他,但这年头,那些世家子弟,达官显贵,其中纵然有善心之人体恤百姓疾苦,可以为百姓生活奔走,但愿意当面给百姓讲大道理,鼓励他们上进的,就真的是少之又少了。

“多谢尊驾指点。”

“先生教诲,我等必当牢记。”

“谢谢先生”

……

百姓中有人大概体会到了李易的心意,当即向李易拜谢,而那些脑子转的稍微慢的,不明觉厉,也跟着向李易致谢,反正随大流多半不会错。

“唉,诸位无需多礼。”

李易没有托大,也是欠身还礼,然后对着百姓们虚扶了一下,说道:“李某只是有感而发,说了几句,实在当不得谢,而且诸位将来能够好好教导家中子弟,引其向善,李某反而还当谢过诸位才是。”

说着,李易对着百姓们又是一礼,然而百姓们可不知李易这是一语双关,还以为这回是真的遇到了一个谦逊的好人,真的有点感动了,纷纷再次拜谢,双方之间看上去分外的和谐。

李易呵呵笑了笑,然后撇了一眼凌操那边,发现一个护卫正轻拍着凌操在说些什么,而凌操虽然还是原本的模样没变,但相比之前那只是微微耷拉下来的眼皮,这会却是用力的闭着,甚是眉心都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川字,看样子就算是没有醒酒,也肯定是有意识的。

李易自然是乐得如此,虽然暂时还不知道凌操为何沦落如此,但看这样子,有很大可能是在孙策那边出了问题,所以,李易刚才那一番表现,一半是为了给自己在阳泉留下一些名声,还有一半则是想在凌操面前表现一下自己,万一凌操真的跟孙策“分手”了,这可是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毕竟凌操虽然应该不如张辽这样的,但肯定也是个将才,没人会嫌弃自己手下人才多。

而且凌操还有个很优秀的儿子呢,买一送一简直不要太划算。

李易抬抬手让百姓们安静下来,然后又对刚才欺负凌操的那几个小孩子招了招手,小孩子们虽然还怕李易,但也大抵上知道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犹豫了一下,便乖乖的在李易旁边站成了一排。

“你们方才殴打于他,还夺了他的面饼,那面饼我做主不与你们计较了,但你们动手伤人却不能不说,只是念在你们还年幼的份上,今日就先道个歉吧,之后再让你们家人自行管教。”

当即,李易将一群小孩子招呼到了凌操的身前,小孩子们倒也听话,全都俯身向凌操致歉,就是声音很乱呜呜啦啦的听不清楚,不过李易也没花费心神去听那个,他注意力一直都在凌操身上,发现凌操眼睛闭的更用力了。

李易也是纳闷,孙策到底把凌操怎么着了,居然让一个大汉成了这样子。

等小孩子们的声音渐渐停歇,李易点点头,对他们叮嘱道:“要记住,以后不得再欺凌他人,辱人者人恒辱之,切记,好了,散了吧。”

小孩子们对李易的话也不知有没有放在心里,见李易放他们走,有的知道先向李易行礼,还有则是轻轻迈脚试探了一下,感觉没事,便撒丫子就奔着自己家人那边去了,自以为解脱,却不知迎面就是自家的巴掌。

这么好的一位先生给他们讲道理,不知道规矩点,还疯跑,不就是找揍么?

李易没管那些,毕竟是古代,棍棒教育再正常不过,连刘琦都还挨揍呢,更何况这些熊孩子,而且早早的锻炼一下抗击打能力,也不见得是坏事。

李易对百姓拱了拱手,示意此事已了,百姓们纷纷还礼,也散开了,不过他们并没有走远,还在远处观望李易,如果说之前那老头问李易姓名是想表示一下尊重的话,现在百姓们却是真的开始好奇这位衣衫华贵,严厉却又不失温和的年轻人到底是哪位了。

李易自己自然是不会去解释的,他会在离开阳泉之后,让人回来一趟,在酒肆中“不小心说漏嘴”,让这里的百姓们恍然大悟,原来那位指点他们家孩子走上正途的大好人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李襄侯啊……

一边考虑要不要让蔡邕以今日的事情为模板给自己写点段子,李易已经走到了凌操的身边,看着这模样的凌操,李易乱七八糟的念头也就渐渐的淡了。

李易叹了口气,俯身低声说道:“我不知你现今为何如此,也不知你将来还有什么打算,但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我见不得你这般作践自己,且先随我安顿了再说吧!”

李易说罢,亲自扶着凌操手臂,让他半边靠在自己身上,因为凌操的衣服脏兮兮的,一下就将李易身上给染脏了,不过李易并没有躲闪,只是又点了个护卫在另外一边扶着点。

而附近还没有的百姓们看到这一幕,纷纷自愧不如,没想到李易如此富贵之人,竟然还这般的心善,让他们很是惭愧。

同时,还有些百姓开始为李易担心,毕竟凌操现在看上去有点神经质,万一忽然发疯,伤了这位好心人可怎么办?

之前与李易说话那老汉就是放心不下,对儿子叮嘱了几句,然后他儿子便小心翼翼的凑到前边,找到了看上去身份略高的赵大小声将凌操为何被人捆着扔在旮旯里的事情说了。

汉子因为有些紧张,所以,并没有注意到赵大听完后一张脸憋的都快紫了。

这特么谁能想到,把凌操给捆了的人是典韦?

赵大觉得有必要赶紧提醒一下自家主公,但看到李易正搀扶着凌操,这话一时也没法说,只能赶忙挨个叮嘱自家护卫们,让他们全都将嘴巴把牢,别不小心闹出笑话。

李易与护卫将凌操放到了马车上,队伍自然继续前进,不过李易原本是想坐在马车上与凌操说说话,看能不能叫醒他,但见赵大一个劲的给自己眨眼,李易知他必有急事,便暂且离开了马车,一边走向赵大,一边还好奇问道:“典韦虽然好酒,但做事还是很有分寸的,传讯的人回去了那么久,按说典韦应该过来接应了,怎么还不见人?”

赵大苦笑着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主公,典统领应该已经来过了,只是不敢与主公相见。”

“哦,这是为何,难道他闯祸了不成?”

李易很是奇怪,还没见典韦这么怂过呢。

赵大凑近,小声把凌操和典韦干仗的事情说了,着重强调了凌操的胡搅蛮缠,然后补充道:“典统领应该是知道主公与凌操相识,这才不敢过来相见,不然没法向百姓交代了。”

李易听了虽然不像赵大反应那么强烈,但也有些呆住了。

之前李易自然纳闷是谁把凌操给捆了,但李易存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向在场百姓打听。

因为这种事你只要当众问了,就必须出头,不然凌操嘴上不说,心里好感度肯定狂掉,就连百姓们也会看他不起。

一般人也就算了,假如凌操是得罪了当地的什么世家望族,等闲李易虽然不惧,但平白做上一场,实在是太过不理智。

李易不觉得自己这是斤斤计较,因为他认为不审时度势,动不动就怼天怼地的人肯定活不长久。

当然,如果凌操是李易的部下,那就是另外一种性质,李易说什么都要把这场子给找回来不可,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回过神后,李易有些庆幸,刚才要是牛掰轰轰的说自己是什么大汉左将军李襄侯是也,然后百姓接上一句,捆人的是你家典韦……

李易感觉自己的人设弄不好要崩。

李易摇摇头,笑着对赵大吩咐道:“你做的很好,咱们自己人就不要对外说我的身份了,免得到时候不好解释。”

“喏!”

赵大应了一声,心中却是觉得自家主公办事地道,心里向着自家人,没有拿典韦的面子去踩,哪怕典韦自己都不在乎这点面子。

不过本着为李易考虑,赵大还是问道:“若是过些时日,恐怕还是会有人知道主公身份的。”

“无妨。”

李易看的很开,毫不在意的说道:“典韦做的没错,那块饼送的很好,我们更加没做错,具体怎么说,就交给旁人好了,想来不会太差。”

赵大再次应下,便退到外围去了,而李易则再回了马车之上,他知道,凌操这样子肯定是与自己有关了,可能还有些怨气,不然凌操纵然借酒浇愁,也不至于专门逮着典韦不放手。

再联想到那份示警的书信……

李易叹了一声,对着依旧闭目装醉的凌操说道:“坤桃,你这般模样,是与我有关系吧?”

凌操没动静,李易也没有动他,只是自言自语道:“原本我只是有所猜测,不过现在看来,那天示警的箭矢定是你送来的,李易对此当重谢!”

虽然凌操闭眼看不见,但李易还是郑重行了一礼,然后犹豫了一下,又轻声道:“坤桃是因为那件事与伯符之间生了不快吧?”

说出这句话,凌操终于又了反应,虽然身体还是躺在那里,但握起的拳头,还有脸颊上绷起的肌肉,都在证明李易说的是对的。

如此,事情就比较明朗了,凌操示警的事情被孙策知道,然后两人闹崩了,而凌操心中对孙策有愧,李易又在袁术那里帮过他,凌操左右为难,再加上一些其他因素,凌操就果断想不开了。

乍一看凌操现在的表现比较差劲,毕竟面对问题,他没有迎难而上,却是选择了逃避,这样确实不好,但同时也说明了这人重感情,重恩义,换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过来试试,就像李易这种的,会为类似事情寻死觅活?

而且,凌操还年轻呢,可塑性很大,收入麾下,再磨炼磨炼心性,只要别让他去对跟老东家孙策对上,绝对可以放心。

不过,对于怎么收服凌操,却是需要仔细斟酌,李易可不相信凌操这种性格的人,刚刚离开孙策,自己这边随便卖个好,他就会喊主公,否则凌操也不会是现在的副模样了。

随着马车的轻轻晃动,李易沉吟着,直到听见赵大告诉他快到地方了,李易这才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也不着急下车了,直接向凌操说道:“孙家的家传宝刀,也是孙文台将军的古锭刀在我手中,坤桃可愿代我送还给伯符?”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一直装死的凌操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那目光有痛苦,有挣扎,真的是叫人一言难尽。

李易察觉到凌操的眼神,知道自己想对了,连忙又道:“孙太守非我所杀!”

果然,凌操的眼神顿时就柔和了一些,不过还那么看着李易,似乎想让李易给他解释。

既然试出了凌操心中纠结的地方,接下来对李易来说就比较好办了。

李易也不着急,透过车窗对赵大他们打了个招呼,然后慢慢的说道:“上次初到荆州,我与伯符有过一次见面,因为有些事情不好解释,我与伯符就动了手,之后我许诺让伯符派人来取回古锭刀,但你也知道,伯符心气很高,所以,唉。”

凌操目光露出焦急之色,他想听的不是这个,而是李易对于孙坚事情的解释啊。

李易却仿佛是现在才明白凌操所求一般,冲着他轻轻点头,道:“我是孙文台将军生前最后所见之人,他当时写下一封血书交付于我,那血书可证明我并非杀害孙将军之人。”

“真的?”

凌操总算是开口说话了,虽然声音有些嘶哑,但李易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

李易露出微笑,道:“自然是真的。”

凌操心中着急,直接问道:“那襄侯为何不告诉伯符,化解两家恩怨?”

李易面露为难之色,但在凌操的注视下,最后还是苦笑着说道:“其中关乎李易私事,有些难以启齿,而且,我将那血书送与孙策,他也未必肯信,纵然他心里信了,也很难与我化敌为友。”

第328章 主从相见

“为何不能!”

凌操下意识的选择了摇头。

在凌操看来,孙策是个行事光明磊落之人,也就是为了给孙坚报仇,这才不得已使出暗杀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

而李易,不管是之前的种种听闻,还是近来所见,显然也是个正义人士。

所以,凌操觉得李易如果真的没有杀害孙坚,与孙策完全是可以谈得来的。

李易摇了摇头,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解释,毕竟同龄中人大概就没谁比他的心更黑了,不,也不能说是心黑,只是阵营决定态度,该敌对的,早晚都是会对上的,李易只是提早看到了这一点罢了。

“这其中曲折太多,而且此事虽然重要,却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不如坤桃先随我入内,你我来日方长如何?”

李易笑着对凌操提出了邀请,因为他已经看到典韦迎过来了,典韦是自己人,让他多等一会无妨,但典韦身后跟着的那两人却是不能轻慢。

之前有过通信,李易知道典韦后面的两个生面孔应该就是刘辟,徐盛。

这两人能跟着典韦来与自己相见,可见其诚心,所以,于情于理李易在第一次见面都不能冷落了他们。

凌操心中默默叹了一声,李易都说了以后会跟他解释孙坚的事情,那么这份邀请他如何能够拒绝?

“那么,就打搅襄侯了。”

凌操向李易拱手,李易却是微微一笑,顺势把住他手臂,一边拉着他往外走,一边说道:“你与典韦当真是有些……意思,这就重新让你二人认识一下。”

一提典韦,凌操就心情复杂,然后看了气质宛如温玉的李易一眼,暗暗羞愧。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这时马车已经停在一处院落前,典韦等人就站在门口,见李易现身,便要行礼,但李易已经先行上前把手搭在典韦的肩头,微微用力,笑道:“恶来做的很好,很好,没有让我失望!”

典韦之前还在为凌操的事情吐槽呢,平白被人纠缠,又莫名其妙的差点又让李易下不来台,偏偏事实上他还很无辜,这事搁谁身上都郁闷。

不过,在看到李易之后,典韦瞬就将凌操忘到了脑后。

说出来可能有点肉麻,但许久未见,典韦对自己的这位主公真的很是想念,不然也不会出神让李易先行走到了他的身边。

而李易的称赞,还有看着他的时候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欣喜之意,更是让典韦感觉自己这辈子真的挺值了!

“主公,典韦,没……没什么的,这一路全都是按照主公吩咐去做的,功劳全都是主公的!”

不知怎地,典韦的脸红了一下,说话也是反常的谦虚,甚至直到说完了,这才想起来向李易俯身行礼。

李易哈哈一笑,打趣道:“你也有不要功劳的时候?不过你不要就算了,把子尚的功劳也送出去算是哪门子事,我可知道,这一路人家没少为你操心劳神啊。”

“嘿嘿……”

典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点他心里也是明白的。

别看典韦一路咋咋呼呼的看上去很威风很欢乐,而庞季就像个打酱油的,对外的存在感略等于无,但事实上,在典韦各种拉仇恨的情况下,他们一行人还能安稳的到达徐州,全仰仗庞季居中调度为典韦查漏补缺,不然别说在阳泉见李易了,典韦多半还在徐州打转呢。

而且后来得知徐盛的事情,庞季也是告诉了典韦,当时其实有更简单更温和的处理方法,完全不用搞得那么紧张。

典韦看了凌操一眼,然后往旁边让开,给庞季挤了挤眼睛,一路下来,两人关系已经颇为不错,而庞季也适时的上前,李易正要与他打招呼,却见庞季忽的一揖到地,朗声道:“庞季,见过主公!”

李易刚要伸出去的手立时一顿,旋即脸上就浮现出惊喜之色。

庞季算是李易来荆州后最早打交道的人之一,关系也是不错,后来庞季主动跑来南阳,投靠之意非常明显,不过可能是两人年龄差不多的缘故,庞季只是称呼李易襄侯,而非主公。

却不想这一次徐州之行后,庞季再见却是直接改了称呼,要知道庞季身后还有着一个庞家呢,这让李易如何能不惊喜?

一旁的典韦咧嘴无声笑着,显然,他是早就知道庞季的打算了。

李易心里很高兴,不过神色却是比之前面对典韦时郑重了许多,慢慢的将庞季扶了起来,略一沉吟,道:“子尚此行有功,有功则当赏,贾先生居所旁边还有一处宅院,不如就赠与子尚可好?”

“季在南阳正缺落脚之地,今日得主公赠与,感激之至!”

庞季俯身再谢,李易刚说出口时他是有些失望的,因为庞季这人有点官迷,不然当初在庞德公再三拒绝刘表征召的情况下,他还跑去刘表手下做事,后来被刘表针对了好几次,实在干不下去了才辞官走人的。

而庞季找到李易,除了家族中的安排之外,他自己也是想要求个官的,但上次见面李易直接让他跟典韦去徐州,现在再见喊了主公李易也不提官职的事,让庞季难免有些腹诽。

不过很快,庞季的眼中就是一亮,那点负面情绪也随之消散一空。

因为是个人都知道,李易身边的文官第一绝对是非贾诩莫属,虽然郭嘉也很被李易重视,但因为年龄,资历,还有郭嘉自身的一些小缺点,在外人看来,郭嘉是比不得贾诩的。

那么,庞季就要想了,李易没有许他官职,大概是因为南阳郡靠前的位置已经全都有人,但李易让他住到贾诩隔壁,其实在告诉他,李易愿意如同重视贾诩一般重视他。

庞季也不是急功近利的短视之人,这么一想,他感觉还……挺不错的。

只是,庞季却不知,他只是猜对了一半。

李易没有许诺官职,一方面确实是因为位置有限,其二是因为在庞家没有完全表态之前,李易实在不好给庞季定位。

低了,庞家觉得李易轻视他们。

高了,庞家再来几个人,这叫李易如何安排?

至于为什么送贾诩隔壁的宅子,李易真正想表达的是,他愿意将给庞家如此重视,却非是庞季想的,对他个人的重视。

这些门道,庞季可能想不明白,但李易相信,庞德公绝对能够看清楚,而且以这等人物的睿智与气量,应该会明白自己心思的。

庞季高高兴兴的也退到了一旁,剩下的两位面对李易的时候就有些紧张了。

上位者气场这东西看不到摸不着,但它还真就存在着,徐盛刘辟二人虽然早就知道李易的名号,一路上又听典韦给他们灌输了许多李易的事,比如李易如何英明神武,对下属如何亲厚等等,唯独没有说过李易威严重不重。

所以,他们对李易的名望或许很敬仰,但想到李易的年纪,并不觉得李易会是一个威严很重的人,直到当真见了面,活生生的李易站在他们面前,他们这才发现,传说中的李襄侯虽然年轻,却是个让他们必须敬畏的人。

特别是在对上李易那带着笑意的眼睛的时候,两人明明没有做什么不妥之事,可就是莫名的心虚,仿佛被李易看穿了内心一般。

其实李易只是分辨一下两人身份,顺便回忆了一下他们的大概过往罢了,但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嘛,有些事情言语难以表述。

典韦想开口为李易介绍,庞季却是笑着扯了扯他的袖子。

庞季也说不出为什么,他有一种直觉,自己虽然与徐盛刘辟相处了一些时日,但好像还没有李易了解他们似的。

李易上前一步,徐盛与刘辟赶忙低头行礼,齐声道:“见过襄侯!”

虽然是同样的话,也是同样行礼,但两人差别却非常明显。

徐盛在李易右手边,行礼之时双臂用力,拳掌紧扣,衣袖带起风声,对李易恭敬不失礼数,却又不会显得阿谀谄媚。

再看旁边的刘辟,就明显不一样了。

刘辟的将身体俯得很低,而且是个人都能看出他的手臂上没有用力,不是他没力气,而是心中生了怯意,不敢罢了。

“两位免礼!”

李易说着,伸手去扶两人,徐盛这边顺势起身,但刘辟不知为什么反应慢了一拍,却是真的被李易扶起来的,等站好之后,脸色极为不自然。

刘辟心里也是苦,这里庞季是世家名门不用说了,典韦虽然出身不咋地,但人家是李易心腹,徐盛家世一般,但人身家清白啊,就连那个乞丐装的也是李易的旧相识。

唯独刘辟,不知文墨,武不如徐盛,除了反贼的身份再无亮点,这让他自惭形秽之余,更觉亚历山大,自忖前途黯淡。

李易看了刘辟一眼,拍拍他的手背,然后对徐盛笑问道:“徐盛,徐文向?”

徐盛连忙答道:“正是徐盛!”

李易点点头,赞赏道:“你很好,我听恶来在信中对你武艺多有称赞,更难得的是,你勇武之余更兼智谋,我对你期望甚高!”

李易说的是实话,他虽然的确很倾慕那些一骑当千,万军中斩上将首级的猛人,如吕布关羽。

但因为个人性格问题,李易真正用人的时候,心中其实更加偏向那些性格稳重,可以坚守军令,不轻易犯险的将军,而徐盛虽然跟第一梯队的那些名将们相比,本领并不出彩,但从典韦送来的消息还有李易的记忆综合来看,徐盛这人武艺不弱,而且兼有智谋,这种将领培养好了拿出去用很放心。

徐盛抱拳,微微躬身,谦虚道:“襄侯称赞,徐盛惶恐!”

一旁的刘辟听着李易对徐盛说的话,心中默默叹息,之前领着一帮兄弟想干嘛就干嘛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现在跟人家这些人一比,那感觉……真的只有自己才知道!

李易似乎听到有人叹息,余光看了刘辟一眼,然后继续与徐盛说道:“典韦在信中向我举荐,说你可为军中校尉……”

不等李易说完,徐盛就赶忙摇头道:“不可,能为襄侯效力,徐盛求之不得,但盛未有寸功,却被襄侯委以重任,心中忧虑,担心辜负襄侯期望,盛只求为襄侯做一马前卒,便心满意足!”

李易嘴角含笑一笑,道:“文向果然沉稳,你是个将才,甚至是半个帅才,所谓校尉一职,不过暂时之选罢了,将来前途绝不会局限与此。”

“徐盛不敢当!”

“呵呵,你莫要着急谦虚,暂且听我将话讲完。”

“喏。”

“璞玉虽好,但想要成器,却是需得精雕细琢,文向资质甚好,正是璞玉,但我若是轻易授你官职,那便是刀削斧凿,虽能光彩一时,于你长久发展却是有害无益。”

徐盛果胡会意,断拜道:“徐盛愿听襄侯安排!”

李易点点头,对徐盛的表现很满意,道:“待回到南阳之后,你便入徐公明麾下,先为军中斥候,待你优于中其余斥候之中的八成,便升任你为伍长,然后仿照先例,只要你奋勇上进,易绝不吝惜官位!”

徐盛脑子本来就挺不错的,哪还听不出李易是要重点栽培他,再次拜道:“襄侯栽培之恩,盛铭记于心,今后徐盛为襄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徐盛的声音有些激动,除了李易的栽培与看重之外,他还察觉道了一丝其他意味。

李易这么安排是要他迅速熟悉军中环境,同时快速的将他提拔起来,正常来说,是不用这么着急的,而李易如此,是不是表明哪里将要发生争斗,他徐盛也找到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看着低头的徐盛,李易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以后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了,对了,恶来应当有所准备吧,余下的话我们进去一边饮酒一边慢慢再谈,顺便你们几个与坤桃重新认识一番。”

“喏!”

几人应下,然后把注意力全放到了凌操身上,却是没人发现刘辟已经呆住了。

李易和谁都说话,怎么单单把他给撇下了?

这是下马威么?

就在刘辟脑子里要乱做一团浆糊的时候,却是听到李易又道:“稍后酒宴让刘辟与我同席,唉,这些时日我最为挂心的便是藏身山林中的那些百姓,待你们几个的事了,我有好些话要与他讲。”

第329章 张昭在徐州?

“呼——”

紧绷心神骤然一松,刘辟下意识的吐出一口气,然后发现自己这明显的动作被其他几人注意到之后,又赶忙闭上嘴巴。手机端https://

刘辟脸有些热,感觉很不好意思,不过,心中却已经没有刚刚那种压的他仿佛喘不上气一般的沉重。

李易不是说了么,对他有许多话要讲,这已经说明,李易并不是无视,看不起他,甚至,李易还要与他同坐一席,这待遇可是连典韦都没有的!

当然,刘辟也没傻乎乎的认为自己真就能和典韦比了,反正,李易的这个表态,让刘辟在安心之余,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李易微笑着看了刘辟一眼,对刘辟的反应他很满意,不过,李易最满意的还是他自己的套路。

刘辟虽然也在三国中留下了一些名号,不过论“戏份”的话,绝对是龙套打酱油的那种,但李易却不会轻视他。

毕竟是管着几千兵马,还有上万百姓的人,就整个三国来看是个渣渣,但就实用程度来说,却也是个人才。

而且,刘辟本身的身份,对李易来说还有这一种非才能之外的重要意义。

李易如果能够将刘辟这一支黄巾残余妥善收编,除了直接增强自身实力之外,他还准备将刘辟这些人打造成一个活广告,让各州各郡的那些黄巾残余,以及其他种种非官方势力看到刘辟在南阳受到的厚待,那么他们将来有意摆脱“贼人”身份的时候,与其投靠那些将他们当做“余孽”的诸侯,为何不选择李易这个前途远大,名声好,而且完全不会因为他们过往而轻视他们的人呢?

而且,像刘辟这种经历的人,还有他们的麾下的那些百姓,需要的不光是一个可以让他们安稳生活的地方,还有身份上的认可,让他们摆脱黄巾余孽的身份。

李易如果能处理得当,将来这些黄巾出身的人,很可能就会成为最为拥护他的那批人之一。

正是因为干系太大,李易才会在之前故意冷落了一下刘辟,让他体会到自身与旁人的差距之后,李易才告诉他,我其实是很看好你的哦……

这样的效果,绝对比李易上来就表示出重视要好的多,毕竟轻易到手的,人们往往不知道珍惜。

其实,李易在对待徐盛的时候其实也用了类似的套路,只是具体方式略有不同,但效果也是同样的好。

典韦跟随李易的久,自然知道李易习惯,早就在正厅设下酒席,菜肴样式也都是按照李易喜欢的来,让李易很是满意。

为了表示亲近,这场饮宴并不是太过正式的,李易让刘辟挨着自己坐下,然后一边是凌操,典韦,另一边则是徐盛,庞季,足见李易对这些新人的重视。

入席后除了吃喝之外,最先谈到的就是典韦的徐州之行了,凌操自认为是外人,觉得旁听这些事情不太好,有意告退,但被李易一句“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给留下了。

然后就是典韦的单方面讲述,庞季不时补充,李易一边喝酒,一边点头,因为典韦这一程除了遇到豫州黄巾,还有见到徐盛那次,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的曲折。

其他主要内容就是糜家之事,亲事是成了,如果李易没意见,糜家会在三月初将糜贞送到南阳,届时糜竺很可能会亲自走一趟,李易对此没什么意见,自然是答应,而且他也很想见见这个孤注一掷,将全部身家压在刘备身上的人物。

还有就是在徐州购粮的事情,既然两家结亲,之前那些摩擦也就不算什么了,而且,虽然李易的意思是以正常价格购粮,但糜竺把妹妹都嫁出去了,作为一个精明的商人,岂会傻乎乎的和李易“明算账”?

在最初的商讨中,糜竺数次主动要求降价,但李易给典韦他们有明令,粮价绝对上不占糜家的便宜,说什么都不答应,糜竺见落不下这个人情,只能转变策略,将接济豫州黄巾百姓的事给接下了。

糜竺坚决表示,之后的每个月都会以李易的名义往黄巾送粮,庞季推辞不过,再加上这方面李易也没有明确要求,便答应了下来。

糜竺的主动超出了李易的预计,按照李易的最初想法,这点便宜他是不想占的,不过站在糜竺的角度上考虑一下,如果把两家分的太清楚了,糜竺恐怕会不安心,也会多想。

不过,不要以为李易是转性成了烂好人,他现在不占糜家便宜,不要糜家的人情,是为了在糜竺眼中抬高他的形象,增加将来糜竺押宝在他身上的概率。

假如李易从现在就开始占糜家的便宜,承糜家的人情,将来糜竺很可能会觉得,他对李易这边的投入很大,已经足够,只要继续下去就好了,很难会像对待刘备那样对待李易。

当然,李易虽然惦记上了糜家的家当,但他也不是那种拿了好处就翻脸的人,对真正的自己人,李易还是很厚道的,只要糜家肯付出,他将来肯定会以另外的方式加倍回报。

差不多将正事说完,典韦见李易对他们的表现还算满意,便仗着李易对他的亲近,吐槽道:“主公,那徐州陶谦太不给面子了,当时竟然要让人去拿文向家眷,不得已让糜先生将文向等人连夜送走,某当时好生气愤,偏偏又不能拿他们怎样,直到今日想起还是分外憋屈,主公,你看我们是不是要将这个面子找回来?”

徐盛在一旁听的都冒汗了,当初典韦就说过要帮他找回面子,徐盛挺感动的,不过他知道陶谦身份,所以并没有真的往心里去,慢慢的也就忘了这茬。

哪想到刚刚见到李易,典韦就将这事说了出来,虽然典韦的这种耿直让徐盛的确很感激,徐盛心里也是欲哭无泪啊。

因为不管是谁,都不喜欢带着麻烦上门的下属。

而且,徐盛觉得李易暂时也无法拿捏陶谦,提出这个要求,只能让李易难看罢了。

徐盛赶忙离席,向李易行礼道:“当日之事不过些许摩擦,算不得仇怨,而且,襄侯还要在徐州购粮,若是追究那件事,恐怕会让购粮之事生出波折,还请襄侯三思!”

说完,徐盛还苦笑着向典拱拱手,意思是我承这个人情,但事情真不能这么干。

典韦揉揉鼻子,也没在意,他只是想什么说什么,至于怎么办,他全听李易的。

李易没有着急回答,只有眉头微皱,疑惑道:“我之前虽未见过陶谦其人,但以他的身份地位,不应该是如此气量之人啊。”

李易是真的纳闷,因为陶谦的表现,有点像是小人了。

而陶谦这个人在历史上最有名的事迹则是“保护”曹操家人,以及三让徐州于皇叔。

前者虽然好心办了坏事,但陶谦本意还是蛮厚道的。

至于第二件,抛开种种阴谋论不说,李易前世时一直觉得陶谦送徐州给刘备,主要是为了让刘备来保全徐州百姓,可见这人做事大气,心有当有大善。

等到穿越后,李易的关注重点一直都在荆州这一块,没有刻意了解陶谦,而这年代的人,只要没深仇大恨,轻易也不会说旁人坏话,因此,李易对陶谦的印象,主要还是来自前世,不过,现在听了典韦他们的讲述,陶谦貌似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典韦答道:“主公,某是粗人,虽然不喜那陶谦,也不敢说他是好是坏,不过,典韦敢保证,他肯定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

李易见典韦语气肯定,不由好奇道:“哦,此话怎讲?”

典韦嘿嘿一笑,道:“在徐州听糜先生说的,年前陶谦要请人出仕,人家不答应,他便直接将人家给问罪关了起来,哼哼,这点气量,连典某都比他强。”

李易是真的惊讶了,这年头高人隐士拒绝仕官是常有的事,庞德公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也没见刘表拿他怎么着,可……陶谦是要干嘛?

李易轻轻摇头,提醒自己将来应对那些名人的时候,可不能全凭借前世那一知半解的信息对其性格进行预判,不然遇到陶谦这种的,怕是要大吃亏。

一边想着,李易随口又问:“被陶谦下狱那人是谁?”

“张昭。”

典韦说罢,等了一会却不见李易回应,转头一看,却见李易脸上竟然满是不可思议之色。

其余人也注意到了李易的反常,庞季拱手问道:“主公,难道是那张昭有何不妥?”

李易吸了口气,没有回答。

三国中,张昭这个名字可是很响亮的,孙策托孤,将张昭与周瑜并列,让他们一起辅佐孙权,而张昭后来也确实成为了孙权臂膀一般的存在。

虽然张昭在某些事情的表现上不如人意,但不能因此就否认了张昭的内正才能。

李易目露思索之色,他潜意识里觉得张昭应该是扬州这边人,怀疑徐州的那个只是重名重姓罢了。

于是,李易问道:“那张昭名声如何,才学又如何?”

这问题自然应该庞季来回答,但庞季却是尴尬了,一脸歉然的俯身道:“当时糜先生说张昭是‘智谋之士,素有名气’,但我等未曾详细打探,所以,也不敢肯定……还请主公见谅。”

好吧,这答案其实跟不知道没多少区别,李易微微有些失望,但也理解庞季他们没事不可能去关注张昭。

李易想了想,先是打算托糜竺试试能不能将那个张昭弄到南阳来,但马上又考虑到,张昭能拒绝陶谦,自然也可以拒绝他李易啊,万一花大工夫弄了个犟驴过来,甚至还是重名重姓的,那就亏大了。

最后,李易权衡了一番,对庞季吩咐道:“你稍后代我向糜家去信一封,就说我仰慕张昭才华,奈何无法与之相见,又闻其入狱,很是心焦,所以请糜家对张昭及其家眷,尽量照顾一二。”

如果徐州的张昭真是那个很厉害的张昭的话,肯定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糜家的人情他想不接受都不行,等到他恢复自由身的时候,李易带着恩义请他出仕,他如果再拒绝就不是淡泊名利,而是薄情寡义,是要污了名声的!

新来的几个人听得糊里糊涂的,不知道李易为何忽然对那个张昭感兴趣,但典韦与庞季都是精神一震,作为接触李易时间久的人,全都知道李易有“识人之能”,但凡被李易看重的,必然才华不凡,那么,这个张昭肯定非同一般。

庞季当即应道:“还请主公放心,季稍后就去信,想来数日内就会又消息传回。”

李易点点头,张昭这个意外之喜,让他心情大好,将话题又转回之前,对徐盛笑道:“我夜观星象,发觉徐州一两年内必有大变,届时陶谦若是向我求援,文向就做个步军先锋吧!”

徐盛一愣,他虽然有听典韦给他吹过,说李易一算一个准,但这种事情没有亲身经历过,很难完全相信,所以徐盛有些懵,直到庞季轻咳一声提醒,这才匆忙拜谢领命。

在场可能只有典韦是百分百信了李易的话,但李易却不在意,因为他估摸着曹操他老爹快到出事的时候了,即便是考虑到蝴蝶效应,没有那档子事,李易认为曹操想要发展,肯定也会找其他接口向徐州动手。

再退一步,就算没有曹操,还有吕布和袁绍呢,有这么多能折腾的人,李易完全不担心自己的“铁口直断”会砸了招牌,等到将来,不管是哪一方在徐州闹出了动静,知道他今日言论之人,肯定会对他越发的敬畏。

李易让徐盛重新坐回去之后,徐州的事情也算是了了,然后李易看向沉默寡言的凌操,想了想,只是重新向众人介绍了一下凌操的身份,其他就没有再多说,毕竟凌操现在这个状态,在说明孙坚的事情之前实在是不好攻略,与其围着他转,还不如让他好好冷静冷静。

于是,示意其他人继续吃喝,李易自己给刘辟倒了杯酒,等刘辟双手接过饮尽,轻声问道:“你那边有多少百姓,今冬有多少人挨饿?”

刘辟脸上的表情一滞,低着头道:“户口过万,家家挨饿。”

顿了顿,刘辟看了下李易的脸色,又小声补充道:“今年饿死不足百人,相比往年已经好了许多了。”

三国之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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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0章 贪得无厌

李易脸色有些沉,他虽然很多时候做事挺那啥,但底线还是在的,更何况他已经将刘辟麾下的人当做了他自己的子民,现在自家子民被饿死了,他能高兴得起来才怪呢。

刘辟见状,赶紧道:“我等启程时,糜家知道寨中难处,已经安排就近人手准备往豫州那边运粮,按照时间来看,已经在半路上了,寨中口粮之事,很快就可缓解。”

向李易解释的时候,刘辟心里也是暗暗警惕,他发现这位襄侯是真的很在意百姓性命的,如此的话,他,还有他那些老兄弟将来都得注意点了,甚至,万不得已之时,事先清理一下门户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反贼,就算是原本的好人心里也多少都有些些野性,毫不客气的说,刘辟这些人干过的事,真的一个个拿出来计较的话,哪怕不计较造反本身,几乎是人人脑袋上都得挨上一刀,刘辟实在不想因为个别人的臭毛病,失去了投靠李易的机会,或者是因为个别难以管教之人让李易对他们整体生出厌恶。

李易这时脸色稍缓,叹息道:“世道艰难,百姓困苦,我李易虽然才干有限,但我可以保证,凡我治下之民,纵然不能保证顿顿饱餐,但绝无饿死冻毙之忧,记住,我说的是我治下之民,无论之前身份如何,尽皆一视同仁,我不光会让你们如原本南阳百姓一般生息劳作,同样会让你们的孩童有机会识字,读书,明理!”

刘辟眼眶有些惹,一个大礼拜下,道:“谢襄侯!”

类似的话典韦之前就给刘辟说过,但典韦毕竟是典韦,他只是李易的护卫,现在听到李易的亲口许诺,对刘辟来说自然是另有感触,只是宽慰之余他心中也有些酸楚。

早些年那些大汉官员还有地方世家,倘若全都如李易这般爱护百姓,他们又何必扯旗造反?

李易微微一笑,将刘辟扶了起来,道:“你不要着急谢,我开书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典韦也应该告诉过你,届时你与龚都都会进入其中学习,学有所成,加官进爵乃是早晚之事,可你们如果不能虚心求学……丑话我说在前头,那样的话,你今后就真的只能当个校尉了。”

刘辟闻言又要下拜,但被李易拦住,只能拱手道:“襄侯愿意栽培我等,是我等三辈子攒起来的福气,若是还不珍惜,莫说别的,便是那校尉之职,我等也无法厚颜担任,宁愿归于乡里,今后只与田地打交道!”

李易点点头,目露欣慰之色,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很好,很有上进心!”

刘辟被李易这么一拍,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软了几分,暗暗定下决心,要对李易以死相报。

看着刘辟的状态,李易知道自己目的算是提前达成了,比他想的要简单的多,原本李易可是准备了许多崛起于微末的励志鸡汤要给刘辟浇灌的。

不过,李易想了想,还是以聊天的方式与刘辟攀谈着,拿了许多名人的例子鼓励他,劝让他自信点,不要总觉得自己不如人等等。

因为刘辟看上去虽然是有一定的忠心了,但面对其他人的时候总是会拿出低人一等的姿态,李易很不喜欢这样,而且他也不觉得有这种心态的人能有多大成就。

李易与刘辟说的并不是什么私密之事,所以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坐在旁边的凌操自然是全都听到了,暗暗将孙策与李易做了个对比,他发现孙策是个好兄弟,是个优秀的带头大哥,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因此孙策身边的人,与孙策私交都很亲厚。

但李易明显没有与身边人做兄弟的意思,他是用另外一种凌操看不明白的东西,将这些人才聚拢在身边的。

作为旁观者,凌操看得出,李易在与这些人说话的时候,拉拢之意非常明显,偏偏又无比自然,虽然是在拿未发生之事许愿,却能够让人深信不疑,丝毫不觉得李易是在说大话,即便是凌操这个外人听了,心中都隐隐有一种热血翻涌的感觉。

凌操有些惭愧的叹了口气,自己果然是太差劲了啊!

凌操心态崩溃,除了因为帮助李易进而背叛孙策这个直接原因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却是凌操在离开孙策后有些后悔了。

没办法,人在孤独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凌操虽然耿直,也不能免俗,当他知道李易早就拐去了扬州其他地方,其实有没有他的示警都无关紧要的时候,凌操喉头就像是堵了一口老血,想吐都吐不出来。

自己拼了性命,拼了忠义之名去做的事情,原来只是无用功,这让凌操觉得自己像个笑话,因此才让他心态彻底失衡,对李易产生了一种不好表述的负面情绪,以至于在酒肆掌柜让他找典韦麻烦的时候,凌操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他心里有气,不发泄出来,感觉都要憋死了。

然而,在遇到李易之后,观察李易的种种言行,却是让凌操再度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他和孙策都是对李易念念不忘,然而李易心中装的事情却是万千百姓,乃至国家社稷,对比之后,凌操怎么看自己怎么愚蠢,而且小家子气,简直枉为男儿!

至于说心里的那丁点怨气……凌操根本没脸宣之于口,他感觉丢人。

就在凌操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注意到面前多了一碗酒,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是李易给他放的,然后就见李易微笑道:“哪怕是先贤,心中也难免会有包袱,更何况我等凡俗,暂时我不知如何安慰坤桃,但我可以保证,到了南阳之后,定然会就孙太守之事给坤桃一个交代!”

凌操迟疑片刻,拿起酒碗,低声说了一句:“多谢襄侯。”然后抬头一饮而尽。

……

李易一行人汇合后,只是在阳泉县停留了一日,第二天便动身往南阳折返,不过在路线选择上,却是绕了一个弯。

李易准备亲自到刘辟与龚都的山寨中看上一看,提前露个脸,以便在糜家的粮食送到的时候,让百姓们明白,这些粮食是李易给他们的。

何曼何仪兄弟那边,李易已经得知,他们基本是铁了心投靠袁术了,而袁术称帝在即,正大肆扩充兵马,肯定会接纳他们的投效,那么,李易就不可能再对他们进行拉拢了,否则袁术知道,问李易你没事招那么多人干嘛,李易实在不好解释。

至于刘辟龚都这边,李易倒是不用太担心,他们算是主动找上李易的,而且也压根没有与扬州那边有过联络,所以,李易也就谈不上与袁术抢人,纵然袁术问起来,李易也完全可以推脱是因为那上万百姓太过贫苦,心中不忍才将他们收留的。

这解释完全说的过去,而袁术那边还有用得着李易的地方,就算有些许不满,也不会明确表示出来。

这一日,李易一行人经过细阳县地界,李易考虑了一下,决定还是到何曼那边看上一眼,毕竟这些人是“友军”,就算现在不能拉拢,但不代表将来不可以,反正李易现在投入的,不过是一个月一千石粮食罢了,真心不多,只要将来能有收获,这就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中午时,李易带着典韦徐盛以及三十多护卫,让刘辟在前引路,奔着何曼山寨所在之地而去,中途有寨子里的探子发现他们,当看到带头之人是刘辟,又听闻来人是李襄侯,自然是放行,不过因为李易等人的马快,所以山寨斥候回传的消息,却是落在了李易等人的后面,好在刘辟可以“刷脸”,倒也无甚是紧要。

不过到了山寨脚下的时候,一行人却是停下了脚步。

只见山寨下面,上千人马正将一队大约两三百人的车马困在中央,虽然没有发生直接争斗,但双方已经亮出了兵刃,气愤很是紧张,很明显,那些兵马是在打车队的主意。

李易同情这些残余黄巾不假,但同情也不是无底线,看到他们要干这劫掠的勾当,只觉得分外刺眼,心里更是骂了一句狗改不了吃si。

不过就在李易考虑要不要参合一下的时候,目力过人的典韦却是低呼了一声,然后对着李易叫道:“主公,那是糜家的商队!”

“嗯?”

李易一怔,没想到这么巧,同时还感觉很奇怪,糜家可是给何曼他们送粮食的,山寨中理应好好招待才是,如何会起冲突?

这时,李易身边又有骑士策马上前数十步,看了看之后,折返回报道:“主公,前方车驾之上全是糜家旗号,看车上装载之物,应当是粮食无误。”

李易脸色很难看,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冲突的责任归到了何曼一方,毕竟从关系上来讲,糜家与他已经是亲家了,而且,糜家作为商贾之家,最重的就人际关系,上次与南阳的纠纷还能说是不慎,但要说糜家转眼又故意与何曼他们生出冲突,那可能性就太低了,毕竟糜家生意能铺那么大,绝不可能是蠢人。

见李易不高兴,刘辟感觉脸热,毕竟前面是他的同行,而且这种事他也干过,赶忙说道:“主公,不如我前去问询一下,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易摇摇头,抬起马鞭一指前方,道:“已经有人来了。”

刘辟顺着李易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山寨中的军士正向他们这边快步奔来,显然在李易发现他们的同时,对方也发现了李易,不过山寨那边军士没有骑马,所以速度上慢了一些。

而且,那军士在靠近到李易这些人还有五六丈的时候,就已经不敢往前走了,眼前的人虽然不多,但看气势根本不是寨子里人能比的,摆明了不好惹。

李易没管那军士的心思,直接指着前面问道:“那是怎么回事,你寨众人,因何要为难糜家车队?”

那军士“啊”了一声,没想到这些人是与糜家商队认识的,下意识感觉不妙,心中一慌,便没有立刻答话,典韦见他迟疑,便出列喝道:“我家主公问你话呢,还不速速回答!”

之前那军士的注意力被李易吸引,并未及时察觉到典韦的存在,现在典韦这一喝,登时回过神来,面前这不就是那个号称步战第一的家伙么?

紧接着,军士又认出了同样脸色不善的刘辟。

军士心知要遭,眼睛乱转,显然在动小心思,而一直默默守在李易身后的徐盛,忽然张弓搭箭,对准了军士,尽管徐盛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此刻最吓人的就是他了。

那军士感觉头皮发麻,脚也有些软,慌忙叫道:“别,别动,我说!”

这军士也是倒霉,被这么多猛人威胁着,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当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这里的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糜家在被刘辟告知这边缺少粮食之后,对此很是重视,再加上为了向李易有所表示,当即就装了两千石粮草送往豫州。

按照计划,这些粮草第一次的时候,是何曼与刘辟他们各分一千石的,而在之后,李易会让糜家将何曼这边的份额陆续减少,以此来分化何曼麾下的内部人心,算是一个杀人不见血的小毒计。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今日糜家的运粮队到了之后,何曼却忽然要求让糜家在这里卸下一千五百石,理由是他们寨中人多。

糜家送粮食是出于李易的要求,至于何曼算个老几?而且他们也知道刘辟比何曼的关系要亲近,如果答应了何曼,那么糜家、李易还有刘辟的面子都会挂不住,于是糜家果断拒绝了何曼的无礼要求,却不想何曼竟然借口糜家轻视于他,果断派人将糜家的粮队围了。

大概是感觉这么做不太地道吧,何曼没有真的动手,只是想要以此威慑糜家拿出粮食就好,哪知道糜家虽然是商人,却也不怂,几百人直接抄刀子就跟何曼对上了,反而搞的何曼有些下不来台,在李易来之前,双方已经僵持了好一会。

最后,那军士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家头领好像被糜家逼得急了,有点想要动手。”

李易都被气笑了,直接骂道:“糜家逼迫你们?你们是眼瞎了还是心瞎了?这般厚颜无耻之人李某还是头一次遇到,叫我说,如此贪得无厌,不是瞎,而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那军士被骂的脸色通红,但徐盛的弓箭还盯着他呢,他一句话也不敢辩驳。

李易咬咬牙,又问:“糜家带队的是何人,你可知他姓名?”

军士脸色苍白的说道:“好像是糜家家主的弟弟。”

李易心里又是一声暗骂,糜竺的弟弟不就是糜芳么?

如果糜芳在这边,因为送粮食的事情出点意外,两家初步建立起来的关系,恐怕立马就要断裂。

想到此,又看了一眼远方那散乱的包围,李易嘴角动了动,然后双腿轻轻踢打马腹,同时下令道:“典韦上前开路,我们过去,若有人敢阻拦,直接杀了!”

第331章 欺负你又怎样?

能够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典韦本就是个凶性比较重的人,好斗,好酒,好杀,且动起手来不畏死,平日里只是因为被李易管教的太多了,这才显得“憨厚”,甚至说“蠢萌”,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典韦的本性。

此刻李易放开了典韦身上的枷锁,只见典韦侧身对李易抱拳应道:“得令!”

然后只是瞬间,典韦就像是换了个人一般,仰天吼了一声,便单手提刀,快马冲到前方为李易开路。

而之前那个回答问题的军士,见典韦向这边冲来,直接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虽然很丢脸,但他如果没有这样,在典韦经过时这家伙肯定是要被开瓢的。

紧接着,一众护卫也纷纷催动战马,簇拥着李易向糜家商队所在的方向冲去。

李易的护卫基本都从最早那一批忠义军里面挑出来的,全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骑兵那一套玩的很熟练,几乎不用李易刻意交代,便自动在奔跑的过程中形成了一个锥形的小阵。

而李易虽然处在阵列的尖端,但前面有典韦开路,左右分别是徐盛和刘辟,在这种保护下,只要别撞到大规模的箭雨,安全是绝对不会有问题的。

李易这一行人本就引起了山寨中人的注意,此刻见李易他们又对自己这边发起冲锋,顿时哗然,何曼等头领因为还在人群中与糜芳互相喊话,一时并没有分辨出来人是谁,不过因为李易人马不多,何曼也不慌,只是命黄邵领一队人先将对方拦下再说。

黄邵本就在外围,所以反应很快,一边点出两百人正面列阵,一边让传令兵往两翼加派人手,他要在对方冲锋受挫之后,将对方一举包围。

然而阵势还列好,黄邵的脸色就不对了,因为随着距离拉近,他发现当面冲来的人正是曾经徒手将他跟抓鸡仔一样俘虏的典韦!

黄邵心里登时就虚了大半,一来典韦给他的阴影太大,二来黄邵也感觉今日事情办的太糟,道义上亏欠太多,有点不敢面对典韦。

只是考虑到何曼的命令,黄邵还是咬牙对着典韦大声喊道:“典韦将军请止步,有话好好说,否则刀剑无眼,恐会伤了和气!”

典韦撇了黄邵一眼,在距离黄邵还有七八丈远的时候,勒住缰绳停顿了一下,然后长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我家主公,大汉左将军,李襄侯在此!若有宵小挡路,皆杀!”

典韦嗓门很大,不管糜家人还是何曼等人全都听到了,而且如典韦这般的猛将,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气势,只是一句“皆杀”便让许多何曼一方的军卒惊惧不已。

李易在后看得暗暗点头,只此一吼,不输于当阳桥上猛张飞!

当然,相对于何曼一方士卒的惊慌,糜家人却是心神大定,他们自然知道李易是他们糜家的姑爷,李易来这里自然是向着他们的,而且,有典韦这等猛将在,他们又何惧区区几个山贼?

不得不说,这年头猛将虽然不能真的做到以一挑一千,但一个武力超群的猛将对士气方面的提升却是相当显着,而且只要不是去硬冲那种密集的阵线,以少打多真不是太难的事情。

而何家兄弟的脸色一下就绿了,倒不是害怕,只是人都是要脸的,但眼前的事让他们如何交代?

何曼也不管糜家了,当即就要去迎接李易,哪想到刚走开两步,就听前方几声惨叫传来,他心头一惊,抬头就见典韦已经再次催动战马,一头撞上了黄邵的阵列。

黄邵虽然知道自己不敌典韦,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见典韦不听劝告杀他士卒,一咬牙,便拍马迎上典韦,然而典韦一刀斩下,黄邵举长枪相迎,奈何力气不如,直接被震下马背,摔在地上生死不知。

黄邵部下本就畏惧典韦,士气不高,现在再次目睹黄邵一刀落败,士气更是跌倒谷底,当典韦冲到阵前时,前排的士兵自己就想往后推却,然而典韦却是仗着身上甲胄与兵刃犀利,冲入其中一阵挥刀左右劈砍,瞬息之间就连斩十余人,而且典韦杀起人来,不管不顾,只是几个回合过去,他明明没伤,楞是染了一身血,再搭配他那本就凶恶的面貌,看上去简直就如同修罗一般,分外骇人,除了个别胆子比较大的,根本无人敢与典韦正面交手。

有典韦这样的猛人开路,黄邵那两百人的阵列马上就出现了一个缺口,黄邵麾下的一个头领不甘失败,想要重整阵型,却是一支冷箭骤然钉在了他的胸口,那头领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紧跟着又被那些让典韦驱赶而来的军士践踏而过,死得不能再死。

“好箭法!”

刘辟看着再次抽箭的徐盛忍不住赞叹了一声,徐盛只是淡淡道了一声“过奖”,倒不是他要装高人风范,而是已经瞄上了另外一个目标。

徐盛的箭术可能不及黄忠吕布那般厉害,但此刻双方距离很近,再加上对面几乎无人着甲,一箭一个简直不要太轻松。

李易也对徐盛头来赞许的目光,不过,他的注意力更多还是在典韦那边,看到典韦在前面已经是无人敢敌,便吩咐道:“接上恶来,向两翼冲杀一阵,再去糜家那里!”

其实这时候已经可以直接去找糜家汇合了,但李易却是担心后面会生出意外,索性多冲一阵,在最大程度上打击对面士气,那样就算最后彻底打起来,对面战力也会降低许多。

何曼呆呆的看着黄邵那两百人的阵列被冲垮,然后调转方向又将两翼的兵马冲散,最后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一般的去找糜家的人汇合,只觉又羞又怒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放在往常,他们这些人的战力虽然不比正规官军,却也不会如此不堪,奈何他们今天原本要对付的只是糜家的商队,并非打硬仗,压根就没多少准备,排列很是松散,结果却碰上李易这支人数虽少,却很精锐的骑兵队伍,只能说是太倒霉了。

再者说,何曼知道自己今天这事干的不太地道,事后李易那边肯定也会责问他,何曼虽然已经寻好了借口,但也不想与李易撕破脸,所以他并没打算杀人,哪想到李易却是二话不说动手就动手,转眼就杀了几十人人,就连黄邵好像也折了进去,这实在是太嚣张跋扈了,将他何曼的颜面至于何地?

而且,这里可是他何曼的地盘啊,李易只有几十人就敢如此肆意行事,难道以为他何曼不敢还手吗?

何曼左右的那些小头领也气愤非常,感觉被羞辱了,纷纷请战围杀李易一行人,然而,何仪却是少有的冷静之人,在示意众人后退后,苦笑着对何曼摇头道:“兄长,今日之事,我们怕是只能吃个闷亏了。”

何曼先是张口欲言,然后忽的想到了什么,脸色急剧变化,最后深深握拳,感受这指甲刺入手掌的痛苦,片刻后吸一口气,沉声道:“随我去见过李襄侯!”

最后的“李襄侯”三个字,何曼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李易此时已经一路顺畅的到了糜家车队前面,坐在马背上环视一圈,竟然没发现疑似糜芳的人,只能朗声道:“南阳李易在此,敢问哪位是糜子方?”

这里的糜家人之前都被李易等人冲杀的犀利给震惊住了,一时无人开口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听到远处有人喊道:“襄侯!糜芳在此!”

李易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粮车那边一个年轻人正分开众人往这边小步跑来,徐盛看了眼,对李易低声道:“此人正是糜芳。”

李易点点头,翻身下马,眼中却是闪过奇怪之色,因为糜芳过来时手里还拿着一支火把,看上去颇为好笑。

很快,糜芳到了李易面前,将火把一丢,深深一拜,道:“不才糜芳,见过李襄侯!”

就关系上来说,李易现在算是糜芳的准妹夫,用不着这么客气,但糜芳可不敢拿这个关系在李易面前托大。

第一次见到典韦的时候,糜芳虽然觉得典韦很厉害,但也没有太多害怕,可刚才看到典韦有如刀切豆腐一般的杀的黄邵等人屁滚尿流,那一声声惨叫,那一道道飞溅的血水,当真是让他惊惧不已。

这等猛将,根本不是他糜家的人马能抵挡的。

至于李易,虽然糜芳没有看到李易动手,甚是都没见李易的手里出现过兵器,全程风轻云淡,仿佛这不是在杀人,而是在赶羊,但相对与典韦那一身让人畏惧的煞气,李易的这种风轻云淡,却是更让糜芳心折。

李易挥手,示意护卫戒备,然后上前将糜芳扶了起来,歉然道:“因为李易之事,让子方身处险地,是易的不是,唉,幸好来的及时,否则子方若有万一,必为易终身憾事!”

糜芳苦笑了一声道:“久闻襄侯大名,但今日方知襄侯风采,芳钦佩之至,按说应置酒庆贺,不想却是连累襄侯在此相见,糜芳惭愧。”

李易微微一笑,暗道果然是商人,就是会说话。

“子方严重了,今日之事原委我已经知晓,只是一些愚蠢之人不知好歹罢了,你尽管放心,我既然到此,定然保你,还有所有糜家之人安然无恙!”

糜芳呼出口气,再次一拜,道:“多谢襄侯!”

那些糜家的仆役护卫,也纷纷向李易道谢,别看他们之前对何曼的时候不服软,但能不血拼最好还是别拼的好。

李易又扶了糜芳一把,笑道:“都是自家人,无需多礼了。”

糜芳起身,脸上刚刚挤出一丝微笑,就看到李易等人之前冲破的那个缺口似有合拢之势,脸上肌肉顿时一紧,赶忙道:“敢问襄侯,我等此时应该如何应对,若是突围,我糜家上下愿尽皆听从襄侯号令!”

其实糜芳想表达的是,咱俩先别说了,突围要紧,然而李易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为何要突围?何曼何仪两人我还没见到呢!”

说着,李易往边上瞅了一眼,只见黄邵被刘辟捆着按在地上,这家伙运气好也不好,被典韦劈落马下后虽然没有被后续的马蹄踩踏,却是被刘辟顺手捡了去,光荣的成为了李易的第一个俘虏。

糜芳还以为李易是想拿黄邵做人质,他感觉这么做非常不妥,还想再劝,但看到何曼何仪已经领着一票军马过来,只得闭上了嘴巴,在心里祈祷何曼他们会重视黄邵性命。

何曼带人到了李易等人两丈左右的时候,纷纷下马,何曼看了李易一眼,暗道一声好年轻,然后就沉着脸,拱手道:“何曼,见过襄侯!”

李易却是仿佛没听到何曼的话一般,指了指被糜芳丢在地上的火把,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啊?”

糜芳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李易不应该与何曼说话么?怎么反过来问他了?

典韦不屑的撇了何曼一眼,然后大大咧咧的拍了糜芳的肩膀一下,大声道:“主公说话,哪有旁人打断的份,咱们不理会他。”

糜芳嘴角抽了抽,不知是因为被典韦染了一身血,还是被典韦的话给刺激到了,不过事已至此,糜芳也没啥好犹豫的,便答道:“适才我看何曼等人似要强攻,我便命人燃起火把,只要他们动手,我们就会放火焚烧粮食,然后突围,届时何曼等人首尾难顾,我等趁乱突围将会大有胜算。”

“哦?”

李易很是诧异,他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糜芳却是给了这么一个回答。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如果两边谈不拢,而且糜家又不低头的话,放火烧粮还真是一个很不错的脱身之法。

李易由衷的赞赏道:“好,此法很好,纵然我等没有出现在此,糜家肯定也能安然脱身!”

糜竺谦虚道:“糜芳惭愧,那只是最后无奈之举罢了。”

李易摇摇头,道:“不,不只是如此,要知道,有些东西纵然毁掉,也不让那些贪婪小人祸利,否则纵然安然脱身,之后念头也不得通达!”

何曼先是被李易无视,接着又被李易讽刺他是贪婪小人,这简直……

何曼深吸一口气,收回行礼的手,按在刀柄上,一字字的说道:“襄侯,莫要欺人太甚!”

“呵呵……”

李易轻笑着转身,打量了何曼一眼,又摇了摇头,最后方才慢悠悠的说道:“我就是欺你,你又能怎样?”

第332章 借一步说话

就是欺你,你又能怎样?

听到李易这句话,别说何曼何仪,李易身边的一些人都是一怔,甚至被按在地上的黄邵都抬起了头来,想细致看一看襄侯究竟是何等模样。∷八∷八∷读∷书,2∞3o≠

有人觉得李易这么说有些无礼,有失太守身份。

也有人觉得,李易刚才虽然轻轻松松破开了黄邵的阵型,但毕竟人少,何曼似乎也有“好好谈谈”的打算,那么李易现在最恰当的选择是也给何曼一些面子,不然真把何曼逼急了,李易怕是要吃亏。

旁人都这么想了,被李易直接羞辱的何曼更是双拳紧握,怒目圆瞪,似乎要暴起杀人一般,然而李易依然没把他当回事,甚至都没正眼看他。

李易喜欢跟刘表那样的名人客气,一来是李易对历史人物,以及自身对手的尊重,二来则是跟他们客气点,李易有好处可拿。

然而何曼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谈出身,单单何曼这种见利忘义的举动已经足够让李易把他摆到世界最底层了,跟这种人客气完全就是自甘堕落。

面对李易的无视,何曼就像是一头被捆起来的老牛,吭哧吭哧了半天,哪怕身边有无数部下跃跃欲试,但他最后还是选择忍了。

就像李易说的,欺负他又怎样?

旁人觉得何曼应该下令动手,就算不杀人,最起码也要教训李易一顿,但何曼自己清楚,他真的不敢动李易啊。

李易看着何曼身上的气势一点点的跌落下去,暗道一声果然,一个原本还只是存在于心中的猜测已经成为肯定。

何曼应该已经与袁术搭上线了!

李易敢带这么点人冲击何曼的阵线,可不单单是仗着典韦悍勇还有自己的人马精锐,毕竟李易一直都是比较惜命的,自己怕死不说,也舍不得让部下们白白送死。

然而,李易却是推断出何曼有很大可能不敢对他下死手,最起码只要不把何曼逼到绝路上,何曼就不敢那么干。

因为在知道何曼让人围了糜家粮队之后,李易就已经想到,何曼多半是与袁术见礼的联系,甚至已经得到了袁术的正式任命。

典韦第一次接触何曼的时候,双方虽然在选择看法上有冲突,但就相处的态度上来说,何曼对李易这边还是很客气的,全程以礼相待。

但现在呢,何曼却叫人围了糜家粮队,显然是没有将糜家当回事,同时表明李易这个名号对他的影响力减弱,如此明显的态度变化,只能说明何曼是有了某种支撑他这么做的底气。

那么,谁能给何曼这种底气?

只有袁术。

李易心中冷笑,且不说他并不真是的袁术阵营下的人,就算是,也不用给何曼面子。

因为袁术何其高傲?

以何曼的身份投靠袁术,注定是要被袁术当苦力去用,真正的重视是不存在的,最终的归宿多半就是在袁术的美好许诺下于某天战死沙场。

所以,面对这样一个炮灰一般的家伙,李易心里优势简直不要太大。

何曼被李易那种看地上烂泥一般的眼神看的极为不舒服,再加上他虽然不敢动手,却也也不想在自己部下面前弱了气势,便上前一步,松开刀柄,再次抱拳,朗声问道:“素问襄侯美名,然而襄侯为何无端杀我士卒,还请襄侯给何某一个说法,否则就算何某不计较,我身后的上万兄弟也不会答应!”

“吼吼吼!”

何曼身后的兵卒很给面子的吼了几声,他们之中许多人还不知道李易为何要杀过来,很是莫名其妙,心里憋屈,声音中也的确是有几分悲壮的味道。∷八∷八∷读∷书,≮※o

李易没回答何曼,而是回头看了看自己这边人的反应,只见糜芳脸上很是焦虑,糜家的脚夫护卫们有点慌神,但自己部下们却没什么太大变化,纵然新来的徐盛也是一脸平静,唯有刘辟反应稍稍大了点,也只是将黄邵给按的更紧了。

片刻后,李易转过头来,那些呼喊声也渐渐落下,李易并不理会何曼,径直往旁边走了几步,到了一辆粮车旁边,伸出左手在一个鼓囊囊的粮袋上轻轻的拍了拍,好像在试探里面粮食多不多,然后手指张开,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缓缓的抓在了粮袋上。

众人纷纷好奇李易这是要干嘛?

有个别人倒是大约猜到了李易的目的,但很快又果断摇头,自我否定了那个可能。

李易没管旁人怎么想,只见他的身体微微下压,就听“噗”的一声轻响,那装粮食的袋子竟然被李易生生的“按”出了一个窟窿。

在场的许多人还在发蒙,但还有一些人已经开始眉角乱跳,很想凑上去看看,检查李易是不是早就在那粮袋上做了什么手脚。

要知道装粮食用的都是粗布,虽然粗糙,但针脚却很密,装个百十来斤的东西轻轻松松,结实的狠。

让典韦这样的猛人过来,抓起一袋粮食“手撕”,应该不难做到,但是个人都明白,慢慢用力,和凭借突然的爆发力去破坏完全是两个难度,李易刚才就没怎么动作,只是那么慢悠悠的,就把粮食袋子给透了个窟窿。

那么,李易得有多大力气?

就在许多人脑子里还在转着这个问题的时候,李易伸手抓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粟米出来,缓缓向着何曼走去,而何曼因为刚才状况,自知力气不如李易,莫名心虚,有些不敢与李易太过接近,竟然在李易距离他还有一丈多远的时候,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何曼身边的那些小头领本就对他不与李易正面较量而不满,现在何曼主动退后,在众人看来更是成为了怯懦的表现,虽然没人敢明说,但心中对何曼越发不满了。

其实一退之后,何曼立时就后悔了,奈何为时以晚,李易已经在对面站定,何曼也只好站定不动,看李易要做什么。

李易摊开手掌,让何曼看着手里的粟米,问道:“你说,这粟米是谁的?”

何曼目光低垂,这些粮食是糜家的,也是李易的,何曼虽然做事不地道,但也不是泼皮无赖,做不出当面胡搅蛮差的事,只能硬着头皮道:“暂时是襄侯的。”

何曼刚刚说罢,一旁的何仪就补充道:“但襄侯之前有言,因为我寨中百姓困苦,愿意赠送粮食于寨中百姓,而粮食既然已经送此地,当是我等与襄侯共有!”

李易目光转动,看了何仪一眼,问道:“你是何人?”

何仪躬身道:“何仪,见过襄侯。”

李易并不还礼,只是点点头,然后一指何曼道:“不错,你比他要聪明一些。”

顿时,何曼何仪两人脸色再度涨红。

何仪没想到李易竟然这么过分,当着两人的面,一张嘴就是挑拨离间,虽然不一定能够起到效果,但真的很膈应人啊!

而且,再看何曼那仿佛吃si一样的表情,何仪虽然知道何曼不至于因此与他反目,但可以预见,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何曼是不会主动找他商谈事情了。

随便挑拨了一下,李易发现貌似真的有点效果,便舍了何曼,继续对何仪说道:“你很会找理由,奈何却是大错特错,而且从一开始就错了。”

何仪看了何曼一眼,见他脸色更黑,但碍于李易向他问话,只好问道:“哪里错了?”

“粮食……不,任何东西,在谁手里,就是谁的!”

说着,李易收起左手,握成拳头,然后猛的一用力,周围人隐约能听到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然后李易手掌再度张开,只见原先颗粒还算是保满的粟米眨眼间几乎全都烂掉了,部分甚至都成了粉末状,要不是因为有谷壳兜着,怕是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要灰灰了。

何仪的眼睛不由微微睁大,之前他还有些怀疑,李易可能是在粮食袋子上做了什么手脚,现在眼看着李易当着他的面将一把粟米抓烂,这绝对没假了。

就在何仪感叹之时,李易又道:“粮食是我的,我将他送给你,那才是你的,如果我不送,你却想强抢……”

李易手腕一转,粟米在地上撒了一片,然后就见李易冷声道:“我保证你们什么都得不到!”

说罢,李易忽然转过身,提高音调,对着众人朗声道:“我李易虽然心善,却也不是烂好人,我怜尔等山寨中人缺衣少食,愿赠你们粮食,但尔等既然不知好歹,更不晓得恩义为何物,这粮食不送也罢!”

何曼的那些部下,特别是最底层的士卒,一时间都有点蒙,他们可不知道这粮食的来历,还以为就是糜家的,现在听来,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这些粮食原本就是给他们的?

不管四周渐渐出现的嘈杂,李易已经开始下令:“徐盛何在!”

徐盛当即出列,抱拳道:“属下在!”

李易指着那些粮车说道:“拿起火把,将这些粮车烧了!”

“得令!”

徐盛应罢,捡起糜芳扔在地上的火把,又点了两个护卫,当先就奔着李易撕破口袋的那一架粮车去了。

见李易是真的要烧粮食,根本不与他们谈条件,何曼也不顾黑脸了,赶忙大喊一声“住手”,然后又对李易叫道:“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襄侯何必如此行事!”

李易只是冷笑,何曼看着那一辆被何曼丢了火把的粮车,心疼的厉害,叫道:“襄侯执意如此,那就休要怪我等无礼了!”

“无礼?”

李易冷笑了一声,道:“你敢么?”

何曼呼吸一滞,他心里顿时陷入天人交战。

过年之时,何曼秘密派人去寿春为袁术送上一份厚礼,表示愿意投效,希望可以为袁家世代效忠如何如何,袁术为了他的大业正疯狂的招兵买马,对送上门的大手自然是欣然接受,当即就任命何曼为扬州中郎将,给何曼送去了官印甲胄,同时也给何曼三个都尉名额。

中郎将啊,那可是何曼一开始就非常觊觎,但自我感觉希望不太大的职位,结果这么轻易的就得到了,自然是欢喜非常,认为投靠袁术是一个非常明智的决定。

何曼自然是不知道,袁术一旦扯旗,什么三公九卿,天下兵马大元帅全都会册封,中郎将虽然在名义上是高级武官,但在袁术那里其实就是垫底的。

袁术除了给何曼送去印信官袍,同时还附有一封亲笔信,其中除了勉励之语,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叮嘱何曼暂且不要声张此事,只管好生在豫州招揽人手训练士卒,等时机到时,袁术自然会有命令传来,然后正式让天下人知道,何曼是他袁术的部下。

袁术还是很厉害的,一封信说的何曼热血沸腾,而且何曼也隐隐察觉到,袁术应该是有什么大动作。

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何曼也不在乎,只要能靠上袁家这根粗腿就可以了。

于是,何曼就开始按照袁术的交代招兵买马,只是他寨中粮食本就不够吃,又招了一些饥民,那就更不够了,又不敢轻易劫掠县城,一群人饿的跟狼一样,所以,在糜家粮队到来的时候,何曼就起了在糜家身上多咬一口的想法。

当时,何仪以及黄邵都是反对的,觉得此事不地道,但何曼却是告诉两人,整个寿春都知道李易与袁术关系非常不错,既然如此,他们作为袁术的部下,纵然今日夺了糜家的粮食,事后李易再是不满,只要向李易坦明身份,李易不看僧面看佛面,肯定也会给他们一些面子,甚至说主动帮他们筹集粮食。

何仪与黄邵虽然还是觉得不妥,但寨中缺粮实在太过严重,最后也只能勉强同意了何曼的要求,只是谁都没想到,现实比预想要残酷的多,先是糜家油盐不进,然后又被李易逮了个正着,而且李易这人跟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办事比他们都莽!

能说的狠话都说了,但李易强硬依旧,何曼不得不去猜想,李易是不是知道了他已经投效袁术的消息,而且李易也是袁家一系的人,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何曼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一连数次,最后还是无力的展开。

他不是怕李易这位南阳太守,而是担心动了李易,袁术震怒,让他刚刚谋来的前程,付诸流水。

何曼清楚,他虽然兵马不少,但在袁术那边的分量,却远远不如李易这位天下皆知的太守。

因为,他是个反贼。

没有身份,注定被人轻视。

他真的不想再当反贼了。

那么,为了好不容易到手的官位,除了让他去死,何曼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深吸一口气,何曼对着李易低头一拜,轻声道:“襄侯可否借一步说话?”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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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能躲多远躲多远

听着何曼那明显服软的语气,李易笑了。手机端

同时心里有些感慨,如果何曼真的跟他硬顶,李易纵然不会退让,但肯定会给何曼留一线面子的,毕竟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

但许多时候,只要往后退了一步,就很难刹住车了,何曼明显就是这种情况。

李易摇摇头,任由徐盛在那边点火,却是慢斯条理的说道:“我知道你想谈什么,无非就是让我看在袁使君的面子上,今天不与你计较,是不是?”

何曼绷着脸点点头,暗道李易与袁术关系果然非同一般,这么快就知道了,虽然诧异李易居然当众说了出来,但心中却是存了一丝庆幸。

因为他原本就是这个打算,借用袁术的关系,众目睽睽之下,李易可以看不上他,但总不能驳了袁术的面子吧?

然而,何曼没搞清楚的是,如果是造成既定事实之后,李易就算恨得牙痒痒,最多只能跟他这边“断交”,但很大可能还是得把这个闷亏吃了。

可现在事情还没成呢,别说李易,全天下那么多太守,几乎没人会认下这个亏。

李易冷笑一声,也不说面子的事,直接呵斥道:“何曼,你好大的胆子!”

何曼有点蒙,他胆子确实很大,不然也不会强扣糜家粮队,不过,他知道李易说的胆子大不是这回事。

李易指着何曼,继续骂道:“袁家四世三公,声名赫赫,天下无数人敬仰,袁使君在扬州,文武并施,威震东南,无一人敢轻言冒犯!”

“可你倒好,此行之前,我听闻你有意投靠袁使君,本还想路过时勉励你一二,顺便做个中人,让你与这山寨中老老少少摆脱贼身,今后好好做个安顺百姓,哪想到你却是这般的不成器!”

何曼还没反应过来李易究竟是为什么骂他,但何仪的确比他聪明一些,脸色一白,颤声道:“襄侯是说,今日事,袁使君会对我等不满?”

李易呵呵一笑,这个道理没错,以目前的关系来看,袁术肯定不会希望看到何曼他们抢李易的东西,不过,事情也不会闹的很大就是了,但这并不妨碍李易小题大做啊。

李易没回答,而是上前直接一脚揣在了何曼的肚子上,后者没有半点防备,李易力气又大,何曼一下子往后跌出去小两丈远,何曼的那些亲卫们下意识的就要抽刀,可再看看自家两位头领的脸色,又很明智的没把兵刃亮出来。

踹完何曼,李易心中大爽,然后目光看向何仪,脚下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抬腿,毕竟一个挨了踹,一个没挨踹,这才会有差别,有差别就有矛盾啊。

反正这些人已经投靠了袁术,随手埋下一下矛盾的种子,削减一下袁术的战斗力,何乐不为?

何仪已经咬牙准备也挨一下了,却发现李易只是眼睛在他身上转了转,并没有踹,但他心里却没有半点庆幸,反而凉嗖嗖的。

这会何曼已经爬起来了,毕竟是混了这么多年的爷们了,身体还是很皮实的,何曼一手捂着小腹,有些晃悠的走到李易身前,完全不提李易踹他的事,再次俯身一拜,道:“还请襄侯救我。”

说救他有点过,但何曼并不知道袁术准备造反,正在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他是真的很怕因为今日之事失去了刚刚到手,还没捂热乎的中郎将。

明明把人踹了,对方还反过来求自己,那感觉真心不是一般的好。

李易也不掩饰,哈哈一笑,反问道:“我之前让糜家于尔等恩惠,尔等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派人围困糜家之人,现在出了岔子,反而让我帮你,哼,你以为我李某人是那么好说话的么?”

何曼一张脸憋的通红,原本还想说让李易看在山寨中百姓的面子上,但一想李易果断烧粮食的举动,感觉那些理由李易根本不会当回事。

无奈,何曼只能看向一旁何仪,比较智谋,确实是这个兄弟主意多一些。

只是何仪是有些主意不假,但也比不得一个三流谋士,此刻已经被李易乱了心神,一时间哪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何仪急得抓了抓头发,最后忽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何曼一眼,然后对李易一拜,小声道:“我寨子中虽然缺衣少食,不过早年间倒是还有些积蓄,今日冲撞了襄侯,我兄弟愿为襄侯送上……”

何仪看着李易那淡然的神色,一咬牙,道:“原为襄侯送上五千金做赔礼!”

对何曼何仪他们来说,钱财是有的,毕竟打家劫舍,肯定会积攒下来一些家底,但让他们把这些东西换成粮食,那就很难了。

因为粮食主要都在世家与官府手中,他们若果卖粮食给何曼他们,简直就跟在院子里养狼没什么区别,所以,何曼他们就算有钱也很难买到粮食。

李易暂时还是不差钱的,五千金虽然挺多,但也不至于让他动心,不过李易却是注意到了何曼那明显粗了一圈的脖子,显然是肉痛了。

李易双手后背,眼皮耷拉,沉吟了一会,对身边护卫吩咐道:“好了,传话过去,让文向不用再烧了。”

“喏!”

听到李易下令,何曼何仪都是大松一口气,虽然李易还没明着答应,但这态度已经是明显缓和了,于是,两人的态度也就越发恭敬。

不过李易是什么人,折腾这一圈,虽然杀了对方的人,踩了对方的面子,但最后只是带走五千金的话,别人或许觉得划算,李易却是不会满足的。

想了想,李易忽然问道:“之前看尔等山寨众人,许多人并不知道这些粮食来历?”

何曼不明所以,想了想,只能如实说道:“其实糜家粮队到此,我等也很是意外,所以,下面人自然就更加不知道了。”

李易暗暗摇头,这哪里能行,他可不是善财童子啊。

于是李易吩咐道:“世人有人爱财,有人好美色,有人重是名声,而我李易,就是后者!”

在场那些大老粗们还好说,但度过书的几个却是很想捂脸,这话咋就明说了?

而且说的也太假了,但凡跟李易接触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自家主公可是相当“博爱”的。

李易的脸皮早就很厚了,混然没有不好意思的觉悟,继续道:“我好心好意送来粮食,被尔等恩将仇报,然后这里的士卒百姓,甚至还会觉得是我欺人太甚,你们说,我堂堂李襄侯,是不是做了一次冤大头?”

“这……”

何曼擦汗,他原本还真就是把李易当冤大头来看的,但这话绝对不能说,不然就没法谈了。

好在何仪却是已经知道李易目的了,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小心翼翼的道:“我等今日之后便会在寨中传下号令,让他们尽数知晓襄侯仁义之名,不知襄侯意下如何?”

李易暗暗点头,这家伙确实聪明一些,还知道悄摸的跟他说。

不过李易却是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那是你们寨中之事,你们自行处置便是,与我无关。”

何仪暗暗撇嘴,李易摆明是又想要名声还不想下水,但他也不敢道破,反而附和道:“襄侯于我等有恩惠,我等自当尽一些分内之事!”

何仪说的很好,然而,有了今日之事,李易哪还会对这些家伙们放心?只见他轻咳一声,又道:“不过,这些粮食李某乃是要赠与这山寨中的穷苦之人的,今次也就算了,将来让糜家来人与两位头领统计一下寨中人口,然后再次送粮之时,直接按照家户来领吧。”

何曼闻言,原本有些惶恐的脸上已经透出了几分喜色,他刚刚想的只是如何让李易别往袁术那边说他坏话,保住他的官位,对于李易原本答应援助的粮食,已经不敢期盼了,哪想到峰回路转,李易竟然还愿意继续给他们粮食?

何曼当即谢道:“多谢襄侯仁慈!”

何仪同样跟着行礼,但脸色却是来回变化。

何仪心中不解,事情闹到这样子,要说李易是因为心善提供粮食给他们,那简直就是扯淡呢,天下那么大,哪里没有饥民?李易真有那份好心,给谁不行,为何偏偏找上他们?

还有,李易让山寨里的人按照户口领粮食,被李易知道山寨中虚实也就算了,毕竟有袁术在,双方应该不会发生什么直接冲突,真正要担心的是,山寨里的人将来肯定会念李易的好。

何仪也说不出来这会有怎样的后果,因为他们是要投奔袁术的,按说李易是不可能对袁术做什么的,但正因为想不通,何仪心中才越是没底。

其实,有一点何仪没想到的是,李易如果直接送来粮食,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要被何曼何仪扣下用作军粮,但直接送给山寨中百姓的话,哪怕他们是山寨首领,只要敢下令将百姓手里的粮食收回来,那些底层的士兵绝对会反给他们看。

即便没有这么做,如果山寨头领出于下面百姓自己手里有粮的考虑,将原本应该配发下去的粮食数目减少,转为军粮囤积下来,下面人照样会觉得,他们的粮食无端被扣了,肯定会生出怨气……

总而言之,将来除非何曼等几个首领完全不考虑私利,不然这个山寨的人心肯定要散了,等到袁术扯旗干大事的时候,何曼能带多少人过去很难说,但相应的,李易的名声却是会在这边被大大的传扬,相信除了今日被杀的那些人的家眷,多数人都会记着他的好的。

李易发现何仪的眼睛乱转,似乎是想到的什么,便笑呵呵的抬手拍了拍何仪的肩膀,称赞道:“你确实很不错。”

何仪脑子里本就糊里糊涂的思路顿时被打断,转而被另外一种不安的情绪说取代。

又是挑拨离间!

李易对他兄弟二人的态度差别太明显了,不一会功夫就对他数次褒奖,这让何仪欲哭无泪,他跟何曼只是同宗,要知道,就算亲兄弟也经不起这么整啊,没瞧见何曼的眼睛又红了么?

可是,何仪想不明白,李易这么挑拨图个什么?

最终,何仪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安慰自己,李易纯粹是看何曼不顺眼,想要趁早打压他罢了。

李易又和何仪交代了几句,便转过头对糜芳吩咐道:“你让人点出一千石粮食,稍后继续按照原路行进,至于剩下那些粮食,就留在这里罢。”

糜芳当即领命去安排了,同时还准备帮李易接受那五千金,这个虽然李易没交代,但糜芳知道,这种事李易不可能亲自去处理的,不然太掉价。

何曼等人失望之余也有些庆幸,因为放火烧粮食也是需要时间的,赶紧灭火清理,损失应该不算太大。

说罢这些,李易便准备走人,何曼邀请李易到寨中小坐,但李易心还没那么大,将人家的面子都碾碎了,哪怕李易判断何曼他们不敢动手,但该有的提防还是需要的。

于是,李易随便对他们摆摆手后,就带着人在上千山寨军卒的注视下施施然的离开了,剩下何曼,何仪,还有被李易放掉的黄邵,三位头领站在原地相顾无言。

良久,何曼缓缓太守李易离开的方向,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艰难的说道:“他日我若封侯拜将,必杀此人!”

按照往常,何曼若是发出这等言语,左右必然有人附和,可今日说罢,周遭却是一片冷清,就连何仪与黄邵两位,也尽皆低头,好像没听到他的话一般。

何曼见状,对他们两人训斥道:“今日这般奇耻大辱,尔等难道就真的忍下了不成。”

黄邵依然是低着头不说话,因为在李易下令放他的时候,典韦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可怜你被擒下许久,始终不见有一人为你求活”。

就这么一句话,黄邵的心乱了。

何仪倒是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李易……可惜不曾早早的见过此人,否则无论如何,我都要阻拦兄长扣留糜家粮队。”

“你——”

何曼被气的够呛,叫道:“难道因为李易那几句夸奖,你就不计较了?”

何仪表情一滞,本想开口辩驳,但最终什么都没说,脸上只有苦笑。

人家两句话就让你中了离间计,这其中差距简直不能以道里计,还怎么杀?

为身家性命考虑,何仪决定,对于李易,不管何曼怎么想,反正他是能躲远躲多远。

三国之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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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4章 蔡玉来了

李易一行人虽然离开了,却没有走远,很快就在距离山寨大约有七八里远的地方停下了。【∞八【∞八【∞读【∞书,︾o@

刚才那一阵冲锋,李易这边虽然没有人丢掉性命,却是有好几个受了轻伤的,只是在何曼那些人面前,大家要撑个气势,再加上伤势也不重,所以都没怎么管,现在走出一些距离后,自然是要处理的,不然以这年头的医疗手段,拖下去就算不要命,但真有可能把人给整废了。

在这个修整的过程中,李易虽然没有亲自动手给那几个伤员裹伤,但言语勉励却是少不了的,当然,该有的奖赏也不会吝啬。

这些人可是李易的亲卫,是直接与李易安全挂钩的,对待他们,李易绝对不会有半点亏待。

而这些亲卫也很愿意给李易卖命,别的不说,当初襄阳城中被史阿重伤的两个亲卫,虽然因为受伤太重,不得不离开行伍,但李易了没有因为他们无用了,就将他们扔到一边。

到宛城之后,李易给他们说了亲事,每个月俸禄照拿,而且,李易还许诺将来让他们入学,只要学得差不多,即便不在军中,一样可为官吏,过的风风光光的。

由此可见,李易对待自己人真心不差,而在这个人命轻贱的年月,普通人能求一口饱饭便心满意足,但李易的这些亲卫,只要保证忠心,肯为李易拼杀,成家立业什么的,李易就给他们全包了,如此,他们自然肯为李易效死力。

李易这边修整没多久,就见一行七八人追了过来,不用说,自然就是糜芳了。

糜芳远远的就跳下马,向李易拜道:“襄侯!”

李易上前拍拍糜芳的肩膀,笑道:“今日让你受惊了。”

糜芳连连摇头,道:“芳不过是做一些分内之事罢了,只是何曼那些人长久缺乏约束,这才生出岔子,不过有了襄侯今日威慑,想来今后此事将再不会有差池。”

糜芳说着,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会功夫,可他心中对李易的佩服却是越来越多。

虽然糜芳打一开始就没想过跟何曼他们服软,但真的看到李易指着何曼的鼻子骂,甚至动脚踹人的时候,糜芳真的是吓得够呛,可结果却是何曼他们怂了,自家这边丁点事都没有。

这让糜芳有些庆幸,还好自家哥哥应允了两家的亲事,将他之前那些许矛盾抵消,不然跟李易做对头的话,糜芳感觉自己肯定要睡不踏实。

一边心中感慨,糜芳也不忘正事,对李易交代道:“一千石粮食已经点齐,正往这边行进,不过山寨之中钱财也不是太过宽裕,五千金还需稍待一些时间,不过请襄侯放心,我已经安排可靠人手,只要那五千金到手,必然第一时间为襄侯送往南阳。”

李易满意的点点头,他之前只是随便吩咐了一下,糜芳这边就给安排好了,可见办事还是不错的,不过,李易却笑道:“我可不是贪财之人,要那许多钱财有何用?这样吧,你将那些钱财分为两份,一份用来奖赏糜家的那些马夫护卫,毕竟他们在何曼等人威逼之下没有退却,这点很是难得,理应嘉奖,不然容易让人心寒。】八】八】读】书,2√3¢o”

“至于另外的一部分,便交由你带回徐州,权当是买粮食的订钱吧。”

糜芳急忙说道:“当时抵御那是糜家应做之事,即便抚恤也该糜家自行料理,怎可因此让襄侯破费?”

糜芳连连摇头,这一趟糜竺安排他来送粮,主要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找机会见一见李易,判断一下这人究竟如何,其次则是尽量给李易让利,让糜家在李易那边落下一些人情,以备不时之需。

但今日糜家被何曼围了,这事并不能怪李易,而李易先是亲带轻骑相救,现在又愿拿出钱财作糜家抚恤之用,这事情做的简直不要太地道,让人说不出半点不是。

然而,这与糜家的预期不符啊。

李易并不知道糜芳想法,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见糜芳不想答应,便大笑道:“今后你我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生分,我若是不与他们一些慰劳,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糜芳还想再说什么,典韦笑呵呵的凑了过来,大声道:“我家主公就是这般仗义,从来不让自家人吃亏,不过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送粮食的时候就多给我家主公送几坛好酒算了。”

李易听了,佯怒道:“你这家伙自己贪杯,还要借我的名头要酒,羞也不羞?”

典韦嘿嘿笑着跑开了,他还真不是给自己要的,因为李易也喜好杯中之物,只不过李易是喜欢小酌,微酣即可,而典韦他们则喜欢牛饮,不喝到全身发麻就不痛快。

糜芳见状,知道自己拒绝不得了,否则弄不好会将好事便坏事。

深深一拜,糜芳对李易说道:“襄侯果然仁义,糜芳拜服,也替那些运送粮食之人,谢过襄侯恩德。”

李易笑着将糜芳扶了起来,他可是打算让糜家彻底为他所用的,今日给出些许钱财拉拢人心,与将来的回报相比又算的了什么?

糜芳见李易心情似是不错,又小心说道:“因为洛阳那些许误会,芳行事冲动,开罪了襄侯麾下徐晃将军,所以,芳此次押运粮食,其实还有意往南阳一行,想向徐将军赔罪,不知襄侯以为是否可行?”

其实说向徐晃赔罪什么的,只是幌子,糜芳真正想做的是去南阳看看,看李易在南阳“混”得怎么样,当然,或许也有几分确认一下李易是不是小心眼的可能。

只是李易的小心眼可是典型的双标,对糜家,他还真没多少阴暗心思,于是,看到糜芳那小心翼翼的姿态后,不过一两个呼吸时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失笑道:“你就算不说,我也要拉上你同往南阳一行,届时不只是徐晃,张辽,贾诩,郭嘉等人我也会一一为你引荐,毕竟我可是说过,你我乃是自家人!”

那几个名号糜芳都是听过的,知道他们是李易的亲信之人,既然愿意为自己介绍,那所谓的“自家人”应当不会假了,心里只觉得热乎乎的,再次拜道:“多谢襄侯盛情。”

就这样,李易在县城中修整一日再次启程时,队伍中便多了糜芳以及他的十余名护卫。

李易对糜家很是看重,路上经常邀其同车而行,让糜芳很是感动,一颗心不知不觉的就往李易这边偏向了许多。

而李易在对糜家表示亲厚的同时,也在暗中评估着糜芳的才干和人品,他已经开始考虑将来应该把糜家人安排到什么职位上去,重用糜竺是肯定的,但对于糜芳……这位就不太好说了。

原本的时间轨迹中,糜芳开城降吴,间接导致了关羽的兵败被杀,这个问题是在是太严重了,不管糜芳当时的心态如何,不管是不是与关羽因公或因私产生了什么无法调节的矛盾,糜芳的所作所为毫无疑问是个大背叛,而且他背叛了很多人,关羽,刘备,糜竺,以及整个糜家。

按说只凭借这一点,李易作为穿越者就应该给他打上一个“永不重用”的标签,然而,不要忘记,糜芳早年与糜竺一起追随刘备,糜家为了刘备几乎付出了所有,然而刘备却丢了徐州,让糜家的“投资”几乎化作乌有,那种情况换做李易肯定宰掉刘备的心都有了,然而糜家兄弟对刘备依然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如此君臣之情,让李易每每想起都有几分嫉妒。

奈何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么苦日子都熬过去了,在刘备事业走到最高峰的时候糜芳选择了背叛,这……让李易完全无法理解啊。

几天接触下来,在李易有意试探之下,从糜芳身上套到了不少东西,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糜芳性格中庸又带着一两分固执,有点小聪明,但缺少大智慧,品行上虽然不完美,但也没有让人无法接受的地方。

虽然很想从现在的糜芳身上推断出他背叛的原因,李易努力了,但真的做不到,综合考虑之下,李易暂时将糜芳定义为可以重用,但有两点必须在意,第一重用可以,但不能担要职,第二,不予其军权,永不让糜芳上前线。

而符合这些要求的地方很多,比如说……荆南。

有典韦打过前站,再加上刘辟这个老资历的黄巾,李易之后的路上再无遇到半点麻烦,非常顺利,只有在经过刘辟山寨的时候,李易才停下脚步,亲自与龚都见了一面,也与寨中的军士百姓有了许多接触,而且为了表示对他们的信任,李易全程就带了三五个护卫,且与山寨中百姓同食同寝,住了一晚方才继续启程,收获了山寨中许多百姓的好感。

然后李易却是继续把刘辟带上,毕竟山寨中那么多人要迁到南阳,其中有许多细节要商讨细化,可不是一拍脑门,说迁就迁了。

之后又行两日,进入南阳地界,李易就放慢了脚步,见了一些沿路的县城官员,虽然这些官员多是刘表所任命,但刘表在荆州的根基还深,其中顶天能有两三个死忠,其余的人,立场就很难说了,所以,李易与他们适当的接触一下是很有必要的,不求让他们成为自己人,只要将来在取代刘表的时候他么可以别添乱,安抚好当地百姓就可以了。

而李易对这些官员的整体素质感觉还算是不错,要知道刘表选官的时候也是花费了许多精力的,虽然基调是重用世家之人,但刘表也不会任命那些一肚子草包的家伙不是?

这一番接触,让李易动了心思,想要稍稍绕一下路,多见几个官员,可是,随着他收到贾诩送来的消息,以及伏寿的家书,李易心里的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给掐灭了。

这个新年李易不在南阳,主要事物全都交给贾诩处理,以贾诩的能力自然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某些事情却是真心不是贾诩能控制住的。

当即,李易直接离开大队人马,快马轻骑,第二天中午就赶回了宛城,按说李易应该先回家看一眼的,不过想了想,他却是直接去了太守府衙。

倒不是那边的事要紧,而是伏寿写信告诉他,蔡玉正过年的时候跑过来了。

这是李易与蔡玉早就说好的,让蔡玉装病,然后在家里各种不能治,最后无奈跑来南阳瞧病,蔡玉果然如约做到了。

只是,蔡玉来的时候,李易不在啊,招待她的就只是伏寿了,这关系想想都……

李易不知当时她们是怎么接触的,只是通过书信得知,双方接触之后,蔡玉就在城中购置了一处院子,在里面“养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看上去挺老实的。

但李易清楚,蔡玉这丫头早就被惯坏了,性格是相当的恶劣,李易如果直接回家,等第二天再去见蔡玉,蔡玉绝对会使性子。

虽然说李易可以强势镇压下去,但他接触蔡玉的时候居心不良,真正目的是利用蔡家,心中难免有愧,所以李易并不忍欺负蔡玉,也不想伏寿难做,于是李易思量一番,入城后直接让人传信,将蔡玉叫到他家里去,然后等晚点回去一起见了,虽然可能会触发修罗场,但也好过把一个姑娘家扔在外头胡思乱想。

因为李易回来的太快,贾诩等人并没有来得极搞什么场面迎接,一众人直接就守在太守府衙门口等候了。

当看到李易出现,众人齐齐上前向李易见礼,一番寒暄不必多言,然后李易就准备入内,与他们所说正事。

贾诩本要到李易身边,将某些事情提详细说一下的,但郭嘉却是硬生生挤了过去,一副谄媚奸臣模样的看着李易,口中唏嘘着:“主公不辞辛苦,往返千里,如今折返,滴水未沾,便要处理政务,唉,主公如此勤勉,乃是百姓之福,亦是我等之幸,嘉以为古之明主贤臣也不及主公三分,不知诸位以为然否?”

换做往常,这个马屁虽然有点不要脸,但肯定会有人跟风,然而今次情形却是有些不同。

只见几个老家伙笑而不语,诸葛玄气呼呼的,张辽徐晃眼观鼻观关心摆明了事不关己,徐庶石广元面色又羞又尬正忍不住想说什么,李易已经转头,瞪了郭嘉一眼,咬咬牙,有些恨其不争的说道:“你啊你,我,唉,莫要以为说上几句马屁那些事便不与你计较了!”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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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杀人者,周仓是也

被李易训斥,郭嘉满脸的自责悔恨,换个人肯定以为郭嘉已经深刻的认识到了自身错误,悔过态度良好,但李易可不相信他真的就觉悟了。

历史上郭嘉才智过人,被人冠以鬼才的称号,甚至还有个很夸张的说法叫做“郭嘉不死,诸葛不出”,由此可见世人对郭嘉才华的推崇。

两人巅峰时的才智无从比较,但有一点却是诸葛亮完胜,那就是个人生活作风方面,郭嘉真的是……

唉,一言难尽,反正把这家伙放到后世,妥妥是被双规的命。

李易不想当众就郭嘉的事情多谈,毕竟这是自己最为倚重的谋士之一,尽管这次的事情李易都有些看不过去,但也舍不得说他太过。

又瞪了郭嘉一眼,一行人进入议事厅旁边的一个偏厅,等仆人端来火盆,送上烫好的酒水,李易挥手让闲杂人退下,开口说道:“扬州之事与预计相差不大,只有一些细节,需要与诸位额外交代,不过那些都不是急事,文和,你先与我说说祢衡之事,我收到你传信便火速赶回,只是其中所述不甚明了,你且与我详细说说。”

“喏!”

贾诩早有准备,应了一声,不过却是先从兖州曹操说了起来。

早在李易还没进入荆州的时候,不管李易多么忙碌,有一个人他始终都有关注,那便是曹操,当时贾诩等人还很不解,天下英杰何其多也,李易为何独独对曹操青眼有加,但后来事实证明,李易的关注没错。

李易在琢磨各种阴谋诡计的时候,曹操同样没闲着,陆续吞并了一些地方诸侯势力,又接连击破几路黄巾残余,打下了好大一块地盘,得人口超过百万。

而且因为征战不停的缘故,曹操麾下兵马皆为可战精锐,是以哪怕如今曹操还没能完全消化掉所得战果,但除了那些目中无人之辈,天下已经少有人敢小觑曾经的曹阿瞒。

相应的,还有曹操的名声与官位的提升。

十八路诸侯讨董之后,袁家行事过于嚣张,袁术这个马上谋反的就不说了,至于袁绍虽然还是以汉臣自居,可看他在河北行事,傻子才会以为他是忠臣。

而余下的现存诸侯之中,大概就属曹操名声最好了,若非李易杀了董卓,出风头太大,曹操弄个第一忠臣的名头绝对是妥妥的。

不过,即便如此,曹操的官位也是窜得飞快。

曹操先是凭借当初联军讨董的功劳,外加杀败了几股黄巾,被表为东郡太守,然后恰逢兖州刺史刘岱被黄巾所杀,曹操又趁机以自身威望与麾下将士作战勇猛,于年前再被推举为兖州牧,单看这个速度,李易也得甘拜下风。

毕竟曹操能走的这么快,除去他自身确实厉害,还有世家大族肯为曹操说话的缘故,换做李易试试,即便拿出曹操一样的功劳,所得到的封赏最起码要打两三个对折。

不过,曹操虽然势力扩张的很快,但他的根基却并不安稳,因为从豫州往北,不是在打仗,就是在准备打仗,曹操这个兖州牧,根本不能消停,甚至于兖州内部都不能确保安稳。

正是因为这种情况,李易虽然提防曹操,但他觉得曹操想要在自己之前形成大势很难,所以李易的想法就是大家各玩各的,看谁发展的快,并没有与曹操接触的想法,但让人想不到的是,在过年的时候,曹操却是派人过来与李易联络感情了。

逢年过节,相熟的官员礼尚往来一下乃是常理,李易去扬州之前,就有叮嘱贾诩到时候莫要忘了给荆州那些官员送些礼物,甚至就连与他有着私仇的蒯家也不例外,当然,李易的那份礼在名义上是送给南郡太守蒯良的。

李易能想到给别人送礼,荆州那些官员也不会无视李易,新年时候,宛城来了不少客人,不过都是荆州之人,往外的话,不好意思,李易的人脉关系有限,长安那边倒是有些熟人,但路太远,也就没人过来了。

所以,曹操派来的使者让贾诩很是重视,寻常荆州官员来人全都是贾诩接待的,但考虑到李易对曹操的重视,于是,贾诩就把这件事与伏寿讲了。

伏寿又喊来几个跟随李易时间比较长的人,问了问他们的意见,都觉得李易在董卓麾下的时候,虽然有献计助郭汜徐荣击败曹操孙坚的经历,但当时死的是孙坚,曹操并没多少损失,因此不会与李易有太多仇怨。

所以,众人一致认为,曹操派遣使者是为了与李易交好。

伏寿觉得很有道理,便决定亲自见一见曹操派来的使者,毕竟李易与曹操是认识的,非要说私交的话,也有那么点。

然而,后面的事情发展却是让人大跌眼镜。

曹操派来的使者唤作祢衡,很年轻,但李易这边并没有轻视他,甚至伏寿都出面了,这接待不可谓不重视,按说祢衡承当恭维一二才是,哪想到祢衡却是不以为然,上来就说,他既为兖州牧使者,李易为何不亲自出面接待,莫不是轻视曹使君?

李易去扬州并不是什么秘密,之前来客全都知道李易不在宛城,而祢衡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他却因此说李易无礼,显然就是没事找事了。

当时伏寿的脸色就不好看了,李易是她的夫君,她母亲是大汉的公主,就在前一天,刘表这位州牧也特意派人给伏寿送了许多东西,可你祢衡是哪根葱,不,别说祢衡,就算是现在的曹操也不会对伏寿如此无礼。

伏寿不搭理祢衡,只让贾诩耐着性子给祢衡解释了一下李易为何不在,按说祢衡只要稍微晓得进退,这时候就该说一声“原来如此”,然后对方才的失礼道歉。

却不想祢衡不但不道歉,却是再次语出惊人,再次发问,既然伏寿招待与他,这就是私宴,既然是私宴,为何不见舞姬助兴?

伏寿很生气,祢衡说出这种话,实在太过轻浮,但此事与李易名声有关,便忍着怒意告诉祢衡,李易为百姓生活考虑,府中生活节俭,因此不曾蓄养舞姬。

这是实话,太远地方的人不清楚,但南阳的世家百姓都知道,为此还给李易添了不少的好名声,毕竟以李易的身份,家里连个舞姬都没有的,全天下绝对不超一掌之数。

然而,祢衡的脑回路异于常人,听了伏寿解释,不但不赞扬李易勤俭,反而又说,听闻李易有一美妾名为貂蝉,府中若无舞姬,可让貂蝉献舞。

这年头女子地位不咋地,许多世家里面玩的挺乱的,但李易这边可不兴那个,众所周知,李易对待他那几个妾室都挺不错的,祢衡此言可谓是无礼之极,甚至说,祢衡就像是在存心试探李易能承受多大的羞辱一般。

正所谓主辱臣死,这种情况下,不管曹操是出于什么心态派了这么一个东西过来膈应人,两边铁定是没得谈了,伏寿也不再忍耐,当场翻脸,下令将祢衡轰了出去,之后张辽又找人将祢衡与随行之人打了一顿,然后将这一伙人丢出了城外。

其实张辽当时是想杀人的,但贾诩将他拦下了,祢衡毕竟是曹操使者,他出言无礼,是他的不对,李易这边将他打一顿可以,但杀人就有些过了,难免会被人反过来诟病。

而且,贾诩还有猜测,曹操除非是脑子有坑才会送这么个嘴欠的玩意过来与李易结仇,那么,曹操会不会是故意让祢衡过来送死,然后以此为借口,想要干点别的?

所以,出于稳妥,哪怕贾诩自己也很气愤,但终究还是不愿杀祢衡。

只是世事难预料,张辽中午把祢衡扔出城,下午就有人将祢衡给带回来了,嗯,准确的说,是祢衡的脑袋。

原来,祢衡一行人虽然被张辽打得脸都走样了,但也不知道祢衡是哪来的劲儿,出城后也不消停,一边走,一边嘴巴不停地说着李易的不是,说李易有今日成就,不过是投机取巧,看似忠义,其实只是小人得志,且没有容人之量,将来必不长久如何如何。

寻常百姓听了祢衡的话,固然不忿,但看他们一行人虽然明显挨过揍,但衣装车马明显不凡,又是从成里出来的,也没法拿他们怎样,而祢衡见状,似乎是觉得真没人敢动他,喷的也就更来劲了。

然而,大概是老天都看不过眼,祢衡最终还是被一伙人给围住了,祢衡这人虽然嘴欠,但脑子也不笨,感觉出对方来者不善,不过他也不怂,大笑着问了对方一句“莫不是李襄侯恼羞成怒,要使人杀祢某?”

这话问的很巧,如果来人要对他动手的话,很可能就会影响到李易的名声,让李易背锅,只是,祢衡弄错了一点,那就是世上的读书人终究是少数,更多的人讲究的是快意恩仇,根本不和你玩那些弯弯绕绕的。

于是,随着手起刀落,祢衡这个一代大喷子的脑袋就搬家了,而杀了祢衡的人也的确是个痛快好汉,留下一句“杀人者,周仓是也!”便拎着祢衡的脑袋进城了。

没错,就是那个给关二哥扛刀的周仓!

周仓入城后便找到城门官吏,先是说明身份,然后直言自己是听闻李易仁义之名,便与兄弟部曲前来投奔,希望李易收留,另外,周仓着重强调了半路上听到有人侮辱李易,他顺手给杀了,人头在此,有百姓可做证明。

原来,周仓还不知道祢衡身份,可城门口那官儿知道啊,赶忙将此事上报,然后贾诩的脑袋就大了。

这件事涉及到曹操,原本贾诩是打算给出意见,然后留给李易处理的,但祢衡死了,虽然不是李易的人动手,却是投奔李易的人杀的,这事儿李易不认也得人,不然肯定会让人寒心,于是,贾诩见过周仓之后,先是安抚,夸周仓杀的好,杀的妙,紧跟着就以李易的名义向曹操去信,不提祢衡生死,只是质问曹操趋势小人辱没国家有功之臣,究竟意欲何为!

这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恶人先告状”,不管事实如何,先把曹操骂了再说。

不过,贾诩心中却是有些不宁,因为他最好阴谋诡计,有些怀疑周仓是跟曹操一伙的,是曹操给李易设的圈套,所以,贾诩虽然明面上好吃好喝的招待周仓他们,其实警惕非常,但苦于没有证据,也不好轻举妄动,就一直拖到了李易回来。

李易听完讲述后,脸就黑了,感觉跟吞了个苍蝇似的,恶心!

祢衡这人因为此时还比较年轻,贾诩他们对其不算清楚,但李易知道啊。

那厮可是三国中有名的狂士,才华大概是有点的,不然曹操就不会忍他,但祢衡肯定也不是那种经世之才,否则不能为曹操所用,曹操必然杀他,而不是将祢衡送到刘表那边。

可祢衡呢,不想着踏踏实实的干一番事情出来,也不想着读书做做学问,就整天怼这个怼那个的,唯才是举的曹操忍不了他,宽厚待人的刘表也忍不了,将他扔给黄祖,然后黄祖也忍不了,就把祢衡给宰了。

李易上辈子就觉得这家伙是个笑话,像个小丑,所以从未将祢衡放在心中,却不想这家伙趁着自己不在南阳,却是将自己膈应了一把!

李易沉着脸,没说祢衡如何,只是淡淡问道:“周仓如今何在?”

贾诩顿时苦笑,以他的聪明才智,如何看不出李易是不满他们当时的处置了?

贾诩一直认为,李易的性格最容易在乱世中成事,但这不代表贾诩觉得李易的性格就完美了,李易在贾诩眼中也是有缺点的,不,其实不止贾诩,李易身边的其他人也都有所察觉,只是大家都没说罢了,毕竟那并不是什么关乎根本的大问题,又是李易的私事,除非脑子秀逗了才会去跟李易掰扯。

而且,祢衡的事情,如果是李易在宛城,一怒之下,杀了便杀了,就算曹操来找麻烦,打回去就是。

但李易不在,旁人却是不能动那个手的,因为李易是主公,他们是臣子,有些事情臣子可以便宜行事,但有些事却哪怕明知道是符合李易心意的,也不能去做,因为会超出臣子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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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6章 天下第一忠心之人

贾诩轻咳一声,说道:“周仓早年为张宝麾下黄巾,张宝战败之后,便带着部曲聚啸山林,听闻主公仁义之名,所以特来投效,他的那些部曲,已经交由公明进行安排,至于周仓本人以及其中另一位头领裴元绍,我将其安排在城中一处别院,得知主公归来,我就已经让人通知他们二人,此刻应该就在府衙之中,主公可随时传见。”

李易点点头,道:“那好,这就请他进来吧。”

命令传下,不多时便有两个布衣汉子被亲卫引进门来,贾诩小声为李易说道:“那个身形高大魁梧者的面黑之人正是周仓,表字元福,文远说他武艺很是不错,旁边身量稍矮一些的,是裴元绍,无表字,武艺比周仓稍稍逊色。”

两人走到李易面前,并不敢抬头直视,只是用余光往前看了看,感觉面前之人就是李易,便赶忙下拜行礼道:“草民周仓见过襄侯!”

两人的动作有些拘谨,在最后说道“襄侯”二字的时候,不知是谁的尾音竟然还颤抖了一下。

激动?

不太可能,李易感觉应该是慌张才对。

李易没有着急让他们起身,而是就这么打量着两人。

虽然这两人在正史中没出现过,可在后世的存在感却是丝毫不弱。

周仓,跟了过五关斩六将的关二哥,然后就不离不弃,对关羽忠心耿耿,等到关羽兵败被东吴杀,周仓也毅然自刎赴死,让人不得不为之动容,而后来随着关羽世人尊为“武圣”,周仓也有了“天下第一忠心之人”名号。

所以,虽然心里被祢衡膈应的厉害,但听说因为受不得祢衡辱骂自己,愤而杀之的人是周仓,李易的心情一下就舒畅了许多。

关羽虽然勇武过人,但真正让他成名的却是忠义,纵然后世有说关羽性格上缺点多多,但关羽的那份“忠义”却始终无法撼动。

而原本应该投奔忠义无双关二哥的“天下第一忠心之人”转来投奔了自己,这足以说明李易美名在外,让他如何能不飘飘然?

所以,对于周仓这个人,李易是真的打心眼里喜欢。

至于另外一位,裴元绍,怎么说呢,这家伙就是大悲剧,因为抢赵云的马结果被赵云一枪捅死了,上来就领了便当,也因此失去了跟随关羽的机会。

不过李易个人对裴元绍的印象却非常深刻。

前世那时李易还小,傻乎乎的,看着老三国电视剧,觉得赵云老厉害了,但并不是因为赵云能在曹军中七进七出,而是赵云一枪就把“袁绍”给捅死了,你说厉害不厉害?

即便是现在,想到前世的那个误会,李易还是忍不住想要发笑。

周仓与裴元绍见李易一直不出声,心中却是忐忑无比。

他们也不傻,最初杀祢衡的时候他们想的气势很简单。

祢衡辱没他们要投奔之人,没啥说的,就是该死,再加上在山中落草,两人身上凶性都很重,一激动就把祢衡给杀了,然后还喜滋滋的,感觉有这颗脑袋,也算是见面礼吧。

但入城之后,渐渐的,两人就觉得不对劲了,一打听,好家伙,原来被宰了的那个嘴臭的家伙是曹操的使臣。

他们是晓得曹操名声的,当时就知道坏菜了。

杀了曹操的使者,而使者又是从宛城出来的,稍稍想想,就知道很可能会坏了李易的事情,那样别说有功了,弄不好李易将他们兄弟捆了给曹操送去都有可能的。

所以,之后的日子里,两人可谓是食不下咽,睡不安稳,即期盼李易早日回来,又害怕他回来。

甚至,裴元绍还跟周仓提议,要不咱们兄弟别投奔了,趁早开溜重新找个地落草吧,不过周仓却是果断拒绝了。

以周仓性格,人杀便杀了,纵然可能是好心做坏事,但也没有逃跑的道理。

更何况,真能跑的了么?

于是,周仓只能是在心里期盼这次事情闯祸不大,但真的见到李易之后,莫说裴元绍心虚,周仓心里也没了底,甚至连手心都生出了许多湿汗。

就在两人胡思乱想的时候,听得一阵微微声响,周仓余光向前扫去,却是李易动了。

周仓不敢多看,但下一刻就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然后被一股大力将他托了起来,然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笑容很温和,同时又隐隐带着几分喜意的年轻人。

周仓先是直视了李易片刻,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目光无礼,赶忙低头。

不是周仓好奇,实在是李易太年轻了,也让周仓担心这么年轻的襄侯,做事会不会欠缺稳重?

李易有些好笑的看着周仓,问道:“你便是周仓?”

周仓赶忙答道:“小人正是周仓。”

“之前所在何处?”

“兖州与司州交界。”

“如今曹操为兖州牧,掌握兖州,正是威风了得,且曹操用人不拘一格,不慎在意出身,尔等兄弟若要奔个前程,大可就近投在曹操麾下,却为何千里迢迢来到此处?”

周仓当即再次下拜,大声道:“曹操虽然名声响亮,兵锋所致,少有人能敌,然而,我等兄弟,却是不以为然!”

“哦?”

李易好奇,问道:“此话怎讲?”

周仓继续道:“曹操声势虽大,奈何不修仁德,杀伐太重,如今兖州内外,已经是满目疮痍,周仓早年虽为黄巾贼,做了许多错事,如今已然悔悟,深知百姓生而不易,所以周仓愿为仁者作一看门小卒,也不愿为暴虐之辈披甲!”

李易面露微笑的听着,心中却是为替曹老板叫了声屈,毕竟在兖州那地方,搁刘表过去也得天天打仗啊。

不过,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李易嘴上肯定是不会说出来的。

只见周仓忽的抬起头,有些激动的对李易说道:“襄侯早在洛阳之时,便有许多爱民之举,为百姓安稳甚至不惜与张绣厮杀,我等兄弟听闻,皆是倾慕不已,后来襄侯到达荆州,为南阳百姓生计,单枪匹马入襄阳为民请命,因此招来刘表嫉恨,屡屡欲对襄侯不利,我等兄弟得知,恨不得可以以身为襄侯挡刀!”

周仓说话时拳头紧握用力的按在地面之上,额头上不时有青筋跳起,旁人看到周仓这般模样信不信他是真心的暂且两说,反正李易是信了。

这可是“天下第一忠心之人”啊,他要是也会飙戏,那也太坑了。

李易唏嘘着将周仓扶了起来,没说什么,只是用手用力的握了握他的肩膀,以此表示认可。

至于周仓对刘表的看法,李易没否认,但也没承认。

然后李易又看向一旁的裴元绍,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不像周仓那么优秀了。

虽然两人都挺紧张的,但看周仓刚才那翻言语,心中虽慌不乱,而裴元绍对上李易的视线后,却是明显有些懵。

当然,裴元绍也可能是因为在周仓的“深情告白”之后,不知道该说啥了。

总之,裴元绍给李易的第一印象大约就成了“比一般略好”,这个评价在名将璀璨的三国李易算是比较低的,不过李易也不失望,毕竟是自己送上门的……咳咳。

李易对着明显紧张的裴元绍露出一个笑容,问道:“你之前曾在张宝麾下领兵?”

裴元绍有些拘谨的行了李易,这才答道:“正,正是!”

“当时将兵几何?”

裴元绍老老实实的说道:“一半五百余,不足千人。”

李易点点头,他这边还是很缺基层军官的,像裴元绍这样有着带领几百士兵经验的人尤为缺乏。

李易沉吟片刻,摘下腰间长剑,拉起了周仓的手,说道:“我听闻祢衡狂妄之事,当时便欲以此剑杀之,如今祢衡既然亡于你手,此剑当赠与你!”

周仓闻言顿时大喜,之前李易虽然态度挺好的,但李易一直不提祢衡的事情,周仓也不敢说,生怕李易先称赞几句,然后来个“但是”,最后将他送给曹操,现在李易既然以贴身佩剑相赠,显然是不可能将他们当做“牺牲品”了。

周仓双手接过长剑,举在头顶,再次下拜,道:“多谢襄侯,周仓今后愿为襄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易哈哈一笑,将周仓扶了起来,又看到旁边裴元绍那明显羡慕的神色,微微一笑,却是伸手轻拉了一下裴元绍大臂处的衣袖,只见衣袖内侧赫然有一个破口,里面的麻布里衣清晰可见。

裴元绍根本想不到李易会这么干,莫名出了一个大丑,脸色涨红无比,目光中也满是尴尬与不解。

周仓与裴元绍千里迢迢来南阳投奔,路上自然是辛苦,到宛县之后,因为祢衡那一档子事情,两人也没心思去买什么新衣,所以身上衣服虽然干净,却都是旧衣,身上有几个补丁口子,在所难免。

裴元绍很低着头,咬着牙,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但又不理解李易为什么这么干,就在他想不通的时候,却看到李易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锦衣外袍,轻轻的披在了他的身上。

裴元绍顿时呆愣,直到看见一旁周仓连连给他打眼色,这才恍然大悟,连忙下拜,道:“襄侯赠我衣袍,今后元绍原做襄侯甲胄,为襄侯披坚执锐!”

李易将裴元绍拉了起来,没有对他的效忠做什么回应,而是看着自己身边的老部下们说道:“李某所为,固然要让这全天下的百姓有衣穿,有饭吃,让百姓们可以安居乐业,休养生息,但易也不会因此就忽略了身边之人,让尔等受了委屈。”

贾诩张辽等人听了这话,心中不由一暖,纷纷拜道:“多谢主公。”

其实李易话里的意思真说白了,是有点上不去台面的,但在场没人会深究,毕竟与一个知道体恤下属的主公相处,总比面对那种一天到晚抠搜的家伙们要舒坦的多吧?

李易也是深知这个道理,偶尔可以用爱发电,但更多的时候,人心还是需要用好处来笼络的。

没看到裴元绍的脸色更红了么?

这就是效果!

李易再次对他两人说道:“祢衡之事,你们做的很好,甚合我心意,这佩剑衣袍,乃是我私人所赠,至于将来你二人为何职务……”

见李易迟疑,周仓当即表态道:“我二人不求官职,只要能在襄侯麾下一小兵便心满意足!”

李易微微一笑,其实他还真的有心让周仓给他抗兵器呢,要知道那可是关二哥的范儿,但想到关羽是武将,经常身先士卒,而自己呢,随着时间推移,亲自动手厮杀的机会已经是越来越少,如果为了满足一点恶趣味,就让人家去“扛刀”,那也太昏庸了。

想到此,李易便下决定道:“前些时日我去扬州,典韦为我招揽了一名壮士,名为徐盛,很是有些将才,我已经决定让其去军中历练数月,然后再委以重任,你们不如就与他一起,呵呵,我希望你二人不要弱于徐盛,不要让我失望啊!”

周仓与裴元绍哪还听不出来,李易是要将他们与那个叫徐盛的一起重点培养,如此机会如果不知道珍惜,那就是傻子了,当即纷纷抱拳领命。

而与此同时,两人也把徐盛这个名字给牢牢记住了,不让李易失望,他们就必须要胜过徐盛才行啊。

李易见他们这干劲满满的样子,很是满意,他刻意点出徐盛,不单单是给他们互相树立竞争对手,更是不想让他们因为得到重点培养就生出骄傲轻慢之心,也算是一举两得。

又嘉奖了几句,李易便让他们退下了,毕竟后面还有要事商讨,不是这些新人能参与的。

这两人一走,李易就要回自己的座位,但没等他坐下,就见贾诩出列请罪道:“祢衡之事,诩未能妥善处置,使得主公被人轻视,还请主公降罪。”

紧跟着,张辽也出列请罪,当时在场的除了伏寿主要就是他们,而李易明显对他们的处理并不满意。

特别是张辽,作为武将,他没把祢衡杀了也就算了,结果半路来个周仓将人给宰了,现在更是得到了李易的嘉奖,张辽感觉自己脸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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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7章 主公眼光十倍于曹操

“唉。”

李易叹了口气,将两人扶起来,轻声道:“先生,文远,何必如此?”

张辽摇头,脸上满是羞愧,道:“主公待辽厚重,而辽却无有作为,如祢衡那等小人,却是外人出手方才杀之,张辽实在……无地自容!”

贾诩立时便要为张辽说话,因为当初张辽本意是要杀祢衡的,却是被贾诩给劝下了。

其实,贾诩在信中已经特意说明过这一点,因为贾诩很清楚,对外人怎么算计都好,但同在李易麾下,如今又是“创业”阶段,可不能有挖坑内斗的嫌疑。

不过,李易轻轻抬手,示意贾诩无需解释,他自己则面露些许复杂之色,缓缓说道:“不瞒诸位,我最初得知事情经过,确实心有不满,有心责怪你们放任祢衡,即便不杀,再不济也要将他扣下,等我回来再做处置。”

张辽闻言惭愧低头,但贾诩品味着李易话中语气,却是目露欣慰之色,知道自家主公已经明白了他的顾虑。

李易眯了眯眼睛,看其中神色,似乎是想起了当初与曹操相见的那一幕,带着几分感慨,说道:“这天下人虽多,但能与我为敌者,唯有曹操一人!”

在座之中有人听到过李易称赞曹操,有的还是头一次,虽然各自想法多少有些不同,但他们都很服气李易,而曹操既然能被李易如此盛赞,显然这人要比表面上的兖州牧厉害。

只听李易继续道:“曹操此人无论心胸,眼光,智谋,皆为当世上上之选,似祢衡这等以言语刻薄刁来钻博取名声的狂逆之人,来此之前,必然开罪过曹操,然曹操既然知其恶劣,却不但不杀之,反而送来南阳,呵呵,祢衡之后能做出什么事情,曹操难道会想不到?”

张辽低声问道:“主公是说,曹操故意让祢衡来送死?”

李易没回答,却是看向贾诩。

贾诩似有迟疑,又看了看李易脸色,这才说道:“文远说的对,但也不对。”

见张辽面露不解之色,贾诩向众人拱了拱手,道:“贾某对曹操了解不多,有些事情只能推断臆测,若有不足之处,还望诸位指正!”

李易暗笑贾诩这人不愧是出了名的惜身,真正说问题之前,还不忘先给自己准备好台阶。

只见贾诩起身,一边缓缓踱步,一边说道:“如今天下,威望最盛之人,无过于河北袁本初,年前与公孙瓒征战厮杀,袁绍多有胜绩,且在界桥一战重创公孙瓒麾下白马精锐,而公孙瓒新败之后,对内不但不知养精蓄锐,恢复元气,反而越发不惜民力,渐渐有穷兵黩武之势,对外又同时交恶幽州牧刘虞,如今白马将军虽然威名犹在,但天下智谋之士皆可看出,其势已呈日薄西山,将来若无大变故,河北之地早晚都会被袁绍所得。”

“而除去袁绍,也不计主公,这天下最为让人侧目之人,便是曹操了。”

“主公行事,讲究和风细雨,润物无声,与民无伤,然曹操却是处处以兵戈为先,尽管许多时候是不得已为之,但其人必定好战,观曹操之前在兖州行事,待今年兵马修整,补充粮草之后,多半会再兴战事。”

屋中有屏风,上面挂着一张简略的地图,贾诩走到近处指了指,说道:“河北有袁绍,如今正是势大,且与曹操交好,曹操必然不取,而司州混乱,其中虽有重利,奈何势力纷杂有如泥沼,轻易涉足,稍稍不慎就会万劫不复,那么,曹操有意扩张,所选唯有徐州,豫州!”

一旁的徐晃忍不住插话道:“先生,南阳可是在荆州,与之何甘?”

贾诩微微一笑,道:“公明莫急,且听我说完。”

顿了顿,贾诩叹道:“自董卓入洛阳,天子威望大不如前,但袁绍在河北与公孙瓒厮杀,彼此也要假借大义名分,又何况曹操?”

“所以,曹操想要兴兵,必然要师出有名!”

李易暗暗点头,后来曹操打徐州,虽然是以为家人复仇的名义,但其实是个人都知道,就算没有那档子意外,曹操没事找事,迟早也会另立名目对徐州下手,而那次意外,不过正好给了曹操借口罢了。

这时候,许多人已经明白了贾诩所指,坐在末尾的徐庶问道:“先生是想说,曹操派祢衡来南阳,就是故意借祢衡生事,然后好图谋不轨?”

贾诩还没答话,挨着徐庶的石韬就摇头道:“不然,除非曹操是行那假道伐虢之策,然而中途有豫州相隔,豫州非是曹操能够吃下,且南阳又隶属荆州,曹操若是真的如此作为,怕是立时会被群起攻之。”

徐庶微微摇头,没有与石韬争论,但看其表情,显然是与石韬看法相左。

这时,郭嘉轻咳了一声,说道:“诸位,有一件事我等怕是疏忽了。”

贾诩笑问道:“奉孝说的是何事?”

郭嘉因为过年的时候犯了一些错误,这时候也是有心表现一下自己,当即说道:“如今世人皆道刘表欲害我家主公性命,现在只是面和心不和,而曹操与刘表同为州牧,主公与其也无多少私交,可是我等只见曹操遣使来南阳,却未闻其有使者入襄阳……敢问诸位,刘使君若是知道此事,当作何感想?”

贾诩闻言连连点头,赞叹道:“奉孝所言甚至,祢衡入宛城,以其言行,必然沸沸扬扬,刘表知晓后,固然认为曹操轻视与他,却也会对主公更加提防,将来倘若南阳有事,襄阳态度极难揣测。”

正说着,贾诩忽的哑然失笑道:“只是谁也不曾料到,我等虽然不杀祢衡,祢衡却是终究身死,如此,刘使君纵然心有狐疑,也说不出半个不是。”

贾诩眯了眯眼睛,如同一只阴险的老狐狸一般,继续道:“祢衡来南阳若是不死,其一可让主公对我等不满,有离间之效,其二可让刘表与主公隔阂加深,方便曹操将来行事,至于祢衡死在我等手中,呵呵,曹操近可以以擅杀名士之故抹黑主公名望,远则以此留作出兵借口!”

说到这里,贾诩看向徐庶石韬那边,幽幽道:“曹操能一年之内下兖州,那么豫州能当他多久?甚至,曹操不取豫州,只谋颍川呢?”

“曹操此人算计深远,我等若与其相邻,纵然不惧,但精力也必然为其所牵制,那样就会影响到主公的大事了。”

说了这些,贾诩看着有些人面露思索,还有人更是露出担忧之色,显然已经将曹操当做敌人,心中暗道年轻人缺乏历练,口中却忽的大笑了三声,顿时引来了许多注视。

张辽就问道:“先生为何忽然发笑?”

贾诩向李易拱了拱手,道:“我笑那曹孟德虽然有些眼光,纵然我家主公如今只是南阳太守,就让他起了戒备之心,如此智谋,确实罕见!”

“只是可惜了,曹操虽然厉害,但他又哪里知道,我等主公眼光更是十倍于他,虽然暂时偏居荆州一隅,却是于无形中将整个东南半壁的局势变化掌握手中,只待天下风起,便可扶摇直上,到那时再回头看曹操今日算计……呵呵,不过一场笑谈罢了。”

众人闻言,精神全都是一震。

今日这场会谈的参与之人,除了诸葛玄,之前都是李易心腹,是知道他谋划的,同样是在争地盘,相比曹操在兖州与人打生打死,李易的手段还真的是高出了不止一筹!

李易之前只是不时点头,在心里评估着自己这些下属的眼光见识,却不想贾诩说到最后,却是忽的给自己送上了一个大大的马屁,拍的他神清气爽,周身上下无比通泰。

一边在心里吐槽贾诩没节操,李易一边绷住笑意,在众人明显带着崇拜的注目礼中,缓缓说道:“先生所言甚是,我之前所想到的,就是祢衡倘若直接死在我等手中,我虽然不惧曹操阴谋暗算,但终归于大局不利,好在人算不如天算,祢衡被周仓所杀,曹操即便想要以此为借口行些算计,却也是不知何年何月了,而且,呵呵……”

李易想到原本历史中这一年中会发生的事,先是眯了眯眼睛,然后神色一肃,郑重道:“诸位,我有几件事要告诉诸位,事关重大,切记不可外传。”

众人神色一凛,齐齐应道:“喏!”

李易点头,这才继续说道:“袁术已得‘玉玺’,开春之后必然会竖起反旗,然后以奇兵袭取江夏,而我等将来如何,就要全看那时应对!”

“徐晃!”

徐晃眉毛一扬,出列道:“末将在!”

李易说道:“公明随我最早,我素来寄予厚望,待到袁术起兵之时,南阳须有三万可战之兵,公明能否做到?”

徐晃朗声道:“末将定不辱命!”

不过徐晃说罢,却是又顿了一顿,有些迟疑的问道:“末将可保练出三万精锐,只是甲胄兵器恐怕略有不足……”

李易轻轻点头,道:“这些你无需担心,所缺多少甲胄,届时自会有人为我等加倍送来!”

“喏!”

徐晃当即放下心来,退回座位,开始盘算招兵之事。

李易又道:“张辽!”

张辽出列拜道:“末将在!”

李易看着张了的目光很是欣赏,他麾下虽然典韦武力第一,但带兵打仗的第一猛将,却是非张辽莫属。

只听李易说道:“若起战事,我自当亲自挂帅,但军中第一大将,具体指挥三军,排兵布阵之事,却是要文远去做,可谓责任重大!”

张辽深吸口气,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诛杀董卓那次,张辽虽然功劳不小,却并非其中不可替代之人,后来许多人只是觉得张辽跟了个好主公,并不认可他有多少将才。

但这回不一样了,李易让他做真正的统兵大将,对手还是袁术,刘表这样的声名赫赫之人,一旦事成,绝对可为当世名将!

得到这样的机会,张辽又是感激,又是兴奋,大声道:“张辽宁死不辜负主公厚望!”

李易微笑道:“我对文远才干放心,唯一顾虑就是,文远从未统御万人,所以,公明练兵之时,文远也不可懈怠,当多在军中行走,但有不明之事,可与诸位贤能探讨,千万不能马虎大意,因为战事一起,我等胜则海阔天空,败便是粉身碎骨!”

“喏!”

待张辽也领命退下之后,李易没有再刻意针对谁下令,而是直接对众人说道:“曹操之事,自要留意即可,但无需太多顾虑,因为袁术一反,只要我等奉诏讨逆,便占据了大义,曹操若打南阳主意,便是与袁术同流合污,自坏名声,以曹操智慧绝对不会如此。”

“另外,我夜观天象,发现曹操不久之后在东南方向当生出一桩仇怨,届时曹操若是兴兵,假如不是讨伐袁术,就只能是在徐州方向,总之绝非豫州,更不是南阳。”

听到李易“夜观天象”,这里没有一个人觉得不以为然,因为李易每每所言必中,众人对此心中已有敬畏。

李易看了看众人反应,确定除了诸葛玄有点懵逼,其他人都是很有干劲的样子,心中满意,知道祢衡的事情可以了结,便说道:“文和既然已经去信责问曹操,不管曹操如何回复,都是小事,我等都无需理会,今后大事,只在荆扬之间!”

“喏!”

众人纷纷起身领命,李易挥手示意众人坐下,然后看向诸葛玄笑道:“我看诸葛先生面庞红润,气色远胜以往,可见大丈夫功名虽然重要,但家人陪伴也不可缺少,我知在场有几位还未成家,若是有意哪家女子,需要保媒,尽管开口,李某人乐意之至。”

众人哄笑,看向个别人的目光不乏揶揄之色,气氛一时轻松了许多,不过也有例外,一个是诸葛玄,还有一个是郭嘉。

诸葛玄知道,往日这等商讨,是没有他的份的,为此心中常有叹息,不时还顾影自怜,今日得到召唤,以为李易只是表示重视,诸葛玄一直暗暗欢喜,哪想到却是稀里糊涂的就上了贼船。

坐看袁术谋反,同时算计刘表,一口吃两家,诸葛玄除非眼瞎,才会把李易当做单纯的良善之辈。

然而,看到李易的真面目又如何

诸葛玄与刘表的关系已经淡了,反观李易与他诸葛家有大恩惠,因此纵然明知脚下的是贼船,诸葛玄也下不得,只能期盼李易这艘船别轻易就翻了。

察觉到贾诩目光一直看着自己,诸葛玄知他用意,微微定神,然后向李易拱手道:“襄侯于我诸葛家有再造之恩,诸葛玄感动莫名,奈何身无他物,唯有以今后残生相报,还望主公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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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提醒郭嘉

对于诸葛玄的表态效忠,早在李易的预料之中,毕竟诸葛姐妹已经许给了李易,再考虑到无数人都知道李易为诸葛家之人特意去了扬州一趟,有这份“恩情”在,诸葛玄不喊一声主公那简直不是人啊。

虽然有点道德绑架的意思,但事实就是如此。

李易笑着将诸葛玄扶了起来,说道:“前日文和就在信中告诉我,南阳中官吏最为兢兢业业,且秉正无私之人,首推诸葛先生,今日又得先生如此言语,易喜不自胜,不过,正是因此,易也有一事相求。”

“还请主公示下!”

诸葛玄赶忙应了一声,同时用力琢磨着李易会找他干嘛,说到底,诸葛玄的这一声主公,相比郭嘉他们,终究是欠了几分火候。

李易微微一笑,拱手向着诸葛玄欠身道:“易年少,缺少历练,虽然有诸多贤达相助,但仍然不免时时回望,顾虑自身不足,所以,易希望先生可以为我明镜,照自身之不足,但凡先生觉得易言行有不当之处,尽管直言,易一定虚心听教。”

李易这些话虽然学的是李世民与魏征的那一套,但也不全是为了装样子。

如今李易身边有正经职务的官员,单论品行还真是诸葛玄最为高洁,李易的确需要一个这样的人来给他查漏补缺。

诸葛玄目前担任南阳功曹,负责全郡之内的官员督导考核,类似后世的组织部,但比组织部的权限要大,诸葛玄能得到这么重要的官位,有一半原因还是刘表硬给他要的,李易之前不时就琢磨着哪天让诸葛玄挪一挪,但出乎意料的是,诸葛玄工作表现真的太好了。

就在过年之时,诸葛玄一口气点了五六个南阳下辖的县城官员,全都是犯了错的,其中更有一个是与刘表私交不错的,但诸葛玄却是根本没给刘表面子,说弄就弄,只等李易点头,那几个位置就可以换人了。

毕竟李易当初与刘表说的只是让刘表任命,但刘表用的人有问题,那就别怪李易再动手了。

不过不要误会的是,诸葛玄这么做并非针对刘表,也不是迎合李易,因为没等两天呢,诸葛玄就把郭嘉给抓了典型。

正是因为诸葛玄如此行事,虽然得罪了不少人,却也真正的被李易重视了起来。

诸葛玄本以为李易会说出什么让他为难的话,没想到是这个,明显是在肯定他前些时日的表现,心中受用之余更是感慨,尽管面前这年轻人的思想有点危险,但真的很有本事啊,或许跟着他,诸葛家就不会再如同现在这样半死不活了吧?

“既然主公如此重视,诸葛玄敢不效死力!”

诸葛玄低头应了一声,声音虽然不大,却很有力量,与之前说话明显是两个味道。

贾诩与郭嘉对视一眼,面上皆又笑意,不过下一瞬郭嘉的笑容就僵住了,因为诸葛玄与李易说罢,目光就看向了他。

郭嘉心虚,赶忙低头,而诸葛玄虽然正直,却也不是傻子,想了想觉得意思到了就好,有些话不用再说一遍。

只是诸葛玄不敢说,李易却是不能不提。

请诸葛玄坐下后,李易回头笑眯眯的看了郭嘉一眼,郭嘉也是个鬼精的,刚瞧见李易的时候就知道卖乖,现在李易明显要拿他说事了,哪还会墨迹?

郭嘉二话不说,直接拜倒在李易面前,大声疾呼道:“主公,嘉有错,还请主公降罪!”

徐庶与石韬两人对视一眼,神色复杂,也默默的出列,跟在了郭嘉的屁股后面。

李易嘴角抽了抽,老实说,要不是看郭嘉瘦巴巴的,李易真的很想踹他一脚,至于徐庶与石韬,他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老实人被坏人拖下水,不是很正常的操作么?

李易轻轻抬手,对二人说道:“元直,广元,此事与你二人无关,何罪之有?”

“多谢主公。”

二人再次对视,然后同情的看了眼郭嘉,缓缓又退了回去。

郭嘉暗道一声不仗义,又看向旁人,但无论文武,没有一个跟他对眼神的,显然是没打算管他那烂事。

其实,郭嘉那错误,说重不轻,说轻也不重,但完全是他自作的。

就在过年的时候,郭嘉妻子身体略感不适,请了张机过来一看,原来是怀上了,这可是一桩大喜事。

郭嘉也很高兴啊,他身体虚,又好玩,老婆能怀上真心不容易。

当时便有人让郭嘉摆酒大家乐呵乐呵,但郭嘉寻思着李易不在,这酒不能摆,于是就推说等李易回来。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事,郭嘉不摆酒,却是自己“庆祝”去了,当天就找了家女闾彻底放飞了自我,而且这一放就是将近三天,夜不归宿不说,还拉上了路过的徐庶和石韬,这两人资历浅,又没郭嘉官大,可能是推辞不过,也可能是欲拒还迎,反正扭扭捏捏的也那啥了。

可郭嘉玩的高兴,他的老母亲发现儿子不见了不能不管啊,便问了人,又找到贾诩,这才寻到郭嘉,当时郭嘉正左拥右抱,又唱又叫,然后嘛,老太君被气了个够呛,逮着郭嘉又打又骂,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再之后,这件事就被诸葛玄知道了。

诸葛玄早就觉得郭嘉平日里没正行,劝过郭嘉,但郭嘉嘻嘻哈哈的不当回事,跟李易说,李易也是含糊,推说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这回好了,郭嘉整这么大动静,说他举止轻佻,有伤风化是肯定没问题了,而且,郭嘉当时还拉上了徐庶石韬,这整得,连带这李易的全体部下跟着脸面无光。

于是诸葛玄就把郭嘉给告到代理南阳事务的贾诩那里了。

贾诩对这种事也是头疼,只能代李易训斥郭嘉几句,让他闭门思过,其他的等李易回来再说。

李易对此自然很生气了,有伤风化什么的,他在这方面压根就没指望郭嘉,丢人啥的,也好说,只是郭嘉的行为本身,让他感觉有毒。

放到后世,刚刚确认老婆怀孕,老公转头去夜总会浪了,这怕不是要被柴刀的节奏?

李易觉得应该提醒提醒郭嘉了,让他收敛一点,还有别玩的太过,都瘦成这样了,别跟原本一样早早的就挂了。

郭嘉不见李易发话,轻轻抬头,只他脸色不善,不禁暗道一声苦也,然后露出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希望李易能高抬贵手。

李易不管郭嘉装可怜,自顾自的想了想,向诸葛玄问道:“罚他半年俸禄,暂代主簿之职,先生以为如何?”

“甚好!”

诸葛玄清楚李易对郭嘉的看重,所谓暂代,其实就是不变,真正的惩罚只有那些俸禄,不过诸葛玄知道分寸,而且他的原本目的就是让李易小小敲打郭嘉一下,免得郭嘉将南阳的风气给带歪了。

但郭嘉的脸却是绿了,他这人生活随意,虽然每月俸禄不少,但手中却是少有余钱,忽然没了半年的俸禄,家里没几天就揭不开锅了。

眼看郭嘉那委屈巴巴的样子,李易也是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骂道:“你啊你,马上就要为人父了,怎么还如此没有正行?”

郭嘉理亏,不敢辩驳,只能小声道:“主公教训的事。”

李易叹了口气,道:“你虽然犯错,但你家中母亲妻子无错,这样吧,这半年的俸禄就不要想了,那是必须要罚的,不过你家中开支用度,全都由太守府承担吧。”

郭嘉知道自家主公这是恩威并施了,让他家里人吃好喝好,但就是不给他自己钱花,想到那种日子,郭嘉就感觉世界一片灰暗,但李易已经相当厚道了,他连诡辩都不好意思,只能俯身谢道:“多谢主公。”

李易看着郭嘉这幅表情,知道最关键的问题他其实没往心里去,再加上李易自己的后院里也许多人了,不好摆出道德先生的架子来教训郭嘉,想了想,便低声道:“你附耳过来,我有紧要之事告诉你。”

郭嘉一怔,不明所以,但还是将耳朵凑了过去,只见李易嘴唇微动,不一会功夫,郭嘉就脸色发白,目光中满是惶恐。

众人原本还以为李易是心软了,想要私下里再给郭嘉一些好处,可看郭嘉这模样,显然是被李易的话给吓到了。

李易与郭嘉说了什么?

众人好奇,却又不敢多问。

郭嘉咽了咽口水,小声问道:“主公说得是……是真?”

李易瞪了他一眼,认真道:“生死大事,我岂会儿戏?”

郭嘉一想也是,作为亲近之人,虽然知道李易的种种预言多少有装神弄鬼之嫌,奈何每言必中,所以,郭嘉即便觉得有些没来由,但内心深处还是信了。

李易也是没办法,这才不得告诉郭嘉,他可能早亡,希望郭嘉以后能够修身养性,尽量少瞎闹腾。

目前看郭嘉的样子,效果貌似还不错。

不过为了保险,李易又加了一把火,道:“莫要忘了,你即将为人父,你自己可以恣意洒脱,然而将来妻子儿女怎么办?难道要托付我为你照看?”

郭嘉咧嘴强笑了一下,原本他还真想这么说来着,可李易提前说了出来,他再那么讲,就有点不知好歹了。

最终,郭嘉闷闷的坐回去开始思考人生了,而李易虽然还有不放心,但他能做的只能这么多了。

在李易的原计划中,本来还想做个引荐人,让诸葛亮拜师郭嘉的,但郭嘉那事闹的,莫说诸葛玄肯定不会答应,李易都不好意思开口,只能作罢,改天让贾诩见见诸葛亮再说。

李易轻咳一声,示意此事到一段落,然后又问贾诩,最近还有哪些急事是要报于他的。

贾诩当即又与李易说了几件事情,其中主要就是书院修建,以及蔡邕招来的几位贤才。

因为李易回来的突然,蔡邕并未来得及与李易相见,但蔡邕却特意与贾诩说过,他招来的那些人,才华都是有些的,但难免有眼高手低之人,所以李易随意安排就好,但唯有一人,贾诩却是极力保荐,希望李易莫要因为年龄就对其轻视。

李易记得蔡邕之前也与他说过类似的话,便记了下来,准备这两天就找时间见见蔡邕看好的年轻才俊。

再往后的事情,就没有太多重要的了,李易只要点个头,表示知道就好,具体如何去做,自然会旁人代劳。

一众人又说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便散了,毕竟李易还没回家,他们不好耽误太久。

不过,临散之时,李易又将郭嘉与诸葛玄留了下来,先是问问诸葛玄家人安置的情况,另外也表明自己虽然纳诸葛姐妹为妾,但也会摆下酒宴,让众人做个见证,尽量不让她们太委屈。

最后,李易却是带着郭嘉,溜溜达达的去了郭家,探望了一下郭嘉的老母,还有他那怀孕的妻子。

郭嘉的老母亲得知李易还没回府,就先来看望了他们,登时好不感动,然后看郭嘉的眼神也越发不善,显然是又想到了郭嘉前些天的浪荡之举,看来之后少不得一通说教。

郭家母亲也是个精明人,虽然骂郭嘉骂的很,但也不想真个就坏了郭嘉的前程,见到李易,便请求李易给她那还没将世的孙儿或者孙女起个名字。

这种拉进私人感情的事情李易自然不会拒绝,虽然他起名很废柴,但他可以抄啊。

于是,李易笑呵呵的告诉老夫人,那腹中孩儿若是男儿,可名郭靖,若是女娃,那就叫做郭……襄好了。

老夫人听了自然满口称赞,就连郭嘉也觉得这名字挺不错的,亏得他们不知李易的恶趣味,否则一口老血怕是非得喷出三尺远不可。

又在郭嘉家中墨迹了好一会,李易估摸蔡玉人肯定已经到了,这才抬着有些沉重的脚步往自家走去。

没办法,虽然蔡玉的性格挺糟糕的,可以说除了脸蛋与家世,蔡玉浑身上下都是减分项,但李易为了蔡家的势力,愣是把蔡玉给骗到了手,那负罪感简直不要太重。

所以,家里别人闹脾气,李易可以板起脸,但蔡玉要闹,李易虽然一样能黑脸,但那样子的话,他觉得自己也太不是东西了。

而且,襄阳那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虽然全程做戏,但戏到最后,李易不知不觉间,心里也确实是有了属于蔡玉的位置。

就这样,带着异常纷乱复杂的心情迈入家门,李易却是发现,家里情况貌似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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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你果然在骗我

走进家门,并没有出现李易所担心的凄凄惨惨戚戚,更别说互掐互撕头破血流的修罗场,有的只是几个俏生生的女子,那娇嫩却又整齐的一声“恭迎老爷回府”。

看着面前这些女子,更准备的说,看着自己的家人,李易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很是放松的笑容。

数日不见,彼此必然是极为想念的,但李易的脚步只是动了一下,却没有着急上前,而是开始挨个打量起她们。

过年时因为李易不在,伏寿不得不站出来,代替李易做一些安抚示恩的事情,除了祢衡那个故意找茬的之外,伏寿并没有出过任何差错,可谓是相当不容易。

相应的,在经历了这些之后,伏寿脸上那点残留的婴儿肥虽然依在,但鼻尖的那一抹稚嫩已然退去了不少,毕竟没有历练,拿来的成长?

但不管在外是如何的大气,也不管在内是如何的威严,有一个不争的事实便是,伏寿是诸多女子之中年纪最小的,甚至李易还没真个“碰”过她,伏寿的压力一直都很大,平日里有李易在身边还好,这李易一走,代李易做那一家之主,伏寿真的是身心俱疲。

等到后来蔡玉到来,伏寿险些都要哭了,她真怕后宅不宁,让李易对他失望,好在,情况还没失控。

李易对伏寿笑了笑,目光中有许多安慰鼓励之意,虽然伏家很不给力,并没有给李易预期中的帮助,但伏寿这个“正宫娘娘”的位置李易却是丁点换人的想法都没有。

再往后伏寿右边看去,则是李易最喜欢的貂蝉,貂蝉能名列四大美人,似是天生就有勾魂夺魄之能,这时见到李易,明明一动未动,眼波之间却好像藏了无数的话而一般,似喜还忧,水波莹莹,欲说又羞,真个叫李易受不了。

不过李易的目光只在貂蝉的脸蛋上停留片刻,就忍不住转向了下面。

李易记得之前伏寿与貂蝉可是有些不太对付的,两人倒不是有什么大矛盾,虽然李易对貂蝉有些宠溺,但伏寿也不小气,最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归根到底还是貂蝉本身的颜值让伏寿这个大萝莉有点吃不消,所以,这关系自然就无法亲近了。

可今天李易却是意外的看到,貂蝉与伏寿居然是手拉着手出现的,这就有点让李易无法理解了,她们啥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于是,李易又看向最边上的邹蓉,这妹子与其说是李易的侍妾,更像是侍女,最为乖巧听话,平日里不争不抢,跟谁关系都可以,但就是不拉帮结派,任谁都觉得她人畜无害。

但旁人不知道的是,邹蓉可是李易最为“忠心”的卧底,只要李易开口问,邹蓉绝对是逮谁卖谁,一点犹豫没有的说。

给了邹蓉一个“你懂得”的眼神,也不管对方是否领会,然后李易望向蔡琰这位大才女。

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的缘故,李易感觉穿越一把,他对所有“姓蔡的”都有点不地道。

之前强掳了蔡琰,李易很长时间将她放在一边不闻不问,好不容易将这位大才女娶进门,但没两天李易就闪人去了扬州。

虽然郭嘉犯事的时候李易很是鄙视他,但真个衡量一下自己,李易不得不在心里承认,他自己其实也挺渣的。

想到这里,李易脸上不由多了几分歉疚之色,不过蔡琰却只是轻轻抿嘴,柔柔的笑着,坏中还抱着一件李易在内宅穿的外袍,只等他过来便要为他换上。

“唉——”

心里升起的负罪感,让李易不由默默的叹息了一声,这才看向了最后的两位。

蔡玉,黄月英,这两位也是手拉手,与貂蝉那边不同的事,蔡玉也不知用了多少力气,把黄月英的手都给抓红了,不过看看蔡玉那复杂到无法描述的表情,就知道她的心里是有多乱了,现在抓着黄月英,多半也只是寻找心里安慰罢了。

至于黄月英,神色倒是颇为悠哉,见李易看过来,还有些俏皮的冲李易挤了挤眼睛,心情明显不错,似乎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李易。

“我回来了。”

将众女打量了一遍,李易深吸一口气,展露笑容,大步上前,先是给了伏寿一个“举高高”,然后在伏寿未停的惊呼声中,又与其他几人挨个拥抱了一下,只是轮到蔡玉的时候,这姑娘可能是暂时比较矜持,想侧身躲开,奈何黄月英大义灭亲,双手往前一推,直接就把蔡玉给卖了。

一阵笑闹之后,李易这才拉着伏寿的手,一边往屋里走,一边问她们最近过得如何,有没有受什么委屈之类的,至于蔡玉,虽然李易其实有许多话要对她讲,但暂时真心还不是时候。

“家中一切安好,只是想念夫君,而且夫君在外奔波也是辛苦了。”

伏寿略带羞怯的看了李易一眼,然后才摆出大妇架势,拿手帕一边给李易擦手净面,一边絮絮叨叨的给李易说这些日子里的事情。

过年主要应付的就是一些迎来送往之事,伏寿从小耳濡目染,现在有样学样,压力并不大,只是说到祢衡的事情时伏寿跟贾诩他们差不多,事后也想到,李易对这样的处置很可能不会满意。

不过李易对此并不在意,不是偏向伏寿,而是他确实觉得伏寿当时的处置没有问题。

要知道伏寿现在还是个少女,祢衡当时胡言乱语让人厌恶,伏寿不跟他墨迹,果断下令将祢衡赶走就是最正确的选择,至于说杀人……

贾诩张辽他们也就算了,伏寿当时如果因怒杀人,李易肯定得怀疑伏寿是不是啥时候不小心黑化了。

不过说到了祢衡,貂蝉忽然有些期期艾艾的走了出来,怯生生看了李易一眼,低着头说道:“妾身有错,还请老爷责罚。”

没等李易问原因,伏寿也说道:“夫君,不关貂蝉妹妹事,其实主要过错都在妾身身上。”

“哦?”

李易看了看她们神色,感觉不是什么大事,笑着问道:“蝉儿能犯什么错?”

貂蝉看了伏寿一眼,见伏寿点头,这才说出实情经过。

原来伏寿年前看望城外百姓,准备给百姓送些粮食,虽然随行护卫众多,但她一个女子多少有些不方便,便喊上存在感比较强的貂蝉作伴,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李易争脸面,但伏寿哪里想到,貂蝉这一露脸,顿时被惊为天人,虽然伏寿见势不妙提前结束了行程,但貂蝉的美名却还是传了出去,祢衡后来出言无礼,其实就有那件事情的影响。

“原来这样……”

李易笑着摇摇头,将貂蝉召到身边,这才看到,她的眼角已经湿润润的了。

相处日久,貂蝉知晓李易性格,明白李易不见得会因此把她怎样,但貂蝉心里依然难过,因为这年头的人们都重名声,要是因为貂蝉的缘故给李易弄个好色之名,即便李易不说她,这让貂蝉如何自处?

李易轻轻给貂蝉擦了擦眼角,安慰道:“那些闲言碎语,管他们作甚?反正这太守府中还没哪个敢嚼舌根的,总不会污了你的耳朵,至于似祢衡那般小人,若有愚人效仿,我必然亲手杀之!”

貂蝉还想说些什么,被李易摇头止住,只听他继续道:“我知道你是怕于我名声不好,不过那又如何?”

“似祢衡那种人,敢在南阳大放厥词,所图并非真的是要羞辱于我,只是沽名钓誉,希望我能在意他的才名,对他退让,以此助他成为名士,相应的,事后可能也会有些人说我‘爱才’,为此在茶余饭后称赞我几句。”

“然而,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是以才学让人折服,或者是以德行让人敬畏,唯有那些既没有本事,又没有德行的人,才会像祢衡那样,去鼓捣这些虚名,而我,你们的夫君,岂会与他们并列?”

“呵呵……”

李易笑了笑,继续道:“今日我为太守,有祢衡敢出言无状,但将来,待我为州牧,甚至……呵呵,只要我治下百姓安宁,衣食无忧,所谓名声,不取自来,再有如祢衡那般小人有狂悖之语,无需我等动怒,百姓就会叫他寸步难行。”

听李易说的豪气,貂蝉心里也不郁闷了,只觉得自家夫君万分厉害,一双眼儿也跟被丝线系住了一般看着李易挪不开。

貂蝉的表情让李易极为受用,但他也没好意思胡来,只是拍了拍她,示意伏寿继续。

伏寿看了看貂蝉,又看看貂蝉,她是真心羡慕啊,也亏得貂蝉出身寻常,不然她铁定不会跟貂蝉做姐妹。

伏寿定下心神,又说了几件小事,然后就把视线落在了蔡玉那边,蔡玉之前虽然没有说话,但一直都有留意,察觉到伏寿的目光,当即挺直腰板,做出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却不知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她心虚。

而伏寿只是淡淡一笑,并未做回应,然后看向李易,毕竟蔡玉明面上跟李易之间是清清白白的,关系到蔡玉的事情,李易不表态,旁人谁也不敢乱参合。

李易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由看向蔡玉,而蔡玉只是与李易对视不大一会,小嘴就情不自禁的噘了起来,那样子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李易见状忍不住就笑了出来,因为蔡玉身上的那个劲儿真的是独一无二,让人有点来气,又有点心疼,但偏偏还叫人忍不住总想欺负她一下。

眼看着蔡玉把嘟嘴改为咬嘴唇,李易收回视线,对众人说道:“玉儿与我关系,正如大家想的那般,都是自家人,只是因为玉儿身份关系,此事暂时还不能公之于众,唉……委屈你了。”

蔡玉原本心里就老委屈了,一听李易这么说,就像是触动了心里的某个开关,自信也装不出来了,只剩下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泪。

李易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蔡玉的脑袋,原本他一直担心蔡玉仗着自家是荆州的地头蛇,过来之后就算不跟伏寿争抢,必然也会嚣张跋扈,哪会想到她居然会是这般“小受”模样?

伏寿察言观色,知道李易肯定是有着许多话要与蔡玉说,只是为了照顾家中姐妹感觉,这才一直没有提起,现在大家已经见了面,又瞧见蔡玉这样子,伏寿知道该自己表现大度了,便笑问道:“夫君,妾身准备了许多食材,有意让姐妹们亲自下厨,所以,不如妾身与姐妹们暂且告退,稍晚些再来侍奉夫君如何?”

李易略一想就明白了伏寿的用意,知道这是在给他留出空间,当即点头应了,伏寿笑着招呼貂蝉等人退下,给李易留出地方。

不过让李易觉得好笑的是,黄月英也是要走的,但蔡玉却是抓住她不让她走,那模样,好笑至于又有些可爱,李易忍不住道:“你抓她不放做什么,而且在这里我还会欺负你不成?”

闻言,蔡玉一怔,黄月英趁机逃脱,然后咯咯笑了声,这才离开。

这里所有女人,也就黄月英过得最是舒心了,毕竟名份上还是师徒嘛,虽然有些事情心知肚明,但只要窗户纸没捅破,她就是超然物外的。

“玉儿!”

没了旁人,李易也就不那么含蓄,直接拉住了蔡玉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蔡玉力气跟李易差太多,没得挣脱,不过当李易想抱她的时候,却是抬起头,泪眼汪汪的问道:“你……你过去是不是都在骗我的?”

李易闻言表情一滞,正要给蔡玉擦眼泪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心中好不纳闷,这姑娘智商貌似终于上线了?

见李易那卡壳的样子,蔡玉顿时悲从中来,哭腔道:“你果然是在骗我的,你与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李易赶忙伸手将她环住,安慰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呢,我怎么可能骗你,难道你忘了,在襄阳时我哪怕被人捅了一剑,依然咬着牙去见你,血流了一路我都不在乎,这还能作假?”

蔡玉哭声一顿,显然想起了当初那一幕,一时间愁肠百转,其实,她自己又何曾忘记过,不然又怎么会来到南阳?

不过蔡玉智商上线后,可不像之前那么好忽悠了,撑着手臂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问道:“你这上面说的明明就不是我,还不是在骗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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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李易的真面目

李易面露疑惑,展开那块手帕一看,就瞧见上面写的赫然正是已经传遍荆襄,顺便给李易的来了许多风流才名的“洛神赋”。

只听蔡玉用可怜兮兮的语气道:“你之前说人家是天上的仙子,人家傻傻的就信了,又看了你的这文章,那时心里真的是好欢喜,只以为你是真心对人家的,后来你离了襄阳,人家见不到你,便把文章抄在贴身的手帕上,每天都要默默读上几遍,感觉就好似你在身边一般……”

虽然明知此时不能发笑,但李易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咧了咧。

原本听蔡玉姑娘家家的直接说想念自己,李易确实是有些感动的,可再听蔡玉说自己每天都要读几遍“洛神赋”,尽管她说这是寄托思念,可李易不管怎么琢磨,都感觉是蔡玉在自恋的成分更多啊。

感觉到李易的身体微微颤抖,蔡玉抬起泪眼一看,正好就瞧见了李易那弧度明显不正常的嘴角,看出他是在笑话自己,顿时悲从中来,一边捶打李易胸口,一边眼泪狂滋,哭腔道:“你……你,你不光骗我,你还笑话我!”

李易也知道自己的表现实在太差劲,是个女的都受不了,于是赶忙握住蔡玉的小手,陪着笑脸道:“怎么可能会笑话你呢,我是觉得……觉得你对我用情至深,有些志得意满,心生虚荣,所以发笑,与你想的笑话完全不一样!”

李易信誓旦旦的说着,然而早些时候蔡玉可能会信,但现在么……

蔡玉一边吸着鼻子,一手夺过手帕,摊开在席面上,问道:“你发誓,这真是给我写的?”

赌咒发誓对李易早就跟喝凉水差不多了,当即二话不说就道:“当然,你让我发什么誓言都可以,要知道在襄阳我最早识得的就是你,即便月英也是后来才遇到,这文章除了是给你的,还能有谁?”

蔡玉毕竟是女子,不忍心让李易说什么天打五雷轰的话,生怕他一个牛皮吹下去人直接就没了,不过这并不代表蔡玉就真的信了李易的鬼话,只见她指着其中一句,问道:“这说的是我?”

李易低头探去,只见蔡玉说的正是那句知名度相当之高的“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对此,李易自然是毫不犹豫的点头,肯定道:“自然是你啊,这世上除了你之外,谁人还有如此除尘姿态?”

话是这么说,可李易的脑子里却是一连浮现了好几个名字——赵飞燕,貂蝉,西施,甄宓……

没办法,曹植这家伙的文笔太过厉害,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就让无数男子为之遐思万千不知多少次午夜梦回,也让无数女子幽幽怨怨,顾影自怜。

李易也是如此,在他看来,即便是身为四大美人之一杨玉环因为体重原因,很可能都当不起这八个字,至于说蔡玉,那差距真心有点大了。

只是男人这种生物嘛,对女人是肯定不会说实话的。

蔡玉也不知信没信,不说话,只是咬着嘴唇,又指向下一行,是紧跟着的“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这两句。

李易微微一笑,目光温柔的看着蔡玉,道:“这写的自然也是你啊。”

蔡玉嘴唇咬的更紧,继续往下指,李易依然不断点头表示肯定,但点着点着,渐渐的,李易就有点点不下去了,甚至额头上都开始冒汗,因为这文章读个整个感觉也就算了,真要一句句对照的话,还要说是蔡玉,那牵强之意就太明显了。

眼看着李易有点顶不住了,蔡玉的情绪反倒是比最开始稳定了一些,抬起小手擦了擦脸蛋,幽幽道:“我到了宛城后,虽然你不在,但我想不能失了礼数,便上门拜访,然后远远的见到那位貂蝉妹妹,瞧着她那走路的模样,我才恍然悟,终于明白什么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我忍不住走得近些,看她容貌,又知道了到底何为轻云蔽月,何为流风回雪。”

说话间,蔡玉脸上幽怨更浓,道:“想想人家那时心里偷着欢喜,一边看着你的文章,一边躲在屋里学着文章里说的那样子走来走去,感觉真的好傻。”

听了蔡玉这番话,原本就隐隐有所察觉得李易,总算是明白蔡玉为何忽然就聪明了。

就好像一个七十分的美女和一个九十九分的美女站在一起,你楞说七十分那个是天下第一美人,或许人家一时被爱情冲昏头脑会信,但等到冷静下来之后,要是还回不过神,那就是真的智商不足了。

李易也是失算,他之前只考虑蔡玉来了宛城之后会不会和伏寿起冲突,却没想到问题竟然出在貂蝉那边。

不过,李易是什么人,虽然心里负罪感满满的,但还是咬着牙坚定的说道:“玉儿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哼……”

蔡玉很伤心,也知道李易肯定是又想了什么话来骗他,有心不理,但又有点不忍心,便索性哼了一声作为表示。

李易将她往怀里紧了紧,在她耳边低声道:“情人眼里出西施啊!”

蔡玉感觉耳朵有点热,转了转身子,显然不会这么轻易的就被李易给哄回去。

李易抓了抓脑袋,他家里妻妾虽然有了好几位,可看其中过程,基本没有一个是正常进门的,更别提“谈恋爱”了,真要算起来,蔡玉还是第一个被李易“泡”来的,所以,李易在这方面尽管经验丰富,但手段却是相当差劲的。

看着蔡玉摆明了一副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的样子,李易感觉,不说点实话,怕是很难彻底拿下她了。

李易看了眼门口,发现没有侍女,大概是伏寿觉得他和蔡玉的事情不好让旁人瞧了去,都给撤掉了,这便轻咳一声,道:“我发誓,真的,那篇文章百分百与貂蝉没有半点关系,否则即刻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李易这话说的是很有底气的,洛神赋是曹植写给甄宓的,跟貂蝉没有丁点关系,而李易抄袭过来后,虽然许多人都有猜测那仙子是谁,但李易在外人面前一直含糊其辞,从未给过准确答案。

李易觉得自己很诚实,说的都是大实话,不过他的眼睛还是不时的瞥向窗外,似乎是在担心打雷下雨什么的……

“你,你乱话说什么话,不要命啦!”

蔡玉见李易真的发下如此毒誓,却是有点慌了,急急的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过李易却顺势将蔡玉的手捉住,柔声道:“若是不能让你信我,我还不如就此被雷劈了的好。”

这话酸得李易自己都有点膈应,但蔡玉却是明显受用,眼睛又红了,张口要对李易说些什么,只是想到自己还在与李易闹别扭,这才强忍着没说话。

李易一看就知道有门,趁着蔡玉低头,又往窗户外看了一眼,这才继续道:“你可知道我与貂蝉她们是如何相识的?”

蔡玉顿时就深吸了一口气,耳朵也竖得老高。

女人嘛,天生就爱八卦,更别提是貂蝉这种超漂亮的,同时还是自己情敌的八卦了。

李易心里暗笑,然后弯下身,低声告诉蔡玉道:“她呀,其实是我掳来的。”

“啊?”

蔡玉虽然不想直接与李易对话,但骤然听到这个消息,还是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老实说,如貂蝉这般容颜绝美的女子,莫说男人了,就连女人看了都有点舍不得,在蔡玉想来,李易肯定是得把貂蝉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宝贝得不行,结果却是掳来的,这跟她所想象的漂亮女孩子该有的待遇反差实在太大。

然而李易的接下来的话,更是再次让蔡玉吃惊。

“她义父是王允,就是王司徒那个老头子,他想算计我来着,却不知我早就看破了一切,将计就计,直接就把貂蝉在家里后院关了三个月,为这事,王允都跟我吵到朝堂上去了,不过我可不管他什么司徒不司徒的……”

李易有选择的将与貂蝉有关的事情说了一遍,主要意思就是李易这个家伙看到貂蝉后脚下迈不动,于是无情的对貂蝉进行了小黑屋,最后貂蝉别无选择,不得不屈服在李易爪下的故事。

虽然真实情况差不多的确就是这样的,但在蔡玉听起来,李易就是个色胚,是个大坏蛋,让蔡玉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违和感,李易口中的自己,与她所认识的李易,差别好大!

然而,李易为了忽悠蔡玉,今天已经打算豁出去挨雷劈了,只说一个貂蝉怎么够?

“再与你说说邹蓉吧,就是看上去最乖巧,特别好欺负的那个,当时他们村子被人屠戮,那个凄惨啊,我虽然救了他们,但全村人却没了依靠,于是,不得已,一个好像是她爷爷辈的就把她送给了我,希望……”

“对了,还有蔡琰,这位可是你本家,我当时要离开长安,寻思着必须带点什么走才行,于是就把她给带走了,哦对,捎带着还有她父亲,就是蔡邕蔡中郎,不过蔡中郎怕我欺负他女儿,表示愿意为我当牛做马,我面子上过不去,勉为其难答应了,但背地里,嘿嘿嘿……”

几句话下来,蔡玉听得是目瞪口呆,也不顾与李易置气了,下意识的问道:“伏……伏寿呢,她也是你抢来的?”

李易干咳了一声,说道:“这个啊,当时她原本应该入宫的,但董卓给我作媒,伏家当时虽然看不上我,但也只能捏鼻子认了,后来董卓一死,伏家就想把伏寿接回去,不过当时我连董卓动杀了,怎么可能会怕了他们?”

听了李易这番言语,蔡玉已经自动脑补出了李易一手抱着泫然欲泣的伏寿,一手拿着正滴血的八尺长的大砍刀架在伏完脖子上,问老子带带走你女儿,你答应不答应的血腥场面。

忽的,蔡玉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再看向李易的时候,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虽然已经知道了李易就是个大骗子,但李易之前给她的印象太过深刻,蔡玉心里更多的还是将李易当做那个甜言蜜语,幽默风趣的男子,纵然偶尔有点霸道,但只要她撒个娇就可以化解,然而现在听了李易的讲述,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对女人超凶的。

蔡玉有点怕了,不禁开始为未来担忧,自己已经看破了他的真面目,他会怎么对自己?

蔡玉又是南国,又是忐忑的问道:“你……你对我说这些,是不是在警告我,让我听你的话,不然你就像对待貂蝉那般,将我关押起来?”

两三句话的功夫,蔡玉那本就红红的眼睛已是再次蓄满了泪水,她实在是太伤心了,虽然已经确认了李易就是个大骗子的事实,虽然真的很难过,蔡玉并完全就没有离开李易的想法,不然她早就回襄阳了,哪还会在这里眼巴巴的等着李易回来?

至于说的那些话,也不过蔡玉心里太委屈,想让李易承认一下,然后以后对她好一点而已,可现在情况貌似更糟了,李易是骗她不成,于是恼羞成怒,准备强行囚禁她了么?

稍微想一想将来暗无天日的日子,蔡玉就觉得心好痛……

蔡玉的思绪跟脱缰的野马一般,根本停不下来,然而李易却是有点蒙了。

他几时说过要把蔡玉给关起来了?

而且,真关了蔡玉,蔡瑁不得跟他拼命?

李易哭笑不得道:“你莫要胡说,好端端的,我关你做什么?”

蔡玉却是咬着嘴唇,道:“你骗我却被我看穿,自然是恼羞成怒,然后又告诉我你家中女子全是被你掳走的,这不就是在暗示我,我只要不听话,你就要如对待她们那般待我么?”

蔡玉说罢,就用袖子捂脸呜呜的哭了起来,而李易同样捂脸,他本以为这姑娘的智商终于上线了呢,现在看来,果然都是自己的错觉啊。

李易将蔡玉的手拿开,看着那张已经彻底花掉的笑脸,将自己脑袋凑道跟前,哭笑不得的道:“你啊你,来来,好好看看,你看我这样子有哪点像是恼羞成怒?”

虽然两人已经有过深层次的交流,但毕竟许久未见了,骤然被李易这么近距离的脸对脸,蔡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下意识的想往后躲,只是李易抓得牢靠,无奈只好看向李易的脸,然后很快的,就见蔡玉呆了呆,旋即一脸不解的问道:“你怎么没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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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蔡瑁知道了

李易对着蔡玉那可爱的模样看许久,这才反问道:“我为何要生气?”

蔡玉小小声道:“你不是被我戳穿了么……”

李易哈哈一笑,道:“你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拉过蔡玉的手,轻轻的握在自己的掌心,李易说道:“我和你说的那些事情,可不是作怪想要吓唬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一直都没骗过你,我对你是非常坦诚的。”

蔡玉眨了眨眼睛,明显不是很明白。

李易只得继续为其解释道:“你看我是怎么对旁人的啊,不是拐,就是用强,非常粗鲁,根本不管她们是否请愿,可是,我又是如何对待你的呢?”

蔡玉一怔,不由开始回想起自己与李易相识的经过,但李易对蔡玉不放心,怕她又想歪了,同时在一旁说道:“你看你我相识这么久,可有强迫过你,又或是又在别的地方为难过你,亦或者是欺负过你?”

蔡玉的心防本就松动了不少,又被李易的话引着一想,是啊,对比李易家里的妻妾,貌似就自己没被他欺负过,不,非要说欺负的话,也不是没有,可那却是……

蔡玉想着想着,忽得脸红红的低下了头去。

李易可不知道蔡玉已然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他还在自顾自的往下说道:“你看,我身边虽有妻妾,其实唯有待你最诚,从来不使那些旁门左道的手段,一片真心可昭日月啊。”

蔡玉的脑袋微不可察的点了点,明显是认同了李易这不要脸的话。

“至于那篇文章,在旁人,不,甚至是你自己看来都觉得言过其实,但在我眼中却是朴素严谨,字字句句皆是写实之语!”

蔡玉这时候心里那点埋怨基本已经不剩下啥了,毕竟凡事就怕对比,貂蝉确实是比她漂亮,但那又如何?

李易能舍得把貂蝉关几个月的小黑屋,可见只是单纯的贪恋其美色,而自己就不一样了,李易必然是真心喜欢自己的。

自以为再次接触到了真相的蔡玉,情绪也柔和了下来,开始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又听到李易这般温声细语的,反倒是有点后悔之前不该跟他置气的,万一置气过头,他不高兴了咋办?

这般想着,一直习惯眼珠子只往天上瞧的蔡玉难得的谦虚了一下,小声道:“你不用这么说了,我……我其实没那么好的。”

李易察觉到蔡玉的语气变化,心中一喜,但还是继续说道:“如何不好?呵呵,有个秘密,许多人都问过我,但我却是任何人都没告诉,今日就告诉你罢!”

刚刚还有点羞怯的蔡玉一听李易又要暴秘密,立时就抬起头来,虽然没有明着发问,但眼里却全都是好奇,显然对所谓秘密非常感兴趣。

李易轻咳一下,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道:“许多人都问过我那篇文章为何只写下一半,甚至还有人催促我将后半补齐,但不管是谁问的,我全都拒绝了,你道是为何?”

蔡玉忍不住问道:“为何?”

李易微微一笑,半眯着眼睛缓缓说道:“那日我饮酒许多,有些昏沉,不知怎地,忽然就想起了你,然后就发现,但凡目光之所及之处,不管是街角云端,还是身畔鼻孔,竟然处处全都是你的样子,让我目眩神迷,恍恍惚惚不能自己……”

“呀!”

哪怕是与李易经历过了更加羞涩的事情,但听到李易的这般讲述,还是让蔡玉感觉极为不好意思。

要知道,那时候的李易连蔡玉姓名都还不知道呢,两人的交情也仅仅只是见过面罢了,但李易就已经眼里都是她了,那实在是有点……

蔡玉感觉实在臊得慌,整张小脸又红又烫,但嘴上却忍不住想笑,无奈只能用双手捂住脸,低着头,装作自己好像不存在一样,不过耳朵尖却是动了动,显然是全神贯注,生怕会漏过李易后面的话。

“那时候的你,在我眼中确确实实就是仙子,如烟如雾,似影似幻,触之不及,退则再近,仿若尽在咫尺,有好似远在天涯……”

“其实,我是个文笔非常粗糙的人,平时连书写都是让月英代笔,但当时看到了你那天女之姿,我担心此景不能长存,便忍不住将之描绘下来,所谓的夸张之言,完全不存在的,我只不过是单纯的看到了什么,就写什么,最为简单朴实。”

蔡玉这时候已经是心肝乱颤,连脑回路都被甜腻堵塞,浑身酥软,整个人幸福的都有点晕乎,要不是因为靠着李易,整个人恐怕已经是趴到地上去了。

然而李易的话还没完呢,他伸手轻轻揽住蔡玉,以一种极为惋惜的语气说道:“奈何我终究只是凡人,那般有如谪仙降世的场景能看到须臾,已经是三生有幸,只可惜文章还未完成,面前的那一切便已如梦幻泡影一般消散不见,当时让我好生失落,只道文章再难继续,不过我很快将失落扫空,因为我已经明白过来,这正是上天对我的指引!”

“什……什么指引?”

蔡玉捂着脸小声问道,声音中明显带着颤。

李易握着蔡玉的手紧了紧,凑近说道:“仙境虽然不再,文章也不能完成,但是,你,我的玉儿还在啊。”

“呜……”

蔡玉口中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意义不明的呜咽,李易笑了笑,又道:“只要你能在我身边,我们便可在地上做那神仙眷侣,待到将来,我也会让你如同那日我看到的仙子一般,让世人对你仰望,也只有到了那时,我才会将那未完的文章续上。”

“呼呼……”

蔡玉不断的喘着粗气,大概是古代的女子都偏向含蓄内敛吧,李易那大胆奔放的话愣是听得蔡玉出了一身的香汗,同时也显得她的脸蛋越发红润。

强忍羞意,蔡玉抬起头来,如水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李易,她感觉这时候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才行,只是蔡玉的智商本就不高,刚刚又被李易的糖衣炮弹一通乱砸,没有变成负数已经很是不容易了,哪还能想到什么合适的说辞。

李易见蔡玉张着嘴巴跟个小蛤蟆似的,不由轻轻的为她理了理耳畔的头发,温柔笑着道:“你什么都不用说,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终于,蔡玉没能忍住,扑到李易怀里呜呜的哭了起来,李易见状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的拍着蔡玉的后背帮她顺气,中间不时的也擦一擦自己的脑门。

这么忽悠人,李易也冒汗啊。

好在蔡玉这次的眼泪是被感动出来的,哭的时间并不长,没多大功夫,就从李易的怀抱里坐了起来,脸上有着几分羞喜,也有着些许忐忑,不着痕迹的用小手反拉着李易的几根手指,要多温柔就有多温柔的说道:“李郎,我过去只知道你对我好,却不知道你对我竟然如此之好,而我却不懂事,居然误会你,我……都是我不好,是我不懂事,竟然污蔑你骗我,你……你要是不高兴,你就打我两下吧。”

说着,蔡玉脑袋往前伸了伸,似乎是准备让李易敲她的后脑勺。

李易忍俊不禁,这姑娘都被自己忽悠得快分不清南北了,脑袋要是再打几下,怕不是得彻底傻了?

李易揉了揉蔡玉的脑袋,说道:“放心吧,我舍不得打自己女人的,而且我也没怪你,毕竟你心中若是无我,又岂会在意我是否骗你?所以,那些事情我是完全不在意的。”

见李易如此宽宏大度,蔡玉心中一暖,娇声道:“李郎你真好。”

被发了一张好人卡,李易也不介意,反正蔡玉整个人都是自己的了,还有啥好怕的?

不过,看着终于将蔡玉哄了过来,李易心里却是起了别的心思。

虽然很久之前就和蔡玉说好了,让她装病然后找借口来宛城寻找李易,此事当时两人并未定下具体时间,但李易估摸着蔡玉怎么着都得过完年后,等二月份再动身,毕竟大过年的,蔡瑁不可能让她乱跑。

结果蔡玉却是正过年的时候就来了,这时间上实在是说不通。

再加上之前蔡玉的那些话,虽然拿洛神赋来证明李易瞎扯淡是非常具有说服力的,但早就接触过蔡玉的李易却是明显感觉到其中有哪里不对。

那便是蔡玉不像是因为发现线索进而推断出结果,反而更像是早早就知道了结果,然后刻意去寻找线索来佐证一样。

至于貂蝉,只不过是因为容貌太过醒目,首先被蔡玉给盯上罢了。

这个情况对李易来说,可轻可重,所以,他很想知道,是不是蔡玉那边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这话他并不能直接问,否则很可能会让刚刚忽悠过来的蔡玉再次生出变数。

就在李易琢磨着应该怎么样从蔡玉口中套话的时候,蔡玉忽然目光有些闪烁的说道:“李郎,那个……我家兄长好像……不,是已经知道我们的事情了。”

这突然的一句话差点让李易岔气,他当时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蔡玉一定要将两人的关系保密的。

倒不是李易防备蔡瑁,怕蔡瑁翻脸,主要是担心走漏风声,一旦传到刘表耳中,双方很有可能提前撕破脸,那样一来,可能会在很大程度上影响李易的全盘计划。

蔡玉见李易脸色微变,有些小委屈,但更怕李易埋怨她,赶忙解释道的:“不是我不保守秘密,是我家的一位ru娘来给家里送东西,我小时候被她照看过,所以就见了一面,我当时也没做什么,但她却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眼就看出我已经……已经和你那个了……”

蔡玉说到后面很是不好意思,当时她可是很羞的,感觉都没脸见人了。

旁边李易听着也蒙了,你家的nai妈是练了火眼金睛么?一眼就能看穿事物本质?这技能是怎么练的,李易表示也想学一手啊!

蔡玉看了李易一眼,继续小声道:“她没告诉我,却直接找了兄长,兄长自然找我来问话,因为你有过交代,我原本是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说的,但兄长他拿了棍子,威胁我说再不老实交代便要请家法,我实在没了办法,这才把咱俩的事情交代了……”

李易感觉心口仿佛挨了一记闷锤,刚刚那稍微跑远的思绪一下就被蔡玉给拉了回来。

蔡玉的声音听上去委委屈屈的,不听说话内容,还以为蔡瑁是把她怎么着了似的,可李易却感觉那所谓家法不过是蔡瑁拿来吓唬人的,至于蔡玉则是直接就交代了。

李易低头看着蔡玉,蔡玉目光飘忽连连眨眼,更加证实了李易的猜测。

李易忍不住抚了下额头,他觉得自己作为穿越者,那肯定是男主角了,而蔡玉做为女主之一,为了男主的秘密不说宁死不屈,甚至连抗争一下得觉悟都没有,这行为妥妥的大污点,还是洗不掉的那种,但李易看着蔡玉,却不知为何,愣是半点气都生不出。

片刻后,就在蔡玉心虚的差点又要掉泪的时候,李易低下头,两人的额头轻轻蹭了蹭,然后笑道:“他是你兄长,将来也是我兄长,此事瞒他本就是我的不对,告诉他也是应该的,你没错。”

“真的?”

蔡玉眼睛一亮,情不自禁的欢喜道:“你不怪我告诉兄长?”

李易轻轻摇头,心里却是打定主意,以后就把蔡玉当个大花瓶好了,稍稍要紧的事情都不告诉他,也不让她往外乱跑,否则实在是太让人操心了。

不过,考虑到蔡玉大概是被保护的太好了,根本没有警惕意识,李易还是尽量委婉的提醒道:“你兄长是自家人,自然无妨,可要是让旁人听去,那就不好了,你知道,我可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蔡玉心道李易果然是待自己极好的,之前误会他不生气,现在没能保守住秘密还不生气,果然不愧是自己的男人。

蔡玉先是欢喜,但随后却是皱了皱鼻子,轻轻靠在李易身边,噘着嘴巴道:“你果然是对我最好的,兄长他问话的时候虽然没真的打我,但那样子好凶的,亏我平日里有好事得时候还总记着他,他却那么对我,根本不像是你这般体谅我的难处。”

李易忽然有些同情蔡瑁,换他有个这样的妹子,恐怕不是杀妹证道就是被妹子给气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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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一封书信

“莫要这么说蔡兄,毕竟他一边在州牧那边担负重任,同时还要操持这么大的蔡家,很是不容易的,平日里有时难免有些心急,或者说照顾不到你的地方,你是他妹妹,应该要多多体谅他。”

李易心里同情着蔡瑁,嘴上也在为蔡瑁说话,不过他心里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为蔡瑁着想,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看蔡玉嘴说动不动就抱怨,这是被娇惯的,但蔡瑁到底是她亲哥,平时对她也是宠溺,李易要是傻乎乎的跟着蔡玉一起讲蔡瑁的坏话,蔡玉就算一时回不过味,但之后对李易掉好感几乎是必然之事,这点道理李易还是明白的。

果然,蔡玉见李易没有顺着她,反而说蔡瑁的好话,虽然本能的皱起了鼻子,但心里并没有真的感到不满,反倒是觉得李易不愧是自己的男人,竟然如此耿直,甚至不被美色所动,想来古时候那些以直言敢谏的忠心栋梁也不过如此吧?

一时间,蔡玉心中涌起了强烈的满足感,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不过李易并没有让她陶醉太久,就问到:“蔡兄对于你我之事如何看待?”

虽然蔡瑁在知道了蔡玉与李易的关系后不但没有扣下蔡玉,反而放蔡玉独自来宛城,从表面上来看,这是一个非常明显的充满善意的信号,但在拿到确切的消息之前,李易心中还不能放下顾虑,更别提对蔡家的完全信任。

这可不是李易的多疑作怪,实在是三国之中蔡家的表现实在太糟糕了。

无论声望,家世,官职还是手中掌握的力量,蔡家虽然没有自己竖起旗号争霸,但也是不可小视的一股力量,可瞧瞧蔡家干过的那些事,没有一件是值得称道的,至于最后下场更是凄惨。

而蔡家的惨淡结局固然是诸多外部因素导致,可李易觉得,究其根本,关键问题还是出在蔡家自己身上,要不是干得蠢事太多,让曹操心里待见不起来,否则周瑜的计策再是精妙,曹操又岂会擅杀大将?

所以,李易对蔡瑁的才能是很怀疑的,一直打算也是让蔡瑁别站到刘表那边去就好,至于交托重任,他真没那个胆。

蔡玉可不知李易心里竟然是那么看不上蔡家,还在考虑如何回答李易的问题,不过想了片刻后,却是有些期期艾艾的说道:“兄长他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啊。”

顿时,李易脸上就露出了一副你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以蔡玉的不通世事,蔡瑁既然会放她来宛城,肯定是有着嘱咐的,总不可能真把蔡玉当成小羊羔送来吧?

被李易这么注视着,蔡玉只觉自己被鄙视了,急忙辩解道:“那日兄长用家法逼迫我说出与你之间的关系之后,脸上就忽黑忽红的,先是一口一个大骗子的骂你,还说你是卑鄙无耻,我是你的人,自然要维护你,当时跟他吵了起来,然后他就无言以对了。”

李易不由汗了一下,虽然他拐了人家妹妹,对于被蔡瑁骂上几句也不是不能接受,但蔡玉这么直言不讳,真的合适么?

而且李易感觉蔡玉话里肯定参水分了,看她来宛城后的作为,很明显是在一定程度上相信了“李易是个大骗子”,因此即便为他与蔡瑁发生了争吵,也肯定不像她口说的那般立场鲜明。

不过李易也没在这方面深究,而是问道:“然后这就完了?”

蔡玉摇头道:“哪里,争吵之后,他就不在说你坏话,开始说你好智谋好厉害啊什么的,但我问他你到底哪里厉害,他又不吭声了。”

李易默然无语,虽然隔着老远,但他仿佛已经感觉到了蔡瑁当时应该是有多么的心塞。

最后蔡玉很无奈的道:“他就是这样,一边骂你,又一边说你的好话,脸色就跟变戏法似的,让我根本猜不透他的想法。”

李易心里暗道以你的智商,就算蔡瑁脸色不便也你也不到他的想法啊。

李易正吐槽呢,蔡玉忽的眼眸睁大,小手一拍,轻呼了一声,说道:“哎呀,有件事我差点忘记!”

李易脖子往后一扬,强忍着没去吐槽她的一惊一乍,问道:“什么事?”

“你等我下。”

蔡玉当即就伸手拉住了衣襟,但马上又想到自己这是在李易面前呢,不由娇羞的看了李易一眼,然后磨磨蹭蹭的背过身子,从贴身处取出一封信件送到李易面前,说道:“那天兄长说不出话之后,就独个去书房待了一晚上,中间好像见了几个人,不过具体做什么我就不是很清楚了,只是他第二天就将这封信给我,让我千万贴身收好,还说我什么时候想见你了,就让我自己过来,然后如果你待我好的话,就把这封信给你,你要是待我不好,就让我把这封信给烧了。”

李易诧异于4玉的坦率,竟然是什么都往外说,当下接过信件,轻笑着问道:“那蔡兄有让你将他这些交代也都告诉我么?”

蔡玉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显然,蔡瑁是没说过那些话的。

不过下一刻,蔡玉就感到脑袋上一暖,原来却是李易没有着急打开书信,而是一边抚着她的头发,一边满是宠溺的说道:“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跟我一样的坦诚。”

顿时,蔡玉啥也不想了,就乖乖的低头享受着李易的摸头杀。

见蔡玉已经乖巧的像个小媳妇了,李易这才打开信件看了起来,只是刚看了一个开头,眉头就不由连着跳了几跳。

没办法,不管是哪家做兄长的骤然得知自家妹子被一个有夫之妇给骗去了身心,都不可能有好脸色,脾气稍微暴一点的,抄家伙干一仗都是正常操作,而蔡瑁对李易只是在书面上进行道义上的谴责,真的已经很客气了。

不过,尽管蔡瑁的语气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凶巴巴的,似乎要与李易不死不休,但稍稍仔细一点的话,不难从中品出几分无奈与妥协的味道。

倘若李易只是个寻常百姓,与蔡玉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蔡家不管是为了家族名声,还是为了蔡玉自身,肯定都会将李易杀了。

但李易可是李襄侯,南阳太守,虽然根基浅了一点,但名声够大,纵然蔡瑁很生气,但在具体应对上,蔡瑁却是不得不站在蔡家家主的位置上,从利益的方面来考量。

蔡玉作为蔡家之女,原本最大的价值在于联姻,且蔡家早有意向,只等刘表的老妻过世,就让蔡玉去做正房。

然而李易却是不声不响的就将蔡玉给拿下了,让蔡家原本的打算落空,再加上蔡瑁很清楚,以蔡玉现在的表现,别说联姻了,嫁到刘表那边也只能是给家里拉仇恨,那么蔡瑁可选择得余地就很窄了。

果然,当李易继续往后看的时候,就发现书信内容已经从单纯的斥责变作了威胁,大意就是说李易将来如果不好好对待蔡玉,让蔡玉受了委屈的话,蔡家必然跟他不死不休云云。

这点倒是在李易的预料之中,毕竟就某种程度而言,李易对蔡玉的态度和对待蔡家的态度应该是一致的,而且,让李易松了口气的是,蔡瑁并没有在书信中透露出让李易将蔡玉扶为正妻的意思。

这让李易对蔡瑁的好感多了一些,知道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

因为,李易心中虽然从未想过动伏寿的位置,可实际上,李易也动不得她。

伏寿原来可是要入宫的,结果阴差阳错嫁给了李易,这件事情让许多心向汉室的人都是感到非常不满的,只是当时事情源头在董卓那边,而李易又是有功之臣,这事也就没法提了,否则天子的脸面挂不住。

可李易要是敢把伏寿降为小妾试试,分分钟就要被朝廷栋梁们的口水给淹死。

李易接着往下看,并没有发现蔡瑁直言今后会支持他如何如何,不过李易也可以理解,且不说这年头的人含蓄,只是蔡瑁就此就许诺什么的话,他蔡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别忘了,之前蔡瑁虽然对李易态度亲密,可实际上还是打着脚踩两只船的主意,现在能在信中明确表示可以接受让蔡玉跟随李易,这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当然,因为事情关乎刘表,蔡瑁在信件中也只是说让蔡玉以瞧病的理由留在宛城,且不必着急回来,因为刘表的结发妻子快要不行了,大概就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情了。

看到此,李易暂时收回目光,向蔡玉确认道:“州牧妻子可是病重?”

蔡玉理所当然的点头道:“是啊,不过因为过年要喜庆一些,所以这个消息知道的人还不多,但我还是打听到了。”

蔡玉的样子先是有些骄傲,大概是因为自己消息灵通吧,不过旋即就有些不好意思的补充道:“我担心之后兄长会趁机将我嫁出去,但我可是你的人了,所以就早早的就跑来宛城见你了。”

李易顿时恍然,然后赞赏的看了蔡玉一眼,虽然蔡玉算不上聪明,但不得不承认,她来宛城的时间选得很好。

早在李易来荆州之前,就有消息说蔡家将与刘表联姻,但那只是传闻罢了,谁都没有确切的消息,所以对蔡玉影响不大,可一旦两家真的开始运作这件事情,到时候即便知道李易也参合了进去,但两家人哪怕只是为了脸面,还能让蔡玉说走就走?

所以,蔡玉此时暴露了两人的关系虽然不在李易的计划之内,但时间上真的是刚刚好。

李易心中感叹傻人有傻福,但蔡玉见李易一直瞧着她看,还以为李易是见识到了她美貌之外的聪明机智,心中不由得越发欢喜。

李易再次看向书信,剩下的内容大多比较含糊,零零碎碎说的一些襄阳的事情,不过有一件事却让李易很是在意。

蔡瑁在信件末尾提到,前些时候南郡太守蒯良动用了许多的人手,或明或暗的到处宣扬你离弄出的那三篇启蒙文章,且言语之间极为推崇,愣是在短短时间之内,给李易在南郡那边经营起来了好大的名声。

年前霍峻投奔李易的时候,李易就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南郡忽然高涨,虽然这是好事,可李易却非常纳闷,因为南郡那边情况明显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推动,而李易也不是那种别人给他点好处,就以为对方是好人的萌新,当即就对幕后之人的身份进行推断。

然而结果却让李易感觉不可置信,因为他发现有能力做到那些的,唯有南郡太守蒯良。

但蒯越可是派人刺杀过李易的,虽然蒯家后来有派人送东西示好,李易也是笑呵呵的收下,但那些表面上的客套根本不能掩盖两家其实是敌非友的本质。

于是,李易就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蒯良有那个能力,却没有那么做的理由,除非蒯良是想捧杀他。

但捧杀也是讲究方式方法的啊!

像南郡那边的事情,虽然名声这东西是虚的,但那三篇文章却是实实在在,没有半点虚假,要说这也是捧杀的话,李易会忍不住怀疑蒯家人的脑袋集体秀逗了。

然而蒯家人显然不可能那么蠢,李易后来也就渐渐的否定了原本的推论,认为背后另有其人,却不想蔡瑁却是在信中证实了这件事。

这其中原因李易想不明白,一时间不由陷入了沉吟,而蔡玉发现李易忽然不管她了,不由好奇的往信上撇了一眼,奈何匆忙之间也看不清楚,只能问道:“你为何皱眉啊,是兄长他说什么不好的话了么,你不要担心的,我已经决定了,这次来完成,我就不走了,哪怕是兄长来抓我我也不回去!”

思绪被蔡玉这孩子气一般的话语打断,李易也不脑,笑着解释道:“放心,你兄长他已经不反对我们的事情了,只是暂时还不能对外声张把脸,至于我皱眉,却是因为别的事情。”

蔡玉顿时喜上眉梢,暗道自家兄长果然还是疼爱自己的,不过看到李易的眉头依旧皱着,也不好表现的太高兴,毕竟女儿家是要矜持的,只是她只憋了一会,就忍不住问道:“是什么事情为难呢,我也是知道许多消息的,或许能帮得上你也说不定。”

李易并没在意蔡玉的话,不过想到这事虽然很多疑惑,但也不算太过重要,便满足她的好奇心,大概的说了一下,却不想蔡玉只是眨一眨眼睛,便脱口到:“这件事情我知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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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安置

听着蔡玉的话,特别是其中理所当然的语气,让李易不由得微微一怔,旋即一脸的狐疑,摆明是不大信蔡玉有那个本事。

蔡玉倒是没有太过注意李易的神色变化,只是以一种很随便的口吻说道:“蒯家的那两人我都见过,还是好几次呢,每次两人都是笑呵呵的,张嘴就是夸人,不过我可没有被他们的花言巧语迷惑,一眼就看出来了,蒯越那人表里不一,乍一看很和气,其实背地里心特别黑,我见他都有点怕。”

李易忍不住想笑,但蔡玉说的也不差,刘表初到荆州的时候,蒯越给刘表出过毒计,杀了不少的人,因此虽然他名声很大,又身居高位,但确实是很多人都不喜欢他。

而在此之外,李易心中也有了一些别的猜测。

蔡玉在李易眼中是少女,可按照这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姑娘了,而造成这个状况的,很可能是那些门当户对的世家不大愿意娶她,毕竟蔡玉过去肯定是要做正室的,各方面要求比较高,而蔡玉似乎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至于说家世差的,蔡家又不乐意,所以才会磨磨蹭蹭,最后不得不在利益面前互相妥协,选择了刘表这个“大龄男”。

蔡玉可不知身边一脸笑眯眯的男人正在心里如此编排她,还温柔的看了李易一眼,说道:“那个蒯良虽然年纪大点,但给人感觉软绵绵的,一副很小心很好欺负的样子,连我都不怕他。”

这回李易就直接摇头了,他没见过蒯良,不过也知道蒯良名声甚好,没什么黑历史,再加上又是蒯家家主,如果说他内外如一,确实和善,的确有可能是真的,但要说这样的人好欺负,那就是开玩笑了。

蔡玉的话还在继续着:“所以呀,事情就很明显了,你那么厉害,将来肯定是要做大事的,可蒯越那家伙胆大包天敢派人刺杀你,只能说他的脑袋坏掉了,但蒯良不傻啊,他怕你将来连带他一起报复,干脆就向你卖好了,叫我说,你现在就给他去一封信,表面上说蒯越那事就不跟他们计较了,然后我再叫上我家兄长,咱们三边一齐动手,先刘表给干掉,等你坐上州牧后,再摆个鸿门宴,和我兄长一起再把蒯家给干掉,到那时候……哼哼,我的计谋你感觉怎么样?”

李易刚开始觉得蔡玉说的理由虽然不大可能,但逻辑上多少还是有一点的,可听到后面的“计谋”,就让他忍不住冒汗了。

这姑娘明明看上去蠢蠢的,可为什么借刀杀人,过河拆桥这种东西会说的这么顺啊。

于是,李易在她额头上轻轻点了点,半是敲打,半是提醒的说道:“你应该听说过‘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的道理,所以我们行事啊,未必要处处光明正大,但必须占据大义,必须要能够在道义上站得住脚,这些是事业根本,也是立身所在,只有这样才能够长久,否则真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纵然进了襄阳,但世家必然离心,百姓同样人心惶惶,那时我们就成了坏人,迟早会被群起攻之,所以,以后不准说这样的傻话了知道么?”

蔡玉也不傻,听出了李易的教训之意,乖乖的点头没敢反驳,而李易见她听话,也就没继续在这方面多想,至于蔡玉之前给出的关于蒯家的说法,也被李易下意识的以“事情不可能这么简单”的缘故给抛到了脑后。

之后李易拿着信件仔细看了两遍,确认没什么疏漏之后,想了想,便让蔡玉代笔,给蔡瑁回了一封信,他也没有明说什么,只是言道蔡玉身上的非是急症,需得每日细心调养才行,所以可能要在宛城多留一段时间,而李易作为南阳地主,保证会好好照顾蔡玉,让蔡瑁尽管放心就是。

说完这些,李易斟酌了一会,又让蔡玉加上一点,说他过年在往扬州路途之中,见到有许多黄巾余孽作乱,且异常勇猛,而蔡瑁身为荆州军师,请他加强襄阳武备,小心防范。

这个事情李易说的含糊,但蔡瑁只要能品出一些意思,在将来肯定会收缩己身势力然后尽量集中在襄阳,这样的话,将来等袁术发动第一轮攻势的时候,也可以在最大程度上的减少蔡家势力的消耗。

如此,蔡家那边暂时就不用多关注了,而蔡玉被李易安抚下来之后,也很是乖巧,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伏寿便遣侍女来唤两人去用饭,李易自然应允,顺便也看看蔡玉的表现,发现这妮子虽然还与众女有些疏离,但也没多少敌意,毕竟在蔡玉眼中,她可是李易心里最喜欢的,貂蝉什么的,不过皮囊罢了,不足为虑。

李易也乐得如此,暂时就这么哄着蔡玉,等她将来明白过来之后,想来那时的蔡玉大概也能有“一笑而过”的心境了,纵然没有,那时候的李易也不怕她偶尔闹腾一下,权当给生活添加一些调味好了。。

入夜之后,李易亲自将蔡玉送回了她在宛城的那处别院,毕竟蔡玉名义上可是来瞧病的,如果直接住在太守府,那也太不像话了,不过李易将黄月英送出去陪她了,顺便“照看”着点。

不得不说,胳膊肘往外拐这点,可以说是通病了,不过李易喜欢。

至于李易自己,则是与伏寿说话说到了半夜,毕竟这是他正妻,虽然因为某些原因,李易没下手,但也不想让伏寿感觉到冷落和委屈,所以李易陪伴她的时间是最多的,不过等伏寿被李易聊到再也睁不开眼之后,李易却是悄摸了出了门,至于到底去了哪,那就没人知道了。

第二日,李易起了个大早,带上一些礼物,先行去拜访了昨日没能见到了蔡邕与黄承彦,毕竟这两人是他手底下真正的“名士”,虽然直接参与谋划不多,但个人影响却是很大,单看蔡邕,不过过了一个年,就给他招来了不少文化人,其中有几个还是有些名气的,这种号召力你不服都不行。

因此,李易尽管时常会安排下一些让人感觉很掉分的工作,但在其余时候,李易对他们都是很敬重的,这是应该的礼数,同时也是做给外人看的面子。

蔡邕对李易回来就登门拜访显然是很高兴的,原本他还对李易丢他他闺女跑去扬州有些不满,可想想李易心中报负,也就理解了,所以,蔡邕对李易很是客气,并没有拿架子,只是在最后稍稍提醒李易督促一下郭嘉,顺便也让李易抽空见一见他招来的人才。

前者在李易预料之中,毕竟对蔡邕这样的大儒来说,规矩可是很大的,而且昨晚伏寿也与李易说起过此事,李易也确实是意识到了,做官就得有个做官的样子,他虽然可以因为郭嘉的才华对郭嘉纵容,但旁人有样学样,那时候李易还能纵容么?

李易将此事记在心中,至于第二件事,蔡邕倒是表示李易无需着急,因为他也清楚,李易刚刚回来,肯定会先忙一阵子的。

离开蔡邕家,拜访黄承彦的时候,双方脸上都有些不太自然。

蔡玉到了宛城,自然瞒不过她姐夫黄承彦,鬼精的黄承彦自然也就明白,他与李易之间的关系又多了一个“连襟”。

黄承彦本人就算了,他觉得蔡玉就是个坑,反而还有些同情李易,不过他夫人,也就是蔡玉的姐姐对李易的意见可就大了去了。

还好李易与黄承彦的脸皮都够厚实,一些小事情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然后李易就回到太守府,马不停蹄的见了几个向他拜年的世家,双方客套了一下,收下不少礼物,李易定下日子再摆酒宴,这便将众人送走了。

李易先见这些人,除去必须的礼数客套之外,更多的还是想给人留下一个勤政的印象,毕竟换个人一番奔波下来,肯定是要先修整两天的,而李易直接就开始“办公”,这么勤劳的确实不多。

之后李易又处理了一些政务,便得到消息,那些后续人马也到了宛城。

徐盛那边李易早有决定,交代了徐晃,只等徐盛安排好家人便可让他与周仓裴元绍一同进入军中历练,乔家人那边,乔德本来是要自行安置的,但李易真心不好意思啊,便也直接代为安置了,反正当地世家送了李易好几处空宅,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给乔德他们了,反正迟早也是自家人。

最后剩下的凌操,刘辟还有糜芳,李易就不能那么随意了。

李易上午已经就招揽刘辟及其部下的事情与贾诩等人深入交流过,这是好事不假,但过程却必须慎重小心,不然中途万一出了纰漏,很可能就会把好事变作坏事。

因此,李易将刘辟与贾诩等人拉到一起谈了许久,最终定下此事由贾诩负责,霍峻与徐庶协同,拨选了一千人马,另外又从蔡邕召来的人中抽调了数名文士负责迁徙之事。

同时,李易决定在宛城西北约七八里处新设一镇,名为安民镇,专门用来安置之前的难民以及刘辟那边迁来的百姓。

其实李易最初的打算是直接将那些人安排到宛城城中的,毕竟宛城的规模虽然比不得襄阳这等规模的雄城,但在荆襄之内,也是少有的大城了,安置刘辟那些人,还是勉强可以的。

不过贾诩却说不妥,甚至还说非要这么安排的话,宛城可能生乱。

因为李易初到荆州的时候,为了收揽人心,让部下以他的名义收留了许多被袁术祸害的百姓,事实证明效果显著,李易确实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但当时李易人在襄阳,宛城这边世家大族对李易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再加上李易的种种举动虽然博得了爱民的美声,但面对刘表的时候却显得有些太过“懦弱”,因此,许多人都当他是个满心正义感,外加运气好些的毛头小子罢了,真正走进官场,难有作为,毕竟脑子太直的人,做事往往不顺。

于是,宛城世家一开始对贾诩等人的态度也就一般般,没有敌对,也没太多亲近,在贾诩表示想要让聚在城外的百姓进城时,就遭到了世家的一致抵制,连带着,城内的百姓也不大情愿。

因此,贾诩只能退而求其次,在城外给百姓们设置营地,好在那些百姓要求很低,图的只是一口能活命的饭食罢了,所以,此事也就如此安排下去了。

可现在李易准备接手刘辟那边的百姓,老老少少加起来也是上万人规模,以如今世家们对李易的态度,将这些百姓安顿到城中不是难事,但很容易会引起许多不好控制的变化。

首先就是宛城的原本百姓,虽然李易多有善举,得到了世家与百姓的认可,可他往城内接纳一般百姓也就算了,但这上几万人虽然生活凄惨,却是实打实的黄巾余孽啊,他们入城,百信心中肯定惶惶,万一到时候再有个别人做出一些偷盗抢劫之事,很有可能会引起民乱。

听上去可能有些夸大其词,但这时候的百姓以地域或者血缘亲属关系抱团的现象是很严重的,如果真的与外人发生冲突,很容易就会让失态扩大化。

而且麻烦还不止于此。

有道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之前的难民李易全都安排在了城外,可新来的却让他们进了城内,之前的那些人肯定会心里不平衡,起冲突不至于,但李易通过种种努力得来了民心必然会打折扣。

正是这两方面原因,让李易不仅改变了最初的想法,同时也受了一次教育,知道上位者行事需慎之又慎,因为牵一发动全身,一个疏忽,哪怕原本是好意,也可能会产生不可预料的负面效果。

于是,李易就采取了贾诩的提议,让这些新来的百姓同样住在城外,与之前的那些人比邻而居,初期可能会有一些小摩擦,但时间久了,两个群体慢慢接触融合,就会去掉身上原有标签,成为李易自己的百姓。

此外还有一点,宛城作为荆州的北方门户,一旦有战事发生,肯定是北方兵马的第一个攻击目标,其战略重要性不言而喻,而那几万人既然需要地方安顿,不如就依托宛城新建一处大镇,也无需高墙深沟,只要与宛城保持犄角之势,在临敌之时攻守互助,绝对可以大大的增强宛城的防御能力。

这个方案可以说是两利,既让那些远来百姓找到了依靠,也给让宛城多了一道屏障,唯独让李易担心的是刘辟可能会有不满,但听贾诩讲了那些顾虑之后刘辟一边连连摇头,一边千恩万谢,他们这些人能不被官府当贼人对待就好了,至于其他方面,要求真的是很低很低。

李易叹息一声,许诺会好好对待那些百姓,至于剩下的具体事务他就不参与了,稍稍休息之后,便命人把凌操唤来,将两样事物放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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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4章 恐怕难以长久

“这……这是孙太守的古锭刀?”

看着面前这柄做工稍稍显旧,但擦拭的很干净,刃口还隐隐泛着锋锐青光的长刀,凌操一下就想到了那把古锭刀。

李易点头道:“不错,正是古锭刀。”

凌操伸手在刃口上轻轻摸了摸,却是默然不语,因为按照孙策的说法,这刀可是李易杀了孙坚之后才得到的。

李易看了凌操一眼,嘴角微微动了动,似有笑意,不过透出的表情却很淡,因为李易虽然在与凌操接触,可心里已经不是很在意凌操的反应了。

之前李易手下缺人缺得厉害,所以对人才的渴求已经到了一种见到“名人”就迫不及待想拉过来的地步,但随着刘辟,徐盛,周仓,裴元绍这些人的被招揽,或者主动投奔,让李易的心态产生了一些改变,对二流武将的需要不再是那么的急切。

因为李易忽然明白了,在他渴求人才的同时,人才其实也在寻找着可以托付性命的明主,而李易身为主公,随着势力越来越大,自身分量越来越重,除非是顺路或者在自己地盘之上,亦或者是郭嘉诸葛这样的绝世大谋,需要李易亲自上门招揽的机会已经越来越少,像拉拢郭嘉时用的劈柴挑水的手段,更是不可能再现,毕竟就算李易肯弯腰,他的那些下属们也不会答应。

在将来,李易更多的应该是凭借自己的名望,吸引那些人才主动来投。

所以,相对于凌操的才华来说,李易之前对他表现出的重视已经够多了,再继续放低姿态过而不及,更何况,在李易内心深处,他与凌操接触的根本目的都变了,从单纯的招揽一个武将,变成了为将来顺利接受孙家势力铺路。

李易将一张血书往前推了推,道:“坤桃心中大概还有包袱吧,不过看了孙太守的留书之后,想来就可以芥蒂尽去了。”

凌操闻言,赶忙深出双手,极为小心接过血书,然后只是扫了一眼,眼睛就情不自禁的眯起。

因此这是真正的血书,上面血迹斑斑,触目惊心,而且看样子也有了许多时日,不可能是临时伪造的,凌操尽管不识得孙坚的字,但角落处略偏一点的一处私印,他却是在孙策那里见到过的,知道这应该是孙坚的血书无误。

凌操不由叹息了一声,这才开始仔细查看血书内容,只见孙坚起笔处写的是后悔轻敌冒进,中了郭汜设下的圈套,今生遗憾云云,然后话锋一转,就说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只是担忧儿女无人照料,所以,将小女儿孙仁许配给李易,希望李易能够好好待她,也希望李易可以对孙家照料一二。

看到这里,凌操直接就呆了,下意识的惊呼道:“这怎么可能!”

李易摊了一下手,做出自己很无辜的样子,说道:“孙太守知我当时乃是假意投入董卓麾下,真是目的乃是为国除贼,所以……”

说到这里,李易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这才继续道:“孙太守大概是因此感觉我心性还算坚韧,再加上勉强有几分智谋,所以算是比较欣赏吧,于是就交托后事,而当时那种情况,我也实在是无法拒绝。”

说罢,李易又摸了一下鼻子,实在是他感觉自己这话说的太无耻了,自己都受不了自己,不遮挡一下面容,真怕露馅。

凌操没注意李易动作,还是摇头,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可……可是,伯符那位妹妹好像才……”

李易面露尴尬,也不解释,只是说道:“我也是后来才知其年龄,唉,一言难尽,唉,至于孙太守为何会有此安排,其中深意,我也不甚清楚。”

李易知道许多事情越解释越容易出错,索性,李易直接将事情推到死人头上,让凌操根本没得问。

凌操张了张嘴,今日他原本是想彻底确认孙坚的死与李易的关系的,可看到血书上内容后,他说什么都不相信孙坚会把女儿许配给生死仇人。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那血书上的血迹,总是给凌操莫名的触目惊心之感,奈何他又看了两遍,也没能从中发现什么问题,最后只能理解为孙坚的留书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凌操的那点想法很快也其他的思绪取代。

因为李易拿出血书作证,这就代表着,孙策对李易的仇恨完全就成了笑话,反倒是李易多有忍让,显得颇为大度。

至于说之前李易一直不做解释,凌操虽然没问,却也自动为李易脑补出了答案。

首先,如果没有血书,李易只是口头说的话,没什么人肯信,但拿出血书的话,孙坚交代的那件事,对李易来说就实在有些羞耻了,弄不好还会成为笑料,李易不愿将血书拿出来,倒也是情理之中。

凌操越想脸色越苦,最后无奈道:“是伯符错怪襄侯了。”

顿了顿,凌操看了一下李易拿出来的东西,又试探道:“襄侯可是要我将这些东西交还给伯符,然后解释其中误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凌操心情是复杂的,他自然是非常希望看到李易与孙策之间化解仇怨的,但从另外一方面来看,他又不太愿意再见孙策,毕竟当时的行为,不管原因如何,终究都是背叛,纵然将来李易与孙策握手言和,他还是背叛。

李易轻轻摇头,没有给回答,反倒是向凌操问道:“伯符乃是孝顺之人,但是你觉得伯符如果看到这封血书,能按照孙太守遗言行事?”

“这……”

凌操顿时迟疑,以他对孙策的了解,这是个光明磊落,恩怨分明的好汉,却也极度自负,很容易钻牛角尖,既可以说他大气,也能说他小气。

如果李易早早的就把这封血书给孙策看了,孙策可能就认了,甚至还会对李易生出几分感激之情,可孙策已经在李易这边两度吃瘪,还出了凌操这档子堵心的事,孙策是实实在在的折了颜面。

有这样的前提,再想让孙策低头就很难了,更何况,按照血书中的交代,孙策晚些时候还得把妹子送出去,想想都不可能。

见凌操不说话,李易知道他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关键,也叹息道:“有这封血书在,虽然可以化解我与孙家的误会,却难以抹除我与伯符之间矛盾,坤桃以为然否?”

凌操点点头,然后就见李易伸手将古锭刀与血书全都收了回去,不解道:“襄侯这是?”

李易一边将血书装入木匣,一边说道:“有些事情既然解释无用,那还何必解释?我李某人行事虽不霸道,却亦非软弱可欺之辈,我也不欠孙家的,自然不会找上门浪费口舌,无故受那些白眼。”

凌操哑然,心中还有些焦急,感觉李易这么做不妥,但他偏偏又无话可说。

要知道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李易是被冤枉的,但被冤枉的人嫌麻烦,不想解释,你能咋地?

见凌操憋得脸红,李易忍不住笑道:“坤桃无需纠结,其实我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只是为了让你释怀罢了。”

“我?”

凌操微微一怔,旋即明悟,然后微微低头,抿嘴不语。

凌操又不是傻子,一路行来,李易,还有李易身边其他人已经不止一只试探,甚至还发出一些隐晦的邀请,说白了就是想让他加入李易麾下。

但凌操感觉自己已经很对不起孙策了,为求解脱,只能不断以报恩来自我安慰,可一旦投入李易麾下,那就是彻底的背叛,连自我安慰都做不到了。

现在李易拿出的这些东西,却是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凌操的顾虑,毕竟李易与孙家没仇,只不过孙策不知道罢了,那么,他选择李易,是不是就不要紧了呢?

凌操心中不禁有些动摇,作为一个男儿,他也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的,不然就不会投奔孙策,当时除了仰慕孙策勇武之外,也是觉得孙策很有前途。

然而接触李易之后,他却是发现,相较于孙策,李易在名声,人才,势力等等方面几乎是占尽优势,哪怕是两人自身的直接对比,李易大概除了勇武不及孙策,其他方面真心都要胜过一筹。

至于说两人性格方面,更是直接没得比了,因为凌操自问能够看到孙策大概性格,欣赏之余,也多少知道孙策的一些短板,可要是说到李易,不好意思,这么多天了,凌操愣是半点都没看出来,李易在他眼中完全就是深不可测的状态。

所以,凌操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跟着李易,前途肯定更加宽广。

只是,像凌操这种人行事,又岂是完全以利益为先?

摇摇头,甩掉心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凌操拱手道:“襄侯豁达,凌操佩服,只是襄侯不与伯符化解那份恩怨,将来伯再与襄侯发生争斗,襄侯当如何应对?”

这是凌操最担忧的问题,他可不想帮着李易去和孙策刀兵相向。

李易脱口道:“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凌操脸上表情顿时就是一僵,不过不待他再问,李易便主动说道:“孙策心高气傲,凭借一封血书就想让他尽弃前嫌,难!所以,与其苦口婆心,还不如当头一棒,然后再将血书交给他,要知道许多人,许多时候,只有被打得痛了,方才知道醒悟。”

凌操默然不语,然而李易眯了一下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浮现一抹有些阴险的笑容,不过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然后叹了一声道:“不过话是这么说,事实上,我与孙策之间恐怕不会再有争斗了。”

凌操心里还在琢磨如何化解两家恩怨,但听见李易这话,一下就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这是为何?”

以凌操对孙策的了解,他可以肯定,只要孙策有机会,肯定还会找李易麻烦的,且目的必然是要夺李易的性命。

李易并不着急回答,只是缓缓吐气,摆出一副深思的高人姿态,直到凌操等得都有些着急了,李易这才悠悠叹道:“我善于观人面相,孙太守面容刚毅,勇猛有余,婉转不足,只是过刚易折,这才有了当日之祸,而孙策虽然年轻,但面容凌厉更胜孙太守,我所料不差的话,他恐怕难以长久啊。”

“你——襄侯此言太过荒谬,操不敢苟同!”

凌操差点就直接起身了,不过想到李易对他的态度,还是忍了忍,不过语气却是明显冷了许多,毕竟李易这话太过恶毒,简直就是诅咒孙策短命啊。

李易对凌操的态度不以为然,而且他也不是完全信口开河。

原本的历史上,孙策就是死于非命,而这个三国世界,虽然因为李易的出现改变了许多,但李易觉得许多事情的发生,主要都是被大势,还有核心人物的性格来推动的。

孙策现在跑到吴郡,明显居心不良,等到袁术造反,孙策多半会把握机会自立,然后开始扩张,以孙策的行事作风,真的很可能会重演旧事。

而且即便没有,李易难道就不会给他安排一场么?

之前在荆州相遇,当时李易面对孙策,虽然嘴上不说,内心深处还是有些惭愧的,心神摇摆,再加上没有把握,所以对孙策的态度也比较模糊。

而扬州之行时,李易的心肠已经比早先硬了许多,孙策却还要对李易下杀手,别看李易表面上风轻云淡的,其实心里也对孙策起了必杀之念。

奈何缺少机会,外加需要在袁术后方埋下一个隐患,否则李易早就开始动手段了,纵然不能让孙策立刻身死,也肯定会让他的当前处境艰难许多。

凌操小小发作了一下之后,见李易只是斟茶自饮,并没有丝毫与他争辩的意思,顿时让凌操觉得自己好像一拳落在了空处,除去浑身不适,心中还隐隐有着一丝不安。

刚刚凌操只是下意识的反驳,然而冷静之后,却是发现李易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一路行来,凌操多次听人说过李易身上有神异,能观天识人,一个人到底有没有才华,李易看一眼就能知道。

更夸张的,还有说李易背后有神物相助,对此凌操原本是不信的,但他到宛城不过半日,就听说李易当初过新野的时候,城门守将不许李易入城,不料却是有金龙载着李易跨越河道,直入城池。

当时那老头说的有板有眼,凌操想质疑一下,老头就跟他瞪眼,最后还是凌操点头,老头才不跟他计较了。

凌操想到这里,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拱手道:“操适才有些激动,冒犯了,还请襄侯见谅。”

说罢,凌操略一停顿,又问:“只是不知襄侯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此事事关重大,还望襄侯明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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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收凌操,图谋孙氏

李易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穿越后接触的人挺多了,但要说他见过的最纠结,心理最乱的,凌操绝对是名列前茅的一号。

这家伙为了报答李易在袁术面前出言维护他的情分,背叛了孙策,事后又选择以命抵命的方式向孙策赔罪,接连的选择虽然真性情,却算不得太智慧,甚至让人郁闷无奈,但同时也叫人有些佩服和欣赏,不然以孙策的性格,当时就把凌操给宰了。

现在一听到可能关乎到孙策性命的事,凌操的反应完全都在李易的预料之中。

李易没有正面回答凌操的问题,只是意味深长的说道:“世事无常,难以捉摸,我只是凭借些微末伎俩窥得其中一两分的变化,至于将来究竟怎样,我不过一介凡人罢了,哪能做出什么确切保证?”

李易话说的虽然谦虚,但这套路就跟后世许多算命的差不多,说话说一半,给你留个念想,让你自己脑补就行了。

凌操就是如此,越琢磨越是不淡定,毕竟脑补最可怕,也最容易让人深信不疑,以至于他都想直接起身,现在就去寻孙策了。

而李易看着凌操这幅坐卧不安的样子,哪还猜不到他想法?当即问道:“你有心去寻找孙策,向他示警?”

凌操一怔,没想到李易一下就点明了自己的心思,但想到李易的眼光和手段,也没有打算隐瞒,点头道:“我于伯符心中有愧,此事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晓,岂能坐视不理?”

李易点点头,赞扬道:“坤桃虽然如今名声不显,但将来必以忠义被世人所知。”

虽然李易的话好听,可凌操是知道自己斤两的,赶忙谦虚拱手,表示当不起。

不过,就在凌操要说话的时候,李易却是话风一转,抢先问道:“你就此去找孙策无妨,只是不知你打算如何示警,是直接告诉他,这些话是在我这里听去的,还是说,你干脆就留在他身边护卫,然后就能保他平安了?”

凌操一愣,略一沉吟,随后脸色就开始变得越来越难看。

凌操可以想象,如果让孙策知道这些话是李易说的,孙策肯定会认为李易是在故意诅咒他,大骂李易一顿不说,将来弄不好还会哪有危险就往哪里跑,非要通过这种行为来证明李易的胡言乱语。

至于说留在孙策身边守护他,这个想法同样刚刚冒出,就被凌操自己给掐灭了。

有了之前的背叛之举,有了孙策虚斩的那一刀,双方心里虽然留着情分,但表面关系已然断绝,他再跑回去给孙策当护卫,且不说孙策根本不会收他,即便孙策身边的人不是觉得他傻了,就是认为他别有用心吧?

再退一步讲,即便不考虑这些事情,听李易把话说的那么玄乎,那么,他凌操不过一寻常武夫罢了,真有危险的时候,多他一个,少他一个,又会有什么差别?

凌操越想越沮丧,到了最后,那刚刚稍稍要起来的身子,更是如同忽然被抽了气一般,又颓然得坐了下去,整个人身上也多了几分消沉的气息。

李易看到这样子的凌操,心中很是满意,他不可能断了凌操对孙策的念想,但他却可以绝了凌操再找孙策的心思,能做到这点,对李易就已经足够了。

“唉,坤桃莫要惆怅,我说的那些只是可能之事,你无需为此太过悲伤。”

李易这话说的很不要脸,明明是他一步步诱导的凌操,结果现在又毫无压力的说出了反话。

偏偏凌操还没察觉到这一点,只是点了点头,不过神色依然沮丧。

李易微微一笑,继续道:“我知你放不下孙策那边,但你也知道,你想再为孙策效力,已经很难了。”

凌操闻言握紧拳头,但随后又无力松开,这话很刺耳,但就是实话啊。

李易又道:“不过,我觉得若是从长远来看,你也不是不能帮助孙家。”

“嗯?”

凌操蓦得抬起头来,讶然道:“如何帮助?”

李易微微一笑,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现在啊。

只听李易很是自然的说道:“入我麾下,为我效力。”

凌操眼中不由得浮现几分疑惑,他是想过投靠李易,特别是李易解释了与孙坚的事情后,心中抵触已经很少了,但李易现在这么说,却是让他无法理解。

李易也没让凌操胡思乱想,直接说道:“孙策如今所记挂的,除去想做出一番事业外,剩下的便是他那弟弟妹妹们了,如果孙策还在,他自然会将他们抚养成人,若是孙策生出意外,剩下的孤儿寡母,又当如何为生?”

凌操脸色顿时一白,换做平时,他不一定会被李易的话带着走,可李易之前说了那许多的话,让他下意识的接受了孙策在将来很可能会遭遇不测的事实,再加上李易的语气又是无比自然,让他的不由自主的就顺着李易的话往后想。

李易看了一眼凌操的神色,确认没出差错,便继续道:“说来,虽然孙策对我多有敌视,可实际上,我其实也是孙家的亲近之人,孙策在时,我不会插手孙家之事,但孙策若是有事,我其实可保孙家上下周全!”

李易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很是让人信服,因为他大体上还真是那么想的。

原本李易对曹操,刘备,孙权这些人都是无比忌惮的,否则也不会见面就捅了刘备,还各种黑他,但随着自己的发展,甚是开始往徐州布局,李易已经不再把刘备当做威胁了,至于说孙权,那就更别提了。

三国鼎立,三位霸主,曹操刘备都是一路披荆斩棘,成就不世功业,唯有孙权是继承的父兄家业,虽然后来稳定了江东,甚至也有打翻曹操刘备这两位大佬的光辉事迹,但这些都是防御战,真到主动对外出击的时候,那战绩真心一言难尽,也成就了大名鼎鼎孙十万什么的……

所以,孙权的确很有才,但才干却明显逊色曹操刘备,而孙策死后稳定江东,不用想都知道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权利被那些世家大族给瓜分掉了,这也可能是孙权在对外扩张时表现不佳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总之,李易不认为自己收编了没有孙策的孙家,孙权能带着那些人兴风作浪,特别是在孙策没能打下整个江东的情况下,否则孙权的本事就太逆天了。

如此李易也就没有必要对孙家赶尽杀绝,毕竟他挺对不起人家的,如非必要,做事还是留一线的好,不然李易怕自己早晚挨报应。

凌操可不晓得李易那复杂的心思,他感觉李易话里貌似有些不对,但再一想,人家说的又没问题,作为孙家女婿,照顾一下孙家的孤儿寡母也是理所应当的。

凌操还在捋其中关系的时候,李易又道:“坤桃才能,我很是看中,你入我麾下,让我安心之余,也更方便帮助孙家。”

凌操抬头看着李易,感觉李易还有解释。

李易笑着解释道:“我如今之一郡太守,行事已经不能全凭自身喜好,一举一动,需得考虑诸多下属意见,甚至还有南阳世家想法,这你可理解?”

凌操点点头,他虽然不是上位者,但也清楚上面的人行事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这是常理。

李易又道:“以我年纪,南阳太守必然不是终点,而今后行事,牵绊也会更多,而且家中妻妾也有多位,坦白的讲,孙太守虽然临终对我有所嘱托,盼我照顾孙家一二,可事实上,先有孙策屡屡展露敌意,甚至非要杀我不可,再考虑到我与孙家如今并无利益牵扯,纵然我有意帮助孙家,我的部下,家人,也不会同意,因为帮助孙家,于他们,甚至于我都不会有半点利益。”

凌操顿时就急了,当即就想说,大丈夫行事岂可如此重利,当以义字为先,但话没出口,他自己就先哑火了。

这年头可是乱世,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要靠着卖儿卖女才能换来一口饭吃,如果说以大义的名分,让一方大员去帮助一群百姓,这可以说得通,但如果以这种名义,让他去帮助某个个人,那真的就是无理取闹了。

想明白这一点,凌操自然就没话说了,不过,他也看出来了,李易不光要他做下属,还是要他做其中亲近孙家的那一方。

不过,虽然想明白了这点,凌操却还是有些恍惚,他承认李易很厉害,手下也有不少人才,但说到底李易也只是一个太守啊,这么早就开始给手下分派系了,有必要么?

而且,虽然道理上说得通,或许也能起一点作用,但凌操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啊,他的意见能影响到李易的决定么?

李易见凌操已经被自己给忽悠的有点蒙了,不给他再犹豫的机会,直接问道:“坤桃意下如何?”

“我……”

凌操张了下嘴巴,其实他心里已经同意了,只是感觉上还是有些恍惚,因为这跟他预想的情况差别有些大。

不过,在李易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凌操最终还是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轻声道:“凌操,见过主公。”

虽然心中还有这许多不解,但凌操真的已经没了别的选择了。

毕竟李易是孙家的女婿,跟了他,想来孙策将来明白真相,也会理解他的。

李易看着凌操如此,脸上顿时笑容绽放,笑得无比灿烂。

很明显,单纯一个凌操的才能是无法让李易这么高兴的。

李易真正所在意的,是凌操有在孙策麾下效力的经历。

可以预料,当孙策知道凌操在李易麾下做事,肯定是要气炸的,不过李易这边不用管他,反正两人之后很长时间内也不会有交集,可等到孙策不在了,那就是让凌操派上作用的时候了。

试问到时候让凌操拿着古锭刀,还有孙坚留下的血书送到孙家面前,孙家人会怎么想?

让李易从杀人凶手转变为了孙家女婿,这身份反差大不大?

在加上李易长久被孙策仇视,可谓忍辱负重,一旦揭破真相,必然好感倍增,甚至让人感动,他这么好的人品,还怕不能成为孙家老小的将来依靠?

一旦孙家人投靠过来,那些对孙家最为忠心的下属,纵然有个别不喜欢李易,但为了孙家人不被欺负,也得捏着鼻子给李易打工,只要有了这样的接触,李易相信以自己的人格魅力,或者说是他的虚伪表象,迟早都会让这些人收心。

至于那些对孙家感情一般的,就更好办了,只要李易对凌操好一点,有凌操这个例子在前,他们顺势投奔李易,总比冷不丁的投奔一个完全陌生的主公要好吧?

想到将来可能得到的收获,李易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一把将凌操扶了起来,朗声道:“得坤桃相助,我心甚慰,今晚当痛饮三百杯,不醉不归!”

凌操被李易笑的心里有些发毛,但大丈夫一口唾沫一个钉,都认主了,别说喝酒,让他吞刀子也得干啊。

当晚,太守府内摆下酒宴,不过并不只是李易与凌操,但凡李易麾下的“名人”,基本上全都到场了,这阵势让凌操看得很是恍惚,特别是瞧见蔡邕喊李易主公的时候,心中震撼更是无以复加。

李易,确实是比孙策厉害啊!

对于震惊的凌操,李易只是多与他喝了几杯,便不再多管,由得凌操自己脑补去。

李易更多的精力放在了与凌操差不多震惊的糜芳身上。

这场酒宴,糜芳可以说是唯一的外人,但李易对他却格外亲切,让糜芳坐在了自己的旁边。

而这场饮宴说是为了凌操,其实其中有部分原因是李易想让自己人聚一聚,至于剩下的,主要却是为了糜芳,李易要让糜芳看到自己的实力,不然空口白牙的,凭什么让人家投靠你?

当然,李易也没忘记,先给糜芳引荐了一下徐晃,毕竟双方原本可是有矛盾的,想要真正化解,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徐晃这人沉稳内敛,虽然魁梧,但没什么攻击性,一看就不像干坏事的,而糜芳之前已经得知了当时的前因后果,又岂会再做计较,互相敬酒之后,一切纠葛便在心中彻底揭去了。

此外,李易也为糜芳一一介绍的贾诩张辽等人,糜芳虽然不敢说有什么识人之能,但对比还是没问题的,这一番介绍下来,他发现,李易这里的人才,似乎丝毫不弱于陶谦麾下。

将糜芳的反应看在眼中,李易满意之余,却又表示,等到明日,还会带糜芳去一个地方,让他大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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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6章 纸张的影响

“师父,请看。”

黄月英一边说话,一边递给了李易几页纸张,李易摸了摸,入手轻薄光滑,颜色上比较贴近土黄色,显然没有经过“漂白”,单纯就质量上来说,也与后世的白纸有着很大差别,但李易对面前的成果已经是相当满意了。

黄月英看到李易脸上的笑容,眼中也露出欢喜,同时还松了口气,知道自己的辛苦没有白费。

“这是在最早的配方上改动后造出的纸张,省去了一些较为昂贵之物,又加入几种易得,且价格低廉的物件,从炮制到成纸,成本已经较最初低廉了数倍。”

李易满脸笑意的点点头,随后又从黄月英那里取过几张纸,递给身后众人,道:“诸位看看,这纸张如何?”

李易昨日饮宴时说的要让糜芳大开眼界的地方,其实就在太守府后面,

这里与太守府临街相望,守卫非常方便,而其中安置的,正是李易最近极为看中的造纸工坊。

今日跟随李易一起过来参观的,几乎皆为李易心腹,只有一个糜芳是外人,但李易也是打算将他当做自己心腹来培养的。

郭嘉接过纸张,然后与同行之人一一分发,这里有极个别人见过黄月英上次造出来的高价纸,但更多的还是头一次接触到,感受这不同寻常的纸张,不由得啧啧称奇。

蔡邕之前对此就有些耳闻,是以很是急切的向李易拱手道:“主公,这里可有笔墨?”

李易看向黄月英,黄月英微微一笑,让人送来笔墨,蔡邕谢了一声,当即也不计较那许多,直接将一张纸在旁边青石上铺开,匆匆忙忙提笔就在上面写了“仁义礼智”几个字。

其余人也都站到蔡邕身后看着,蔡邕的字自然是极好的,写的内容也普通,不过众人的关注点明显不在这方面。

只见蔡邕落笔之后,墨迹缓缓透入纸背,却并不像是寻常草纸一般往四处溢散,最终让字迹变成一团“黑糊糊”。

能跟着李易来的,基本都是聪明之人,当即想到了什么,一个个脸上全都露出欢喜之色,至于蔡邕更是满脸笑容,嘴巴都合不拢了。

不过,为了确认一下这纸张究竟如何,蔡邕想了想,再次提笔蘸墨,刷刷又是几笔,这次蘸墨略重,写的也较慢,在纸上留墨很多,但纸上墨迹比之前也只是略微扩散了一些,并没有浸成一团,于读写并无半点妨碍。

蔡邕的手抖了抖,放下毛笔,转身对着李易深深一礼,道:“主公先有进学经典出世,如今又有如此纸张,将来必然替代竹简,造福天下读书之人,如此功绩,必当名传千秋!”

蔡邕都带头拍马屁了,其他人又岂会落后?当即也纷纷出言符合,其实,他们这也不能算是拍马屁,因为纸张的出现,的的确确是造福世人啊。

听着众人的恭维之声,李易心里都笑开花了,不过脸上还是尽量保持淡然的表情,摆摆手道:“诸位过誉了,其实造出如此纸张,首功乃是月英,若非她这些时间里日日专研琢磨,这种纸张岂能问世?”

李易对黄月英毫不吝啬的称赞,自然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她那里,唯一一个没看过去的,还是轻轻扶须,做高人状的黄承彦,不过稍微与黄承彦接触过的人都知道,这家伙心里肯定是美的冒泡了。

不过知道又怎样,似黄月英这般能干的女儿家,真的是全天下都没几个啊,他们除了能羡慕黄承彦好福气生了个好女儿,此外还能怎样?

贾诩笑呵呵的说道:“黄姑娘确实聪慧,贾某许多时候也是自认不如。”

因为黄月英到底是年轻女儿家,众人虽然目光赞赏,但开口的不多。

不过那些对黄月英来说也不重要,因为在李易称赞她的时候,黄月英的目光就已经定格在李易的身上了。

且不说没有李易,她自己根本不会想到造纸这件事情,就算是想到了,并且做出来了,多半也是供给夫家使用,世人最多只是记得她一个名字罢了,甚至连她是谁都不知道,又如何会得到这许多赞许?

这让黄月英不由想到了初见李易之时,李易承诺她的那些话,一时间眼眸子里几乎都要沁出水来了。

好在,黄月英知道场合,而且李易名义上还是她师父呢,赶忙收敛情绪,福了一福,低着头柔声道:“师父过奖,贾先生过奖,纸张制作之法乃是师父所述,月英所做的,不过是依照师父的交代行事罢了,实在当不得如此赞誉。”

黄月英这番不骄不躁,温婉依然的应对,让许多人不由得再高看了她几分,再次羡慕黄承彦之余,也是感慨李易的好眼光。

因为李易时常将黄月英带在身边,露脸的机会比较多,所以为了避免一些二愣子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将来闹得大家难看,李易干脆主动让人对外散布了一些他与黄月英之间的小道消息,因此,莫说李易身边常常接触的人,就连刚到不久的糜芳都知道黄月英早晚是李易的内人。

郭嘉上前一步,拱手笑道:“主公,有此纸张问世,惠及天下必然是早晚之事,所以,嘉斗胆请主公为其命名,好让世人知其渊源。”

众人也觉得理当如此,纷纷看向李易,不过李易摩挲着纸张,沉吟片刻,却是忽然笑道:“此事不急,将来有闲暇再议。”

见有人还想再进言,李易解释道:“如今纸张只有这一处工坊,虽然成本低廉,但碍于人手,材料,每日所产终归有限,仅仅宛城自用尚难保证,所以暂时不考虑对外出售。”

诸葛玄忍不住道:“纸张一旦使用,即便不对外出售,但除非主公下严令,否则肯定会有外传啊。”

其实诸葛玄说的客气了,这种纸张一旦流出,就算李易下严令也是管不住的,很快就会被南阳之外的人知道。

李易哈哈一笑,摇摇头道:“无妨,那些都是细枝末节,旁人手中纵然有几张,又有何大用,不过是白白眼热,难不成还会因此向南阳举兵?”

听到李易这半调侃的话,众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没错,纸张的利益确实挺大的,但要说因为这就发动战争,众人都觉得不太可能。

不过,在场唯一的客人,且是商人身份的糜竺却是忽然忍叫道:“襄侯,这……怕是不妥!”

在众人都明显吹捧李易的时候,糜芳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顿时引来了许多的目光,而糜竺被这么多人一看,登时也感觉有些不太对,感觉自己逾越了,可话已经出口,他总不能吞回去吧?

而且,因为商人身份,李易麾下虽然整体性格还算不错,但也是有个别人对商人出身的糜芳不是太喜欢的,比如蔡邕诸葛玄就是其中代表,只是碍于李易的缘故,纵然不喜,也不能说。

糜芳对于这些情况也隐约有所察觉,他倒没啥抱怨的,毕竟人家不是大儒就是名师,这年头商人的身份低贱,看不起他是理所当然的,因此,就更加后悔方才的失言了。

不过李易眼中却是有光泽闪过,虽然他方才对众人是那么说的,其实,还有着另外的心思。

李易不给纸张命名,并不是出于什么大方面的考虑,不过是一点点的私心罢了。

最初李易琢磨着,等纸张出现之后,命名为“襄侯纸”,以此来宣扬他的名声,效果绝对是好得很。

但从扬州回来,昨天黄月英就告诉他,低成本的纸张已经可以生产,只待具体工序优化后就可建造大工坊量产,当时李易对黄月英的效率感到震惊,他虽然一直都对黄月英充满信心,却也没想到她的效率这么高。

不过,在看到黄月英那相比自己启程时明显多了几分疲惫之色的小脸,李易就明白了,现在的成果,都是黄月英加班加点赶工熬出来的。

考虑到将来的科技树李易都要仰仗黄月英来点亮,李易在倚重之余,也是非常惭愧的,所以,他觉得自己必须给黄月英一些回报。

不过考虑到黄月英是自家人,给她实物的好处没意思,李易就琢磨着等将来黄月英有了名分之后,干脆按照黄月英的名号来命名纸张,比如“某妃纸”之类的,想来黄月英必然是极为欢喜的。

至于说因为产量问题,暂时纸张只供给宛城内部,这就是李易照搬后世的饥饿营销了。

让世人都知道荆州有纸,奈何求之不得,只要酝酿上几个月时间,必然大火啊。

不过让李易稍稍遗憾的是,他身边的这些人,虽然聪明,但毕竟不是做生意的,似乎没有体会到他的这一层意思,而且,这些人似乎全都轻视了纸张在商业方面的作用。

唯有糜芳的忽然开口,这让李易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期待。

穿越者固然可以在心中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但很多时候,一些想法也是需要人来认同的。

“子方有何看法,尽管直言!”

李易说着,还踱步到了糜芳身边,做出一副倾听姿态。

糜芳赶忙欠身,虽然这是他未来妹夫,年纪也确实没他大,但这段时间下来,他真是服气的很,就向现在,旁人听到他忽然插嘴,多是不满,或者不以为然,但唯有李易丝毫不介意他的商人身份,目光中是有着明显的鼓励与期待之色,仅仅这样,就让糜芳非常受用了,甚至,他还有些后悔,兄长不该那么早去陶谦手下做事的,可惜了。

“芳有一些浅见,也不知是否妥当,若是说错,还望襄侯勿怪。”

“无妨,子方有话直说就是,我岂会因言怪罪?”

“那,芳冒昧了。”

又欠了欠身,糜芳看着手中的纸张,轻声说道:“过年之时,典韦将军让家兄见识过一次纸张,当时兄长与我私下交谈,直言此乃是重利之物,甚至不亚于盐铁。”

蔡邕不满的皱了皱眉,在他看来,这是读书人的事情,用钱财来衡量,太俗了,太掉价了,不过因为被李易粗暴对待过很长时间,蔡邕并没有发表意见,不过,蔡邕的想法却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的看法。

李易看到蔡邕等人的不以为然,他并没有当回事,他弄出纸张,为的可是名利钱财,并不是什么读书人。

糜芳看向旁边,指着几个正在打浆的工人说道:“然而芳今日亲眼见到这些工序后,方才知道,制造纸张用的竟然只是这些破布,朽木,烂草之类,这成本之低廉,实在让人无法想象,所以家兄所预测的利润,恐怕错了,其实还要远超盐铁。”

李易点点头,糜芳家里是做生意的,他相信糜芳在大方向上应该不会弄错。

糜芳看了看李易,见李易微笑,似乎认同他的话,这才继续道:“芳所料不差,襄侯应当不会允许纸张制造之法被他人知晓,可是,纸张一旦面世,必然外传,世人自然能够看出此物便利,但因为量少,肯定以为此物珍贵,虽然觊觎,但也不至于太过贪婪。”

“但物以稀为贵,纸张价格居高乃是必然,如果一直如此也就罢了,但襄侯一旦大建工坊,大量对外出售纸张,即便价格降低,但其中往来钱财,却只能更多,等到那时,恐怕就会有人蠢蠢欲动,甚至拼死也要从襄侯手中谋取这造纸之法啊。”

这时糜芳的意思就很明白了,其实就是说纸张赚钱不要紧,但又好做又赚钱,那就肯定会有人眼红了。

张辽当即朗声说道:“主公让我等训练武备,辽不敢怠慢,若有宵小进犯,辽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必然让其有来无回!”

李易笑道:“有文远在,我自然放心。”

说罢,李易又看着糜芳问道:“我如今也是朝廷太守,只是纸张利润,你觉得会有人行那大不韪之事?”

糜芳苦着脸,纠结了一会,在李易身边尽量压低声音道:“我糜家是贾之家,深知财帛动人心的道理,而且在我糜家看来,天下世家往来皆为利益,行事做为商贾相差无几,所以,襄侯手握如此重利……还望襄侯谨慎。”

“唔……”

李易微微沉吟,在他计划里,是要等自己坐上荆州牧之后,再开始销售纸张的,到那时候,李易势力初成,自然就不怕被人惦记这些东西了。

糜竺不知李易长久打断,有这个担忧是可以理解的,不过通过糜竺的话,李易却是忽然冒出了另外一个念头,自己是不是可以从另外一个角度,借用纸张来做点事情呢?

李易正想的时候,蔡邕忽然轻呼了一声,说道:“若是此事传入长安天子耳中,老夫以为,天子极有可能下诏让主公进献造纸之法,若如此,主公当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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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邀糜芳出仕

如果方才糜芳的发言只是让在场部分人产生警惕的话,蔡邕的言语就是让所有人都绷紧了心神。

如今朝堂上确实很乱不假,但不可否认,那里还是有着许多聪明人的,纸张一旦面世,能看出其中隐藏的名利价值的人绝对不在少数,然后几个人,或者某个势力一合计,借天子名义跟李易将这造纸之法要去,简直太正常不过。

当然,这也就是李易,没根基,没底蕴,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换袁绍那里搞出这些东西,朝堂上那些人根本不敢打主意。

顿时,好几人都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因为那些世家或者地方官员打歪主意,李易能够拒绝,甚至直接动手打回去,可朝堂呢?

只要汉室还在,一个大义名分压下来,真的让人很无奈啊。

而且,如果是盛世也就算了,臣子上交成果,君王一般是不会吝啬的,臣子最后多半名利双收,可现在的小皇帝说话根本不管用,李易上交造纸之法不过能得个口头嘉奖,最多在给点布匹绸缎,实际上半点好处也没有。

甚至,等造纸之法落到了其他权贵手中之后,还会有很大的可能反过来打压李易这个发明者。

总是,只要发生这种情况,李易答应不答应都没好处。

面对众人的担忧,李易先是略微沉吟,随后洒然一笑,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李易看向了郭嘉,郭嘉会意,对着众人拱拱手,微笑道:“诸位难道忘记扬州袁术?一旦扬州发生变故,且不说主公谋划,哪怕只在明面上,南阳之重要也不可小觑,所以,只要时间把控得当,那时朝廷对主公只有嘉奖安抚,绝对不会有欺凌之举!”

众人顿时恍然,心中也松了口气,不过蔡邕在宽慰之余,也有几分失落,这里论文化水平属他最高,但李易却极少有向他问计问策,只是直接安排事务,蔡邕虽然乐得清闲,但也觉得李易有些轻视自己。

不过现在他忽然明白了,自己名气虽然大,可在某些方面,真的是比不上旁人啊。

李易微微一笑,道:“好了,诸位继续观摩,不过子方,你方才所言,让我心中忽然有所感悟,不如你我就此好好详谈一番如何?”

糜芳在蔡邕发言后,还以为自己的话已经什么意义了,本还有些失落,没想到李易却当众发出邀请,心中暗暗欢喜,当即应道:“芳乐意之至。”

李易点点头,给贾诩递过去一个眼神,让他安排这里事务,然后便带着糜芳去了旁边黄月英的“办公室”。

糜芳跟在李易身后,心思转的飞快,他觉得李易很可能是想要让他参与到将来纸张的销售之中,于是便琢磨应该怎么安排,可以既保证赚钱,又没有风险。

不过落座之后,李易并没直接说纸张,却是问道:“我知糜家生意做的很大,不知除去徐州之外,在其他州郡可有糜家人手?”

糜芳眼睛微微睁大,这问题多少有些出乎意料,不过他很快就自动脑补为了李易是想探探他糜家的根底,毕竟这纸张乃是重礼,岂可轻易交托他人?

这个发现让糜芳欢喜不已,之前典韦在徐州与糜竺说的是给糜家一州之地的纸张销售,但那在糜芳看来只是聘礼,不代表他糜家在之后的接触中不能获得更大比例的利益。

而且他糜家也不是蛀虫,李易借用糜家渠道,他们糜家则从旁稍稍分润一些好处,乃是两利互惠之事,再正常不过。

想到自己可能会搞定一比大买卖,然后回扬州后得到兄长的赞许,糜芳脸上的笑意几乎都要憋不住了,好在他没忘记李易就在身边,这才忍着没有失态。

糜芳轻咳了一声,说道:“糜家根基在于徐州,但前些年开始,对于徐州之外,如兖州,青州,扬州,豫州,也有商业往来,其实原本家兄还有意向荆州以及洛阳之地扩散商路,奈何连续战火,行商不易且奉先太大,所以这才暂且搁置下来。”

糜芳说的简单,但语气中却是带着丝丝骄傲,事实上李易在旁听着,也是佩服无比。

在后世,经营一家将分公司遍布半个华夏的企业,那样的老总你说厉害不厉害?

更不要说在古代了,交通不方便,动不动到处打仗,社会秩序轻易就会被打破,在这种糟糕的环境下,能铺开这么大的摊子,哪怕在一定程度上是依靠了家族传承,但李易也是真心挺佩服糜家人的,反正换了他是做不到。

所以,李易也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赞叹道:“糜家能有这般规模,真心让人敬佩,在李某看来,恐怕陶朱公在世,也不过如此啊!”

糜芳虽然自得,但也没飘,赶忙谦虚道:“襄侯过誉了,这只是一些商贾手段罢了,上不得台面的。”

李易笑着摇摇头道:“世人虽然对商贾之事多有鄙夷,但我却是觉得不然,就如同那纸张,虽然是方便书写记载之用,然而我造出此物,又何尝不是为了以此为买卖,获取钱财?”

糜芳听了这话心中大为舒畅,看着李易更是感觉无比顺眼,不像是在徐州的时候,那些人明明想要让糜家出钱出力,暗暗还瞧不起糜家的商贾身份,相比李易的真诚,那种态度真的让人作呕。

可惜,这是李襄侯,不然他真的很想搂着这个妹夫的肩膀,痛饮几杯。

糜芳心里美滋滋的,他已经越发肯定,李易是要在纸张生意上拉上糜家了,然而,不料李易李易话风陡然一转,却是又道:“只是陶朱公能闻名后世,虽然离不开其经商手段,但非要说根本的话,还是在于辅佐越王复国,最终灭吴,子方以为然否?”

对于李易忽然改变言语重点,糜芳觉得有些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他也承认,陶朱公之名传于后世,说到底还是范蠡最早的成就,后来的经商之举,对其名声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甚至,若不是有辅佐越王的经历在,后来范蠡的生意也做不起来,毕竟财帛动人心的道理在什么年代都是适用的。

李易面带笑意的看了糜芳一眼,问道:“糜家在经商一途上的成就让人侧目,然而,你可曾想过,糜家发展在洛阳与荆州受阻,虽然是因为一时战事,其实也是因为大势?”

糜芳疑惑道:“大势?”

“不错,正是大势!”

李易说道:“若是天下太平之时,糜家生意兴旺,店铺遍及天下虽然很难,却也不是不可能,最差也能保住根本基业,可如果是遇到乱世呢?”

糜芳讷讷不知如何应对,毕竟以他的眼界,抛开商业本身,其余方面他能看清楚眼前就很不错了,至于天下大势,这真的有点为难他了。

见糜芳犯迷糊,李易也不失望,一个人有一方面长处就很优秀了,不可能对每个人都要求那么高。

李易耐心说道:“我听你说了糜家在兖州有产业,想来上一年中兖州战乱不断,估计受损不少吧?”

糜芳想了想,觉得李易算是半个自家人,这些事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如实说道:“不瞒襄侯,因为兖州战事频发,我糜家商队货物损失不少,虽然家兄当机立断,决定收拢人员,奈何刀剑无眼,再加上通行不畅,我糜家在兖州陆陆续续折了上百人手,最后种种损失与抚恤计算下来,上一年兖州一地不但没有利润,反而将徐州所得折进去将近三成。”

李易轻轻点着头,心中却是颇为震惊,虽然早就对乱世有所觉悟,可骤然听到一家做生意的,一年就死伤百人,实在是太过。

而且这还是只是一个兖州,那么放眼天下呢?

李易不由叹息,这就是乱世啊。

定了定神,李易继续道:“假若将来,扬州,豫州也有战事呢,糜家营生当如何安排?”

李易问的很随意,可糜芳却是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因为李易语气随意之中又好似夹杂着无比的肯定,这让他感觉很不好,仿佛会有什么很糟糕的事情会发生一样。

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尽量不要胡思乱想,糜芳这才说道:“倘若遇到战事,初期肯定是要收敛一二,然后再遣人试探,若能打通关节,届时在陆续恢复商路。”

李易追问:“倘若两方相争,糜家在两处都有产业,那么,糜家该如何自处?”

糜芳犹豫了一下,这种事情他没碰到过,糜家暂时也没遇到过,只能想当然的说道:“送上重礼,暂时退回徐州,尽量两不得罪。”

李易摇摇头,对这个回答明显失望,但也没有明说,只是继续问道:“倘若徐州也有战事呢?”

“这——”

这回糜芳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没办法,他才干有限,做事也是按照糜竺的交代按部就班,寻常事情也就算了,太过复杂的事情摆他面前,那就只能抓瞎了。

“莫急,饮茶!”

李易笑着给糜芳倒了一碗茶,心中却是有些理解当初糜竺为何会在刘备身上孤注一掷了。

乱世啊,所谓商人就是肥羊,与其缩在窝棚里等着被恶人宰了,还不如早早的自己主动割肉下来,找个大腿抱着,这样虽然痛,却可以保全根本,甚至借机扶摇直上都有可能。

李易感慨,糜芳却是没心情喝茶,他感觉李易讲这么多,其中肯定是有深意,最为担心的,就是李易谋夺糜家家产,不过看李易的态度又不太像,这让糜芳安心之余,却也惶恐。

想了想,糜芳一咬牙,忽然对着李易一拜,道:“糜芳愚蠢,不能领悟襄侯话语深意,还望襄侯可以直言!”

李易正在给自己倒茶的手微微一顿,他没想到糜芳会这么干脆的问话,看其额头,更是隐隐冒汗,不由失笑出声,将他拉了起来,笑道:“你这是作甚,我只是有些想法,但因为身边没有合适之人,所以一直只能藏在心中,今日见到子方,忍不住想说说罢了。”

糜芳恭敬的点头表示理解,可心里却是不大信。

李易看他这样子,感觉自己可能铺垫的有些过了,毕竟糜芳不是那么聪明,有时候你跟他说太多,反而可能会让他越发胡思乱想。

想到这,李易微微顿了顿,神色一肃,正色道:“如今世道不宁,糜家经商虽然富足,却非是长久平安之计,而我这里恰恰有意新设一官位,奈何之前没有妥当人选,所以迟迟不能施行。”

糜芳诧异道:“襄侯是要征辟我糜家之人为官?”

李易点头道:“不错,不过准确的说,是让子方担当此任。”

其实李易最相中的自然是糜竺了,奈何糜竺已经在徐州那边出仕了,他自然不能提出什么过分要求,而且糜竺留在徐州,可能比来南阳对李易更为有利。

至于糜芳,能力上或许有些不足,但李易这边也是新摊子,经得起折腾,而且李易相信,糜竺了解之后肯定得暗中帮助他这个弟弟,李易也就白得了半个劳力。

糜芳此刻怦然心动,以糜家的家世,糜家人其实很早就有当官机会的,只是小官看不上,大官当不上,纵然有些邀请,也都是针对糜竺,糜芳是完全被忽略了,虽然糜芳自知才华不如糜芳,不会因此生出什么愤懑情绪,但失落肯定是有的。

但李易忽然邀请他出仕,这可是头一遭啊,虽然不知李易要让他做什么,但邀请带来的那种满足感还是让糜芳差点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好在糜芳还没昏头,虽然兴奋非常,但也知道此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甚至李易是给糜家设套也说不定。

不过,虽然心有怀疑,但糜芳也不想失去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呼吸略微沉重的问道:“不知襄侯是有何事安排,芳资质驽钝,怕不能担当重任,反而会耽误襄侯大事啊。”

李易感觉到糜芳有顾虑,便解释道:“此事我之所以邀你,是因为旁人去做,千难万难,但对糜家人来说,却是容易的很。”

糜芳心中一动,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是因为我糜家的……商路?”

李易抚掌笑道:“正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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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王璨

“这……”

糜芳心中不解,猜到李易为何看重糜家不难,糜家无非是有钱,还有就是生意上的人脉,但要说李易具体想做什么,就难以揣度了。【∞,︾o@

毕竟在糜芳想来,就算让糜家帮着经营纸张生意,重点在于让利,至于给不给官位,完全无关紧要。

李易看了看窗户外,指着还在谈论纸张的众人问道:“子方看我南阳文武官员面貌,比之徐州陶使君麾下如何?”

糜芳顺着李易所指望去,目光中却是有几分怪异之色浮现。

虽然接触短暂,但糜芳已经知道李易这边人才确实不少,不说别的,单单蔡邕,典韦这两位,在徐州就找不出可以比较之人。

至于剩下的那些被李易看重,名声却不显之人,糜芳看不透其根底,但也知其必然不凡。

只是这年头大家甭管心里怎么想,表面上都是偏向于含蓄谦虚的,这种事情让别人来谈论称赞也就算了,李易自己开口问起,让糜芳有些不好意思说实话。

糜芳心里腹诽了几句,但还是说道:“襄侯麾下人才济济,让芳钦佩不已,纵然与陶使君那边相比,也丝毫不见逊色。”

糜芳这是替李易谦虚了,虽然感觉李易这边更好一些,但真要说出来的话,感觉有些不妥。

李易笑笑,对于糜芳没有干脆果断的吹捧他不以为意,又故作唏嘘道:“李某德才浅薄,却侥幸得到诸多贤才追随,因此心中时时惶恐,生怕因为易的缘故,不能使其平生所学得以施展。”

糜芳眼睛微微睁大,一脸的懵逼,他都不知道该说李易这是太谦虚,还是太不要脸了。

只见李易抿了两口茶,然后双目直视糜芳,继续淡定的说道:“所以,李某思来想去,唯有博一个州牧之位,方可不让诸多下属失望,不知子方以为如何?”

糜芳本就睁大的眼睛再次放大,他已经被李易的话给惊到了。

李易不是世家出身,但他年轻,有功劳,有名声,且平日里说话做事上也没有少年人的轻狂,反而颇为老练,所以要说李易将来能当个州牧,糜芳丝毫不会觉得意外。

但是,那可是将来啊,可李易刚刚语气中透露的意思,却是“现在”,或者说“马上”。

这就让糜芳有些接受不能了,同时忍不住在心里怀疑,李易是想干嘛?

再想到李易刚刚还拿陶谦做对比,一个大胆的想法顿时出现在糜芳的脑海,让他的脸色都忍不住有些泛白。

李易古怪的看了糜芳一眼,不知这厮脑补出了什么,脸色竟然如此怪异,不过李易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虽然有意更进一步,奈何底蕴欠缺,所以,这才希望糜家可以在南阳出仕,助我一臂之力。”

“这……”

之前糜芳对于李易的邀请,不管答应与否,总之心里都是很开心的,可现在他有点怂了。

现在糜芳觉得李易多半是想借助糜家的势力杀入徐州,夺了陶谦的位置,这种事情别说他不敢答应,就算答应也感觉做不到啊。∵,↗▲o

糜芳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讪笑道:“襄侯,你看糜某不过一介商人,除了经商之外,其他皆是一窍不通,恐怕实在难负重担啊。”

顿了顿,糜芳又担心回绝的太干脆,惹恼李易,便补充道:“不如待我回徐州,将此事与家兄商议之后再做答复可好?”

李易笑道:“这是自然,此等大事,自然是要得到子仲兄首肯才好。”

糜芳闻言松了口气,他真怕李易逼他现在就答应,见李易没那么强势,心中大缓,不过也不敢与李易继续聊了,便拱手道:“如此,芳回到徐州后,必定第一时间禀明家兄,然后尽快给予襄侯答复。”

说罢,糜芳就想起身闪人,但李易话还没说完呢,哪会放他走,当即摆了摆手,示意糜芳重新坐下,笑道:“子方莫急,此事我当与你详细说说,不然将来如何向令兄讲述?”

糜芳暗道一声无可奈何,只能再次坐下。

李易看着糜芳表现,暗叹了口气,糜芳的心性让他有些失望,不过考虑到目前情况,却也知道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

李易定了定神,说道:“我虽然有意在官位上更进一步,却也不是无的放矢,任性胡为!”

李易之前说的那些,其实最重要的还是想试探一下糜芳对自己这边的态度。

如果糜芳一脸狂热,恨不得给他抛头颅洒热血,李易自然可以告诉糜芳许多实情,直接将糜芳纳入自己人的范畴。

但现实却是,糜芳虽然对当官很感兴趣,对李易也有善意,可在李易表露出一些倾向之后立马心生警惕与退却之意,这样一来,李易就只能选择性的告诉糜芳一些东西,将他当做合作伙伴来对待。

虽然这样相比前者有诸多不便,但暂时应该差不多够用,而且李易相信,如果有机会见到糜竺的话,双方关系绝对会有提升。

李易在在心中斟酌了一下话语,说道:“糜家既然在诸多州郡之中都有生意,想来驻派人手不少,而且也都应该是精明识字之人,所以,我有意借糜家的生意渠道,为我收集豫州,扬州,徐州,兖州以及青州等地官府以及兵马调动消息,然后我好借此斟酌天下大势,把握时机,再不济也能避免将来行差踏错!”

糜芳闻言顿时松了口气,毕竟李易不是针对徐州去的,但他心中也生出了浓浓的疑惑。

李易想当州牧,关注一地即可,可他怎么一下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那么大的地方上去?

有必要么?

糜芳不太理解李易的想法,只好试探着问道:“襄侯所求就是如此?”

怕李易不明白,糜芳又补充道:“为了保证利润,糜家各地商铺每月都有收集地方上的消息,然后汇总到徐州供家兄参详,当然,那些只是单纯的与商贾只是有关的消息,至于其他方面,襄侯若是需要,糜家自然也可以帮助襄侯收集,而且这些只是顺道之事,并不会花费太多功夫。”

李易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大喜。

李易的情报系统一直拖拖拉拉,连个雏形都没建立,一方面是因为起步很难,还有一半原因就是李易盯上了糜家。

糜家做生意走南闯北,各种消息必然灵通,如果将糜家的这个摊子接手过来成为自己的情报系统雏形,无论所用精力还是金钱耗费方面,都远远低于李易自己从零开始新建一套情报系统。

唯一让李易担心的就是,糜家自己在消息方面做的太差,好在按照糜芳所言,糜家应该也是比较重视消息的,如此李易只想大笑一声,天助我也!

于是,李易果断正色道:“只要得糜家消息协助,我愿以等同功曹之位相待,而且这其中的用度开销,也全都由太守府承担,必然不让糜家吃亏。”

其实在李易的计划中,情报这一块占据的分量可比一个功曹要重,但那是将来,让情报系统从单纯的收集情报发展成为类似后世锦衣卫那样的部门,现在拿出一个与功曹平等的官位真心不低了,而且,糜芳还不是表示效忠,只是以帮忙的身份参与其中,李易自然也就不能一次把价位开到底。

至于所谓的太守府负责开销的说法,李易算是玩了个心眼,他觉得糜竺知道这件事后,有很大的可能会全力支持他,真到那时候,糜竺不但不会跟他要钱,反而会自己出钱出人,根本不用李易付出。

被李易注视着,虽然糜芳心中还稍稍有些乱,但相比之前,得知李易具体目的之后,已经冷静了许多。

坦白的讲,糜芳觉得李易挺厚道的,借用糜家的生意网络收集消息,然后给钱给官位,一点便宜都没有占,看上去也没什么坑。

但糜芳也不傻,他们糜家与官场中人打交道,没有一次是不需要往外出血的,似李易这般“公平”的,貌似还是头一次,正因此,哪怕他心里很乐意,却也不敢直接答应。

想了片刻,糜芳试探道:“启禀襄侯,前段时日家兄接受陶使君招揽,家中生意主要便改为让我操持,对于襄侯邀请,芳虽然乐意之至,但若是贸然答应,恐怕会让家中生意生乱,所以此事的确需要先行与家兄商议之后才能回应襄侯。”

李易点点头,虽然糜芳之前也说过先回徐州再说,但相比上一次,这回明显真诚许多。

糜芳见李易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愉之色,似乎对他很是体谅,心中也不由疑惑,难道李易真的没有什么不好的算计?

想到这里,糜芳又道:“不过芳虽然暂时不能做出答复,但襄侯借用糜家生意渠道获取消息,芳倒是可以应下。”

“哦?”

李易脸色一喜,道:“如此甚好,你放心,我定然不会白白使用糜家人力,必然会有钱财补偿。”

糜芳赶忙推辞到:“这千万使不得,纵然没有襄侯交代,那些消息糜家也会收集,不过是多抄录一份给襄侯罢了,若是因此就要钱财,糜家恐怕会被世人耻笑。”

李易沉吟了一下,目光中有犹豫之色,但最终只是说道:“罢了,这份好意,易记在心里了。”

其实李易想说,他要的消息,和糜家原本的消息不一样,但想到糜家还没有正式表态,李易也就不要求那么多了,反正暂时多一个消息渠道,总比没有的好。

当即,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李易就将糜芳送出去了,而糜芳一走,郭嘉就从屏风后绕了出来,显然是早就在后面偷听。

李易问道:“奉孝以为糜芳此人如何?”

郭嘉拱手道:“心性,气度,应对,皆非最优,不过考虑到糜家作用,却是主公如今上佳之选。”

李易笑着叹息道:“可惜,这次来的是糜芳,若是他兄长糜竺在此,可省去许多口舌,而且也能交托一些大事。”

郭嘉知道李易对糜竺有过赞誉,对此言语倒也不觉意外,不过还是欠身道:“是我等办事不利,否则消息情报此等大事,主公也不必假手他人了。”

李易摆摆手,笑道:“此事关键不在尔等,而在于我,因为我与你一样,同是寒门,点滴积累,全凭自身,并无先辈福泽可以凭借,所以,有些事情难免曲折啊。”

“主公辛苦……”

郭嘉轻声说了一句,这句话完全发自肺腑,因为出身寒门的他,最能感受李易创业不易,同时也非常感激李易对他的重视。

李易摇摇头道:“好了,此事暂且作罢,外面如何了,众人可都回去了?”

郭嘉答道:“是,就在刚刚,已经离去。”

李易点头,道:“好,你告诉公明,此地当再度加派人手防卫,任何人胆敢擅入,直接拿下,若有抵挡,格杀勿论!”

“喏!”

交代完了事情,李易便要让郭嘉回去,不想郭嘉脸色却有些古怪的说道:“主公,适才有侍卫来报,那王璨已经在府门前候了多时,似乎是等不及要见主公了。”

李易诧异道:“就是蔡中郎极为推崇的那个王璨?”

“正是。”

李易不由笑道:“倒是个急性子,这只是刚刚第二天就等不及了。”

蔡邕极力推荐给李易的人,李易自然是要问问名号的,看是不是历史上的哪位名人,然后理所当然的就知道了那人乃是王璨。

说来惭愧,李易知道王璨这个人,并非书本,而是玩三国志游戏的时候注意到的,毕竟人家属性挺高的,但李易对王璨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所以,得知蔡邕给他引荐的人是王璨之后,李易就特意叫人打听了一下,然后有点小震惊。

王璨是个妥妥的世家子弟,而家世相当不一般。

王璨的太爷爷当过太尉,他爷爷当过司空,他父亲差了点,最后是给当时的大将军何进做长史。

这等家世虽然比不上袁家的四世三公,但连着两代人居于三公之位,也是非常了得,奈何王家人丁不如袁家兴旺,再加上后来天下越来越乱,王家又与宦官们不对付,这才走上了下坡路,否则以王璨的家世,怎么也不至于“沦落”到来李易这个草根的地盘上找工作。

所以,李易当即就决定哪怕这是个蠢货,也好吃好喝让他留下来,因为这种人的投靠,单单影响力就能让李易收获许多名望了。

但是,在仔细了解之后,李易却是迟疑了,甚至还准备先将王璨凉一凉再说。11

三国之化龙

三国之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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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9章 谋士多体弱

李易为何会如此对待王璨,原因有二。

其一是王璨自己搞的,昨日傍晚,典韦找到李易,说一个少年人白日在酒肆中与人高谈阔论,说郭嘉言行无状,不知礼法,以这样的人做南阳主簿,虽然显得李易宽宏,却难免有用人不当之嫌。

李易一听这事,心里顿时就不痛快了。

不管是蔡邕这样的大儒,还是诸葛玄那样的相对正直之士,说起郭嘉的时候,虽然有批评郭嘉的个人作风问题,但都是就事论事,其中规劝督促之意居多,并没有因此就否定了郭嘉的才能,更没有因为郭嘉的一些小缺点,就质疑李易的用人眼光。

可这回倒好,那人一张嘴就把李易和郭嘉全给否了,李易自然就想知道是谁这么有种。

当然,李易表示他绝对不是要搞打击报复什么的,他就是单纯的想知道是谁。

很快的,典韦就打听到了,原来那人就是蔡邕要推荐给李易的王璨。

这让李易有些纳闷,在李易看来,蔡邕引荐的人应该是翩翩君子类型的,可这么不负责任的胡乱批评算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李易就只能自己脑补了,然后就找到了王璨这么做的“真相”!

南阳官员中比较高的那些位置已经全都有人了,想上位,只能是有人下来,以王璨的家世,显然是不可能乐意去基层的,刚巧,郭嘉又犯了一些错误,那么让郭嘉下去,然后王璨不就有取而代之的机会了?

不要觉得这个想法好笑,如果李易不是穿越者的话,不知道郭嘉潜力的话,真的有很大的可操作性。

因为王璨这人可是非常有才的,过目不忘,且文思敏捷,写文章往往一挥而就,蔡邕最欣赏王璨的,也正是这一点。

此外王璨还精于算术之道,远胜寻常文人,又是李易所欣赏的。

至于说基本的文化水平方面,以王璨的家学渊源,那就更别提了。

所以,毫不客气的说,单纯就当一个主簿来讲,王璨真心不会比郭嘉差。

奈何王璨不知道郭嘉在李易心中的分量,还没见面的呢,就开始了攻击模式,不光得罪了李易与郭嘉,甚至都在李易的核心团体中全面的提升了恶感。

曹操用人是唯才是举,然后才是德行,李易用人喜欢看才华与性格,再加上李易现在要做的事情,说白了也是在造反,因此王璨表现就让李易在不满之余也很是失望。

你有才华,你恃才傲物,你想上位,于是竞争,甚至打击对手全都可以,毕竟此乃人之常情,奈何手段太笨了,这让李易如何能放心用你?

此外还有一个让李易想要晾着王璨的原因就是,王璨的人设与李易自身在某些方面起了冲突。

王璨今年才刚刚十六岁,比李易小一些,算是同龄人。

而李易给自己打名声的时候,有一个关键点就是李易的年纪,他很年轻,在同样的年纪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事情,这就是李易的优秀之处。

可是,忽然来了王璨这么一个比李易年纪要小,而且还是有真才实学的人之后,肯定会在某些方面抢走李易的风头,对他的宣传造势产生一定影响。

这让李易有点小纠结,他知道自己这种心态很可能就是心胸狭窄的表现。

李易心里容得下蔡邕那样的大儒,能容得下诸葛亮这样的璞玉,甚至将来也能容得下刘表,但身边出现年龄相仿的优秀的年轻人后,李易的心就没有那么宽广了。

当然,像郭嘉徐庶这样的人属于例外,他们是寒门,之前一点名声都没有,是李易发掘出来的,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将来他们就算表现的再怎么惊艳,世人都会觉得这是李易能够识人,甚至说他教导有方,两人身上的很大一部分光环自然的就会落到李易的头上,根本不会对李易产生威胁。

但王璨是世家子弟,原本就很有名声,而且人家的才华跟李易没有半毛钱关系,这种人,发展好了是能够与李易争夺名望的。

“唔……”

李易陷入沉吟,王璨都找上门来了,而且还是蔡邕推荐的人,他真的不好办啊。

无奈,李易干脆看向郭嘉,问道:“奉孝觉得我当如何安置王璨?”

郭嘉眨了眨眼,作为李易的亲信之人,他虽然不知李易心中的确切想法,但李易对王璨的大概态度他还是可以揣测到的,而郭嘉也的确是有解决之法,只是之前王璨刚刚抨击过他,郭嘉有些犹豫,自己要那么说了,会不会让人认为,他是在打击报复。

李易见郭嘉眼神飘忽,感觉这家伙肯定没想什么好事,当即问道:“你肯定是有了主意,还不快快道来。”

郭嘉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被李易看破了,掩饰性的干咳了一声,说道:“王璨才华非凡,嘉只是听闻些许,已经自愧不如,只是奈何其少年心性,未经风雨磨砺,不够稳重,所以,嘉以为可以使其先行历练,然后……等主公掌握荆州之后,再委以重任。”

李易一想,还真是,他现在只是个太守,虽然名气大,但在那些一流的世家门阀眼中,真心不算什么,李易也是因此心虚,这才会有点容不下王璨的意思。

可要是李易做了州牧,甚至是走到更高的位置,哪怕你再年轻,再有才华,李易又岂会有顾忌?

李易又看向郭嘉,问道:“那你觉得具体应该如何安排?”

郭嘉迟疑了一下,说道:“上次祢衡之事,贾先生只是代主公去信一封,虽然我等占理,但此举难免不够重视,容易落人口实,不如让王璨为主公使者,代主公前往兖州一行面见曹操,探其根底,如此即可表示主公对其看中,也能对王璨加以历练。”

李易直接无语,这安排虽然在道理上说不出什么不对,但祢衡刚死在南阳,这时候不管派谁去曹操那边,怎么感觉都是在坑人啊。

虽然李易心里对王璨有点想法,但无冤无仇的,他也不会把王璨往火坑里推,不然谁还敢来投奔他?

李易正要反驳郭嘉的建议,这时典韦忽然进来,交给李易一份书简,说道:“启禀主公,刚刚襄阳来使,刘使君夫人已于数日前病故。”

刘表的正妻李易只见过一次,而且因为其身体不好,当时并没什么交谈,再加上蔡玉已经来了宛城,所以对她的病故,李易本身倒没什么想法。

不过很快,李易忽然的想到了什么,看向郭嘉,郭嘉恰恰也看向李易,然后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了两个字:“吊唁!”

两人都是一怔,旋即又释然,紧跟着郭嘉再次说道:“可让王璨代主公前往襄阳吊唁,虽然王璨年少,但想来以其才名,定然不会失了主公颜面。”

李易暗道郭嘉之前果然是想坑王璨,不过他权当不知,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好了,我这就去见一见王璨,然后顺便安排此事。”

于是,郭嘉自去忙碌,李易带着典韦等护卫乘车回太守府,在距离还有府门还有二十来步的时候,典韦靠近车窗,对着李易小声道:“主公,门口那瘦弱少年正是王璨。”

李易侧身顺着典韦所指方向望去,心中不由暗道,真的好瘦弱。

李易身边郭嘉就已经挺干巴的了,可王璨的身形体格却是比郭嘉还要小那么一号,这其中固然有王璨年岁小一些的缘故,但体弱也是肯定的了。

李易不由在心中吐槽,他见到的那些个做谋士的,多是体弱啊,郭嘉,还有已经病故的李儒就是代表,现在又多了一个王璨。

刚好此时一阵小风吹过,王璨身上衣袍飘动,勾勒出身形,显得又弱了几分。

李易忽然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这样一个体弱少年,抛开世家不世家的,自己却是又想用他,又想限制他,貌似真的很无耻啊。

这时,王璨大概是听到了动静,回头看到了李易的车马,赶忙站到一边欠身避让,看上去很是有礼。

等马车行到王璨身边时,李易想了想,摆摆手,示意马车停下,然后自己跃下马车,缓步来到王璨身前,王璨似是没想到李易会过来,怔了怔,又对照李易与身边随行之人,确认应当是李易本人无误,便赶忙躬身道:“王璨见过襄侯。”

“无需多礼。”

李易虚扶了一把,再次打量王璨,意外的发现王璨虽然穿着得体,但也只是得体而已,却算不得华贵,甚至还有些淡薄,在李易看来,这身衣服有些称不上王家的家世。

而且王璨的脸色看上去还有点黄,面颊瘦削,下巴有点尖,纵然李易不通医道,但也看得出,王璨身体比较虚。

就整体上来说,王璨是李易见过的世家子弟之中,最不像世家子弟一个。

李易轻轻蹙眉,没再说话,直接转身往回走,王璨有些愕然的看着李易,心中纳闷非常,暗道就算以貌取人,也不能看一眼就走吧?

好在,李易很快就折返回来了,而且他手中还多了一件狐裘大氅,在王璨回过神之前,便披到了他的背上,又替他紧了紧,然后温声道:“天气寒冷,仲宣何故少衣?”

这件大氅李易之前正裹着取暖,此时余温尚在,拢在王璨身上,王璨顿觉心中一阵温暖,不过王璨还是比较有静气的,没有失态,再次躬身道:“多谢襄侯关怀,璨不胜感激。”

略微停顿了一下,王璨这才继续道:“璨是从长安来此,因为长安混乱,家中财物多有丢失,所以一时难免拮据,好在到达南阳之后,蔡中郎多有照料。”

李易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王璨的话说的直接一点,其实就是被抢了啊,现在长安都这么乱了么?

心里琢磨着长安的事情,李易表面上却是叹息道:“是我疏忽了,来,先随我入内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喏!”

当即,李易便带着王璨进了太守府,路上也顺便问了一下王璨的情况,这才知道,王璨来南阳,一半是应蔡邕邀请,还有一半则是避难,因为如今的长安城内已经太过混乱,连王璨这样的身份都没把握自保,本就有心离开,恰恰收到蔡邕邀请,索性就来了南阳。

而且巧的是,王璨出城时,城门守军要劫他所剩不多的携带之物,最后王璨说了他是来南阳寻李易的,这才脱身,因为守将是吕布麾下将领侯成,知道吕布与李易关系不错,算是卖李易一个面子。

很快,两人进入书房,李易让人给王璨送上热汤,等他饮下,脸色也有些红润之后,这才再次开口,笑问道:“仲宣到南阳也有些时日,不知对南阳感觉如何?”

王璨闻言,赶忙将小碗放下,欠身答道:“长安本繁华之地,可惜无论百姓世家,如今皆是惶惶不可终日,而南阳虽有战后破败之处,然所百姓脸上却多见喜色,可谓欣欣向荣,以此足见襄侯治理之功!”

“哈哈……”

李易没忍住,笑了一声,然后摇头道:“言过了,为一方官员,守护一地百姓,乃是分内之事,能够无过我已是万幸,却是不敢言功。”

说话间,李易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收敛,实在是之前听王璨说他李易用人不当,结果见面之后,进门前恭谨有礼,进门后更是直接送上一记马屁,这人前人后的差别实在也太大了点。

因为最开始的一声笑声,虽然李易适时表示了谦虚,但多少还是暴露了一些“多余”的情绪,王璨本就是极为聪慧之人,自然是察觉到了,目中不由露出几分苦色。

王璨来南阳,虽然有在南阳谋差事的想法,但也不至于说李易刚刚回来,他就过来堵门,如今作为,其实是无奈之举。

王璨年少且有才华,心中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不过他也知道为人处世需要圆滑,所以这份傲气平时都是埋在心底的,奈何饮酒之后,就容易口无遮拦,前日一个不小心就说出了一些过激之语。

当时还不觉得怎样,但酒醒之后,王璨就知道坏菜了,自己那番话恐怕要得罪许多人,然后不等他思考补救之法,就被得知此事的蔡邕给叫了去,一番耳提面命之后,这才有了今日的主动登门。

第350章 可愿担此重任

在见到李易之前,甚至是在门口刚刚碰面的时候,王璨多少心存侥幸,希望李易并不知道他前日的那翻言语,但是听到李易的笑声之后,他就只能叹息喝酒误事了。

其实以王璨的家世底蕴,纵然是大不如以往,但他想要出仕的话,真的说很容易的。

前段时间朝廷就有征召,让王璨入朝堂为官,奈何王璨的眼睛不瞎,如今连天子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他才不会主动往火坑里面跳。

至于投奔其他诸侯,也很容易,不管是风头正劲的二袁,还是稳如老狗的刘表刘焉,肯定都会接纳他。

但王璨自己却有顾虑,因为他知道自身的缺点所在,那就是面貌上差了一点,虽然不是尖嘴猴腮,但也绝对称不上风度翩翩,在这个当官看脸的年代,他就算被人接纳,人家多半也只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帮忙,而不是真正的重视他的才学。

所以,对将来何去何从,王璨一直都是很纠结的,直到他收到了蔡邕的来信,邀请他到李易麾下效力。

对于李易的南阳太守身份,王璨不怎么在意的,以他的出身,找个差不多的位置熬上几年,只要中间别出什么大的差错,等年纪大点,拉关系运作一番也能找个不太热门的太守当当。

王璨之所以来南阳,说到底,还是因为李易本身。

相对于李易对王璨的陌生,王璨对李易却是颇为了解的,甚是早早的还见过李易数次,只是那时李易是董卓的新晋宠臣,妥妥的狗腿之一个,王璨根本不屑与李易交往。

但等后来李易忽然反水杀了董卓,让无数人差点惊掉下巴,朝堂重臣,还有董卓旧部或因为李易太出风头,或因为他断了自家前程,多看李易不爽,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却是对李易相当佩服的。

王璨就是其中之一,李易的手段让他赞叹不已,当时就有意与李易结交,奈何先是董卓刚死,长安混乱,然后混乱平息,李易却是功成身退,直接远走南阳,这让王璨根本没有找到接触李易的机会。

所以,收到蔡邕的信件邀他来到南阳,王璨第一反应就是欢喜,然后再看到蔡邕心中所附之物,更是迫不及待。

原来,蔡邕邀请王璨,生怕他瞧不上李易,不愿前来,就在信中附上了一段李易的处籽作——“洛神赋”,以及“易数之法”的开篇第一章。

文章,算术,皆为王璨所长,自然也是其心中所好,一看见李易大作,连呼此乃同道中人,再度后悔没能在长安时把握住机会,而等他看到那易数之法后,王璨就彻底不淡定了,直接将李易视为天人!

因此,虽然身体有些虚,但王璨愣是一路急赶奔到南阳,为的就是可以与李易早日相见。

那时李易还在扬州,王璨虽然遗憾没见到李易,但也没闲着,抓紧时间将南阳的情况了解了许多,然后王璨果断就盯上了郭嘉的主簿位置。

倒不是王璨贪图官位,或者鄙视郭嘉出身,他确实觉得自己真的要比郭嘉适合主簿的工作,而且当上主簿,就可以时时与李易接触,那么探讨文章,请教易数之法,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只是事不遂人意,一个贪杯,说出那些酒后之语,王璨觉得李易很可能会对他有一个不好的初始印象,这让王璨非常懊恼。

当然,王璨不知道的是,李易现在对他看法虽然复杂,却无恶意,可如果李易知道他其实是想来切磋文学,肯定会跟他保持距离,毕竟让李易跟人探讨文学,人设分分钟都可能崩坏。

王璨看了李易一眼,发现他还是面带微笑,看上去很是和善的样子,但王璨知道,这其实就是很难亲近的一种表现。

一咬牙,王璨忽然起身离席,对着李易深深一拜,道:“璨有罪,璨日前酒后胡言乱语,有辱襄侯耳目,还请襄侯责罚!”

王璨忽然间直白的过分的态度弄的李易有些措手不及,脸上浮现一抹诧异之色,片刻后方才起身扶着王璨的手臂,一脸急切道:“仲宣何罪之有,快快请起。”

自打见面后,王璨给李易的感觉就不像是世家子,现在如此干脆果断的赔罪,就更加不像了。

不过王璨却是不肯起身,他不知道李易是不是大度之人,但既然想留在南阳,而且既然想要道歉,就必须要让李易完全打消心中芥蒂才好,如果只是因为李易一句没事,就真当没事了,那也未免太蠢了。

王璨又拜了一拜,再次诚恳满满的说道:“璨少不更事,酒后失态,居然轻言郭主簿是非,甚至冒昧揣度襄侯用人之术,如此妄言,岂能无罪?”

李易看着王璨,感觉已经无语了。

这时候律法对百姓的言论虽然不能说完全自由,但也不是太过严苛,王璨那天的话,只能说是让人心里不痛快,根本谈不上有罪,李易如果真要为此就明着对王璨做什么,肯定会引来世人的抨击。

所以,王璨主动上门道歉,按说这件事在面子上就可以过去了,而且李易在亲眼看到王璨后,发现王璨怎么看都不像是具有攻击性,心里那些负面想法也消去了不少,却不想反倒是王璨自己对之前之事抓着不放,这让李易很是不解,同时也生出了几分警惕。

李易一边暗忖王璨是不是想以退为进,在他这里谋求些什么,一边很是抱歉的拉住了王璨手臂道:“哎呀,仲宣这是何故,酒后几句戏言罢了,我岂会放在心上?如果这都有罪的话,我也当先去找那郭奉孝的麻烦才是啊。”

李易毫不客气的拿郭嘉出来开涮,借他堵住了王璨的“自责”。

果然,王璨的表情一滞,被李趁机拉了起来,又顺势扶他坐下,然后李易再次说道:“实不相瞒,昨晚我听到仲宣言语,确实心有不快,不过我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很快就明白,酒后失言,虽不光彩,却也是人之常情,若以酒后言语论对错……呵呵,世上还有几人无过?”

李易的话听起来挺舒服的,且颇为走心,让王璨很有好感,但好感归好感,王璨可不会真的就信了李易的话,实在是董卓的教训太惨痛,跟李易打交道,必须多个心眼才行。

王璨拱了拱手,道:“襄侯胸怀,让璨惭愧。”

“哪里哪里。”

李易抬了抬手,王璨却是又道:“只是璨的确有错,若是因为襄侯宽宏,就坦然受之,此非为人处世之道,更是有违家中长辈教导。”

李易无奈,苦叹了一声问道:“那仲宣是打算如何?”

李易也不笨,王璨一直这么强调,再加上主动上门,显然是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否则就是故意在给李易出难题了。

果然,王璨略一沉吟,说道:“璨早前不自量力,自以为有些才华,便觊觎主簿之位,现在想来,甚为可笑,如今只求襄侯看在蔡中郎的面子上,能准许璨入太守府为一刀笔小吏,璨不求俸禄,只求追随襄侯身后,以襄侯言行为榜样,勉励自身,弥补不足,如此,便是璨之万幸!”

说罢,王璨直接拜服于地,态度之诚恳,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李易咂咂嘴,暗道不愧是写文章的好手,这话说的一套套的,明明是以退为进,但就是让人生不出恶感,真不要太遛啊。

这种情况下的正常操作,肯定就是李易对着王璨好一番感叹,然后尽量给他一个不错的位置,事实上王璨也的确有那个资格居高位。

至于说刀笔小吏什么的,这种话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当真,人家家里可是出过两位“国”字号人物,现在让人家给自己当办事员,李易真心没那个脸。

“仲宣啊!”

李易唏嘘了一声,伸手去扶王璨,王璨还想趴着,奈何李易手臂稍稍用力,王璨的小身板不由自主的就起来了。

王璨心中惊讶于李易的力气,毕竟他虽然身体瘦削,但也百十来斤,李易手臂却好似没怎么用力,他就起来了,这只能说明李易的力气太大了。

不过王璨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继续以一种非常恭顺的姿态等候李易的“发落”。

李易拍了拍王璨的肩膀,温声道:“仲宣之才,我在长安之时,就有所听闻,只是当时身份所限,再加上后来走的匆忙,所以才未曾拜访,幸有蔡中郎将仲宣请来南阳,否则必为憾事。”

王璨低着头暗暗腹诽,当初李易除了与董卓那边的人交往,其他最多也就看一下他的老丈人,此外就拜访了一回蔡邕,还把人家给一锅端了。

李易继续道:“以仲宣才干,若为刀笔小吏,实在屈才,而且纵然仲宣自己不以为意,易也万万不敢应允,否则世人怕是会耻笑我有眼无珠。”

“襄侯……”

王璨拱手欠身,话音微微拉长,似乎是在为李易的赞赏而感动。

“咳——”

李易轻咳一声,继续道:“不瞒你说,自扬州归来后,得知仲宣来到南阳,我心中便极是欢喜,当日就想与仲宣一见,只是一时想不到如何妥当安顿仲宣,这才有些耽误。”

王璨感觉这味道貌似要往不好的方向发展,连忙说道:“让襄侯劳神,璨惭愧万分。”

李易呵呵笑了笑,说道:“其实,以我之前了解,南阳郡中,最为适合仲宣的位置只有一处!”

王璨心里不由一咯噔,问道:“还请襄侯示下?”

李易轻声道:“主簿!”

王璨脸色一苦,暗道一声完了。

王璨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知道想要表现自己的才华,做南阳主簿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其他,不是不能做,而是不如主簿那样的职务得心应手,再加上他年岁太轻,很容易被人轻视,诸多官职之中,唯有主簿之位的交际最为简单,只要照应好李易这边就可以了。

现在李易直接说出他适合当主簿,生在官宦之家,打小就清楚官场话术的王璨已经可以确定,自己是没戏了,尽管此来之前他就有所觉悟,但真的如此,还是难免失落。

不过心中叹息,王璨还是尽量维持着之前姿态,甚至还微微欠身,表示聆听李易教诲。

李易一直看着王璨的感应,其实他已经真的有点欣赏王璨了,虽然王璨情绪上有些小波动,但整体真的很不错了,要知道人家才十六啊。

李易继续说道:“不过,如今郭嘉为南阳主簿,乃是早已定下之事,无规矩不成方圆,郭嘉在任上并未有任何过失,所以,这主簿之人,不可轻换。”

之前郭嘉明明犯了点错误,但在李易口中,却是成了没有任何过失,王璨明白,李易这是在给郭嘉站台,向他,亦或者是其他人表明郭嘉在他心中位置的不可动摇。

王璨心里有点不服气,不过他虽然年纪小,但也不是小说中各种二代的脑残性格,既然李易都这么表态了,他便索性再次很是躬谦的说道:“襄侯所言甚是有理,璨以为如是,而且,璨心中对郭主簿其实颇为好奇,所以,斗胆请襄侯允许,让璨跟随郭主簿身后操持杂事。”

李易轻轻摇头,同时还感觉有些好笑,这王璨真就跟“主簿”俩字卯上了,竟然连给郭嘉当跟班的话都说出来了。

李易否定道:“易已经说过,仲宣才干非凡,既然非凡,又岂可大材小用?”

王璨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好奇,他本以为李易会养着他,但不给他实职,可听现在语气,难道还真会有什么重任给他?

当着王璨那忐忑中又带着几分期待的目光,李易缓缓说道:“适才与仲宣交谈,虽然话语不多,却是让我感觉心神舒泰,可见仲宣亦是不差,恰恰眼前正好有一桩要紧之事需要机智,且善于言谈之人去办,不知仲宣可愿担此重任?”

如果王璨是来自后世的,此刻心中肯定要骂一声卧槽,因为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祢衡,以为李易要派他去跟曹操说道说道祢衡的事情。

无怪乎王璨会这么想,因为南阳如今实在没什么大事,刘表老妻病逝的消息是刚刚传来的,王璨还不知道。

第351章 这是老夫的文章

“襄侯但有吩咐,璨绝无二话!”

尽管感觉到自己所面对的,将会是一个苦差事,但王璨只是稍一犹豫,就点头应下了,连问都没问。

李易见状,不由好奇道:“仲宣如此干脆,难道就不问问我准备是安排什么事情么?”

王璨摇头道:“璨既然投奔襄侯,便是将性命托付于襄侯,襄侯让璨卧于道路,醉酒而歌,璨当从之,襄侯让璨披坚执锐,阵前厮杀,璨亦当从之。”

王璨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异常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李易听了,哪怕明知道这其中场面话居多,可心中对王璨的好感就是忍不住蹭蹭的往上窜。

好在李易做事还是比较理智的,好感从来不是他用人的标准,根本不会改变他之前的想法。

李易笑道:“仲宣这说的是哪里话,我可是说过了,你才华非凡,肯定是要重用的,岂会随意轻贱?”

说罢,李易脸色忽的一暗,沉声道:“适才得到消息,刘使君夫人病故,唉,按说此等大事,我应当亲往襄阳祭奠一二,奈何我刚从扬州归来,南阳公务积攒甚多,若再行外出,未免于太过懈怠,所以,我有意将此事托付给仲宣,让仲宣以我名义前往襄阳祭奠,不知仲宣意下如何?”

“原来如此?”

王璨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声,旋即就感觉脸颊上有点烫,又急忙应道:“请襄侯放心,璨不定不辱使命!”

其实之前李易收敛笑容的时候,王璨心里是很忐忑的,别看他答应的痛快,却是真心不想去曹操那边,尽管他觉得以自己的家世,曹操应该不会借给祢衡报仇的名头把他给砍了,但吃苦头,被挤兑嘲讽是肯定的,甚至将他扣下都有可能。

却不料峰回路转,李易竟然是派他去襄阳,这就没问题了。

曹操,寻常世家子弟,刘表,却是汉室宗亲,王璨自然更愿意与后者接触。

而且襄阳之地多有才俊,王璨也很想与那些人结交一番。

李易脸上的笑容恢复,深深的看了王璨一眼,王璨感觉自己刚刚的小心思似乎被看穿了,感觉很是不好意思,只能装糊涂,问道:“此去襄阳,不知道襄侯有何叮嘱?”

“唔……”

李易想了想,却是发现自己需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了。

其实,按照情况来说,刘表夫人去世,李易最好是亲自往襄阳走一趟才好,但李易却是说什么都不会去的,之前所说不过借口,其实他是怕自己进了襄阳就出不来了。

最早到荆州的时候,李易身边只有大猫小猫三两只,兵马不过两三千人,对刘表根本构不成威胁,所以那段时间李易虽然在襄阳折腾出了不小的名气,但刘表始终没有动过谋害李易的心思,哪怕莫名被了黑锅,依然如此,甚至对李易还有着内疚。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与之前大为不同了。

先是蔡邕出现在宛城,认李易为主,各种为李易造势,甚至把女儿都送给李易做了小妾!

要知道蔡邕的名声可丝毫不比刘表差啊,这情况绝对是在给刘表上眼药。

还有荆州本地世家,先是黄承彦随李易去南阳,同样送了个闺女,这就算了,结果没过多久,庞季也跑去李易麾下做官,这些举动,直接表明了一些荆州世家的态度,对于刘表来说,情况比之蔡邕更为恶劣。

再加上刚刚李易往扬州跑的那一趟,虽然李易表面上的理由是为了接走诸葛玄的两个侄女做小妾,为此不少人还说,李易年轻人,难免好色,可事实上,只要不是蠢货,都不认为李易真是因为女色才去的扬州,李易与袁术之间必然有着一些不可见人的勾当!

而且,刘表帮不到诸葛玄,李易却帮到了,这又是给了刘表脸上一巴掌,让他的威信大受影响。

种种情况叠加到一起,刘表心中对李易的膈应可想而知,虽然来公函往来依旧客气,但实际上,两人关系已经不再融洽,甚至隐隐敌对。

在过年的时候,刘表就派遣张允领兵五千,进驻叶县,理由是李易这边迟迟不能在叶县驻军,为南阳安全计,只好让张允如何如何……

也就是当时贾诩选择了退让,不然双方很可能会发生冲突。

李易知道后,对此不以为意,反正那些兵马都是要送去给袁术消耗的,李易只要等着接收残兵败将就好。

盘算了一下自己这边与刘表的关系,李易却是发现,这其中事情牵涉的太多了,压根没法跟王璨交代,而且,王璨刚到荆州不久,有些事情就算是交代了,他也未必能缕清,如此,还不如就让他单纯去吊唁好了。

想明白这些,李易便吩咐道:“刘使君乃仁义君子,如今丧妻,实在让人痛心,你此去襄阳,当谨言慎行,恪守礼仪,顺便为我不能亲去,向刘使君告罪。”

王璨当即应道:“喏!”

忽然,李易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之前途径豫州,见到许多百姓无家可归,有意将其纳入南阳,人数大概五万余,你可找机会面见州牧,尽量从襄阳取得些粮草接济百姓。”

其实,宛城粮食挺多的,再加上袁术一起兵,就是李易算计刘表的时候了,到时候襄阳的粮食,自然全都是李易的,不过李易深知卖惨的好处,所以甭管缺不缺粮食,先跟刘表要了再说,如果刘表不给,那就是刘使君不心疼老百姓了。

王璨可不知道李易的阴暗心思,只是诧异于李易居然如此大肆接纳流民,但他知道分寸,并没有多问,同样点头应下。

如此,事情差不多就算是说妥了,最后李易笑呵呵的拍着王璨的肩膀,鼓励道:“仲宣办事,易甚是放心,不过此事虽然无甚危险,却是有些急切,所以,还望仲宣可以早日启程,至于随行车马,你只管找郭嘉讨要就是了。”

“是,璨定然不辱使命!”

王璨应了一声,便带着李易送他的大氅起身缓缓退去。

等到离开府门,王璨一摸袖子,取出一块布帛,这才想起,自己原本还想找机会与李易探讨探讨那篇文章,顺便再请教一下易数之法,奈何之前说话太过紧张,却是将这些事情全都忘记了。

“唉!”

遗憾的叹了一声,不过很快王璨就恢复了原本姿态,他感觉这次见面非常成功,不但说清楚了之前的酒后胡言,还取得了李易的好感,他只要将襄阳的事情办好,回来后绝对大有可为。

打定主意,王璨没有去寻郭嘉,而是先奔着蔡邕住处去了,他虽然自信,但不自傲,想让蔡邕帮他参详一二。

蔡邕住的地方距太守府很近,王璨很快就到了,门口仆人知道他与自家老爷相熟,直接引他入内,蔡邕这会正准备用饭,便让王璨一起,同时问他与李易的应答如何。

起先,蔡邕见王璨面有喜色,身上还穿着李易的外袍,心中也是高兴,只道李易没计较王璨的醉酒之语,还是愿意重视他的。

可是,等蔡邕听王璨略带兴奋的说了李易安排他去襄阳后,就把手中酒盏放了下来,因为他已经没心情想喝了。

王璨正说到遗憾没能与李易交流文章,忽然见蔡邕这样子,话语顿时打住,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先生,可是学生哪里错了?”

王璨对蔡邕是非常尊敬的,不禁是因为蔡邕的才学,更感谢蔡邕对他的欣赏,所以一见蔡邕似乎不高兴,刚刚稍微翘一点的尾巴,立马又夹了回去。

“你啊……”

蔡邕叹了一声,奈何王璨不明所以,只能是把姿态放的更低。

蔡邕心中很失望,因为王璨的表现,比他所期待的实在差太多了。

蔡邕欣赏王璨,因为王璨聪明机敏,过目不忘,笔下有神,而且善于算术,在李易这边绝对大有可为,然而王璨的表现,却是让他太失望了。

唯一庆幸的是,之前王璨被李易的气场压着,内心深处想法没有表露,不然蔡邕就只能准备养着这个大侄子了。

不过这毕竟是自己欣赏的年轻人,蔡邕失望之后,还是要点拨他的。

蔡邕问道:“你觉得老夫文章如何?”

王璨一愣,脱口答道:“先生文章,学生不及万一。”

蔡邕摇头笑了一下,然后起身取一旁书架上,取出几块写着字的布帛,放到王璨面前,说道:“你看看,这些文章都是老夫近来所作,可能入眼?”

“喏!”

虽然感觉自己可能犯了错误,但听到蔡邕有新作,王璨还是忍不住眼前一亮,恭恭敬敬的双手取过,然后轻轻打开,准备好好品读一番。

然而,王璨目光刚刚落上去,眼睛就瞪大了,再往后看,眼神都直了,又用力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看过,然后又瞧瞧蔡邕,发现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对于布帛中所记录丝毫不在意一般。

王璨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先生这……这是不是拿错了?”

蔡邕呵呵一笑,道:“怎么,是不是感觉其中内容无法直视,甚至不堪入目?”

“学生不敢!”

王璨赶忙俯身,刚刚他心里却是是这么想的,但他真的不敢说啊,虽然他内心深处压根相信里面的内容都是蔡邕写出来的。

“有何不敢?”

蔡邕一指那几快布帛,道:“我知你为何惊讶,不过这些全都是出自老夫手笔,没有拿错。”

“这,这……”

王璨满脸呆滞,连话都说不好了,虽然之前就有所感觉,可蔡邕亲口说是他写的,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蔡邕摇头笑了笑,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你应该听说过,比如‘襄侯温酒斩华雄’‘襄侯枪挑小霸王’‘襄侯驭龙渡新野’还……唉,剩下的我就不说了,实在汗颜。”

原来,蔡邕给王璨看的不是别的,正是李易让他写的那些段子,全都是为了吹捧李易所做,情节夸大浮夸,用词粗糙,除了韵律上还过得去之外,其他一无是处……

王璨大张着嘴巴,他实在理解不能,忍了忍,终究还是没能忍住,问道:“先生才学,世所罕见,与襄侯更有翁婿关系,又何须如此……如此……”

王璨想说溜须拍马,但终究难以启齿。

蔡邕哈哈一笑,道:“老夫如何会随襄侯来到南阳,其中原委,想来你也明白?”

王璨低声应道:“是,学生知道。”

“当时还在来南阳路上,襄侯一日说要让我做为他做些文章,老夫虽然不忿襄侯手段,但终究有活命之恩,当即应下了,然后才知道,襄侯让老夫写的,竟然全都是这些……”

王璨再次张大嘴巴,惊道:“这居然是襄侯自己让写的?”

王璨此时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崩了,溜须拍马他见过,可如此直白的让旁人拍自己马屁的,他还是头一遭遇上。

看着王璨的表情,蔡邕似乎是想到了当初了自己,脸上不由浮现一抹追忆之色,道:“老夫当时惊叹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自然不屑做这腌臜之事,奈何襄侯却以老夫那女儿做要挟,老夫最后不得不从,这才有了你手中之物。”

王璨继续惊呆,他无法想象,那么风度翩翩的襄侯,竟然会做这种事,得亏面前说话的是蔡邕,否则,王璨肯定要以为对方是故意在诋毁李易。

眼瞅着王璨脸色变换,坐都坐不稳了,蔡邕摆摆手,说道:“莫急,莫急,你待我于你将此事说完。”

“喏。”

王璨应声,心中乱世混乱无比。

蔡邕也不管他,继续道:“初时,老夫因为心中不愿,也就随手写写,但襄侯看后,总是不满,让老夫修改,要保证文中内容,朗朗上口,且妇孺皆懂,至于其中所用轶事典故,几乎全数删减。”

“唉,当时一想到这些东西竟然出自老夫手笔,老夫就愁绪万千,夜不能寐,不过如今,老夫却是乐在其中,甚至无需襄侯交代,老夫都会主动为襄侯写上几篇‘奇闻异事’。”

王璨感觉自己脸都要裂了,用带着颤的声音问道:“学生实在理解不能,还请先生解惑!”

蔡邕对王璨是真的很看重的,觉得王璨的文学造诣,将来必然要胜过他,是真心希望王璨能在李易这边好好的留下来。

第352章 蔡邕教王璨

蔡邕自然是要为王璨解惑的,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答:“你一路行来,流民应当见过不少,但那些流民,可有宛城城外的流民这般生活安稳?”

王璨摇头道:“长安,司州之地,流民朝不保夕,生死全凭天意,而宛城之外,学生特意去看过,虽然暂时有些纷乱,但百姓无性命之忧,脸上也无惶惶之色,假以时日,必然安定。”

蔡邕点点头,又问:“那些百姓口中,襄侯是何等人物?”

“自然是视襄侯为衣食父母……”

正说着,王璨眉头皱了皱,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诧异的看着蔡邕,然后又指着那几块布帛道:“就是这般的人物!”

“不错,正是如此!”

蔡邕拍了一下手,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道:“在你眼中,这上面说述之事,有辱斯文,甚至厚颜无耻,然而百姓闻之,本就心向襄侯,如今只会越发安定,是也不是?”

王璨已经明白了那些东西的用意,其实就是给李易经营名声,但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手段,摇头道:“这岂不是蒙昧百姓,如此做法,非是正道,有失气度啊,而且……”

王璨偷偷看了蔡邕一眼,小声道:“先生才学,当世少有,然而如今为襄侯撰写这些……一旦消息传出,对先生名声有碍啊!”

听着王璨的话,蔡邕摇头道:“你啊,到底是太年轻了一些。”

王璨躬身,虽然看法不同,却不会反驳蔡邕。

蔡邕继续慢悠悠的说道:“如果是天下太平之时,百姓自然听从天子与官府口舌,令行禁止,然而,天下一旦生乱,地方镇守之人互相攻伐,百姓就会无所适从,这时想让百姓安宁,寻常官身已经不够,必须要有一个非同寻常之人站出来才行。”

“而襄侯,先斩华雄惊世人,再杀董卓震朝纲,这都是寻常人所不能为之事,襄侯却做到了!”

“你觉得那些记述之事不可直视,然而,老夫可以告诉你,其中虽有夸张,却是件件属实!”

“襄侯单人独骑入襄阳为民请命,此乃人所皆知,两败孙策,飞马入新野,同样没有作假,老夫不过略加修饰罢了,有何不可?”

王璨对此依然不完全认同,只是蔡邕摆明是向着李易说话,你让他怎么着?

蔡邕继续道:“老夫写就之后,将这些事情传于百姓之中,百姓笃信襄侯乃是天生爱民之人,可为百姓保护家园,只此一点,寻常外敌已经难以动摇南阳!”

更加难道动摇李易!

这是蔡邕心中补充的一句。

“你大概觉得这等手段不慎光彩,但我要说,如今天下,长安司隶一带,因为董卓之故,早已糜烂,河北,兖州之地战火正酣,青徐二州,黄巾有复燃之势,扬州之内,袁术更是那害民之贼!”

“天下混乱如此,有多少官员是愿意给百姓活路的?老夫不说别的,自襄侯到南阳之后,即便冬日寒冷,可这宛城之外,也无一人饿死,单单这点,天下有谁能做到?”

“而襄侯既然有如此善行,我等提笔之人,为其宣扬一番,又有何不可?”

王璨苦着脸,无可争辩,因为蔡邕说的并不差,李易各方面真的挺好的,否则他也不会千里迢迢的来投奔,甚至就在之前,李易还惦记着豫州那边的流民呢。

可是,王璨想了片刻,还是说道:“先生言之有理,学生无可辩驳,只是文章乃是高雅之事,纵然要为襄侯颂扬名声,也当以堂皇大气之言,堂堂正正广而告之,可如今襄侯却是让先生如此……如此作为,这也实在是辱没了先生啊。”

蔡邕笑问道:“你其实是怕将来襄侯也让你写类似文章,对也不对?”

王璨惭愧低头,他还真挺担心这个的,其中感受大概就跟让后世的何种文学奖获得者改行写无脑小白文,真心受不了。

蔡邕叹息一声,道:“起初襄侯强迫老夫如此行事,老夫自然不愿,再加上改了又改,满心怨气,与其争辩,当时襄侯似乎也动了真怒,呵斥老夫,说天下百姓亿万,所谓文章,百姓闻之却不能知其意,还算什么文章,那样的文章作出来又有何作用,难道只是让我等高雅之人孤芳自赏?”

王璨嘴皮子微微动了动,虽然没出声,心中却是非常不服。

他虽然面貌不佳,但也是高雅之人啊,李易那说法,打翻的人太多了。

至于说寻常百姓,若是一般百姓都能看懂他的文章,那岂不是让他与凡俗并列?

蔡邕对王璨很是了解,虽然不能准确得知他心中所想,却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蔡邕轻声道:“襄侯当时说,如果天下太平,不管是高雅也好,还是附庸风雅也罢,与民无碍,他自然不会说半个不是,然而如今天下流民遍地,朝不保夕,我等若还只是想着如何高雅,只惦记着谈风弄月,那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那天最后,襄侯与老夫说了四个字‘学以致用’,说老夫如果再写寻常百姓看不懂的东西,就要……咳咳,总之,‘学以致用’这四个字老夫是听进去了,也想明白了,今日将这四字转赠给你,希望你也能明白其中精义!”

王璨听到“学以致用”四个字的时候眼睛确实是亮了一下,觉得其中大有深意,不过,下一瞬他就想到了别处,然后从袖子里取出李易的洛神赋,对着蔡邕说道:“先生,襄侯此言差矣,既然按照襄侯那般说法,文章当平和朴实才对,然而襄侯这篇文章,其中言语之华丽,还要胜于学生百倍,这又作何解释?”

“你!”

蔡邕低头一看,却是被王璨给气到了。

对于那篇洛神赋,虽然李易一直都没解释,但人们对此却是有颇多联想的。

外人也就算了,李易身边人深知李易不喜欢舞文弄墨,就算看上哪家姑娘,多半也只会直接提亲,所以,当初写一篇洛神赋出来,只能说他是别有所图,而所图的目标,很大可能就是黄月英或者蔡玉。

这种手段本身不好评价,但不可否认的是,效果却是极佳,给李易带来了很大的好处,故而,有识之人看到洛神赋,想到的都是洛神赋给李易的带来的好处,至于文章本身,反倒是细枝末节。

所以王璨刚刚的话自然是让蔡邕失望。

王璨也感觉蔡邕脸色不对,心中不安,奈何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错了。

“你啊!”

蔡邕叹了一声,道:“那篇文章,虽然辞藻华丽,然而却非其真正意义所在,具体缘由,我不便与你想说,只能你自己参悟,等你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想今日之事,恐怕你会羞愧难当!”

“是,学生知道了。”

王璨感觉有些委屈,不过他也知道,蔡邕不可能匡他,只能是把疑惑埋在心底。

蔡邕不方便说李易与女人之间的事,不过其他却是无妨,他又从一旁取出几卷竹简,说道:“这是千字文,你也看过,同样是襄侯所做,言语平实,用词明了,纵然孩童亦是一读就通,不过风格与最早那篇截然不同,以你来看,这前后两文,襄侯最爱那篇?”

如果之前,王璨的答案肯定是洛神赋,因为他自己喜欢,不过刚刚被蔡邕一番敲打,自然从善如流,道:“千字文有教化之功,襄侯所爱,当是后者。”

蔡邕听得出王璨的言不由衷,他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这么早将王璨举荐给李易的,因为王璨虽然有才华,奈何太过年轻,没什么历练,哪怕经历了长安之乱,可实际上一直都是乱世之中的“局外人”,满脑子里想的依然还是舞文弄墨,像他这样,太平时候当官,无为而治也就算了,现在世道这么乱,李易要的都是可以做实事的人,王赞或许可以凭借自身机敏在李易身边短时间谋得一席之地,但将来时间长了,注定会被冷落。

想到此,蔡邕暗叹了一声,然后板起脸来,问道:“你说你得空暇,还想与襄侯就文章之道切磋一二?”

“额,是这样的。”

感觉到蔡邕语气与之前发生了变化,王璨感觉不妙,不过还是说的实话。

蔡邕轻轻摆手,道:“此事就此打住,你将来休要再生如此打算!”

王璨不明所以,急道:“这是为何?”

蔡邕冷哼一声,道:“就因为襄侯是主,我等是从,上下尊卑,主从有别,难道襄侯还要与你以文会友?”

王璨被蔡邕怼的说不出话来,他到底是太年轻了,出身又高,再加上见过的权贵太多,虽然是来投奔李易的,但根本心态上终究与旁人不一样。

两人沉默了一会,蔡邕终究没有就之前的话再继续往下说,因为有些事情他只能提点,最终还是得王璨自己想明白才行。

“罢了,这些事情老夫该说的都说了,具体领会多少,就要看你自己了。”

“先生指点,学生没齿不忘。”

“好了,你再说说襄阳一行,你有何打算?”

蔡邕有所察觉,李易让王璨去襄阳,很可能是对王璨的一场考验,或者说历练,按说他不该过多参与,可想到之前王璨的反应,蔡邕觉得自己不看着点,王璨可能会出问题。

被刚才蔡邕一通敲打,王璨虽然并未完全信服,但心态已经没了最初那般随意。

皱着眉头,低头想了片刻,王璨没回答,却是小声问道:“先生,襄侯与刘使君之间,莫非是有些龌龊?”

蔡邕斜了王璨一眼,一种“你才知道”的意思尽在其中。

王璨被蔡邕看的很受伤,赶忙又道:“之前虽然听闻刘使君有意刺杀襄侯,但襄侯已经对外解释,非是刘使君所为,再加上襄侯与大公子刘琦似乎关系亲密,所以,我以为其中都只是误会。”

之前王璨并未深想,现在却是有点发蒙了,原以为去襄阳乃是一趟悠差,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比去兖州好多少啊。

蔡邕摇摇头,说道:“刘表指使他人刺杀襄侯,此事襄侯为刘表辩解,是因为没有真凭实据可以指正刘表,所以此事并无定论,我等亦不可妄言。”

蔡邕说的很巧妙,明明没有说刘表是凶手,但给王璨的感觉却是,刘表与凶手之间的距离只是少了一个证据罢了。

蔡邕继续道:“不过,你难道以为要害之事,就是这个?”

王璨想了想,奈何心中不明,只能拜道:“还请先生明示。”

蔡邕见状,只能为他说道:“刘表的刺史之位,最早乃是董卓为其谋划得来,虽然后来朝廷承认并且加封,但终究是有瑕疵,而襄侯携大功入荆州,虽然时间还短,但名声远扬,百姓已经心向襄侯,世家也甘愿为襄侯所用,此情此景,刘表自然担忧自家根本不稳,这才是矛盾源头所在啊!”

“嘶——”

王璨倒吸一口冷气,惊道:“这样的话,将来岂不是要……”

蔡邕没有给王璨接话,只是继续说道:“我与你说的是刘表与襄侯,却也不只是刘表与襄侯,需知世间大势变化,合纵连横,交好杀伐,皆是有如此类,你虽聪颖,但阅历所限,眼光不够宽广,所以此次襄阳之行,机会难得,你要多看多想,若能有些收获,可胜你十年读书所得。”

王璨身上有些冒汗,他早先在长安听闻刘表乃是个仁厚君子,所以下意识的就没往坏处想,可现在看来,要不是蔡邕的指点,他这一趟去襄阳,恐怕会被人当傻子看待。

同时,王璨也对李易生出了几分怨念,这么重要的事情不告诉他,就让他去做使者,这太不合道理,也太过分了。

蔡邕一直都有注意着王璨的表情,见他脸色不太好看,当即问道:“你可是怪襄侯不将此事告诉你?”

王璨心中一惊,赶忙道:“学生不敢!”

“唉,还是之前的话,襄侯是一郡之主,所掌乃是大势,不可能如我这般事事为你小心叮嘱,而且,你若为襄侯下臣,连这些关系都看不清,你让襄侯如何敢用你?”

王璨的脸再次憋红了,他现在算是彻底认识到了,自己以往的才名,在李易这边好像没多大用了。

“喏,学生知道了!”

王璨声音低落,终究是有着一些不忿,不过同时,心中却也打定了主意,这一趟去襄阳,必须要让李易刮目相看才行。

于是,王璨也没胃口吃东西了,向蔡邕告罪了一声,便匆匆起身离去,他要在动身之前,将南阳这边的消息重新捋一遍,如此,方能不出差错。

而蔡邕目送王璨离去之后,想了想,便对身边仆人吩咐道:“更衣,老夫要面见襄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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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曹操的迷茫

兖州治所,昌邑。

入夜,一间小室之中,曹操一手捏着腮帮子,一手轻轻拨动着手中竹简,口中还喃喃着,表情颇为玩味。

而在曹操旁边,还坐着荀彧,戏忠,也就是戏志才。

戏忠照料着一个小火炉,上面正烫着酒,酒香溢散,戏忠在旁嗅着,不时还会露出一个舒爽的表情,显然是个好酒之人。

在他对面荀彧则是眼帘低垂,脸上丁点表情都没有。

曹操默默将竹简上的内容读完,又咂咂嘴,这才放下,笑道:“那贾文和也不知何许人也,竟敢如此喝骂曹某人,呵呵,来日找到机会,操必然要他当面将之念上三遍,看他敢是不敢。”

曹操看的,显然就是贾诩替李易写给曹操的信了,内容比较简单,先说祢衡无礼该死,然后就开始怼曹操,好像祢衡的错全都是曹操教导的一般。

而曹操虽然嘴上说着将来要找贾诩麻烦,不过看他神色语气,显然并没有真个生气,否则早就将之扔到炉火里少了,更不会看了一遍又一遍。

荀彧与戏忠还是该干嘛干嘛,并未接曹操的话。

二人非常清楚自家老板的性情,嘴上这么说,其实是看上了人家的文笔,等将来真的见了面,肯定是拉着人家的手,要多亲热就有多亲热。

曹操见没人给他捧场,大感无趣,便直接问道:“两位,觉得此事如何?”

戏忠当即欠身道:“主公,是忠思虑欠妥,试探不成,反而折了一名贤才,更连累主公受辱。”

曹操的嘴角轻轻瞥了一下,当然,这不是瞥给戏忠看的,而是想起那个祢衡,他心里就膈应的慌。

又想当官,又想求名,还自命清高,也不正开眼瞅瞅,比他强的人多了去了,当初如果不是荀彧说杀之与名声不利,曹操自己就把祢衡给宰了。

不过虽然没杀祢衡,曹操也不想留这种人在身边碍眼,于是就采纳了戏忠的计策,将祢衡送往荆州。

戏忠的计划是,让祢衡先去探探李易的底,之后再往襄阳走一趟,接触刘表。

没有什么太明确的任务,就是让祢衡试探,了解,再跟遇到的人说一声,曹操已经当上兖州牧了,然后等归来时,与曹操说说对荆州那些人的评价看法。

祢衡这人虽然不招人待见,但眼光还是不错的。

只是哪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祢衡此行一个正主都没见呢,就被人在宛城外头给砍死了。

消息传来后,曹操这边自是哗然,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斩杀使者都是相当恶劣的行为,但当他们看过贾诩的回信后,又尽皆无语。

李易不在家,你找上门要求人家小妾给你跳舞,虽然此举初衷可能是试探对方气量,但所用手段实在下作,没被当场砍了,真该说是祢衡运气好。

所以,很多人都觉得祢衡死的好,只是祢衡死就死了,却不该连累曹操失了颜面。

见戏忠主动承担责任,曹操摇头道:“此计虽是志才所出,却是操亲口应允的,如今出了差错,岂能怪你,再说了,祢衡也实在是……”

曹操下意识的就想吐槽一下祢衡,不过想到祢衡毕竟是给他办事才丢了性命,再加上死者为大,终究还是忍住了。

不过曹操很快又眨了眨眼睛,嘿了一声道:“哎,说来曹某也当真好奇,李易那小妾到底何等绝色,竟然让人……”

“主公!”

荀彧冷不丁的喊了一声,打断了曹操的胡言乱语。

“哈哈。”

曹操也不觉得尴尬,哈哈一笑,道:“好了,咱们继续,此事当如何应对?”

如今的曹操刚刚坐上兖州牧的位置,正是人生得意,不过不同一些人骤登高位,直接膨胀得连爹妈都不认了,现在的曹操却是比之前越发的豁达了。

戏忠因为之前的计策被祢衡这货给坑了,不想率先发言,荀彧见状,便轻轻一拱手道:“彧以为,此事虽然看似有些纠缠,毕竟主公与李易各占道理,其实当真应对,却是简单的很。”

曹操眼睛一亮,道:“还请文若快快道来。”

荀彧显然知道曹操今天会就此事问计,心中早就打好了腹稿,当即说道:“祢衡之死,于主公而言,虽然颜面有损,实则无伤大雅,对李易那边,虽然同样颜面有损,但相对主公,担忧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何以见得?”

荀彧微微一笑,伸手轻轻碰了碰那竹简,道:“南阳来信,虽然看似激愤,言辞犀利,实则色厉内茬,担忧主公因此对其发难罢了。”

曹操微微颔首,虽然是在向人问计,但他自己心中又岂会没有判断?

所谓问计,许多时候只是查漏补缺罢了。

荀彧继续道:“主公应对之法,彧以为有二,其一,与李易书信一封,无需多言,只要说明祢衡之事,非是主公授意,如此李易必然回信致歉,与主公和解,此事就此揭过。”

“其二,就是主公暂时无需回应,将此事搁置,只待有需要之时,然后‘旧事重提’!”

曹操再次点头,荀彧的话很符合他的心意。

刚刚收到祢衡被杀的消息之后,曹操麾下,特别是那些武将,几乎全都是义愤填膺,表示受到了羞辱,要求曹操一定要给李易一个教训。

当时群情汹汹,就连曹操自己也差点给他们给带了过去。

但很快,曹操就冷静了下来,那帮家伙不是气愤祢衡之死,而是惦记起了当日追击郭汜徐荣的那一场败仗。

其实,当日的那一战,曹操虽然败了,但因为徐荣按照李易的交代,根本没有同曹操硬拼,只是将曹操惊走,因此曹操本身损失并不大,甚至后来回过神折返,还顺势收拢了一些孙坚的残兵。

可是,在脸面以及名声方面,曹操却是遭到了重创。

当时诸侯之中已经少有人愿意再战了,曹操非要追击,本就被众人不喜,最后战败折了孙坚,曹操自己脱身,为人诟病,甚至还被袁绍当众训斥,说曹操无胆,故意不救孙坚云云。

孙坚的死,曹操是很内疚的,因此对外人的指责他什么都没辩解,可曹操的部下却有点受不了,为此起了许多争执,同时也惦记上了那个叫李白的家伙。

及至后来,听说董卓已死,而杀死董卓的“李白”就是昔日斩杀华雄的李易,曹操与一干部下都是震惊无比。

有人建议曹操上书天子,以李易助纣为虐谋害忠良将他问罪,但曹操没有同意。

开玩笑呢,李易杀了董卓就是占据了大义,曹操怎么会与李易敌对?

至于当日的伏击还有孙坚之死,随着时间久了愧疚也就淡了,曹操更多的是在反思自己的指挥失当,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怨天尤人。

如今曹操刚刚占据兖州,名声大振的背后却是根基不稳,收降的那许多黄巾,虽然补充了曹操治下的人口,却也成为了一个随时可能生出变故的隐患。

总而言之,不管曹操对李易是何等想法,他都不愿意与李易起直接冲突,所以,相对于麾下那些好战的部将,荀彧的话才最合曹操心意。

而且荀彧也不是让曹操做个傻乎乎的老好人,他是让曹操以此事为伏笔,引而不发,一旦时机恰当,或者有利可图,完全可以让曹操翻旧账,并且占据主动。

曹操之前就是这么打算的,只是一时还不能拿定主意,现在见荀彧与自己看法想同,顿时展露笑容,就要拍板应允,却不料一旁的戏忠忽然道:“主公,忠有话要说。”

曹操一顿,旋即道:“志才请讲!”

戏忠微微低头,向荀彧一拱手,道:“文若适才所说,乃是老成持重之言,按照常理来说,并无不妥之处。”

知道对方要反驳自己,荀彧也不恼,微笑道:“愿听志才高见。”

“不敢”

戏志先谦虚了一下,这才神色一正,很是严肃的说道:“忠请主公再遣使者赴襄侯,与刘表联手,约定时日,出兵南阳,合力击杀李易!”

“什么!”

曹操与荀彧全都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惊呼,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戏忠竟然这么狠,直接就要让曹操去和李易死磕,而且还拉上刘表,这也太过了。

要知道,哪怕之前喊的最欢的,非要给李易教训的曹洪,也只是单纯的想要教训李易一下而已,哪像戏忠这样,一来就是不死不休?

不过曹操知道,戏忠不是脑袋一热就冲动的家伙,因此,短暂的惊讶过后,曹操也坐正了身子,双目直视着戏忠,很是认真的问道:“志才何出此言?”

荀彧跟曹操神色差不多,或者说比曹操还要严肃一些,别看他刚才对曹操说什么“旧事重提”,一副要秋后算账的样子,其实他内心是对李易颇有好感的。

戏忠说道:“如今天下混乱,群雄纷争,主公要成就一番事业,李易不除,早晚必为主公劲敌!”

“唔……”

曹操抿着嘴,眼睛微微眯着,却是陷入了思索。

在外人看来,曹操平定兖州,正当意气风发,然而曹操自己心里却是时时茫然。

太早的就不说了,自从董卓祸乱之后,曹操的行事目的非常明确,就是要为大汉除去这一乱臣贼子。

他先是亲身行刺,失败后又与袁绍等人,召集各路诸侯,与董卓死战,奈何联军人心不齐,讨董之役高开低走,曹操也只能黯然退去,最后走到兖州,在一场场或主动,或被动的战事中,厮杀、求存、壮大,得到了现在的家底。

老实话,这么快当上兖州牧,曹操自己都有点意外。

于是,接下来该做什么,曹操就开始迷茫了。

受封州牧之位,就当为天子守护兖州,这是臣子本分,可这样的话,曹操有些不太甘心,曹操的部下们也不甘心。

特别是看到少年好友在河北之地打的风风火火,曹操更是羡慕到眼热。

然而,羡慕之余,曹操也看得出,让袁绍在河北之地继续下去,恐怕就是另外一个董卓,所以,虽然羡慕袁绍的威风,曹操却不想学袁绍,也不敢学袁绍,不然一道诏书过来,他曹某人就要被打入乱臣贼子行列了。

可就这么待在兖州,曹操却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等死一样。

袁绍若是击败公孙瓒,之后必然南下,届时他该如何自处?

且不说曹操现在心中还放不下对汉室的挂念,单单是对于袁绍本人,在经过联军讨董之后,他已经有点看不上了袁绍了,让他再如同少年时那般跟在袁绍后面做小弟,曹操受不了。

还有刚刚到了扬州的袁术,听说那厮正招兵买马,而且还搞出了好几个祥瑞,明显也是个不安分的主。

如此大势之下,曹操感觉自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有险阻,后有羁绊,真的是为难。

见曹操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不断皱起,荀彧便代曹操问道:“祢衡之事,李易虽然有些亏欠,但毕竟是祢衡自己讨死,再加上李易击杀董卓有功,我等因小事兴大军讨伐于国家有功之臣,道义必失,主公名望必损啊!”

戏忠摇头道:“请教文若,道义与性命,哪个更重要?”

荀彧脸一黑,不说话,这话接下去就是诡辩了,没意思。

不过正沉思的曹操却是开口了,问道:“性命?难道李易会害曹某性命?”

“主公请看。”

戏忠从旁边拿起一张地图,展开放在三人中间的矮几上,说道:“自董卓之后,乱局已现,而将来天下形势如何,关键就在这几处。”

戏忠伸手先点向冀州,这里不用说,大家都明白,然后戏忠手指下滑,略过中原,指向扬州,那里是袁术,同样不必多言。

最后,戏志才收回手指,在长安那边划了半个个圈,却是急转直下,落在了荆州方向,说道:“世人皆言刘表数次遣人刺杀李易,虽然真相如何,我等不敢贸然下定论,但此事无论真假,李易与刘表之前必然嫌隙已深!”

曹操与荀彧都是点头,最先听到这个事情,他们也是不信的,因为刘表可是厚道人啊,可随着后续的消息不断传来,特别是蒯越的亲自下场……

再说其中没有刘表授意,别说曹操不信,就算是刘备也不信啊。

第354章 绝非忠义之臣

曹操暗道了一声人心不古,因为世家都是要脸面的,特别是到了他们这个位置,除非是有太大的私怨,或者像董卓那样招来公愤,很少有人会动用刺杀手段来对付敌人的。

而李易与刘表并无仇怨,还是他的下属,刘表却动那等手段,实在叫人不耻,更可笑的是,刘表都豁出去了李易没事儿不说,反而折腾得人尽皆知,这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心里面腹诽着,不过曹操并未直接评价此事,而是说道:“不错,李易初到荆州,对刘表多有让步,当时曹某还以为他是打算功成身退,此后做个隐士,可看他在南阳动作……唔,虽然没有确凿证据,但曹某感觉得到,李易必然觊觎州牧之位。”

“主公所言甚是!”

戏忠接话道:“且不论刘表是否名不副实,但就其当时入主荆州的手段,显然非是愚人,纵然最初不知李易意图,但如今必然有所察觉,再加上之前刺杀之故,襄阳与南阳之间虽然看似安稳,实则已成水火之势,以忠眼光看来,两人必然会有一战,且此战不会太晚,多半在今年就会分出结果!”

曹操微微颔首,对戏忠的分析他是认可的,包括荀彧也是如此。

不过点头之后,曹操又问道:“志才言之有理,然而,既然刘表李易之间注定相争,如此两败俱伤之举,曹某何必要参合这浑水之中?”

“更不要说,出兵攻伐李易,对操也无甚好处,反而有损名声,参与其中岂不是不智?”

荀彧拱手道:“彧看法与主公相同。”

虽然对面两人明显与自己意见不同,但戏忠并没有放弃的意思,摇头道:“主公所言有误。”

曹操也不生气,好奇道:“操哪里说错了?”

戏忠认真道:“荆州之争,非是两败俱伤,败得只能是刘表,且是惨败,速败!”

曹操微微皱眉,问道:“何以见得?”

戏忠沉默,因为这些只是他的推论,且是通过大势与细节得出的推论,非要说具体证据,却是不好举证。

片刻后,戏忠问道:“今日刘表比之昔日董卓如何?”

曹操一怔,旋即说道:“自然是远远不如。”

戏忠又问:“今日李易比之昔日‘李白’又如何?”

曹操嘴角不由一抽,当初李易连个官身都没有,转眼已经是一郡太守了,而且还是天下最为富庶的南阳,这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戏忠不等曹操回答,直接自己说道:“昔时雏鹰尚幼便能噬人,今日小鹰羽翼渐丰,岂是刘表所能阻挡?”

曹操没说话,看向荀彧,见荀彧轻轻点头,显然也觉得戏忠说得有道理。

曹操忽然感觉有些烦躁,身子动了动,问道:“即便如此,与曹某人何干?且不说李易夺了荆州之位,名不正言不顺,难以长久,能稳定一时已是不易,难道还敢向曹某发难不成?”

“为何不敢?”

戏忠忽的一声反问,说得曹操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反驳。

戏忠侧侧身,对着曹操郑重一拜,沉声道:“主公!如今天下局势混乱,虽然四方官员表面上接受朝廷号令,实则已是各自经营,或是乱中求存,或是阴谋不轨,就看当初会盟的十八路兵马,其中浑浑噩噩之人,多少已经烟消云散?”

曹操心中凛然,这些变化没人比他更清楚,甚至,某些人的消亡,就有着他的推动。

“主公!”

戏忠再拜,继续道:“天下形势险峻,主公虽得兖州,一时风光,若是因此就志得意满,止步不前,难道就不怕步了他人后尘?”

戏忠这话说的就很重了,以曹操心境,也有些不淡定。

一旁荀彧,有意出声提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没出声。

没人打断,戏忠的话自然也不会停顿。

“如今主公形势虽好,奈何却是已经有人先主公一步,看清了当今局势。”

“河北袁绍,或者还有公孙瓒,二人若只是想做个安稳官员,岂会如此死斗?”

“再有扬州袁术,讨董之后,多有人不屑袁术作为,但忠以为,袁术行事固然有失当之处,但其眼光,不见得会比袁绍差了多少。”

“剩下就是南阳李易——”

曹操忍不住出声打断了戏忠的话,只听他问道:“你说李易,他怎么可能?”

曹操会有这种想法是很正常的,不管袁家,还是公孙瓒,或者是曹操自己,他们都有着很好的出身,有着家族底蕴,只有这样的底子,才会有在乱世中搞事情的资本,可李易,之前只是一个寻常百姓,要说他心中有什么太大野望,也实在难以置信啊。

“为何不能?”

戏忠又是反问,然后道:“从汜水关到长安洛阳,再到如今的荆州南阳,看李易作为,好似在夹缝中逆流而上,又仿佛在滔滔大流中顺势而为,但不管怎样,每一次,他都在其中得到了莫大的好处,特别是击杀董卓之后,迅速从长安抽身而退,这等果决,让人佩服,至于到了荆州之后,先是以退为进与刘表周旋,然而于无声处却是手笔不断,先得民心,又拢世家之心,才多少时间,刘表已经不能对其小视,这其中智慧,忠只能说,自愧不如!”

听着自家谋士毫不吝啬的称赞李易,曹操有些嫉妒,换个人,可能就要给戏忠穿小鞋了,不过曹操虽然酸,心态却很正,他知道戏忠是想以此引起他对李易的重视,因此思考之余,不但不恼,反而越发欣赏戏忠的直言不讳。

戏忠轻轻叹了口气,道:“李易此人,百姓寒门提及,多有推崇,忠亦是如此,然而世家之人,虽然也有赞誉,其实更多还是不以为然,以为李易不过是凭借一些阴谋算计,再加上运气好,这才得来一时风光。”

“然而,看其一路走来,到如今的觊觎荆州,起岂是寻常算计,或者说运气能够做到?”

“恕忠直言,李易斩杀华雄之时,襄阳谋划恐怕就已经在其心中了。”

曹操忽的感觉心口有些痛,脸上表情也下意识的皱了皱,有心说戏忠的猜测太过,可细细思索,却是越想越觉得戏忠的猜测靠谱,这让素来胆大的曹操感觉身上有些冰凉。

还是白身的时候,就敢算计那么多,而且真的做到了,那么等李易成为荆州之主,这天下还有什么事是他不敢做的?

戏忠的话还没完,只听他继续道:“众所周知,董卓死后,长安短时动荡之后便迅速平稳,敢问文若,当时若你是李易,该如何作为?”

荀彧略一沉吟,便道:“辅助天子,重振朝纲!”

戏忠点头道:“当时长安混乱,此举虽难,但凭借李易手段,只要以天子调和朝堂,再外联吕布震慑董卓余部,然后陆续分化董卓余部,此事不难做到。”

“可李易却远走南阳,且李易一走,朝堂便动荡不断,甚至天子更是落入李傕郭汜等虎狼之手,虽然此乃长安种种变故导致,但又何尝不是李易有心推动?”

曹操与荀彧都没说话,不过两人的脸色都比之前阴暗了许多。

此时,戏忠话音一转,忽然问道:“主公可还记得李易的主簿郭嘉?”

曹操记忆力很好,点头道:“知道,便是你二人的那位同乡?”

“正是郭奉孝!”

戏忠说道:“郭嘉之谋,不弱于忠,只是郭嘉生性不喜拘束,行事恣意,不被世人所爱,故而名声不显,可李易入荆州之时,特意绕路亲身前往颍川寻找郭嘉,可谓蹊跷非常,也正是那时,忠才开始怀疑李易用心不纯。”

“最初知郭嘉投奔李易,原本还想去信劝其改奉主公,但闻其经过,却是不得不熄了这个念头。”

“主公请忠出仕,不过一封命书,忠便欣然到来,而李易请郭嘉,却是为其老母挑水劈柴,待其仿若生母,极尽礼数,此举虽然可见其爱才之心,又何尝不是在效仿文王请姜太公?而且,如此一来,郭嘉今生只能为其效死,绝无道理改侍他人。”

曹操眼中不由闪过一丝懊恼,虽然没见过郭嘉,但近来却是听荀彧戏忠提过几次,每次都让他心里发堵。

“看李易所行之事,为国除贼也好,为民求存也罢,甚至是求贤访才,每每举动,无不得来美名赞誉,事后又获实利,是真正的名利双收,而且其手段高明,纵然被人看破,也说不出他半个不是!”

“所以!”

戏忠缓缓提高嗓音,一字一顿的说道:“忠断言,李易此人,虽有忠义之名,却绝非忠义之臣,主公若不早做打算,恐为其所害!”

“志才……”

曹操看向戏忠,正要说话,却觉得鼻尖上一凉,伸手一摸,却是入手湿润,原来不知何时,曹操的额头上竟然冒出了许多的汗水。

荀彧和戏忠对此也有些意外,没想到曹操竟然会冒出冷汗,就在他们想着怎么帮助曹操把这个面子给圆过去的时候,曹操自己搓了搓手指,又抬头往上看了一眼,然后又看向两人,说道:“此乃上苍在警示我等!”

虽然曹操为了脸面,强拉上老天有点过分,不过郭嘉却是大喜,知道曹操这是被自己说动了,当即拜道:“主公英明!”

曹操却摆了摆手,道:“莫急莫急,志才之意,操已经明了,细思之下,李易此人的确不能叫人小觑,然而,正如你之前所说,李易虽然不是忠义之臣,却有忠义之名,志才之言虽能让操心腹,却不能信服世人,如之奈何?”

戏忠心中轻叹一声,他觉得自家的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包袱放不下,否则以如今根基,再仿照李易手段,绝对大有可为。

至于袁绍那种人,戏忠是看不上眼的,虽然他势头很猛,却是将心思暴露在世人面前,做了出头鸟,一路顺风顺水也就罢了,一旦遭遇挫折,之前一切只能成为他人嫁衣,所以,虽然值得警惕,却无需畏惧。

可李易就不一样了,相对于袁绍,李易就像是一条潜伏的毒蛇,于阴暗中成长壮大,不知何时就会被咬上一口,落得董卓那般凄凉下场。

这也就罢了,等到李易撕掉伪装,那才是最可怕的时候,因为那时,天下间恐怕已经很难有人再制衡他了。

所以,既然看到了这个有大威胁的对手,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戏忠都希望曹操可以尽早将之除去,哪怕赌上名声也在所不惜。

“其实,要保全名声,也不是不可。”

忽的,荀彧开口,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文若有何妙计?”

曹操眼睛一亮,他知道荀彧稳重,既然荀彧说有办法,那肯定就不会让他失望。

只是荀彧却没着急开口,他现在心情有些低落,原本还为大汉有那么一位栋梁之才而欣喜,可现在听了戏忠的剖析,这位栋梁却是大奸似忠,这让荀彧很受打击。

曹操也注意到荀彧似乎兴致不高,略一思索,便知其缘故,也不追问,就静静的等着,戏忠也同样如此。

少卿,荀彧歉意的拱了拱手,说道:“与李易交兵,虽然会对主公名声有损,不过却是主公主动兴兵,可如果兴兵之人不是主公呢”

曹操最先想到的是李易主动来找他麻烦,刚要说不可能,但心思一动,顿时明悟,叫道:“你是说刘表?”

“正是!”

荀彧解释道:“之前祢衡被人所杀,襄阳之行为成,主公可以此为由,再向襄阳派遣使者,送上重礼,不必挑拨,只需表示为之前使者‘耽搁’赔罪,刘表必然隆重款待,然后就让使者顺势常住襄阳,与刘表多多交好。”

“如此,一旦荆州有变,刘表只要不能一鼓作气拿下李易,为求荆州人心安定,必然会找寻援手,而主公与李易接近,交好刘表且与李易又有嫌隙,自然就是首选,届时南北两路发兵,李易必亡!”

“至于名声,自然不用主公劳神,刘表若要动兵,肯定会思虑周全,主公不过是应朝廷州牧之请,与名何碍?而且事成,主公去一强敌,事败,主公也有回转余地。”

曹操闻言,不由拉着荀彧的大笑道:“甚好,文若此言大善!”

荀彧当即微微躬身表示谦虚,所以两人都没注意到,戏忠眼中的担忧之色。

荀彧所言固然稳妥,不让曹操打头阵,可这样却是将主动权交到了他人手上,于形势上陷入被动。

而且李易也不是好拿捏的,万一其中生出什么变数,曹操恐怕会吃亏。

只是,思索了片刻,戏忠却没有开口,也默认了荀彧的说法,因为他知道,曹操能有如此决断已经不易,至于李易那边,戏忠虽有顾虑,却也实在看不出,会有什么变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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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5章 荆州阴云

就在曹操开始真正正视李易,并准备联合刘表的时候,襄阳城上空,却是笼罩着一层阴云。

刘表不是那种杀伐果断的无情之人,已入天命之年的他,老妻的病逝对刘表的打击还是很大的,再加上最近察觉到的,一些明里暗里的异动,更是让刘表的心头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般,沉闷的整个人都失去了许多生气。

李易赴扬州与袁术相见,这让刘表很是不满,他也不信李易是为了诸葛玄的两个侄女,但他去信向诸葛玄问询,诸葛玄却一本正经的告诉他,李易就是为了他那俩侄女,呵呵……

刘表很想斥责李易,却开不了那个口,谁让他没帮到诸葛玄呢?

得知蔡邕现身宛城,刘表数次发信相请,语气非常客气,可谓诚意满满,然而蔡邕却回信说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不想动。

刘表就想问问蔡邕,李易把你带到南阳,你咋不说腿脚不好啊!

还有,李易派典韦去徐州,一路敲锣打鼓,弄出了好大的动静,同样让刘表不满,李易太能折腾,弄得名气比他这个州牧都大,这让刘表如何能顺心?

至于说买粮食什么的,刘表倒是不甚在意,李易买了粮食,他就有理由给南阳断粮了。

如果单单是李易那边的各种表现让刘表不痛快,刘表还可以将之视作癣疥之疾,真正让刘表心中吃紧的,却是襄阳,或者说荆州核心势力的态度变化。

先是李易名声在南郡忽然大涨,如此异动,刘表自然要调查一番,旋即得知,竟然是蒯家所为,之后蒯良很快也主动去信向刘表解释,说此举是为了化解双方恩怨。

当时刘表觉得这个道理说得通,便也没往深处想,但紧跟着,蔡家那边也出了点问题。

蔡瑁的那个妹子莫名其妙的就病了,食不下咽,大过年的跑去宛城瞧病了。

这个事儿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味,刘表心生警惕,便与蔡瑁重提两家联姻之事,蔡瑁虽然没有拒绝,却只说等蔡玉康复之后再定时日,这其中的含糊之意,刘表又如何看不出?

想到蔡玉跑去宛城的深层次缘由,以刘表的涵养也忍不住一阵羞恼,当即就想报复一下李易,奈何鞭长莫及,只能徒呼奈何。

至于说拿蔡家撒气,他又没那个底气,而且真要那么干了,估计李易会拍手称快。

于是,刘表不甘之下,便想了一个主意,决定让蒯越复出,重为荆州别驾,然而,当刘表亲上蒯家拜访,这才得知,蒯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悄摸的离开襄阳,去了南郡居住。

这个情况让刘表感觉非常不好,赶忙向蒯良去信,说明自己让蒯越复出之意,并隐隐表示,今后荆州世家,当以蒯家为首。

但过年时候,蒯良回到襄阳,却是当面告诉刘表,蒯越复出,必然激化襄阳与南阳之间矛盾,于刘表不利,所以万万不可取,至于蒯越本身,有罪之身,就让他老老实实在家读书养性吧。

蒯良当时说话很客气,仿佛是真的在为刘表着想一般,可刘表听了却是只感觉浑身满是冰凉。

什么不激化襄阳与南阳之间矛盾,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蒯家不想与李易之间再生冲突罢了,再联想到之前蒯良在南郡为李易造势的举动,这其中深意,刘表一度都不敢往下想。

而在接触蒯,蔡两家之后,其他荆州官员以及世家,不知是得到了某种授意还是他们自己猜到了什么,刘表总觉得这喜人对自己的态度也有疏远,甚至有时候看待自己的目光也有些……诡异。

所以,这个新年,对刘表来说,真的是没有半点喜意,老妻的离去,让刘表萎靡的精神更是雪上加霜,甚至一度都兴起过,向朝廷告病的念头。

对了,这其中也有刘琦的功劳,天知道这位大公子是有多单纯,竟然拿着李易的文章去向刘表请教,得亏刘表身体还算硬朗,不然怕是要气抽过去。

刘表感觉这个州牧当的实在没意思了,甚至就连一些昔年老友,都在书信隐晦表示,大丈夫应该胸怀宽广如何如何,不要与年轻人动气坏了名声。

其实就是说刘表不该派人刺杀李易,将自己的名声搞坏了。

刘表看到那些信就想吐血,如果时间可以重来,他绝对会真的叫人把李易弄死,哪像现在,明明什么都没做,名声却臭了。

不过刘表到底是刘表,原本历史上,他可是掌控荆州小二十年啊,性格纵然不够霸道,又岂会软弱?

短暂消沉之后,刘表就在尽量不触碰蒯、蔡两家利益的前提下,做出了一系列的人事变动。

首先,刘表以新年述职为由,召黄忠回襄阳,然后命黄忠独领城外一部兵马,约有万人,原荆南一万五千人,则由刘磐统领。

相较之前在荆南与刘磐共同掌军,如今安排对黄忠算是有些提升,但黄忠离开了旧部,对麾下兵马的掌控却是远远不及之前。

说的现实点,在荆南,黄忠能杀了刘磐,自己掌控那支一万五千人的大军,如今虽然独领一军,但实际权柄却是大减,如果不听刘表号令,刘表马上就能让军中心腹把黄忠给收拾了。

显然,刘表知道黄忠儿子的事情,对黄忠是既想拉拢,又怕他倒向李易,于是就采取了这种手段。

刘表还问计于同样回襄阳述职的江夏太守黄祖,希望黄祖就目前形势给予帮助,最好是可以运作一番,让黄祖回来防卫襄阳,换蔡瑁去做那江夏太守。

可黄祖虽然与刘表交好,愿意帮助刘表,但让他在襄阳,却是远没有在江夏过得痛快,再加上此事操作起来太难,所以,黄祖拒绝了刘表的提议,不过黄祖也不是没有表示,向刘表举荐了自己的部将苏飞,外加将两千精锐交给刘表调派,这些人虽然不多,却也不少,更关键的是,刘表用着放心。

此外,刘表也开始重用张虎陈生等原本并不受重视的将领,或是给予官位,或是赏赐钱财,拉拢之意明显,同时也召回王威的儿子,也就是与李易起过冲突的王义,甚至还连升两级。

诸如此类安排,还有许多,刚开始的时候或许有人看不明白,但随着襄阳内外的变化,只要不是太愚蠢的人,都能感觉刘表这是在对付,或者说防备李易。

对于刘表的举动,蔡家,蒯家,还有一些其他人,并没什么明显反应,因为刘表的手段比较温和,并没有在根本上损害他们的利益,他们如果提出反对,那就是代替李易与刘表刚正面了,那样显然是非常愚蠢的。

所以,襄阳的种种势力之间倒也相安无事,这种情形,也让刘表找到了一丝慰藉。

然而,刘表的心境,随着王璨的到来起了波澜。

最初得知李易没有亲自来到襄阳,刘表是很失望的,因为他已经迫不及待的要给李易准备五百刀斧手,上演一出鸿门宴。

而王璨这边,因为蔡邕的敲打,还有郭嘉提供的种种信息,王璨进入襄阳是很小心的,以文会友什么的,这种念头只敢在心里想想,根本没有付诸行动,祭拜之事,也是规规矩矩,并无任何差错。

奈何恨屋及乌,刘表看着王璨年纪轻轻,总觉得李易是轻视他,所以故意派了一个毛头小子过来,再加上王璨相貌普通,不仅谈不上儒雅,甚至还有几分尖嘴猴腮的模样,刘表是越看王璨越不顺眼,只是王璨没错,他也不能随便发难。

不过,让刘表想不到的是,本以为此事就此罢了,却不料自己正心痒难耐的时候,王璨自己又送上门了。

“你说,李易又要收拢难民,还要老夫为他提供粮草?”

这句话刘表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没办法,李易实在是太气人了,之前李易让出南阳官位任命之权,换了他对南阳的粮草供应,对此刘表觉得自己是稳赚的,可后来才知道,李易那厮不当人子,用自己给他的粮食,全都换了他自己的仁义美名,即便有百姓吃不饱,李易也是会长吁短叹,说襄阳来的粮食太少。

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人么?

现在李易得寸进尺,又来要粮食,不用说,名声什么还是李易的,刘表不怒才怪!

王璨跪坐在刘表对面,背后凉嗖嗖的,他到了襄阳也几天了,虽然襄阳大多官员对他颇为友善,奈何刘表始终用一种想杀人的目光盯着他,这让王璨很难受。

不过嘛,文人,特别是文青,都是有点倔的,王璨虽然害怕,却不怂,朗声应道:“正是如此,襄侯途径豫州,发现许多百姓无处安身,无米粮果腹,心中不忍,有意收拢,奈何自身财力有限,只能央求使君。”

刘表右手紧握着酒杯,手背上青筋凸起,看上去好像随时都要砸向王璨的脑袋上一般。

此时刘表身边还坐着几人,分别是新任别驾刘先,张允,以及暂回荆州蒯良。

按说这时候应该把蔡瑁一起叫过来说事的,但刘表心中有了芥蒂,自然也不管蔡瑁了,至于蒯良会出现在此,主要还是刘表觉得蒯家还可以再争取一下。

见刘表面有怒意,刘先不欲发生争执,赶忙替刘表问道:“襄侯欲收拢流民,不知人数几何?”

王璨寻思郭嘉那边得到的消息,忍着牙痛道:“十万!”

“砰——”

忽的一声响传来,却是刘表一巴掌拍在了面前的几案上。

众人心中一凛,王璨还待说些什么,就听刘表怒道:“李易先后收拢流民数十万,他是想做什么!”

王璨心里突突,脖子却是一梗,昂着脑袋道:“襄侯为大汉官员,自当想方设法照料大汉百姓,此乃官员当做之事!”

顿了顿,王璨又补充道:“襄侯说过,身为官员,若不能为百姓谋福,还不如趁早归隐,为有德之士让位。”

刘表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在他听来,王璨这是讽刺他,叫他给李易让位啊。

好吧,王璨确实是有讽刺刘表的意思,毕竟刘表上来就用各种眼神敌视他,王璨自然是有脾气的,而且那话也不是他胡编,确实是李易说过的。

眼看着刘表要暴走,这回轮到张允开劝了,不过张允很干脆,直接说道:“主公莫要动怒,允以为襄侯肯定非是有意……”

张允这一开口,刘先与蒯良都是下意识的偏头,然后下一刻就听到刘表怒道:“你给我住口!”

“喏……”

张允被吼得一抖,应了一声,委委屈屈的退到了一边。

紧跟着,刘表一指王璨,手指发颤,喝道:“来人,将他给我——”

虽然刘表很想说叫人把王璨给砍了,但他忍了忍,还是改口道:“将他给我乱棍打出襄阳!”

蒯良,刘先,张允,都是脸色一变,奈何刘表呵斥张允在前,他们这时候还怎么开口?

然而正忙着生气的刘表却是没发现王璨眼中却没什么慌乱,反而隐隐有点兴奋,不仅不怕,反而大叫道:“使君怎可如此!”

刘表已经没兴致再与王璨说话,一挥袖子,当即就有两个武士入内,一左一右夹着王璨,就跟抓小鸡一般将他往外拎去。

不过王璨虽然被带了出去,可屋中几人却能听到王璨的嚎叫不断从外传来:

“使君可以不顾襄侯,却不可不顾百姓啊!”

“使君!还请看在百姓的面子上,给南阳一些粮食吧,襄侯为了百姓,已经将私财尽数拿来购粮了啊!”

“使君……”

听得王璨的那一声声的叫唤,刘表气得脸色通红,直到声音渐渐消失,这才指着门外怒道:“如此斯文扫地之人,也为王家子?”

刘表看着身边几人,希望他们附和一下自己,可刘表却失望的发现,不光蒯良,就连刘先与张允都不说话。

刘表被气得脑袋疼,想也不想便呵问道:“尔等为何不言语!”

“唉。”

刘先轻叹一声道:“主公,失态了。”

第356章 贤侄啊

亲~本站域名:"166小说"的简写谐音,很好记哦!好看的小说强烈推荐:闻言,刘表脸上的怒容当即就是一滞,两三次变换之后,整个人往倒退一步,跌坐在坐席之上,闭目怆然道:“老夫一生虽无多少作为,却也饱经风霜,有些阅历,如今却是在一稚子面前失了分寸,哈哈,可笑,可笑啊……”

刘表如今五十多岁,王璨才十六,所以刘表说王璨是稚子一点都不过分。∵,↗▲o

而且,刘表能够为人称道,其性格、涵养、气度占了很大比例,纵然是对自己不喜之人,刘表即便不用,也能给与其最基本的尊重,至于说晚辈,除了对他自己的儿子,更是宽容。

像刚才被王璨两句话就点爆怒火,对刘表来说,放在过去是全然不敢想象的事。

想到自己的多年的养气功夫,如今竟然已是这般不堪,刘表心中自然叹息,可在自嘲过后,刘表却发现身边又没动静了,抬头一看,只见刘先,张允,蒯良,三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仿若木雕一般。

看到手下人这般模样,刘表心中不禁又是又是一阵火起,不过这回他强压下去了,尽量以勉强平稳的语气说道:“李易此子,看似忠厚,实则对我荆州包藏祸心,老夫之前一再忍让,竖子却是得寸进尺,又来向襄阳索要钱粮,实在欺人太甚!”

刘表的表情不由自主的又变得有些狰狞,用力吸了几口气,再次平复了一下情绪,沉声道:“诸位皆为荆州基石,以为此时当如何应对?”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蒯良心中有话,不愿意说。

刘先虽然有些智谋,但也有限,如今的局势,他觉得除了耗着,也没什么好办法。

张允心里倒是有话,奈何最近的刘表开始变的喜怒无偿,他虽然是刘表外甥,非常得刘表信任,但动不动就被训斥,也而有些不敢开口了。

刘表见无人出声,心中又是一阵悲凉。

现在身边这些人,不是生有二心,就是碌碌之辈,根本不堪大用。

这情况让刘表越发想念起蒯越来了,他万分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即便是恶了李易,哪怕自己担一些污名,也不该让蒯越辞官啊,如今倒好,身边连个能帮忙出谋划策的都没有。

刘表眼光转了几转,最后落到了蒯良身上,定定的看片刻,慢慢的轻声问道:“子柔,还请教我。”

刘表声音中带着几分恳求的意外,说罢,还对着蒯良一拜倒地。

蒯良看到刘表如此,目中不由出现恍惚之色,。

当初刘表初入荆州,迎接刘表的人就有他,那时刘表向众人问计,如heping定荆州,也是用得这般姿态,现在再次如此,却是问他如何保住荆州。

蒯良幽幽一叹,对着刘表拜了回去,顿了顿,答道:“良,愚钝,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蒯良很无奈,他心中已经有了倾向,准备另投新主,就不可能再为刘表谋划,但于公于私,蒯良也不想反手插旧主一刀。

更何况,如今的荆州局势,对刘表非常不利,蒯良也的确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反倒是给刘表下套的法子倒是有不少。+∧,※→o

刘表看在眼中,深吸一口气,头一次的,他对蒯家的厌恶超过了蔡瑁,不过想到蒯家的势力,他也不敢训斥蒯良,只能绷着脸看向刘先。

刘先露出苦笑,然后转头不敢与刘表对视。

刘先倒是想为刘表出力的,奈何他是真的没办法啊。

这时,张允看到刘表脸色涨红,毕竟是自己舅舅,心中不忍,说道:“可否向朝廷上表说明南阳之事,借朝廷之手对李易施以惩罚?”

顿时,三人全都向张允看去,刘表深吸了口气没说什么,蒯良微微摇头,继续眼观鼻鼻关心。

张允见状不解,感觉自己的说法很靠谱啊,为何却没人赞同?

刘先见他这般模样,只能低声道:“主公纵然向朝廷上表,要说些什么?”

“自然是……”

张允一开口,马上就卡克了。

刘表又看了张允一眼,闭目不语。

李易能将刘表膈应成这样,其中最大问题不是李易的兵马有多少,名声有多大,而是如今明眼人都看出李易对荆州心怀不轨,但就是没有丁点凭据。

相反李易一直都站在道德制高点,光鲜亮丽,至于刘表却是一身脏水,连指责李易都做不到。

所以,让刘表向朝廷上表告状李易,先别说以上告下这事本身有多丢人,更要命的是李易干的事没毛病。

看看李易做了什么,收拢流民,建设书院,蒙学文章,新开算术之法,纵然如今朝堂混乱,但李易的这些事情递上去,肯定也是要被嘉奖的。

眼瞅着几人对如今荆州局势无可奈何,刘表一时间悲从中来,叹息道:“老夫自问兢兢业业,到荆州后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却是这等情形,呵呵,可惜异度不在,否则老夫何至于如此。”

察觉到刘表目光投来,蒯良低头是做不见,不过另一边的刘先却是面色难看。

因为蒯越可是他的前任,虽然他也感觉自己不如蒯越,可被刘表这么直接表示出来,还是心中一阵难受。

若是往常,以刘表心思,断然不会贸然说出这等伤人之语,奈何刘表年纪本身就大了,被李易打击,又受丧妻之痛影响,思维大不如常,是以也没察觉到刘先的变化。

倒是蒯良抬头望刘先那边看了一眼,若有所误,然后又看向刘表,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这一场被刘表寄予很大希望的荆州高层会晤,很快不欢而散。

蒯良与刘先一起出了刘表的府门,两人说了几句话,便各上了自家的马车。

蒯良看着刘先马车走出了好远,便向车夫问道:“襄侯使者何在,可有受委屈?”

那车夫是蒯良心腹之人,轻声答道:“襄侯使者虽然被人驱逐,但有亲近之人照应,倒也无事,小人请其在新购置的那处别院暂歇。”

车夫说罢,顿了顿,不见蒯良说道,只好轻声问道:“老爷,现在是回府还是……”

蒯良闭着眼睛,他很想与李易的人谈上一谈,但心中又犹豫非常。

今年过年,蒯良回荆州述职,纵然是因为刘表家的白时耽搁,也早该回南郡,他之所以在襄阳耗时这么久,主要就是想看看襄阳变化,或者说襄阳的官员,还有那些世家对李易的态度,以此再次评估一下蒯家的倾向是否正确。

一番观察之后,蒯良发现世家官员方面只能说是马马马虎虎,不过这个评价对李易来说已经足够了,因为刘表可是州牧,李易只是太守,这和情况对刘表来说,简直不要太糟糕。

而真正再坚定蒯良想法的是刘表本身的变化,曾经名声远扬的刘使君已经不再有当初的明主之相,反而越发的变得暴躁,易怒,多疑,虽然新提拔了一批文武官员,可其中又有多少愿意为他效死?

而且要提拔就好好提拔,刘表却是要用人还不放心,蒯良可是知道,自打回到襄阳,黄忠脸上就没笑过。

想到这一些,蒯良不得不赞叹李易手段,还不见风雨,就已经让刘表进退失据,真要到了动手之时,刘表还能有还手之力?

蒯良真的很佩服李易,觉得李易可为明主,但也正是如此,又让蒯良打心里对李易有着畏惧之情,自蒯越之事后蒯良就不断向李易示好,却始终不敢直接向李易表示什么。

要知道,世上最记仇的,往往就是得志太早的少年人与那老而落魄之人,李易正是前者,以李易的心机手段,如果嫉恨着蒯越当初所做之事,笑呵呵的接纳蒯家,等用完了秋后算账,那时候蒯良就要欲哭无泪了。

但即便有此顾虑,蒯良也知道,想成功必然担负风险,李易的心机手段皆不弱于当世极为豪雄,偏偏年纪又不到他们一半,这就是李易的资本,就算耗也能耗出一个霸主,有这样的宝船在面前,快良要是错过,那也太无能了。

所以,蒯良也不早李易“表白”,只是默默示好,希望以自己不求回报的付出,化解掉李易心中芥蒂。

如今,蒯良却是隐隐有种感觉,李易很可能快要向刘表动手了,倒不是具体事情上发现什么端倪,而是以刘表如今状态,已经明显掌控不了荆州了,以李易智慧,岂会白白浪费时间?

所以,接触李易,如何接触李易,也就成为了蒯良的要考虑的事情。

想了想,蒯良终于做出决定,轻声吩咐道:“带我去见王璨。”

……

王璨此事心绪有些不宁。

被刘表赶出去,他并不意外,甚是也不是很在意。

通过郭嘉给的情报,他知道李易并不却粮食,只是因为需要向刘表要粮食,所以就让他去要了。

王璨本就是聪明之人,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其中关键,不然也不会故意大喊大叫的去坏刘表名声了,反正他觉得刘表应该不至于杀了自己。

可是离开刘表府邸,又被几个自称蒯家的人以保护名义带走后,王璨就不由得有些紧张,倒不是害怕,而是他不知道蒯家想做什么,甚至,当初郭嘉也告诉他,蒯家的态度暧昧不明,让他小心应对。

王璨正想着的时候,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贤侄何在,下面人招待可好,可有受了委屈?”

王璨当即就是一愣,他自然听得出这话是对他说的,可对方那语气怎么如此古怪?

还有,谁是他贤侄了?

不过很快,王璨就想起,自己貌似还真是蒯家的贤侄。

早年,王璨之父与蒯越同在大将军何进账下效力,有过共事之谊,所以,蒯越算是王璨长辈。

不过后来蒯越见风向不对,提早跑了,王璨之父却是直到最后,所以,两家的关系也不是多亲近就是了,至于蒯良就更远了,但人家大老远的就喊贤侄,王璨郁闷,却也不能不认,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就瞧见来人果然就是蒯良,当即拱手一礼,道:“璨,见过蒯太……”

蒯良不能王璨话说完,就上前一步拉着他的手笑道道:“无需客套,自家人,叫我伯父就好,唉,说来我与你父也是旧识,想当年……唉,不提也罢!”

王璨听蒯良提到自家父亲,心思一下就乱了,而蒯良看了王璨一眼,却是在想,李易叫王璨来襄阳,是否见刘表是假,见他才是真?

好吧,蒯良这是想多了,李易对于王璨此事压根就不重视,更多的就是让王璨过来锻炼一下而已。

蒯良拉着王璨入内,几句寒暄过后,这才再次问道:“贤侄可有被人刁难,唉,适才毕竟是在使君府中,我也实在不好为你说话,你可不要怪罪伯伯啊。”

王璨赶忙道:“不敢,而且多谢伯父照应,不然璨虽然不会有大事,但也少不得被人一阵刁难。”

蒯良呵呵笑了笑,他也听过王璨的才名,如今见面,虽然处世上略有稚嫩,但也不笨,而且,以王璨的家世投奔李易,也可见李易现在名声如何了。

蒯良伸手为王璨倒了一杯茶,关切道:“襄侯让你向使君求粮,你离去后,听使君口气,这粮食之事怕是难了,你这般回去复命,襄侯可会责罚?”

王璨感觉蒯良虽然面善,内里却像是一只老狐狸,听他问话,而且还是关于李易的,并不敢贸然开口,想了想方才说道:“璨也是初到南阳,虽为襄侯之臣,却与襄侯交往不多,不错,襄侯贤名在外,璨以为襄侯不会有无故之上,也不会有无辜之罚。”

蒯良暗暗点头,这话说的虽然没多少精彩,却也没什么把柄,以王璨的年纪不错了。

蒯良笑了笑,又道:“不过,我虽然碍于身份,无法在使君面前帮你,不过既然你喊了我一声伯父,又是首次为襄侯做事,我岂能看你无功而返?”

王璨不解,疑惑道:“伯父这是何意?”

蒯良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竹片放到王璨面前,道:“蒯家在育阳县有意谷仓,存粮两万,贤侄若需,可自取之。”11166小说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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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7章 高顺来访

时间进入二月,相对于气氛沉闷的襄阳,宛城内外,却是一片火热景象。

这一年气候不错,是个暖春,原本因为新年与严寒减缓的书院建设,很快再度开工,眼看再有个把月的时间,书院就能落成招生。

对此,李易不得不感慨,这时候的老百姓真是实在。

最初李易招募百姓做工,百姓还都以为是徭役,虽然愿意为李易干活,但兴致不高,不过得知李易愿意用粮食作为酬劳,虽然粮食也不多,但百姓们的干劲一下就起来了,做事很是出力,至于说偷奸耍滑什么的,这种情况根本不存在,因为不用李易叫人监督,其他想做工的百姓就会先把那些门揪出来。

与学院相配套的,则是未来的师资与招生了。

老师们倒是不缺,有蔡邕黄承彦坐镇,如今已经招了不少人,正在接受两位大佬的“培训”,想来胜任书院的起步教育对是绰绰有余。

不过确定第一批入学学生名单时,却是让李易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抹苦笑。

李易原本想法是,世家那边,不强求,只要你愿意就可以过来,学费也不多,意思一点就好,而且根据南阳情况来看,到时候世家弟子入学的必然不少。

至于另外一部分,自然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了,李易本是想从寻常百姓中筛选一些比较聪明的孩子与少年入学的,可真正操作的时候,李易却是在贾诩与郭嘉拿出的名单面前妥协了。

贾诩他们给出了一个五百来人的名单,其中几乎全都是目前在李易麾下担任小吏,或者新入军中的那些军卒家中子弟,总之,那些孩子的父兄辈全都是跟着李易“混”的。

这与李易初衷不符,倒不是他不想给自己人谋福利,而是感觉这福利的比例实在是太大了,基本上全让自己人给占去了。

然而,贾诩指出,李易先收南阳本身流民,现在就正在接纳刘辟那些豫州黄巾余部,虽然这些人暂时都对李易心怀感激,然而大家来历不同,很难凝聚,久则容易生变,而收他们的子弟入学就是最简单方便的笼络人心的手段。

这个道理没问题,李易想了想,就也答应下来。

不过这件事让李易心中却是隐隐有了一种感觉,天下世家只能是一茬换过一茬,想要根除,恐怕是难了。

好在李易并不是文青,此事虽然对他的心情有些影响,但也不是太过放在心上,毕竟他现在还只是太守,有些事情想太远,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这一日,李易例行慰问过百姓之后,被人告知,出使襄阳的王璨回来了,而且还带回来了两万石粮食。

对此,李易颇感意外,急忙回城与王璨相见,说了几句辛苦之后,这才得知,原来那些粮食竟然是蒯家给的。

李易不由咂咂嘴,蒯家前后给了他不少东西了,上次纳妾,蒯家就送了一批粮食,现在又给,李易感觉,下个月糜竺之妹嫁过来,糜家多半还要再送一份。

自然的,李易就向王璨问道:“仲宣以为,蒯家如此大方,意图何在?”

王璨见李易提问,虽然这问题他已经想了一路,可真要回答时,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日王璨对于蒯良的大手笔,虽然非常心动,但一开始还是表示了拒绝。

那是客气,也是试探。

但蒯良却是摆出一副,王璨如果不收,就是不认他这个伯父了,总之,几乎就是死皮赖脸,完全倒贴的将粮食送给了王璨。

然后王璨自然要问,蒯良为什么这么大方,蒯良直言是要照顾他这个晚辈,同时也是被李易的仁义之举感动,希望可以略尽绵薄之力。

这个回答相当高大上,但王璨压根不敢信啊,但蒯良咬定了如此,王璨也没办法。

此时面对李易问询,王璨只能先将蒯良的解释复述了一遍,然后犹犹豫豫的道:“蒯太守似是向襄侯示好,想化解之前恩怨,然而璨问其可有话要璨带与襄侯,却说是不用……所以,璨对于此事也不敢断言,还请襄侯恕罪。”

王璨心里是有点憋屈的,虽然此行带回了两万石粮食,可谁都能看出来,这粮食是冲着李易给的,跟他王璨无关,至于其他方面的表现,王璨也只能说是平平,没有什么精彩可言。

李易对此不置可否,因为连他也不是太确定蒯良的想法,而且蒯良也没直接联系过他,李易这边也只能绷着,不可能主动去问。

不过看着明显比前些时日“安生”了许多的王璨,李易笑道:“好了,此事我已经明白,近日你也辛苦了,不如暂且歇息几日,然后暂去奉孝那边做事,如何?”

李易对王璨的表现,谈不上失望,却也没有多满意,不过比较起王璨的名声,这个表现就有点差了,好在王璨自己似乎也察觉到了一些,李易自然不会太过打击他,只是让他去郭嘉那边学着点,如果他能够虚心的话,想来是会有成长的。

而且,这不单是李易的想法,同时也是蔡邕的意思。

打发了王璨,李易正要找贾诩他们说说刘表的事情,就见张辽面带喜色的走了进来,老远就对李易大声道:“主公,伯平来了,现在就在府外求见!”

李易先是楞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伯平不就是高顺么!

下意识的,李易脸上泛起了一抹微笑,高顺是李易最早结实的几个人,虽然李易一直认为上位者是没朋友的,但不可否认,只要还有人性,就会对某些人怀着好感。

高顺可是李易最早定为拉拢目标的将领之一,虽然最后攻略失败了,但不是高顺不亲近李易,只是高顺不愿意背主,所以,李易并没有因此就对高顺降低好感。

这时骤然听到故人来访,李易如何能不高兴。

李易当即起身就要到府外相迎,然而只是走出两步,李易脸上笑容就是一滞,然后渐渐消散。

张辽原本是很高兴的,看到李易表情变化,莫名感觉不安,也笑不出来了,小声问道:“主公这是……”

李易没回答,只是问道:“文远可见过伯平了?”

张辽摇头道:“我适才正与奉孝计算钱粮,听到府内侍卫说伯平到来,心中忍不住欢喜,便直接来找主公了。”

说罢,张辽见李易皱眉,忍不住又问道:“主公,难道这有什么不妥么?”

李易叹息道:“今日伯平到来,必然是为了奉先,而奉先何等傲气之人,既然遣伯平来此,可见其处境堪忧啊!”

张辽一听也忍不住将脸绷了起来,虽然他离开吕布跟了李易,但多年情分还,而这段时间,陆陆续续得到的来关于吕布的一些消息,也基本全都是坏消息。

现在听了李易的话,自然是为吕布担心。

同时,张辽还隐隐有些惭愧,刚才瞧见李易脸色变化,他还以为李易是想算计吕布呢,毕竟以李易的野心,可以说这天下诸侯全都是敌人,算计吕布也是情理之中。

现在看来,却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不过张辽不知道的是,李易脸色不好看,虽然不是想算计吕布,却也没多少善意。

李易自是知道,原本历史上,吕布在长安待不下去,最后辗转跑去了兖州,徐州那边,而根据如今情形来看,吕布在长安被连连打压,离开也是早晚之事。

然而现在与原本不同的是,李易与吕布私人关系不错,李易亲卫中有几个还是原本陷阵营的人,甚至李易最为倚重的亲信大将张辽,更是吕布旧部。

有这么深的羁绊,吕布还会往东边跑么?

万一那家伙是让高顺带话说,我吕奉先在长安混不下去了,来你南阳小住几天……

这让李易怎么回答?

拒绝,且不说会寒了人心,也会影响李易的形象,让人觉得他没有容人之量。

至于答应……

血淋淋的例子太多,现在的李易虽然自信,却真不觉得能掌控住吕布这样的利刃。

而且李易大事在即,吕布进入南阳,即便没有歪心思,一样会打乱李易的全盘计划。

心里虽然发愁,但李易还是强行挤出一丝微笑道:“走,那些烦心事情暂且不管,你我先请伯平进来。”

“喏!”

……

很快,李易与张辽联袂而出,就看到那个伫立在门口的人影。

两人脚步一顿,然后不约而同的又加快了几分,而此时高顺也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心中不由得一阵恍惚。

还在洛阳之时,当时的李易虽然锐气很盛,也很聪明,让他们佩服,但李易身上难免还有几分稚嫩,可现在再见,却是如同换了个人一般,一身气势远胜往昔,行走之间隐隐带着贵气,让高顺竟然有些不敢直视。

至于说张辽这位老友,身上变化虽然不如李易明显,但对于高顺来说,却是感触更深。

高顺武艺略逊于张辽,要分胜负,大约在三四十合开外,然而今日一见,高顺隐隐有一种感觉,自己怕是很难在张辽手下撑过二十合。

这倒不是说张辽的武艺精进了多少,只是像他们这样的武将拼杀,武艺虽然是根本,但真正能发挥出多少,却是要看个人的精气神。

如今张辽,虽然眉眼之间满是喜色,但高顺却看得出,张辽其实精华内敛,行动之间,尽管不显力量,可一旦动手,必然有大威势。

而这种状态,可不是三五天就能养出来的,只能说明张辽在很长时间里,身体以及心态都保持着极佳的状态。

高顺为老友欣慰之余,也不免黯然,瞧瞧现在的自己,一身尘土,满面风霜……

高顺正胡思乱想间,李易与张辽已经走到近处,高顺这才忽的惊觉,赶忙抱拳躬身道:“见过襄——”

不过,未等高顺拜下,就觉手臂一紧,却是李易与张辽一人把住了高顺的一边手臂将他托了起来。

高顺还要说什么,就见李易看着他轻声道:“许久不见,伯平憔悴了。”

张辽原本是想给高顺一个笑脸的,可看到高顺的样子,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只能重重的在他肩头拍了拍。

没办法,一个人正春风得意的时候,却骤然看到昔日同行的老友一身颓废之气,如何能笑的出来?

倒是高顺,发现李易与张辽并没有任何轻视他之后,却是发自内心的露出一个笑容,道:“襄侯,文远,许久不见。”

张辽心中感慨太多,一时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李易心思不纯,也就表现得比较自然,拉着高顺说道:“伯平到来,易甚是欣喜,来,快快入内,今日中午也不叫旁人,只你我三人好好饮上几杯,好好聚一聚。”

高顺低头道:“多谢襄侯。”

接高顺进府,让他洗漱一番过后,确如李易所说,中午时就他们三人同食。

招待高顺,酒菜自然都是极好的,但高顺却是明显食不下咽,不时皱眉,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

高顺这样,连带着张辽的心情也压抑了。

张辽不傻,刚开始光顾着高兴了,被李易提醒之后,自然是想到高顺此来多半是有所求,然后再往深处想想,张辽脑壳就开始疼了。

李易本想让张辽做个润滑剂的,可瞧他那比高顺还愁的样子,感觉是没戏了,便放下酒碗,对着高顺问道:“我看伯平一直心事重重,此来又是突兀,可是奉先那边遇到了什么为难之事?”

之前高顺一直想不好该如何开口,此时李易都主动相问,也就没了那些乱七八糟顾虑,对着李易拜道:“襄侯,奉先如今形势危急,还请襄侯为奉先点出一条明路!”

三人坐席放的很近,李易一伸手就把高顺扶了起来,宽慰道:“伯平无需如此,我还是白身时就有为奉先谋划,后来更是联手诛杀董卓,有这份情谊在,再加上你我私交,奉先既然有事,我又岂会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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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袁术欲收吕布

李易的话说的非常客气,似乎已经答应了吕布的一切请求一般,听得张辽与高顺二人都大为感动。〖∈八〖∈八〖∈读〖∈书,2∞3↓o

然而,他们却是没有注意,李易话语中不经意的还透露了一层意思,那就是李易还没做官的时候就已经帮过吕布了,后来吕布封侯,卫将军,同样也是有着李易将他拉上车,才得到那么大的收获。

也就是说,李易对吕布一直都是付出的,且吕布收获巨大,将这个前提摆出来,如果是太为难的要求,高顺肯定不好启齿,就算真的说出来,李易再行拒绝,面子上也会好看许多。

高顺只当李易是真的重情重义,当即就开始向李易诉说如今吕布的情况。

当初李易离开长安后,吕布掌握内城防卫兵马,一时间没人敢惹,当真是风光得意。

吕布也不像董卓,他虽然狂傲,但也没想过自己做皇帝什么的,所以,吕布对天子还是有着敬畏的,也愿意接受天子号令。

奈何吕布太过威武,天子怕他,朝臣们也怕他,同时还看不起他,于是就一边吹捧吕布,一边募兵,眼看火候差不多了,就要效仿十常侍杀何进,将吕布斩杀,进而接手吕布兵马,让之成为朝廷的力量。

只是吕布太过勇武,愣是从众多刀斧手的包围中杀出了一条血路,然后就点兵要杀进皇城,最终被一道加封他为骠骑将军的圣旨给安抚了下来。

本来此事应该暂了,但城外李傕却是看准时机,骤然发难,将吕布驱逐出了内城,占据中枢。

李傕郭汜,此二人暴虐堪比董卓,打仗也是好手,但智谋远见上却是大有不足,大权在握之后完全就是胡来,让天子还有诸多朝臣苦不堪言,终于再也无法忍受,希望吕布尽弃前嫌,与李傕死磕,救天子于危难。

然而吕布虽然不算太聪明,也不是傻瓜啊,之前朝臣要杀他不成,他碍于zàofǎn的名声压力太大,忍下了那口气也就算了,可要在再回去给人当刀子使,那也未免太窝囊了。

说到这里时,高顺忍不住长长叹了口气,这差不多半年里,他们过的实在是太憋屈了。

顿了顿,高顺看看左右,李易会意,示意那些侍者退下。

纵然如此,高顺还是再次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向李易靠近了一些,小声道:“如今奉先于长安进退不得,除去消耗钱粮之外,再无他用,所以,奉先有意离开长安远走他处,另谋前程,但就在这时,却有人向奉先提出招揽。”

李易当即就是一愣,他记忆中,原本吕布离开长安后最早好像是想着投奔他人,奈何无人接纳,最后才不得不自己扯旗单干的。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有人主动拉吕布上船了?

李易略一思索,心中便出现一个名字,让他的眉毛不由动了动。

李易心中当真是哭笑不得,自己都想不到,这个变数居然会产生这般影响。

李易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问道:“何人?”

高顺深吸口气,轻声道:“扬州袁术,欲邀奉先,共谋大事!”

“咳咳……”

旁边一阵咳嗽声传来,却是张辽听到袁术的名字,太过诧异,被酒水呛了一下。→八八**读==书^^≥

高顺本来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那话基本就是在告诉李易,袁术要让吕布跟着他zàofǎn,你怎么看?

而就李易之前作为来推断,李易挺像是忠臣的,听了这话保不准会翻脸。

不过张辽的反应虽然与气氛不合,但高顺却好像摸到了一点什么线索,虽然暂时还说不清,心神却也稳定了不少。

李易沉吟不语,他刚才心中猜测的人,正是袁术。

毕竟此世因为李易的参与,吕布虽然名声依然不咋地,但却比原本历史上要好上一些,让人接受起来不是太难,而袁术要zàofǎn,自然就会想方设法,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而吕布也的确是一个非常合适的拉拢对象。

吕布自己或许不想zàofǎn,但对皇权的敬畏明显也是有限,不然当初也不会投入董卓麾下,再加上之前吕布在长安的经历,显然已经被朝堂上那些人伤透了心。

在这种情况下,袁术向吕布抵出橄榄枝,还真是挺不错的一步棋。

想到这里,李易心头就是一惊,如果不考虑自己的因素,这两人早早的联合在一起,稳扎稳打别出昏招,还真有那么两三分取天下的可能。

不过李易很快就摇摇头,有自己存在,高顺又是找上门来,那种情况怎么可能会发生?

高顺见李易沉吟,虽然紧张,但也松了口气,无他,只要李易不直接翻脸说他们乱臣贼子,那就有的聊。

片刻后,李易睁开眼睛,问道:“这时何时之事,奉先那边又有几分知晓?”

高顺也不隐瞒,当即说道:“新年之时,袁术派遣秘史送来亲笔书信,因为事情关系重大,稍微泄露恐有大祸,所以奉先只将事情与我说过,其他人却是不知。”

李易点点头,按照时间推算,袁术是在他去扬州之前,就派人去联系吕布了,那么,吕布就不知他这边的安排谋划了。

李易又问:“袁术拉拢奉先,不知有何许诺?”

高顺又答:“信中所述,奉先若是带本部兵马接受袁术调遣,将来天下……咳,事成之后,许奉先大将军之位。”

李易暗暗撇嘴,这葫芦画的一点诚意都没有,真要是给吕布一个大将军,袁术手下那些武将如何能够心服?

李易就要开口说话,却不想高顺却是继续道:“还有,若是奉先能够将天子带到扬州,将来,可许奉先一个异姓王爵。”

高顺说到最后,话音隐隐有些卡壳,明显是有些激动,毕竟一个异姓王啊,是个人都不淡定。

李易心中一盘算,却是确定了袁术是一早就打算将吕布弄死了。

要知道,论势力,李易现在可不比吕布差,但袁术给吕布的价码却是比给李易的高多了,摆明就是在忽悠人。

高顺见李易再次沉默,忍不住问道:“襄侯如何看待此事?”

李易呼出口气,没有说出自己与袁术那边的联系,而是问道:“你先和我说说奉先如今是什么打算?”

高顺既然被吕布安排过来,自然就不会隐瞒什么,当即说道:“如今在长安处境艰难,所以奉先对其邀请,颇为意动,只是此事干系太大,奉先担忧袁术不能成事,投奔不成,反而被其所累,因此一直想不好应该回应,奈何身边有无智谋之事,无奈只能求助襄侯,希望襄侯给出指点。”

李易轻轻点头,他感觉,如今的吕布好像比原本历史中的他成熟了一些,否则,袁术开出这么好的条件,原本的吕布没准一早就答应了。

高顺想了想,又补充道:“其实,原本奉先险些就要应下,不过袁术使者屡次劝说奉先携天子东去扬州,这才让奉先有了顾虑。”

李易叹息道:“幸好奉先不曾答应,否则你我此生怕是再难相见了。”

高顺心里一咯噔,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说道:“且不论奉先能够突破李傕等人防御,见到天子,纵然见到,想要将天子从长安带到扬州……此乃必死之路!”

高顺赶忙拜下,沉声道:“还请襄侯解惑。”

李易抬抬手,示意高顺起来后,一边斟酌,一边说道:“当初董卓势大,虽然不臣之心人尽皆知,却也不敢贸然称尊,今袁术却要自立,必然成为众矢之的,而想要摆脱这等困局,最好办法就是杀害天子,如今天子虽然quánbing受限,但天子在一日,四方不臣之人就只能暂且忍耐,而没了天子,这天下诸刘,以及其他豪强,难免就会生出心思,到那时,自然也就没人关注袁术。”

“而弑君之名太过凶煞,担此罪名之人,必然被天下说不容,袁术自然不会亲为,那么就只能让旁人来做了。”

高顺连连摇头,道:“奉先是决计不会杀害天子的。”

显然,吕布虽然智谋不多,但也清楚杀天子是个大动作,轻易不会去做那等傻事。

然而李易却是摇头道:“奉先若是请天子去扬州,必然与李傕冲突,刀剑无眼,发生点事情,谁又能说得准,至于之后,距离扬州还有千里之远,奉先只带兵马急行也就算了,旁人或许不愿生事,然而有天子在,其中阻拦可想而知。”

眼看着高顺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李易却是又给了一记重锤,只听他轻声道:“万一有有心之人作梗,那天子更是……”

后面的话李易没说的太明白,不过看高顺的脸色,显然是已经明白了。

其实,李易也不确定袁术是不是想弄死小皇帝,但这并不妨碍他的恶意猜测,有了这个前提,吕布再投靠袁术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高顺低头寻思着李易的话,虽然倾向很明显,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易猜的确实有道理,这就足够了。

这时,只听李易又道:“其实,我之前与袁术也有联系,不过对我不像是温侯那般大方,只是许了我一个九卿之位。”

“什么!”

高顺闻言大为惊讶,猛的转头,脖子都发出了嘎嘎声。

李易摊摊手,看向张辽,张辽这才开口:“确实如此。”

高顺本就不觉得李易会骗他,有了张辽的补充,那就更确定了。

其实,李易之前也很是犹豫是否要在这件事情上暴露自己,但想想,还是提前说出来比较好,毕竟袁术与吕布那边肯定还会联系,万一袁术告诉吕布自己投靠他的消息,吕布心中必然生疑,甚至生怨,进而还有可能将自己的言语告诉袁术,那样一切就全毁了。

果然,有了李易的这个补充,虽然没继续往下说,许多事情高顺自己就脑补了,越想越觉得袁术的邀请就是个大坑,庆幸吕布让自己走了这一趟,同时也是李易极为佩服,自己这边犹豫不决的事情,人家一言就道出了真谛。

于是,高顺果断对着李易再拜,道:“襄侯,如今奉先在长安寸步难行,外又有袁术这等心怀不轨之人,还请襄侯代为谋划,看在往日情分上,为我等指点出路。”

“唉,你先起来。”

李易拉了高顺一把,叹息道:“如今天下乱象已现,而真正开始,就是袁术事起,不瞒伯平,我如今其实也在暗中谋划荆州,想要在这乱世中分一杯羹。”

高顺对荆州情况并不了解,听到李易这话当即就是一惊,没想到李易胃口这么大。

紧跟着,高顺又起了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劝吕布过来相助李易,然后两人共据荆州。

不过,还没等将这个想法说出来,高顺就是一声苦笑,李易既然直白表示了这等不可轻易告人的想法,显然是已经有了完全准备,这时如果吕布参合进来,那就是要白占人家基业了。

这种事情吕布或许干得出来,但高顺真心没那个脸。

于是,话只在脑子里转了转,高顺就改口道:“以襄侯智谋,取荆州自然易如反掌!”

李易哈哈一笑,道:“许久不见,伯平说话也圆滑了,罢了,我告诉你此事,是想以此问问伯平,奉先是否有意占据一地,作为根基呢?”

高顺先是笑了笑,然后点头道:“奉先确有如此想法,只是心中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再加上后来收到袁术邀请,此事也就搁置了。”

“文远,取地图来。”

李易吩咐了一声,张辽很快就为李易来拿一张地图铺在几案上,李易伸手比了比,道:“我在荆州,不欲与奉先相争,自然不做推荐。”

高顺与张辽脸上都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有些事情,坦白说出来之后,反倒是让人心里轻松不少。

李易笑笑,继续道:“河北乃袁绍所在,寻常难于其争锋,徐州陶谦经营日久,人心稳固,也难让他人涉足,所以,这中原之地,唯有兖州,奉先或可谋划一二。”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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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9章 为吕布谋兖州

“兖州?”

听李易说出这个地方,高顺与张辽先是诧异,随后露出一般无二的恍然之色,不过两人心里想法却是差别甚大。八八读书,◇o≮

张辽觉得自家主公果然不是好欺负的,祢衡那件事虽然暂且看上去像是要揭过不提了,结果转手就坑了曹操一拨大的。

高顺对李易的建议则是感觉颇有可行之处。

如今天下,比较乱的,而且可以找机会下手的,明显就是兖州这个地方了。

至于说曹操,虽然如今曹操很是有些名气,但毕竟是刚刚冒头,人们会下意识的轻视他,觉得曹操比陶谦刘表这些人好对付多了,根本不认为这是一位真正的大佬,以吕布的名声,自然不可能去畏惧曹操。

高顺越想越是心动,不过他还是比较冷静的,心动之余,也没忘记兖州虽好,可一州也不是那么好取的,而且兖州还是有主之物,吕布贸然对兖州下手,背上不义之名,还不如跟着袁术zàofǎn算了。

瞧见高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李易不慌不忙的饮了一杯酒,确实是淡然的很。

放下酒杯,李易缓缓道:“奉先若要取兖州,我可为奉先谋划两步,至于剩下的,就要看奉先自己了。”

高顺当即问道:“哪两步?”

李易在地图上指了指,道:“首先,长安非是久留之地,奉先第一步当尽快离开长安,不过,却不是白白就走,离开之前需向朝廷请为东郡太守。”

高顺先是点头,但紧跟着就摇头苦笑道:“不瞒襄侯,如今朝堂之上,那些朝臣对奉先是又拉拢,又防备,既要奉先出力保护天子,同时又向着夺去奉先兵权,所以,奉先离开长安容易,但离开长安,朝臣必然不满,所以这东郡太守一事怕就难了。”

李易闻言哈哈大笑,高顺见状,只能问道:“襄侯为何发笑?”

李易解释道:“伯平与奉先为人全都太过耿直,这东郡太守之职,虽然需要向朝廷请来,可那相请之人,却不一定非是奉先不可啊!”

莫说高顺一脸懵逼,就连张辽眼中也全都是困惑,因为以吕布的人脉,真的没谁能为他去求个太守来做。

见状,李易只能彻底点明:“奉先为难,无非是那些所谓重臣对奉先闪烁其词,别有用心,所以奉先与他们交涉自然困难,可若是换了李傕去与朝臣们叹这件事呢?”

“李傕?”

高顺讶然道:“李傕与奉先关系很是紧张,岂会帮助奉先?”

李易微笑道:“李傕与奉先矛盾所在,不过是因为长安之地罢了,可如果奉先告诉李傕,他有意远走兖州,只是没有安身之地,请李傕代为谋划一个东郡太守的职位,你说李傕会不会答应?”

高顺目光当即就是大亮,让李傕将吕布送出长安,别说一个太守之位,恐怕是州牧,李傕都能豁出去给吕布弄个圣旨出来。⊙√八⊙√八⊙√读⊙√书,2●3o≥

至于朝堂上的助阻力……

不好意思,李傕可是逮谁杀谁,比董卓都很,以朝堂上那些家伙的尿性,甚至不用李傕动手,他们就会乖乖答应下来,而吕布只要坐享其成就好。

不过想到这里,高顺心中又声疑问,既然借力李傕,而且恶人也是让李傕去做的,为何不直接讨一道封吕布为兖州牧的诏书?

李易看着高顺那带着疑惑的目光,若有所悟,笑问道:“伯平可是疑惑为何不直接让天子封奉先为州牧。”

高顺脸上顿时露出羞愧之色,很是不好意思,毕竟这个想法给人的感觉难免有些贪心。

李易见他如此,知道自己猜对了,倒也不觉得高顺的想法有什么不妥,毕竟那时人之常情,耐心为其解释道:“州牧为天子牧守一方,寻常不可轻易变更,而曹操又是刚刚平定兖州内乱,因功加封州牧,纵然如今朝堂之事多有混乱,却也不会行那朝令夕改之举。”

“纵然李傕施压,强行让天子任命奉先为兖州牧,天下人也不会认可,兖州之人更不会认可,那时不等奉先进入兖州,便会被曹操以兵马相抗,届时曹操以逸待劳,奉先却是奔波疲惫之军,岂不是大大不利?”

“所以,让奉先为东郡太守,虽然以奉先的名声来说,有些委屈,但只有如此,方能顺利进入兖州,至于曹操那边,纵然心中再是不满,再是忌惮,奈何兖州刚刚平复,人心未定,他也需要修养生息,若是在此时对奉先动兵,不禁会丧失民心,更会给旁人口实,说他擅自攻伐朝廷所命太守,乃是不臣之举,如此一来,曹操的兖州牧差不多也就做到头了。”

高顺听了李易的解释,下意识的连连点头,心中又是佩服又是惭愧,只能道:“襄侯智谋,当真让顺佩服万分。”

李易谦虚的摆了摆手,继续道:“伯平在听我说说这第二部。”

高顺赶忙道:“是,顺洗耳恭听。”

李易轻轻敲了敲桌面,又在心中推演了一遍,这才道:“奉先得朝廷任命为东郡太守之后,除去尽快赴任,同时还要回复袁术,表示答应袁术条件,只是路途遥远,不好奔波,所以只能暂以东郡为栖身之地,只等扬州事起,便在东郡起兵响应,若顺利,便一路向南攻打,争取与扬州兵马汇合,若是不顺,则争取为据守兖州,等待‘王师’,同时为扬州分担压力。”

“当然了,所为依附袁术,只是借口罢了,在袁术起事之前,奉先可以此为由,向袁术多多索要钱粮战马,以备后用。”

高顺忍不住再次拱手表示佩服,同时也暗暗感慨李易实在有够坏的,都放弃了还不忘在袁术身上捞一把好处。

不过高顺并不知道的是,李易此举除了让吕布增强实力与曹操好好厮杀之外,还有一层意思是断了吕布与袁术和好的可能,毕竟有了这样的出尔反尔,袁术肯定不会原谅吕布,而吕布之后也很难再找到其他盟友了,只能如原本历史上一样,在中原飘荡,最终成为牵制曹操脚步的消耗品。

高顺似乎也想到了一些类似的问题,问道:“襄侯此法甚好,之前奉先离开内城,财物多有顺势,能从袁术那里得到补给再好不过,只是如此一来,是否会背上不义之名?”

高顺很是忧心,毕竟吕布名声本就不好,晃点了袁术这一遭,很可能会名声再降。

李易微微眯眼,暗道高顺也是有想法的,不过,李易对此却是早有准备,只听李易笑道:“这点伯平无需担心,需知袁术一旦起事,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奈何朝廷缺兵少将,只能凭借地方官员对其讨伐,届时只要把握大义,断然与其决裂,朝廷只有嘉奖,谁还会考虑之前如何与袁术交往?”

“而且,我之前也说了,袁术也邀我共同起事,我也答应了下来,其实却是与奉先差不多,不过想趁机谋求一些好处罢了,只要别真的帮助袁术,最后自然名利双收。”

高顺一听,既然李易也打着同样的主意,自然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不过高顺却不知,虽然都是忽悠袁术,但李易这边却是根本没从袁术那边拿走任何的实际好处,但吕布只要拿了袁术的钱粮,这事就有的扯皮了。

高顺又问:“既然如此,那么奉先该如何谋划兖州,如果无故对曹操动兵,这岂不一样会坏了名声?”

李易轻笑道:“如果袁术起事,朝廷必然命附近州郡征缴,以曹操之前战功,必然在列,然而,一年辛苦征战过后,你觉得曹操再出兵可能性有多少?”

高顺想了想,摇头道:“不好说。”

李易伸出几根手指,道:“以我估算,扬州一旦有变,曹操出兵可能大约会在五成左右,毕竟,若是不闻不动,有失人心。”

高顺点头,这点头乱归乱,可汉室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李易继续道:“然而奉先一旦落脚东郡,以曹操必然试探奉先意图,恕我直言,虽然奉先勇武当世无人能及,但麾下缺少智谋之士,而曹操本身智谋不俗,且身边多有善于谋划之人,想来纵然无法探得奉先具体谋划,但猜测奉先大致意图,却是不难。”

高顺在战场上见过曹操,两人之间甚至还有一箭之仇,但要说具体了解,真心不多,所以,对李易的话非常重视,不由忧心道:“这对奉先岂不是不利?”

李易却摇头道:“非也,曹操若是不知,奉先还如何行事?”

高顺顿时一脑袋的问号,李易见状,心中难免会有些优越感,同时还有点担心,这么早的让吕布与曹操争斗,吕布会不会速败,然后被曹操一口吞下?

心中虽有疑虑,但李易却是继续为高顺解释道:“曹操知道奉先来意不善,必然多加防范,如此情况,纵然扬州有变,曹操也不敢出兵,否则后方空虚,一旦被奉先所夺,将成无根浮萍。”

“那时奉先只要不要落人口实,不给曹操先行动手的机会,然后静观其变,只等曹操久不向扬州动兵,然后就可催促曹操发兵,若曹操依然不动,就向朝廷上奏,直言曹操与袁家交厚,暗通袁术为由,图谋不轨,然后对其发难,若是奉先调度妥当,凭借此举,或可一举将曹操拿下,然后掌握兖州!”

“之后等此事传回朝堂,无论朝堂主公奉先所言是否相信,但袁术作乱,东南半壁烽火,无论真想如何,为了大局考虑,天子必定承认奉先做奏之事,然后顺势任命奉先为兖州牧!”

听着最后“兖州牧”那三个字,莫说高顺心中一阵火热,就连张辽也有些着急的看着李易,倒不是张辽有什么别的想法,而是他也被说动了,既然兖州牧到手如此容易,李易何不自己另外谋划一番,如此轻易的就“送”给了吕布,实在是太亏了。

李易无视了张辽的眼神,向高顺笑问道:“伯平觉得这番谋划是否可行?”

高顺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易一拜到地,顿了顿,这才轻声道:“襄侯之前就与我等恩惠,今日又助奉先谋取兖州,这份恩情,叫我等如何承受啊!”

李易哈哈一笑,将高顺扶了起来,道:“伯平说这话就见外了,而且实不相瞒,奉先若是事成,其实也是帮我出了一口恶气!”

“哦?”

高顺抬头疑惑道:“曹操与襄侯有仇怨?”

李易轻哼了一声,道:“曹操此人无礼,新年之时,曹操遣使者来访,却是对我妻妾言语无礼,虽然将那使者杀了,我心中却是气愤难平。”

李易是有意提起自己与曹操的小摩擦,毕竟曹操也是个会算计的,再加上吕布的心情,这件事若是被别人告诉吕布,说不定吕布会以为是自己故意挑拨他与曹操争斗,虽然在大局上影响不大,但终究多了一个变数,还不如主动说出来的好。

“竟然还有这等事,襄侯放心,若有机会,奉先必然为襄侯出了这口气!”

高顺会意的点头,却并没怎么往心里去,毕竟这点小矛盾,实在算不得啥大事,不过高顺紧接着却是想到了当初自己还想让让李易做吕布女婿的,现在看李易对家中女子态度,实在是可惜了。

李易拱手道:“如此我就在这里提前谢过奉先了。”

高顺摇头,道:“哪里,是我等谢襄侯才是。”

李易微微一笑,目光转向张辽,道:“若非奉先割爱,不得文远相助,我又岂会有今日?所以,为奉先谋划一个兖州,全属分内之事,所谓‘谢’字,却是无从谈起。”

之前感动的是高顺,但一转眼,这回就轮到张辽了。

虽然自觉李易把自己与一个兖州相比,其中水分颇大,但张辽心里还是暖烘烘的,毕竟天下间恐怕再也找不出一个比李易更加重视他的人了。

不过考虑到高顺在场,张辽不好说什么抛头颅洒热血的话,只是向李易重重的一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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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高顺又想保媒

高顺看着张辽,心里是真的羡慕。c∮八c∮八c∮读c∮书,⌒o≈

因为各种变故,不同于原本历史上被吕布所不喜,高顺如今乃是吕布麾下最为信任与重视之人,但即便如此,高顺也只是比之前多带了一点兵马罢了,平日里除去巡逻练兵,偶尔管管军纪,再无其他事情可做。

而且,因为吕布的重视,其他同僚对于高顺还明显有了疏远。

反观张辽,人家在李易这边是真真正正的被重用,精神饱满,前程光明,大事上还有李易做主,哪像是他和吕布,在长安有问题解决不了,还得千里迢迢来南阳找李易问计。

这一对比,差距真心太大了。

不过高顺是个极为忠义的人,虽然羡慕张辽处境,却从未有过改换门庭的想法,心中感慨过后,便说道:“文远遇到襄侯是文远之幸,奉先回忆昔日之事也有说过,文远跟随襄侯,他虽有万般不舍,但对文远前程有益,所以从无后悔!”

“奉先雅量,唉!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奉先,说起来,我虽然与奉先相识,却未能一睹奉先在疆场上驰骋,这一直是我心中遗憾啊。”

李易嘴上唏嘘这着,可对于高顺的话,他心里是压根不信。

两家交情虽然不错,但吕布对张辽的事情绝对满是怨念,当初也就是拉不下脸来与李易争吵罢了。

似乎是有默契,两人都没有就张辽的事深入往下聊的意思,很快,李易便转回之前话题,说道:“兖州之谋,我暂时能想到的只有这些,剩下的,就只能凭借奉先自己决断了,不过,希望伯平转告奉先,到兖州之后千万多思慎行,需知曹操此人善于计谋,或诈,或骗,或是其他,总之千万不要被其手段蒙蔽。”

“是。”

高顺应了一声,忍不住问道:“那曹操当真这般厉害?”

之前李易不止一次对曹操有赞许之言,高顺自然也上了心,这才有此一问。

高顺之前是没怎么把曹操当回事的,毕竟曹操在兖州虽然打了好几场胜仗,但曹操并没有遇到什么厉害人物,那些兵马也多是乌合之众,获胜乃是应有之事。

反观曹操在兖州之前的战绩,被高顺阻拦过,甚至差点射杀曹操,随后又被李易与郭汜打败过,真心比较一般,与将来的威武霸气相差甚远。

李易下意识的就要称赞曹操,但转念一想,万一把吕布吓到,不去兖州可就坏菜了,便转口说道:“奉先长于兵事,曹操善于谋略,两人各有所长,谁能提早应对,便是先占了三分胜算。”

高顺重重点头,将这话记下,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又问:“之前襄侯说曹操不去扬州,让奉先以此为借口发难,可如果曹操向扬州发兵了,奉先又该如何?”

李易心中一叹,他之前是故意避开这一点不说的,刚刚也不见高顺问起,还以为他已经忘掉了,却不料高顺终究还是想到了这一点。

李易沉默片刻,然后缓缓说道:“曹操若离兖州,兖州必然空虚,届时奉先出兵,兖州则唾手可得,然而,此举却与名声有害,于奉先将来不利。∷八∷八∷读∷书,2∞3o≠”

说着,李易摊了摊手,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道:“此事如何选择,我不便直言,只能奉先自己做决断了。”

高顺想了想,却是苦笑了一声,他问李易,并不是让李易帮吕布做选择,而是希望他可以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因为这情况摆到吕布面前,吕布肯定是从背后捅曹操一刀,绝对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吕布自己或许不在乎,可高顺知道,这么干名声就彻底坏了,所以他才求助李易。

高顺抬头望着李易,李易却是抿嘴不语,高顺无奈,知道李易也猜到了吕布的选择,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

其实,李易也不是没有法子帮吕布处理这问题,比如说在曹操想出兵的时候拉一票人出来搞一场“演戏”或者“拉练”什么的,以曹操的疑心肯定认为吕布不怀好意,自然不敢轻动。

类似的手段李易还能想出来许多,让吕布折腾一阵时间,绝对能把曹操给郁闷得食不下咽,逼迫他不得不先向吕布下手,然后吕布就可以“无奈”反抗。

然而李易想想,觉得还是先不说了,曹操那边对吕布作何反应,李易不好具体推断,他但清楚,一个好名声的吕布,一个坏名声的吕布,李易想要的自然是后者。

高顺可不知道李易的想法,对李易没能在这个问题上帮助吕布,虽然遗憾,却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李易之前的那些话,在他看来已经是价比千金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将心中的事情捋了捋,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了,高顺这些天一直紧绷着的心弦终于松了下来,目光直视着李易,满是钦佩的说道:“之前就知襄侯智谋远超凡俗,然而今日再见,我等闲苦思良久的为难之事,在襄侯面前,不过须臾功夫便迎刃而解,襄侯心智,恐怕即便是留侯在世也有所不及啊!”

李易哈哈一笑,摆手道:“哪里,哪里,伯平实在过誉了。”

其实李易自己也觉得,这一天天的琢磨阴谋诡计,自己在智商方面确实是有提升,跟郭嘉贾诩他们比,除了战阵推演方面,相差的已经不大了。

高顺拍了个马屁,随后神色稍显复杂,又道:“襄侯如此相助,我等受之有愧,不知是否有什么事情是奉先可以为襄侯帮忙的,若有襄侯尽管开口,我可代奉先允诺,无论何事,奉先那边绝无二话!”

其实,吕布让高顺过来的时候,对这方面就有考虑,两家虽有交情,但这年头礼乐崩坏,许多时候交情并不是那么好使的,所以给高顺罗列了许多条件,作为向李易求助时的酬劳。

而且,如果可以的话,吕布叮嘱高顺尽量少付出一些。

高顺在见面前也想过李易可能会狮子大开口的情况,比如说向吕布要些战马兵器之类,但事实却是,李易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帮吕布指出了一条明路,这干脆的态度让高顺很感动,也感觉惭愧,觉得自己这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不过高顺知道,李易能无偿帮他们一次,却不可能次次如此,不用多,只要两三回下来,双方的交情差不多也就到底了。

李易现在给高顺的感觉,相比较还在洛阳时,深浅已经完全无法揣测,再加上李易也直白说了他有意荆州牧之位,虽然不了解其中细节,李易究竟是打算如何操作此事,可听了李易的兖州谋划后,高顺对李易能够当上荆州牧几乎是没有半点怀疑。

那么,如果将来吕布到了兖州,两人临近,难免要互相帮衬依托,双方关系也就更为紧要,所以,高顺才会直接代吕布许下重诺。

李易对高顺的如此表态,倒也不意外,虽然他别有用心,却也不能否认这番谋划的价值。

而且,李易还真想到了一桩可以让吕布代为出手的事情,那就是让吕布帮忙宰了王允那老头。

李易可没忘记,史阿是被王允撺掇来刺杀他的,那次也是李易穿越后遇到的最致命的一次危机,李易早就铁了心要把王允这老家伙给弄死了。

不过想到吕布的行事风格,李易盘算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这种事只能偷摸的干,万一吕布那边走漏了消息,对李易名声可是大大不利,因为他最早是投奔的王允,弄不好,杀王允比杀董卓的影响都要坏上几分。

想了想,李易摇头道:“伯平说这话就见外了,助奉先一臂之力,乃是相助友人,是分内之事,怎可以功利计算?”

高顺自然不肯,又道:“襄侯重情义,这是襄侯的心胸,我等却不能坦然受之,否则将来如何再与襄侯相见?”

李易见状,哭笑不得道:“伯平啊,我真的只是为了助奉先一把,而且……”

李易顿了顿,目光落到远处,道:“我如今在南阳,虽然不算显贵,却也什么都不缺,就算想让奉先相助,也找不到可相助之处啊。”

高顺顿时一滞,别说,他一路走来所见,南阳,特别是宛城附近,百姓生活无忧,官员精神饱满,一个个干劲十足,李易本人更是过得滋润,吕布真没啥能帮到李易的。

除非……

莫名的,高顺又想到了吕布的那个宝贝闺女。

如果两家结亲,将来李易居荆州,吕布占据兖州,两家比邻,齐心协力,共同进退,就算是对上袁绍也见得落于下风啊。

这个念头一起,高顺心里就跟长了野草一样,一发不可收拾,唯一让他纠结的就是,以吕布傲气,让他闺女与李易做妾,吕布如何能受得了?

有一点高顺之前没和李易说的是,袁术给吕布开出的条件中,有一条是让吕布的女儿将来嫁给袁耀为良娣。

当然,良娣这个位置,得袁耀成为太子才会有的,虽然地位较高仅次于太子妃,但其实也是妾室。

这让吕布很是不满,再加上为人父亲的本能,叫吕布对袁术有些莫名的恼火,否则说不定吕布一早就答应了袁术的邀请。

想到这里,高顺感觉有些头疼,不过他还是决定,回去后要想法试探试探吕布,毕竟此事对两家确实大有好处,而且在洛阳的时候李易与吕玲绮就颇为合得来,再看李易为人处世,将来还能欺负了吕玲绮不成?

心中暗暗打定主意,高顺也就不再强求李易提要求了,端起面前酒杯,向李易郑重说道:“襄侯情谊,顺铭记于心,也会为奉先带到,其他感激直语,顺也不再多说,一切尽在此杯之中!”

李易哈哈一笑,又对张辽招呼道:“伯平饮酒却是少见,来,文远,你我三人当同饮此杯!”

……

中午三人小酌之后,李易在晚上的时候,再度摆宴,尽邀城中文武,一一为高顺介绍认识,其中热情溢于言表。

高顺对此很是感动,说老实话,即便是吕布,虽然重视高顺,但对他也没有李易这么热情的啊。

而且,更让高顺感觉暖心的是,李易热情归热情,却从未提过要拉拢高顺到南阳的意思,甚是连暗示都没有。

此来南阳,高顺还琢磨过李易如果再拉拢他,他该如何回绝才能断了李易的念想,同时还不伤李易的颜面。

这可不是高顺多心,要知道,当初李易是想把他和张辽一起打包带走的,只是高顺不肯罢了。

如今李易的态度,却是让高顺身上少了许多的压力。

其实这也是李易有意为之,既然知道拉拢不了高顺,那就别白白开口掉好感了,而且,以高顺在吕布那边的位置,万一将来吕布出个意外啥的,而高顺又能活下来,之后很大的可能就是带着吕布残余投奔李易。

虽然这只是一个可能,却是非常值得李易试一试的,反正又不花费多少工夫,一旦成功,却是大便宜。

只是李易虽然盛情款待,但高顺还是第二天就告辞了,饶是李易如何挽留,让高顺多休息一两天都不行,因为高顺说了,吕布那边情况很是吃紧,他在外真的不放心。

无奈,李易只能叫人为高顺准备了衣物肉干等物,然后一直将高顺送到城外十里,方才折返。

在临别时,李易对高顺再三叮嘱,但凡关系到袁术之事,要千万保密,丁点风声都不能泄露,否则事情若是发生变故,对大家都极为不利。

在高顺离去之后,李易这边进入了一个短暂的平稳期,一切事情都是按部就班,只有刘表发来公函,质问李易南阳如今兵马多少,是否募兵过多,李易看过后,只是笑笑,根本没当回事,随手回复刘表,说南阳一共不到八千人……

反正袁术那边快要动作了,李易根本不怕刘表跟他发飙。

很快,时间进入三月,安静了一段时间的宛城,再度热闹了起来,因为大家所爱戴的太守大人又要纳妾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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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意外的访客

按照李易的想法,他是想把糜家的事和诸葛家的一起办了。

原因很简单,作为南阳郡的头号人物,太守府但凡弄出点动静,那些世家大户,或者是与太守府有些往来的人,还有李易的下属,于情于理都要“表示”一下的。

这其中有人是自愿的,想要与李易套近乎,有个送礼的名目自然不会错过。

可这些人做的有点过分,别说那些这等事了,即便是李易放出那几本蒙学教材的时候,居然都有人送了个大箱子,裹着红绸,沉甸甸的,上面写着襄侯如何如何,当为襄侯贺……等等之类的言语,一路招摇过市,然后旁人见了,心想这不成啊,大家都是世家,旁人送了自己不送,这不是要被太守大人记到小本本上面去么?

于是乎,一个个有样学样,李易愣是莫名其妙的收了一波礼。

甚至,就连李易的那些下属也跟着照作了,哪怕最清楚李易性情的郭嘉贾诩都不例外,因为李易虽然还是太守,可身上威严却是越来越重,他麾下的人敬他,同时也畏惧他,没人愿意因为一点小事让李易对自己“格外关注”。

这类事情还有不少,前段时间弄出纸张,也有人送礼。

最初李易对这种情况是很高兴的,有点沾沾自喜,认为这是众人敬重自己的名声。

但他毕竟是个比较冷静的人,马上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妥。

送礼这事情有人情愿,自然也有人不愿,毕竟不是每个人都看李易顺眼。

真是和李易不对眼的也就算了,反正没好感,那种人身上的样貌能薅一把算一把,完全不用客气。

重要的是那些中立派,如果因为经常需要给李易送礼,进而对李易产生恶感,甚至认为李易是故意借口向他们索贿,这可是坏名声的,对李易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

参考后世,如果订婚、结婚、怀孕、满月、百天、周岁,次次摆酒,次次叫上单位同事,绝对要败人品的。

不过考虑到这种事不好直接说不收礼,毕竟伤人面子,所以,李易就只能尽量将某些事情挤一挤,比方纳妾,李易就决定诸葛姐妹与糜家之女一同进门,一起办了。

李易将这个想法与诸葛玄说了,也解释了背后原委,诸葛玄完全赞同,还连连称赞李易贤明,表示一切全听李易安排。

可是,等事情决定下来之后,随着糜家的送亲人马越来越靠近宛城,李易却是不得不再次找到诸葛玄,告诉他,诸葛家两姐妹的事情过段时间在办。

没办法,糜家的动静太大了,陪嫁礼单上的东西就不说了,单单是陪嫁的仆役就有五千多人,据瞧见过的人来说,那阵仗当真是浩浩荡荡,都快赶上行军打仗了。

李易知道,糜竺肯定是对他与糜芳说过的那些事情心动了,这才动了大手笔,开始真正向他投资。

这个情况自然是值得李易欣喜的,只是对诸葛玄还有诸葛姐妹就有点不太友好了。

诸葛玄逃离豫章后,身上半毛钱没有,生活上先是被刘表接济,后又在李易这边拿薪水,一个人的时候也就算了,等后来一家子人团员,生活上虽然不穷,但绝对算不上宽裕。

李易见状,自然要帮衬一二,可他如果只是给吃食,或者送诸葛家小辈一些衣物用品也就算了,诸葛玄会谢过收下,但李易要是直接送钱,或者送一些贵重物品,诸葛玄就说啥都不要了。

诸葛玄的理由是,李易对他们诸葛一家有大恩惠,可诸葛家于李易却无半点功劳,心中已经愧疚万分,若是在无故接受李易钱财,这岂不是枉为人了?

甚至李易如果强行要给,诸葛玄还说要辞官,无奈,李易只能作罢,只是平日多让诸葛亮往家中带上一些肉食或者其他。

说到诸葛亮,不得不提一下,当初见到诸葛亮后,蔡邕,黄承彦这些人都很喜欢诸葛亮,都有意收他为弟子,不过在李易的暗箱操作下,最终让诸葛亮认了贾诩做明面上的老师,实际上却是贾诩和郭嘉一起教的,诸葛亮时常跟随两人身边。

当然,因为诸葛亮年纪太小,李易虽然看好他,却是不会让他参与政务的。

诸葛玄虽然不喜郭嘉轻浮,但也不否认其才学,对李易的安排并没有反对,而且他还很感激李易,因为李易让他的两个心腹谋士教导诸葛亮,这是何等重视?

当李易隐晦的向诸葛玄表示,糜家送嫁的动静太大,如果两边的事情同时办,旁人能看到的,恐怕只有糜家,诸葛家这边怕是连点水花都溅不起来,脸面上实在过不去,与其如此,还不如等等再说。

诸葛玄虽然心里有点泛酸,觉得自己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亏待了两个侄女,但他对李易的好感度太高了,还是坚持说一起办了就好,不需要让李易太麻烦一次。

对于诸葛玄的态度,李易真是越看他越顺眼,根本不忍心他为难,强行将诸葛家姐妹进门的时间押后了,诸葛玄还要劝,李易只说不想让他自己家的女子太过委屈。

李易都这么说了,诸葛玄只能答应,且在此感动非常。

转眼间,再有一天糜家的队伍就要到宛城了,这天入夜后,李易一个人坐在书房中,斜靠着一张软塌,拿着糜家的礼单正在琢磨。

糜家的出手很大方,虽然不像是资助刘表那样,一口气全家都贴了上去,但李易看到其中内容也很满足了,毕竟他暂时并不是立足在徐州,秘籍就算想倒贴都不方面。

而且此行来的人可是糜竺,糜家真正的说的算的人,李易看礼单上东西多少的同时,更是在揣测糜竺的态度,以此确定来日应该如何与糜竺沟通。

正想着事情,一个婢女进来,轻声道:“老爷,有客人拜访,正在后门等待老爷召见。”

李易放下礼单,揉了揉眉心,又看了眼侍女,心中好生奇怪,这天都黑了,还拜个什么访啊,而且还走的后门,难道是送礼的,还是说想和自己进行什么不可见人的交易?

心中一边胡思乱想,李易坐了起来问道:“来人是谁?”

侍女摇头道:“婢子不知,不过听门前侍卫传话,看那人衣袍乃是个富贵之人,面貌也不凶恶,只是不肯告知姓名,只是送上名帖,还说只能让老爷亲启。”

说着,侍女将一块名帖放到了李易面前的几案上。

李易心里越发好奇了,看了眼名帖,想了想没直接打开,而是从旁边拿过一根挑灯芯的簪子,戳了几戳,慢慢的将合拢名帖拨开,确认里面没藏着什么东西之后,这才将脑袋凑近了看去,同时还不忘对侍女叮嘱道:“以后若有类似情况,可先行交由赵大或者典韦查看。”

李易虽然感觉自己的小心有点过,可他眼看就要起飞,马上就是坐镇一方的大员了,惜命也是理所应当,不然在这时候一个大意被人给阴死,恐怕他老李家的祖坟都得炸了。

“是,婢子记下了。”

侍女刚刚应下,就听李易忽的轻呼一声,将她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名帖有什么古怪,赶紧看向李易,却见李易眉头紧锁,手中握着名帖,已经开始在来回踱步。

似乎是察觉倒了侍女的目光,李易深吸口气,片刻后对她摆手道:“你这就去后门处,亲自将那人领到此处,中途莫要与其他人交谈,也莫要与他人接触,可记住了?”

“是。”

侍女应声,当即小步出去,李易自己则继续在房中踱步,少卿,李易再次拿起那名帖,只见名帖中最醒目的几个字赫然是‘南郡太守蒯良’。

“这……”

李易低语一声,他怎么都没想过,蒯良会亲自跑来南阳跟他见面,这实在是叫人太意外了。

而且,根据方才侍女所说,蒯良明显是躲着旁人悄悄来的。

这就耐人寻味了,之前示好也就算了,这回蒯良难不成是忍不住了,直接上门投拜?感觉上不太可能啊。

奈何事情来的太突然,李易根本没有空暇找人商议,不过转念一想,李易就镇定了,这可是自己主场啊,有什么好担心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在这里把蒯良给做了,蒯家也得吃个哑巴亏。

于是,李易渐渐的镇定下来,缓步走到门前,平心宁神,静静的等待着,不多时,就看到方才那侍女带着一个人影往这边走了过来。

距离李易大约还有丈许的时候,那人停住,侍女向李易做了个万福,便在李易的示意下退去,直到侍女走远,来人方才摘下头上的兜帽,露出了一张与蒯越有五六分相似的面孔。

蒯越是那种乍一看儒雅睿智,细看却又带着一两分阴鸷的人,可以让人敬佩,却很难生出亲近,而李易面前的这人,虽然与蒯越面容相似,可神态上却是大有不同,睿智中更显胸怀,倒是与刘表更想象一些。

李易打量蒯良,蒯良也在看着李易,说起来,虽然两人互相闻名已久,也有过一些往来,可要说见面还是头一次。

蒯良一直都认为李易是个极为厉害的人物,又因为察觉到李易可能染指荆州,蒯良更是动用了一切可以动用资源,收集了所有与李易有关的消息,甚至连李易卖松花蛋的老黄历都找了出来。

首先蒯良就发现李易的来历成迷,好像凭空出现的一般,但他并没有在这方面深究,只当是自己没查道,继续认认真真的将李易做过的所有事情捋了一遍,却是直接将他自己给吓到了。

自从李易捅了那个叫刘备的人开始,一切所做之事单个拎出来看,不管是忠义,或者奸佞,目的都颇为单纯,可将那些事情串联到一起,却是清晰的表明,李易的目的一早就是董卓,就是荆州,从来都没有变过。

更可怕的是,李易还成功了。

试想,一个寻常的老百姓某天说要将当朝的头号权贵掀下马,世人肯定会以为他是失心疯了,因为任谁来看,那是不可能之事。

李易愣是做到了,将不可能便为可能,且整个过程轻松写意,最后名利双收,其中手段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当时,蒯良就断定,李易的心性算计,莫说当世少有,恐怕整个大汉朝都不见得能有人能与他相比,至于自己,与之相差更是不能以道里计。

于是蒯良就打定主意,李易绝非池中之物,将来成就难以想象,蒯家必须与其交好,纵然不能交好,也千万不可为敌,结果刚做出这个判断,就听说他兄弟叫人刺杀李易,事败不说,还被人家抓了活口。

当时蒯良好险就吐血了,他还指望让糜家跟着李易顺路一起发达呢,结果这倒好……

蒯良很怕,真的,他怕了,看了李易的过往,他觉得跟李易做对头,蒯家恐怕迟早要完。

于是,蒯良就开始不断示好,各种倒贴,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李易肯定会表示一下,再不济也会来个人问问他,结果李易那边一直没动静,蒯良赞叹李易心情沉稳,自己却是越来越不淡定,也忍不住胡思乱想,难道李易是因为蒯越的事,非要与蒯家不死不休了?

于是,蒯良就很想要找机会与李易见上一面,但碍于自己还是刘表下属,他不想直接背主,所以一直纠结,直到前些天,出了一些事情,终于,蒯良决定亲自来见李易。

而这一见面,蒯良第一感觉是好年轻,第二感觉却是不安。

可能是蒯良自己对李易的猜测,也可能是因为李易刚才有过一瞬间可以将蒯良留下的念头,蒯良总觉得李易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眼中却好像透着杀气,让他背后生寒。

两人相视片刻,蒯良先承受不住,躬身道:“良,见过襄侯。”

当即,李易也动了,哈哈一声,上前扶住蒯良的手臂笑道:“易到荆州已有数月,久闻先生之名,心中甚是倾慕,只是一直未有机会相见,不想先生会在今夜突然到访,当真叫易好生欢喜。”

顿了顿,就在蒯良脸上要露出笑容的时候。李易又意味深长的补充道:“也好生意外。”

第362章 火侯

听到李易这明显带着言外之意的话,蒯良心中不由一紧,刚刚展露出来的笑容,立时僵硬,整个人也是局促的站在那里,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3≠八3≠八3≠读3≠书,↗o●

其实蒯良并不是蠢人,无论急智还是心性丝毫不比蒯越要差,只是性格不同,行事风格上有些差异罢了。

今天这件事如果他面对的是旁人,蒯良会有许多种办法回应,反客为主也未必不能,奈何面前的却是李易,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蒯良之前脑补了太多,已经将李易放在了一个明显比自己要高出许多的位置上,一时间脑子转的不由自主就慢了许多,对于李易这可能是敲打,也可能是调侃的话,直接进退失据。

李易看着蒯良的反应,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虽然因为蒯越的事情,李易就算真的说话带刺,也是情理之中,但他还不至于那么无聊。

毕竟真要报仇,肯定是一巴掌抽回去,打嘴仗能有几个意思?

刚才那一句,李易不过是试探一下蒯良的心态罢了,试探效果很不错,看蒯良的样子,明显是弱势,按照这种情形,不管之后说什么,李易都能在气势上占据很大的优势。

“夜黑天寒,屋内温暖,先生且进来喝杯热酒驱驱身上寒气如何?”

试探过了,李易自然就要客气一点,当即邀请蒯良入内,蒯良闻言也回过神来,赶忙躬身道:“多谢襄侯,良,却之不恭。”

低头的瞬间,蒯良暗暗惭愧,自己果然是与对方相差甚大啊,只一个照面,自己就落了下风,这大把年纪真是白活了。

当即,李易在前,引着蒯良往书房内走去,不过蒯良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口中就轻咦了一声,却是一阵热风扑面而来,那暖烘烘的感觉,让已经在外许久的蒯良浑身极是舒畅。

又往前走了两步,蒯良进入书房内,却又是一声轻咦,因为之前那股热风,他觉得李易的书房里起码得放上三个炭盆,然而走进一看,只见屋中清清爽爽的,莫说火星了,甚至连半点烟火味儿都闻不到。

恰恰这时李易正回头向蒯良看来,蒯良便顺势问道:“敢问襄侯,这书房中为何这般温暖,却又不见炭火?”

蒯良这么问,虽然的确是有些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想缓一下和气氛,拉进与李易只见的关系,为之后的正事做铺垫。

李易没想到蒯良会问这个,当即笑道:“先生可知道火炕?”

蒯良向李易一拱手道:“说起火炕,还需要多谢襄侯,良有腿疾,往年每每天寒,就酸痛难耐,但幸得襄侯让大公子传出去的火炕,良在家中也修了几处,今冬却是再也不曾受那病痛之苦。”

李易不知蒯良的腿是真有病,还是为了拍马屁假有病,谦虚道:“些许小道罢了,先生不要笑我玩物丧志就好。”

“岂敢岂敢。”

蒯良赶忙说道:“那火炕一物,虽然简单,却是于民有利,如今襄阳城中,许多有些余钱的家户中都修了火炕,而且……”

蒯良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道:“襄侯大概还不知道,因为火炕让人少受严寒之苦,百姓感激此物乃是襄侯所授,再加上火炕使用时需要引火,红红火火的,如今许多百姓私下里还尊称襄侯为‘火候’也有人管火炕叫做‘襄侯炕’、‘南阳炕’。”

李易一怔,火炕只是当时顺手而为之事,扔给刘琦之后也就不再管了,想不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因为不管什么时候,官与民之间的距离都是很远的,老百姓如果自发的给上位者起了正面的外号或者昵称,那绝对可以说明,百姓心中对那人的好感度已经是非常高了。

想到此,李易脸上不由浮现喜色,再看面前的蒯良也顺眼了许多,不过旋即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感慨道:“百姓淳朴啊。”

“襄侯仁厚。”

蒯良轻声符合了一句,目光却是一直注意着李易脸上的表情变化,他发现李易听到百姓称呼他为“火候”的时候,那表露出来的欣喜绝对是做不得假的,而后面的一声感叹,虽然只有四个字,给蒯良的感觉更是异常复杂。

这是一个心中确确实实装着百姓的人。

片刻后,蒯良给出了一个这样的评价,虽然之前李易多有爱民之举,但蒯良一直觉得李易那很可能是故意为之,并非发自本心,现在看来却是自己想差了。

感叹过后,李易伸脚在地砖上轻轻点了点,发出几声咚咚的闷响,然后对蒯良解释道:“屋中温暖,是因为下面是空的,就跟火炕差不多,一端连接火房,一端引到空处,只要燃火,热气在下流动,屋中自然温暖。”

蒯良恍然大悟,暗道得李易还真会享受,同时觉得自己回去后有必要也弄一个,又问道:“此法大妙,而且更甚火炕,只是如此奇物为何不见襄侯传出?”

李易轻轻摇头道:“如果只是一火炕,每日消耗干柴,一日一人背柴足矣,可如果是这等的暖室,消耗干柴最起码是火炕的四倍五倍,所以……”

李易摊摊手道:“这只是自用也就罢了,虽然消耗一些人力,但也不妨事,可若是城中世家大户尽皆如此,家中积蓄薪柴必然不足,于是每日外出劈柴背柴人数恐怕要以千计,此举实在太过耗费人力,也太过辛苦,我心中不忍。”

李易这话说的半真半假,最主要的还是他觉得用柴火烧火炕也就算了,弄地热的效率实在太低,浪费严重,暂时就不打算推广了,反正一个火炕就已经让人叫他“火候”了,地热这一套完全可以过些年改进改进再推广。

蒯良并没有察觉到李易的隐藏意思,只当李易是真的爱惜民力,恭维道:“襄侯爱民之心,良早有听闻,之前还以为其中或有不实之处,今日一见,观襄侯言行方才体会襄侯情怀,唉,可笑良痴长那许多岁数,但此中德操,却是远远不如襄侯啊!”

蒯良说的乃是诚心之语,古往今来,多少权贵显赫之人,一朝quánbing在手,难免就会目空一些,开始挥霍无度,恣意妄为,然后断送掉大好局面,远的不说,之前凶威赫赫的董卓就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

可现在看到李易,这个在短短时间内,从一介白身走上太守高位的人,这起伏变化,换个寻常人,恐怕早就不能自已了,可李易的头脑却是异常冷静。

李易很会享受,小妾纳了好几个了,一个书房每天光少柴火就得好些人忙活,但这些都是小节,李易的挥霍也就仅限于此了,反正蒯良是没听说过李易强抢民女,或者折腾出什么劳民伤财的事情。

甚至,李易这种既会玩,而且自己还知道节制表现,才是最让蒯良欣赏的。

严于律己虽然好,但也要张弛有度,卡的太紧太死,会让下面的人会失去追求的。

“哈哈,先生过谦,也太过褒奖李某人了。”

李易笑着请蒯良坐下,又给他满上了一碗微烫的酒浆,道:“请。”

“多谢。”

蒯良谢过,端起酒抿了一口,果然心怀温暖,然后长出一口气,整个人立时也精神了许多。

李易再次将蒯良面前的酒水续满,然后将酒壶放下,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就好像是一个信号般,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沉默了下来,因为寒暄与试探已经过了,下面该谈正事了。

“南郡路远,先生又是夜间造访,想来当是有要事与易商谈吧?”

这次是李易先开的口,反正两人气势上,优势明显在他这边,李易也就不用端着了。

李易问罢,等了一会,却不见蒯良说话,奇怪之余,定睛细看,却见蒯良肩膀微微颤动,登时,一个不好的想法就出现在了李易的心头。

就在这时,蒯良抬起头来,那张儒雅的脸上已是多了两行泪水,看着李易颤声道:“襄侯,我蒯家对不住襄侯,良惭愧啊!”

一声惭愧过后,蒯良侧身对着李易直接拜道,脑袋点地,呜呜的哭了起来。

李易嘴角直抽抽,好不容易一段时间没见人哭了,没想到这也是个说哭就哭的主啊。

李易心中吐槽,不过情绪还是很平静的,毕竟就关系上来讲,他跟蒯家真没啥好亲近的,别说掉眼泪了,就算是蒯良一头撞死,他也就是眨眨眼罢了。

当然,前提是蒯良别死在他的地盘上。

只是心里想归想,表面上却是不能含糊的,李易赶忙上前扶住蒯良手臂,劝慰道:“先生这是何苦,唉,之前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我已经不放在心上,先生莫要自责了。”

李易一张嘴,轻描淡写的就把蒯越刺杀的事情接过了,可这话别说蒯良不信,就连李易自己都不信啊!

蒯良继续哭腔道:“蒯越之罪,乃是大过,州牧虽然去其官职,却远远不能抵其罪孽,一直以来,每每念及此事,良便心中难看,今日来到南阳,正是向襄侯请罪!”

李易心里当即就是一声卧槽,你弟要杀我,你这个当哥哥的来请罪,你叫我拿你咋地?

李易无奈,只能强笑道:“先生这说的是哪里话,我都说了,之前事情已经过去,而且当时也没有任何人损伤,所以此事不必再提。”

虽然只是嘴上说说,可李易心里还是一阵不爽,毕竟他可惜玩虚伪,表示出自己不与对方计较,可如果是被别人架了起来,不得不说出这句话,哪怕一样是场面话,可对李易来说,完全是两种感觉了。

蒯良顿时哽咽道:“襄侯仁厚,糜家惭愧,惭愧……”

李易眉头不由得皱了皱,这蒯良咋回事,自己客气,他竟然直接就应下了?

正当李易准备在心里给蒯良记上一笔的时候,就见蒯良吸了口气道:“襄侯如此不计前嫌,蒯家无以为报,只能……”

蒯良压低了声音,缓缓道:“襄侯若有意入主荆州,蒯家愿为前驱,大开城门以迎襄侯!”

“什么!”

最开始,李易还以为自己是耳朵出问题了,可轻轻晃晃脑袋,他发现自己没搞错,蒯良就是要卖刘表,且卖的无比干脆,直接就将襄阳城给送了!

这也太那啥了,要知道,之前就算与李易亲近的蔡瑁,也没有这么干脆的表态支持李易啊。

李易怔了片刻,强压下心中大喜之意,放开了蒯良的手臂,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摇头笑道:“先生说错话了,李某人只是南阳太守,荆州之主可是刘使君啊。”

对于李易的这种姿态,蒯良似是早有准备,并不慌乱,只是再次俯首道:“襄侯,良所言皆是发自肺腑,没有半句虚假!”

“呵呵……”

李易笑了笑,没有做答,有些事情虽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只要还没到最后一刻,就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蒯良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李易的情绪一般,继续说道:“良此来,乃是真心愿奉襄侯为荆州之主,奈何碍于之前事情,襄侯心中见疑也是理所应当,良不敢有丝毫抱怨。”

李易还是不说话,只看蒯良到底要做什么。

蒯良虽然见李易的时候有点怂,但真要下定了决心,也是个干脆之人,当即就从怀中取出了几块布帛,打开后双手呈放到李易面前,道:“这乃是南郡,江夏郡,以及襄阳,三地兵马布防图册,以及所属将领名姓,有此图在手,荆南兵马便可了若指掌。”

李易当即就是精神一震,以他的渠道,如今也就是大概知道襄阳城外有多少兵马,最上面几个将军的名姓,其他再具体的信息,就不好拿到了,不想蒯良却是忽然送上这么一份重礼,如果是真的话,说千金难求也是毫不过分。

李易也没客气,当即拿起标注着襄阳城防的那一块看了起来,对着这自己所了解的信息,并未发现任何出入,也就是说,这图作假的了能已经很小了。

沉吟片刻,李易一指图册,问道:“这……却是为何?”

蒯良轻叹一声,目光闪过些许挣扎,因为这一刻开始,他就是叛臣了,原本他是不打算背这个污名的,奈何形势变化,他终究还是不得不走出这一步。

片刻后,蒯良缓缓开口道:“因为刘使君,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刘使君了。”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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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蒯良之谋

“哦?”

蒯良的话让李易大为惊讶,直言刘表不是以前的刘表,这话说的……

难道是两家起了什么矛盾?

接触到李易满含探寻的目光,蒯良又是一声叹:“早先州牧宽容,心怀仁慈,世人皆为之称道,我蒯家,还有蔡家,也是因此倾慕,故而向州牧效力,希望能尽一分薄力,助州牧维持荆州安稳,可近来,州牧却是渐渐不见以往风采,甚至变得有些……”

迟疑了一下,蒯良斟酌了用词,才说道:“有些偏执了。”

李易心有所感,但一时间还不能完全确定,便问道:“这话当从何处说起?”

蒯良先是意味深长的看了李易一眼,这才解释道:“年前时候,州牧行事便隐隐有所表现,诸如襄阳内外一些官员变动,襄侯也应当有所耳闻,其中深意暂且不谈,只看那些事情本身,倒也都属于州牧当做之事,所以纵使涉及些许利益,但如我蒯家一样,荆州上下并无人会因此就心怀怨怼。”

“然而,自从州牧夫人故去之后,看州牧行事,却是明显有些过了。”

李易问道:“不知先生说的,具体都是哪些事?”

蒯良答道:“数日前,州牧命江夏太守黄祖抽调西陵精锐,以练兵为由,向安陆调动,当时刘先等人以扬州袁术心怀叵测为由,认为江夏兵马防守襄阳门户,不可轻动,但州牧却不以为意,只道袁术初入扬州,必然以安定扬州人心为上,一两年内,江夏必不会有战事,执意要调兵往安陆,刘先等人再劝,州牧见众人与他意见相背,大怒,当场斥责,并罚数人俸禄。”

“此后两日,州牧又力排众议,强行提拔黄祖部将苏飞为南郡中郎将,虽然具体事务还未落实,但看其中许多安排,必是有意让苏飞统管南郡兵马。”

“之前南郡兵马多在巫县,荆门山一带驻扎,如今苏飞却是奉州牧命令在宜城新建大营,将来显然是要调兵往宜城方向。”

李易双目微眯着,对于荆州的地图,他记得可是很清楚的,江夏的安陆,再往北一点就是南阳郡了,而宜城靠近襄阳,同样也是接近南阳,这翻动作无不表明,刘表已经将心中郁闷化为实际行动,准备要对南阳动武。

显然,刘表是感觉到了,让李易在这么折腾下去,迟早会将他反噬,所以,刘表的反应倒也正常。

不过,李易不解的是,如果刘表只是想对他动手,还不至于让蒯良亲自上门来见。

李易看向蒯良,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蒯良明白李易疑问,也不隐瞒,直言道:“州牧刚刚还下令,让我以南郡太守身份,代州牧入长安,携礼进奉天子。”

“蒯越之前告病,一直在南郡修养,之前守牧征召数次,有意再度启用,只是其心中有愧,只愿在家中修身养性,故而悉数回绝,不过今次州牧却是再度派人相请,而且不是请人回去为官,而是回襄阳养病!”

听到这个消息,李易心中大喜。

之前李易面对刘表的时候,在算计方面,大局上虽然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可李易并没有因此就轻视刘表,因为刘表怎么说也是掌握荆州小二十年的人,让荆州百姓在乱世中过了许久的太平日子,就算不什么雄主霸主,但也算是一个明主仁主。

李易之前能占到便宜,不过是借助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借助刘表性格方面上的缺点,这才胜了刘表一筹。

可现在看来,刘表虽然总算做出比较明智的决定,终于要跟李易撕破脸,但从蒯良的话中来看,不难发现,荆州其他官员并不赞同刘表的想法。

原因很好理解,李易虽然居心叵测,用的却是软刀子,并没有和刘表动兵的打算,可刘表却是直接调兵遣将,一旦动手就是荆州内乱,到时候死伤无数,不管谁胜谁败,对荆州世家来说,都是一场毫无必要的争斗,只有损失,根本没有利益可图,自然就不愿意发生这样的战事。

而一心要教训李易的刘表却是受不了他们的态度,一改往日的宽宏,反而开始对身边人严苛。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轻叹,刘表到底是年纪大,被气糊涂了,想法没错,却是用错了手段。

李易思索的时候,蒯良还在继续说道:“此外,州牧有意立即新募士卒两万,良劝阻,州牧不允,最后又有其他同僚极力劝说,州牧方才勉强答应,此事待春耕之后再行运作。”

蒯良说话的时候,脸上忧愁焦急之色很明显,李易却是想了另外一番算计。

刘表如果是怒火上头,直接调动兵马来打南阳,李易虽然不认为自己挡不住刘表的攻势,却是要真正头疼一番的。

倘若此事荆州发生内乱,且交战双方是李易与刘表这两个死仇,让李易站在袁术的角度上,肯定要选择坐收渔利,等两边都打得精疲力尽,然后再出兵扬州。

别说之前李易和袁术详谈甚欢什么的,对这些能占据一方的大人物而言,哪怕再愚蠢,也都知道做渔翁的道理。

那种情况如果真的发生,李易的确会很麻烦,反正他现在就没有任何好的应对之策,甚至,等到袁术出手之后,他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会化作徒劳。

万幸的是,刘表虽然决定要对李易动手了,性格上似乎也有了变化,可他骨子里还是那个优柔寡断的刘荆州啊。

刘表招兵两万,且是在春耕之后再进行招募,也就是三月底,四月了,再算上训练的时间,让新募兵丁成为可战之士,种种安排下来,等真正能动手的时候,恐怕都夏天了。

然而袁术可没那么好的性子,绝对等不了那么久,早前袁术跟李易交谈时就有透露,他打荆州,并不是死磕,而是要打刘表一个措手不及,虽然没有明说,但动手时间李易已经能够看到,必然会在刘表之前的。

等到了那时,刘表之前针对李易的布置,全化作灰灰不说,还会平白露出莫大的破绽,特别是江夏那边,近乎于直接开门迎客,说不得那时不用李易动作,刘表自己都没脸在荆州呆了。

想通这些弯弯绕绕,李易嘴角不禁浮现一抹微笑,而他这一笑,旁边看着的蒯良却是楞住了。

刘表这回可是打定主意,要和李易动真格的了,到时候能发动的兵马,保守估计不下四万,但李易怎么一点都不慌,反而还发笑呢?

因为这许多事情都已经说了,蒯良只是稍一犹豫,便直言问道:“如此情形,襄侯难道就不惊慌?”

李易微微一笑,他自己不慌,相反,蒯良是有些慌的。

刘表将蒯良支去长安,不让他参与后后面的事情,摆明是不信任蒯家了,而让蒯越去襄阳“养病”,更是隐隐透着威胁之意。

当然,从理智上来说,刘表对蒯越做什么的可能性不大,但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那也是一道保证。

李易没回答,而是问道:“蔡军师如今何在?”

蒯良一怔,没想到李易问起蔡瑁,但还是如实答道:“蔡军师一切依旧,只是相比以往,稍显清闲了一些。”

蒯良刚说罢,就听到门外有响动,很快一个下人走了进来,说是有襄阳方向的急信,下面人不敢耽搁,给李易送了过来。

李易接过信,让下人退下,也不避讳了蒯良还在,打开信件一看,还真巧,这就是蔡瑁写的,匆匆扫过信件内容,与蒯良刚刚说的那些话差不多。

而且,蔡瑁还在最后有补充,希望李易提前做好应对之策,最好是变被动为主动,希望尽量避免这一次内乱,毕竟这里是荆州,他们又都是荆州人,除非心里头有毛病,才会希望自己的家乡上燃起战火。

想了想,李易将信件放下,坦白道:“这是蔡军师的来信,内容与先生适才所说并无多少差别。”

虽然没想到这封信是蔡瑁的,但蒯良对此不觉得太意外,如今蔡瑁对李易的倾向已经非常明显了,之前刘表征兵时间被拖延,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蔡瑁的功劳。

蒯良拱手道:“如此,可证明良所言句句为真,也说明良今夜诚意。”

李易轻轻点头,他已经相信蒯良是真心想站到他这一边了,至于卧底无间道什么的,别开玩笑了,蒯良都明显表露出了焦急之态,如果是心向刘表的话,应该直接撺掇刘表向南阳发兵,而不是跑来这边提醒。

思虑片刻,李易问道:“先生以为如此情况,易当如何行事?”

虽然想明白了蒯家的意思,但李易在态度上也没有将自己放得太低。

毕竟蒯越的事情还横在那呢,如果说蒯家一个卖好,李易立马就既往不咎,那他也未免太不值钱了。

蒯良是个聪明人,对于李易的态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只是很用心的说道:“州牧若要对襄侯动武,以两地底蕴,州牧必然势大,而襄侯必然力弱。”

李易闻言笑道:“这么说,李某人是必败了?”

说话都到了这地步,李易也就没必要在掩饰自己对荆州的觊觎之心了,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这句问话,却是将他的想法表露无疑。

蒯良眼睛一亮,他知道,双方关系在此刻明显更近了一步,兴致自然也高了几分,继续道:“非也,良虽然不善兵事,却能看到两三分大势!”

“哦,先生请讲!”

李易坐正了一些,他不光是要听蒯良的建议,更多的,还是想掂量掂量,蒯良这个人肚子里到底有多少货。

蒯良今日过来,除去投诚,也的确有展示自己的想法,当即也不客气,直言道:“州牧虽然近来行事多有变化,但看其根本,用兵必然走的是堂堂正正之道,再看襄侯之前行事,多半会以诡道辅以奇谋,所以,纵然州牧势大,却难在襄侯面前讨得便宜,此番出战,多半是一波三折,中间或有僵持,最后州牧无奈退回襄阳。”

李易轻轻点头,这点跟他想的差不多,至于说一口气将刘表的人全都吃下,李易知道自己白起孙武,他真没那个自信。

看了眼李易的表情,蒯良知道他赞同自己的发言,有些宽慰,然后脸色一肃,又道:“不过,以襄阳城防坚固,只要州牧固守,纵然襄侯有兵十万,也难轻易破城,想来襄侯也不会强行做那无谓之事,再考虑如今荆南情况,一旦州牧攻打襄阳受挫,南方必然有变,荆州势力将会成为荆南,襄阳,南阳三处,荆州至此糜烂,数年之内,百姓再无太平!”

“更有甚者,这时若是有外敌趁虚而入……恐怕无论是州牧之势,还是襄侯之谋,恐怕都将为他人嫁衣!”

李易忍不住笑了一声,他承认,蒯良说的还真不错,按照他说的那种情况,最后肯定就是袁术得利的局面。

轻咳一声,李易拱手又问:“既然如此,不知先生何以教我?”

蒯良先是很客气的还了一礼,这才脸色一正,道:“其实良最初就已经说过,愿为襄侯大开襄阳城门,迎襄侯为荆州之主。”

想了想,蒯良又补充道:“荆州世家,原本心向州牧之人,当以我蒯家,还有蔡家为首,如今看蔡家态度,只要襄侯有意,取襄阳城易如反掌!”

李易笑着摇摇头,其实,在今天蒯良开口之后,襄阳城就已经不再是问题了,刘表更不是,但李易最在意的,也不是襄阳城与刘表本身啊。

抿了口酒,李易看着蒯良的眼睛,笑问道:“易以为,以先生计策,我若是入襄阳为荆州之主,除去世家之助,另外所仰仗的,就是我这襄侯之名。”

蒯良躬身道:“襄侯之名世人皆知,我等所为,不过锦上添花罢了。”

蒯良虽然觉得给李易送上襄阳城,乃是当之无愧的大功,但这种事只要心里清楚就好,明面上肯定还是要将最大的名声送给李易。

李易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可是,夺了刘使君家业,等到此事传遍天下,你说说,我这所谓襄侯,还能留下几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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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蒯越为质

“这……”

蒯良迟疑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真的有点不好回答。

对以蒯良蔡瑁等人为首的荆州世家来说,通过李易的所作所为知道他绝对是个非常有本事的人,而且李易身后也没太多的家族牵绊,跟他们的利益冲突很少,再加上李易还年轻,潜力无限,一个这样的人做荆州之主,肯定比温吞性子的刘表要强,最起码在天下隐隐呈现乱局的时候,能保证荆州不吃亏。

但是,这些人,哪怕是最为觉得李易厉害的蒯良,眼光也都有局限。

虽然汉室风雨飘摇,但此时天下间铁了心造反的人,也就那么几个,其余的人纵然心不向汉室,但下意识的也不会认为老刘家要倒,所以,即便是蒯良,目前对李易的期望非要说一个具体的话,大概也就是齐桓晋文那样的一方霸主。

别笑话蒯良的心小,这已经很厉害了,而且也很务实,只比后来三国鼎立的格局稍微小了那么一点,相反,倘若蒯良这时候跑来很李易说,觉得李易能当皇帝,要跟随他,李易肯定是表面笑嘻嘻,心里觉得这家伙的脑子里有坑。

就像李易身边那些亲近之人,在李易拿出传国玉玺之前,就算贾诩也不敢百分百判定李易的想法。

所以,荆州的这些人虽然也看重名声,却远远不像李易本人那么在意,在他们看来,李易的名声差不多,够用就可以了,关键还是看真本事,所以,李易将荆州拿到手的具体过程并不重要,名声在这个过程中损失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大碍,反正之后稳定下来,经营几年,让百姓衣食无忧,名声自然就又恢复了。

那些人的这种想法并没有错,但李易可受不了,他目标是全天下,名声这东西是绝对不能丢的,身上的污点能少一些就少一些,他可不想图一时痛快,在将来留下无数诟病。

曹操就是个榜样,如果曹操早年就有造反的心思,或者知道自己的最终成就,他还会在徐州杀的尸横遍野?

李易这个早就见心明性的穿越者,自然不会选择以那么粗糙的方式入手荆州,他宁愿绕弯,宁愿付出代价,甚至承担风险,也要以一个高大上形象接下荆州大印。

蒯良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回答,又对上李易那似笑非笑,后面仿佛掩藏着黑洞一样的表情,让他感觉心中莫名焦躁,还有些难耐,就跟隔靴搔痒似的,那感觉真的很不好。

纠结了好一阵子,蒯良这才欠身拱手,用带着几分歉意的语气说道:“是良思虑不周,我等若是直接迎襄侯入襄阳,确实会对襄侯名声有所损害。”

蒯良隐约察觉到李易似乎还有别的想法后,自然也没有死鸭子嘴硬,在名声方面辩解什么,不过,说完刚才的话后,他还是补充道:“良原本想法,是在此之后,联合荆州世家,联名上书,请天子任命襄侯为州牧。”

李易轻轻点头,他知道,以朝廷的情况来看,事情到了那一步,天子肯定会顺势承认他的州牧之位,所以,蒯良的想法虽然不好,但也不算太糟,差不多算是中上吧。

李易没有对蒯良的话做出回应,只是伸出手指在几案上轻轻的点着,伴随着他的思考,不断得发出笃笃笃的声音,听得蒯良心中更乱。

少卿,李易停下手中动作,似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我必取荆州,早在洛阳之时,我就打定主意,必定要入主荆州,若有阻拦,无论何人,必然将之斩于马下,即便尸山血海也在所不惜!”

听着李易这声音虽然不大,但血腥味道浓郁的话语,蒯良也不知是被屋中热气熏的还是怎么着的,额头上的汗滴呼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蒯良知道,李易没有开玩笑,虽然李易手上人命不多,但他连董卓都弄死了,要说李易是个手软的人,谁信?

想到此,蒯良彻底放弃了自己那个向李易献城的打算,俯身一拜道:“良,以及蒯家,今后愿意襄侯马首是瞻!”

李易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只是撩一句狠话,表表决心,效果竟然这么好,让蒯良纳头就拜,难道自己的王霸光环终于开了?

李易伸手将蒯良扶了起来,嘴角也透着一抹温和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个放狠话的人是旁人一般,看得蒯良是暗暗佩服,换他这么大的时候,变脸功夫绝对没有这么炉火纯青。

“不瞒先生,如何入主荆州,其实我早有谋划,只是之前只有七成把握,不过今日得见先生,此事虽然不能说全在掌握,但九成是肯定有了。”

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李易肯定要对蒯良表露一些信息,相应的,他这一句话落在蒯良耳中,又是好一阵遐思。

李易早有谋划,这在蒯良看来是理所当然之事,否则李易真的只在南阳蹦跶,时间长了就是取死之道。

然而,根据李易之前的意思来看,李易不光要夺荆州,还要名声,这就很难了,最起码蒯良想不到妥当的方法,然而李易却说有七成把握,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按照这年头人们习惯性的自谦,蒯良感觉李易口中的七成,恐怕实际上有九成,剩下的一成乃是天意。

这真的很恐怖了。

蒯良轻叹一声,道:“良愚钝,不能为襄侯谋,不过襄侯但有吩咐,良愿身先士卒。”

“先生过谦了。”

李易客气了一句,随后说道:“我这里正有一问,希望先生可以赐教。”

蒯良赶忙应道:“不敢,襄侯有话但讲无妨。”

李易问道:“倘若我取州牧代之,先生以为江夏黄祖可会心服?”

“这个……”

蒯良想了想,摇头道:“黄祖为人虽然不算桀骜,却也不合群,荆州之中,独与州牧交好,其余我等,只能说是泛泛,然而即便如此,州牧对黄祖有号令,黄祖虽然不曾违背,但州牧言语中其实多有婉转,所以,若是襄侯入主荆州,初时恐怕很难掌控黄祖。”

蒯良说的全都是大实话,不过说完后,感觉有些不对,这样一来似乎是在说李易不如刘表,赶忙又道:“不过,襄侯若是有耐心,多多接触一番,收服黄祖也未必不能。”

李易轻轻点头,原本在他的计划中,袁术打进江夏,黄祖就算不死也废了,之后自然任他拿捏,可刘表在江夏调动兵马,虽然给袁术开了方便,却也给黄祖留了生路,所以,李易就得考虑一下黄祖了,而根据蒯良的话,再加上李易早先的印象,黄祖这个人的命运基本已经注定了。

毕竟李易入荆州,除了名声,还要立威,杀刘表立威太败人品,那么很显然,黄祖就是最好的目标了。

看到李易嘴角那不怀好意的笑容,蒯良在心中为黄祖默哀了一声,但也就如此了,反正大家又不亲近。

李易继续问道:“我若得襄阳,先生以为刘使君当如何安置?”

蒯良心中一凛,这个问题有些尖锐,他有心迎合李易,奈何不熟悉李易的做事风格,考虑了一下,还是遵从本心说道:“州牧入荆州,虽然当初是借董卓之手,但州牧之后绝无半点害民之举,之后虽然荆南诸郡地远,不服管教,但使君也是尽力维持,使各方平衡,恕良坦言,若非州牧,荆州如今恐怕会是遍地硝烟。”

李易点头道:“我还不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虽然注定要与州牧争斗,但还不至于抹杀了他该有的功绩。”

蒯良听了这话,心中大宽,继续道:“以良之意,襄侯可占荆州,却杀不得刘使君,最好是在城中为刘使君修一别院,供其颐养天年。”

李易还是点头,他对刘表没杀心,甚至还有打算,真的天下大定之后,放刘表去做一地长官,以此来让世人看看他的心胸。

李易正想的美,蒯良又道:“只是观最近州牧行事,与襄侯明显有不死不休之势,所以,良担心,是到最后,刘使君恐怕会宁死不从……”

“嗯?”

李易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这个情况倒是出乎意料了,在他感觉,刘表一家子都不像是有多少血性的人,可听了蒯良的判断,再想想刘表最近在襄阳的“乾纲独断”……

兔子急了都咬人,刘表急了会做什么?

设身处地的想想,换做李易是刘表,他是宁死也不会受那份窝囊的。

李易叹了一声,没有就刘表的事情再问,毕竟有些事情是很难把控的,不过,正当他要继续问其他事情的时候,蒯良忽然说道:“襄侯,刘表新任命的中郎将苏飞,襄侯若是有意,或可招揽一二。”

“哦,具体说说?”

李易听过苏飞这个名字,但苏飞不是名将,李易对他的了解就不多了。

蒯良说道:“良与苏飞之前就有过数次会面,此人虽然性情内敛,但良听闻,江夏几次剿匪之中,唯有苏飞最为果决,很有大将之风,此次黄祖向州牧举荐苏飞,除去州牧主动要人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苏飞在黄祖帐下,经常因直言劝谏,让黄祖难看,奈何其言之有理,黄祖也无可奈何。”

“所以,苏飞虽是黄祖举荐,却并非全是善意,州牧对苏飞虽有提携信任,也不见太多重视,所以,襄侯若是有意,良愿为襄侯联系苏飞,当然,如果能让蔡军师也修书一封,良不敢保证苏飞立即投靠襄侯,但让其在关键时候按兵不动,绝非难事!”

“好!”

李易忍不住赞了一声,再看向蒯良的时候,目光也略微有些不同了。

之前蒯良说要献城,这方法太过简单粗暴,根本不看大势,李易对他是有些失望的,可听了刚刚的几句讲述,李易不由得重新高看了蒯良几分。

这人不是没有才能,只是眼光被局限罢了。

想到这里,李易果断道:“明日我就书信一封,让人快马送到蔡军师处,先生以为如何?”

“必然不让襄侯失望!”

蒯良深深一礼,李易再次将他扶起,虽然还是同样的动作,但蒯良感觉的出,李易在态度上明显真诚了许多,这让蒯良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唏嘘,看来自己的献城,人家是真没当回事啊。

“此事尽量就好,纵然有些许差错,易也不怪先生。”

李易的话比之前客气了许多,蒯良却不敢大意,说道:“襄侯宽厚,良不能及。”

李易笑了笑,说道:“莫要故意吹嘘于我,我知道,蒯越之事,你心中必有包袱,唉,说实话,我心中也有不快,但今日见到先生,这桩恩怨确实是已经过去了,真的。”

这是李易第二次向蒯良表明自己对蒯家的态度,虽然两次的话差不多,但蒯良知道,这回多半是真的了,当即拜道:“多谢襄侯!”

李易正要伸手相扶,不料蒯良又道:“不瞒襄侯,舍弟如今就在城中!”

“什么?”

李易有些被惊到了,蒯良好大的胆子啊,兄弟俩都来南阳了,真不怕自己脑子一热,把他们给一锅烩了?

似乎是早就料到李易会有此反应,蒯良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舍弟有罪,只当当面向襄侯赔罪,只是我心中不忍,又为其兄长,所以先行与襄侯相见。”

“而且,襄侯欲取荆州,此事干系甚大,良虽然愿为襄侯效力,却知晓若不能得襄侯信任,良所为恐怕会事半功倍,甚至,成为拖累,所以,蒯越入城,虽然是向襄侯请罪,同时也是将他留在宛城为质,以此表明蒯家投效之心!”

之前李易只是心里惊讶,现在却被蒯良惊得下意识的张开了嘴巴。

他实在没想到,蒯家会如此果断,上门投靠不说,甚至连人质都送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李易很想说不用这样,人质什么的,完全不需要,可他转念一想,这件事可是关系着他的根本,如果真是因为他的偶尔圣母心导致出了差错,恐怕得悔死。

而且,他也看出,蒯家不光是表示诚意,还以退为进,蒯越有了这个当人质的经历,只要蒯良将来不弄出幺蛾子,李易肯定不能轻易动他。

所以,李易没有就蒯越的事情说什么,只是拉住了蒯良的手,问道:“先生可愿听我这取荆州之法?”

蒯良拱手一礼:“良,洗耳恭听!”

第365章 这是一个枭雄

当蒯良从太守府后门悄悄离开的时候,夜已经深了。

因为不想被有心人看到,蒯良依然围着披风,带着厚厚的兜帽,跟进门时一般的打扮,不过即便如此,也无法遮掩蒯良身上那股子压抑,憋屈,还有几分颓然的气息。

没办法,谁也没想到,在李易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后,蒯良竟然表现出了强烈的抵触心理。

具体原因很简单,李易告诉蒯良,袁术将反,而且会出兵荆州,所以,李易要顺势放袁术进江夏,然后借袁术兵锋威逼襄阳,等袁术将刘表打得损兵折将,已经没有颜面再立足荆州的时候,李易就绕到背后捅袁术一刀,力挽狂澜,成为为荆州祛除外敌的英雄,以此为契机,在众望所归的局面中逼迫刘表让出州牧之位!

这个计划非常完美,袁术和刘表双方都会成为李易的垫脚石,李易自己则是名利双收,一点负面影响都没有。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谋划有一个很大的弊端,不,说是代价更准确一点,那就是袁术大军所过之地,也就是江夏那边,绝对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袁术自己都不爱护百姓,他麾下的军纪差也是出了名的,这次又是入侵荆州,不在自己的地盘上,袁术肯定不会有多少约束,可想而知,途径的老百姓会如何遭罪。

蒯良是荆州人,而且颇为心善,他受不了这个,极力劝阻李易,不能如此行事,然而李易会答应他么?

于是,双方就是一番争辩,最终,李易还是把蒯良说服了。

像什么因小失大,成大事不拘小节等等之类的理由,全被李易拿了出来,虽然李易的观点很无耻,很不要脸,就跟道德绑架一样,但蒯良真的无法辩驳。

最后李易更是为蒯良分析了一下其中的具体利弊。

不管是李易直接和刘表操刀子厮杀,然后被袁术趁虚而入,还是说李易先行入主荆州之后,等待袁术大军来袭,这两种情况对荆州造成的直接损害,以及平定乱局需要耗费的时间,远远都大于李易的那翻计划。

所以,从理智上,还有利益方面,蒯良都不得不承认李易选择的正确,可这不代表蒯良的本心能够坦然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好像你远远的看到一个人不幸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死,虽然叹息,但也不至于太难受。

可是,倘若你明明能够拉一把救人一命,却没有伸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去死,这种心灵冲击是能够让人天天做噩梦的。

而李易就是让蒯良眼睁睁的看着江夏生灵涂炭,不管不顾,直到最有利的时候才会出手。

蒯良发觉,自己之前对李易的了解还是太浅薄了,这是一个枭雄啊,虽然还很年轻,但已经是十足十的枭雄。

行事不拘一格,不限手段,心机之深,前所未见,好笑的是,世人都道他爱民如子,却不知他同样也会视人命如草芥……

如此一个枭雄人物,蒯良知道,李易成就肯定不是自己之前的猜测所能表述,甚至这天下间的风云人物恐怕难有其敌手,至于他们蒯家,只要紧紧靠在李易身边,保证忠心,能得到的好处,同样无法想象。

可是,李易这样得来的基业,纵然将来太平繁华,却是建立在无数冤魂之上,蒯良可以说服自己服从李易的决定,可他却无法让自己的内心不受煎熬。

蒯良苦笑了一声,他怎么都没想到,来见李易,居然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虽然也不后悔就是了,就是心里实在太难受了。

胡思乱想着,蒯良就到了他目前在宛城落脚的地方,是个距离太守府很近的院子,院子不大,蒯良只穿过两道拱门,就看到了坐在廊下,一边拷着火,一边自斟自饮的,还不时摇头晃脑的蒯越。

一想想自己在李易那边纠结的要死,再看看事情源头的弟弟却在这悠哉悠哉的样子,蒯良就感觉心里的火气蹭蹭蹭的,若是早些年,说不得就要以兄长之名,教训一下这个鲁莽的弟弟,可现在到底年纪大了,没那么冲动了,疾步走到蒯越跟前,也不过是一把夺过他手中酒壶,自己咕咚咚喝了几口,然后一屁股坐在了蒯越的身边。

见到自家兄长身上这明显与往日不大相同的表现,蒯越楞了楞,旋即想到什么,笑问道:“看来兄长是与襄侯相谈甚欢了?”

蒯良握着酒壶的手顿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之前你的事情,襄侯应该是不会追究了。”

对此,蒯越没感到太意外,虽然对李易那边的态度,他最初也有点慌,不过理智上的判断告诉他,李易那种人,为利益杀人多半不会眨眼,同样的,为了将来的荆州安稳,李易多半也愿意放他一马。

不过,如此他也就更加的好奇蒯良的反应了。

“既然这般,兄长为何还会闷闷不乐?”

“唉!”

蒯良叹了一声,又一口气将酒壶里的酒吞入腹中,这才将李易与他的谈话悠悠道来。

与之前听李易讲述时,蒯良脸上的不忍、纠结不同,蒯越却是越听眼睛越亮,就连之前那略显慵懒的姿态都下意识的收敛了起来。

蒯良说完,老半天不见蒯越做出评价,好奇转头看过去,却见蒯越脸色涨红,握着拳头,似纠结,似兴奋,种种表情根本让人看不明白。

最后当他忍不住想要发问,却见蒯越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随着笑声拉长,最后还隐隐有了哭声。

心忧自家兄弟,蒯良伸手拉住了手臂问道:“你何故如此?”

蒯越眼中带泪的说道:“如此人物,才是荆州之主啊,也当是蒯越之主,为何……为何当初来荆州的不是李襄侯!”

蒯良闻言,沉默了。

最了解蒯越的人,自然莫过于他。

一开始,蒯越是一心为刘表着想不假,但刘表真的让蒯越很失望,为刘表刺杀李易,蒯越是想要为刘表一搏,事败后,蒯越主动请辞承担罪责,虽然态度很坚决,但怎么说呢,当时蒯越心里未尝没有一种,让刘表霸气一些,不顾一切的将他留下,不在乎李易的态度,为了他将这件事担了。

结果刘表却怂了,果断选择了息事宁人,虽然这么做最当时最恰当的方法,但也彻底断了蒯越的念想。

前些天,刘表甚至还想将蒯越弄去襄阳做人质,蒯越知道后,可是直接骂了人的,也正是借着这个契机,蒯越才被蒯良带到了宛城。

之前蒯良一直不是很喜欢自家兄弟的行事风格,不管是刺杀李易,还是早先为刘表的谋划,都显得太过功利,太过狠辣,可现在蒯越的这般反应,却是让蒯良忽然顿悟,自家兄弟和李易在某些方面其实是同一类人啊,都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

如果自家兄弟是在李易手下做事,相对于刘表,那绝对是臭味相……咳咳,那个如鱼得水,奈何因为之前为了帮刘表坐下的事情,李易纵然不与蒯家翻旧账,但有多大的心,才能重用蒯越?

甚至就算李易重用,蒯家也不敢答应,这天天的在眼前晃悠,说不定李易哪天就开始“怀旧”了。

蒯良还在感叹,蒯越却已经恢复了镇定,擦擦眼睛,对着蒯良郑重说道:“兄长,襄侯所言之事,关系重大,我蒯家不能一错再错,兄长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

“唉,我知道了。”

蒯良轻轻应了一声,他虽然心善不忍,可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只是听到蒯越反过来提醒他,那感觉还真是一言难尽……

第二日一早,蒯良就趁着早上人少,悄悄离开宛城,回南郡去了,而在这之后,蒯越居住的那处院子,就被典韦安排的二十多号人给死死盯住了。

这是李易的做事态度,虽然相信蒯良,更相信他自己,但为了确保事情万无一失,李易还是会派人将蒯越牢牢的盯住。

不过,李易并没有去见蒯越的打算,毕竟在大事成功之前,再怎么见面都是说废话,没意思。

至于蒯良那边,李易也没有去管,虽然说刘表想将蒯良支去长安,但蒯家好歹是荆州的地主,蒯良找借口拖延什么的,刘表也拿他没招,就好像蒯越没去襄阳,蒯良给刘表的解释就是,蒯越心情不好,外出散心去了。

这大冷的天气,这扯淡的理由……

早上,李易将郭嘉贾诩召来,简单说了一下蒯家的事情,让他们心里有底之后,就叫上典韦,又点了两百骑兵,浩浩荡荡的出城去了。

因为今日糜家送亲的人要来了,相对蒯家,李易对糜家的重视更多,在应对上自然不能含糊,是以李易没有守在城门口等待,而是真正的去迎接。

一行人驭马慢跑了小半个时辰,就有快马来报,说糜家人马就在前面,李易当即加快马速,很快就看到了前面那个足足数里长的车队,特别是看到一辆辆牛马车上鼓囊囊的样子,李易真的很想笑啊。

就在这时,对面车队也发现了李易这行人,因为李易亮着旗号,倒也没人慌张,很快就见一人离开大队,单人乘马向李易这边靠近,遥遥的就向这边喊道:“敢问可是李襄侯亲至?”

典韦上前几步一瞧,就回来对李易小声道:“主公,来人正是糜家家主糜竺。”

李易眼睛一亮,没想到糜竺一个人就过来见他了,当即拱手,朗声道:“正是李易。”

这时糜竺已经靠近了许多,直接翻身下马,对着李易深揖一礼,道:“糜竺见过李襄侯。”

“糜兄快快请起。”

糜竺姿态放的很低,李易也不托大,翻身下马,将糜竺扶了起来,然后又还了糜竺一礼,说道:“糜兄太过客气,今日之后,我见糜兄,还要称呼一声兄长呢。”

“岂敢岂敢。”

糜竺连连摆手,李易的便宜,他真的不敢占。

李易笑了笑,对回头对典韦招呼道:“恶来,你去护卫糜家车马,我与糜兄在前先行。”

“喏!”

典韦应了一声,当即带队离去,之剩糜竺与李易同行,糜竺要上马,李易上前相扶,糜竺连连推辞,奈何李易执意如此,糜竺无奈,只能受了。

等糜竺上马做好,李易这才自己乘马到了糜竺身边,开始细细打量这位即将成为自己大舅哥的男人。

说起来糜竺不是很帅的那种人,最起码让李易来评价,糜竺的容貌在名人之中绝对排不上号,不过糜竺有一个特点,他的面部轮廓很柔和,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典型的人畜无害的那种,纵然不帅,也同样会让人心生好感。

李易还在打量糜竺的时候,糜竺却没有直视李易,因为关于李易的了解,对糜竺来说真的已经够多了。

之前典韦传递的消息,还有前不久糜芳告诉他的那些话,每一次都让糜竺心中波澜起伏。

不同糜芳那个傻弟弟,李易让糜芳来南阳做官,还要借用糜家的商路,其中背后用意,糜竺略一琢磨就明白了。

李易所图甚大啊,而且,按照李易的设想与他的猜测,他们糜家也会成为李易势力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再加上两家马上就要建立的姻亲关系,如果李易成事,糜家能得到的好处绝对超乎想象。

至于说名分啊,大义啊什么的,糜竺倒没想太多,毕竟他是商人,商人重利,虚头巴脑的那些东西他毕大多数人都看得开。

甚至,糜竺还一度很是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在徐州浪费那许多精力了,直接来找李易多少?

不过在来南阳的路途上,糜竺却是想通了,自己在徐州,或许会对李易别有帮助也说不定呢。

一行人就这么敲锣打鼓的进了宛城,虽然糜家的声势比较大,人也多,但糜贞毕竟是妾室,所以直接就送到了太守府中,李易虽然有些男人的小心思,但也没上杆子去看糜贞的模样,一天的精力全都放在了糜竺的身上,直到饮宴热闹过后,天色已经很晚了,李易才安排人送糜竺下去休息。

因为人多眼杂,两人暂时没有就要紧事情进行深入交流,可从相处上来看,李易已经感觉到了糜竺表露出来的浓浓善意。

所以,等李易回到后宅看到糜贞后,自然也是温柔照料,毕竟少女可是他目前与糜家之间的重要纽带,不能叫人家受了委屈。

只是,等到风住雨歇,李易迷迷糊糊要闭眼的时候,心中忽然的有些古怪,思考一番方才发现,自己居然又欺负皇叔了。

第366章 我有一宝

“子仲兄,请。”

“多谢。”

李易为糜竺斟了杯茶,糜竺谢了一声接下,不过表情却有些古怪,眼中余光不时的转向四周,因为今日一早,李易就拉他过来说话,只是选的地方不是书房,也不是正厅,反倒有几分密室的味道。

之前进屋的时候,糜竺更是隐约瞧见,那些护卫侍女,全被清空,只有典韦在远处守着。

糜竺有些不明白,李易就算请他谈正事,也不用来这么隐秘的地方吧?

李易注意到了糜竺的疑惑,笑了笑,没有解释,只是问道:“以糜家的商路人脉,扬州那边多少也有些生意涉足吧?”

糜竺收回心神,拱手答道:“之前糜家在扬州,确实是有不少生意,只是近来……唉!”

叹息了一声,糜竺这才接道:“只是袁使君到扬州之后,这生意就有些不好做了。”

李易轻轻点头,他是去过扬州的,对此多少有些了解。

袁术这人眼高于顶,寻常百姓生死尚且不被他放在眼中,商人就更别说了,如果是扬州本地的商人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治下之民,袁术还会注意点吃相,至于说糜竺这样的外来商人,又没什么大背景大靠山,那真的就是肥羊了。

李易又问道:“不知糜家可听到,最近扬州有什么异动?”

“异动?”

糜竺眨了下眼睛,又看看李易表情,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糜竺知道,既然李易这么问,肯定不会是问什么阿猫阿狗的小事情,当即皱眉思索起来。

只是约莫盏茶时间过去,糜竺虽然想到了几件事,但感觉都不是李易想要听的,只能面带歉意的说道:“糜家在扬州虽然还有些消息人脉,只是其中多是市井中事,且太过繁杂,竺一时也看不清楚其中关键,恐怕不是襄侯所求。”

“子仲兄无需如此客气。”

李易笑着拍了拍糜竺的手臂,安慰道:“我有此一问,是因为扬州将有一件大事发生,我问子仲兄,也只是想要看看袁术行事是否周密,如今看来,袁术倒也小心谨慎。”

糜竺闻言,微微皱眉,自觉告诉他,扬州可能要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因为昨日两人相谈甚欢,李易已经成他妹夫了,所以糜竺与李易倒也没太见外,再加上这个话题本就是李易先提起的,想来不会隐瞒,于是糜竺便主动问道:“不知扬州是有何事发生,竟然让襄侯如此上心?”

李易拿起茶勺,要为糜竺将茶碗盛满,糜竺也赶忙端着茶碗接着,李易一边倒茶,一边悠悠然的说道:“袁术啊,不甘只是扬州牧,他要做皇帝,要起兵造反,大概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情。”

“当——”

一声轻响,却是糜竺的手颤,将茶碗摔在了地上,茶水也沾湿了糜竺的衣衫下摆,然而糜竺却恍若不知,也不顾失礼,就那么呆呆的看着李易,一脸的不可思议状。

糜竺嘴巴颤了颤,虽然没发出声音,但李易感觉他应该是想问真假,便直接说道:“此事千真万确,绝无虚假。”

听了李易的这一句补充,糜竺虽然脸上震惊之色依旧,但整个人倒是稍稍镇定了一些,脑子快速转着,他倒不是琢磨袁术,而是猜想李易干嘛告诉他这个。

只是,不等糜竺琢磨明白,李易就追问道:“子仲兄对此事如何看待?”

“额……”

糜竺有些无语,这种事李易问他,他能怎么回答?

糜竺虽然也有正治头脑,可他本质上却是个商人,现在让他对袁术的事情进行评价,真的有点为难人了。

看着糜竺纠结的样子,李易也不急,自顾自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去过扬州,那时袁术正好得到了‘传国玉玺’,而且还是伴着飞火流星送到袁术手中的,当时传的沸沸扬扬,想来,你也应当有所耳闻。”

“当——”

又是一声与之前类似的轻响,却是糜竺刚刚将茶碗捡起来的手又抖了一下。

寿春城的飞火流星之事,糜竺的确听说过,传说天授袁术一件重宝,之前糜竺一直怀疑此事真假,不想却是在李易这里得到了证实。

传国玉玺啊,那可是国之重器,竟然到了袁术手里,这是实在是让人吃惊。

自始皇帝之后,每隔些年就有人想造反做皇帝,可拿着传国玉玺造反的,真心没几个。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李易为何能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连丁点的紧张都看不到?

“竺,失态了。”

糜竺歉意的拱了拱手,李易摆手示意无妨,继续道:“当时袁术对我展示玉玺,极力拉拢,希望我能助其一臂之力,态度很是亲厚,甚至许诺将来只要成就大事,就许我九卿高位,对此,子仲兄怎么看?”

闻言,糜竺脸上的表情更加的纠结了,而且,隐约中还透着几许茫然。

虽然对袁术要造反的消息感到很吃惊,可糜竺知道,其实袁术那边给出的招揽,李易不管是答应,还是拒绝,肯定早就有了决定,根本轮不到向他问计,所以,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对其产生影响。

那么,李易说这些话的用意就很明显了,是要考教他的眼光。

只是,让糜竺不解的是,他已经表露出了愿意让糜家商路为李易所用的意思,这个考教还有必要么?

见糜竺这胡思乱想的模样,李易笑道:“子仲兄尽管放心,有什么想法,直言就是,你我已经是一家人,不管你是希望我答应袁术招揽,还是向朝廷禀明情况,都可说来听听,我这般问询,也只是想要集思广益罢了。”

闻言,糜竺心中稍安,虽然他不觉得李易是真的集思广益,但李易都强调一家人了,想来也不会因为几句话的原因,就对她产生什么太不好的看法。

于是,糜竺拱手道:“那么,竺就斗胆说上几句,若有差错,还望襄侯海涵。”

李易正坐,还礼道:“易,洗耳恭听。”

糜竺点头,直接便道:“袁术说言,襄侯万万不可应允。”

“为何?”

“竺虽然不知传国玉玺这等重宝如何会落入袁术手中,但国之重器,必是有德者居之,然而袁术……恕竺直言,虽然其名声在外,世人畏之,世人敬之,然而这全赖袁家先辈余荫,当今世上究竟有几人愿真心赞其贤德?”

李易轻轻点头,不提袁绍,单单就袁术而言,这家伙的确是仗着袁家底蕴在折腾,而且这还是群星璀璨的三国,袁术的情况注定了他的早早“退场”。

糜竺继续道:“依竺所见,袁家四世三公,声名闻于天下,然而,袁家世受皇恩,与大汉江山早已是休戚与共,大汉兴,则袁家兴旺,大汉若……亡,袁家纵然不亡,必然也要被世人诟病,所以,袁术若反,无异于自掘坟墓,自坏根基,起势必然不能长久!”

李易情不自禁的再次点头,他对糜竺的这番话很是赞赏,虽然糜竺是从大势上来说的,并不算准确,但就原本的三国历史来看,袁家可不就是落寞了么?

糜竺见李易脸上那还不掩饰的赞许,心中安定了许多,继续道:“方才所说,略显笼统,竺还知道,自从袁术入主扬州之后,落脚未稳,就无故发兵豫章,此举有失道义,而且战后袁术不思安定民心,反而大肆征募民夫,为其新建府邸,后来因为年关将近,此事方才暂时搁置,如此,又失仁德!”

“竺还听闻,有袁术麾下士兵于乡间劫杀百姓,夺其财物,袁术闻之,不予约束,前些时日,又闻袁术大肆征募士兵,百姓几乎无人愿往,最后袁术直接强令民间青壮进入行伍,唉,此举何其不智!”

“袁术不修己身,不体恤治下百姓,若他只为一州之主,碍于袁家威势,或许还能保全,可如果袁术一旦举起反旗,天子必然厌之,天下人亦是厌之,袁术将再无仰仗,届时将寸步难行!”

“所以,在竺看来,襄侯千万不可与袁术为伍,否则袁术起事,必然为其拖累,纵然襄侯能在南阳自保,名声也必然毁于一旦!”

话音落,糜竺对着李易就是一拜,做出一副诚心谏言的模样。

李易伸手将糜竺扶了起来,赞道:“子仲兄所言,字字珠玑,可惜,子仲兄不在南阳,否则我必请兄长为我臂膀!”

糜竺谦虚道:“襄侯过誉了,竺所言,不过是些许商人浅见,而且襄侯身边有蔡中郎,贾诩,郭嘉这等智谋之士,竺之才不及其万一,而且……”

顿了顿,糜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糜家在扬州的生意,如今已是做不下去了,这心中对袁术实在是有些怨气。”

李易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打趣道:“怪不得糜家能有这般大的家业,若是我做生意,但有子仲兄在,就绝对不会去寻旁人!”

糜竺也笑呵呵的应道:“襄侯若是有意,竺欢迎之至。”

李易又笑了一声,却是继续方才关于袁术的讨论,再问:“方才子仲兄所言,易深以为然,只是,易心中却是另有疑问。”

“不知是和疑问?”

“呵呵,假设啊,假设袁术并无四世三公之名,却有今日扬州之势,且袁术爱民如子,世人敬之,麾下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世人畏之,左右有贤才辅佐,能与萧何张良比肩,前后又有将帅不弱于秦之王翦蒙恬,汉之韩信彭越,如此,子仲兄以为袁术能否成事?”

“这,这……”

糜竺已经呆住了,原本他觉得李易就是考考他,而他的回答应该是已经过关了,没想到李易还会追问。

而且,李易的这个假设也太过分了一点。

先不说袁术不可能爱民如此什么的,单单把张良萧何,王翦韩信这些人凑到一起就很荒诞了好不好。

糜竺苦笑着讷讷道:“襄侯,这也太……”

李易不管糜竺表情,只是问道:“如此情形,能否成事?”

糜竺算是被李易给整的有点无奈了,只能说道:“如果按照襄侯假设,莫说是袁术,任凭谁得了这些英才辅佐,恐怕都能——”

说道这里,糜竺的话音戛然而止,然后有些僵硬的转动脑袋,看着李易,露出了一种好似见鬼一般的表情。

李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从身边取出一个木匣,放到两人中间,道:“我有一宝,还请子仲兄鉴赏。”

糜竺额头有点冒汗,之前李易说出袁术的事情,他只是有些紧张,毕竟说到底那是袁术的事情,只要袁术不折腾到徐州,就跟糜竺没多少关系。

可在糜竺听了李易的“假设”之后,糜竺就不得不重新考虑李易的意思了,这好像不是考教,而是在问他的态度看法啊。

至于李易为何这么问,糜竺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但干系太大,也太疯狂,他心中也只是一个念头,根本不敢真正拿出来思考。

现在看着李易取出的这个木匣,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可糜竺就感觉里面仿佛藏了什么洪荒猛兽一般,只要打开,就会发生什么很了不得的事情。

深吸了几口气,糜竺缓缓探出手去,拨开木匣机括,往上轻轻一抬,就看到一抹皎洁的玉色从其中透出,再将木匣完全打开,这才看清楚,原来其中的是一方印玺。

糜竺下意识的感觉这个印玺不一般,因为他就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印玺,心脏一时砰砰跳的厉害,想将印玺拿起来看看,但莫名有些畏惧,看向李易,见李易点头同意后,这才小心翼翼的伸手将印玺托起,然而还不等拿到近处,糜竺就发现印玺的一脚竟然是以黄金铸就的。

顿时,糜竺就想起了王太后砸玉玺的故事,直接就是一个激灵,赶忙将手中玉玺放下,然后疾退两步,向着李易拜倒,喘着粗气,不敢言语。

“呵呵。”

李易笑了一声,伸手将传国玉玺拿到手中,目光炙热的看了一阵,这才用衣袖拭去糜竺留在上面的指纹,然后也不着急放回,就拿在手中把玩着,直到糜竺额头上的汗都快落到地上了,这才轻声道:“袁术的那一方玉玺,虽然乃是天授,不过,却是我让人造的伪玺。”

第367章 糜竺,见过主公!

糜竺此时的内心,绝对是惊骇的。

世人都道李易是为国除贼的功臣,假以时日,将来必为国家栋梁,这样的人,毫无疑问是汉室忠臣,然而,糜竺怎么都没想到,传国玉玺居然会出现在这位大汉忠臣的手中。

这可是传国玉玺啊,除了天子,谁拿谁就是图谋不轨的逆臣。

然而,传国玉玺就在李易手中,如同寻常玉佩一般把玩着。

更让糜竺震惊的是,李易还说什么,袁术的那块天授的玉玺其实是李易做出来的赝品?

且不管李易是怎么做到的,只看这件事情本身,岂不是说,袁术被李易当猴子给耍了?

虽然之前糜竺一开口就是袁术的种种不是,但平心而论,当今天下,袁术绝对是说话分量最重的几人之一,李易竟然敢给袁术下套,这……

糜竺此时真的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好了。

眼瞅着糜竺被惊呆了,李易丝毫不觉得意外,骤然接触道这样的信息,换他他也呆,而且,李易对糜竺有很大的信心,所以,李易也不着急让糜竺表态,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我如今虽然只是一郡太守,但幸得诸多贤才相助,如贾诩、郭嘉、张辽、徐晃等等,虽然这些人名气暂时不能与诸多先贤比较,然而本事却未必比先贤差了。”

“子仲兄应该知晓,我与刘表多有不睦,早晚必然相争,不客气的说,我虽然只有一郡之地,但当真动武,刘表不是我对手,而且荆州世家之中,最前头的那几个,已然心向于我,所以,荆州对我来说,已经是囊中之物!”

“至于袁术,虽然早有反叛之心,然而反叛之举,却是我一手推动,只要袁术举旗,不仅会使天下人厌恶,也会让无数胸怀野心之人争相效仿,而我,就要做那为天子肃清天下之臣,杀贼,得名,占地,得利,只待天下安定,将再无人能与我争锋,纵然是天子也不能!”

说到这里,李易将玉玺放下,看向糜竺,缓缓问道:“我如今不缺兵将,不缺谋臣,亦不缺钱财,只是根基浅薄,消息不畅,而糜家虽是商贾,却行走天下,消息灵通,能为我填补弊端,所以,易肯请子仲兄助我一臂之力,待将来成就大事,易必不相负!”

李易说罢,就向糜竺拜了下去,态度很是郑重,这可不是李易装出来的,以李易如今聚拢的人才,寻常人他或许会眼热,但也不用太过巴结,但糜竺却是例外,糜家的商路消息对李易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使不得,襄侯,使不得。”

糜竺已经从之前的震惊中稍稍缓过神来,看着李易向他拜请,再想想李易的野心,真心不敢受这个大礼啊。

李易顺势起身,面带笑容的看着糜竺问道:“子仲兄,可是答应了?”

糜竺苦笑道:“襄侯这……此等大事,竺只是一商人,平时是想都不敢想,忽然被襄侯寄予厚望,实在是惶恐之至。”

李易哈哈一笑,他知道糜竺说的是实话,这年头商人地位低,糜竺被李易的话给敲晕再正常不过。

李易拉着糜竺的手臂,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子仲兄,我知晓此事有风险,一旦事败,很可能就是身死族灭,所以你心中犹豫,然而,子仲兄可能曾过,难道你不应我今日之请,就能过上那太平日子了么?”

糜竺心里顿时一个咯噔,脸色煞白的看着李易,口中苦涩道:“襄侯这是要……”

不等糜竺把话说完,李易就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然后很是无语的道:“哎呀,你这是想到哪里去了,我既然迎娶令妹,子仲兄已经是我兄长,纵然子仲兄与我想法相悖,我最多也只是多留子仲兄一月两月,等到荆州事情安定,自然会亲自赔礼,送子仲兄离去,断然不会行那不义之事。”

见李易说话时候的表情语气不似作伪,糜竺这才松了口气,刚才他也是有些慌神了,还以为李易是要用性命威胁他,不答应就要杀了他如何如何,不过现在想想,李易既然所图甚大,自然不可能做那愚蠢的短视之事。

糜竺有些不好意思的拱了拱手道:“竺惭愧……”

李易呵呵的笑了笑,他确实对糜竺没什么太过邪恶的心思,倘若糜竺不答应,他也就是将糜竺留下,“不小心”的让糜竺的手上沾点血,或者找别的理由污染他一下,总之就是“逼上梁山”的那种套路,让糜竺不跟他干都不行。

李易笑了笑,没打算在这个话题上多说,毕竟这种话说多了容易伤感情。

接着之前的话,李易继续道:“自黄巾之后,董卓祸乱天下,如今董卓虽死,可天下却是越发的不安宁了。”

“河北袁绍公孙瓒,两人厮杀征战,无论胜负,河北都是一片焦土,百姓无宁日。”

“长安洛阳混乱,不说也罢,只看中原,曹操得兖州,兵锋血迹未干,又是乱世,曹操岂会止步不前?我所料不差,今年曹操必然会借口向外动兵,目标不是已经起兵的袁术,就是徐州陶谦。”

“至于南方之地,扬州有袁术,不必多言,而荆州……”

李易笑了笑,道:“有我在,荆州不会安宁,当然,也不会大乱,所以——”

李易忽的提高了声音,道:“这天下乱象越发明显,最近三五年中,天下州郡必然会被四方豪杰瓜分,待三五年后,便是天下豪杰互相厮杀争斗,决出那唯一的一位英雄人物。”

“有道是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个道理子仲兄自然晓得,再加上糜家乃是商贾之家,徐州还是陶谦掌管,倒也无甚大碍,然而以当今天下乱势,纵然不计较陶谦个人才干,只是其年岁,便注定不能在此番争斗中求存,所以,徐州易主乃是早晚之事,届时以糜家巨富,能逃得过新主觊觎?”

糜竺绷着脸摇了摇头,都说财帛动人心,其实最清楚这一点的,就是商人。

之前糜竺一心在徐州谋求仕途发展,其中有相当原因就是感觉糜家继续经商,财富越来越多,恐怕将来难逃灭门之祸,所以想用钱财铺路,要一个官身作为依仗,糜竺本以为自己的这番谋划已经算是长远了,然而听了李易的话方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太简单了。

这时糜竺心中已经颇为动摇,然而李易还在继续说道:“恕我直言,糜家虽然富贵,但到底只是商贾之家,世人多有轻慢,子仲兄请扪心自问,倘若糜家以全部身家投入他人麾下,不管是袁家也好,还是刘表,曹操也罢,纵然一时能被其视为亲近,然而,时间长久,糜家再无钱财可以用来供奉,届时糜家还能有几天风光?”

糜竺苦笑着摇摇头,在那些世家权贵面前,他糜家除了钱恐怕就是一无是处。

李易看着糜竺的表情,满意的笑了笑,他知道,此时再度抛出橄榄枝,糜竺必定会答应,不过为了让糜竺真心跟随自己,他可是做了许多准备的,所以……

对着情绪有些低落的糜竺,李易展开双手,让自己更好的展现在糜竺面前,问道:“子仲兄可知易出身如何?”

糜竺轻轻点头道:“襄侯之前只是白身,如今位居一方太守,成就让人钦佩。”

“呵呵……”

李易笑道:“这天下千石以上官员,大约九成以上都会因为糜家商贾身份,于糜家有所轻视,然而,易却是不会!”

“我生于市井,长于市井,平日里想的是柴米油盐,忧的衣食冷暖,我不是那些不知烟火的贵公子,我深知商人对百姓重要,将来大事若成,不要说打压商贾之人,我还要扶持各地商业,借商贾之道,使天下百姓富足,也让百姓不再困守于方寸之中,所以,我对子仲兄不会有丝毫轻慢,如今子仲兄助我网罗天下消息,将来子仲兄还要为我谋划大局,让商贾之事成为利民之事!”

“子仲兄,易今日乃是诚心相请,还望子仲兄可以助我成就大事!”

李易说罢,俯身再拜。

与上次糜竺有些紧张的将李易扶了起来不同,这次糜竺的明显激动了许多,胸口起伏不停,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上前,将李易扶起,然后又对着李易拜下,颤声道:“竺只是一介商贾,文不能提笔,武不能上阵杀敌,时时自惭形秽,然而今日却蒙襄侯青睐,再三相请,有道是士为知己者死,襄侯如此,竺能不以死相报?”

说着,糜竺起身,然后再拜,道:“糜竺,见过主公!”

“哈哈,快快请起,得子仲兄相助,大事可成!”

虽然对结果早有预料,可糜竺当真喊他主公的时候,李易还是忍不住的打心里欢喜,且不说糜家在情报方面能发挥出来的作用,单单是有了糜竺,李易将来入手徐州就能省去许多的功夫。

糜竺见李易的欢喜之色溢于言表,心中也是感慨,因为李易对他的看重,比他自己想的都要高出许多,糜竺是真的感到有些惭愧。

最开始对于李易的劝说,听到李易要干造反的买卖,糜竺是很郁闷的,毕竟他一个商人,真心不想参合这些事情,然而,随着李易的讲解,糜竺越想越觉得李易有道理。

天下越来越乱,糜家想要保全,必须找个好靠山才行,然而,靠山不是那么好选的,而糜家又富得流油,隔三岔五被靠山刮下一层那是应有之事,等刮不下来后,糜家很可能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然而李易却是不同,李易的出身注定了李易对糜竺没太多成见,这让糜竺放心许多,而且,李易说了那么多,自始至终,却从未提及,让糜竺为他拿出多少钱财,这让糜竺非常放心。

倒不是说糜竺吝啬,其实糜竺心中已经隐约有了决定,如果李易大有可为,他将糜家那些黄白之物全数送与李易又何妨?

倘若能以那些俗物换得一个开国功臣,绝对是糜家有史以来赚的最多的一笔生意!

而促使糜竺做出这个决定的,正是李易的不贪财的表现,出身凡俗,却没有凡俗的贪婪,对他糜家亲近,更多的也只是糜家的商路消息,正是这样的人,才值得他糜家倾尽一切来追随。

糜竺缓缓起身,郑重道:“竺不才,如今还是糜家家主,主公只要有所需要,糜家上下一切资源,全凭主公调配!”

李易眼睛一亮,知道糜竺这是要在钱财上支援的意思,不过,李易更欣赏的是糜竺的这种态度,对于钱财本身,他倒是不着急,因为李易觉得,如果糜竺一来,他就拿着糜家的钱财挥霍,这事太不漂亮,容易被人诟病,再者就是,李易还希望糜家在徐州好好的为他打前站,如果这么早早的动了糜家的钱财,世人都知道了他和糜家的关系,陶谦必然警惕,反而会平添许多波折。

确定这个想法后,李易摇摇头,道:“子仲客气了,如今借用糜家的,只有糜家商路,须知消息及时与否,往往能够决定战事成败,我之前所讲并非虚言,情报一事,确实是重中之重!”

糜竺重重点头记下,就听李易又道:“此中细节颇为复杂,稍后你可与郭嘉详谈,莫要看郭嘉年轻,却是当今世上少有的智谋之士,历练几年,必然是不弱于留侯那样的人物!”

“喏,竺记下了,不知除此之外,糜家是否还有其他可为主公效力?”

“唔……”

李易沉吟了一下,旋即笑道:“还有一件事,关乎重大,只是恐怕要稍稍委屈子仲兄一二。”

糜竺虽然不解,却很干脆,直接道:“主公尽管吩咐!”

李易说道:“子仲兄知我心中报复,我所求,绝非一州一地,而是这天下,如今荆州已经是脱手可得,扬州袁术,不过是代我守土,然后就是豫州,徐州,豫州之事暂且没有眉目,不过徐州早已在我谋划之中,只是需要子仲兄出力才好。”

糜竺现在恢复了镇定,脑子转的也比较快,当即猜到了李易的几分意思,讶然道:“主公是想让我里应外合?”

李易先是一笑,随后摇头道:“是,也不是。”

第368章 谋划徐州

李易款款说道:“有子仲兄在徐州发展,经营人脉,拉拢官员,将来我若谋徐州,里应外合自然是轻而易举,然而如此作为,纵然得到徐州,被世人看在眼里,只会认为是你我用暗中手段,窃取徐州,不是正道,必然为人诟病。”

“再加上如今子仲兄在徐州已有官身,将来更会被人认为是背主之臣,于子仲兄名声有害。”

对糜竺而言,虽然顶着一个背主之臣的名声的确不好,但糜竺现在只是在徐州做官,并不是干脆认的陶谦为主,把命卖给了陶谦,再加上商人的名声本就不咋地,所以,糜竺只是稍微一沉吟,就果断道:“主公勿忧,竺不过商贾之人,本就为人诟病,若是能以些许名声为主公换来徐州之地,竺乐意之至!”

李易哈哈一笑,对糜竺的这个态度很满意,摆手道:“子仲兄无需如此,我却是有更好的应对之策。”

糜竺心中期待,便说道:“竺洗耳恭听。”

李易点头道:“我将来要做之事,首要就是袁术进入荆州后,将其逼退,然后趁机取刘表代之,再胁威收服荆州南部诸郡,最后观察形势,取扬州,或者豫州,至于徐州,则在此之后。”

“这其中时间动辄一两年,多则三五年都有可能,所以,徐州之事虽然重要,却不必急于一时,完全可以从容布置,不必行那冒险之事。”

“我希望子仲兄做的,并非是要其他徐州官员直接背弃陶谦,那样难度太大,而且容易走路风声,一旦被陶谦察觉,不但会影响今后大事,糜家甚至还会有杀身之祸,我虽然势必要掌握徐州,然,若是以子仲兄以命相换,我宁愿直接以兵马攻打!”

“主公仁慈!”

糜竺拜谢了一声,虽然他感觉李易的话中有明显客套的成分,但不可否认,李易的态度还是很让他受用的。

李易笑了笑,继续道:“所以,子仲兄在之后结好徐州世家、官员,不求他们能够一声号令,就对陶谦倒戈相向,只要在徐州没有陶谦,亦或者是陶谦失势,不能守护徐州的情况下,倾向于我,愿意奉我为徐州之主就好。”

糜竺心中一动,问道:“主公难道要直接将陶谦……”

后面的话没有说完,糜竺却是眯着眼用右手比划了一个往下斩的动作,看得李易很是无语,暗道无商不奸果然不假,糜竺这个看起来的厚道君子,想起这暗杀手段竟然也一点都不迟疑。

李易摇头道:“非也,我谋划天下,虽然私下里不乏诡道,但更多时候用的,还是堂堂正正的手段,陶谦若死,虽然对我有利,我却不屑为之,而且此举后患太大,容易被人怀疑,非是上策。”

糜竺顿时尴尬,歉然道:“竺愚钝,请主公恕罪。”

李易自然不会觉得糜竺是真的愚钝,耐心的为他解释道:“我有说过曹操既得兖州,之后必然会向外动兵,并非凭空妄言,因为曹操此人志在不小,根本不是一州之地所能容纳,向外动兵是必然之事,而豫州因为比邻荆、扬二州,位置敏感,变故太多,以曹操智慧,虽然有意,却不是首选,那么曹操兵锋所向,多半只有徐州。”

糜竺听着李易的话,先是连连点头,不过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下,拱手问道:“主公,竺有一事不解,还请主公解惑。”

“哦?子仲兄但讲无妨。”

李易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说起来,他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特别喜欢给这些古代名人“答疑解惑”,那种满足感真不是寻常言语能够形容的,当然,如果被问问题李易却答不上来,那就另说了。

糜竺可不知李易的恶趣味,很是恭敬的问道:“主公既然对曹操有赞誉,想来其非是不智之人,再加上曹操名声不差,如此,纵然曹操对徐州有所觊觎,一旦无故向徐州动兵,岂不是自坏名声,步了袁术的后尘?”

李易考虑了一下,觉得曹操他老爹的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好,倒不是不信任糜竺,而是生怕因为他的话,糜竺将来表现异常,干扰了这件事情的发生,那就不好了。

于是,李易说道:“此事你无需担心,曹操想要出兵,寻找名目绝非难事,不过你要记住,倘若之后徐州有关乎曹操,或者曹操家人之事,绝对不要干涉,无论陶谦有何决定,只要出言附和就好。”

糜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道:“主公是要曹操与陶谦相争,然后渔翁得利?”

“差不多吧……”

对于这点,李易也不是很确定,在他看来,完美的发展路线是自己取荆南,下扬州,最起码也是打下扬州的庐江和九江,最好再加上丹阳吴郡,同时曹操先斗吕布,再发兵徐州,陶谦不敌,然后李易挥师北上,以助战之名驱逐曹操入主徐州。

这是李易最期望的局面,然而,天下局势瞬时万变,难以揣测,李易不用想都知道,自己的这番计划中多多少少都会产生一些变数,特别是吕布那边,虽然吕布勇猛,虽然李易对高顺千叮咛万嘱咐,但吕布能对曹操产生多大作用,李易心里真的是一点谱都没有。

见李易忽然沉吟起来,糜竺轻声问道:“主公,可是有何为难之处?”

李易轻轻摇头,实话自然是不能说的,因为他现在已经是许多人的主心骨了,心里犹豫可以,但表面上必须坚定,所以,他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无事,只是想到天下乱起,这一番征战,不知将会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遭受那刀兵之苦,唉,虽然我知此乃必然,然而心中依然不忍。”

糜竺闻言,赶忙宽慰道:“主公此言差矣,竺所来之地,已经十数年不见战祸,然而百姓依然难以饱腹,一旦年景不好,更是一片凋敝,而南阳年前还被袁术肆虐,然而主公到后,南阳不见饥民,处处勃勃生机,可见主公仁爱,所以,将来只要主公能够成就大事,天下百姓必然欢欣鼓舞!”

这马屁拍的,让李易都不好意思接话,不过他倒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问道:“对了,上次我与子方说过张昭之事,不知如今可有眉目了?”

糜竺闻言,哎呀一声,拍了拍脑门,道:“主公不提,我险些忘记了。”

“还请子仲兄道来。”

“喏,上次得到舍弟传讯,主公让糜家多多照顾张昭,我便让人假借南阳客商之名赠与张昭家人钱财,张昭家人对此颇为感激,后又向陶谦劝说,如今张昭虽然依旧被陶谦禁锢,但处境已经比之前好了不少,被安排在城中一处偏僻小院中禁足,而且,竺还意外发现,徐州别驾赵昱与张昭私下里乃是刎颈之交,察觉我为张昭开脱,因此也对我颇为亲近,我细细打听,这才知道,赵昱与陶谦在张昭之事上,多有争执,之前我能劝说陶谦宽待张昭,其实也有赵煜的缘故。”

“还有这回事?”

对于赵煜这个人,李易脑子里是一片空白,根本没什么印象,不过既然糜竺都这么说了,而且赵煜身居徐州高位,李易略一沉吟,便道:“对赵煜此人,子仲兄要多多交好,将来或许能有大用!”

“喏,竺几下了,只是,张昭之事接下来又当如何?”

“嗯……”

李易想了想,说道:“安排人将张昭救出徐州,连带家眷一起送到南阳,不留痕迹,糜家能否做到?”

“啊!”

糜竺吃了一惊,虽然早就从糜芳那里得知,知道李易对张昭此人很是上心,但糜竺也万万没想到,李易会如此重视张昭,竟然不惜采取这等手段。

糜竺仔细想了好一会,确定没有问题,这才答道:“主公吩咐之事,糜家能够做到,只是张昭若到南阳,早晚必备陶谦知晓,只有陶谦定然会对主公心怀恨意,如此,岂不是对主公将来不利?”

李易毫不在意的道:“无妨,等张昭安顿之后,我会往徐州去信一封,坦言我爱惜张昭才华,不忍其受那牢狱之灾,这才将其接到南阳,送上百金赔罪,还请陶使君见谅……”

说着说着,李易的声音中就带上了笑意:“张昭本就无罪,陶谦却无故将其拘押,这是理亏之事,我派人将张昭救走,怎么看都是仗义之举,陶谦纵然再是气愤,也不能将我奈何,世人更是会嘲笑陶谦,然后赞我仁义爱才,至于说将来,呵呵,倘若徐州有朝一日危若累卵,我带兵前往,陶谦安敢拦我?”

糜竺心中暗道一声厉害,自己刚认的这位主公的算计真是没的说了,诚心拜倒道:“主公英明!糜竺拜服!”

“哈哈,哪里哪里,不过一些小小算计罢了,不值一提……”

……

将糜竺收入麾下,补足了自身的最后一块短板,李易心情甚好,而且为表重视,一连数日,李易都是与糜竺同席而食,直到糜竺与郭嘉将情报一事沟妥当,并向李易确认无误,准备离开,这才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李易的授意下,李易的绝对心腹大将徐晃,继洛阳之后,再次与糜竺发生了一次冲突,具体过程外人不知,只是看到糜竺来时欢欢喜喜,但离开的时候却是颇为冷清,都不见李易现身先送,甚至还有人听闻,糜竺扬言要对徐晃施展报复。

很明显,对于两人的这次冲突,李易是支持徐晃的。

听闻此事的外人对此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一边是商人,一边是被李易视作臂膀的爱将,偏向徐晃不是很正常的么?

李易的这番安排,算是在明面上与糜家将关系稍稍撇开一些,方便糜竺在徐州的行事,为此,糜竺把原本要到糜芳手里的官位都给推掉了。

糜竺离开宛城后,李易的工作重心就转到了军事上,风雨无阻,每日都要到军营中例行巡查,可以说,李易手下的兵,只要脑子没问题的,几乎每个人都能认出李易的相貌。

李易不乐意学那些穿越者前辈一样,跟士兵们同吃同住,一同在泥坑里打滚训练,所以,多刷刷脸就显得非常必要了,而且,李易每次进入军营,都会带上一些野味,或者买上其他肉食,确保让每个士卒都能喝上一碗热腾腾的野菜骨头汤。

别说李易小气,没有给每个士兵都来上半斤肉补充营养,且不说后世的寻常老百姓都不会天天半斤肉,单单是以东汉末年的生产力来衡量,李易敢那么干,不超三天,他的财政就会崩盘。

再说了,这年头许多世家大户都不能天天吃肉,对于那些之前还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士兵来说,能喝一碗飘着油花肉丝的野菜骨头汤,真的已经很有幸福感了,而且还补钙,补充维生素,反正李易觉得他麾下士兵的整体体格一点不比早先的飞熊军要差。

在拉拢军心之余,刘表在荆州的调兵遣将,渐渐的也开始对南阳产生影响,进入三月中旬后,寻常百姓或许还未察觉,但许多南阳世家,已经开始不安,不时向李易问询这是何故。

李易也不隐瞒,直言刘表要对他不利,至于原因嘛,李易只是叹息不错解释,但私下里却是已经传开了,刘使君连番刺杀李易不成,恼羞成怒,这回决定豁出脸面,要带着大军来把李易干掉。

虽然很多人都感觉李易也对刘表暗藏歹意,奈何没有证据,刘表却是实实在在的要对付李易,所以,在这之后,南阳之内有人为李易鸣不平,有人选择低调保身,但为刘表说话的,真的是很少很少。

对此,李易很是满意,而刘表那边似乎也知道了李易这边的动静,大概是很生气吧,虽然没有派人来和李易较量一下,却是断了每月应当给南阳的粮食接济。

目前宛城囤粮许多,别说荆州将会生变,哪怕是跟刘表打持久战,李易也耗得起,但是,李易还是果断下令,适当的减少了对城外“安民镇”,也就是陆续汇聚来的那些百姓的粮食供应。

第369章 袁术使者

宛城城外的那些百姓成分复杂,已经不是最开始因为袁术产生的南阳流民,陆续还有豫州,司州,甚至兖州这些地方避难来的百姓,毕竟相比较中原,还有北方,袁术离开之后,荆州绝对算是天下最安稳的地方之一。

李易对那些投奔之人,是来者不拒,可以说,来荆州避难的人,特别是普通百姓,基本全都留在了南阳,而百姓们也感谢李易的收留,对他很是敬爱,李易后来募兵什么的,也是这些人对李易最为支持。

然而,李易也知道,一昧的施恩,旁人的确会感激你,却不见得会为你卖命,就像华夏历史上的诸多战争,不管背后原因是野心,私仇,利益,但在明面上,必须有个高大上的理由,也就是师出有名,不让麾下兵马成为不义之师。

之前刘表虽然与李易之间有许多龌龊,最近更是成针尖麦芒之势,但平心而论,刘表这个州牧当的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李易可以以自己遭受了不公平待遇向刘表发难,却实在找不到借口将整个南阳的百姓一起拉上。

为此李易一直很头疼,还以为只能这么着了,却不想刘表自己在关键时刻把小辫子送了过来。

以刘表不给南阳提供粮食为借口,李易缩减了百姓的救济口粮,百姓吃不饱饭,心中自然生怨,相比远在襄阳的刘表,李易又在第一时间声泪俱下的告诉众人,减少粮食,不是他所愿,实在是因为刘表这个州牧大人不想给南阳百姓粮食吃了,他这个小小的太守没办法,只能和大家一起吃糠喝稀,还望大家能够担待一二,众志成城,共渡难关。

在李易的这番煽风点火之下,没几天功夫,南阳百姓,特别是宛城内外的百姓,心中对刘表的怨气一下就被推到了顶点,毫不客气的说,只要李易一声招呼马上就能有几万百姓跟着他去砸了刘表的老家。

不过,虽然群雄汹汹,李易仍旧是以一副好心人的态度来安慰众人,让大家要忍耐,保持克制,要体谅州牧大人,要维持荆州大局……

所以,刘表这次是因小失大了,借用粮食的事情,李易与刘表还未直接交手,但在舆论方面的竞争,李易已经处在了绝对的优势。

不过,这并不是说,李易面对刘表,就完全占据上风,最起码有一点,而且是很要害的一点,李易就落后了许多。

因为不再顾忌刘表的态度,李易这边几乎是敞开了招兵,因为百姓对李易有好感,募兵的效果也很不错,根据徐晃的汇报,南阳如今有新老兵员一共三万余人,这还是徐晃有所收敛,年老体弱的不要,否则人数还能更多。

但与兵员的充足相对的,是南阳在武备方面的缺乏。

因为南阳早先被袁术扫荡过一遍,南阳武备库中的装备基本是被清空了,李易当初向刘表让出南阳诸县官员任命,其中有一个条件,就是向刘表要了不少的兵甲,再加上后来李易的购买,以及自行打造,如今李易麾下兵马,能够“全副武装”的,只有不到两万五千人,剩下的近万人,平时训练只能拿木杆当做枪矛来使,说来真的有些寒酸。

糜竺知道这个情况后,倒是一咬牙,表示要想办法从徐州给李易倒腾一批装备过来,李易对此很是赞许,但也没强求,还主动劝糜竺量力而行,毕竟徐州那么远,这些装备不比粮食,实在太过让人眼热,很容易出差错。

当然,对于装备缺少的问题,李易也是有着应对手段的,只是目前还不到时候,只能先凑合着。

很快,时间进入三月底,南阳与襄阳之间的形势越发紧张,而就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下,南阳也迎来了一位神秘的客人——袁术使者,袁涣,袁曜卿!

对于袁术会派遣使者过来,李易并不意外,特别是眼看就要到四月份了,袁术在动手之前,肯定会联络四方,约定时间,所以,派人来见李易是很正常的。

只是考虑到影响问题,李易并没有摆出什么大场面接待袁涣,袁涣似乎也理解李易想法,进入太守府的过程很是低调,整个南阳除了李易以及心腹几人之外,几乎没人知道袁涣来到。

但在私下里,李易还是将面子给足了,这天中午,李易,以及贾诩、郭嘉、张辽,一同在太守府内摆小宴为袁涣接风,原本徐晃也是要来的,只是最近徐晃都在城外练兵,李易也就不喊他了。

李易先为几人介绍认识,一番寒暄,酒过三巡,袁涣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送到李易面前,说道:“襄侯离开扬州虽然未久,使君却对襄侯极为挂念,平日与我等谈话,时常会提起襄侯,每每都是思念之情,唉,这般荣宠,袁某是当真羡慕啊。”

李易接过信,一边拆一边唏嘘道:“李某同样如此,说来我与袁使君虽然只有两度相见,但袁使君风采我却早已铭记于心,不怕你笑话,我其实不善为官,平时说话做事,其实都是以袁使君为榜样,纵然我不善治民,不能使南阳富足,但百姓生活倒也安稳,这全赖袁使君功德。”

之前袁涣的话明显有拍马屁嫌疑,因为袁术可能会惦记李易,但李易又不是美女,袁术绝对不会天天惦记他,只是花花轿子抬人嘛,袁涣说点好听的倒也是情理之中。

可李易的马屁就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说南阳的治理都是袁术的功劳,饶是袁涣早有心理准备,嘴角还是忍不住抽了一抽。

再看旁边几个陪客,贾诩郭嘉一大一小两只狐狸笑眯眯的,看上去很是友善,似乎完全无视了李易那不要脸的马屁带来的伤害,至于张辽,这位猛将兄却是捧碗灌酒,将整个脸都挡住了,也不知他是个什么表情。

袁涣之前就与贾诩郭嘉有些接触,虽然没有具体试探,但只看这份镇定功夫,比之袁术麾下那些人是丝毫不差,至于张辽,袁涣不善武艺,不好分辨,但看李易对张辽的重视态度,显然也不是庸人。

就这,还没算上没有露面的蔡邕,黄承彦,诸葛玄等人。

暗暗佩服李易聚拢人才的本事,袁涣口中代着袁术谦虚道:“襄侯过于自谦了,要知道,说到襄侯才华,袁使君可是直言当今天下年轻人之中,当以襄侯为最呢!”

“哎,惭愧惭愧。”

李易随口客气了一声,就没有继续跟袁涣乱扯,而是打开信件认真看了起来。

书信是袁术亲笔,李易先前后大略扫了一眼,洋洋洒洒大约上千言,不折不扣的一封长信,不管其中具体内容如何,单单看这点,可见袁术诚意满满。

李易一脸严肃的对扬州方向拱了拱手,表示了自己对袁术的尊重,这才开始看袁术书信的具体内容。

开头比较老套,对李易各种问候,诉说想念,然后又表示,等他得到荆州之后,希望李易可不不要退隐,继续留下来辅佐他,而且袁术还再次以九卿之位许诺,说完这些,袁术才转入重点,开始讲李易最关心的事情。

袁术信中提到,他决定于四月十八,自封楚王,并通传天下,而在此之前,袁术会任命张勋为大将军,率大军潜伏江夏郡外,在袁术称楚王的同时出其不意杀入江夏,目标治所西陵。

此外,还会有一支偏师,以纪灵为主,汇合豫州黄巾,从豫州杀入荆州,作为张勋策应。

至于刘表本人,在寿春就任楚王之后,也会快马赶赴荆州,主持战事。

信件中提及战事的只是有聊聊数语,但给李易带来的震动却是不小。

袁术比李易想的要理智,或者话袁术的手下们比较理智,虽然得到了玉玺,而且还是天授玉玺,但袁术并没有称帝,而是自号楚王。

这让李易感觉记忆有些混乱,他有些分不清原本历史上袁术到底是称帝,还是称王,只是记得打游戏的时候,袁术的旗号是“仲”,也不知那算不算是国号。

李易最希望看到的是,袁术称帝,毕竟天无二日,这样子一来,大汉朝廷就算打掉牙往肚子里咽,也会跟袁术死磕,而且,袁术这样也能最大程度上的挑动天下人的野心。

可现在袁术自号楚王,虽然依然是僭越,而且跟汉室别苗头的意思明显,但效果到底是比李易的预计差了一些。

李易心里默默叹息,他已经尽力了,称王就称王吧,毕竟他总不能再去建议袁术称帝吧?

此外,对于张勋出奇兵攻打江夏,李易不得不承认,袁术这一步安排得挺好的,原本李易猜想袁术为了立威,很可能会自己亲自领兵攻打江夏,现在把这个机会给了张勋,其中权衡,值得称赞。

不过,李易对此倒是不甚在意,张勋打江夏,跟他关系真心不大,反倒是纪灵那边,让李易有些警惕。

纪灵汇合豫州黄巾从豫州杀入荆州,他们会从哪里经过,直接进江夏也就算了,如果是要经过南阳,那对李易来说,不管怎么应对,都是一个非常糟糕的情况。

李易看信的时候,袁涣正在与郭嘉闲谈,好似不经意般得往李易那边看了一眼,见李易正在沉思,当即出声问道:“襄侯为何蹙眉,难道襄侯觉得袁使君所言中中有何不妥当之处?”

李易这才察觉到自己走神了,不过他也不慌,只是摇头道:“不是,只是袁使君为何不再心中提及,让我在南阳如何策应?”

这个疑问倒不是李易胡诌,袁术只在信中说了,希望李易帮助于他,却并没有具体说让李易具体如何帮助,所以李易有此一问也是正常。

袁涣笑道:“使君本意是想让襄侯与纪灵将军会师,然后奔赴襄阳,对襄阳佯攻,给张勋将军腾出方便,好一举拿下江夏,不过,后来得知荆州变化,却是不用如此了。”

“原来如此。”

李易低声点头,如今刘表对南阳表现出的敌意是越来越明显了,袁术知道,并且在对策上做出相应改变,也是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李易笑道:“如此,张勋将军在江夏是要趁虚而入了?”

袁涣道:“正是如此,说来,这也是襄侯的功劳呢。”

李易连连摇头,推辞道:“这也算功劳的话,却是实在叫李某人惭愧,如今刘表对握逼迫越来越甚,我是日夜东望,只盼元素均能早日发兵襄阳,解我如今之苦啊。”

袁涣呵呵笑了笑,忽然问道:“如今南阳兵马几何?”

李易叹了口气,语气低沉的说道:“兵马两万,然而兵刃甲胄缺少太多,若是野战厮杀,大约有一万两三千可以上阵,其余人马,只能安排守城之事。”

袁涣闻言,对李易所说的南阳兵力并未表露出丝毫怀疑,反而很是贴心的问道:“襄侯既然有如此难处,为何不向使君诉说,使君若是知晓,又岂会让襄侯在此为难?”

李易目光略显古怪的看了袁涣一眼,李易最早也想过找袁术要点军械,可是,且不说要了袁术的东西,将来很容易被人视作袁术同党,纵然李易要了,袁术也不一定肯给,而且就算给,也有很大的可能叫李易带领南阳兵马去做先锋,这样与李易的计划完全不符。

所以呢,李易是宁愿自己想办法,也不情愿向袁术伸手的,没想到,袁涣却是主动说出了这件事。

心中感觉哪里貌似不太对,但李易表面上还是尽量不动声色的说道:“我听闻袁使君在扬州大肆招兵买马,军械难道还有宽裕?”

袁术笑道:“军械方面,扬州也是吃紧,不过若是襄侯开口,使君必然不会让襄侯为难。”

李易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了,就在他琢磨的时候,袁涣却好似完全不在意李易的答复,继续道:“其实使君有言,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届时襄侯应该如何应对,使君不好过早安排,襄侯只需有所决断之后,让我书信一封传与使君就好。”

李易点点头,就听袁涣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袁某如今倒是觉得有一事颇为可行,不知襄侯是否愿意一听袁某愚见?”

第370章 不怕死的袁涣

“哦?”

李易当即装出一副非常感兴趣的样子说道:“先生高论,易洗耳恭听!”

一旁的贾诩等人,也是满脸的期待,充分表达了对袁涣的关注,可事实上,此时在座人心中已经是警惕非常。

袁涣来南阳,代表的可是袁术,相当于是钦差大臣,他给出的意见,也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袁术的想法,而李易现在在表面上的态度,是必须要以袁术马首是瞻的,那么,如果袁涣提出了什么比较为难的,或者和李易将来计划有冲突的事情,李易就必须要想办法给推掉,而且,还不能让袁术不快,不能让他起疑在,那样就很有难度了。

所以,在场不管是谁,对袁涣后面的话都是非常的上心,毕竟都到这现在了,李易和他身边的人都是在蓄势待发做大事,谁都不想见到意外的发生。

袁涣显然是早有腹稿,侃侃说道:“四月初时,南阳兵马最好要偃旗息鼓,千万不可有动作,使刘表警惕。”

“这是为何?”

出声问询的是郭嘉,因为这时候说错话很可能会影响大局,所以,李易就不好随便开口了,一些事情就让郭嘉他们代劳,纵然是有哪里说错了,还能让李易给圆回去。

袁涣对着郭嘉拱了拱手,他也知道李易挑水劈柴请郭嘉出仕的事情,再加上李易也确实对郭嘉委以重任,所以,袁涣应对郭嘉这个年轻人的时候还是很客气的,并没有任何的轻视。

“如今刘表虽然对襄侯步步紧逼,但说道底只是造势罢了,想要让襄侯自乱阵脚,还远远不到真正动手的时候,而如今恰恰又到了春耕,若是南阳兵马日夜操练,刘表必然心疑襄侯会率先出兵反击,自然会全神戒备,但倘若南阳安稳,没有异动,无论刘表是否愿意,都得让军中士卒回家耕种,这一去一返,就是月余时间,所以,南阳只要收敛锋芒,就可瓦解刘表麾下兵马,然后坐等张勋将军杀入江夏,等到刘表发觉不对,再重新召集士卒,恐怕不光西陵城易主,甚至张勋大军都已经杀到襄阳城下了。”

李易几人闻言,尽皆轻轻点头,因为袁涣的说法确实是对李易有利了,郭嘉更是拱手附和道:“先生妙计,嘉佩服。”

袁涣欠身,谦虚不受郭嘉这一礼,继续道:“而襄侯这边,只等江夏战事消息传开,襄侯就可直接出兵新野——”

几人正认真听着袁涣的话,却没想到袁涣说了新野二字后,却是忽然没音了,李易奇怪,下意识的微微皱眉,郭嘉见状,便“诚心”请教道:“出兵新野之后呢?”

袁涣伸手捋了捋颚下美髯,目光转向李易,笑道:“这就要看,届时襄侯是如何决断了。”

“嗯?”

李易感觉袁涣的语气有些不大对,忍不住又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便出口问道:“届时自然是要助袁使君拿下襄阳,难道袁功曹还有其他看法不成?”

袁涣笑道:“届时襄侯若助袁使君,可留下三五千人在新野城下,广扎营寨,再多准备木棍草人,作为疑兵,无需主动叫阵,只要使新野守军惊疑不定,不敢出城回援襄阳即可。”

“然后襄侯自领主力,或是直接奔赴襄阳,或者是与纪灵将军回合,等袁使君与张勋将军大军到后,一举合围拿下襄阳,如此,襄侯便可记上一功。”

李易眉头缓缓舒展,感觉袁涣说的还算是合他心意,因为李易的原计划就是要去新野一趟的,不过没等李易点头表态,就听另一边的贾诩忽然拍手大声道:“如此甚好,甚好!只是贾某觉得,我家襄侯若是能兵不血刃取得新野,是否更好?”

李易一怔,不知道贾诩说取新野是个什么意思,袁涣也微微有些诧异,不过很快,袁涣不知想到了什么,也笑一声回应道:“襄侯若是想要大功,其实不必取新野,袁某这里还有一步妙棋。”

李易面无表情的看着袁涣,这会他是越听越感觉袁涣语气不对了,再有刚才贾诩的突兀提问,更让他感觉不好。

贾诩替李易问道:“袁功曹请名言。”

袁涣自然也察觉到了气氛不对,不过却是丝毫不在意,淡淡笑道:“襄侯到达新野之后,可与新野城中守将约好,襄侯只在城下佯攻,想来此事应该难不倒襄侯,而等袁使君领大军亲自襄阳城下之后,襄侯就请新野守将诈降,改换扬州旗帜,然后向袁使君送上捷报,并率大军向襄阳靠拢,以袁使君性情,再加上对襄侯重视,襄侯那时若是突然发难,只需一战,袁术可擒,扬州兵马必退,襄阳也将成为襄侯掌中之物,而襄侯先杀董卓,再擒袁术,有此二功,必将成为今汉室第一功臣!”

随着袁涣话音落下,房间内顿时寂静一片,针落可闻。

李易等人之前都防备着袁涣可能会借袁术的名头给李易挖坑让他跳,为此也做了许多的应对,但谁也没想到,袁涣冷不丁的竟然会说出让李易将袁术阴掉的话。

要知道,那可是李易的计划,而袁涣是袁术的使者,无论如何都不该从袁涣的口中说出来才对啊!

瞬间的功夫,房中个人想法不同,也都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张辽双手撑案,两眼微眯,虽然身形未动,更没有什么声息,但整个人就像准备捕食的猛虎一般,只待李易一声令下,随时都可将袁涣擒拿。

郭嘉这厮反应也很快,不过却是猛的往后退开了几步,不知是怕袁涣挟持他,还是说要和袁涣保持距离。

贾诩虽然反应最慢,却是最引人注目,只听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甚至还用手背擦拭眼角,就像是在表示他已经因为袁涣的话笑得流下了眼泪一般。

至于李易,却是一动未动,倒不是他淡定,实际上李易心里此刻已经是惊涛骇浪,他实在不愿意相信,也无法接受自己的谋划被袁术得知,那样的话,袁术如果不发兵襄阳,只在附近按兵不动,李易别说取荆州,搞不好就得先与刘表拼一场,然后被袁术抄了后路,最终一无所有。

这种情况,李易实在是不好贸然表态,只能是静观其变。

好在,李易并不是一个人,他手下还是有聪明人的。

就听贾诩的笑声忽然打住,然后笑容一敛,拍案而起,指着袁涣大声呵斥道:“袁功曹,你代袁使君而来,我家襄侯不曾有半分失礼,对袁使君更是心怀敬畏,然而袁功曹却如此试探我家襄侯心意,难道就不觉得太过失礼,太过让人寒心了么!”

这么久了,李易还是头一次见贾诩如此动怒,虽然说这个怒气是装出来的,但李易不得不承认,他是真没看出半点毛病。

而且,随着贾诩的这一声呵斥,房间内的气氛还莫名缓和了许多。

李易继续沉着脸,装出一副被人怀疑试探,非常不满的样子。

袁涣被贾诩的这一声呵斥给震得楞了楞,但随后也大笑起来,无视了贾诩那愤怒且窝士之身,不能冲杀,但胆量却丝毫不比纪灵将军逊色,可以慨然赴死!”

“原来如此……”

郭嘉一副我懂了的样子,对着袁涣连连拱手表示佩服。

袁涣很是无语,他没想到之前还风度翩翩的两人忽然就开始变得不要脸了。

袁涣摇摇头,果然如同李易说的那般,胆子很大,被威胁也不见畏惧,语气如常的问道:“襄侯这是要以性命威胁袁某了?”

三国之化龙

第371章 你让我很失望

“不!”

李易果断摇头,然后淡淡说道:“袁功曹从长安而来,路途遥远,其间山贼盗匪多不胜数,所以嘛,功曹若是出了什么差池,虽然让人扼腕,但世人闻之多半也觉得只是运气不好罢了,袁功曹以为然否?”

李易这话说的很不要脸,明明都当着面威胁了,还要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来,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换个脾气暴躁点的,恐怕立时就要骂李易无耻。

但李易却不觉得自己这么做过分。

既然袁涣之前都当面点明李易可能背着袁术另有所图,偏偏他还一直吞吞吐吐,故作高深,让李易不能确定袁涣是单纯的试探,还是说已经拿到了确凿的消息,那么,站在李易的立场角度,为了自身以及整个南阳势力考虑,李易就必须做出在最大程度上规避风选的应对——杀人灭口!

反正李易已经想开了,袁涣进城时并没有惊动多少人,李易接待他也只有几个心腹知道,只要将袁涣和他的那些随从悄悄杀了埋掉,不敢说消息绝对不会泄露一丝一毫,但隐瞒上一两个月绝对是毫无压力的。

至于袁术那边,等他发现袁涣没了,最起码也是半个月往后了,以如今的交通、讯息条件,不用等他得到真实消息,李易估计都已经主动向他亮刀子了,到了那时候,袁涣的死亡真相也就无足轻重了。

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李易才镇定了下来,变被动为主动,开始赤果果的威胁袁涣。

之所以是威胁,而不是直接叫张辽把袁涣给砍了,只是因为李易心中还存着一个疑问。

因为袁涣这人既不是蠢货,也不是中二,人家可是有才学的,就连袁术都对袁涣很是尊重,那么,袁涣在猜测到李易可能对袁术怀有很大恶意之后,只要智商不掉线,最佳的处理方式应当是先向袁术去信说明心中猜疑,然后找到李易,进行一些不着痕迹的试探,比如说建议李易只带少量兵马,到前线战场助战什么的,看看李易的反应。

倘若李易心中有鬼,届时肯定会找借口百般推辞,再结合之前疑惑,袁涣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比较可信的结论。

可事实上呢,袁涣却是用了一种最为愚蠢的手段,直接上门,还当着李易的面道出了李易潜藏的心思,这操作愚蠢至极,简直就是逼着李易不得不杀人灭口,不然李易之前也不会恶意打趣袁涣的胆量不比纪灵差。

然而袁涣的智商真的是那么差劲么?

李易不认为自己脑袋上面带有给别人降智的光环,那么,袁涣的举动就非常值得推敲了,所以,李易并没有直接叫人把袁涣拿下,而是先行威胁他,吓唬一下,看能不能从袁涣口中榨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袁涣胆子确实不错,被李易先是威胁,然后又不怀好意的盯着,一点都不慌,也不说话,甚至看都不看李易一眼,就那么自顾自的从面前的小鼎中切下一块肉,又端起酒杯,又吃又喝,脸上不时还露出享受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悠哉,完全无视了李易的威胁。

见状,贾诩和郭嘉城府够深,还能保持平静,张辽可就有些忍不住了,目光频频看向李易,间或在袁涣的脖子上扫过一眼,意味很是不善。

李易知道张辽的意思,而且他也很不爽,其实李易隐约感觉的到,袁涣应该是有些别的话想对他说,可是,古代好多的文人身上都有点臭毛病,不是拐弯抹角,就是装腔作势,就像袁涣这样,他有很大的可能是要先声夺人,让李易自乱阵脚,好在之后与李易谈到干货的时候占据优势。

当然,也可以换个好听点的说法,这是袁涣给李易的考验,看李易能不能让他吐露真言。

如果李易还是初出茅庐那会,遇到这一套,他的确会心情愉悦的乖乖受着,毕竟手底下没人,腰杆直不起来,有人愿意考教他,其实还是给他脸。

但现在,瞧瞧李易身边的人,哪个也不比袁涣差啊,再加上又是在李易自己的地盘上,如果这样李易还被袁涣的几句话压住气势,然后一拜再拜,拿出请大能出山的态度让袁涣“赐教”,未免也太掉价了。

李易心里越想越不爽,刚好张辽又看向他,当即说道:“张辽听令!”

张辽早就等得不耐,立刻起身抱拳,朗声应道:“末将在!”

李易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杀意却是丝毫不弱,听得袁涣背后不禁一寒,下意识的放下了酒杯,转头看向李易,然而李易却是看也不看袁涣,直接对张辽吩咐道:“今日城中,不曾有外人来过,更没有扬州之人来过,你这就去将此事料理了吧。”

“喏,末将尊令!”

张辽接令,然后怔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明白过来,又扫了袁涣一眼,就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袁涣能跑长安那么远的地方,自然不是一个人,随行侍卫书吏自然不少,而李易让张辽干的,就是先把那些人给杀了灭口。

袁涣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没想到李易这么狠,这么干脆,一言不合就杀人,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是好几十人啊。

“张将军且慢!”

袁涣急了,再也不敢装淡定,赶忙开口喊了张辽一声,但张辽根本不理会他,脚下都不带停的,几个跨步就出了大门。

袁涣见状更慌,赶忙又转头急急向着李易拱手拜道:“还请襄侯开恩,让张将军回来!”

李易嘴角笑了一下,却是不为所动,而且李易也开始吃肉喝酒,完全就是袁涣之前的样子。

“襄侯!”

袁涣的心乱了,再度拱手向李易深揖一礼,而且是长揖不起,奈何李易依然不为所动,等了几吸,袁涣按奈不住,就要上前去拉李易手臂,但没等他靠近,自己肩膀上就先是一沉,然后整个人都仿佛被铁索箍住了一般,根本挣扎不动。

袁涣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肩头被一个面貌凶恶的大汉给拿住了。

这大汉正是典韦,张辽出去后,虽然不认为袁涣被逼急了就能伤害到李易,但考虑到李易的武力值飘忽不定,又不怎么会招式,为了保险,他还是将守在外头典韦给唤了进去,而典韦进门,恰好就看到袁涣想向李易靠近。

袁涣不认得典韦,不过只看面相,就知道这绝对不是个读书人,再加上这厮给他的感觉非常危险,那眼神,那咧嘴露出的森森白牙,简直就像是一头凶手,随时要把他给活吞了一般。

袁涣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到底没敢呵斥典韦无礼,也没敢继续与典韦对视,只能转向李易,叹息道:“襄侯,事情何以至此?”

李易拿手帕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又用清水漱了漱口,方对典韦摆摆手,典韦对着袁涣哼了一声,然后如同一座小铁塔一般,稳当当的站在了李易的身后。

这时,袁涣才看清楚了典韦全部身形,哪怕是此时此景,也让他忍不住在心中暗赞,好一员猛将,一身气势竟然丝毫不弱于纪灵!

李易倒了杯酒,递给典韦,这才笑着答道:“袁功曹不是明知故问么?之前你已经说了,我可在新野佯攻,然后再以奇兵击败袁使君,解襄阳之围,顺势入主荆州,最后名利双收,呵呵,多谢袁功曹妙计,易感激不尽。”

李易说话时一脸的诚恳,还不忘对袁涣拱手致谢,直把袁涣气了个够呛,伸手就想指着李易,但李易此刻明显动了杀心,典韦也对他虎视眈眈,袁涣又不是真的来找死的,自然不敢拿再撩拨李易,甚至,他都已经后悔之前拿捏太过,让李易动怒。

事关人命,袁涣只能压下心中憋屈,将态度再次放低,躬着身轻声道:“襄侯,适才都是涣的不是,与涣同行者皆是无辜之人,且路途上对涣多有照料,还望襄侯能高抬贵手,收回将令。”

袁涣说罢,等了会,却见李易又不搭理他了,忍不住稍稍加重语气,问道:“襄侯美名天下皆知,今日难道要滥杀无辜不成!”

李易轻轻摇头,叹道:“袁功曹,你让我很失望。”

袁涣茫然,不知李易这又是说的哪一出。

就在此时,打屋外突然传来一阵砍杀惨叫之声,袁涣脸色顿时一白,他知道,这是张辽那边动上手了,下意识的还想再劝李易现在住手还来得及,但看看李易那一脸平静的样子,最终只是一叹,低头不再言语。

李易目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幽幽说道:“既然袁功曹当着我的面说出了那番话,难道不是对此早有准备么?”

“有道是君不密失其国,臣不密失其身,功曹既然劝我向袁术反戈一击,那么,为了李某人,也为了功曹自身安危,你说,那些袁术的人,还能留下么?”

“哈——”

袁涣苦笑了一声,脸上苍白之色更甚,他原本还以为李易是因为被他给气到了,怒而杀人,可现在看来,在自己提及那件事的时候,那些人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袁涣懊悔非常,他知道自己托大了,本以为拿住了李易短处,再借用自己名声,可以从中谋划一二,哪想到李易根本不跟他玩那些扯淡的,直接就掀了桌子。

不过,袁涣到底也不是寻常愚夫,随着远处砍杀声的渐渐停歇,他反而迅速冷静了下来。

李易现在给了下马威,却没有直接向他下手,明显还是想要他坦白,所以,袁涣知道自己的价值还在,只是气势弱了。

袁涣有过赌气不理会李易的想法,继续等着李易来问他,但只是一瞬间,这个念头就被他放弃了,因为他觉得,这时候再端着架子,李易真会杀了他的。

“唉。”

袁涣长叹了一声,说道:“襄侯有所不知,进去长安之前,涣其实还见了兖州曹孟德。”

“嗯?”

李易眯眼看着袁涣,相比之前,目光中多了几分忌惮之色,如果袁涣和曹操扯到一起,那可就糟糕了。

袁涣没有再挑战李易的耐心,不等他发问,就主动说道:“就身份而言,襄侯与袁术相差,可为天上地下。”

“哼!”

典韦见袁涣如此轻视李易,当即不满的哼了一声,打断了袁涣的话,不过这次李易倒是没生气,因为他的身份的确与袁术相差巨大,而且,袁涣还是直称袁术名字,明显是没把袁术当回事。

李易对典韦摆摆手,示意袁涣继续。

袁涣低着头向两人示意了一下,接着说道:“袁术占有扬州,麾下文臣武将,兵马粮草,数目全都是襄侯数倍,然而却被襄侯算计其中,为襄侯做那先锋之事,简直可笑,可悲。”

“再看袁术在南阳,扬州行事,可谓肆无忌惮,毫不顾忌百姓疾苦,不过如今乱世,天下诸侯多是如此,奈何袁术还野心甚大,想要图谋天下,以其德才,经营扬州都略显不足,哪怕有众多贤能相助,也绝对难成大事。”

“涣断言,即便没有襄侯的此番算计,即便袁术占据荆扬二州,一时风头无二,但早晚都会亡命于刀兵之下!”

李易轻轻点头,袁涣的这番话说的一点都不差。

袁涣继续道:“袁某虽然姓袁,却不是袁家之臣,袁术以我为扬州官吏,我为人下属,当直言不讳,故而屡屡对袁术有所劝谏,然而袁术虽然对我有所褒奖,却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减改过,奈何?”

“涣也是人,也有私心,如果袁术只是扬州州牧,涣在那里糊口度日也就算了,可其竟然想要称孤道寡,涣实在不敢背上那叛逆之名,使祖宗蒙羞。”

“所以,袁术有意向长安再遣使者之时,涣就主动请缨,并请袁术联络兖州曹操,与之交好,此举虽是为袁术安定四方,其实涣也是想趁此机会,看看天下,究竟哪里还有安居之所。”

李易听到这里,忍不住笑了,问道:“原来如此,易甚是好奇,不知袁功曹现在是否已经找到栖身之地啊?”

三国之化龙

第372章 曹操胆子小

被李易这么一打岔,原本正说话的袁涣顿时一滞,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唏嘘气氛也被打散了大半。

对于李易的这个问题,袁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刚刚还被李易死亡威胁,现在要是说自己想留在南阳,肯定有人觉得他是被吓怕了,认为他怕死,那样子实在太没骨气,也太憋屈。

可如果回答别的,比如曹操啊,或者要为袁术尽忠什么的,袁涣刻意肯定,李易立马就会把他给宰了,袁涣暂时还不想死,更不想死的那么没有意义。

纠结了老半天,袁涣还是左右为难,最后只能讷讷道:“涣,暂时还未考虑好。”

李易点点头,他其实是很想笑的,心想叫你给我装,现在不装了吧?

不过李易也没有再追问施压,反正有了之前的敲打,袁涣身上文人的那股子劲儿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袁涣看了眼李易,见他不出声,想了想,就继续自己之前的话,说道:“如今长安司隶混乱不堪,且多是野心勃勃,又无智无德之辈,绝非容身之所,涣不敢留,不过在到南阳之前,涣却对兖州曹孟德有些意动,甚至一度还有过借口为袁术拉拢曹操,顺势留在兖州的想法。”

李易心中稍稍有些惊讶,曹操虽然崛起挺快的,当上了兖州牧,但就曹操本身势力来看,不考虑那些还未在天下扬名的名将奇谋之士,只能说是势头比较足,但实力一般。

可袁涣竟然这么早就能发现曹操的不凡,说明这人绝对是有着一双慧眼的。

袁涣继续道:“兖州虽然刚刚经历战事,一片凋敝,民不聊生,如此情形之下,曹操所掌兵马钱粮自然远远不如扬州,但我见曹操时,意外发现其身边将帅之才比之袁术竟然丝毫不差,且其中多有曹操宗族亲眷,皆可信任并授予重任。”

“酒酣之后,涣再与曹操左右谋士相谈,荀彧出身颍川名门,早年世人就赞其为王佐之才,涣不如他,乃是自然,亦不敢有丝毫不满,而曹操麾下,还有一人名曰程昱,虽然名声不显,酒宴中言谈不多,但涣略作试探,发现其眼光毒辣非常,每每开口必然直指要害,让涣惊叹连连,唉,我亦不如他。”

袁涣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很受打击的表情,说道:“程昱同样罢了,毕竟天下之大,不知多少人满腹经纶却名声不显,偶遇一位虽然意外,也不算太过意外。”

“然而涣想不到的是,当时还有一人,名为戏忠,此人相貌平平,又是出身寒门,我本不以为意,然而在我与程昱相谈过后,戏忠找我说话,言语间多有拉拢,且不时将曹操与袁术互相比较,虽然没有明言,但涣听得出,戏忠心中对袁术很是不以为然。”

“我当时很是惊异,虽然袁术多有不是,但袁家四世三公之名却是响彻四海,若非了解袁术底细,谁敢轻视于他?”

“于是,我就想看看那戏忠到底是个轻言浮夸的冒失之人,还是确实有非凡见识,结果,涣连发十数问,从治军到治民,从乡野到庙堂,无论涣如何发问,甚至是刁难,戏忠悉数一一作答,虽然答案中规中矩,乍一看并没有太多出彩之处,但细想一二,不难知道,戏忠其实是因为留有余地,所以才能如此应对自如,唉,戏忠之才,涣……还是不如!”

李易听着袁涣评价曹操的人,心里有些发酸,如果早让他穿过来几年,荀彧不敢说,但戏忠和程昱肯定要拐过来,现在听袁涣吹捧着他们,李易感觉就像是自家东西被抢走了一般,真心不是滋味。

好在,李易忽悠到了贾诩郭嘉,不然他肯定要去兖州绑人的。

“至于兖州主曹操……”

袁涣不知李易心思,他继续往后说着,只是说起曹操,袁涣面露迟疑之色,想了好一阵子才道:“曹操此人,气度心胸胜过袁术,与袁绍仿佛,行事有雅量,却不失豪迈,很有昔日卢尚书之风,”

卢尚书就是卢植,年前刚刚去世,但人家之前可是汉末有数的大佬,像曹操刘备他们,都是给人家当小弟的,而且卢植还是文武双全,名望也非常之高,要不是本人没有什么野心,弄个州牧顺便搞点事情,真的就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袁涣将曹操比作卢植,可见对曹操的的欣赏,不仅仅是能力,还有人品。

李易正要问袁涣是不是心属曹操了,却见袁涣话锋一转,却道:“以涣观之,曹操若与袁术相争,除非速战速决袁术能够胜算,否则袁术必然不是曹操对手,只是,曹操的胆子却小了一些。”

原本正要吐槽的李易,一听这话顿时就乐了,后世关于曹操的评价海了去了,黑的白的,正的反的,基本上什么花样李易都见过了,但李易唯独没见人有说曹操点子小的,当即摇头问道:“曹操胆子小?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李某可是不信。”

袁涣有些勉强的笑了笑,道:“戏忠想要拉拢我改仕曹操,我虽然不曾应允,也未有拒绝,只是戏忠一劝再劝,可曹操却是再三打断戏忠,不让他行那招揽之事,甚至还面有不愉,我能看出,曹操待我虽然礼重,却绝无拉拢之意,这是为何?”

袁涣自问自答,道:“同为一州之主,曹操却畏惧袁术四世三公之名,这不是胆小是什么?”

原本李易是想为曹老板说两句话的,可现在,他虽然不完全认同袁涣的话,但也不至于反驳。

三国诸侯,袁家底子最厚,很可能是一开始就想造反当皇帝,但早期的曹操绝对不是,曹家后来的野心很大程度上是大环境推动的结果,毕竟掌握权柄久了,谁还能舍得放下,更何况放下就是个死。

所以,袁涣说曹操胆子小,不敢得罪袁术,不全对,但也不算错。

当然,李易觉得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曹操现在还没太大野心,对于一个没有野心的曹操来说,为了袁涣去得罪袁术,显然是不智之举,只是在外人来看,就有些胆小了。

想到这里,李易心中又是一动,这个问题他能看到,戏忠难道就看不到么?

可戏忠明知让曹操得罪袁术是不智之举,以袁涣的才华,也不值当,但戏忠还是宁肯曹操不高兴也要拉拢袁涣,进而让曹操与袁术产生裂痕,这就很有意思了。

难道他是故意如此,逼着曹操与人摩擦,然后不得不壮大求存?

李易想了想,也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虽然不一定完全正确,但他觉得与真相相差应该不算太远。

李易嘴角露不由露出了一丝笑意,他是真的开心,因为一个佛系的曹操绝对远比一个已经觉醒枭雄之心的曹老板要好应付的多,甚至,如果李易的脚步够快,说不定曹操这辈子都要对大汉忠心耿耿了……

袁涣感慨了两声,正要继续往下说,却见李易脸上露出的笑容,问道:“襄侯为何发笑,可是涣哪里说的不对?”

李易摇头道:“这倒不是,我只是有些叹息,昔日曹操敢孤身一人以七星刀刺董,如今身为一州之主,却畏惧一个袁术……”

这话只是李易随口说的,但在袁涣听来,其中味道就大不一样了。

暗暗将李易与曹操对比,又颇为敬畏的看了李易一眼,袁涣语气复杂道:“天下间,有不喜袁家之人,有人似涣这般对袁家并不看好,也有如戏忠那般不惧袁家,但能够将袁家当做刀刃趋使的,恐怕唯有襄侯了。”

李易哈哈大笑,并不否认这一点,问道:“既然如此,你是觉得我比曹操要强上一些,所以,有意投靠于我了?”

袁涣抿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早在扬州的时候,袁涣就觉得李易不是池中之物,所以刻意与李易交好,表面上结下一个善缘,希望将来万一有用,但随着他去了长安,通过吕布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后,袁涣是真的被惊呆了,就连后来在长安的小住,更多的也只是心中太乱,想要安静分析分析李易这个人罢了。

李易一手毁掉董卓,虽然世人都是赞赏,但也有人不以为然,特别是那些世家豪门中人,出于种种原因,他们觉得李易能成功,主要是董卓自己太过疏忽,李易只是运气够好罢了。

早先袁涣同样也有几分这样的猜想,不过在见过李易本人之后就不剩下什么了,再加上通过吕布得到的判断,袁涣惊骇的发现,李易的这盘棋下的太大了。

以半壁为江山为棋盘,以刘表为标靶,以袁术吕布这些风云人物为棋子,不管这些人如何厮杀争斗,但最后的胜利却只能是李易。

袁耀不敢想象,李易还是一介草民的时候就把董卓算计了,现在是太守,又即将刘表袁术这两位一州之主踩在脚下,那么,等李易成为荆州之主,李易下一步会做什么?

听说李易前些天砍了曹操的使者,还与徐州巨富糜家联姻……

袁涣已经不敢往下想了……

只是,是个男儿就有野心,特别是机会放在面前时,但凡有几分血性,就会忍不住要搏上一把,所以,袁涣在确认李易前景之后,很快就决定趁早搭上李易这艘潜力无限的大船,好好的做一番事业出来。

只是,虽然决定上船,但袁涣也想给自己谋一个好一些的位置。

袁涣知道,以他的名声才华,李易肯定会接纳他,并且好好的用他,但对于如此,袁涣并不满足,特别是李易现在还在蛰伏,在这种低投入高回报的情况下,袁涣就想争取一下,争取成为李易的谋主,即便不成,也要成为左膀右臂那样的重要存在。

所以,袁涣来见李易的时候,就存了心压一压李易,先表现出自己的见识智谋,等李易乱了阵脚之后,再表示自己的追随态度,这般欲扬先抑的手段拿出来,袁涣相信李易定然要对他另眼相看。

只是袁涣没想到李易那么很,那么干脆,在袁涣刚刚表露出威胁之后,还不等他“扬”起来,直接就用出了杀伐手段,将袁涣的想法给打得七零八落。

现在李易再次发问,这让袁涣怎么回答?

直接答应,实在是不甘心啊!

片刻后,袁涣一咬牙,觉得与其窝窝囊囊的,还不如搏一搏好了。

忽然,袁涣向李易拱手拜下,沉声道:“襄侯,涣有罪,有罪之人,不敢轻言去留。”

“哦?何罪之有?”

李易一边问着,一边纳闷,难道袁涣还有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

只见袁涣脸色发苦,小声说道:“之前襄侯前往扬州,与袁术多番交谈,因为其中事情多有忤逆,涣不愿就此跟随袁术灭亡,所以,为求保全自身,就做了一件对不住襄侯的事情。”

“什么事?”

李易微微皱眉,经过刚才的谈话,他已经大概猜到袁涣的心思了,也而觉得这人能用,可如果袁涣真的做了什么坏他大事的举动,李易说不得真要杀了袁涣。

袁涣感觉李易语气有些不善,心中一紧,但还是低声说道:“涣曾经修书一封给密友陆康,详细道出了袁术谋划,关于襄侯之事,自然也在其中。”

“陆康?”

李易一怔,他可没忘记,当初与陆康的那一次见面,虽然最后两人约定了一些事情,但陆康原本可是给他摆下了鸿门宴的,而起因就是一封密信,当时李易还纳闷写信的人是谁,现在知道了,竟然是当时对他最为亲热的袁涣。

见李易只是提了一下陆康的名字,就不继续说话了,袁涣以为李易不满,赶忙解释道:“请襄侯放心,当时在书信中,我有说明,因为如今长安被李傕郭汜之流把控,朝堂之上漏洞重重,再加上袁家势大,贸然进言不但很难奏效,一个不慎,还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请他不要大肆宣扬,只要暗中联络忠义之士即可,所以,其中关于襄侯之言,所知之人应当不多,襄侯若是不放心,我可立刻向陆康去信一封,说明襄侯乃是忠义之士,并未与袁术同流合污。”

李易这时已经回过神来,摇头笑道:“无需那么麻烦,当时陆康虽然为我摆下鸿门宴,但最终却被我说服,等我向袁术正面发难之后,陆康就会相应,届时袁术将会首尾难顾。”

第373章 借曹操之名

“什么,季宁兄竟然被襄侯说服!”

袁涣一脸的不可置信,世人都清楚,陆康是个非常忠义的人,绝对是心向汉室的,否则袁涣也不会去信给陆康,因为他知道,有了那封信在,万一袁术这边出了差错,让他受了连累,只要陆康见他写的那封信拿出来,就可以为他正名。

这就是陆康的分量。

可李易呢?

虽然李易没有打算跟着袁术,而且李易做的事情,暂时来看也是对朝廷有利的,毕竟是打击叛逆嘛,但事实上,只要是聪明人,不难看出,李易的动机明显不存,本心并不是为了大汉,而是想要自己渔利,说白了李易也不是个好鸟。

结果,这样一个黑心的家伙,竟然说服了真正忠心耿耿的陆康,这在袁涣想来完全就是不可发生的事情。

“自然。”

李易笑道:“我虽然有私心不假,但为了天下大局,陆康愿意助我乃是理所应当,况且,此事也不是单单助我,毕竟大家都要对付袁术罢了,自然是要联合的,对了,袁功曹既然与陆康有书信往来,难道不知我与其联合之事么?”

袁涣摇摇头道:“袁术虽然多有不是,但行事还是比较谨慎的,我向陆康去信之后,袁术就察觉到陆康似乎有些动作,奈何没有凭证,陆康又素有人望,袁术也不好苛责于他,只能对其所在多有监视,因此,为求安全,之后我与那边也就断了消息往来。”

李易暗道原来如此,只是,袁涣的感觉就很不好了,他原本还想凭借主动坦白此事,然后以他的关系,找上陆康给李易带来方便,结果人家自己就摆平了,这就叫袁涣很尴尬了。

李易看出了袁涣的心思,也知道他在为难,不过李易没管,毕竟袁涣想上船,还是想风风光光的上来,得他自己想办法吧,如果这也让李易给他操心,还要他何用?

袁涣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现在真的是悔啊,早知道会这么为难,还不如一早就表明态度,多省事?

不过,袁涣能通过吕布那边的蛛丝马迹看出李易的心思,自然也是有智谋的,纠结了一会之后,还真给他想到了一个门路。

轻咳一声,袁涣拱手问道:“襄侯之前有说南阳似乎缺少兵甲,不知是否属实?”

李易眼睛一亮,道:“确实不假,莫非袁功曹对此有什么办法,助我解此难题?”

其实,虽然南阳这边缺少兵刃甲胄,但李易还是有法子解决的,只是,那还得等上一段时间,而且,一切计谋,哪怕谋划得再是精密,谁也不能保证,在施展的时候一定不会生出波折变化,所以,如果袁涣能帮助李易另外搞到些装备,李易自然是乐意之至。

见李易明显意动,袁涣也是心中一松,当即说道:“以涣所见,袁术对襄侯重视乃是真心实意,而且因为襄侯与刘表仇怨世人皆知,袁术对襄侯态度也是深信不疑,所以,涣愿意向扬州去信,说明襄侯虽有士卒却缺少武器,恐怕不能与刘表硬撼,想来袁术不会拒绝,到时太大数目不敢说,但五六千兵甲想来是没太大问题的。”

李易原本是很动心的,但等袁涣说罢,却是有些失望,摇头道:“我虽然去过扬州,也与袁术有过私下交谈,但那些都无伤大雅,毕竟我去扬州,为的乃是私事。”

“可是,倘若我收了袁术所赠的甲兵,便会落下口实,旁人会认为我是早早就知道袁术有意起事,却并不通报朝廷知晓,甚至,还会觉得我与袁术有所勾结,这种情况下,纵然我出兵将袁术击退,赶出荆州,世人也不会尽皆认为我那是正义之举,或许袁术在时,没人会针对于我,但只要袁术威胁除去,我很可能就是下一个被针对之人。”

“我如今虽然希望兵甲,可要是为此折了名声,得不偿失啊!”

“这……”

袁涣老脸涨红,本以为自己是出了个妙计,还想着李易会称赞他呢,却没想到在李易眼中,他的妙计竟然会有这么大的问题。

其实,袁涣也是点背,他智谋并不差,只是到底不是李易的手下,并不清楚李易的做事风格,而且他的谋划本身也不是从李易的根本利益方面出发,所以,他想出的法子,不称李易的心意,也就是理所当然之事了。

这时,贾诩对着李易拱手道:“主公,诩觉得袁功曹所言只要稍加改动,就绝对可行。”

“哦,还请先生道来。”

听到贾诩献计,李易很是高兴,虽然贾诩郭嘉都是智谋之士,但在李易看来,贾诩这个家伙虽然阴险,却不喜欢冒险,只要是他主动说出来的计谋,基本都是百分百没问题的。

袁涣见贾诩给他解围,也不管贾诩水平如何,当即拱手道:“涣洗耳恭听。”

“以主公名声,自然是不可与袁术那等叛逆之人有太多往来,兵器甲胄等物,也不好向他索取的,不过嘛……”

贾诩嘿嘿一声,脸上露出了反派人物特有的那种奸笑,道:“但主公却可让旁人向袁术索取军械,然后主公就以正义之师剿贼辎重,这岂不是甚好?”

李易听罢,脸上顿时就笑出了花,大声赞道:“好,妙计,当真是妙计啊!”

贾诩笑着谦虚道:“主公过奖,诩不过动动嘴皮子罢了,具体能否成事,还要看袁功曹能否说动袁术啊。”

这时,几人又看向袁涣,却见袁涣正瞅着贾诩发呆,接触到贾诩看过来的目光,袁涣这才回过神来。

没办法,短短一会的时间,袁涣已经感觉自己心里头的做人底线被刷新了。

就说袁术这人吧,人家虽然要,但脸上功夫还是比较不错的,平时与扬州官员们商谈此事也是颇为注意,言谈很是隐晦。

可李易刚刚咋说的,丝毫不避讳那渔翁得利的打算,更是坦言,他不光要实惠,还得要名声,这简直就是当了那啥还要立牌坊!

原本袁涣还以为只有李易是这样的,可贾诩刚刚的计策,还有旁人几人的反应,更是让袁涣彻底明白了,李易和他的心腹,都是一类人啊,阴险,狡诈,不择手段……

不过,这也让袁涣在某些方面松了口气,原本他对于自己谋求离开袁术的事情是颇为担心的,担心李易会因此认为他是个不义之人,现在看来,李易应当是不会在意那些“小节”了。

定了定神,袁涣说道:“贾兄妙计,涣甚是佩服,只是不知,当借何人名目行事?”

袁涣所问,乃是关键,毕竟像贾诩说的栽赃嫁祸固然是妙计,但如果选人不当,在将来就可能成为一个灾祸隐患。

李易与贾诩对视一眼,然后同声道:“曹操!”

袁涣一怔,原本他以为李易会说吕布的,因为吕布现在与袁术有联系,借吕布的名义向袁术要东西方便的多,而且袁术也不会生出疑心,可曹操……这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吧?

见袁涣目露不解之色,李易也没给他解释,直接问道:“袁功曹以为如何,借亲善之名,像袁术借兵甲数千,袁术能否答应?”

袁涣见李易发问,也不去想背后深意了,而是认真考虑起此事的可行性。

片刻后袁涣蹙着眉说道:“此事可行,但有两处为难。”

“有何难处,但讲无妨。”

对于袁涣表示有难处,李易不以为许,在李易看来,有难处正常,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解决,如果明知事情不可为,还非要说自己能行,闷头硬上,那就是坑货了,也是李易最为讨厌的类型。

见李易并没有因此表示不满,袁涣心中一宽,徐徐说道:“其一,涣若是此时发信于扬州,为求信任,不好催促太急,那么倘若袁术同意,将军械整备送出,大概算算日子,与江夏战事时间相差无几,那时间对襄侯是否合适?若是太晚,涣建议不如不多此一举,平白增加袁术疑心。”

李易摩挲着下巴,一边想一边说道:“袁术兵临襄阳城下之日,才是我与其相争之时,袁术现今正在备战,护送军械想来不会动用太多人手,而且为求安全,很可能会借道南阳,我等要从中行事甚是方便,届时得了那批军械,刚好派上用场,所以时间上应当没问题。”

说罢,李易还看向贾诩郭嘉,见他们全都点头,这才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呢?”

袁涣说道:“第二点就是,曹操若是得知荆扬之变,兵马有所异动,而袁术闻讯后,那时襄侯却还未有所动作,岂不要引来袁术怀疑?”

之前李易还道袁涣说的是什么大事,没想到他担心的却是这个,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袁涣见状,心中很是不解,又轻声唤道:“襄侯?”

李易本来不想说兖州事情的,但见袁术想不明白,只能提醒道:“有吕布在东郡,曹操还能有余力南下?”

之前袁涣对李易建议吕布去东郡,虽然能想到是晃点了袁术一把,但对兖州的局势还不能看清,现在有了李易这般提醒,方才彻底明白,李易让吕布去兖州的同意。

再想想李易为何要让他借曹操之名跟袁术要东西,显然,算计袁术之后,曹操就是下一个目标了。

想明白这些,袁涣叹息了一声,他叹的是,自己自以为聪明,能辅佐李易,为其心腹,然而只看李易这番谋划,根本就不是他能参与,这打击简直不要太大。

不过很快,袁涣心中又热了起来,李易能有如此智谋,真的远不是袁术之流能比啊,自己要是追随李易,纵然不能做谋主,但继续做个功曹总没问题吧?

袁涣可以肯定,在李易这边当功曹,前程绝对比袁术那边要好的多。

将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与迷茫放下,袁涣退到李易面前丈余之处,先是拱手应道:“请襄侯放心,涣必定竭尽所能,让袁术为曹操送去五千套兵刃甲胄!”

李易正要出言鼓励,却见袁涣又退后小半步,然后直接拜倒在地,道:“涣,虽然不才,但粗通笔墨,自荐请为襄侯账下一小吏,还望襄侯收留!”

李易哈哈大笑了一声,上前将袁涣拉了起来,笑道:“先生愿意辅佐我成就一番事业,易欢喜之至,不瞒先生,在扬州与先生初见,易有有心拉拢一二,只是身在险地,不得不压下心中所念,今日,易总算是的颤所愿!”

袁涣闻言,不由一脸感动,再拜道:“主公厚爱,涣必然以死相报!”

李易又是一笑,再次将袁涣拉了起来,如此,李易身边文臣又多了一位,贾诩郭嘉见状,也纷纷上前恭贺,只有典韦一直盯着袁涣的手,看他有没有什么小动作,至于恭喜什么,还是算了。

李易余光看到典韦对袁涣不以为然的样子,他只是笑笑,因为这件事李易心里比可典韦看的更加明白。

袁涣今日认他为主,虽然究其根本,可以说袁涣是主动来投奔的,为的是辅佐李易,也借助李易功成名就,但袁涣与李易身边原有的那些谋士们相比,在本质上是有差别的。

郭嘉贾诩等人是李易一手发掘提拔起来的,虽为主从,实则已经荣辱与共,如果真出了意外,莫说郭嘉徐庶这些被李易重用的寒门,哪怕是有着贪生怕死之名的贾诩都能为李易尽忠。

但袁涣不同,他完全是因势因利而来,只要李易这个集团的势头够足,袁涣就是李易的能臣干臣,如果哪天李易失势,像袁涣的这种人很可能就会再度改换门庭。

因此,一开始李易对袁涣是不喜欢的,但很快,李易就发现自己是钻进了死胡同。

现在李易还是一方太守,将来等他得到荆州,占据扬州,这些地方的旧有官员,李易会接手相当一部分,同时还有其他人才主动上门投拜,届时那些人对李易能有多少忠诚?

李易没系统辅助,想人人对自己的忠诚度一百只能等下半辈子,所以,李易悟了,与其要求别人的死心塌地,还不如让自己的威望更进一步,当天下再无敌手之时,目之所及,哪个敢对他阳奉阴违,哪个敢对他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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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狼烟起

袁涣入宛城的事情,就像是一阵清风略过湖面,只是波澜轻动,但随着一封书信悄然送往扬州之后,一切就重新归于宁静,袁涣也“启程”前往兖州,准备再度与曹操进行深入交流。

接下来,因为春耕的到来,天下间大多州郡,不管之前怎样,但暂时都呈现出了令人安心的平和与忙碌。

荆州方面,一直对李易虎视眈眈,不断给他制造压力,希望李易慌乱的刘表,虽然不甘,但为了百姓生计与地方安定,也撤回了大部分兵马。

至于南阳这边,李易也是难得的亲自下了一田地,因为这年头的春耕可是极为重要的,直接关系着百姓的生死,李易作为一地父母长官,是需要亲自下田耕种,为百姓们做出表率的。

原本李易对此事还有些郁闷,倒不是他不想种地,或者说对农事有所轻贱,实在是他两辈子都没碰过农活,妥妥的一个萌新,生怕不小心出了什么低级错误,那可是大大有损李襄侯的光辉形象。

好在事情的结果还是不错的。

因为石韬负责屯田,本身也种过地,李易让石韬与几个侍卫教了他几把之后,感觉还行,等到了日子,找了一块百姓的田地作为示范田,就撸起袖子亲自下场了,然后,被召集而来瞻仰李襄侯种田风采的数千百姓,那些随行大小官员,以及受邀而来的南阳世家中人,一个个全都惊呆了。

要种地,先犁地,正常来说,是用牛来拉犁,有些田地不好,甚至还需要双牛来拉犁。

南阳牛少,不够百姓使用,李易就让军中士卒帮助百姓犁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伤,以及工作效率,李易安排的是十个军卒拉一头犁。

但轮到李易耕地的时候,对给他牵牛而来的老农,李易却是笑着摆了摆手,更不呼唤士卒,直接把牵犁的绳套往手臂上一缠,脚下一用力,直接就拉着犁往前行去,只在身后留下一道整齐的沟壑,看的那老农的眼珠子都差点掉了出来。

而且,李易的脚步还贼快,让在后面帮忙做样子扶着犁头的伏寿都有点跟不上他的节奏。

见李易神力如此,围观的百姓,官员,世家,纷纷惊叹下拜,连声大呼襄侯。

那日之后,市井之中便有人言,李襄侯力胜牛虎,为百姓开田地,一日行走数十亩,仿若神人。

又过数日,又有人言,李襄侯乃农神转世,但凡襄侯脚步所到之处,田垄自现,于是百姓家中陆续开始供奉李易画像,以求李易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将来不再受那饥饿之苦。

其实这段时间里,李易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刘表与袁术身上,在屯田全权交给石韬负责,且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对这方面就更加不在意了,但任谁都没想到,李易只是客串了一把老黄牛,后续带来的影响竟然会那么好,不光百姓越发的心向于他,就连世家之人也不例外。

前些时间,因为刘表做出的一系列针对南阳的威胁动作,有不少世家虽然对李易没有恶感,但因为畏惧于刘表权势名声,很是担心李易不能抵挡刘表,刘表在干掉李易之后还会迁怒与他们,所以,对李易态度多少有了一些疏远,甚至,还有在李易之下任职的世家子弟找借口辞官。

但在春耕之后,却是有不少世家重新开始向李易靠拢。

在这年月,李易以一人之力扛犁,且健步如飞,说的简单点,是他力气大,但往细了说,那其中意义就复杂了。

李易杀董卓,以区区两三千兵马控制皇城,这代表了李易的武功。

与刘表交锋,早先看似软弱,处处相让,实则却一步步占据道义,反客为主,逼迫刘表不得不以撕破脸的方式针对李易,这是李易的谋略。

再有李易为诸葛一家不辞辛苦,千里亲赴扬州,以身犯险,使诸葛一家团员,这是李易的仁义。

现在李易又在春耕中表现惊艳,不同于之前的收拢流民,开仓放粮之举,那在世家看来是烂好心,世上烂好心的人海了去了,且烂好心往往没有好下场,所以,虽然众人表面上都是对李易的爱民之举交口称赞,但私下里也有不少人不以为然,认为李易其实不懂治民之术。

但这次的春耕却是大大的改变了许多人在这方面对立的看法,李易的表现,虽然只是他个人的不同凡响,但碍于时代、见识,李易做所的,在很大程度上预兆了他能够好好治理地方,让所辖之地百姓安乐富足。

对于一个这样各方各面都近乎完美的李襄侯,哪怕他面前有着一个身居州牧高位的敌人,也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要投靠。

对于那些重新靠拢过来的世家,李易向他们展露了自己宽阔的胸襟,并没有表示出任何的轻视与偏见,这倒不是李易故意装的,而是李易确实没对他们有太多的意见。

人嘛,趋吉避凶理所应当,世家是人家自己的世家,并不是李易的下属,人家有自己的选择权,只要不想着在背后捅他刀子,李易完全可以接受他们的选择。

但李易也不是圣母,对于前段时间找借口在他这里辞了官,现在又表示想回来的,李易虽然表面上表示既往不咎,甚至还出言安抚他们,但转身就把他们的名字,连带所在的家族全都记在自己的小本本上面了。

那些人拿了李易给的俸禄,就要为李易办事,结果遇到有危险了,就卷铺盖走人,那可是赤果果的背叛了,李易忍不了!

只是考虑到战事将起,为了大局稳定,李易暂时没有找他们麻烦,但李易已经给贾诩,以及负责官员考核的诸葛玄授意,这些人如果没有他的亲自开口,终生不予提拔,而且一旦犯错,就必须从重处置。

不难想象,将来等李易功成名就,昔日门前小卒都能鸡犬升天,领兵一方,但有一部分官员,虽然早早就在李易手下为官,但终其一生,在仕途上都只能原地踏步踏,看着比他年轻的上司换了一茬又一茬,那感觉,恐怕比死了要难受……

当然,这段时间的事情并不都是如意,也有让李易闹心的。

有一天李易走访百姓家户,慰问百姓生活,无意中看到了一家百姓正堂中为他供奉的画像,当时李易连着张了好几次嘴,真是一言难尽。

画工如何就不说了,李易这个文抄公根本不懂欣赏,单单是画像上那两撇极具文艺青年气质的小胡子就让他有些接受不能。

李易穿越之后并没有随着时代浪潮,学着旁人蓄须,他的胡须每天都要清理,作为后世人,李易觉得那样很清爽,很精神,至于旁人觉得嘴巴没毛办事不牢什么的,李易完全不在乎,仅仅只是凭借他之前的成就,天下间谁能说他办事不牢?

所以,贾诩等人建议李易蓄须,被他拒绝后,知他不喜,也就没人提这茬了。

只是百姓们却不那么想,为了李襄侯的颜面威仪,某个不知名的民间画师愣是给他画上了胡子,虽然看上还算是美观,诸葛玄甚至称赞其画工了得,但李易自己却是怎么瞅怎么不和谐,偏偏此画还流传甚广,李易就算想更正都难了。

就这样,在虽然紧张却又不太严肃的气氛中,时间终于到了四月十八,也就是袁术自立为楚王,并且向江夏动兵的日子。

此时春耕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但尚未结束,南阳兵马,只有最为精锐的万人拱卫宛城以及周遭,其他士兵还在田亩之间,因为大力屯田的缘故,开垦了许多的荒地,春耕很是耗时耗力,再加上李易判断南阳一时还不会参战,暂时也就没有将他们召回。

不过李易也在这时间下了严令,一切兵马不得远行,不得擅自与人争斗冲突,尽一切可能,避免在最后关头,与刘表产生不必要的摩擦。

同时,李易也向襄阳以及江夏方向,派出了上百人,乔装打扮打探消息,争取第一时间得到江夏与襄阳情况。

而这个时候,襄阳的刘表还被蒙在鼓里,刘表见到李易一心只为春耕,显然不可能与他起争斗,非常宽心,原本提前召回士兵的打算也被他搁置,毕竟刘表是个厚道人,并不想对下面的将士们太过苛责。

当然,刘表也不是愚蠢之人,襄阳之地兵事虽有松懈,但对荆州防务中最为重要的江夏驻军,刘表特意有向黄祖去信,提醒他千万不可懈怠。

只是,刘表却不知,其实在他让半数的西陵驻军调往安陆的时候,江夏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四月二十二这天,从早上开城门后,一直到月上中天,自襄阳东门,陆续有五六匹快马飞驰而入,一路冲撞行人无数,但无有一人停歇,而百姓见那些骑士中多有浑身浸血之人,根本不凡问责,反而惶惶不安,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而随着这一个个信使进入了刘表的议事厅,送上一封封的战报,最后又将黄祖的亲笔血书送到刘表面前,整个荆州,彻底震动。

四天前,袁术自称得天授神物,奈何位卑不能自持,为了不顺应天命,不得已,只能在寿春自立为楚王,并通告天下,同时,又发檄文征讨荆州牧刘表。

根据檄文所述,刘表有三大罪。

其一,刘表攀附董卓,以董卓矫诏入主荆州,后更以花言巧语蒙骗天子,取得州牧之位,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当诛三族!

其二,刘表身为汉室宗亲,本应为天下人之表率,然而,董卓为祸之时,刘表却远庇襄阳,经营自家党羽,对天子危难视若不见,可见其人不忠不孝,且心怀险恶,论罪当诛!

其三,刘表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竟然屡次谋害国家有功之臣,意图为董卓复仇,可谓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而袁术袁公路,既然天命楚王,自当代天行事,讨伐天下之贼。

四月十八,也就是袁术自号楚王的当日,袁术麾下大将纪灵,率两万偏师,先走豫章,又绕道豫州,然后急行折返,趁着黎明昏暗,突袭江夏郡的鄳县,因为事发突然,城池守军没有防备,纪灵先以轻骑冲杀,占据城门,然后入城斩杀县令以及守备军官,前后不到两个时辰,鄳县易主。

之后,纪灵又兵分两路,分取西阳县与轪县,两个县城都缺兵少将,西阳县不敌纪灵勇猛,率先告破,然后纪灵将之前所得官员首级掷入轪县城墙,县令见后惊恐万分,为活命,开门投降。

不到一日功夫,三城陷落,江夏门户洞开。

驻扎在安陆的黄祖得到三城失守的消息后,大为震惊,黄祖知道,袁术既然发兵江夏,定然会有大军直指西陵,当即决定舍弃西阳三城,回西陵汇合兵马,然后图谋收复三城,但被副将劝阻。

因为袁术在檄文中说了,刘表的第三罪,可是迫害国家有功之臣,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袁术说的是李易。

那么,这不是表明,李易已经与袁术勾结在了一起,倘若纪灵离开安陆,被李易从背后趁虚而入,顺势南下,届时首尾难顾,大军岂不是随时都有覆灭之忧?

黄祖听了副将的话,当即就迟疑了,想到前些天,他可是抓到过李易的探子,虽然拷打之后没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李易将探子送到他的地盘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再结合如今形式,黄祖觉得副将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便下令传讯西陵加强守备,同时向刘表告急。

然而,黄祖的信使还未送出,就有快马来报,却是西陵已经失守了。

原来,纪灵攻打三处县城时,故意留下漏洞,让许多守城士卒逃离,这些人为求生路,下意识的就去了西陵,西陵守将惊慌失措,再加上自三城来的逃兵太过混乱,没有多加盘查便接纳了败军,不想却被袁术麾下大将军张勋以三百敢死之士混入其中,当夜在城中放火作乱,趁势夺取城门,同时,张勋大军在外出现,里应外合,连夜一举破城,西陵守将被张勋斩杀,守军或俘或降。

至此,江夏兵马主力损失过半,彻底转入守势,再无反击可能。

第375章 韩嵩献计

得知西陵陷落的消息,黄祖痛哭流涕,全军上下士气低迷,纵然黄祖再三劝慰将士,但成效甚微。

见此,黄祖部将邓龙认为袁术势大,且兵锋太过凶猛,江夏连败,军中将士心生畏惧,已经不能与袁术抗衡,故而建议黄祖放弃安陆,也就是彻底放弃整个江夏,带精锐兵马从水路遁走,退往襄阳方向,暂且保全实力,等汇合刘表,重整兵马之后,再行发兵江夏复仇。

黄祖起初很是意动,但想了想,却是拒绝了邓龙的提议。

历史上的黄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常败将军,除了射杀孙坚,其余战事几乎是打一场败一场,甚至即便孙坚那次,也有着许多的运气成分。

但是,这可不是说黄祖就是个蠢货了。

荆州有黄祖在时,江夏虽然有被东吴掳走过不少百姓,但土地方面却是一寸为失,这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黄祖每次面对的,可是整个东吴乃至于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拨人,双方阵容对比差了差不多两个档次,黄祖能在江夏坚守那么多年才挂掉,其实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再加上黄祖上马治军,下马治民,虽然不说样样精通,但自身见识也比许多人都要强,如今袁术又是称王,又是檄文,如此来势汹汹,目的显然是要吞下整个荆州,考虑到襄阳兵马如今多还在忙着春耕,他如果此时一退,刘表根本没有召集兵马的机会,大家直接就要被困在襄阳城中等死了。

而且,之前丢城失地黄祖能说是袁术有心算无心的缘故,可要是他现在主动弃成而走,那就是逃兵了,事后纵然刘表不杀他,荆州上下,从世家到平民,全都容不了他。

想明白这些,黄祖一狠心,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刺破手掌,指天立誓,表示要与江夏共存亡,然后又召集大小军官,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此战的利害关系,总算是大略稳住军心,让兵马在安陆坚守。

黄祖不求获胜,只要能拖延袁术大军脚步,为襄阳争取到半月的时间就好。

然而,只凭黄祖自己,能守住安陆那么长的时间么?

之前刘表让黄祖调兵安陆,目的是为了压制李易,只等刘表号令到来就发兵南阳,所以压根就未考虑过守备之事,于是乎,这仓促之间,安陆的守城之物很是缺少,等张勋所部先锋率兵杀到安陆城下,试探着进攻了两次,虽然没有像之前几战那样一举破城,但几个交锋之后黄祖麾下兵马已经是损失惨重,显然不能久守。

黄祖心中悲凉,只能再次向襄阳发信求援,期望刘表速派兵马来援。

然而,祸不单行,黄祖所面临的,却是比他想象的最坏局面还要糟糕。

因为西陵陷落,江夏军中上到黄祖本人,下到最底层的军卒斥候,家中父老妻儿尽皆成为了张勋的俘虏,在第二日,张勋所部虽然没有继续攻城,却是将找到的黄祖军中将官亲眷上百余人袒缚于阵前,让黄祖立刻投降,否则,便要让这些人人头落地!

……

襄阳城,刘表府邸,虽然已经夜深,但议事厅内依旧谁灯火通明。

刘表与襄阳文武看了黄祖血书,又听那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报讯之人口口声声哭求刘表发兵相救,一个个尽皆无言,脸色难看,不知该如何应对。

“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刘表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手帕上有斑斑血迹,刘表目光中闪过悲凉之色,但很快,刘表就将手帕握紧,收入袖中,并没有让旁人看到。

“陈将军……”

刘表对着趴伏在殿中,因为过于激动,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的信使轻唤了一声,只是接下来,刘表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一天时间,安陆的告急信函就如同雪花般,一封连着一封传入襄阳,最后,黄祖更是将自己的部将都派来求援了。

然而,形势危及至此,刘表纵然心急如焚,又能如何?

陈就见刘表不出声,便额头撞地,怆然道:“还请使君发兵救援,之前张勋以军中将士家眷性命做要挟,将军他拒不投降,还呵斥袁术兴不义之兵,没想到张勋那狗贼恼羞成怒,竟然将数百老幼妇孺人尽数杀害,如今安陆城中,将士或是畏惧不敢再战,或是激愤要出城与张勋搏命,难以控制,末将启程之时,将军他已经以军纪惩处数十人!”

陈就忽的抬起头来,流着眼泪喊道:“使君!若再不发援兵,数日后不用张勋强攻,安陆城……怕是就要自己乱了啊!”

刘表一脸苦涩,擦拭了一下眼角,轻声道:“陈将军,江夏难处老夫已经知晓,你且退下用些饭食,包扎伤口,容老夫与诸位商议,再看如何应对怎样?”

陈就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做催促,向刘表行了一个礼,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议事厅。

等陈就走后,刘表看着屋中沉默不语的众人,问道:“诸君,袁术贼子欺人太甚,竟然再犯荆州,不知谁人能有退敌之策?”

说话间,刘表已经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蔡瑁。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蔡家的小姐往南阳一去不回,渐渐的,许多人都明白过来了,刘表与蔡家的联姻算是告吹了,那位蔡家小姐,不是被李易给拐跑了,就是被蔡瑁给送了出去,至于瞧病什么的,呵呵,就算有病,那也是相思成疾……

因为这个缘故,刘表与蔡瑁的关系就越发僵硬,寻常议事,刘表很少会主动叫上蔡瑁,而蔡瑁大概是感觉有点对不住刘表,或者因为蔡玉,觉得脸面上挂不住,所以,近来很少参合荆州政务。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袁术大举进犯,连连破城,事情太过大条,蔡瑁自然得来,而刘表在第一时间,也是看向蔡瑁,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而蔡瑁却装作没看到刘表求助的目光,低头只顾饮茶,不过看他那发白的脸色,说明他其实根本没多少品茶的心思。

刘表见状,轻叹一声,只道蔡瑁是跟他一样,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刘表却是不知,蔡瑁虽然对眼前的局面,确实没什么应对,但他更多的,却是心慌,比刘表都慌。

前几日,他收到李易的传信,告诉他江夏将有大乱,甚是会波及襄阳,叮嘱蔡瑁千万留守襄阳,万万不可去江夏做战,否则性命不保。

蔡瑁当时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江夏能有什么大事,直到看到江夏战报,蔡瑁感觉脑袋就跟挨了一棒槌似的,顿时就懵了。

等回过神后,蔡瑁都想骂娘了。

他倒不是介意李易借用外来势力谋取荆州,关键现在来的是四世三公的袁术,甚至该称王了,蔡瑁真怕李易这把玩的太大了,请神容易送神难,一个不小心,恐怕就会将自己玩死了啊!

是以刚刚刘表问计,蔡瑁心里是一团浆糊,连刘表说的是什么都没能听清楚。

眼看荆州军师不在状态,刘表又看向刘先,刘先心中暗叹,自他当上这个别驾,几乎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不过事以至此,他作为刘表以下,文官之首,不管如何,他现在必须得站出来表态了。

“使君!”

刘先应了一声,缓缓出列,拱手说道:“荆州当务之急,是赶快下令,连夜召集归家春耕的兵卒,然后择一强将,点齐兵马驰援安陆,千万不可使安陆有失,否则,安陆有失,袁术大军将直抵襄阳,真到了那时,使君号令恐怕就……不能出城了。”

刘先说的有些隐晦,乍一听好像是单单表示襄阳会被围困,可在座的都明白,一旦刘表被困在襄阳城中,届时江夏丢失,南阳是跟刘表不对付的李易,前段时间刘表又与蒯家生出矛盾,如今蒯家两兄弟全都称病,至于荆南四郡原本就不大听刘表号令,现在更不用说。

所以,一旦襄阳被围,就意味着荆州将有很大可能脱离刘表掌控,所谓的荆州牧自然也就有名无实,而刘表本人,纵然不死,也无颜立于斯人面前。

刘表心中很是失望,刘先这人就会说些中规中矩的,这些道理他刘表难道就不知道么?

于是,刘表又问道:“兵马全部召集,许多多少时日,又当派遣多少兵马驰援,谁人可为大军统帅?”

三个问题一连砸下来,让刘先有些头大,但他还是定了定心神,暗暗盘算了一下,答道:“襄阳兵马全部召回各营,重归将领统帅,大约需要十日。”

刘表当即摇头,道:“如今安陆形势吃紧,黄祖只有不到一万孤军镇守,而袁术那边,号称兵马三十万,虽然数目肯定有所夸大,可单单纪灵的一处偏师就有两万兵马,张勋中军所在,至少也有五六万之数,双方一旦合围,安陆破城就在旦夕之间。”

刘先感觉自己很无力,只能说道:“若如此,不如一边征召士兵,一边往安陆调遣——”

“不可!”

刘表心里正考虑这个法子的可行性,不想却是被王威出声打断了。

刘表对王威很是信任,过年的时候还把王威往上提了一级,如今明面上跟黄忠一样,都是中郎将之职,不过相比黄忠,王威明显要被重用,而且身上没有黄忠的那许多束缚。

“为何不可?”刘表向王威问道。

王威心道刘先在军事上纯粹就是个门外汉,不过话不能这么说,他只能解释道:“袁术此来,目的乃是整个荆州,若末将是那张勋,便在安陆围点打援,消耗襄阳兵力,等到襄阳人力疲敝,再下安陆,然后以新胜之军攻击襄阳。”

“故而安陆援军,要么不去,要么只能大军出动,否则,不但不能相助黄太守,反而如了张勋所愿,有去无回啊。”

“这……”

刘表嘴角抽抽,他本就有些慌神,一听王威这么一说,顿时更加为难了。

刘先反问道:“那,以王将军之见,我等当如何应对,看安陆急报,若是没有援军,定然无法坚守啊。”

这回却是轮到王威为难,他迟疑片刻,低下头,羞愧拱手道:“王威不知……”

眼看场面就要尴尬的时候,座次略微靠后的韩嵩忽然开口道:“使君,嵩有话要说!”

“哦,德高快快请讲!”

刘表看着韩嵩,眼神很是期盼,其实他平日是不怎么喜欢这人的,但如今这种情况,刘表已经顾不得心中的那些许偏见了,现在谁能帮刘表度过难关,谁就是刘表的兄弟。

“喏。”

韩嵩应了一声,然后踱着四平八稳的方步,轻声道:“袁术大举进犯,西陵失陷,黄祖被困安陆,江夏兵马损失过半,荆襄已到危急关头,驰援安陆,召集兵卒,都是刻不容缓!”

刘先闻言皱眉,因为韩嵩说的话还是他之前那一套,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韩嵩微微一笑,继续道:“袁术发奇兵进犯荆州,能节节胜利,是因为荆州春耕,暂时兵员不足,使君要召集马需要时日,有这些时间耽误,袁术刚好能趁机将江夏彻底拿下,然后进逼襄阳。”

“所以,我等如今最需要的不止是兵员,同样也是时间,只要时间宽裕,襄阳可聚数万精兵,届时扬州军连战疲惫,我军以逸待劳,莫说守城,便是在郊野列阵硬撼,我荆州兵马又何惧于他?”

刘表这时已经听出了点意思,虽然还完全明白,但看韩嵩的样子,似乎是胸有成竹,便上前拉住韩嵩的手,虚心请教道:“还请德高快快道出妙计,若解今次危难,荆州上下都会感念先生恩德。”

“岂敢岂敢。”

韩嵩谦虚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其实,使君如今就有万余精兵,正枕戈待旦,可随时驰援安陆,加上黄祖原有兵马,虽然不能将袁术击退,但只要不轻易出城接战,以安陆城池坚固,阻拦袁术月余绝非难事。”

“而且,袁术自立称王,此举与谋逆无异,如果能将袁术拖在安陆,等朝廷知晓此事,必然会有正义之师,攻伐袁术,那时袁术腹背受敌,使君就可从容布置,无论是攻是守,全凭主公一言而决。”

刘表以及在座都是连连点头,大家都知道,袁术这次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犯忌讳了,他们只要能顶住袁术的这一波攻势,袁术的身上的压力就会陡然增加,甚至荆州都可能直接转危为安。

刘表脸上多了几分血色,有些急切的问道:“德高言之有理,只是你口中那万余兵马应该从何而来?”

三国之化龙

第376章 李易立身之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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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事厅中的人都是挺奇怪的,一万多号的兵马可不是少数啊,襄阳现在倒是有这么多兵,但襄阳乃是荆州根本所在,如果在将其他兵马召集起来之前,把这些兵马派出去,襄阳就要成为一座空城了,刘表除非脑子坏掉了才会这么做。

众人皆是面露疑惑之色,只有刘先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猛的一变,惊愕的看向了韩嵩,下意识的张嘴要说什么,但刚刚起身,不由又想到了如今的荆州局势,却是暗暗叹息,有些话,自己说了大概也没用,那还不如直接闭嘴的好。

韩嵩这时已经走到了屏风上的一张地图前,一脸自信的样子,伸出食指在两个地方轻轻点了点,道:“安陆援军,就在此处!”

“哪里?”

刘表以及其他官员,纷纷向韩嵩所指看去,与韩嵩脸上的骄傲自信不同,这一刻,所有人都仿佛忽然被掐了一把似的,脸色非常古怪。

至于刘表,脸上血色更浓,不过这次不是激动的,而是被韩嵩给气的!

因为韩嵩在地图上指出的位置,赫然正是新野和叶县!

新野作为襄阳城北方门户,地理位置是相当重要的,上次与袁术在南阳冲突,新野就是刘表的屯兵之所,之后随着袁术退去,有李易在北边挡着,新野驻军也慢慢的撤了。

但后来随着刘表与李易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新野这个战略要地也就再次派上了用场,刘表不断的往新野加派人手,以遏制李易发展,并防备李易有异动,如今新野城中兵力已经过万,哪怕是到了春耕,那些士兵也没撤下去多少。

至于叶县,却是过年的时候,刘表以李易迟迟不能驻守为由,让他的外甥张允领兵五千进驻叶县,与新野一起将宛城夹在中间,一南一北遥遥呼应。

这是刘表最为得意的手笔,因为李易只要敢出兵,不管是往哪个方向,都要担心宛城被夺,算是以少量的兵力对李易起到了最大的钳子效果。

如今袁术大举进犯,李易却老老实实的蹲在宛城没有丝毫动作,刘表认为这就是他之前布置的成效,是他的先见之明将李易按在完成不能动弹。

可刚刚韩嵩说了什么?

竟然让他将叶县和新野的人撤了,调往江夏救援,呵呵,这岂不是近乎于主动迎李易入襄阳,而且还担李易走的不够舒坦,提前给人家清扫路面么?

刘表今日看着那一道道催命般的告急文书,又怒又怕,身边却一直没人能为他出妙计解决难题,心中压力本来就大,也很是烦躁,只是一直都忍耐着罢了,现在听了韩嵩的这一番等同于“开门揖盗”的言论,心中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当即大声呵斥道:“韩嵩!刘某尚在,荆州之争胜负还未分明,你就迫不及待要向新主邀宠了么,要不要刘某将项上人头接你一用,让你送与李易讨赏!”

刘表当了这么久的州牧,威势也是很重的,这积蓄的怒火忽然爆发,一点含蓄都部将,在场人全都感觉有些畏惧,就连蔡瑁也隐隐冒汗。

反倒是直面刘表的韩嵩,虽然被刘表吼得有点蒙,但他在出言献计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一节,此时倒也不是很虚。

只见韩嵩面色肃然,向刘表施了一礼,问道:“使君昔日以宽厚闻名,今日却为何容不得下臣忠义之言?”

刘表被韩嵩这句话顶的差点背过气去,脸色变了又变,好几次都差点直接下令让武士将韩嵩拖出去,但最终刘表在几个深呼吸之后,决定还是暂时忍一忍,看看韩嵩还有什么话要讲。

“好,你说!你说!不过你若是讲不出个所以然来,休怪刘某不顾念往日情面!”

这句话,刘表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喏!”

韩嵩对着刘表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看向议事的众人,发现众人瞧他的目光全都颇为复杂,有震惊,有不可自信,有人眼中透着不解,也有人露出了一种关爱傻子一般的神色,可要说打心里对他怒目而视的,好像也就刘表本人和王威了。

韩嵩心中暗笑,缓步从几案上拿起一块布帛,正是袁术讨伐的荆州的檄文。

“诸位都已经知晓其中内容,韩某也就不再赘述,现在只问,今次江夏之祸,诸位觉得李易是否与那袁术有勾结?”

刘表虽然很生气,但对韩嵩的话还是很在意的,本以为韩嵩会如何巧言令色,不料一开口就是最根本的问题,这让他不由皱眉,一时摸不准韩嵩的用意。

在场官员表情与刘表差不多,因为在看到袁术檄文之后,所有人是下意识的,直接就将李易与袁术绑在了一起。

袁术可是说了,刘表的三大罪有一条就是屡次祸害朝廷有功之臣,虽然没有点明李易,但大家心里门清。

对比一下瞧瞧,袁术是打起旗号给李易打抱不平,刘表却是不断往南阳施压,磨刀霍霍,让双方关系落至冰点,在这种情况下,李易倒向袁术合情合理,甚至之前都没人就这个问题讨论过,因为这已经成为了荆州高层默认的事实,根本没有讨论的必要

现在韩嵩忽然提起这个问题,到底什么意思,难道还指望李易不计前嫌帮助刘表不成?

一种官员皆是不解,不愿意轻易出声,唯有王威冷笑道:“难道李易与袁术没有勾结?”

韩嵩一摊手,笑道:“请问将军,证据何在?”

王威指着韩嵩手中的檄文,反问:“这还需要解释?”

韩嵩点点头,然后又道:“再问王将军,既然如此,袁术已经在江夏连克数城,李易既然为其同谋之人,为何南阳至今不见有所动作?”

王威想都不想便答道:“南阳同样春耕,李易如今也是兵少,再加上有张允领兵在后,李易一旦出兵,宛城恐怕难保。”

韩嵩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王威只觉那笑声无比刺耳,便喝道:“为何发笑,难道王某说错了不成?”

韩嵩点头道:“王将军的确是说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所以我笑将军虽然勇猛,却是不智!”

“你!”

被韩嵩当众说他愚蠢,王威大怒,当即就想挥拳打他,好在一旁的张虎赶忙将他拉住了,这才没上演武行。

眼瞅着韩嵩这般阴阳怪气,刘表也没耐心了,冷冷道:“你到底要说什么,快快直言,否则,我等还要商议大事!”

“喏。”

韩嵩应了声,便不再与王威对眼,而是对着众人说道:“据嵩看来,原本李易的确是与袁术有所勾结,证据不仅仅是这道所谓的檄文,还有年前李易亲赴扬州之事,虽然名为迎回诸葛家儿女,但真正目的,怕是当时就在与袁术一起谋划荆州!”

刘表眯起眼睛,他有些搞不懂韩嵩的目的了,不是要为李易辩解么,怎么转眼又开始针对他了?

只见韩嵩继续道:“然而,那是当初,今时不同往日,几月时间过去,嵩敢以性命担保,李易现在绝对不会相助于袁术,将来更加不会!”

见韩嵩说的信誓旦旦,在场许多人惊疑出声,众人看向刘表,见他在面沉如水,却没有开口的意思,文官中领头的刘先只能站出来说道:“德高若是没有凭据,不可妄言啊!”

韩嵩摇头,问道:“倘若始宗为李易,且与袁术勾结,现今当如何行事?”

“这……”

刘先卡壳,这个问题实在不好说。

不过韩嵩本就没指望刘先说,只见他马上自问自答道:“袁术不顾百姓耕作,抢在春耕时发动攻势,李易若是与袁术勾结,之前即便不说是完全效仿袁术,但也不至于在春耕事上那般卖力,如今袁术征战,李易埋头种地,难道他是要为袁术准备来年口粮,然后以此邀功?”

虽然气氛严肃,可听了这话还是有人忍不住想要发笑,刘先倒是比较有涵养,只是点头,表示韩嵩的话有几分道理。

韩嵩继续道:“退一步讲,即便李易如此,是因为吝惜百姓,但以南阳兵力,纵然要防备南北,但抽出七八千之众,还是能够做到的!”

韩嵩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王威,拱手笑问道:“请问王将军,倘若李易亲自领兵八千,让你列阵阻挡,不知将军需要多少兵马?”

王威脸色立即涨红,拳头握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韩嵩,若非今日商议之事太过重要,他真的要揍人了。

旁人见到这一幕,很是无奈,有心为两人缓和一下,但考虑当今情形,最后俱是选择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也没出声。

韩嵩只是和王威不对付,故意刺他一下,也没逼迫太过,见他憋着不说话,便自行说道:“李易虽非当世名将,但其用兵却千万不能小觑。”

“先有温酒斩华雄,计杀孙坚,连挫张绣之事,入荆州后,李易又让孙坚之子低头,使纪灵主动避战退出南阳,看李易之能,若当真领兵来犯,没有两倍兵力恐怕难保万全,王将军以为然否?”

王威听韩嵩连连称赞李易,心中很是憋屈愤懑,但人的名树的影,他不得不承认韩嵩说的在理,叫他领着同样数目兵马对上李易,王威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见王威默认,韩嵩很是有成就感,又对众人问道:“若是李易有意相助袁术,无需大动干戈,只要亲帅七八千兵马,不走新野襄阳方向,而是从湖阳往章陵一线进发,敢问诸位,当如何阻拦?”

在座都是荆州官员,自然清楚韩嵩说的地方在哪,只是在脑海中略微盘算了一下,便忍不住心中发寒,李易真去了章陵,前可汇合袁术,退能干扰襄阳,算是占了一个很要害的位置。

韩嵩感叹道:“襄阳要阻拦李易那一路人马,少说也得一万人出去,那样一来,襄阳还能支援安陆?若是我等不派兵阻拦,李易说不得也学着纪灵,在靠近襄阳的地方占上一两个城池,危害更甚!”

刘表在一旁听得脸都绿了,他一直盯着地图呢,发现按照韩嵩说的,李易如果这么干,他这边几乎就是死定了。

见刘表脸色不好,韩嵩深深一拜,道:“使君,嵩刚才的话虽然不中听,确是实情,而且嵩自认智谋不如李易,这番道理,嵩知道,李易自然看的清楚,然而,李易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屯田种地,这是为何?”

刘表这会已经没有最初那么生气了,声音低沉着问道:“你是说,这就是李易不会相助袁术的凭证?”

韩嵩补充道:“只是凭证之一。”

刘表轻轻摇头,道:“你虽然说得有理,但只是推算,老夫担负一州安危,行事不能草率,若是因此就将驻扎在南阳的兵马调往江夏,万一这是李易使诈,之后趁机发兵襄阳,悔之晚矣。”

在场众人纷纷点头,刘表说的乃是老成持重直言,也是最稳妥的。

见自己的想法被刘表一言否掉,韩嵩也不慌,反而露出微笑,问道:“使君以为,袁术自立为王,无视天子,能否长久?”

刘表果断摇头,他虽然被袁术的攻势打得头昏脑涨,但刘表真不觉得袁术有多厉害。

因为不管是地方富庶,还是百姓人口,荆州都要胜过扬州,但刘表走的是让百姓休养生息的路子,压根不想打仗,更不想对外用兵,所以荆州兵马一直都不算多,但荆州的潜力却是巨大的,只要能拖住袁术,腾给刘表时间,二十万不敢说,但刘表绝对有信心拉起十万士兵,到那时自然无惧袁术。

可袁术走的是与刘表完全相反的路子,到扬州后就开始穷兵黩武,丝毫不知爱惜民力,甚至连春耕都不顾,打得是以战养战的想法,虽然一时确实战力彪悍,但长久下去,很容易生出乱子,再加上又是做的谋逆之事,袁家也就不再是被人敬仰的四世三公,反而会被天下人唾弃,甚至会如董卓一般被群起攻击。

韩嵩又道:“以使君与李易接触,觉得李易能否看到这一点?”

刘表答道:“以李易此子心机,想来是能……”

正说着,刘表忽然想到了什么,讶然道:“你是想说……”

韩嵩点头道:“正是,李易原本只是区区白身,现在能在南阳立足,所恃为何?是天子厚恩!是他的忠臣之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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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化龙

第377章 张允为将

此言一出,不单是刘表,其他在场之人皆是心中隐隐有种豁然开朗之感,明白了韩嵩所指,不禁对这位平时存在感并不算高的韩德高刮目相看,显然没想到韩嵩还会有这种智谋。

韩嵩见众人对他侧目,不由微微有些得意,不过也没忘记正事,轻咳一声,说道:“如果韩某所料不差,李易之前虽然有意勾结袁术,对使君不利,然而,当时李易应当不知袁术竟然野心如斯,胆敢自立称王,所以,李易虽然与使君不睦,却没有糊涂,他还是知道轻重的,明白一旦依附于袁术麾下,他便会从国家有功之臣沦为叛臣逆贼,自坏根本,以他那无根之木,一旦将来袁术倾覆,也是他毙命之时,正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李易明明有机会威胁襄阳,但迟迟没有动作,反倒一直忙于农事。”

刘表深以为然的点头,在收到战报后,除了关注袁术本身,另外最让刘表在意的就是李易了,生怕李易会趁此机会在背后捅他一刀,为此还接连派了好几名信使分别往新野与叶县传讯,让两地的警戒提到最高,但始终都不见李易动作。

之前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对南阳的震慑,现在看来,却是另有其他缘故。

见刘表认可了自己话,韩嵩再接再厉,继续说道:“所以,李易既然不敢依附袁术,使君此时纵然抽调新野,叶县兵马,李易也同样不敢公然枉顾大义,挑衅使君,否则,莫说荆州,天下人都不容他!”

“唔……让刘某斟酌斟酌……”

刘表动心了,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支精锐,阻拦袁术一些时日,临时召士兵集结,时间上有些赶不上,可如果能把防备李易的那些兵马派上去顶一顶,即便是不能完全将袁术兵马挡在安陆一线,最起码也能解了黄祖难处,让黄祖多坚守许多时日,之后他就能召集兵马反攻了。

只是刘表本就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虽然韩嵩给他说的百般好,甚至他自己也觉得挺好,可心中还是有些虚,毕竟韩嵩说的虽然听起来很安全,却是将主动权完全交给了李易,刘表生怕李易会一个想不开,不管不顾坑他一把,毕竟他之前已经亮出獠牙了,李易即便不敢明着帮袁术,但暗中下绊子怎么办?

尽管刘表一时想不到李易能用怎样的手段,但他真是挺忌惮李易的。

这般想着,刘表在厅中来来回回走了老半天,也没能做出决断,最后只能问道:“诸位以为德高计策如何,是否可行?”

刘先等人面面相觑,没人出声,就连最为忠诚于刘表的王威也不例外。

这事刘表迟疑,他们又如何不迟疑,而且这时候谁要开了口,万一将来出了事,那肯定是要让他来定罪的,所以,虽然个人心中都有想法,但真的不太好开口。

刘表看着一众人不出声,如何猜不到他们的心思,又是气,又是无奈,但他心中一动,看向蔡瑁问道:“军师以为德高谋划如何,李易是否会趁机对老夫不利?”

众人更是不敢出声了,现在都知道蔡瑁跟李易关系非同一般,刘表这么问,是想让蔡瑁给他个准话啊。

蔡瑁明白刘表的意思,心中很是不满,这么当众一问,简直就是直说他与外人勾结在了一起,让他颜面何存?

本来嘛,荆州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再加上心中有愧,蔡瑁是打算给刘表点面子的,但刘表当众落自己面子,蔡瑁也不客气了,直接了当的说道:“蔡某粗鄙武夫,于钻营之道不甚了解,此事还得州牧自己拿主意才好!”

刘表心里那个气啊,这话说的,好像他就善于钻营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刘表就不气了,嘴角反而露出了一抹冷笑。

以蔡瑁的智谋,刘表觉得他如果是玩欲擒故纵的话,自己很容易能够看出端倪,然而,蔡瑁的话虽然不好听,但细细观察,并不像是作假,那么,也就是说李易没有给蔡瑁通气,蔡瑁是真的并不清楚,那么韩嵩的建议也就颇为可信了。

现在的荆州官员中,蒯家,蔡家都有了明显向李易靠拢的意思,刘表做事是相当小心,生怕不小心就被李易的“卧底”给阴了。

心中隐隐有了决断,但刘表还需要一些支持,便顺着蔡瑁看向刘先。

刘先暗道自己果然还是躲不过这一遭,轻叹一声,起身答道:“使君,德高所言的确有可取之处,只是如果尽数调取两地兵马,虽然可缓解江夏之危,却也是将襄阳以北,尽数交于李易掌握,李易不用攻伐,只要派人接管这两座空城,即便将来让袁术退兵,襄阳恐怕还要再经一场风雨。”

刘表稍稍松了些的心,被刘先一番话又给吊了起来,但这时,就听韩嵩说道:“始宗言之有理,不过,韩某却是觉得,此事倒也不是不能应付。”

“哦,德高还有妙计?”

刘表有些期待的问道,之前韩嵩的那一番话,已经让他对韩嵩高看了许多。

韩嵩先是谦虚的一拱手,然后说道:“妙计不敢,只是有些浅见,若是说错了,还需使君海涵。”

“但讲无妨!”

“喏!”

又是一礼,韩嵩这才讲道:“嵩以为,只要使君未动,李易碍于大义名分,绝对不敢主动挑衅使君,但是,倘若新野变作空城,难保李易不会将之占了去,而且,还是合情合理,纵然使君也无可指摘。”

刘表点头,道:“德高莫非是要老夫在两城之中留下一些兵马?”

韩嵩摇头笑道:“使君只要在新野城中留下三两千兵马即可,虽然人少,不能守城,然而李易却是不敢攻城,所以三两千足矣,至于叶县……”

韩嵩顿了顿,有些唏嘘的说道:“当前大敌乃是袁术,叶县路远,并不靠近襄阳,只要留住新野,使君便是将叶县舍给了李易又有何妨?”

刘表轻轻点头,虽然不甘心,但他觉得,韩嵩说的已经是当前最合适的法子了。

心中有了决断,刘表也就不在犹豫了,当即衣袖一甩,朗声对众人说道:“老夫决定,让叶县张允,尽起叶县兵马,新野陈生发兵八千,星夜兼程,合兵随县,然后沿涢水而下,支援安陆,诸位意下如何?”

对于刘表好不容易做出的决定,自然是没人反对的,不过刘先心思比较细,虽然没反对,但还是说道:“袁术不难想到使君会派兵支援安陆,在襄阳方面必然有伏兵,至于安陆以北,也是难说,所以,为保完全,使君还需得派遣一名大将领兵才好。”

刘表微微皱眉,下意识的就想反问,让张允为其主将,难道不可。

但没等话说出口,刘表就感觉脑壳又痛了。

早先张允以十倍之兵战孙策,结果被孙策反杀,还被活捉,给折腾了个半死,要不是李易,张允就完蛋了。

后来刘表与李易关系僵化,刘表就寻思着让他的这个大外甥去襄阳领兵,毕竟张允是他最信任的人,用着放心,结果张允却是死活不肯。

原因嘛,很简单,对阵孙策的那一仗,让张允的脸面在荆州军卒面前丢的干干净净,现在刘表对他不降反升,让他带领万人兵马,张允虽然没太多智谋,但也知道,他自己绝对不能让人心服。去了新野,怕是要天天被人在后面戳脊梁骨。

于是新野守将换成了陈生,又过断时间,让张允去了叶县,毕竟叶县偏远,见人少……

想起这些,刘表知道,刘先其实就是在隐晦的表示,张允不能当那支援军主将。

刘表自己也知道,张允差了点,但是,张允对他百分百忠心,用着放心啊!

轻咳一声,刘表只能问道:“始宗觉得哪位将军可以胜任这领军之职?”

刘先还没答话,但在场荆州官员已经分别看向了蔡瑁,还有坐在最末位,始终未发一言的黄忠。

至于看王威和张虎的,几乎是没有。

蔡瑁在荆州素来就有威望,自然是主将人选之一,至于黄忠,人家虽然已经年逾四旬,却是勇冠三军,且为人义气,做事光明磊落,将士无不佩服,毫不客气的说,黄忠是比蔡瑁更加合适的人选。

刘先目光在两人身上掠过,说道:“蔡军师担负襄阳防卫之责,不可轻动,所以,黄汉升将军可为援军主将。”

黄忠闻言,原本还有若木雕的他,忍不住抬起头来,先刘先报以感激之色,然后出列对着刘表一抱拳,朗声道:“使君若托付重任,黄某愿立军令状,宁死也要将袁术挡在安陆之外!”

黄忠这是请战了,这段时间,刘表用他,却又提防他,让黄忠相当压抑,现在有机会离开襄阳,黄忠自然求之不得,而且,他也想通过这一战,让刘表知道,他黄忠是个忠义之人,虽然儿子在李易那边被照顾的不错,他也的确对李易有所感激,但并不会因此就做出那悖逆之事。

刘表盯着黄忠看了片刻,旋即笑道:“黄将军忠勇之心可嘉,只是襄阳虽然有蔡军师在,但还需一员猛将才能安稳,所以,黄将军还是在襄阳吧。”

黄忠一听这话,感觉就像是被人当面泼了一脸的冰水,心里登时就凉了,纵然是以他的心性,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怨气,再次请战的想法也没了,拱了拱手,一甩袖子,直接坐回原位。

一众官员见此,不少人都面露同情之色,但刘表就是不真个用黄忠,奈何?

刘表见黄忠无礼,更加不满,不过他也明白黄忠怨气所在,是以并没有发作,而是对继续说道:“那万余援军,就让张允暂领吧,毕竟到了安陆之后,兵马也会由黄祖统管,始宗觉得呢?”

刘先有心和刘表分辨一番,问问他,万一张允路上撞到了纪灵怎么办,张允能行?

但刘表明显不愿意用黄忠,蔡瑁更是压根不想上阵,那么,刘先就算反驳了刘表,他还能举荐谁?

刘先心中叹息连连,拱手表示认同刘表决议。

于是,对于袁术的进犯,荆州的初步应对之策就这么定下了,众人又商讨了一番细节,刘表也就让人散了,而众人刚刚离开,刘表就剧烈咳嗽了起来,等好不容易停下来,拿起手帕一看,又是血丝……

“唉。”

刘表叹了口气,将手帕丢到一旁的火盆里,看着猛的跳动起来的火苗,目光渐渐开始变得浑浊。

原本刘表身子是很硬朗的,但之前诸事不顺,与李易争斗竟然在道义上落了下风,让刘表耗费了许多心力,身体就已经隐隐有些不好。

今日看到袁术的那一道檄文,虽然檄文只是给出兵找的借口,但不可否认,檄文所述,却是句句插到了刘表的软肋上,当时刘表就呕了一口血,只是没人知道罢了。

刚刚与众人的商议,虽然最终有了一个对策,但刘表又如何看不出,文武十数人,其中多数都在在做那木胎泥塑,根本不愿出力。

否则以襄阳世家之能,凑出两三万青壮,根本不费吹灰之力。

“难道,今次袁术来犯,真的就是刘某死局……”

心中悲凉,刘表忍不住说了一句丧气话,这时,刚好有一青年文士进入,听到了刘表之语,顿了顿,缓步上前行了一礼,轻声唤道道:“使君。”

刘表忽的听见人声,下意识的就要握剑,但看来人面容后,却是松了口气,坐直了身子问道:“原来是机伯啊,这么晚了,莫非又有什么急事?”

这青年文士是伊籍,表字机伯,是刘表同乡,只是之前刘表觉得他才干一般,并没有给予太多重视,但在过年时,刘表开始提拔亲信可靠之人,便将伊籍放在主簿之下,帮他处理一些日常日常文书之事,职位虽然不高,却是亲信近臣。

伊籍答道:“启禀使君,曹操使者在外求见,之前因为使君正在商讨要事,所以不曾通报,现在是否唤他进来?”

第378章 何不请李易助战

“曹操使者,可还是那毛玠?”

“正是。”

“且莫着急唤他……”

刘表轻轻的捋着胡须,曹操的使者来荆州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表面上只是说来交好的,但单纯交好,怎么会在荆州常住?

所以,结合过年时祢衡的事情,又略微试探之后,虽然毛玠没有直接承认,但刘表已经猜到,曹操有很大可能是奔着李易去的,想要与他一起联手将李易做掉。

不过虽然猜到了这个,且对刘表有利,但刘表却没有点破,

因为刘表觉得自己和李易的争斗,是荆州的家务事,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绝对不会让外人参合进来的,不然他这个荆州之主就显得太无能了。

而且,刘表行事素来小心谨慎,曹操虽然与李易有些小摩擦,但也不是生死大仇,现在竟然要帮助他灭掉李易,虽然这步棋走的很妙,但怎么看都有点心术不正的样子,是以刘表虽然对毛玠这位使者颇为欣赏,但对曹操的好感真心不多。

沉吟片刻,刘表尽管没完全想明白,但心神已经安定了许多,便对伊籍说道:“传他进来吧。”

“喏!”

伊籍应声,往外走了两步,然后停下,转身对着刘表轻声道:“使君,如今荆州形势尽管不太好,却还不到生死关头,有使君在,有襄阳在,进退皆有余地,还望使君千万宽心,以身体为重。”

刘表怔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宽慰之色,对着伊籍摆摆手,笑道:“好了,好了,老夫晓得的,你且唤他去吧。”

“是!”

看着伊籍离去,刘表心中舒畅了一些,也决定再找机会把伊籍往上提一提,因为关键时刻,只有伊籍张允,还有王威这些自己人最是贴心,蔡瑁蒯良之流,虽有才学,奈何皆不堪信任!

伊籍出去不多时,便带着一个约莫三十许的文士入内,那文士一身寻常布衣,分毫不见富贵,体格也不算是健硕,但脚步平稳,脸颊棱角分明,眉宇之间隐隐有庄严,让人丝毫不敢轻视。

这人正是毛玠,早在刘表第一次见到时,就看上他了,很是想拉拢毛玠,让他彻底留在荆州为自己所用,奈何毛玠没那个意思,让刘表甚是遗憾,但刘表也是豁达之人,并没有因此就冷落毛玠,始终都对他很是客气。

“毛玠,见过刘使君!”

毛玠上前,向刘表躬身行礼,刘表没有托大,也起身认认真真的回了毛玠一个全礼,请他坐下,又亲自给毛玠满上一杯热酒暖身,这才进入正题,问道:“孝先深夜造访,不知是有何急事啊?”

毛玠进屋后,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此时刘表问起正事,下意识皱得更深。

对着刘表微一欠身,毛玠答道:“白天玠收到曹使君传信,本是打算明日告知刘使君,却不想惊闻江夏有变,玠心中担忧,所以,不得不连夜前来拜会。”

“哦,到底何事?”

见毛玠如此郑重,刘表心中有些不太好的预感。

毛玠说道:“今早曹使君传信,温侯吕布,奉圣旨入兖州,为东郡太守,吕布入濮阳之后,并未按例拜访曹使君,也不整顿民治,只是大肆收拢流民,挑选青壮编入军中,所以,就此迹象来看,吕布入兖州,恐怕来意不善。”

刘表听罢,一开始心里并没有太多感觉,就算吕布对兖州有什么想法,那也是曹操头疼的事,而且吕布一介莽夫罢了,就算是将曹操赶出兖州,难道还能来找他的麻烦。

至于对荆州的影响,不过是不能夹击李易了,但以刘表如今的情况,本来就没了空闲对付李易,自然也就无所谓了。

刘表心神大定,就想开口宽慰毛玠一二,但一抬头就对上了毛玠那似乎带着类似怜悯之类的目光……

刘表讶然,不明毛玠为何这么看他,心里又琢磨了一番,忽的微微睁大眼睛,问道:“难不成你是想说,这与袁术有所关联?”

毛玠叹息道:“这……玠并不能断定,不过涣在书信中知道,月余之前,袁术使者袁涣,曾经到兖州拜访曹使君,然后入长安与吕布接触良久,最后离开长安,并未原路返回,走的好像是南阳方向,应当是奔着李易去的……”

毛玠的语速比较慢,平日肯定会让人感觉很舒服,但刘表却是听得背后直冒凉气,一直等毛玠的话都停下好一会了这才回过神来,喃喃道:“难道,吕布当真要依附袁术,行那叛逆之事!”

刘表的脑壳又疼了,原本袁术的事情他虽然慌,却没有彻底乱了阵脚,是因为他觉得,只要等事情的消息传出去,袁术肯定会被天下人共击之,而所谓“天下人”,准确的说就是刘表自己,兖州曹操以及徐州陶谦。

特别是曹操,不同于陶谦那个老货,刘表对曹操虽然没什么好感,但期待却是很高,因为这是个敢战之人,讨伐董卓的时候曹操就身先士卒,忠义之名仅仅稍逊李易两三分,现在袁术造反,曹操岂会袖手旁观?

结果现在听说吕布可能会是袁术的人,还是在如此要害的时候去了兖州,在这种前提下,不管曹操与吕布是不是会打起来,曹操将来都绝对不敢对袁术动兵。

陶谦老弱,豫州刺史周昕虽然也算是忠义,却是袁家旧臣,跟着袁术造反不可能,但让他出兵打袁术,更加不可能。

这么一番衡量下来,刘表无奈的发现,他要只凭荆州之力独自对抗袁术许久时间,而是还是在失了先手的情况下,这……这还能顶得住么!

刘表忽的看向毛玠,拉住了毛玠的手腕,满是希冀的问道:“孝先既然来此,想来是有妙计道于刘某了?”

毛玠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由浮现一丝尴尬,随后欠身道:“让刘使君失望,玠只是觉得此事重要,理当报于使君知晓,至于其他,请恕玠愚钝……”

说罢,毛玠看了眼刘表那张已经僵住了脸,再次欠身,道:“夜已经深了,不敢耽误使君休息,玠这就告退,使君勿送。”

刘表愣愣的看着毛玠离开,忍不住再次剧烈咳嗽了起来,伊籍赶忙上来给刘表轻抚后背,有心说些宽慰的话,奈何完全不知从何说起。

良久,刘表气息稍缓,拉着伊籍的手,凄然道:“机伯,你说说,老夫自问没有做过愧疚之事,怎地上苍却如此折磨老夫啊!”

伊籍是刘表老乡,一直都是跟着刘表讨生活,虽然没当上什么大官,但刘表也没亏待过他,所以伊籍对刘表的感情还是很深厚的,现在见刘表落寞如斯,纠结了一下,低声说道:“之前使君与诸多贤达商谈大事,籍心中有一疑惑,只是碍于人多眼杂,不敢贸然开口。”

刘表强笑了一下,道:“机伯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伊籍微微低头,就连声音也又低了几分:“既然情形如此险峻,使君为何不请……请李易前来助战?”

“李易——”

刘表的声调情不自禁的提高了许多,连眼睛都瞪大了,要不是说这话的人是伊籍,他肯定要怀疑对方别有用心了。

伊籍听出了刘表的不快,但既然都开口了,他也就不管那么多了,继续道:“使君乃是汉皇贵胄,李易虽然有诸多不是,但也算是忠义之臣,即便不是忠义之臣,也有忠义之名,现在袁术已经称王,吕布似有异动,李易明明与他们关系不差,却安居南阳,可见,李易暂时的确不愿与这些人同流合污。”

“如此,只要使君与他说明,之前恩怨一笔勾销,想来李易作为荆州之臣,也不会是那不顾大局之人,坐视荆州被袁术所占,而荆州若是易主,李易之前不曾相助袁术,之后他又如何自处?”

“籍猜测,李易可能也有意对袁术出兵,只是心有忌惮,再加上因为与使君的关系,也可能拉不下那个面子,所以,使君大度一些,主动诚心相请,想来李易一定会从善如流——”

“好了,此言休要再提,老夫就算是战死,也不会去向那竖子小儿求救!”

伊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刘表的呵斥给打断了。

伊籍的建议的确有几分可行性,但那却是要刘表向李易低头的,这刘表如何能忍?

不过,性子一向温和的伊籍却是少有的露出了几分倔强,低着头,不去看刘表的眼睛,温吞吞的继续说道:“只是袁术自己作乱,因其早晚必亡,李易自然不会从之,可大汉江山在董卓之后,已经是越发的风雨飘摇,一旦吕布依附于袁术,让袁术一时间成了气候,天下间难保不会有人投靠,甚至效仿,而李易是个聪明人,真到那时,为身家性命计,李易恐怕就不会继续安坐南阳,而是真的要与使君为敌了,”

“你——”

刘表被伊籍的这番话给刺激的嘴角直抽抽的,盯着伊籍看了半晌,最后一巴掌拍在几案上,发出了老大的动静,但直到伊籍告退,始终一言未发。

一晃又是数日过去,袁术自立为王,然后攻伐荆州之事,虽然还没有传遍天下,但在荆州已经是老幼妇孺皆知了,特别是江夏战场的失利,更是让荆州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只是几天时间,襄阳城中就涌入了许多人丁,百姓们生怕耽搁在城外,遭了袁术的毒手,全都往襄阳里面挤,一时间让襄阳这座雄城都失去了本身的威严,反而多了许多焦躁。

南郡那边虽然较为遥远,但情形却更为夸张,甚至已经有各别百姓开始往巴蜀那边逃了。

如此情况之下,南阳自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影响,最初百姓跟襄阳那边差不多,也很慌乱,因为他们是被袁术祸害过的,自然更加害怕。

但很快,宛城周边地方的百姓就安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的太守李襄侯,以及太守府的诸多官员实在是太镇定了。

江夏战事对这位李襄侯就好像完全没有发生一般,每日仍旧是处理公务,剩余有时间就是去军营巡查,然后到田野间瞧瞧农事。

百姓见李易这般作态,受他感染,自然安心了许多,不过还是有百姓推举长者,向李易请教江夏战事,南阳当如何自处。

李易没有给百姓们明确回答,只是笑着说了,他连董卓尚且能杀,如今只是刘表与袁术相争,他如何不能保一地百姓周全?

于是,百姓被李易的自信感染,虽然还有个别人慌的不行,但大多数百姓算是基本恢复了正常作息。

这日,宛城的太守府中,郭嘉正为李易讲述着近日得来了消息。

“蒯良按照主公定计,指派韩嵩成功怂恿刘表调走驻扎在南阳的大部兵马,算算时间,新野守军已经动了,张允在叶县,稍远,应当也在准备之中,随时都会动身。”

“安陆黄祖还在坚守,消息虽然不够详尽,但以嘉看来,张勋是想速下安陆,然后直逼襄阳,只是张勋杀城中将士家眷,此举太过失德,黄祖亦非庸才,如今虽然城中守军越战越少,却是似乎被激起了必死之心,张勋要拿下安陆,怕是要付出些代价才行。”

“纪灵所率兵马踪迹不明,但嘉猜测其多半是游走在安陆不愿,防备刘表援军,嘿,那张允这次多半是要吃苦头了。”

原本双眼半睁半闭,好似假寐般的李易忽然笑了一声,道:“只是吃苦头可不够,张允黄祖二人皆不能留,希望袁术不要让我失望,能将这两人留在安陆,特别是张允,他可是刘表外甥,刘表不用黄忠而用张允,结果惨败,必然大大影响刘表威望。”

郭嘉轻声问道:“主公,要不要我等在背后悄悄推上一把?”

李易想了想,摇头道:“罢了,还是不要了,这种事情一旦走漏,影响太坏,为一个张允还不值当。”

郭嘉只是一说,见李易否定,也不在意,继续道:“袁术现在应当正在赶往安陆大营的路上,暂时还未有消息传给主公,不过张勋今早倒是来信一封,希望主公能发兵新野,想来是要主公牵制刘表,不让刘表太快召集兵马。”

李易沉吟了一下,说道:“送信之人我就不见了,你去告诉他,就说让百姓不顾耕种,李某人心中不忍,而且南阳武备缺口太大,正在加紧筹备之中,还请张将军见谅。”

郭嘉点头记下,合上了手中的小册子,又道:“之前袁涣传讯让袁术送一批军械给曹操,虽然因为袁涣对袁术隐藏了行踪,无法得知具体回复如何,但根据哨探传回消息,张勋攻下西陵之后,似乎收集了不少缴获军械,之后另存他处,应该是要将那些送给曹操。”

“呵,倒也知道精打细算。”

李易调笑了一句,便吩咐道:“注意那批军械,只等离开南阳,我们就动手,你和文远说一下,得知对方路线后,提前选好地形,务必要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喏!”

郭嘉应下,这时消息也说完了,郭嘉伸了个懒腰,然后眨了眨眼睛,笑着看向太守府大门方向,问道:“主公,嘉来时看到那人又在门外求见,今日是否见他?”

第379章 终见文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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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李易咕哝了一声,然后看向郭嘉,古怪道:“今日你怎么帮他说起话来了?”

郭嘉笑着一抬袖子,掏了掏,摸出一块玉佩,给李易晃了晃,又收回袖子,道:“之前嘉被他拦下,唉,嘉是厚道人,这得人钱财,就得为人说话啊。”

李易大大的白了郭嘉一眼,他也是无语了,当着他这个老板的面坦言受贿,真不怕被穿小鞋么?

郭嘉又拱了拱手,收起笑容,道:“主公,嘉觉得晾得差不多了,若还是不见,恐怕过犹不及,万一文聘等得不耐,直接去了襄阳,虽然不大可能会被刘表所用,但日后再想将其收心,也会难上许多了。”

“而且,嘉听说,文聘已经将文家那些春耕之后的农户青壮召集了起来,似乎是有自行前往江夏之一,若如此,对主公名声影响怕是不小。”

李易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见一见吧,反正当初温和登门三次,他推辞不见,我两度相请,还是不见,现在反过来晾了他五天,倒也扯平了。”

“喏!”

郭嘉笑了笑,便起身出去迎人了,其实郭嘉知道,李易是很看好文聘的,之前不见文聘,还真不是小家子气的缘故,因为文聘来意明显是要李易出兵相助刘表,而对于李易来说,暂时根本不能答应文聘,与其见了面两边都不愉快,还不如不见的好。

不过现在不同了,李易虽然还不会答应,却可以谋划一些东西,否则的话,郭嘉也不会收下文聘的玉佩了。

很快,郭嘉就施施然的走到了府门外,当即就看到一个汉子正处在门外对着里面翘首以盼,不是文聘还是谁?

文聘见到郭嘉出来,心中一喜,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但府门前的侍卫当即横跨一步,挡住了文聘,文聘不能再进,只能隔着老远向郭嘉拱手喊道:“郭主簿,襄侯可是愿意见文某了?”

郭嘉对着侍卫摆摆手,让他们给文聘让路,然后面带微笑的说道:“正是,我家主公近日忙碌非常啊,也就是今天才能挤出空闲,特意请文将军相见。”

文聘心中酸涩,虽然他也知道李易确实挺忙碌的,一天基本不闲,不是处理公务,就是在军营与农田转头,但李易好像并没有做什么急事,见他的时间绝对是有大把的,说到底只是不想见他罢了。

文聘心里虽然明知如此,也无法抱怨,谁叫他当初不见贾诩,也不见李易呢,现在轮到他吃闭门羹,只能当做是风水轮流转了。

心中感慨着,文聘先对着门口侍卫拱拱手,这才大步入内,只是郭嘉似乎很悠闲,走的很慢,文聘无奈,只能放慢脚步跟着郭嘉。

路上,文聘说道:“文某如今只是一闲人罢了,实在当不得将军之称,郭主簿若是不弃,以表字相称即可。”

“好,那嘉就不客气了,仲业,呵呵,这边请。”

“多谢。”

文聘点头小步跟在郭嘉身旁,但想到稍后的见面,他心中吃紧,于是只是走了几步,便红着脸拉起了郭嘉的手,衣袖一晃,就在郭嘉手心里塞了点东西,郭嘉握了握,知道又是一块美玉,当即摇头晃脑的推辞道:“仲业这是何故,使不得,使不得……”

文聘却是仗着力气大,将郭嘉的手合拢住,然后小声道:“一些小玩意,不成敬意,只是聘此来所图,奉孝必然清楚,还望奉孝能教我一二。”

说罢,文聘收回手对着郭嘉拜了拜,看上去非常的诚恳。

“哎呀,这……”

郭嘉做为难状,但最终还是在文聘的坚持中败下阵来,叹道:“罢了,既然如此,我也就和仲业说说,其实我家主公爱民之心,世人皆知,对袁术贸然进犯江夏,更是痛心疾首,以至于夜不能寐,都快气出病了,所以,主公他早就有意出兵,只是……”

“只是什么?”

“主公他心里太委屈啊!”

“委屈……”

文聘口中喃喃,略一琢磨后,脸上却是只剩苦笑……

不多时,郭嘉与文聘便到了李易的书房,这时李易已经迎了出来,而且典韦也来了,不过后者显然是为了防备等会一言不合,文聘脑子一热对李易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出来。

“哎呀,文将军啊,数月前那一别之后,你我虽然同居一城,却是相邻却不想见,李某人心中对将军很是想念啊。”

李易笑着迎了上去,拉住了文聘的手,态度很是亲热,然而文聘却是面颊僵硬,原本想好的开场白也卡在了嗓子里,怔了半晌,苦笑一声,对李易拜道:“文聘见过襄侯,之前多有无礼之处,还望襄侯海涵。”

在文聘看来,李易这些话是在向他表露不满,而且文聘自己都理解,换了谁连着多次请他请不到,心中肯定是要有气的,只是当时文聘心灰意冷,没考虑太多,后来也因为某些原因,不想接触李易,却是压根没想到自己还会有求上李易的时候,所以,对于李易可能是挤兑的话他完全接受,甚至,如果能让李易消气的话,文聘愿意任凭打骂。

只是文聘不知道的是,李易虽然吃过闭门羹,但对文聘还真没多少怨气,反而很是欣赏,至于那句调侃,只能说李易私下里惦记文聘太久,虽然没怎么见面,但心里却是早已经将他当做熟人了。

李易哈哈一笑,没有接文聘的话,拉着他往屋里走,同时也不忘给他介绍道:“这位是典韦,虽然统军领兵不如将军,却是当今天下一等一的猛将,比之吕布也不差,仲业日后可多与他亲近亲近。”

典韦当即对着文聘一拱手,道:“典韦见过文将军!”

文聘老早就知道典韦名号了,但真人还是头一次见,略微一番打量,感慨道:“久闻典韦将军之名,之前还有说怀疑,不过今日亲见将军风采,方知步战第一之名非是吹嘘,文某佩服。”

恭维典韦的时候,文聘心中有些奇怪,李易让他和典韦多亲近,这话听上去,怎么有种将他纳入麾下的意思?

几人落座之后,李易便让人为文聘送上了酒水招待,之后并没有出现文聘所担心的,只是劝酒,避而不谈正事的情况,事实上,李易只是沾了沾唇,就放下酒杯,目光开始在文聘身上打量,看的文聘是好生的不自在。

不得已,文聘也放下酒杯,问道:“不知襄侯为何一直看着文某?”

李易笑道:“我只是感慨,将军乃是荆州上将,却闲坐家中,实在叫人为之惋惜,也叫人好生不解。”

文聘苦笑道:“襄侯谬赞,聘不过一寻常武夫,不堪大用。”

原本文聘是想循序渐进的,但他心中焦急,这一张嘴就有些忍不住,只听文聘又道:“聘这数月虽然不曾离开家门,但也听闻襄侯练兵之事,虽然不成亲眼目睹,但聘敢断言,论令行禁止,天下兵马恐怕要以襄侯麾下‘忠易军’为最!”

“只是,为官为将,当保卫一方家园,此乃分内之事,如今袁术兴不义之兵,进犯荆州,江夏已经是生灵涂炭,而襄侯既然掌握如此精锐兵马,却为何按兵不动,坐视袁术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辜负了襄侯仁义之名!”

一开始文聘说话声音比较平稳,姿态也比较低,但说着说着,他自己就有些忍不住,情不自禁的太高了嗓门。

典韦见状,当即将肉脯往桌子上一拍,怒道:“安敢对我家主公无礼!”

典韦声音很大,吼得文聘一怔,旋即苦笑着拱手道:“聘一时情难自已,失态了,请襄侯恕罪。”

“无妨。”

李易摆摆手,很大度的示意文聘免礼,然后说道:“仲业有仁心,很好,见江夏遭难,激愤也是难免,我很理解。”

文聘暗暗松了口气,他一直觉得李易对他有很大意见,很是担心刚才说话太直接,判惹恼了李易,现在见李易没有动怒的样子,大为放心,便恭维道:“襄侯大量,聘佩服之至。”

李易摇摇头,叹道:“其实,仲业第一次登门,李某虽然没有与你相见,但也知道你来意为何,之后几次,我虽然的确有事忙碌,不便相见,但同时也是因为,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将军啊!”

文聘感觉不太妙,小心问道:“此话怎讲?”

李易解释道:“袁术兴不义之兵,使江夏百姓苦难,天下有德之士皆当击之,李某人虽然不敢妄言德行,但见袁术如此,也时刻都想提三尺剑,杀尽那些叛逆之人,可是……”

李易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李某人心中有几分正气,但也有有些私心,叫易此时此刻出兵江夏,为某人做那马前卒,甚至是挡灾,李某咽不下心里那口气!”

文聘脸色纠结,对于李易跟刘表之间的事情,他自然是有些了解的。

虽然说事情的过程有些诡异,两人莫名其妙就成了对头,但就结果来看,李易是受了委屈的,也占了道义,所以李易有怨言,不想给刘表出力,文聘自己都觉得情有可原。

可是,想到如今荆州的焦急局面,文聘还是忍不住,说道:“难道襄侯就要因些许私利而忘公义?”

李易还没答话,一旁的典韦就哈哈大笑道:“好一个私利,好一个公义。”

典韦的声音很嚣张,听得文聘有些恼火,当即出声问道:“典韦将军为何发笑?”

典韦冷哼道:“我家主公忠义之名,世人皆知,而且有大功劳,要不是我家主公甘冒奇险,深入虎狼之地,董卓恐怕早就做了皇帝,现在别说荆州,整个天下都乱了,这是多大的功劳?”

“再看看刘表那厮,除了姓刘,其他一无是处,扬州袁术称王虽然不对,可人家檄文里说的哪一点是瞎编的?嘿嘿,文将军既然一心为公,不如这样,你去劝劝那刘表,让他将州牧之位让于我家主公,我家主公立刻提兵解了江夏之围,如何?”

文聘被典韦这番话给说得目瞪口呆,虽然现在许多人都感觉到李易对荆州牧有所觊觎,文聘也不例外,却没想到他竟然说的如此赤果果。

看着文聘被挤兑得满脸通红,李易给典韦递了一个赞许的眼神,然后笑呵呵的给文聘满上一杯酒,道:“文将军不要与这个莽夫置气,他那些话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的。”

文聘无语,心说你这表现也太假了,还有你看典韦时的眼神里那高兴劲儿都不能掩饰一下么?

不过,被典韦这么一闹腾,文聘也不是没收回,他大约算是看出来了,虽然李易名声很好,又是忠义,又是爱民,可实际上却更像个商人,想用大义名分压他做事,很难很难,除非能拿出点让他动心的实惠来。

可文聘现在连个官都不是,即便是他当官的时候,也没李易的品阶高,他能给李易什么?

不过,文聘马上又想到,既然李易见了他,就说明今日肯定是有东西可谈的,不然见他干嘛?

文聘深吸一口气,直接问道:“不知襄侯如何才愿意出兵?”

李易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说道:“最新的消息,刘表调遣新野,叶县兵马,一共万余人驰援安陆,刘先举荐黄忠为此军主将,但刘表不用,而用张允,唉,你说,张允能否成事?”

文聘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之前他和张允同为荆州将领,且都在襄阳新野一带统兵,张允有多少本事,文聘最是清楚不过,现在面对强敌,刘表不用强将,反而用了一个庸才……

“刘景生,糊涂啊!”

文聘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的在大腿上砸了一下,他不不在乎张允死活,却在意那些兵马,特别是新野的,很多都是他带过的兵。

几乎是下意识的,文聘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做势就要往外走。

李易见状,喊道:“文将军要往哪里去?”

文聘身形一顿,道:“文某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上万荆襄子弟被庸才害了性命!”

李易轻笑一声,道:“那好,文将军慢走,李某就不送了。”

李易声音中带着很明显的嘲讽意味,文聘听得很是不舒服,回头看瞪向李易,不满之色显而易见。

李易看了文聘一眼,轻笑道:“我在想,文将军是打算在半路上凭借自身威望夺了张允的兵权,还是说,你去襄阳找刘表死谏,让他出尔反尔,成为荆州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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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化龙

第380章 征南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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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文聘身形微晃,李易这一问,却是给了他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的确,文聘有那个自信,凭借他的威望,完全有把握抢了张允的兵权,可事情不能那么干,文聘也不是那种人,更何况,这可是在打仗啊,太犯忌讳的事情不能做,不然他前脚抢了张允的兵权,估计第二天就能收到“嘉奖”——袁术给的。

至于说找刘表死谏,呵呵……

之前与刘表闹得不愉快,文聘辞官,刘表几度相请,文聘都是闭门不出,让刘表对文聘很是有意见,甚至都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文聘的名字。

但在江夏事情发生之后,文聘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候如果刘表再次征召他,文聘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么做不是为了刘表,他为的是荆州,之前那些小恩怨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然而刘表并没有邀请文聘,这说明刘表心里还记得当初的事情,这时候文聘要是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听刘表调遣,以刘表的心胸,肯定会接纳他,但如果是按照李易说的,文聘在这个时间点上过去,让刘表朝令夕改,临阵换将,还是换的刘表的亲信将领,想想都不可能,非要较真的话,最后的结果多半又是一次的不欢而散。

“仲业,来来,莫急莫急,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嘛……”

郭嘉这时笑呵呵的起身拉住了文聘,文聘略一纠结,便顺势被郭嘉给按到了座位上,然后也不顾什么虚礼了,暴起小酒坛,咕咚咚的连灌了好几口,他心里实在是郁闷啊。

李易和郭嘉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当日李某闻讯之后,一时情难自已,便有意发兵,然而文和先生却谏言,我若去江夏迎击袁术,很难与黄祖互为支援,而且在我麾下兵马死伤殆尽之前,刘表绝对不会往江夏派遣一兵一卒,同时,也多半不会有粮草供应,那么,在交战之余,我很可能还要分派兵马‘自行筹粮’。”

文聘是个带兵将军,自然明白所谓‘自行筹粮’是什么意思,说白就是抢百姓的粮食。

“真到了那种境地,李某人之前种种辛苦,全都将烟消云散,重回一介白身,纵然一时留得性命,但事后得胜之人无论是刘表还是袁术,都绝难容我性命,文将军是个聪明人,你说我讲的是也不是?”

文聘低着头,虽然没说话,却是默认了这个意思。

李易微微一笑,继续道:“文将军家住宛城,想必也知道,刘表已经拒绝再给南阳补贴粮草,而年前我去了扬州一趟,当时就察觉袁术大肆招兵买马,磨刀霍霍,似有征战之兆,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不敢妄言,更无法与刘表诉说,只能也尽量的多征召一些兵马,以防万一,奈何武器甲胄匮乏,无法成军,又不得已厚颜向刘表祈求,结果我那使者却是被刘表给轰了出来,唉,李某人的颜面算是丢尽了!”

文聘没有接话,其实在他看来,李易跟刘表这俩人都没表面上那么良善,非要比较的话,除了刘表刺杀李易这件事太过不对之外,其他方面俩人差不多是半斤八两。

一个心不够宽,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年轻人都容不下,另一个也不得了,不踏踏实实做事,天天琢磨着往上爬,这样的俩人要是能合得来才见鬼呢。

李易不知文聘正在心里编排他,继续往下说道;“文将军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我也就不做糊弄了,实不相瞒,,我麾下兵卒有三万,虽然士气上佳,然而其中三成多的人平时用的都是木盾木枪,根本不能上阵。”

“所以,以李某如今情况,只在南阳自保也就算了,想要出兵江夏……文将军,真的强人所难了。”

“唉。”

文聘叹了一声,道:“文某知道襄侯为难,但是……只要襄侯愿意出兵,聘家中还有两千余副甲胄兵器,愿意全数送与襄侯,分文不取!”

李易有些诧异的看了文聘一眼,他是知道的,这年头许多世家大族家中都藏有数目很大的武器甲胄,一旦有事,家主一声令下就能迅速组成私兵,一些私兵的精锐程度甚至还要胜过官军,这也是世家的底蕴之一。

然而李易却没想到,文聘为了荆州,竟然愿意将家中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换做李易,他是如何都不会那么大方的。

对于文聘这样的人,李易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都会对他抱着敬意,是以,李易也就不再卖关子,说道:“文将军拳拳之心,李某敬佩,那么,就直说了吧,只要做到以下几点,李某就能立刻出兵江夏,而且保证必胜!”

文聘见李易语气坚决,心中不由一震,赶忙坐直了身子,做洗耳恭听状。

“第一,此战是为江夏,也是为荆州,而李某作为南阳太守,若要参战,其中所需武器铠甲,以及粮草补充,当全部由刘使君补齐,且战后襄阳兵马必须尽数退出南阳!”

“第二,易与刘表之间恩怨不多赘述,让某助他,实在不甘,所以,让李易出兵,必须刘表亲自相请!”

文聘轻轻点头,他感觉两点都不算难,如今刘表的期望全都寄托在安陆那边,希望将扬州军的兵锋挡在那里,但文聘知道,安陆城池高大不及西陵,粮草储存也不及西陵,就算张允那万余兵马全数顺利入城,顶多也只能帮助黄祖坚守月余时间,这还是只有张勋正常围城的情况,倘若袁术到来,张旭为了表功或者鼓舞士气,一旦开始不惜代价的攻城,安陆顶多也就是坚持那么两三天的功夫。

而安陆一下,襄阳东边再无屏障,倘若朝廷也无兵马来援,不管刘表是否乐意,他都得向李易求援,因为那不是脸面的问题,而是整个荆州的生死的问题,甚至刘表不请李易,别人也会逼着他去请李易。

文聘以为李易说的就是这两点,正想点头,他在襄阳还是有不少朋友的,发动一下关系,完全可以做中人促成此事,不想李易又比出三根手指,接着说道:“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李某出兵,必须要得到朝廷旨意,若无圣旨,纵然襄阳城破,李易也绝对不会动一兵一卒!”

“朝廷圣旨,这如何会……”

文聘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易还要圣旨,这个真的有点过分了,圣旨这东西岂是说要就要的?而且,就算朝廷有圣旨下来,督促地方官员应对袁术,于情于理也都是要给刘表的啊。

在文聘看来,李易的这个要求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李易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拒不出兵。

李易文聘脸色不好,心中暗笑,他自然不会告诉文聘,在江夏的消息传到南阳之前,他就已经把王璨那倒霉孩子打发回长安当使者去了。

李易给王璨准备了许多的财物,让王璨进入长安后暂且安顿,等荆州战报传入长安,而且在所有人都知道刘表连连战败,根本不能阻挡袁术的时候,将那些财物送到李傕府上,设法说动李傕保举李易为征南将军!让李易主导荆州战事,征讨袁术,平定荆州之乱!

李易现在的封号是左将军,刘表是镇南将军,单纯就级别上来讲,刘表高些,但差别不大,如果两人都是在朝中为官,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地方上来说,李易的左将军一下就被刘表给甩出了老远。

四征四镇,这样的将军名号,一般都是授予那些在地方上掌握军政大权的人。

比如刘表,出任荆州牧,朝廷封他为镇南将军,镇守荆州。

刚刚过年的时候,陶谦派人进贡天子,被天子嘉奖,加封陶谦为安东将军,意义与刘表无差。

这都是针对不同地域有着实质性意义的将军封号,可李易的左将军呢,虽然也尊贵,却是少了一层这样的意思,特别是在战时,档次更是一下就被拉开了。

这次如果李易运作顺利,拿到了征南将军的名号,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可以说,朝廷就是让李易总管荆州战事,再加上四征还在四镇之上,李易就算是以此直接强行夺了刘表的军权在道理上都能说得过去。

试想一下,李易要是连刘表的军权都拿下了,还赶走了袁术,这州牧之位,不用李易去抢,刘表自己都做不下去,换别人来也没法做,只能是李易的。

因为现在的天下局势,朝廷求的是平稳,千万别再有人造反,那么只要李易牢牢掌握着荆州兵马,朝廷根本不会,也不敢过河拆桥,顶多了也就是将来往他这边塞点官员,添点堵罢了。

至于说李易这次得到征南将军封号的可能性有多少,李易与身边几个谋士几次探讨之后,认为至少有七成的成功把握。

首先是李傕那边,李易送他财物虽然贵重,但根本不在于财物本身,而是以财物来表示李易的交好之心。

李傕如今在长安势大,对百官的震慑丝毫不亚于董卓,但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因为李易把董卓干掉,李傕只是西凉势力残余的代表,威势根本不能跟全胜时的董卓相比,所以,在李易表示出交好之意后,李傕多半不会拒绝,反正他要做的只是推动一下,用朝廷的封赏来换自己的人情,简直不要太划算。

至于说朝堂上的官员们会不会反对,肯定是会有人反对的,但对更多的人来说,李易不李易的无所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将袁术搞的这场祸乱给平息下去的人,然而扬州附近的那些地方势力,不是打不过、不敢打就是没法子打,很少有能派上用场的。

此外,还有一个解决思路,就是重新启用皇甫嵩、朱儁这样的老将军,让他们领军平叛。

只是这两位老将军可能是因为半辈子的厮杀耗尽了心气,面对董卓和李傕郭汜之流他们都没有硬刚,而是留在朝中养老,现在四世三公的袁术造反,看上去比董卓还要靠谱那么一点点,那么他们再度出山的几率能有多大?

纵然他们愿意出马,可兵从何来,将从何来?

曾经的马仔们现在已经是经营一方,纵然心里念着旧日恩情,但让他们掉回头继续伏低做小,实在太难,而且就算他们肯,他们的那些部下也不肯。

所以,结合诸多因素,只要有李傕举荐,而且朝廷也没有合适的可用之将的情况下,朝廷死马当活马医,就像是当初无人能斩杀华雄,结果让李易找到机会出场一样,李易这次真的有很大的可能登上征南将军的位置。

倘若有人从中阻挠,或者想让李易给某人当苦力,不好意思,李易绝对不介意当一回二五仔,他就不信,在刘表或者其他势力兵马对阵袁术连连败北的情况下,朝廷会怎么做选择。

李易可是给王璨说了,如果李傕举荐没成功,就让他继续留在长安,等荆州战局再次变得糟糕的时候,去拜访一下李易的老丈人——伏完,请伏完出面,再度举荐李易。

这次为了征南将军之位,李易是豁出去了,不顾之前的不愉快,叫上伏寿,两人一起给伏完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让他看在翁婿的面子上帮一把,你好我好大家好,当然,李易也隐晦的表示了,你要是不帮,以后我就带着你闺女远遁避难,其实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李易相信伏完对他在南阳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李易现在明显前途很不错,这种情况下伏完要是还不下注,那就真的没救了。

想到可能到手的征南将军,李易嘴角不禁露出笑容,直把文聘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襄侯因何发笑?”

“咳咳——”

李易知道自己失态了,干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道:“没什么,那个……为了应对将来战事,我其实也是早有准备,等时机恰当,就可出兵,只是如今前军,后军皆有统领,唯有中军尚缺一员大将,不知文将军将来可愿与我一同坐镇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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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章 伊籍入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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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文聘当即陷入迟疑。

早在第一次求见李易的时候,文聘就想过李易可能会趁机招揽于他,心中对于这种情况也就有了一些准备。

说起来,早在李易还在襄阳的时候,贾诩屡次想见文聘,当时文聘就有些许察觉,后来李易回到宛城后,文聘就彻底确定,李易想招揽他。

但是,文聘当时虽然跟刘表闹出了不愉快,但说到底并没什么真的仇怨,可他如果跟了李易,刘表在面子上就彻底挂不住了,所以,文聘就回避了这件事。

现在荆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刘表还在那死撑,还是任人唯亲,文聘对刘表彻底失望,之前的顾虑自然也就不在乎了。

可是,如果让文聘跟着李易,那也是有前提的,就是李易出兵江夏,阻拦袁术,否则的话,文聘跟着李易干嘛,难不成去打襄阳?

所以,李易现在提出招揽,就让文聘很为难了,答应,有些不愿。

不答应,岂不是开罪了李易?

正当文聘犹豫的时候,李易很是贴心的为他补充道:“文将军不必着急,李某只是仰慕将军才华,所以才忍不住有此一问,并非是要为难将军,让将军立刻屈就于李某之下。”

文聘见李易说话客气,不似有为难的意思,便欠身拱了拱手,等着李易的下文。

李易继续道:“李某今日只是想得将军一个承诺,他日我发兵江夏,与袁术争斗之时,再入我麾下如何?至于在这之前,李某保证,绝对不会要求将军做半点为难之事。”

李易这是明显退了一步,而且,恰恰符合文聘原本的心里预期,文聘松了口气,只是略一沉吟,便郑重应道:“只要襄侯能为荆州驱赶外贼,文某将性命交付襄侯又如何?”

“哈哈哈!”

李易忍不住大笑了起来,用力的拍了拍文聘肩膀,欢喜道:“他日有仲业相助,袁术鲁莽之辈,何愁不能反手破之?”

“哎,襄侯过誉,文某愧不敢当。”

文聘觉得李易称赞太过,连连摆手谦虚,李易却是眯着眼睛,他是真的非常高兴。

在了解了文聘这人的做事与为人之后,李易感觉平白让他投入自己麾下有点小难度,而刘表那边,随着战事的变化,一旦张允的兵马不给力,刘表很可能会征召文聘,想来以文聘这种将整个荆州放在首位的观念,很可能会答应刘表的邀请。

那种情况对李易来说,不单单是错过一个将才,甚至,将来文聘还会站在刘表的立场上与李易针锋相对。

因为文聘这个人在荆州士卒当中是很有威望的,李易如果得到文聘相助,大概就像是刘备得严颜,可以让李易在完全掌控荆州的过程中便利许多,反之,就是麻烦多多。

现在李易虽然没有直接将文聘纳入麾下,但得了文聘的许诺,算是下了定金,只要之后李易的表现别让文聘太失望,文聘便在他手里没跑了。

李易心里高兴,中午自然要让文聘留下,一起好好吃喝一番,文聘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顺势就答应了。

而就在李易这边开始胡吃海喝的时候,后面不远的一个小房间里,贾诩正好一脸笑眯眯的将从襄阳过来的伊籍给安排了下来,虽然贾诩很贴心的给伊籍准备了上好的酒菜,甚至亲自做陪,然而伊籍的心里却是拔凉拔凉的。

这件事说来有点巧,文聘前脚被郭嘉迎进了太守府,伊籍后脚就跟来了,两人差一点就照了面。

之前郭嘉对外传了话,说李易有要事,寻常不许打搅,所以守门侍卫得知伊籍是襄阳使者,便没有通知李易,而是报给了贾诩。

贾诩是什么人啊,三国里名列前茅的老狐狸,一听是襄阳来人,眨眨眼就把伊籍此来所求,背后缘由,还有刘表的心态给猜了个七七八八。

于是,贾诩写了个条子让人送给李易,然后就亲自去见了伊籍,跟他谈了起来。

伊籍与贾诩说江夏战事,贾诩就跟他说河北袁绍好厉害,伊籍又说刘表如何如何,贾诩就拱手对着长安来一句天子圣明。

贾诩的话看似东拉西扯,转移话题,却又好似蕴含深意,还隐隐透着几分危机,听得伊籍是心中坠坠,忍不住各种脑补。

不一会伊籍就熬不住了,直言想见李易,贾诩却说李易有要事,脱不开身,不能见外客,伊籍没辙,也只能等着。

等到中午,伊籍跟着贾诩去了吃饭的地方,隐约听到隔墙传来的谈笑之声,然后伊籍就食不下咽了,因为他听得出来,那声音中一个正是李易,还有一个,却是文聘!

那夜刘表虽然定下了初步应对之策,但刘表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后来伊籍进言,让刘表向李易求助,当时刘表虽然是果断拒绝了,但伊籍的话就像是一颗种子,很快就在刘表心里发芽了。

于是第二天,刘表就转头找到伊籍,让伊籍悄悄往南阳走一趟,任务有二,第一是让李易不计前嫌,救援江夏,第二就是让伊籍去找文聘,请文聘重新掌军。

虽然与文聘有些小矛盾,但相对于蔡瑁黄忠,刘表却更加相信文聘,再加上荆州形势严峻,刘表征召文聘是可以预见的,只是早晚罢了。

对于邀请李易出兵,刘表的心思就复杂的多了。

现在整个荆州,乃至天下人都知道刘表跟李易不对付,就差撕破脸了,对于刘表这种好面子的人来说,叫他拉下颜面求李易出兵,真的太难了,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刘表却是自己把自己给说通了。

如果李易去江夏阻挡袁术,那是什么,是狗咬狗啊,在刘表想来,李易的南阳兵马应当不弱于黄祖,如果李易过去了,再加上张允,黄祖,三路人马,不说阻挡袁术三个月,小心一些,借助城郭,两个月总可以吧?

有了那么多的时间,莫说荆州能准备妥当,就连朝廷那边的应对之策都能拿出来,到时襄阳自然就安稳了。

而刘表损失的,不过就是一些面子罢了。

再说了,等到袁术退去之后,李易纵然没有被袁术给打残,也绝对是疲惫治军,如何能对他构成威胁,还不是任凭他拿捏?

再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考虑,只要李易能早早的和袁术对上一阵,结下仇怨,哪怕李易是一败即走,刘表最起码也能在南阳方面彻底安心,不用害怕李易会突然倒向袁术。

伊籍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刘表授命来到宛城,然而,伊籍还没见到正主呢,就听到李易与他的另外一个任务目标谈笑风生,伊籍不得不去的猜想,李易与文聘之间是不是已经建立了某种不可告人的联系?

这让伊籍很是懊恼,他之前打听了,文聘在宛城的时候,与李易并无交集,所以,他今次拜访,考虑到李易是南阳太守,就先行来拜访李易,至于文聘,等见过李易之后再做打算。

可现在既然李易与文聘搭上了线,他在短时间内就不好再见文聘了。

倘若李易压根不想出兵也就算了,如果李易有意出兵,他再贸然去接触文聘,很可能会因此触怒李易,让原本有些希望的事情彻底泡汤。

吃饭的时候,伊籍忍不住询问贾诩,说是隔壁声音耳熟,可是李易与文聘,奈何贾诩是个谦谦守礼之人,一个代表了食不言寝不语的温和笑容,就将伊籍的疑问给堵了回去。

不过伊籍也是个心态比较不错的人,虽说中午的意外发现,给他心里造成了一定的压力,但伊籍并没有气馁,强行定下心神,然后该吃吃,该喝喝,准备等当面见到李易的时候再行试探,反正自己这边不能先落了气势。

贾诩将伊籍的表现看在眼中,暗暗点头,觉得伊籍心性不错,有点欣赏他,于是,用饭之后,还没等伊籍想好怎么和李易开场白呢,贾诩就先行告诉伊籍,不好意思,太守大人勤勉,已经批阅文书去了,你看你是在这里继续等待,还是咳咳,找地方睡一觉,睡醒了再看李易有没有时间?

伊籍当时就是一阵胃疼,他能怎么办,继续等呗。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后,伊籍再次问起李易有没有时间的时候,却是被告知,太守大人心忧城外百姓,已经出城巡视去了,要不你看再等等?

伊籍闻言差点把中午饭给吐出来,盏茶之前他问的时候,还说李易正在办公呢,结果这一眨眼就跑城外去了,难道他会飞不成?

这时候伊籍要是再看不出来事情有问题,他就是傻了。

但是,作为刘表使者,伊籍在确认李易是单纯的想为难自己,落刘表面子,还是说压根不想见自己之前,他还是安按捺住了心中的不满,向太守府的人表示,他有急事,能否请为他准备马车,让他到城外去见见李襄侯。

对于这方面,太守府中倒是没有人为难伊籍,很快就有人给他准备了马车,车夫,以及几个侍卫载着伊籍出城,往西北方向的安民镇行去。

伊籍虽然很想快些见到李易,但他的脑子倒也没乱,一路上都在透过窗帘,观察着沿路遇到的百姓,看看宛城百姓面貌如何,可这一看,却是让伊籍大为惊异。

之前伊籍入城走的是南门,南门外百姓稀少,所以看不出什么,可现在自西门而出,伊籍目力所及,百姓无论老幼,尽皆各行其事,表情从容,丝毫不见惊慌之色。

伊籍见此不由得想起了襄阳。

江夏战事的消息传开后,襄阳城外的百姓就惶惶不可终日,一窝蜂的往城里挤,好像袁术已经杀来了一般。

这两地对比,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伊籍心中啧啧称奇,饶是他是刘表的人,也不得不佩服李易的厉害,百姓能够安定如此,自然全是李易的缘故。

此外,还有一个情况让伊籍非常在意,刘表出行的时候,道路四周,百姓都会主动退后,然后站在远处行礼,生怕不小心冒犯了刘表威严,引来责罚。

这不是刘表对百姓苛刻,而是百姓心中对官员身份的畏惧。

可伊籍却发现,自打马车出城后,附近百姓看到马车,纷纷会停下手中的事情,主动走过来,隔着一段不算近,但也不太远的距离对着马车行礼。

伊籍心中好奇,寻思左右也不差那点时间,便招呼车夫停车,自己走了下去,迎向一个正要对着马车行礼的老汉,笑道:“老丈,后生伊籍,初到宛城,有一事不解,能否请老丈为我解惑?”

那老汉没想到马车会在自己面前停下,又见有人下来,起先激动得胡子都抖了起来,但看到下车的是个陌生的面孔后,心中不由有些失望,但既然是这辆车下来的人,老头同样也是打心里尊敬的,赶忙躬身道:“尊驾有话尽管说就是,只是老汉不曾读书识字,怕是不知道什么,要是说错了话,还望尊驾勿怪。”

伊籍笑呵呵的,显得很是亲热,拉着老汉的手臂,问道:“敢问老丈,如今春耕之事多半都已经了了,可这路上忙碌之人为何还是这般多啊?”

“啊,这个啊,这是我等在为李襄侯修建书院,这些人都是今日完工,准备回去休息的,老汉我也是。”

伊籍点头,又问:“我看老丈年岁不小,颇为辛苦吧?”

老汉连连摇头道:“不辛苦,不辛苦,老汉我虽然老迈,襄侯却不嫌弃,只是做些清闲的事,便能管我一天饱饭,而且还能带回去一些,”

老汉说着,拉开身侧的箩筐让伊籍看了看,里面装着一些吃食,伊籍估计了一下分量,大约能让一人吃饱,只是保命的话,倒也够三口之家分食了。

“原来如此。”

附和了一声,伊籍小心的给老汉将箩筐盖好,继续问道:“只是老汉可有听说,江夏如今正在打仗,宛城百姓不帮助城池守备,反倒是操持书院之事,万一袁术兴兵来攻,宛城岂不是要大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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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化龙

第382章 伊籍的见闻

老汉闻言,脸上的表情明显怔了一下,伊籍见状,嘴角不由得露出了微笑,他觉得是自己说起江夏战事,把老汉给吓到了,但马上,伊籍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头。

因为那老汉看伊籍的眼神开始变了,倒不是恶意,只是单纯有点不屑,还有点同情,就好像伊籍自以为很高大上的问了对方一个很愚蠢的,类似你为什么晚上睡觉,白天做工,这样简单的问题一般。

伊籍是个温和君子,见状心里固然纳闷,却也不恼火,只是被老汉看得尴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然后躬身对着老汉一礼,很是虚心的问道:“老丈,可是伊某哪里说错了?”

老汉知道自己有些无礼了,赶忙收回目光,然后做恍然大悟状道:“是了,是了,尊驾是外头来的,不知道也是正常。”

伊籍好奇道:“此话怎讲?”

老汉理所当然的说道:“袁术虽然占过南阳,而且不顾百姓死活,让我等遭罪不少,但他这次是与刘使君打仗,与南阳有什么关系?”

伊籍忍不住笑道:“老丈大概还不知道吧,袁术这次可是自立称王了,等同于谋逆,可见他的野心大的很呐,而且这次出兵,更是尽起扬州精锐,是非要拿下整个荆州不可,到时候南阳自然不能幸免。”

伊籍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很直白,很严重了,不料老汉还是那副不以为然的态度,摇摇头说道:“那又何妨,只要李襄侯还在,纵然袁术真的来了,我等照样不会畏惧。”

伊籍理解不了这老汉是哪里来的自信,便问道:“老丈难道觉得襄侯能挡袁术兵锋?”

老汉这时与伊籍交谈了一会,胆子也大了不少,闻言忍不住又白了伊籍一眼,反问道:“昔日董卓之强,天下英雄不能奈何,然而因为襄侯,董卓旦夕间灰飞烟灭,今日袁术还远不如董卓,难道还会是襄侯对手?”

伊籍无奈的笑了笑,强弱之分,相克之道,根本不能用老汉的说法来做判断,倘若跟他说这话的是个官员,他能找许多的道理看来批判对方,可面对的是个种田老汉,他只能哑口无言,除非伊籍愿意豁出几个时辰来跟老汉较真。

老汉见伊籍被自己“说服”了,老怀甚慰,又补上一句:“这道理,在我们这里,即便是三岁孩童也都晓得呢。”

伊籍不喜欢抬杠,不想就这个问题与老汉争辩,干脆感叹道:“听老丈教诲,伊某也就心安了,有襄侯在,荆州无忧矣。”

老汉觉得这话中听,先是一个劲点头,但马上头摇头道:“李襄侯是我们南阳的,可管不了整个荆州的事。”

伊籍笑道:“这次老丈的话可就不对了,襄侯是荆州官员,荆州有事,襄侯又如何能够置身度外?”

老汉之前态度一直都算恭敬,就算翻白眼也是偷摸的,但这次却是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板着面孔哼了一声,道:“荆州是刘使君的荆州,与我们襄侯可没有多少的关系。”

伊籍心中一动,又道:“这是为何,南阳不是归于荆州么?”

老汉呵呵了一声,道:“南阳是荆州的不错,可刘使君原本说好要给南阳粮食的,为何忽然就给我等断了?”

伊籍自然听出了老汉语气中对刘表的不敬,而且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也没法给老汉解释,只能说道:“州牧心怀一州之地,日理万机,需要顾及方方面面,许多安排,自然都是有道理的,只是我等凡俗一时不能理解其中深意罢了。”

老汉撇撇嘴,道:“你休要蒙骗老夫,老夫知道,当初袁术在南阳横行无忌,我等百姓生活无望,只能期望刘使君活命,但刘使君却迟迟未有动作,坐视百姓被人戕害,最后还是襄侯到来,见我等悲惨,便不顾风险,单人匹马去了襄阳,这才为我等百姓请来援军,只可惜当时带兵的不是襄侯,没能打出什么胜仗,但我等百姓,却是有良心的,无论如何都不敢忘了襄侯的恩德!”

伊籍心中苦笑,最开始刘表没及时出兵,确实是做的不太好,但后来可没含糊,是真的出了力,一个军师一个大将都差点玩完,虽然是连战连败,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结果倒好,坏事全落刘表头上,人情却被李易给收了。

老汉话还没说完呢,只见他对着宛城城池方向一拱手,又道:“当时襄侯知道我等在袁术退去后日子照样难捱,就只选了宛城一地安身,其他城池全都交由刘使君托管,外人或许笑话襄侯,我等南阳百姓却是知道,襄侯是以此给我等换来了救命的口粮,要是没有襄侯,我等早就不知饿死在哪里了。”

伊籍沉默,当初不少人都觉得李易面对刘表步步退让,太过软弱,也太过愚蠢,就连伊籍也有过类似想法,可现在看着老汉说起李易时那激动的样子,伊籍知道,李易那步棋走的太划算了,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尽得百姓之心啊!

这时老汉脸上多了一些不满,有些愤愤的说道:“襄侯这般的仁义,可那刘使君竟然出尔反尔,原本答应给南阳的粮食却是说断就断了,襄侯如今为了给我等糊口,只能往不辞辛苦,从徐州买粮!”

“咳,你知道么,襄侯上次纳妾,正是徐州来的,为的就是能给南阳百姓促成此事,唉,我等能够活命,全赖襄侯恩德啊!”

看着老汉那满脸的唏嘘,仿佛李易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伊籍的嘴角就忍不住一阵抽搐。

整个荆州上层人物都知道,这位李襄侯或许千好万好,但有一点绝对不会错,那就是好色。

王司徒的干女儿,蔡中郎的亲闺女,诸葛家的那一对,黄承彦的宝贝蛋,还有最近被人拿来做谈资的蔡瑁他妹子……

和糜家的联姻,李易心里要是有半点委屈,伊籍就敢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当夜壶。

原本,伊籍还想和老汉说说,那些粮食不管怎么讲,都是刘表拿出来的,你们怎么能够不对刘表感激如何如何,但现在,他却是觉得很无力,感觉自己说再多,也很难改变老汉的想法。

甚至,伊籍都很怀疑,他如果告诉老汉,他其实是刘表派来的使者,老汉以及其他那些正对着马车行礼的百姓,绝对会掉头就走,根本不会再多看他一眼。

也可能会有回头的,回头唾他一口。

和老汉又客套了两句,伊籍回到了马车上,只是相比下车时的昂首挺胸,风度翩翩,回来的时候,伊籍浑身的精神气好像都散了,整个人看起来都蔫巴巴的,一点劲儿都没有。

伊籍可不是闲的没事干,去拉个老汉聊天,他是有目的的,想要通过老汉的话来判断李易在南阳的威望如何。

结果却是远远出乎预料,李易在这里的威望,比他和刘表想像的要高的多,至于说一直在为南阳百姓提供粮草的刘表,就因为最近断粮,已经彻底成了小人模样。

伊籍对此很忧心,刘表虽然是一州之主,李易尽管只是太守,但世家对李易推崇,百姓对李易爱戴,而心向刘表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就算撑过了袁术这一遭,刘表将来还能压得住李易么?

正胡思乱想间,赶车的车夫将马车帘子掀起一角,轻声道:“先生,已经到了安民镇,不过也得到消息,太守已经离开,转去了新军大营,先生是要在安民镇歇息片刻,还是再往他处?”

伊籍稍稍回神,透过帘子往外看去,眼前的安民镇说是一处镇子,实际上除了没有高墙,已经跟一座小城差不多了,根据伊籍打听到的,里面可是住了好几万人。

原本伊籍是想进去看一看的,但想起与那个老汉对话,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进去了如何?无非是换一些人,说李易的好,说刘表的不好罢了,能有什么用处?

想了想,伊籍对车夫说道:“若是可以,继续去寻襄侯吧。”

伊籍的声音有些沙哑,今次刘表给他的任务本就艰难,现在看了百姓的反应,可见李易绝对不是那些短视之人,所图甚至长远,这样的一个人,难道会看不破刘表那二虎相争之计,能答应刘表的请求?

伴随着伊籍的忐忑,马车晃晃悠悠的,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到达了车夫所说的军营,随行侍卫上前通报,伊籍很顺利的就进去了,并没有被刁难。

此时军营里正是用饭的时候,甚至走在道上都能闻到阵阵饭香,伊籍一路晃悠的也有些饿了,忍不住狠狠的嗅了几下,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这上面了,因为伊籍发现,军营中虽然人数颇多,也有正端着瓦盆的士卒低声交谈,但相对于整个军营来说,就显得很安静了,根本不像他在襄阳军营中见到的那种,一到吃饭时就跟市集似的,乱哄哄的景象。

这种场景让伊籍感到了一些压力,走路的脚步也轻了许多,而且莫名的,伊籍心里有一种感觉,这些兵马很可能比襄阳的兵马要厉害。

伊籍又看了旁边一个士兵的瓦盆中物,盛的是汤饼,分量挺多的,足够一个男子吃饱,而且,其中竟然还透着肉香,只是伊籍又凑近细细看了两眼,其中却不见肉糜。

伊籍心中好奇,一指不远处给士兵盛饭的大锅,对侍卫问道:“伊某可否上前一观?”

“别驾大人之前就有交代,先生一切都可自便,我等只护卫先生安全。”

侍卫应了一声,伊籍也就不再客气,顺着香味快步上前看了看,发现一口锅里炖着一只全羊,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骨头,肉都已经烂掉了,只剩下骨头,四周还飘着一圈的野菜叶子。

那些盛好汤饼的士兵走过这里,伙头都会给加上两勺肉汤,汤饼也就有了肉味。

伊籍暗暗点头,虽然这锅东西看着不太好看,对他来说有些倒胃口,但不可否认的是,味道真心不错,这点看那些盛饭时几乎各个脸上都带笑的士卒就能够明白。

了解之后,伊籍便不再耽搁,由侍卫将他领到靠近中军营帐的一处矮桌附近,那里,李易正和几个将官打扮的人围在一起扒饭,似乎吃的太入神,对于伊籍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

站在李易身后做保镖的典韦倒是瞅了伊籍一眼,但马上又收回了目光。

伊籍用余光往身边看了看,发现侍卫并没有为他通报的意思,便只好自行上前一步,拱手拜道:“襄阳伊籍,见过襄侯。”

伊籍虽然是个文人,但并不文弱,说话时中气很足,周遭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除却李易未动,其他人纷纷侧头看向伊籍。

这时和李易一起吃饭的,除了徐晃之外,剩下的就是新晋提拔的几个校尉军侯,以及徐盛,周仓,刘辟等几个有名有姓的家伙。

不同李易去过襄阳,这些人没有一个认识伊籍,自然是要打量他的,看看刘表派来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对于众人的注视,伊籍微微一笑,轻展袖袍,既不倨傲,也不露怯,看上去非常得当,可实际上,伊籍内心深处,却是颇为惊讶,甚至还有几分惊慌。

伊籍并没有逆天的相人之术,一眼就能看出对方才华多少,但最基本的参照对比,这等眼力伊籍还是有的。

此刻伊籍就把李易身边的这些人与刘表麾下的将领们做对比,发现刚被刘表委以重任的张允,在李易这里也就是个中流水准,像张虎陈生二将更是直接垫底,大概也就是把黄忠亮出来,方能得一个不弱于人的评价。

这让伊籍很是不安,要知道,这里还只是李易的新军军营,李易真正的嫡系部队,是他的忠易军,那里面还有多少人才?

双方正打量的时候,李易也吃完了,不过他又在碗底刮了刮,这才放下,但依旧没看向伊籍,只是伸出食指轻轻敲了敲空碗,有些唏嘘的说道:“食不饱,当如何?”

第383章 刘表什么都答应

伊籍之前虽然作出从容姿态面对徐盛等人,其实他的主要注意力还是在李易身上,李易的那句话自然也就没能逃过他的耳朵。

伊籍心里很不安,“食不饱”,李易明显就是在抱怨刘表扣下南阳粮草的事情。

伊籍知道,自己此来面见李易,李易肯定会说起这件事情,但同样的事情,怎么谈,什么时候谈,其中的态度区别是很大的。

现在李易见了他,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点出了这件事,可见李易心里的怨念有多大。

这让伊籍不得不小心万分,生怕自己接下来一句话不对,被李易给轰了出去。

可是,还不等伊籍想好怎么缓和,就见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开口说道:“主公,某有解决之法!”

说话的乃是刘辟,李易看向他,笑道:“那你道来听听,若是说得好,我府中美酒,任你取上三坛!”

“那多谢主公!”

刘辟道了声谢,然后脑袋往伊籍这边歪了歪,张嘴露出一口黄牙,道:“某是粗人,不知什么妙计,只是听人说过,襄阳城中存粮,论数目乃是南方之首,起码也要以百万计,主公若是有意,何不,嘿嘿嘿……”

伊籍是个好脾气,但听了这话也是气得额头青筋直跳。

太过分了,当着他的面,明目张胆的说这种算计襄阳的话,完全是不把刘表当一回事啊!

尽管伊籍也知道,这种馊主意被采纳的可能性近乎为灵,但这却是说明了李易的态度,还有他的部下对襄阳的态度!

伊籍压忍下了出口呵斥的冲动,他忍了,他告诉自己要以大局为重,这次是来求人的,他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李易眯眼看着刘辟,刚刚刘辟的发言完全就是出自他的授意,这家伙果然不不过当过土匪的,没让李易失望,本色出演,真情流露,一下就把伊籍给气到了。

李易做出沉吟状,想了一会,摇头道:“襄阳城高水深,不是那么好惦记的,你这话虽然有点道理,却是下下之策,只给你一坛酒。”

“多谢主公!”

刘辟赶忙拱手致谢,他是真的高兴,一句狠话换一坛好酒,更能得自家主公的好感,简直不要太划算。

似乎是不甘落后,徐盛侧了侧身,也说话了。

“主公,之前袁使君,不,楚王来信,对主公是那般的褒奖,只要主公点头,我等绝对无需再为区区粮草之事发愁。”

“嗯……”

李易轻轻点头,正要答话,一旁的伊籍却有点受不了了,进前两步,道:“大胆,你要谋逆不成!”

伊籍的声音不大,并不是吼出来的,却像是闷锤,有力且坚定。

之前刘辟的话可以说是胡扯,但徐盛的话就有些要命了,而且是真的可行,让伊籍分不清他是胡扯还是说真的,特别是还喊了楚王,直接涉及到了原则问题,这种时候伊籍要是再不出声,那就不是忍,而是要做王八了。

呵斥了一声,伊籍不敢瞪李易,但对徐盛却不客气,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然后就发现这家伙浓眉大眼的,真的不像是个小人,而且看其淡定的模样,年纪轻轻养气功夫已经很是不错,远远胜过张允陈生之辈。

李易原本要说的话被打断,顿了顿,没有生气,但也没有管伊籍,而是对徐盛说道:“此言不错,算是中策,回头你也去取上两坛。”

“多谢主公!”

徐盛起身谢过,然后稳稳坐下,整个过程根本没看伊籍,就仿佛没听到伊籍的指着一般。

李易没有再等其他人给他推荐上策,而是转头看向伊籍,笑道:“机伯忽然造访宛城,让李易好生意外,也好生欢喜,莫非机伯是得知李易难处,特来贡献良策?”

李易问的很随意,显然是无视了伊籍的那句谋逆。

伊籍深吸一口气,对着李易一躬身,说道:“不敢,伊籍只是奉刘使君之令,前来来拜会襄侯。”

李易没还礼,只是抬抬手,又往旁边一指,伊籍想了想,在那里坐下,抬眼看向李易,想要开口,却听李易说道:“再送上一份汤饼,不管有什么话都应当让机伯吃完再谈,不然岂不是叫人觉得我怠慢了客人?”

伊籍见状,张张嘴,最后只能拱手致谢。

很快,就有人给伊籍送来吃食,闻着味道不错,而且可能是对他有所照顾,里面还加了一些肉片,然而伊籍明明腹中饥饿,但夹起一块汤饼放入口中,感觉却是如同嚼蜡,根本品不出什么味道。

这也难怪,伊籍一开始进入太守府,就因为文聘乱了心神,然后又被李易遛了一大圈,跟着连番言语挤兑,现在还被一圈彪形大汉不怀好意的盯着,伊籍能吃得下去才怪呢。

“襄侯……”

伊籍食不下咽,放下手中之物,轻唤了一声,然而李易却是敲着手指,悠悠哼道:“我之前做过一首诗,比较平实,意思也不深,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但我自己却是非常喜欢,所以,今日就想与诸位共勉。”

几个武将纷纷拱手,齐声道:“我等洗耳恭听!”

李易又瞟了伊籍一眼,说道:“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好诗好诗!”

“主公才华,我等佩服万分!”

……

今天李易身边的小弟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但这首诗太简单,大家还是都听懂了,当即纷纷给李易拍起马屁,至于徐晃徐盛这些读过书的,就是真心佩服了。

诗虽然简单,但其中意味深远啊。

伊籍也在品着这首诗,虽然李易如今与刘表敌对了,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位李襄侯的确是文武全才,世间少有,就算没有袁术这个意外,刘表恐怕也不会是李易的对手。

“机伯,这饭食味道如何,可还入得了口?”

伊籍正浮想联翩,忽然听见李易发问,赶忙答道:“甚……甚好!”

伊籍心中很无力,他现在除了吃东西,根本没有勇气跟李易掰扯事情。

甚至伊籍自己都有些恍惚了,早在襄阳的时候,他虽然与李易交集很少,但也知道李易是个谦谦君子,为人很是客气谦逊,却不想今日见面,李易竟然已是如此强势,还没开始说正事,已经让他感觉喘气都有些费力了。

默默的将碗中的东西吃完,伊籍对着李易一躬身,轻声道:“多谢襄侯款待。”

李易点点头,表情淡然,心里却是啧啧称赞,他刚才故意让伊籍难看,并非是真要折辱伊籍这个人,他并不讨厌伊籍,或者说,刘备的那些老部下,其中大多数人,李易都挺喜欢的。

李易之所以那么做,不过是想借此向伊籍施压罢了,因为伊籍的来意,用脚丫子想想都清楚,那么,李易就要给自己争取优势的,索性就让伊籍提前感受到一些东西,这要比李易亲口在谈判桌上告诉伊籍的效果要好得多。

但伊籍的反应,却比李易预想的要好一些,换个人来,被李易这么对待,恐怕不是梗着脖子炸毛,就是浑浑噩噩,进退失措,伊籍虽然挺纠结的,但最根本的方寸还没乱。

要不是了解到伊籍和刘表是老乡,关系铁的很,李易真的很想问问他远不远换个地方上班。

“好了,吃完了,大家也都散了吧。”

李易对众人摆摆手,徐晃便领着那些将校对李易行礼,然后退下各行其事,原本吃饭的地方,只剩下了李易,典韦,还有伊籍。

这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估摸着用不了多久,就会完全黑下来,李易抬头看了看,一指天边,对于伊籍问道:“你看,这颜色,像不像是现在的荆州?”

伊籍顺着望去,只见天边虽有一线红霞,但更多却是昏昏沉沉一片死寂,感觉李易比喻不差,还真相是如今的荆州情况。

不过心里虽然认同李易的话,伊籍嘴上却道:“南阳不是也属荆州么?”

李易一时无语,没想打伊籍这家伙不顶人还好,一顶竟然这么噎得慌。

不过这里是李易的主场,李易只是稍稍一怔就回过神来,索性不和伊籍打机锋,直接说道:“机伯所来为何,说说吧。”

察觉到李易要谈正事了,伊籍心里着实松了口气,端正坐好,沉声道:“籍此来,乃是特意为保襄侯性命!”

李易古怪的看了伊籍一眼,问道:“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襄阳如果不存,南阳亦是不保,而且李某人纵然投了袁术,以袁术狼子野心,不是他不容我,就是这天下人不容我,李某早晚必有杀身之祸,所以,叫我明智的去给州牧卖命?”

伊籍两眼一瞪,心中好生震惊。

对于李易猜到他的来意,伊籍觉得这没什么,很正常,可李易为什么连他的劝说步骤都知道了?

李易自然不会告诉他,电视剧看多了你就明白了,许多谈判往往都是先危言耸听吓唬人,成功之后再抛出一个下了药的香饵,钓人上钩,就这一个套路,百试不爽。

见伊籍一副被掐住脖子的模样,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他这一笑,伊籍反倒是渐渐冷静了下来。

低头想了想,伊籍躬身问道:“襄侯所言,正是伊籍所想,既然襄侯自然已经知晓,是不是说襄侯已经有所决断了?”

李易点头道:“不错,我的确想好了。”

“那请问……”

“自然就是坐山观虎斗!”

伊籍沉默,他只在摸不透李易这坐山观虎斗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李易貌似是怕伊籍不信,又补充道:“若刘使君能反败为胜,逼退袁术,想来损失也必然惨重,李某人说不得要挥师南下,顺便取了襄阳,然后向朝廷自荐为荆州牧。”

伊籍大概是太生气了,颤声道:“襄侯乃忠义之人,怎可这般趁人之危!”

“呵呵……”

李易冷笑了一声说道:“那道檄文上的事情我就不提了,只是过年到现在,我向襄阳求些兵刃他不给也就罢了,还不顾当初许诺,断了原本说好的粮食,而苏飞,黄忠,张允,黄祖,这些人的兵马调动,哪一点不是冲着李某而来?”

“不瞒你说,得知袁术杀入江夏,我真的是欢喜非常,因为没有袁术的话,恐怕过不了多久,到时候的南阳就是今日的江夏,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伊籍默然,早在刘表要对付李易的时候,伊籍建议过,如此岂不是会让李易心生警惕,早做防备,然而刘表却是告诉他,大军压境,不宣不战,只以堂皇正气震慑,而李易不过一城之地,难以固守,届时必定人心惶惶,或许可以不战而胜,此乃上上之策……

李易继续说道:“不过在我看来,刘表要胜过袁术,难之又难,袁术有九成把握,可杀到襄阳城下,若如此……”

李易停顿片刻,直到把伊籍吊得汗都要冒出来了,这才说道:“若如此,荆扬二州必定连坐一片,而司隶之地混乱,中原多是无能之辈,北方袁绍势大,却同为袁家子,到时候李某说不得就要挥兵拿下新野,然后到襄阳向袁术表示一番了。”

伊籍一开始听着的时候,心中还有愤怒,但到了最后,就只剩下叹息。

李易把事情说的如此透彻,让他原本准备的话术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无奈,伊籍只能趴伏在地上,恳求声道:“之前是刘使君对不住襄侯,只是如今荆州危及,还望襄侯以大局为重,倘若襄侯能施以援手,荆州上下定然对襄侯感恩戴德,刘使君也绝对不会再对襄侯有所……提防!”

李易忍不住嗤笑了一声,顺便鄙视的看了伊籍一眼,显然压根不信他说的话。

伊籍也知道李易不可能被那空口白牙的许诺打动,只能继续说道:“当然,只要襄侯肯伸出援手,不管有何为难,刘使君都可为襄侯解决。”

“哦?”

李易眼睛一亮,笑问道:“当真任何事,刘使君都能答应?”

第384章 狮子大开口

伊籍嘴角直抽抽,他那不过是客气话啊,对方只要是个明白事的,自然不会提那些没有商榷余地的事情,可听李易这口气,怎么像是当真了?

伊籍看了看李易,只见李易的神色无比认真,眼睛闪闪发亮,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无奈,伊籍只能低头道:“寻常事情籍可代州牧应下,但如果太过为难,还需要上报州牧才能最后做下决断。”

李易笑了笑,刚才伊籍要是直接点头,他都敢说让刘表把州牧让给他,然后看看伊籍怎么应对,现在伊籍先怂了,却是让他好生遗憾。

沉吟片刻,李易说道:“行,既然机伯如此诚意,李某人也愿意与州牧尽释前嫌,一同应对袁术。”

“当真!”

伊籍闻言脸上不由浮现激动之色,然后就见李易摆摆手,示意他先冷静,跟着笑眯眯的说道:“不过这是有条件的。”

伊籍呼出口气,他来时就有准备,不怕李易拒绝,就怕李易不提条件,当即问道:“襄侯请讲。”

李易笑了,笑得无比纯良。

“南阳缺粮,百姓不能饱腹,李某无能,还望刘使君可以给予援手。”

“不知襄侯缺多少粮食?”

李易会提出要粮食,这是在刘表与伊籍的意料之中的。

虽然李易一直都有通过各种渠道购买粮食,但奈何李易对此事极为上心,是当做军事机密来做的,这几个月中,暗中已经宰掉了十来个想要探查宛城存粮的人,甚至连那些人家中的男丁也被“消失”,于是,探查李易存粮就成为了风险极高的一项工作,刘表在几次折了人之后,也就没有再做试探,这就导致了,刘表他们根本摸不准宛城的粮食多少。

李易淡淡笑道:“不多,五十万石就好!”

“什么!”

霎时间,什么淡定,什么君子风度,伊籍全都不要了,豁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不光音调提的老高,甚至,李易感觉他的发冠冕都往上突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怒发冲冠了。

伊籍看着李易,一脸严肃的说道:“襄侯,籍此来是诚心向襄侯求助,对于襄侯要求,自当尽力满足,此事襄侯若是应允,籍自然不胜感激,若是不允,籍虽然失望,却也不会怨恨襄侯,只能是回到襄阳后再做其他打算!”

“但襄侯明明已经答应商谈,却提出我等根本无法允诺之事,如此……难道就不怕折损襄侯名声?”

伊籍是真的很生气,李易要的不是五万,而是整整五十万石粮草啊!

这么说罢,在寻常的时候,不考虑其他损耗,一万兵马一个月差不多要消耗五千石粮草,这还是让士兵吃饱的情况,那么李易开口要的五十万石粮食,稍微省省就足够他养十万大军了!

荆州有粮不假,但那些粮食或是原本就有安排,或是以防万一,不得不保留的储备,抛开这些,真正可以让刘表随意支配的粮食并不算多,否则刘表平时也不用缩手缩脚的,以至于袁术打过来还要临时征召兵马。

所以,李易的这个要求太过分了,甚至是让人找不到讨价还价的欲望。

条件是李易开出来的,对伊籍的过度反应自然早有准备,所以他一点都不着急,而是一脸淡定的给伊籍解释道:“南阳兵马两万,早先收拢南阳流民近十万,中途陆续收拢外地流民十万,年后收纳豫州黄巾旧部又是十万,这三十万人每月消耗就十万石粮食,所以,李某向刘使君要粮五十万,不过是半年之用罢了,一点都不算多。”

伊籍沉着脸,他虽然不知道李易现在存有多少粮食,但对李易在城外的安民镇的人口却是大概有些了解,根本没李易说的那么多,再考虑到其中青壮比例比较低,而老人小孩女人吃的又少,怎么算一个月三万石粮食就够了。

伊籍心里算了这笔账,但他并没有和李易争辩,他已经看出来了,李易这人的脸皮奇厚无比,就算他拿出证据说李易这边有多少认定,李易也会死不承认,甚至还会倒打一耙,质问他为何暗中打探消息,是不是有敌意什么的。

不得不说,伊籍也是个聪明人,一番接触下来,已经对李易的无耻有了非常深刻的了解。

“襄侯!”

伊籍再次坐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尽量保持平稳,说道:“襄侯所求,太过为难,如今江夏半数之地已经易主,原本囤积在西陵的粮草也被袁术占去,今后荆州之战,粮草之事几乎全凭襄阳供应,恕籍直言,若是此时将五十万粮草赠与襄侯,三月之内,纵然袁术兵锋未到襄阳,荆州也会不战自乱!”

“所以,五十万石粮草,襄阳实难承受,而且,以襄侯兵马数目,要这许多粮草,恐怕也会被人诟病,怀疑襄侯另有其他想法!”

“总之……还请襄侯三思”

李易点头,表示完全李易伊籍的想法,但嘴上却道:“机伯所言,李某明白,只是机伯却为何不考虑我南阳难处?”

“襄侯请讲。”

“之前刘使君有意对南阳用兵,此事众人皆知,如今因袁术来犯,不得不暂且搁置,现在我相助刘使君,刘使君自然会承诺,将来不再针对李某人,可是,李某却是怕了,因为李某信不过刘使君,更不愿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旁人手中,所以,李某为求自保,手中必须要有粮草,万一刘使君将来出尔反尔,有那五十万石粮草在,李某也不至于束手待毙!”

对于李易如此质疑刘表的信用,伊籍无法辩驳,因为自打传出刘表叫人刺杀李易,刘表的信用已经有些崩了,反正以伊籍的口才,在李易面前是没办法强行为刘表圆回来的。

无奈,伊籍只能继续以之前的借口说道:“襄侯心中有所顾虑,也是……可以理解,但襄侯可否退让几分,否则,纵然籍有心应下,将来刘使君也断难应允啊!”

李易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叹道:“好吧,我与刘使君之间虽然有些摩擦,但对机伯才学却很是欣赏,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让他三分吧。”

“当真?”

伊籍顿时面露喜色,虽然感觉李易想达成条件,迟早都会松口,但听李易说是因为欣赏自己,哪怕客套成分居多,但伊籍还是有些受宠若惊。

李易笑着点点头道:“当然,李某口中从无虚言!”

伊籍赶忙问道:“那不知襄侯是……”

李易摆摆手,打断了伊籍的问话,说道:“既然因为战事,刘使君余粮不多,那就这样,李某只要三十万石粮草,其余二十万,便换成五万副兵器铠甲好了。”

说罢,李易不顾伊籍那再次僵硬的笑容,很自恋的露出了一种我是好人,我很善解人意的表情。

伊籍深吸了好几口气,要不是有典韦这个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大汉在一旁盯着,他绝对要对着李易开骂了。

自董卓祸乱之后,天下粮价便开始飞涨,二十万粮食是很大一笔财富,但粮食到底只是寻常之物,挤一挤,总是能弄到手的。

但军械就不一样了,这是凶器,很多时候是有钱都搞不到的,就像李易,他能到处买粮食,却没办法到处买兵器。

所以,就价值上来说,五万副兵器铠甲,可比二十万石粮草要贵重的多,也就是说,李易不但没让步,反而是变本加利的向襄阳伸手了!

伊籍气得胡子有些抖,过了好大一会,才颤声道:“襄侯已经说了,南阳兵马不过两万之数,可襄侯却开口就是五万副兵甲,要来何用?”

李易笑道:“自然是防备刘使君事后,再起一些不该有的念头。”

伊籍下意识的揉了揉脑门,然后一咬牙,说道:“对不住了,襄侯,襄阳储备有限,恐怕至多只能给襄侯五万粮草,然后每月原定粮草照旧……”

顿了顿,伊籍看了李易一眼,又道:“至于武器铠甲,襄阳可拿出五千之数!”

李易眼睛不由得微微睁大,虽然他知道自己是漫天要价,知道伊籍会杀价,可这杀的也太狠了吧?

一刀下去就是九成,这换谁都受不了啊。

李易摇头笑了一声,旋即吩咐道:“恶来。”

“在!”

典韦正看伊籍不顺眼呢,居然敢砍这么狠,实在是不给他主公面子,又听李易呼唤,应答的同时,右手也猛的握住刀柄,虽然不得李易命令,长刀没有出鞘,但隐约中却是有金铁之声,仿佛随时都能叫伊籍人头落地。

伊籍也有些被典韦给吓到了,但他虽然脸色发白,但依旧坐得直挺挺的,根本没有退缩之意。

李易自然不会杀了伊籍,相反心里还比较认可他的表现。

对着伊籍点点头,然后李易对典韦招呼道:“奔走一日,我已经疲乏,这就回去吧。”

说罢,李易也不理会伊籍,直接起身就往外走,典韦见状楞了一下,他还以为要砍伊籍呢,不过他也没多嘴,当即快步跟上李易。

伊籍怔怔的看着李易的背影,忽的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起身喊道:“襄侯!襄侯请留步!”

伊籍慌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只是还了个价,尽管杀的有点很,但李易也不应该掉头就走啊,毕竟李易要价可是更狠。

不见李易回头,伊籍当即就要追赶,但这可是李易的大本营,多的是给李易捧臭脚的家伙,只见伊籍没走几步,刘辟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拦在伊籍面前,一脸严肃的说道:“先生,请勿在营中大声喧哗,否则,纵然先生是襄阳来客,我等也只能对先生军法从事了。”

伊籍下意识的就想跟刘辟辩驳,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刘辟还真不算是为难他,因为不管是伊籍刚进来,还是说现在,这处军营里都是比较安静的,而伊籍刚才的那一声呼喊明显非常刺耳,以至于附近许多人都在盯着他看。

没辙,伊籍只能躬身道:“是籍冒犯了,只是籍现在还有要事要与襄侯商谈,还望将军行个方便!”

“这个啊……”

刘辟哼哼了两声,拖延了一下时间,眼看着李易已经走出营门了,这才侧身给伊籍让出了一条路。

“多谢。”

伊籍向刘辟拱了下手,便提着衣摆往李易方向追去,但没等他到门口,就看到李易的马车已经缓缓向前驶去,伊籍也不敢大声叫喊,只能上了自己来时的马车,对车夫道:“快,追上襄侯。”

车夫当即催动马儿前行,但伊籍一看,这慢悠悠的,与李易的距离怕是会越拉越大,又催促道:“劳烦快一些。”

车夫侧身对着伊籍拱手,道:“劣马无法疾驰,还请先生见谅。”

“你——”

伊籍气的脸都红了,他来时马车走的可比现在快多了,结果一转眼就变成劣马了?

伊籍知道,这多半是有人吩咐车夫了,无奈,伊籍一咬牙,道:“停车!”

车夫下意识的拉了下缰绳,然后就见伊籍跃下马车,直接发足向前大步奔走,口中喊道:“襄侯,请留步!”

这年头的文人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那种酸腐书生,君子六艺都是要学的,所以伊籍身体不差,再加上心里着急,这撒丫子跑起来,速度也是相当可观,不一会就追到了李易的马车后面,但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李易的马车却是忽然快了几分,让还在发足追赶的伊籍好险就岔了气。

见状,伊籍只能一边跑,一边喘着气喊道:“襄侯,请停一停,一切还可以商量啊!”

“襄侯……”

随着伊籍的呼喊,李易将马车后面的小窗拉开,伸出一个脑袋,瞅了眼伊籍那有点跑歪的发冠,忍着笑说道:“唉,机伯,之前所谈之事,你我所想相差实在太大,再谈下去也是徒劳,反倒是伤了你我情分,我于心不忍,所以,你还是回襄阳去吧,刘使君若是为此责怪与你,你只管将缘由全推到李某身上便好,绝对不让你受丁点委屈。”

三国之化龙

第385章 张允要封侯|

伊籍脚下一歪,差点趴到地上去。刚刚李易说什么?居然说不让他受委屈……真的不想让他委屈,最起码先停一停让他上车啊!这一踉跄之后,伊籍抬头,发现李易很贴心的让马车的车速慢了下来,但没停,就那么晃悠悠的与他维持着三五丈远的距离,跟逗猫似的。伊籍真想骂人,但最终也只能在心里腹诽,因为面对李易这号人,他现在敢骂李易一句,鬼知道接下里李易还会整出多少幺蛾子。“唉!”伊籍叹了一声,他知道,这谈判是没得切磋的机会了,直接开口叫道:“十万石粮草,一万副兵甲,襄侯觉得如何!”李易趴在车窗上,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虽然李易之前要价很高,其实他的要求是很低的,底线只要一万副武器铠甲就足够了,粮草只是顺带的,毕竟李易这次与刘表交涉的根本目的是让他手下的兵卒人人都有装备,至于粮食什么的,等李易接手襄阳之后,城中屯粮还不全是李易的?但让李易没想到的是,伊籍可能是短时间内受刺激太多,脑子有点不冷静,第二次开价不是循序渐进,而是直接让价码往上翻了一倍!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个价格是伊籍下意识想出来的,说明刘表不差钱,说明价码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于是李易笑了,对着身后打了个手势,车夫会意,一扬马鞭,叭的一声,马车再次加速。后面伊籍已经稍稍缓过神,正后悔自己是不是提价太快了,哪想到李易听了之后不但没让停下,反而再次让马车加速,至于李易本人,更是歪头不再看他,这让伊籍心中一乱,刚刚冒出的丁点后悔念头顿时烟消云散,再次在后面喊道:“襄侯若是觉得不满意,不妨说说大约还差多少?”伊籍的阵脚已经彻底乱了,说话也根本没了谈判的姿态,反倒是偏向市井买卖居多,可即便这样,李易也不停车,甚至,为了刺激伊籍,李易还把马车的车帘给放了下来。见状,伊籍心中大急,脑子一热,往前追了几步,大声喊道:“二十万粮草,两……一万五千兵甲,襄侯,籍已经尽力,这真的不能再多了啊!”伊籍喊罢,整个人的身子就仿佛脱力了一般,双手撑着膝盖,腰背弯曲,脑袋往上仰着,口中用力的喘着粗气。伊籍不光是身体累,心更累!李易透过车帘缝隙,见伊籍不跑了,知道应该基本就是伊籍底线了,再逼迫下去,真将伊籍给逼走了,对他名声也不好,便招呼马车减速掉头,然后缓缓行驶到了伊籍的身侧,伸出手温声说道:“机伯,可还愿意与李某同乘一车?”伊籍抬头,看着一脸春风的李易,连连苦笑,道:“襄侯所请,籍,自然荣幸之至。”……当夜,李易带着伊籍回到太守府,又喊来贾诩郭嘉,三人一同与伊籍就驰援刘表的细节商讨一番过后,第二天一早,伊籍就在李易与一干南阳文武官员的热烈欢送之下匆匆踏上了归程。跟李易他们的一脸欢笑不同,伊籍离开时候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都难看。因为,刘表给伊籍划定的底线是十五万石粮草,相应的,要求李易必须即刻出兵驰援江夏,且兵马不得少于一万五千。而兵器铠甲方面,却是刘表没有考虑过的,倒不是刘表疏忽,而是他知道李易接纳了刘辟这些黄巾旧部,那些人也是有兵马的,所以,刘表觉得军械方面李易应该不缺。但作为后世人,李易固有的理念再加上穿越后的军事接触,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一群青壮汉子拿着木棍锄头走上战场,于是,李易就淘汰掉了许多不适合作为正规军的“异类”装备,以及次品装备,不然李易的武器缺口也不至于那么大。总而言之,伊籍在南阳豁出脸面得了李易的许诺,回头还得同样去求刘表,让刘表答应多拿出五万石粮食和一万五千副兵甲,不然伊籍这一趟就算白跑了。其实伊籍知道,他这么做,不管事情成与不成,很容易两边不讨好,特别是刘表,最起码也会责怪他办事无能,但伊籍认为,刘表如今的最大敌人是袁术,李易虽然有点不是东西,做事很不要脸,但李易这人要名声,只要有这个顾虑在,短时间内,在刘表不主动招惹李易的前提下,李易没有借口,哪怕他野心再大,也只能对着荆州干瞪眼,并不能真的做什么。相反刘表作为荆州之主,占据大义,只要时间足够,从容布置,必然能压得李易乖乖低头。至于说伊籍的另外一项任务,请文聘入襄阳领兵,在李易暗示文聘要入他麾下后,伊籍就没有再去试探,毕竟文聘只是一个人,李易手下战将不弱于刘表,同时还有几万人马,两者孰轻孰重,伊籍自然分得清楚。因为战事紧急,容不得耽搁,所以伊籍离开宛城后便与随行之人一路打马疾驰,途径驿站县城,换马不换人,不管掉队的随从,也不管跑死的战马,终于在第三天傍晚的时候回到了襄阳城。伊籍身子虽然不差,但这一番急行军也让他累的够呛,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但他入城后不顾歇息,直接就去拜见刘表,但进入刘表府邸之后,隔着老远就听见正厅方向传来歌女舞姬的吟唱之声,还有纷乱嘈杂的酒令,略作对比,竟然比刘表往日的酒宴还要热闹许多。伊籍赶路,为了节省时间,在马背上吃的是干粮,喝得是凉水,此时满身灰尘,头发飘散,嘴唇崩裂,当真是辛苦万分,所以,一回到襄阳,还没见刘表,就先听到这般歌舞饮宴的动静,心中自然有些堵,不过伊籍是个好性子,再加上已经有人通传,刘表正在等他,所以也没打听这是怎么回事,直接快步走进了正厅。伊籍进去第一眼没看刘表,而是看了正厅中的景象。大厅当中十几名歌女舞姬正在摇摆助兴,两侧坐的都是荆州文武官员,不过与前些天议事时的场面不同,今日参与饮宴的,竟然有足足五十多人,许多平日排不上号的官员也参加了进来。伊籍将这些看在眼中,但动作上却没耽误,上前一步,便要向刘表行礼,但刘表见到伊籍这副模样,跟个难民似的,当真是吓了一跳,也不管那些繁文缛节,匆忙上前,一把拉住伊籍,关切道:“机伯为何如此狼狈,难道是李易那小儿故意羞辱于你不成!”伊籍此时的造型确实拉风,不光刘表,在场官员与那些舞姬也都停了下来,看着伊籍,想知道他这是咋回事。那些舞姬也就罢了,官员们却是注意到刘表刚才说出了李易的名字,羞辱什么的暂且不考虑,这可是表示了,伊籍奉命去南阳见了李易,其中意味很值得人琢磨。刘表虽然年纪大了,但感觉还是很敏锐的,马上就知道自己不慎失言了,但他转而一想,嘴角就露出微笑,显然是并不在意旁人想法。“见过使君。”虽然被刘表拉了起来,但伊籍依然恪守本分,低头向刘表行礼,然后方才说道:“让使君挂心,籍这般模样,倒是与襄侯无关,只是赶路匆忙,入城后又直接来见使君,所以才这般狼狈,有失礼之处,还请使君责罚。”“唉,你这路上,辛苦了。”刘表点点头,这时他也开始计算伊籍来往时间,知道伊籍很是不容易,哪还舍得责罚他,用力拍了拍伊籍的肩膀,荡起灰尘,刘表也是毫不介意,反而拉着伊籍回了座位,让伊籍紧挨着他坐下,又给伊籍倒了杯温酒,这才继续道:“那你是见到李易了,与他说的如何?”众人顿时全都将耳朵竖起,现在他们已经想明白,刘表肯定是派伊籍请李易发兵攻打袁术。对于此事,众人也很关心,因为李易若是相助刘表,可为刘表争取喘息之机,但李易要是选择帮助袁术,荆州的形势一下就会变得非常糟糕,彻底陷入被动。伊籍此时也在分析着面前的情况,他已经发现,与他离开襄阳时候不同,今日的刘表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沮丧,反而很是有些得意,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都年轻了许多。伊籍跟随刘表多年,很少见刘表会有这般高兴的时候,当即便猜测到,很可能是江夏那边战事有了好的变化,所以才让刘表如此开心,进而大摆酒宴。想清楚这些,伊籍便拱手道:“籍奉使君之命,前往南阳,督促襄侯出兵江夏,襄侯已经领命,只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襄侯军中粮草军械皆有不足,一时难以成军,所以,出兵之前,还需使君下令往南阳调派物资支援。”刘表摸了摸胡子,脸上露出笑容,眼中更是满满的赞许之色。刘表高兴的不是李易答应出兵,而是伊籍会说话。明明是刘表求着李易出兵,但伊籍却说是他督促李易出兵。明明是李易那边开口提条件,但伊籍却说是刘表支援李易。几个词语变化,立时就让主客颠倒,大大的给刘表长了颜面。“好!”刘表脸上满是赞许,原本他就想往上提拔伊籍了,现在伊籍将这件事办好,给伊籍升官自然也就更加理所应当了。不过,相对于刘表脸上的喜色,伊籍心里却是有些虚,他在跟刘表说过之后,便从怀中取出一块布帛,送到刘表面前。刘表接过,只是大略扫了一眼,眼睛顿时睁大,脸上的表情迅速的由晴转阴,深吸一口气,尽量压低声音问道:“二十万石粮草,一万五千副兵甲,这就是你与李易谈下的出兵条件?”刘表声音不大,但其中怒意却是怎么都掩盖不住,伊籍感觉头皮有点紧,赶忙躬身说道:“李易胃口太大,籍也知道这些条件有些过分,但籍才学有限,只能与他谈到这般了。”刘表用力握了握拳,看着伊籍,有些恨其不争的说道:“既然你也知道过分,却为何还要应下!”伊籍面露苦色,轻声说道:“籍曾入李易新军军营,虽然兵甲并不齐整,但其营盘却极为有序,将官军法言明,军卒意气风发,绝对能称得上精锐,若是此军杀入江夏,必然可对袁术形成牵制,甚至是重创袁术!”“所以,如今荆州形势不明,籍以为从大局考虑,为保万全,尽管这些粮食军械数目巨大,但能让李易出兵,就是物有所值。”伊籍说的是心腹之言,不待丝毫私心,但刘表却是脸色越来越不好,甚至都不顾压低声音了,直接怒道:“难道你就不怕李易得了这些东西,然后出尔反尔么!”伊籍轻声辩解道:“李易重名,之前碍于与使君关系不睦,对荆州变化坐视不管,旁人不好指责于他,可李易若是收了东西,还不出兵,岂不是会让天下人耻笑?”“你——”刘表怒极,指责伊籍道:“与竖子小儿妄谈信义,糊涂!”伊籍还是头一次被刘表当众训斥,脸色有些发白,但为刘表考虑,伊籍却是没有认怂,而是硬着头皮继续问道:“若不让李易出兵,江夏援军当如何安排?”见伊籍这么问,刘表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渐渐好转,甚至还露出了微笑,有些骄傲的说道:“对了,你刚刚回来,应该还不知道,今日江夏传回战报,张允先以疑兵之计,迷惑敌军,然后又出其不意,以奇兵攻击纪灵所部,一战而下,斩杀上千,得辎重无数,纪灵败而远遁!”“呵呵,张允英勇可胜纪灵,黄祖固守安陆,张勋也未能上城头一步,可见之前江夏战事失利不过袁术偷袭所致,如今我荆州精兵强将皆已准备妥当,如何还能让小人猖狂!”“而且,为彰显我荆州军威,鼓舞将士士气,老夫已经表奏天子,请封张允为亭侯!”

三国之化龙

第386章 居然是曹操!

张允大胜纪灵,斩首过千……

忽然被刘表告知这个消息,伊籍竟然有些失神,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

张允这人只能说是中人之资,虽然日常统兵,读兵书,知晓军事,但除去对付山贼匪盗之外,却没多少历练机会,唯一一次大阵仗的疆场对决,还是碰上了孙策这个硬茬,名声败尽不说,连小命都差点丢了,一度沦为笑柄。

而纪灵呢,早年就有悍勇之名,自从跟随袁术之后,无论是剿灭黄巾,还是征讨董卓,皆是表现不凡,说他是名将或许有些过分,但绝对是天底下有名的悍将之一。

前些天刘表固执的让张允统帅从南阳抽调出的那支援军,别说没人看好张允,就连刘表自己心里都虚,所以,刘表压根就没想过让张允去阻拦纪灵,和纪灵打ye战,命令中是要张允汇合黄祖,借助城池固守。

结果张允的表现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才几天功夫,就大胜的纪灵。张允居然大胜了纪灵……

伊籍回过神后,便是发自内心的欢喜,尽管还不知道张允那一战的具体过程,但战报肯定是不会有错的。

伊籍心中有些惭愧,觉得自己平日里轻视了张允的才干,人家虽然武艺寻常,但善于谋划,所以才能胜了有勇无谋的纪灵。

至于刘表今日大摆宴席的举动更是完全可以理解了,原本荆州形势危急,人心惶惶,有了张允这一胜仗,正好可以用来安抚人心,鼓舞士气,更可以叫某些心思动摇的官员安下心来,老老实实的跟在刘表身边做事。

只是伊籍心中的欢喜只持续了不到三个呼吸的功夫,当他听到刘表已经上奏天子,要给张允请功封侯,伊籍差点直接喊出一声不可。

伊籍认为,虽然张允这一战挫败了纪灵,在很大程度上鼓舞了荆州将士的士气,在这些方面的起到了作用,甚至还胜过了战事本身,但按照表面上的功劳而言,给张允请功封侯,实在是有些牵强。

倒不是说朝廷不给刘表面子,关键是张允封侯了,让荆州其他将领们怎么想?

伊籍已经想明白了刘表的用意,是想趁着这一次胜利给张允造势,将张允扶起来,让张允在名声上压过蔡瑁,黄忠,黄祖,以及文聘那些人,最终方便刘表彻底掌握荆州军权。

当然,肯定还有一部分因素,是刘表想要给荆州的将军们树立一个榜样。

刘表想的很好,却是忽略了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首先,张允是他外甥,在功劳不足,平日威望也不足的情况下,让他封侯,固然是给张允打响了名声,却也会给人一个任人唯亲的印象,根本起不到鼓舞人心的作用,反而会让那些将军们对张允心怀不满,产生隔阂。

这种情况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荆州挣扎打仗,本就内部不稳,又有了这一出,伊籍总感觉刘表会因小失大。

伊籍当即就要劝谏,但他心中忽的一凛,刘表当局者迷,没想明白这个道理也就罢了,可荆州这么多官员,特别是最上面的那几位,哪个智谋都不比他差,他能看到的隐患,难道旁人就看不明白么?

想到这里,伊籍下意识的看向刘先,巧的是,刘先也刚好看向伊籍,两人目光触碰,刘先脸上略显苦笑,轻轻摇头,然后缓缓挪开目光,尽管没有直接说什么,但伊籍却是已经了解,定然已经有人劝过了,只是刘表没听进去罢了。

对于刘表近来越发刚愎的表现,伊籍也只能在心中徒呼奈何了。

轻叹一声,伊籍也没有开口劝,因为他知道,说了没用,特别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刘表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这时刘表见伊籍发愣,便问道:“机伯为何不见欢喜?”

伊籍回过神来,露出笑容道:“籍实在是没料,张允将军竟然会有如此将才,一时想的入神,还望使君见谅。”

刘表哈哈一笑,道:“所以,你也知道了,张允已挫袁术锐气,只等之后与黄祖回合,两人合兵,以黄祖稳重,定然能够将袁术拦在安陆之外。”

“如此假以时日,袁术兵马必然疲惫,而襄阳兵马以逸待劳,找时机与黄祖里应外合,共同击之,何愁不能将袁术授受!”

“如此,那李易既然不顾大义,不愿出兵,便由他去吧!”

刘表摆了摆手,算是彻底表态,不让李易出兵参合了,其实,刘表心里还想说,赶走袁术之后,就掉过头找李易算账的,但想想这里人多口杂,便没说出来。

伊籍虽然觉得刘表的话有些不妥,但事到如此,而且,他也对张允多了几分希望,便没有再发表什么意见。

伊籍没有反驳,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更累了。

刘表将伊籍送来的那块布帛放到了一边,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身问道:“对了,你可见到文聘?”

伊籍表情一滞,低头轻声说道:“籍先见的襄侯,得知文聘已答应到李易麾下为将,所以,为保李易答应出兵,属下就不曾再去联系文聘。”

“什么!”

刘表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顿时被羞怒取代,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李易,好一个文仲业,算是老夫看错人了!”

这种情况下,伊籍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话才好,便躬身一礼,表示自己没能完成任务,感觉惭愧,然后就想以疲劳为借口退场,但在这时,一个侍卫忽然大步飞奔而入,对着刘表拜道:“启禀使君,张将军送来急报!”

“嗯?”

顿时,刘表也顾不得生气了,转头看着侍卫,眨了眨眼睛,心中惊疑不定,之前已经送了一次战报,怎么又来?

难道……

刘表心里莫名生出一个非常糟糕的念头。

不光刘表,其他人也脸色不太对,没办法,众人对张允的信心真的是非常有限,虽然嘴上没说,但十个中有九个都认为那一场胜仗是张允凭运气打下来的。

刘先轻咳一声,起身向刘表拱了拱手,然后上前从侍卫手中拿过战报,打开看了看,很快便两眼瞪大,露出不可置信之色,随后又不着痕迹的往对面的一个人身上瞄了瞄,最后转身对着刘表露出笑容,大声贺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张允将军一日之内两战纪灵,两战皆胜,主公眼光,先拜服!”

在场之人顿时哗然,纷纷深长脖子往刘先手中的战报看去。

刚刚刘先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不真实了,张允连胜纪灵,这事情怎么看怎么都有点飘忽。

刘表感觉也差不多,别看他之前说的豪迈,可战报来了,心里那叫一个虚啊,甚至紧张的连胡子都揪掉了好几根,现在听到竟然又是获胜的消息,忍不住不顾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起身,快步走到刘先身边,拿过战报,亲自看了起来。

刘表看了两眼,笑容收敛,眼睛眯了眯,同样往某个位置扫了一眼,然后再次露出笑容,对众人说道:“张允之前先胜纪灵一阵,后从俘虏口中,得知其还有一部兵马隐藏附近,于是顺藤摸瓜,设下埋伏,将其围而歼之,斩首,俘虏,过千!”

“恭喜使君,贺喜使君!”

在场官员纷纷向刘表道贺,不管他们原本心思如何,但这次毕竟是荆州胜了,怎么说都是让人高兴的事情,值得庆贺,就连原本一直心情郁郁的黄忠也是面露激动之色,甚至还带上些许敬佩,因为让他对上纪灵,虽然不惧,但也不敢打包票两战连胜。

刘表哈哈笑道:“诸位同喜,张允前线得胜,固然有功,却非他一人之功,离不开诸位在后方维持大局,如今荆州形势虽然好转,但依然严峻,我等万不可因小胜而懈怠,想要彻底将袁术赶出荆州,还需诸位继续同心协力才行。”

刘表说罢,向众人俯身一礼,众人对这话很是受用,也纷纷还礼。

然而,刘表起身之后,脸上的笑容却是消失不见,变的异常严肃。

众人见状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刚刚还很高兴的刘使君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刘表扬了扬手中战报,对众人说道:“张允战胜之地,是在南阳随县一带,第一战,得兵甲约三千副。”

众人脸上并没有太多表示,这是他们已经知道的消息,虽然武器装备多了点,但也算是正常。

刘表慢慢踱步,往旁边走了走,继续道:“然第二战,斩杀之数暂且不论,仅仅是武器铠甲,便是缴获将近两万!”

“什么!”

“这怎么可能……”

“纪灵一共才多少兵马?”

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刚刚刘表说了,张允连杀带俘,也只是千人数目罢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弄出两万多的装备,除非张允是虚报数目,但整的这么虚,只能是张允的脑子坏掉了。

刘表抬了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说道:“为何如此,老夫也是不能理解,不过,在场皆为智谋之士,当有人能为老夫解惑,是也不是?”

众人脸上疑惑之色更浓,虽然隐隐感觉不妙,但着实不知这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因此,虽然有人开始在心中猜测,甚至几乎是断定袁术的那批军械出现在南阳,多半是送给李易的,但这么要命的话题,谁也不敢第一个开口。

刘表又走了几步,却是走到了毛玠身边,问道:“此事,孝先怎么看?”

毛玠比较有才华,刘表一直对他很是客气,再加上曹操有意针对李易,虽然计划多半告吹,但刘表依然愿意对毛玠表示亲近,今日张允大胜,饮宴庆功,刘表也把毛玠给一起拉上了,算是给曹操展示一下荆州的肌肉。

毛玠此时已是一脸的懵逼,他根本没想到刘表会问他,特别是刘表虽然笑呵呵的,但是个人都能看到刘表笑容背后散发着的怒意。

毛玠皱眉,脑袋里快速盘算着,但事发突然,他所了解的信息又实在太少,为了避免话多有失,只能歉然道:“玠驽钝,无法揣度其中缘由。”

刘表呵呵一声,又道:“无妨,你尽管猜猜便是。”

真要猜的话,毛玠觉得此事很可能与李易有关,但以刘表的态度来看,若是跟李易有关系,怕是立马就要大骂李易小人了,又何必来问他?

难不成是自家主公?

毛玠心中不安,但又觉得没道理,只能说道:“玠不敢妄言是非。”

“好一个不敢妄言,呵呵,那你就自己看看罢!”

刘表冷哼一声,将战报丢在了毛玠面前,毛玠捡起来一看,立时就瞧见曹操的名字正在其中,是那么的醒目,那么的刺眼,刺的他脑袋都有点晕。

这时,刘表也再次对众人说道:“张允审问俘虏,得知兖州曹操与袁术关系暧昧,那两万军械便是袁术从西陵的得来,然后特意送去拉拢曹操的!”

众人再次哗然,刚刚众人心里已经默认是李易了,哪想到居然会把曹操给牵涉进来。

很快,众人就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因为曹操现在可是一州之主,若是当真投向袁术,这天下恐怕就要乱了。

刘先作为别驾,当人不让的上前一步,对刘表说道:“主公,此事非同小可,还请遣人与张允将军进行查证,若是无误,还需主公尽快将此事上奏天子,以防兖州有变!”

“嗯,张允那边已经审问了数十人,皆是……”

刘表正与刘先说这话,毛玠终于回过神来,有些慌乱的起身上前想与刘表说话,王威与韩嵩两人见状,先后挡在了刘表面前,不让毛玠与刘表靠近。

见状,毛玠脸色纠结,对着刘表拱手道:“兖州曹使君绝对不曾与袁术有所勾连,对于袁术会称王起兵,更是不知晓半点消息,此事之中必然有着蹊跷,还望刘使君明察,千万莫要中了小人离间之计,最后亲者痛,仇者快啊!”

刘表还未答话,韩嵩已经抢先冷笑道:“小人?何为小人,难道是李易不成?”

毛玠感觉韩嵩声音刺耳,皱眉说道:“虽然并无确凿证据,但此事显然是有人设下圈套故意为之,至于李易……嫌疑确实不小,只是具体定论,还需刘使君查证!”

韩嵩大笑了一声,道:“李易好大的面子,竟然能从袁术手里要来两万副兵甲,再加上那几千军卒性命作饵……啧啧,曹操当真是厉害,前途无量啊!”

“你——”

韩嵩几乎都句句都带着讥讽,让毛玠很是恼火,但没等他辩驳,就听刘表喝道:“够了!”

第387章 请天子决断

韩嵩听到刘表的声音,恭顺的后退一步,但还是拦在毛玠与刘表之间,摆出了一副怕毛玠狗急跳墙伤害刘表模样。

刘表看着韩嵩的表现,轻轻颔首,目光中的赞许之意几乎是丝毫不做掩饰。

最近刘表是越瞅韩嵩越顺眼了,至于那一声呵斥,显然是对着毛玠吼出来的。

毛玠见此情形,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缓缓退后几步,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刘表盯着毛玠看了一会,缓缓问道:“此事证据确凿,若说袁术动了这么大手笔就为构陷曹操……呵呵,你信么?”

这个问题没法直接回答,因为毛玠自己都不信,但让他承认又是万万不能的,因为这件事坐实的话,对曹操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曹操能够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立足兖州,除去曹操本身才能与身边诸多谋臣猛将相助,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曹操的名声威望,可以让百姓敬仰,让世家信服。

但是,如果曹操现在跟那个干造反买卖的袁术搅合到一起,这完全就是走了与之前相反的道路,曹操的名声一下就坏掉了。

特别曹操只是刚刚当上兖州牧,根基不稳,又有吕布入东郡,来着不善,这时候名声一倒,自董卓之后曹操的种种努力,绝对会转眼化作泡影!

毛玠定了定神,道:“曹使君虽然与袁家交厚,但亲密之人是袁绍,而非袁术,且世人皆知,二袁虽然名为兄弟,其实关系不睦,曹使君岂会与袁术贼子谋划?”

“而且,自董卓时起,曹使君不忿董卓祸乱朝纲,于是不惜以身犯险,行那刺杀之事,虽然事不成,但曹使君并未罢休,又散尽家财,招募青壮义士,编练义军,与天下英雄汇聚,共同讨贼,然后曹使君每战必然身先士卒,击杀董卓叛军千万,身负创伤数十处,甚至数次危及性命!”

“今日这里都是荆州人杰,见识非凡,敢问诸位,如此英雄人物,岂能与袁术之流相提并论!”

毛玠说的慷慨激昂,脸上都泛起了潮红,最后对着刘表深深一拜,道:“还请使君明察,千万不可轻易下了定论,否则,必然会让天下忠义之士寒心啊!”

作为三国时候有名的反腐斗士,毛玠现在虽然还年轻,可爆发的时候还是很有感染力的,且不说那些荆州官员们作何感想,就刘表而言,却是有些动摇了。

因为毛玠说的在情在理,曹操如今可是天下有名的忠臣,他勾结袁术,到底有多少可能?

一旁韩嵩见状,顿时暗道不好。

早年蒯良对韩嵩有恩,所以,韩嵩平日表面上虽然与蒯家交往平平,其实私下里的关系是非常铁的,过年时蒯良回到襄阳,韩嵩便找到蒯良,要为蒯家鸣不平,韩嵩觉得刺杀李易的事情,应该刘表承担,不能推蒯越去顶雷,认为刘表这事干的不仗义,最后还是蒯良安抚住了他。

后来蒯良与李易私下有了约定之后,便代替李易给韩嵩抛出了橄榄枝,双方一个有情,一个有意,,韩嵩果断上船,之后在荆州议事的时候就再也不与刘表顶牛,反而对刘表多有维护,可事实上,却是悄无声息的将某些事情向对李易有益的方向推动。

今日曹操的事情韩嵩也是一脑门的问号,根本分不清跟袁术勾结的到底是李易还是曹操,不过,韩嵩马上就想明白了,这件事的真相无关紧张,重要的是必须将这口锅甩给曹操!

所以,见刘表似乎要被毛玠的言语给忽悠住,韩嵩顿时就不能忍了。

眼珠子转了转,韩嵩侧身对刘表问道:“敢问使君,李易此人可算是忠义?”

“嗯?”

刘表轻哼一声,眼神古怪的看了韩嵩一眼,没有回答。

在刘表心里,李易是个野心勃勃,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小人,但李易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而且做的许多事情更是没的说,纵然是刘表,也不好公然否认李易曾经做出的功绩。

韩嵩笑了笑,他没有等刘表给出答案,便自己说道:“曹操虽有行刺董卓,但董卓最终却是被李易所杀,如果以此事论忠义,这二人孰优孰劣?”

刘表立时面露恍然之色,毛玠却是暗道一声不好,想驳斥韩嵩,但匆忙之间,很难快速找到切入点。

韩嵩继续道:“当初盟军讨董,曹操身先士卒,确实有功,然而,莫要忘了,盟军之主是何人?袁绍,袁本初!袁绍之功,同样胜于曹操,是也不是?”

韩嵩躬身道:“恕嵩大胆妄言,如今袁术在扬州自立称王,不臣之心已现,而袁绍在河北,虽然不像袁术这般举旗称王,却是恣意攻伐,擅杀朝廷官员,然后以自己亲信取而代之,此举可谓事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其名虽然不似袁术,但其行更甚于袁术三分!”

“主公,有二袁与李易之事在前,主公千万不可被曹操往日虚名蒙蔽啊!”

“你,你,巧言令色!”

毛玠被韩嵩说的又气又急,眼珠子都红了。

毛玠看得清楚,韩嵩又是举例又是对比,生生的通过二袁与李易将曹操的忠心拉到了不如他们的档次,乍一听有点道理,可实际上呢,这完全就是无稽之谈,袁术李易他们干什么,跟曹操有丁点关系?

韩嵩冷哼一声,道:“韩嵩人微言轻,些许话语不足为虑,更不敢左右使君想法,孝先若是觉得有所不妥,大可说明战报中所言之事乃是伪造,然后请刘使君为你做主!”

“你——”

毛玠喉头一阵滚动,他现在看着韩嵩,感觉就像是瞧见了大个的黑苍蝇一般让他不适。

那话讲得轻巧,叫他说明,毛玠好久都没见过曹操了,往来也只有书信,让他如何说明?

注意到刘表看自己的目光越发的不善,毛玠心里火大,他本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又是年轻,还没有将来做尚书的沉稳,一时间怒从心头起,忍无可忍,口中嘿了一声,挥拳便向韩嵩打去。

韩嵩见状,当即就是一惊,没想到毛玠脾气这么暴,下意识的要往旁边闪避,但再一想,身后就是刘表,这一躲,恐怕会坏了大事,于是一咬牙,韩嵩张开手,一边主动迎上,一边大声喊道:“王将军保护使君!”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毛玠拳头就打在了韩嵩的胸口上,韩嵩哎呦一声应声倒地,毛玠还想再打他,但王威已经反应了过来,大喝一声“敢尔”,便抢上一步,抓住毛玠手臂,手腕一翻,便将毛玠给按在了地上。

这突然上演的武行,因为毛玠的迅速被擒,倒没有引起多少混乱,除去几人迅速向刘表靠拢,保护刘表安全之外,其余人多数都是站在原地,对毛玠予以斥责。

这时毛玠也冷静了下来,同时额头也冒出了冷汗,他知道自己坏事了,因为曹操可能与袁术存在的勾结,他本就为人不喜了,但以刘表行事,只要他说自己不知道,也不见得会将他如何,可是,他现在动手打人,惹了众人不喜,刘表恐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了。

想到这里毛玠抬头看去,正好就对上了刘表那有些厌恶的目光,而察觉到毛玠向自己看来,刘表甚至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直接轻轻摆手,几个闻讯进来的护卫便将毛玠给押了下去。

刘表分开众人,走到刚刚被众人扶起来的韩嵩身边,关切道:“德高如何,可有受伤。”

韩嵩咧咧嘴,道:“多谢使君关系,无妨,那毛玠虽然动手,却不是真的要伤我,不碍事的。”

刘表一脸赞许的拍了拍肩膀,说道:“德高心怀宽广,可为荆州表率,很好,很好!”

“使君过誉,嵩惭愧!”

韩嵩低头致谢,其实却是把毛玠恨死了,那一拳打得他是真的疼,至于刚才为什么说的轻描淡写,只是因为韩嵩知道刘表这人的性格罢了。

果然,安抚韩嵩之后,就见刘表拉下脸来,冷声道:“子重!”

王威上前一步,抱拳道:“末将在!”

“着你即刻前往毛玠住所,将其所有随行之人拘押,然后查其一切往来书信,老夫倒要看看,那曹操到底是忠是奸!”

“喏!”

王威当即就要离去,但刘先出列说道:“且慢!”

王威一顿,看向刘表,刘表问道:“始宗难道有异议?”

刘先摇头道:“非也,只是先认为,不论曹操是否与袁术之间有龌龊,毛玠很可能并不知情。”

见刘表面露思索,刘先解释道:“毛玠来见使君,为得是李易,考虑早先祢衡之事,应该不会有假,至于袁术那边,曹操当时应该并不知晓,否则,毛玠此行完全就是徒劳。”

刘表做恍然大悟状,道:“你是要说,袁术是起事之后,或者之前几天刚刚知会的曹操?”

“正是如此!”

刘先说道:“所以,短短时间内,曹操心中或许有所倾向,但不一定当真决定投靠袁术,否则在袁术发兵江夏之时,应该起兵响应才对,至于那匹军械,应该袁术还在竭力拉拢曹操,不然也不会动用这般大的手笔。”

刘表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始宗言之有理!”

刘先继续道:“所以,此时曹操尚未倒向袁术,还能以忠义相劝,但主公若是行事太过……直接,甚至上奏天子,很可能会逼迫曹操不得不投向袁术!”

刘表再次点头,他是越听越觉得刘先说的有道理了,而且不止刘表,在场系他人也纷纷对刘先的话表示出了或钦佩,或赞许的神色。

不过韩嵩的感觉就很不好了,按照刘先这么说下去,他刚才那一拳不就是白挨了?

但此时众人似乎全都倾向刘先,韩嵩也不能直接提出反对意见,只能暂且压下心中焦急,等着后面变化。

“那依始宗来看,此事当如何处置?”

这时刘表发问了,而且从语气上来看,已经颇为平和。

刘先看了一下刘表脸色,这才说道:“主公暂且不要知会朝廷,可自行遣使者去兖州与曹操相见,将这封战报送上,先行告知江夏最近战况,让曹操明白袁术兵马被阻江夏,其势必不长久,然后再旁敲侧击,晓之以大义,想来曹操只要心中尚存三两分忠义,必然不会投向袁术,而且将来还会感激主公提点之恩!”

刘表捋了捋胡子,没说话,不过看他眼角笑意,显然颇为意动。

韩嵩感觉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了,不能让事情按照刘先的计划进行,但这时,担任东曹掾的傅巽忽然出声问道:“别驾难道忘记了吕布?”

“吕布?”

刘先一愣,下意识道:“你是说……”

傅巽轻声道:“吕布主动请命入东郡,当时与袁术有所往来,而曹操,亦与袁术往来,之前我等接以为二者将会相争,可现在看来,有袁术牵线,两人未必不能联合啊。”

不少人脸色已经不复之前潇洒,虽然吕布在虎牢关下虽然被刘关张重伤,但那并不能掩盖吕布本身勇武,让若以吕布之勇,曹操之谋,这两人都和袁术勾结在了一起,谁能挡?

刘先有些迟疑的说道:“这……也是假设,并不能当真吧?”

“是,的确是假设。”

傅巽点头,然后叹道:“其实巽想说的是,今次袁术之事,虽暂时战事只在荆扬二州之间,但考虑到兖州曹操吕布,河北袁绍,烽火随时都能席卷天下大半州郡,而且,一旦祸起,恐怕要远胜当年黄巾,更远非董卓能比!”

刘表脸色微微发白,头脑中甚至有些恍惚,他之前在意的只有袁术一方,纵然一些事情涉及到了兖州,刘表也没想太深,可现在被傅巽一提醒,才恍然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把这次的事情想的简单了。

刘表拱手,问道:“公悌何以教我?”

傅巽摇头道:“不敢,巽学识浅薄,不敢指点大事,只是巽认为,如今势态犹如水漫长堤,已非一人一言,一州一地能够处置,所以,巽建议将所有消息送往长安,使君无需推测谏言,一切全凭天子决断!”

第388章 四方反应

在傅巽道出如今局势严重,让刘表将问题甩给朝廷的时候,袁术折腾出来的大动作,也终于传遍了天下。

先说最北边的公孙瓒,听到这消息,当真是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位袁公路竟然是这么得有种,紧跟着公孙瓒就是大喜过望,喊来几个文士,略一琢磨,隔天就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将袁术的个人行为扩大到了整个袁家,对袁家进行了毫不留情的赤果果的批判,最后更是以大汉江山绝对拥护者的身份表示要与袁家这个造反派战斗到底,不死不休!

与邻居的幸灾乐祸不同,据说袁绍收到袁术称王的消息后,当晚就隔空对着南方大骂了袁术足足一个时辰,差点都吐血了。

如今袁绍在河北形势可是大好,与公孙瓒之间战事明显占据风,恰恰公孙瓒过年的时候又与刘虞生出矛盾,袁绍只要妥善利用这个关系,完全有希望在今年秋收前将公孙瓒彻底击垮,然后回军青州,打掉田楷,进而完全拿下北方四州。

到了那时袁绍别说是称王了,哪怕是那啥……也都有了资本,可是袁绍万万没想到,自家那个愚蠢的弟弟竟然在这时候造反了,直接让袁家陷入众矢之的!

为此袁绍不得不忍痛对冀州部署做出改变,暂时搁置了攻略幽州的计划,开始平安联络各地世家望族,他必须让世人相信,袁术的胡闹仅仅代表他个人,袁家绝对没有反叛之心。

还有就是徐州陶谦了,这位老先生很有意思,得知袁术消息后,先是震惊万分,随后就是松了口气,无比庆幸袁术的第一个下手的目标是刘表,而不是他陶谦。

赵昱曹豹等官员知道情况后,曾经联名建议陶谦,请陶谦趁机发兵扬州,抄袁术后路,纵然不能取胜,但也可以给袁术施压,缓解荆州困局,让袁不能成势,给朝廷争取时间,当然,之后他们这些人也能捞一大笔功劳。

但陶谦却是拒绝了这个非常不错的提议。

徐州兵力不济是个原因,但更多的还是因为陶谦非常畏惧袁术,生怕救了荆州之后,袁术会转过头来打徐州,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人帮他,陶谦可不想待人受过。

于是,在荆州最需要支援的时候,陶谦这个最方便伸出援手的一方大员,却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继续过着他自己的小日子。

豫州,作为刘表和袁术两家共同的邻居,刺史周昕的反应相比陶谦更让人大跌眼镜,因为周昕竟然在这时候向朝廷递了辞呈,要撂挑子走人。

周昕这是明显的不作为,甚至还有些好笑,但仔细想想周昕与袁家的关系,周昕所为,其实也是无奈。

再然后就是曹操了。

最初吕布的突然到来让曹操有些警惕,但曹操新得兖州,文臣武将下一心,士气正宏,所以并不畏惧吕布,只要吕布敢龇牙,曹操就敢带人杀过去。

但袁术称王的消息传来后,曹操也开始紧张了,他最先想到的就是吕布与袁术有勾结,虽然曹操不认为有袁术相助,吕布就能比自己强,只是那样一来变数就多了,难免会出差错。

不过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曹操却是渐渐放下心来,因为吕布那边虽然天天都在整军,可曹操几番试探之后,却发现以吕布军中储备,别说远征,就连在兖州本地长期作战都消耗不起,这也就说明,吕布纵然对他有所想法,但也不会将袁术牵连进来,那就好办了。

但曹操的心情是注定无法平静的,没过两天,又有消息从南阳传来,说是曹操的使者毛被刘表给拘押了,原因是曹操与袁术有勾结,而且还是人证物证都有!

曹操起初对此很不屑,认为是无稽之谈,但稍加打探之后,整个人脑袋都大了一圈,因为这事儿竟然是真的,而且,刘表还把这消息送去了长安,曹操当时气得都想给刘表扎小人了。

不过,这天下之中,比曹操头大的人却是还有不少,在袁术称王的消息传入长安后,本就很糟糕的朝堂彻底成了一锅烂粥。

最先有朝臣建议调遣兖州,徐州,豫州三路兵马合力围剿袁术,但众人稍一讨论,就发现哪家兖州,徐州兵马都不好动,就豫州最为清闲,或许可以围魏救赵,结果不能朝廷下令,周昕的辞呈就送来了……

然后又有人说请皇甫嵩朱两位老将军出马,两位老将军也不含糊,表示完全没问题,只是手里没兵啊,这得大家想想办法,于是所有人都看向李郭汜等人,结果人家笑而不语,要兵权,没门!

这两个法子虽然没能安排下去,但也算是靠谱,可之后朝堂的讨论,就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主意都有,有请袁绍南下去对付袁术的,有让李挂帅的,最后甚至还有人说要不就认了袁术的楚王,暂时安抚……

几天讨论下来,小皇帝最后是流着眼泪对满朝文武发问,泱泱大汉难道无人?

群臣羞愧俯首,无颜面对帝王。

就在这时,李却是站了出来,出乎意料的保举李易为征南将军,让李易调度南方兵马,负责征缴袁术之事!

此言一出,小皇帝顿时意动,觉得李易能够担此重任,因为当初就是李易将他从董卓的魔抓中救出来的,小皇帝对李易很有信心,但不等小皇帝答应,满朝文武就异口同声的表示了反对。

群臣的理由很充分,比如李易的年纪,资历,出身等等,甚至就连李易曾经在董卓身边“潜伏”的事情,也被当做黑历史给拎了出来。

小皇帝听的是满心凄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知道满朝文武口中的理由不过是借口罢了,真正的关键在于,让李易这样一个毫无根底的年轻人挂帅,战事不顺也就罢了,若是李易打败了袁术,岂不是要羞煞他们这些名臣将帅?

当然,造成这种情况的,也是因为李并没有真正的为李易出力,不然以性命要挟群臣,非要李易当那个征南将军,想来朝堂那些老家伙在颜面与性命之间,肯定会选择后者。

不过因为李的这个建议,李易与刘表之间的那些龌龊也不可避免的放到了朝堂进行讨论,这次倒是没什么人再针对李易,毕竟人家被刘表刺杀了好几次,到现在还忍着,真的挺不容易了。

最后,朝堂虽然没有针对袁术拿出什么妥当的章程,倒是准备先下一道圣旨,对刘表进行训斥,然后让他全力抵抗袁术,将功补过。

但就在这道圣旨要发出的时候,荆州的最新消息送到了,好坏参半。

张允大胜纪灵,刘表为张允请功。

袁术赠曹操两万兵甲,二人之间似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

于是,朝廷对刘表的斥责收回,改为嘉奖,勉励,对于张允的封侯,也毫不吝啬,允了。

不过对于曹操那边,朝堂各种说法都有,始终没有定论,就那么拖了下去……

天下风起云涌,而作为这一情况的主要推动者李易,此时正在太守府中唏嘘着人算不如天算。

张允大胜纪灵,而且连战连胜,得到这个消息,李易心里的震惊可是比荆州那些人要强烈的多。

李易是个穿越者,虽然对正经历史中的张允没多少印象,可同人作品看太多了,张允同志一辈子貌似就没打过胜仗,不是做小丑就是给主角当经验值,这回连着车翻了纪灵两次,堪称逆天,李易能不惊讶么?

直到李易拿到了前线传来了情报,还有文聘从军中得来的小道消息,两相印证,李易只能感慨一声这也行!

其实,在张允得到刘表命令,让他带兵驰援江夏的时候,张允直接就虚了。

别误会,张允是虚不是怂,因为他有自知之明。

近有纪灵拦路,远有张勋大军围城,叫张允带着一万多人去救援安陆,张允真没那个信心。

奈何军令不可违,而且下令的还是他舅舅,张允也大概猜到了刘表的想法,只能硬着头皮,毅然决然的路了。

因为一开始有存了“打不过”的想法,张允路行军格外谨慎,又害怕遭到不知在何处的纪灵阻拦,张允便从军中选了三千关系比较疏远的人马,让他们从水路先行,吸引可能潜在的敌人,自己则是带着大部队沿着陆路,小心翼翼的往南走。

然后很巧的,张允的斥候发现了正往北行进的一支扬州兵马,正是给曹操送东西的队伍,也是纪灵下辖兵马。

这支扬州军之前收到消息,南阳方向的援军已经走水路到了他们身后,认为前方不会有危险,所以行军时候很是大意,不想突然撞了张允大军,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意,于是扬州军将领决定断尾求生,留下千人与少量辎重阻拦张允,大部队便开始逃遁。

白捡了一个胜仗,张允胆子也大了,得知逃走的那些人还有更多军械,自然不会放过,于是领军再追,而扬州军方面,纪灵闻讯赶来增援,但匆忙之间纪灵没带太多人,张允的兵马却是刚打胜仗,士气正高,又是以多欺少,于是第二次交锋,张允再胜,纪灵不敌逃遁。

张允的两连胜就是这样的打出来的,李易了解之后除了感慨张允的好运气,同时也是提醒自己,战场中的决胜因素实在有太多太多,并不是谁拳头大谁就赢定了,将来自己挂帅,千万不能因为对方不是名将就有所轻视,不然天知道会不会被类似曲阿小将之类的人物给翻盘。

李易还在感慨,却忽听身边有笑声传来,抬头一看,是郭嘉在乐,不由问道:“奉孝因何事发笑?”

郭嘉答道:“嘉是笑天不佑刘表,原本嘉估算江夏或可支撑月余,但如今却是,嘿嘿……”

李易不是很明白郭嘉的意思,便盯着他看,郭嘉干咳一声,不再卖关子,为李易解释道:“纪灵之所以败于张允,固然是有运气的缘故,但归根结底,却是张允处处小心谨慎,纪灵轻敌大意所致,纵然没有那批军械拖累,两人交锋纪灵也很难讨好。”

李易恍然,暗想当初纪灵驰援的时候,若是能冷静点,别小看张允,带着大军一起去,纵然张允再胜一阵,将那些军械吃下,但纪灵转眼就能带着大军将场子找回来,甚至是一口气将张允的那支援军吃下,这么看来,纪灵确实是错了。

郭嘉继续说道:“此战确实可以鼓舞荆州士气,将之宣扬也是理所应当,但刘表却不该为张允请功封侯,一来如此会让荆州其他将官心生不满,二来也让张允成为了袁术的眼中钉,肉中刺,所料不差的话,袁术恐怕宁愿放缓围困安陆,也势必要集合精锐,将张允这支兵马拿下!”

李易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看着郭嘉的目光满是赞赏,第一个问题,他虽然一时没想到,但心里多少有些感觉,但后面这点,却是压根没想到的。

郭嘉摇头道:“刘表对张允褒奖太过,仿佛荆州安危已经系于张允一身……呵呵,若是张允有廉颇,李牧之才,自然可以成为荆州柱石,但张允不过中人之资,刘表却让他担负如此重任,无异于直接将张允送去了鬼门关啊!”

“嘉断言,张允十日之内必败,而张允一败,刘表之前种种鼓舞之言,不但不能让荆州士卒振奋,反而会越发颓丧,而安陆更是首当其冲,袁术只要猛攻,一战可下!”

李易听着郭嘉的分析,不由得想到了原本历史中郭嘉给曹操说的“十胜十败”,对郭嘉的眼光预判,当真是欣赏之极,心中一动,问道:“奉孝眼光,着实厉害,不如你我打个赌如何?”

郭嘉笑着拱手道:“主公请讲。”

李易笑道:“倘若张允十日之内败了,今次南下,你便担任军师,而且事成之后,也给你一个侯爵之位,如何?”

郭嘉当即对着李易拜道:“主公慷慨,嘉也就不客气了……”

李易哈哈一笑,便要将郭嘉扶起来,这时贾诩自门外匆匆而入,有些疑惑的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对李易说道:“主公,刚刚从江夏传来消息,张允行军途中被纪灵设伏,张允不敌,全军覆没!”

李易闻言微微张开嘴巴,虽然知道郭嘉的推论必然不差,却也没想到张允的兵败会来的这么快!

郭嘉对此倒是丝毫不意外,摸了摸两撇胡子,有点小得意。

李易深吸一口气,问道:“既然战败,那张允呢?”

贾诩答道:“张允被纪灵生擒,纪灵将其带到了安陆,然后又让扬州兵马换荆州士卒衣衫,借张允身份诈开了安陆城门,我方哨探传出消息时候,安陆四门已经失其二,城陷已成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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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9章 岂不美哉

如果说,袁术称王,派兵攻入江夏是一道惊雷。】八】八】读】书,@∞o

那么,张允的被俘,安陆城池陷落,黄祖的败亡,就是惊雷后的倾盆暴雨,让人们原本惊惧的心彻底冰凉。

正如郭嘉说的那样,江夏最新的消息传开之后,襄阳城中原本因为张允被鼓舞起来的士气,直接被打回原形,不,应该说比原本更为糟糕,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刘表征召青壮的效率比刚开始时降低了许多。

而且不单是寻常百姓与士卒,就连那些官员,此时也都慌了神,再也不能维持往日的淡定从容,甚至都有人准备去益州避难……

在这种情况下,找人为前线战败负责也成为了必然会出现的情况。

有人推断,张允之前的胜仗很可能是纪灵故意让他胜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张允轻敌大意,然后好将张允所部一口吃下,结果张允果然乖乖的中计。

不得不说,无论在什么时候,人们都喜欢以成败论英雄,张允之前的功劳被抹杀了不说,转眼就成为了所有荆州人眼中的蠢货与罪人。

不过相对于生死不知的张允,襄阳城中此时收到打击最大的,绝对要数刘表。

当初是刘表坚持要张允领兵的,一开始得胜后更是将张允高高捧起,结果现在张允重重跌落,刘表自然也跟鸡蛋一般摔了个稀烂,丢尽了面子。

甚至,刘表都不可控制的在心里怨恨起了张允。

你败就败了,那就一死保全忠义,为什么还要被生擒,否则安陆也不至于这么快陷落。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刺激的太狠,还是说刘表的身体扛不住了,在张允的消息传开之后,刘表就闭门谢客了,任谁也不见,直到天子使者到来,刘表才不得不打开大门迎接,只是听着圣旨上的嘉奖,刘表感觉圣旨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巴掌抽在脸上一般,简直是生不如此。

对面的天子使者也是尴尬非常,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嘉奖刚送到,张允那边就完蛋了,这丢的不光是刘表的面子,还有天子的颜面啊!

于是,在天使的一番督促后,刘表也不能再称病了,强行打起精神,召集众人商议对策,然后让张虎领兵四千驻守宜城,黄忠领兵八千驻守黎丘,让他们务必拖延袁术脚步。

同时,刘表也拉下脸,开始向四方求援,特别是对于朝廷方面,刘表直言袁贼势大,荆州独木难支,还请朝廷调遣援兵,但天使却是隐晦表示了,朝廷很难,求他州郡,也很难,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荆州局势恐怕还是要靠刘表自己来维持……

天使的意思让刘表很绝望,不过让刘表庆幸的是,大概是因为在安陆城下有所损伤,张勋大军在袁术到达前线之后,并没有一鼓作气进军,而是开始原地修整,同时派出小股兵马,肃清江夏其他地方,为将来攻打襄阳排除后顾之忧。

就这样,荆州暂时进入了一种极为紧张的平静,而李易所在的南阳,却仿佛完全不被局势影响,依旧是我行我素,优哉游哉,只有太守府发生了一点点的变化,那就是李襄侯也学着刘表前些天的模样,开始闭门谢客了。¥♀八¥♀八¥♀读¥♀书,2≠3o◆

至于原因嘛,却是因为刘表的使者又来了,还是伊籍,还是请李易发兵。

上次伊籍来的时候,李易虽然将伊籍好一阵刁难,但双方最终也算达成了共识,奈何刘表却是不认,让两人的努力全都白费。

所以,这次伊籍再次登门,李易没有再为难伊籍,而是直接摆明态度,不见!

伊籍这个使者也是辛苦,见不到李易,只能求爷爷告奶奶一般,去求贾诩张辽他们,这些人倒是见到面了,但没有一个给伊籍好脸色的,更别提帮忙说好话了,伊籍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谁让刘表上次不给面子呢?

就这样,伊籍在宛城耗了两天,急的满嘴火泡,愣是一点进展都没有。

不过今日,伊籍忽然听到一个消息,让他再也无法安心等待,一咬牙不管不顾,硬闯了李易的太守府,然后就被太守府的侍卫给拿下关了起来。

原来今天袁术的使者到了宛城,李易还出城相迎,这态度代表了什么,伊籍不敢想,他只知道,现在袁术拿下江夏,形势大好,李易投向袁术的可能也大了很多,而一旦李易从宛城发兵相助袁术,那刘表就真的完蛋了。

伊籍被侍卫们关在小黑屋里,不饮不食,只是不断呼喊,说些让李易不要忘记自己是个汉臣,不要自误之类的话,但整整一天过去,没人来搭理他,渐渐的,伊籍自己都绝望了,直到夜深,有人拿着灯台走了进来,伊籍还以为是过来送饭食的,并没有理会,等感觉有人在自己身边坐下,这才知道不对,转头一看,虽然灯光昏暗,但看来人容貌,不是李易还是谁?

“襄侯!”

伊籍顿时又惊又喜,本以为事情已经完蛋了,没想李易忽然主动来见自己,这岂不是说还有转机?

李易微微点了下脑袋,没出声,伊籍却是匆忙起身道:“襄侯,入境荆州已经是危在旦夕,还望襄侯可以以大局为重,不计前嫌,即刻出兵——啊,襄侯为何要离去?”

伊籍正对着李易慷慨激昂,却没想到,话刚说两句,就见李易起身,竟然又往外走去,这让伊籍感觉就跟岔气了一般,也顾不得劝说,赶忙伸手拉住了李易的衣袖,不管怎么说,得先把人留下。

也是直到这时,伊籍才发现,李易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喜事,虽然脸上没有笑容,但让人一看就知道他很高兴。

“襄侯……”

伊籍可怜巴巴的喊了一声,他已经稍微冷静了下来,知道李易此来肯定不是单纯听他唠叨那些话的。

李易笑了笑,问道:“机伯可知,李某平生最恨什么人么?”

伊籍一愣,心中有所猜想,但嘴上却道:“以襄侯忠义之名,自然是恨那些奸佞国贼……”

李易听了哈哈大笑道:“非也,非也,奸佞国贼虽然与国为恶,但对于李某个人而言,却未必不能为善。”

放在平时,伊籍绝对能把说这话的人给喷死,现在他却是不敢,只能低头等着李易的后文。

李易继续道:“所以啊,李某最恨的人,善恶无关重要,而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与那种人打交道,稍微不慎,就要被其坑害,甚至赔上身家性命,机伯你说,是也不是?”

伊籍苦笑,他自然清楚,李易是说上次求援的事情,只是伊籍也很无辜啊,伊籍是很想促成此事的,奈何当时张允打了胜仗,刘表果断终止了原本的计划,之后也没给李易一个说法,就那么直接撂下了。

这次刘表被逼到了绝路上,没办法,又让伊籍来找李易,说心里话,伊籍是真的不想来啊,因为他知道,这次来求援的难度比上次要高的多,伊籍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现在李易点明了心中不满,伊籍没法为刘表辩解,只能向李易一拜,比较光混的说道:“之前的确是使君的错,使君如今已是懊悔非常,今次让籍再见襄侯,除去求援,也是向襄侯致歉,另外使君允诺,只要襄侯出兵,上次所谈的二十万粮食以及军械,立刻就往南阳送来。”

伊籍说的痛快,心里却是扑通扑通乱跳,这是伊籍来时刘表给的交代,尽量以上次谈的价码让李易出兵,倒不是刘表不能拿出更多,而是眼瞅着袁术打到家门口,这些东西刘表必须多留一些,不然都给了李易,刘表还怎么守城?

可伊籍却是知道,李易肯定不会满足这个条件。

果不其然,就听李易冷哼一声,转身又要走。

“襄侯——”

再次悲呼,伊籍这回直接抱住了李易的手臂。

李易佯做用力的甩了甩,没甩开,不满道:“上次事情,刘表出尔反尔,无端失信,而且失信也就罢了,连封书信也没有,让李某人傻乎乎的为他动员备战,结果……哼哼,却是丢了好大的颜面!”

伊籍羞愧低头,一时间也根本来不及去琢磨李易的话到底是几分真,几分假。

李易继续道:“刘使君轻慢李某,视李某为无物,如今迫不得已再次求上门来,却还用上次说的条件,呵呵……真以为李某人的面皮不值钱,真以为李某的兵马不敢杀进襄阳城么!”

“襄侯请息怒——”

伊籍连连拱手代刘宝赔罪,然后改口道:“刘使君绝对没有轻慢襄侯的意思,上次说的那些是原本就要给襄侯的,襄侯若是还有其他需要,尽管开口就是。”

李易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但伊籍因为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李易沉默片刻,长长的吐出口气,将伊籍拉了起来,在其又期待又紧张的注视中,缓缓说道:“机伯可知,今日袁术使者入城之事?”

伊籍心脏顿时一紧,想提醒李易不可自误,但考虑到如今情形,又不敢触怒李易,只能轻声回道:“听说了。”

李易点点头,继续道:“来人姓韩名胤,替袁术与我约定,他日袁术进军襄阳,让我同时发兵,先取新野,然后与其在襄阳汇合,务必使刘表收尾不能相顾。”

伊籍虽然早有预料,可听李易这么说着,脑袋上还是忍不住冒出了冷汗,一脸紧张的看着李易,生怕李易说自己已经答应了袁术。

李易看着伊籍,笑了一声,问道:“同样是让李某出兵,你可知,袁术给了李某怎样的许诺?”

“不知……”

伊籍摇头,他确实是不知道,不过可以猜到,袁术肯定要比刘表大方的多。

李易也没卖关子,直言道:“袁术承诺,只要我发兵拿下新野,然后及时与其在襄阳城下回合,将来这荆州刺史之位便是李某的。”

“什么!”

伊籍吓了一跳,虽然猜到袁术大方,可也没想到袁术竟然舍得拿出这么大的手笔。

然而李易还没说完,只听他继续道:“若是李某不喜荆州,九卿之位任选其一,呵呵,机伯觉得这条件如何,李某是否应该答应?”

“襄侯!袁术,小人也,小人之言岂可——”

伊籍急了,当即就要相劝,但李易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袁术是否小人,无关紧张,李某只知道,袁术不曾欺我,而刘表人称君子,却是多次与我为难,甚至要置我于死地!”

眼瞅着伊籍脸色灰败,李易感觉火候已经足够了,这才话锋一转,道:“所以,想让李某相助刘使君,除非能让李某看到诚意,否则一切免谈!”

“诚意”二字就像是一盆冰水,让伊籍清醒了许多,他也忽然想明白了,李易讲这么多,说白了就是在待价而沽,而且以李易态度来看,刘表肯定是有着让李易动心的价码。

伊籍思索了片刻,小心翼翼试探道:“如今荆州危机,袁术随时都可能引兵攻打襄阳,所以粮食军械方面,襄阳虽然有些库存,但除去按照上次数目为襄侯留存的那些,真的已经不剩多少了。”

说罢,伊籍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易,见李易没生气,微微松了口气,他真怕李易在这方面继续加价,那种情况对于对伊籍来说,根本就是无解。

不过这样一来,伊籍也不由更加纳闷,李易到底想跟刘表要啥。

李易也看着伊籍,然后看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伊籍这人太厚道了,明明李易已经提醒过了,还是不能领会李易的中心思想,于是,李易只能自己说道:“其实,李某想要的,也算不上要求,只是为荆州解难罢了。”

伊籍见李易开口,赶忙躬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李易继续道:“今次袁术又是称王,又是进犯荆州,其本意世人皆知,不过,据其檄文所言,根本何在?”

“使君?”

伊籍下意识的接了一声,那篇檄文他自然看过,主要内容就是袁术给刘表列出的三大罪。

李易点头,笑得很灿烂的说道:“既然袁术攻打荆州是为刘使君,不如刘使君将州牧之位让与在下,然后袁术就是师出无名,刘使君亦无需为那些俗物劳心劳力,荆州一切苦难也由李某一力承担,如此岂不美哉?”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90章 要一个毛玠祭旗

有了上一次的接触,伊籍就已经非常确定,李易这人名声虽然很好,其实内里性格恶劣,且格外贪婪。

可是刚刚李易的坦白,却是让伊籍知道,自己还是小看了李易的胃口。

“襄侯,你,你怎么可以这样……”

伊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李易,嘴唇哆嗦,想要说些什么,但大概是因为短时间里脑子里涌出了要多的想法,一时竟然卡壳。

伊籍的反应在李易预料之内,毕竟李易自己都觉得,那种要求实在是过分,伊籍要是不激动才有鬼。

不过李易既然敢这么开口,自然是早就把套路准备好了,根本不怕伊籍着急。

“呵呵,机伯稍安勿躁。”

李易一脸淡定的拍了拍伊籍,示意他坐下,伊籍虽然又急又怒,但想了想,还是乖乖坐下,准备先听听李易后面的话怎么说。

在伊籍看来,李易提出这样的要求,简直就跟直接回绝没什么两样,毕竟要刘表让出州牧之位以换取李易出兵,刘表图个啥?与其那么折腾还不如直接卷铺盖投奔益州亲戚来的痛快。

李易不慌不忙的说道:“机伯肯定在想,我方才的话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根本毫无诚意,对不对?”

伊籍黑着脸没出声,显然是默认了这一点。

李易笑了笑,又问:“机伯,你有没有想过,在袁术发布檄文,道出了刘使君的三大罪状之后,其实不管此战荆州是胜还是拜,刘使君的州牧都已经当到头了啊。”

“额,啊——”

伊籍先是一怔,随后下意识的轻呼了一声,紧跟着眼睛越睁越大,相比最开始对李易那贪婪嘴脸的愤怒,目光中取而代之的是强烈惶恐,还有无助。

伊籍本身是一个比较有才华的人,有些问题之前只是没去思考罢了,现在被李易直接点了出来,当即就想明白了其中到道理。

刘表最开始的荆州刺史,是董卓借朝廷之名给他的,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只是朝廷方面一直都是乱糟糟的,根本无法保持威慑,对各地官员的要求也降低了许多,再加上刘表终究是姓刘的,所以朝廷暂时也就没想针对刘表干什么,反而还让刘表趁机往上又走了一步,成为州牧。

照着这个情况下去,只要刘表好好做事,纵然将来朝局稳定,也不大可能有人对他开刀,奈何李易来到了荆州,然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管具体真相如何,刘表的名声却是坏掉了,嫉贤妒能,连小辈都容不下,甚至于雇佣刺客暗害同僚……

后来等袁术打过来,在刘表的指挥下,江夏连败,整个荆州已经是岌岌可危。

这些种种,已经让刘表从当年的“八骏”沦落为了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就连德行也被人诟病的存在,这已经是严重伤到朝廷脸面了。

为了荆州大局,朝廷暂时或许不会动刘表,但事情了解后呢,肯定是要换人的。

被李易道破了这一点,伊籍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一般,颓然的坐在那里,再无半点精神。

李易见状,摇摇头,继续道:“这个州牧之位刘使君虽然注定无法保全,但具体过程如何,最后结果如何,还是大有讲究的。”

伊籍微微抬头,不明白这还能有什么区别。

李易笑道:“不管刘使君是被袁术攻占襄阳,赶下州牧之位,还是说被朝廷下旨,剥夺官服印信,于颜面上都是太过难看,太过屈辱,说得不好听一点,以刘使君的年纪,临老了遇遇到这等羞事,恐怕还不如一死了之来的干脆。”

伊籍抿嘴不语,确实,李易的话说得很是刺耳,但早就与刘表相熟的伊籍非常清楚,李易说的是实情,真到了那地步,刘表很可能会选择自裁。

李易看了伊籍一眼,脸上笑容更盛,继续道:“但是,如果刘使君能在荆州局势彻底无法挽回之前,主动向朝廷上表请罪,直言不能为天子牧守一方,引咎告老,同时另举贤能负责荆州之事,呵呵,你说那时,朝廷会如何应对?”

伊籍没有回答,心里却是知道,以朝廷如今的情况,只要刘表自认不是,朝廷肯定不会为难他,反而还会宽慰,让他有个体面的落幕,这样,对刘表来说或许真是个不错的……

等等!

伊籍猛的晃了晃脑袋,然后抬起头,一脸不满的看着李易,他刚才险些就被李易给带沟里了。

的确,刘表想要个好结局的话,李易说的的确是跳路,可刘表是什么人啊,虽然最近有点凄凉,可人家也是天下有名的风云人物,这种人心里如何能没有傲气,如果只是为了最后的那一点点体面,就让刘表将荆州拱手相让,绝无可能!

李易发现伊籍身上气势变化,不由有些遗憾,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不过李易也不慌,今天来见伊籍,他可是有着绝对的信心的。

只听李易故作感慨道:“机伯有没有想过,方才李某说的那些话,如果在襄阳传开……那些荆州的官员,世家,一旦认为此次灾祸是因刘表招来,唉,届时刘使君该如何是好啊!”

李易说罢,就见伊籍刚刚恢复的神色再次变得惊慌了起来。

伊籍可是刚刚从襄阳来的,非常清楚,如今襄阳城中许多人已经对刘表不满,认为刘表太过无能,完全不能保全荆州,如果不是因为有着袁术那个大敌,荆州暂时必须要有一个主心骨站在前台,再加上荆州最靠前的几个世家全都在这段时间保持低调沉默,说不得襄阳城中已经生乱。

不但如此,伊籍还知道,荆南那边已经有消息传来,某位太守已经在公然表示刘表无德无才,不能担任州牧之位,直言让他赶快让贤。

荆南那边路远,暂且也就算了,可南阳不同,紧挨襄阳,如果李易也表示出要刘表让贤的意思,再加上那几个本就与李易不清不楚的世家,刘表恐怕真的就危险了。

伊籍无力的叹了一声,拱手拜道:“还请襄侯给使君留上些许……余地。”

李易虚扶一下,示意伊籍起身,然后说道:“我从未想过将刘使君至于死地,如今荆州困局,已非刘使君能解,而李某虽有解决之法,却决计不会为他人做嫁衣裳,所以,刘使君让贤保身家平安,还得一份贤名,而李某出人出力,得荆州,难道不是两全其美么?”

伊籍顿了顿,问道:“襄侯当真有办法战败袁术?”

李易高深莫测的笑了笑道:“有自然是有的,只是不可说罢了。”

伊籍沉默,他现在心中是一片乱麻,而且,李易说的事情,也远远超出了他这个使者能讨论的范畴。

片刻后,伊籍摇头道:“襄侯所言太过为难,敢问,倘若换了襄侯身处刘使君的位置,能答应么?”

李易果断承认道:“换做是李某,必然要拖上整个荆州与来犯之人鱼死网破,只是,刘使君或许有这个勇气,但他能做到这一点么”

伊籍没法作答,随着形势变化,刘表身边整整的死忠,也只剩下了寥寥数人,想要与袁术死拼,很难……

长叹一声,伊籍苦笑道:“襄侯所图,籍已然明白,然而,此事非籍所能应允,只能再去面见使君,可是如此往来反复,耽误时间太多,袁术那边恐怕……”

李易不以为然的道:“这又何妨,以襄阳城池坚固,袁术远来疲惫,想要迅速破城,并非易事,所以,那些许时间,自然也就不妨事了。”

“这……”

伊籍纠结的五官都快皱在了一起,他已经没啥能说的了,可如果叫他把这么个结果带回去,他自己都感觉没脸面对刘表。

见伊籍为难成了这样,李易叹了口气,很是善解人意的说道:“罢了,机伯如此为难,叫我心中不忍,李某人干脆好人做到底,再退让一次罢了。”

伊籍眼睛一亮,满是期望的看着李易,对于李易自诩好人什么的,却是直接无视了。

李易沉吟了一下,说道:“让刘使君直接让贤,确实有些强人所难,而且颜面上也多少有些过不去,不如这样,让刘使君与荆州官员约定,允李某暂时代行州牧之职,负责荆州兵事,只要之后李某能让袁术退兵,就要正式向朝廷保举李某为荆州牧,这样如何?”

“这……”

伊籍心思顿时活络了起来。

刘表口头上让李易代行州牧职权,在朝廷那边是算不得数的,虽然对李易名望上有很大帮助,但刘表所付出的,却是根本微不足道。

只要让李易跟袁术对上,如果败了,那是李易的事,刘表最多再背负一次识人不明,那也无关紧要了。

相反,李易要是真的挡住了袁术,李易固然声势大涨,但对刘表也是有大好处的。

而袁术退去之后,刘表不管是请辞,还是与李易毁约,活动一番争取继续留在荆州,都有很大的可操作余地,因为那时候的主动权在于刘表,而不是李易,除非李易敢效仿袁术。

伊籍心中不禁有些暗喜,没想到李易这个让步如此之大,他生怕李易反悔,匆忙拜谢道:“襄侯大义!籍铭记于心,只要襄侯能够发兵,刘使君将来必然不负襄侯!”

李易呵呵笑了一声,道:“莫怪李某多心,此事需有荆州官员做见证,否则,李某是信不过的。”

伊籍果断应道:“那是自然。”

对于这点,伊籍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世家都是墙头草,只要刘表没倒,他们就不好明着支持李易。

既然达成了目的,伊籍就不想留了,起身问道:“既然如此,籍不如现在就返回襄阳,与使君商议此事,也好让襄侯早日发兵?”

李易摆摆手道:“不急不急,李某的话可还没说完。”

伊籍见状,只能重新坐下,按捺下心中急切,等着李易下文。

李易说道:“之前所说的二十万粮草,一万五千兵甲,这些数目照旧,想来使君不会有异议,是不是?”

“是,这是自然。”

话是这么说,其实伊籍刚才想连夜离开,未尝没有借着李易没开口,将这件事略过的意思。

“那便好。”

李易笑道:“如此,事情大致就可以定下了,不过最后,李某还需要向刘使君要一个人!”

“不知襄侯要谁?”

伊籍有些奇怪,他还以为李易会借口再要些别的东西,却没想到李易是要人,这就让伊籍摸不着头脑了。

李易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缓缓说道:“听说,之前曹操遣使者入襄阳,与刘使君共谋,欲连手置李某于死地,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啊?”

“呼——”

伊籍的呼吸顿时就粗重了许多,脑门上的也有了冒汗的趋势,他心里是又惊又气,恨死那些给李易传消息的家伙了。

不过,关键时候伊籍的脸皮也是很厚的,虽然脑门都湿了,但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曹操确实有使者在襄阳,但绝对没有谋害襄侯之意!”

李易呵呵笑了一声,懒得跟伊籍分辨,只是说道:“曹操先是让人羞辱于我,然后又阴谋害我,这口气不出,李某人念头不通达,所以,李某决定,发兵之日就用曹操的使者来祭旗好了,对了,那人是叫做毛玠,没错吧?”

伊籍苦着脸道:“襄侯,这……这不太好吧?”

李易眉头一挑,冷哼道道:“怎么,李某为刘使君出征,死伤要以千万计,而刘使君却是连个别人家的小小使者都舍不得,难不成还惦记着将来与那曹操算计李某人?”

伊籍连连摇头,刘表与曹操的关系已经僵了,可这不代表,刘表就能把曹操的使者给李易祭旗玩啊。

这年头世道虽然乱,可大佬们做事还是很讲究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自然是必须,就像毛玠,只要朝廷别下旨,刘表就不会为难他,甚至托一段时间,朝廷那边没动静,刘表还会客客气气的把毛玠送回兖州。

这是风度,也是大人物们默认的规矩,可如果刘表为了求李易出兵,将毛玠送给李易泄愤,那也太没节操了,刘表绝对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三国之化龙

三国之化龙

第391章 彼之毒士,我之甘草

伊籍终究还是连夜启程返回了襄阳。

虽然伊籍是百般的不愿,但在李易咬定了,不给他一个毛杀了祭旗,一切就没得谈的情况下,伊籍也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其实伊籍挺纳闷的,李易就算对曹操有气,完全可以在曹操勾结袁术这件事情作文章,根本没有必要盯着一个区区毛不放。

杀了毛不光对刘表名声不好,同样也是败李易的人品,怎么看都不划算,而且以李易的智慧,也不该如此。

于是,思来想去,最后伊籍觉得最大的可能,多半是李易想给他家里那位据说美得冒泡的女人出口恶气。

唏嘘了一声少年风流,然后伊籍就开始琢磨,为了让李易在之后的战事中好好出力,或许可以让刘表给他物色几个美貌女子送过去……

李易如果知道了伊籍已经将他的用意歪到了女人那方面,肯定是要笑到肚子痛的。

的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对于那些在历史留下名号的,李易更是格外钟爱,但李易可还没到色令智昏的地步,别说貂蝉没有撺掇李易杀曹操的使者,就算撺掇了,李易也不会答应。

毛是什么人,李易对毛的生平细节记得不太清楚了,但有两点,李易却是印象非常深刻。

首先是“挟天子以令诸侯”或者“奉天子以令不臣”这样的话,三国时候有好几个人都说过,曹操被人称为奸雄也跟这句话有很大关系,而给曹操提出这一纲领的正是毛,而曹操也确实是按照毛说的去做了,并且也借此在争霸的中前期取得了很大的优势。

李易是否要走曹操的路线,暂且不说,重要是历史已经证明,毛当初给出的方针是极为适合曹操的,可谓是曹魏版本的隆中对,仅凭此一点,说毛是大才绝不为过。

还有就是因为毛为官正直清廉,后世有人给了他一个“反腐斗士”的外号,再次给毛加分。

李易作为主公,又是“创业”阶段,他需要笼络人心,所以对手下人是不能太苛责的,给人的形象也是宽以待人那种,可这样短时间内还好,如果时间久了,不可避免的就会出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个别与李易亲近的官员恃宠而骄,仗着李易的重视与庇护贪赃枉法,欺压良善。

李易自然可以严厉处罚那些人,明正典刑,但人心何其复杂啊,李易对手下人纵容,有人会肆无忌惮,李易对手下人太过严苛,还会有人认为李易凉薄,进而离心离德。

所以,廉政这件事李易是肯定要做的,但他不会亲自下场,于是呢,李易就需要一个铁面无私的判官,让他去维持官场风气,敲打那些踩过线的人,同时也将那些人的仇恨带走,而李易只要在某人被砍了脑袋时候来一个泪如雨下或者食不下咽就好,这样既能显得他有情义,又可以达到惩治不法的效果。

李易身边也就诸葛玄勉强适合这个角色,但诸葛玄性格太柔,且身体不好,不是长久之计,李易一直都在另寻他人,所以,当听到毛出现在襄阳,李易一点都不气恼曹操的算计,反而是大笑三声,感谢曹操给自己送来了未来的反贪局局长。

于是,伊籍一来南阳,李易就把毛当做了谈判目标之一,而且是必须达成的目标,只是为了省去麻烦,李易才不得不以祭旗的名头将毛要来,至于之后怎么将毛留下,李易倒是还没想好,不过他自己估计,毛现在应该还不至于为曹操出生入死,想来劝服毛不难,如果不成,那就先关着好了,养三五年不信他不服软。

在送走伊籍之后,李易又连夜去见了袁术的使者韩胤,然后几乎是毫不掩饰的将他之前与伊籍的话坦白了一遍。

这是李易早就想好的,以他私下里和刘表的谈判往来,肯定会走漏一些风声,如果让袁术察觉到什么,肯定会对他加强防备,所以,李易干脆就不做掩饰,主动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袁术,当然,关于最终目的方面,李易自然是有另外一套说辞:

襄阳城池城高水深,袁术大军强攻,虽然能够攻克,但势必耗时甚久,且死伤无数,至于所费粮食物资,更是难以计算,甚至,袁术一旦在襄阳城下拖延太久,等朝廷那边做出应对,大局很可能就不再是袁术占优了。

于是,李易就提出了他的“妙计”,假意协助刘表出兵抗击袁术,然后以援军之名接管襄阳部分城防,只要随便占据一个城门放袁术大军进城,襄阳城也就唾手可得。

韩胤听看李易的“妙计”,是真的激动坏了。

袁术在拿下安陆后之所以没有迅速进军,正是考虑到襄阳城的坚固不好攻打,所以就想着拖延一下,一方面修整军队,另外则是引诱刘表主动派军来攻,尽可能的在野外战场削弱襄阳守城兵力,同时也借此进一步的打击荆州军的士气。

可现在有了李易的“妙计”,袁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作为使者的韩胤连连表示要向袁术为李易请功,但李易却很贴心的表示,这件事算是他与韩胤两个人一起想出来的,事成之后大家都有功劳。

韩胤那叫一个开心啊,差点就把李易当做自家亲兄弟了,殊不知,这只是李易担心韩胤不肯出力劝说袁术,给他下的毒饵罢了。

不过,在最后说到具体出兵日期的时候,李易却是与韩胤的看法发生了分歧。

韩胤是想让李易尽快实行计划,在最短时间内拿下襄阳,但李易却是表示,计谋虽好,可想要刘表完全相信他,或者真的下决心求助,却是不容易的,所以,李易的建议是,过段时间就让袁术发兵,先沿路打掉黄忠与张虎的两路兵马,然后陈兵襄阳城下,每日里虚虚实实,或是真的攻打,或者佯攻,总之就是不断的给襄阳施压,彻底将刘表逼到绝路,等到那时李易再带兵过去,刘表必然就像是逆水之人一般,绝对会死死的抓住李易这道生机。

韩胤一想,觉得有理,于是事情就这么说定了,第二日一早,便带着这个消息匆匆回去与袁术见面。

其实,韩胤此来是还有个任务的,那就是打探一下袁涣的行踪,

因为袁涣在发信让袁术给曹操运送军资之后,整个人就消失了,对于这件事,袁术自然不能放着不管。

首先,袁术就怀疑到了曹操身,可派使者过去之后,曹操根本不承认曾向他索要兵甲的事,袁术非常的生气,但没证据,也不好直接指责曹操,便让韩胤顺道问问李易这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消息。

而李易自然就是一问三不知了,韩胤原本还想细细探查的,但得到李易给出的妙计,并且分了他一半功劳之后,袁涣的事情也就撂倒脑后,不怎么在意了。

送走了韩胤之后,李易没有着急就荆州事情做出什么动作,对于刘表那边他也没催促,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书院最后的建设当中。

原本因为荆州战事比预期的早,李易是想把书院的事情往后放一放的,不过贾诩却是坚决反对,表示什么事情都可以缓,唯独书院之事不能缓。

李易起初不解,但在贾诩私下里对他说明之后,李易才算是明白了贾诩的“苦心”。

之前贾诩给的书院学生名额,李易看过,基本都是他手下人的家中子弟,其中又以军中子弟尤为突出,毕竟军中的人多啊,文官们一共才几个。

而贾诩之所以坚决反对李易将书院招生延后,为的就是那些军中子弟。

教育那些孩子,是培养人才,拉拢人心,让将士们可以安心的踏战场,这是李易的本意,但在贾诩口中,这同时也是通过一种两厢情愿的温柔的手段让那些人的孩子,或者弟弟,给李易做了人质,从而保证了他们在战场的绝对忠诚!

李易听了贾诩的话后,稍稍纠结了一番,拍着贾诩的肩膀说了一句“彼之毒士,我之甘草”,然后就果断将书院的事情开始往前提。

当然,对于所谓的人质一说,不管是李易还是贾诩,之后都再不曾与人提起,毕竟这事摆到明面实在是伤感情。

在此之前李易心里还有着将来把书院搬迁到襄阳去的想法,现在这个念头也没了,毕竟有些事情,安排的远一些,才更加的保险,不是么?

五月,初三。

虽然是一大早,可今日的宛城却是格外的热闹。

书院在数日前就已经落成,经过黄承彦的卜算,最终将开山门的日子定在了初三这一天。

为了给自己造势,李易也是铆足了劲,不光将宛城里头那些世家大族一个个全都喊来观礼,就连周边一些县城的,李易也都派人去请。

这些人也算给面子,基本全都来了,至于各别没来,还不打招呼的,李易也不生气,反正等他当荆州之主,肯定是要挑几个人来薅羊毛的,不是么?

文聘走在石子小道,不时与周遭相熟的人打着招呼,他是受邀前来观礼的,一身常服,没带什么随从,只有一个少年给他引路,却是黄忠的儿子黄叙。

黄忠与文聘之前同在襄阳为将,两家人自然是认识的,算起来黄叙还是文聘的晚辈,所以意外相见之后,黄叙自然就给文聘当起了导游。

文聘也是这时才知道,黄叙竟然拜入了张机与华佗门下,转行做起了医者,而且,目前已经在书院中任职,是他那两位厉害老师的“助教”。

文聘一开始是有些唏嘘的,毕竟黄叙可是将门之后啊,黄忠的一身武艺,他也是佩服不已,但再想想黄叙的身体情况,也就释然了,而且黄忠知道的话,对这个结果应该也是满意的,当前,前提是李易以后别拿他儿子做人质……

文聘正想着事,就听黄叙在旁说道:“叔父请看,这边就是医学堂,是书院中最先落成之处,而且,早在年前,两位师父就已经按照主公之命挑选百少年人进行教导,按照师父要求,那些师兄弟虽然还不能出师,但寻常外伤处置已是没有大碍,倘若有战事发生,只要让这些师兄弟随军出征,可大大减少战后伤患人数,主公说了,兵者,凶器,医者,仁心,只有两者齐下,方能刚柔并济,成就仁义之师,成就不败之军!”

文聘听得暗暗点头,他虽然只是口头答应给李易效力,还没真的任职,但通过前后得到了一些消息,对李易的了解也加深了许多。

李易这人心狠,眼睁睁的看着江夏被打烂了,但他就是能安坐不动。

同样的,李易这人的心也很善,对治下的百姓军卒全都很好,特别是几次交谈,问询李易将来用兵之策,文聘发觉李易很像始皇帝时候的王翦,非常不喜用人命去堆砌胜利,不管那人命是自己这边的,还是敌人的。

此外,文聘心中还有些凛然,既然很久之前李易就开始为军中准备这些医者,难道说当时李易就已经预料到了荆州的战事?

摇摇头,文聘将这个念头抛开,事已至此,再想哪些有什么用?

看了眼不远处的医学堂,文聘又将注意力放在了黄叙身,问道:“你这就认襄侯为主了,难道就不怕你父亲骂你?”

黄叙先是一愣,然后露出笑容,理所当然的说道:“襄侯年岁只比叙略长,却是英明神武,才华,气度,格局,谋略等等莫说叙不敢仰望,纵然刘使君与襄侯相比,也是逊色太多。”

“而叙乃薄命之人,却有幸遇到如此英明之主,若不能跟随,将来死不瞑目,至于家父……家父眼光不是小子能比,自然看得更加透彻,又岂会生气?”

在南阳的几个月,李易虽然没有刻意给黄叙洗脑,但黄叙日日目睹着李易这个穿越者的种种行事,还有李易招揽来的那些人才不断努力带给宛城的变化,黄叙在不知不觉中就进化化成了李易的粉丝。

毫不客气的说,要不是李易这边的计划不能打乱,黄叙估计早就主动申请去策反他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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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2章 国有疾,何以医?

文聘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一问,黄叙竟然说就的这么来劲,瞧着他那眼睛闪光,满脸发红的模样,文聘摇头失笑,继续往前走。

黄叙见状,自然赶忙嘴上,不过口中还在给文聘说着李易的各种好。

文聘默默听着,表面上没有任何的表示,可事实上,在文聘心里,又何尝没有将刘表与李易做过对比?

只是他到底不是少年人了,不像黄叙这般,单纯的是以谁更“厉害”来做评判。

不过有了黄叙在一旁絮叨,文聘也难免多想了一些事,特别是当他看到道路两旁伫立站岗的,如泥塑般一动不动的军士,更是忍不住频频注视,眸中也闪烁着火热。

一个性格沉稳,作风偏向保守的将军,最喜欢的是什么兵,自然是最听话,纪律性最好的兵,而李易的这支忠义军,正是文聘所好。

恋恋不舍的在那些军士身上多看了几眼,文聘很快就随着黄叙到了书院的广场,这里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是前来观礼的,文聘没往相熟的人身边凑,而是随便找了个地方呆着,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其中半数是在称赞李易麾下军士气势骇人,还有一半,则是在讨论着李易送到他们手中的小册子——还是易数之法以及三篇蒙学经典。

不过此时那三篇蒙学经典已是经过蔡琰、黄月英等人之手的补全版本。

必须要说明,这些书册的署名只有李易一个,且都是线装纸书,不管是从其中内容来讲,还是书册本身,都是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而且李易这家伙故技重施,跟第一次一样,依旧是每家就送一本,想要看全乎了,那就讨论的更热烈一点吧。

文聘手中也有一份,是易数之法,他趁着空闲翻看了几页,虽然看的不是很明白,但也知道里面是有真东西的,而且文聘隐约能感觉到,这本书对于排兵布阵上可能有大用,是以文聘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是暗赞了一声妖孽。

一个什么都会,还什么都精的李襄侯,也只能说他是妖孽了。

黄叙见文聘似乎对此易数颇为感兴趣,便带着几分显摆的给文聘讲解了起来,文聘也不介意,认真听着,不时的点头,正说到兴起之处,忽听前方广场上传来一阵钟鼓之声,两人顿立即禁声,周遭其他宾客停下原本动作,做肃然姿态。

李易今日拿出的文章算术,虽然单纯就文学上算不上太厉害,但对于蒙学一道确实是作用非凡,将来推广天下,只凭此李易最起码也是文学泰斗那样的地位,到访宾客都是明白人,自然也对李易报以尊敬。

很快,李易带着蔡邕与黄承彦来到了广场中央,在贾诩的指挥下,伴着鼓乐声先是先是祭拜天地,然后又请出了孔孟,韩非,老子,甚至还有鬼谷子等一系列学派的大佬牌位,挨个拜了一遍。

瞧见这一幕,许多宾客看的是目瞪口呆,毕竟李易这么干明显不合规矩,只是再一想,传说李易好像是鬼谷子门下,又好像是一位叫岳飞的隐士的关门子弟,全都是传言,非要分辨李易学的到底是儒家,法家,还是什么,却是没一个人能说清。

李易此时正好拜到鬼谷子,听着台下那细微的声音,并不以为意,他可是早有想法,孔孟之道本身并没什么不好的,可后世为什么歪了?以至于叹伶仃的人越来越少,水太凉、头皮痒者反而比比皆是?

盖因一家独大,从学问沦为“器具”,而李易作为穿越者,自然不会容许这种情况发生,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是必须的,如果有人敢跟他在这件事上死磕,李易完全不介意去刨他们祖坟。

不多时,那些礼数完成,李易宽袍大袖,施施然走到广场中的一处小高台上,对着四方拱手一揖,朗声道:“诸位!”

来客纷纷还礼,李易也起身,脸色肃然,道:“易出身卑微,本当以读书务农终此一生,然而,世道不平,先有黄巾之祸,后有董卓之乱,使天下不得太平,黎民不得生息,易每每想到此处,便心痛有如刀绞,偶尔午夜惊醒,也是泪湿衾被。”

李易深吸一口气,抹抹眼角,继续道:“所以,易想为国为民做点事情,尽管易出身平庸,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易身为七尺男儿,怎能无视天下百姓苦难,只顾逍遥山林?”

“于是,李某便舍弃家业,孤身奔赴洛阳,立誓要做一番大事!”

在场观礼之人,原本不少只是来走个过场,但此时许多人脸色相比之前已经郑重了许多,毕竟李易的话实在是有煽动性。

李易对着天上拱了拱手,道:“幸得上苍垂青,易先斩华雄,后诛董卓,于是,易欢喜非常,以为大功告成,天下百姓至此就可安居乐业,便向天子请辞,希望重归山林,做个逍遥自在之人,但陛下盛情挽留,易无法推辞,只能厚颜暂居南阳太守之位。”

“易自知才能不足,不敢有片刻懈怠,幸得有诸多贤才相助,这才使得南阳逐渐安定,只待今年秋收之后,南阳百姓再不会有饥饿之忧。”

“可是!”

李易一握拳,忽然加重了语气,道:“南阳虽然安定,可天下却不安宁,自董卓之后,长安洛阳之地,百姓生计依然苦不堪言,河北之地,战事连连,据说十室有九室为空,至于中原,同样苦不堪言,如今宛城附近,就有许多百姓是从北方逃难而来。”

“诸位,明明国贼已除,但天下百姓困苦依旧,谁能告诉李某,这是为何!”

李易的这一声发问几乎是吼出来的,仿佛带着不甘,激愤,又好像蕴含着无奈,悲凉,让在场许多人,也不禁顺着李易的思路低头沉思,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场中人虽然多是世家,算不上是普通的老百姓,但君王社稷尚且以民为本,这些世家又岂能例外?

虽然世家本身存在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不可否认,只要世家们的脑子里没坑,他们肯定也希望天下是太平的,毕竟覆巢之下无完卵,之前的黄巾就是例子,那时倒霉的世家有多少?

当然,在场也有一些聪明人,并不会简单的被李易的三言两语带动,他们关注的不是李易的话,而是李易本身,思考李易为何要说这些话?

李易停顿了几个呼吸的功夫,下面一片静悄悄,不管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还是说,压根就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全都没人出声。

“呼……”

李易吐出口气,缓缓道:“看来,诸位是不知道了,呵呵,其实,李某也不知道。”

有个别神经粗大的人这时发出了笑声,但很快就被临近的相熟之人给按下。

台上李易也笑了一声,不过却是苦笑。

“易思虑良久,想救万民于水火,直到偶然得见张机,华佗两位神医,方才有所领悟。”

“今日这里多是南阳人,对张机自然熟悉,李某也多说,至于华神医,诸位可能略有生疏,但其医术却是不再张机之下,早先襄阳蔡军师重伤垂危,遍请荆州医师无人能救,最后是华神医妙手回春,这才让蔡军师康复如初!”

李易身后不远的华佗走出来一步,向众人行了一礼,算是露了个脸,李易轻轻点头,继续道:“当时易认为,医者既然可以救死扶伤,世上若有千万医者,岂不是可叫百姓今后再不受那病痛之苦?”

李易抬手往那两位神医方向一指,道:“所以,易便请求两位神医今后抛却门户之见,广收弟子传授医道,造福苍生,易所请冒昧,但两位神医度量亦非常人,得知易所求并非是为私利,而是为百姓生计,便欣然应允,且拿出全部积蓄,用以修建学堂。”

“如今,两位神医已经编撰医术七策,坐下弟子三百余人,今日书院开山之后,还会收纳更多弟子,等将来弟子学成再传弟子,千万医者造福天下,两位神医之名定可流芳百世!”

说到这里,李易转身退后一步,道:“两位先生功德无量,请受易一拜!”

李易说罢,便向两位神医行礼,而在一旁不远,还有百十号白袍少年人,都是两个神医的弟子,也跟着向两人行礼,口中颂道:“请师尊受弟子一拜!”

至于世家那边,短暂沉默后也有了动静。

虽然如今医师地位一般,可那主要还是因为医师本身水平问题导致的,而张机与华佗两人在医术方面不存在问题,这样的人只要广收弟子,肯定是要惠及世人的,于是,不少世家之人也纷纷躬身向两位神医行礼。

张机与华佗赶忙回礼,然后张机上前一步,向李易一揖到底,道:“襄侯褒奖,张机惭愧。”

“张机作为医者,半生行医,因为曾经救活一些性命,时常以此自满,直到见到襄侯,听闻襄侯那造福天下之言,方才知道何为胸怀仁厚,更对过往自满惭愧万分,所以,将来医道若能广传天下,功劳全在襄侯,还请襄侯受我等医者一拜!”

张机说罢,带着华佗以及那一群学生,呼啦啦的又向李易拜了下去。

李易做惭愧状,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心中却是给张机点赞,张机刚才说话的时候眼泪都流了下来,也不知道是真情流露,还是装给众人看的。

显然,之前双方的话,固然是在称赞张机与华佗,可归根究底,还是在给李易自身造势加分,也是为他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李易安抚了张机华佗,重新回到广场中央,脸上的微笑渐渐散去,转为叹息,然后道:“易得两位神医相助后,心中欢喜,直到有一日遇到蔡中郎,蔡中郎见我面有喜色,问我为何,我坦言相告,然后蔡中郎又问我,人有疾,医者可医,然而国有疾,何以医?”

广场上顿时就是一阵窃窃私语之声,李易的这个话题一下放的太大了。

在场之人说起来多是世家大族,但实际上就是一些中小地主,平日里眼光多局限在一城,一郡,了不得一州之内,除了个别怀揣大抱负的,有几人会天天把国家挂在嘴边?

现在李易忽然表示国家有病,需要医治,对众人来说,这个命题实在大了点,也远了点……

停顿片刻,李易抬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继续道:“这个问题,易思索良久,最先以为兵戈锋利,可医国家,然而河北公孙瓒与袁绍,麾下皆是天下最为精锐之士,可结果如何,厮杀一年有余,不知多少百姓家园沦为焦土……”

“易又想,孔孟之道可救国家,然蔡中郎却又说,荆州刘使君乃天下儒学楷模,然江夏如何?”

不远处的蔡邕的脸一下就黑了,暗骂自己这个便宜女婿无耻,这番话竟然没事先给他通个气。

李易尽管没回头,却也知道蔡邕肯定不高兴,但他也是没办法,他开书院可不是给儒家传道的,所以,李易必须要提出质疑,只是他直接去质疑的话,肯定会有人反驳,以李易的文学功底,肯定呵呵,所以,李易干脆就把蔡邕这位大儒,还有刘表那个反面教材拿出来,有这俩人在前面挡着,除非是论语读傻了的一根筋,谁来找李易理论?

在场又有不少人小声讨论着,间或夹杂着几声笑声,这次倒是没人阻止,毕竟李易拿刘表说事,确实有点“意思”。

“唉。”

李易仰天长叹,唏嘘道:“易才学浅薄,始终不能找到医国之道,但易却不灰心,易觉得,之所以求之不得,是因为易一人之力太过弱小,倘若能够网罗天下贤才,众人集思广益,难道还不能寻找医国之道?”

“所以,易到南阳之后,便立即命人建设书院,且抛弃旧制,在书院设立诸多学堂,如文、法、兵、农、医等等一共近十类目,而且将来还会更多学科,为的就是汇聚天下英才于此,教授英才于此,以众人智慧,寻找那医国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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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庞德公献宝

听了李易的宣言,广场中再次发出了一阵更大声的议论。

天下有着许多的书院,有名望的人,没事也喜欢开书院,不管是对名声,还是对民风教化,都有好处。

比如刘表,他刚在荆州站稳,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建书院。

可是,那些书院都是做学问的,讲的基本都是儒家学说,像李易这种什么都教的,可以说是天下头一号,自然是打破了众人的心中的常规。

也亏得李易之前铺垫做的足,另外将忠义军拉出来镇场子,不然此时说不得真会有人跳出来给他拆台。

当然,没人明着拆台,私下里肯定会有人对李易报以敌视,但李易不在意,他要做的是兼容并包,像那些脑子已经生锈的人白给他打工他也不要。

就在众人正讨论的热切,李易转身,缓步向着书院的正厅方向走去,在正厅门口,有着四根丈余高的石柱,皆被被红绸遮挡,李易走到第一根石柱旁,回头大声说道:“李某开设书院,乃是为国为民,并非私利,所以,为了将来学子不忘初心,易在这里留了四句话,希望后来者可以铭记在心,用以自勉!”

说罢,李易伸手一拉,红绸飘落,石柱一行行金灿灿的大字出现在众人眼前,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群从七八岁,到十几岁的几百个少年人,在诸葛亮的打头带领下,齐声亮开嗓子喊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孩童或少年们的嗓音干净且清脆,在这午的时候,映衬着明媚的光线,更是带了几分空灵的意味,让人不知不觉的就沉吟其中。

这些书院的学生一连诵读了三遍,方才停歇,而那些世家之人,在短暂的沉默后,就仿佛不约而同一般,齐齐喝了一声:“好!”

众人的这声喝彩绝对是出自真心,纵然是之前对李易有些意见的古板之人也不例外。

没办法,这几句话的境界实在是太高了,但凡是有点良心的人听了都会触动,这些世家之人又如何能例外?

而且,他们拜服之余,也是异常震惊,面前的李襄侯到底是有着怎样的胸怀抱负?

之前李易的那些发言,有人信,也有人不信,觉得李易明显是在给他自己的野心做铺垫,但现在,即便是远近本最为质疑李易的人,心中想法也不由得悄然发生了转变。

李易或许真是一个心忧天下的人,否则,如何能说出这等大气磅礴之语?

李易站在石柱中央,听着周遭的私语之声,心中知道,有着“横渠四句”兜底,今日事情算是成了。

其实李易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横渠四句”被他翻来覆去的拿来忽悠人,自己都记不清用了多少次,不是李易没节操,实在是这四句话的杀伤力太大,效果太好,就跟神兵利器一般,每次祭出必有奇效,如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倒在了这四句话的下面,成为了他的……咳咳。

而且,今日也是李易头一次将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横渠四句”,想来假以时日,这几句话必然会传遍天下,而他李易之名,也会更层楼!

李易很淡定,一直等周遭的议论之声渐渐停歇,这才抬眼望去,脸露出一种比较亲和的笑容,伸手往厅中一指,道:“今日书院开山门,劳烦诸位见证,易不胜感激,于是略备薄酒,还望诸位莫要嫌弃。”

李易说罢,躬身请众人入内,那些世家之人慌忙还礼,这次要比第一次互相见礼的时候真诚了许多,腰背也弯得更低。

曾经那个杀了董卓,有功于国家的李襄侯虽然能够让人或敬或畏,但现在李易表现出的大胸怀,大抱负,更让他们自惭形秽,甚至不敢与李易并列。

李易起身,微微一笑,便迈步往厅中走去,众宾客略微停顿后,这才跟。

作为观众目睹李易表演的文聘却是站在原地不动,自顾自的出神,直到黄叙推了推他,文聘这才缓过神来,下意识的脱口道:“今日过后,襄侯,大事成矣!”

黄叙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笑容,道:“将军,请!”

进入大厅后,气氛就比较轻松了,李易没有再主动谈那些太过高大的话题,他知道,有些事情适当讲一讲,可以提升逼格,鼓舞士气,但如果一直都挂嘴,莫说别人压力太大,就连他自己恐怕都会受不了。

所以,李易之后多是与人推杯换盏,说些风土人情,还有民风趣闻,鲜少谈到正事,偶有涉及,也是别人问起的。

毕竟如今荆州的形势那么糟糕,这么多人的饮宴,想要避开这个问题,实在是不现实。

于是,李易便找机会做了统一的解释,直言因为与刘表有些误会,在误会解除之前,南阳如果出兵,李易不会放心让刘表站在他背后,相应的,一旦开战,刘表首先也会选择拿南阳兵马来消耗。

总之,现在出兵结果多半糟糕,难有胜算。

不过,为了安抚人心,李易也有透露,他正在与刘表商谈,只要商谈妥当,南阳兵马很可能就会有所动作。

李易的回答虽然有些含糊,但也算是给了一个交代,再加现在世人基本都认为刘表派人刺杀过李易,所以,李易心有犹豫情有可原,之后也就没人继续就这个问题继续深究了。

酒宴过半,李易回到首坐下,陆续有人单独来向李易敬酒,当然,敬酒是其次,重要的是借着敬酒的时候表示一些态度,比如表态将来会坚定支持李易的工作如何如何之类的话,亦或者直接一点,表示为学院庆贺,给李易送点粮食,生铁什么的……

来干这些事的都是受邀宾客,至于李易的自己人,却是没人瞎折腾,但在众人进行的差不多了后,却见庞季捧着一个匣子走到李易面前,轻声道:“主公。”

“子尚啊,你怎地也来给我送礼?”

李易笑呵呵的打趣着,但眉头却是皱了一下,眼眸深处也有着一丝遗憾,今次书院开门,他的副院长除了蔡邕与黄承彦之外,原本李易还准备了一个副院的位置,那就是庞德公。

可是庞德公这人实在是太难请了,刘表早先就被拒了三次,此事人尽皆知,以至于李易虽然心里痒痒,都不敢贸然登门。

后来李易找黄承彦,让他帮忙,但黄承彦却自谦的表示,他自己这个隐士其实是沽名钓誉,而人家庞德公学究天人,奈何本身并无半点仕途自心,李易花点精力,或许可与其为友,但想让庞德公为臣……难!

于是,李易便知道了,庞德公跟陶渊明是两种人,后者你给足他脸面,让他潇洒了,就能哄得他屁颠屁颠的给你做事,但庞德公是真隐士,无欲无求,这就很难下手了。

但李易多少还是不甘心,于是前些天便少有的亲笔写了一封信,让庞季将信给庞德公带去。

为了能吸引庞德公注意,李易在信中讲了自己的许多看法,观点,爆了许多可以让人刮目相看的干货,同时姿态也放得很低,希望可以以此打动庞德公来做他的副院长,但最后结果却是……庞德公依旧没来。

庞季为此还专门向李易请罪,李易倒没小心眼怪他,只是心中郁闷却是难免。

所以,看到庞季向自己送礼,李易还以为他是想赔罪什么的,李易有点不乐意,他真没小心眼啊,庞季这么干岂不是叫人误会?

庞季见李易貌似有点郁闷,赶忙解释道:“启禀主公,此物不是季所准备,而是叔父命人送来,为主公书院贺礼。”

“哦?”

李易表情微微变化,既然是庞德公送来的,之前那点不快也就散去,转为期待,连忙道:“快快与我一观。”

“喏!”

庞季应了一声,将盒子放到李易面前,见状贾诩他们几个也凑了过来,对于庞德公会送给李易的东西很是好奇。

庞季打开盒子,面一叠皮卷,庞季将其捧起,交给李易,说道:“叔父早年游历天下时,喜好山水,每到一处,便有记载,叔父得知主公乃英明之主,能保百姓安康,便将以往图册汇总,包含荆州,扬州,豫州三地地形图,以及其他州郡部分,今日一并交于襄侯,希望能为主公大业助力。”

李易闻言,心中大为激动,甚至都没来得及回应庞季,直接拿起了最面的一张图画,一看正是江夏的山河地形图,其中河流山脉轮廓,皆有标注,虽然远远比不得后世地图的精细准确,但就当下来说,却是比李易见过的大多数地图都要优几分。

古代打仗,因为信息与地域局限,稍微偏远的地方,行军往往都要凭借斥候开路,闷着头贸然往前走,很容易中埋伏,甚至是带着大队人马走错路,这种事情听着可笑,但历史真有不少类似情况发生。

而如今得了庞德公送来的地形图,可以说,在三州之内,李易的兵马在行军方面将会有很大的便利,不要小看这点方便,要知道兵贵神速,能够比敌人快一两个时辰,或许就足够决定战事成败了。

李易又忍不往下翻看几张,然后才回过神来,看着庞季感慨道:“庞公如此厚礼,易欢喜之至,唉,子尚,你说说,庞公真的不能来南阳么,李某可保证,除去教书育人之外,绝不强迫庞公做半点违背心意之事。”

李易旁边几人,也纷纷看着庞季,大家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庞德公送来的地图的珍贵,但地图是死物,再珍贵又如何能与庞德公这个大活人相比?

被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庞季压力很大,低头苦笑道:“主公请看,匣中还有一物。”

只见庞季从匣中取出一卷竹简,道:“叔父有言,其一生有两件得意之事,其一便是这些地形图,只是这些虽然对主公有所帮助,但只能相助于一时。”

李易眼睛一亮,问道:“庞公太过谦虚了,不知那另一是……”

庞季展开竹简,道:“叔父之前时光,除去游历之外,多数便是在钻研“易经”,今日为主公所献乃是易经总纲,另有全书三册,以及叔父近三十年研读注解,共三十余篇,已为主公送入城中。”

顿了顿,庞季语气稍微有些变化,道:“叔父请季转告主公,易经之道,便是叔父倾尽心血,也不敢说能窥其一斑,叔父将其心血注解赠与襄侯,还望主公择取可信之人授之,如能精研,天雷地火,风雨变幻,日月轮转,皆可为主公所用……”

庞季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有些虚,他其实说谎了,在收到李易的邀请之后,庞德公直接就来了宛城,甚至刚刚李易那一番表现,庞德公就在人群中亲眼目睹。

然后庞德公招来庞季,说了他对李易的评价,非常高,庞季非常高兴,他觉得有庞德公在,他的腰板也就硬了,可庞季没想到的是,庞德公将李易夸了一顿之后,却是将木匣给他,让庞季交给李易,至于他自己,却表示要去云游天下,让庞季在李易这里好好做事,不要挂念,然后飘然离去……

当时庞季都凌乱了,他不能理解庞德公为什么会这样,却也不敢违背,只能按照庞德公的吩咐将东西送给李易,只是交代完庞德公的话后,庞季自己觉得,庞德公送的确实都是“珍宝”,只是那第二件礼物说的好像有点过了,李易会不会觉得他是在胡乱吹嘘?

庞季还在不安,根本没注意到李易在听到他说什么风火雷电后就下意识的将那卷竹简给抓紧了,仿佛是怕谁会来抢走一般,直到察觉自己反应过了,李易这才松开手,然后拿着竹简细细打量起来。

这卷竹简是易经总纲,其中每一个条目后面,都有类似小标题的存在,然后又补充标注具体注解在哪一卷中。

片刻后,李易小心的合竹简,他算是知道,诸葛亮的本事是跟谁学的了。

李易将竹简放回匣中,心中有欢喜欣慰,却也有遗憾。

因为李易知道,庞德公将这些东西送出来,自然就表示着,彻底没有让他出仕的可能了。

李易正唏嘘着,忽见庞季面色紧张,不禁摇头笑了笑,然后一脸认真的对他说道:“庞公所赠之物,万金不换,还请子尚待我转告庞公,庞家不负李易,李易亦不负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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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征南将軍!

“我……”

文聘身形微晃,李易这一问,却是给了他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的确,文聘有那个自信,凭借他的威望,完全有把握抢了张允的兵权,可事情不能那么干,文聘也不是那种人,更何况,这可是在打仗啊,太犯忌讳的事情不能做,不然他前脚抢了张允的兵权,估计第二天就能收到“嘉奖”——袁术给的。

至于说找刘表死谏,呵呵……

之前与刘表闹得不愉快,文聘辞官,刘表几度相请,文聘都是闭门不出,让刘表对文聘很是有意见,甚至都不允许有人在他面前提起文聘的名字。

但在江夏事情发生之后,文聘就有些坐不住了,这时候如果刘表再次征召他,文聘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这么做不是为了刘表,他为的是荆州,之前那些小恩怨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然而刘表并没有邀请文聘,这说明刘表心里还记得当初的事情,这时候文聘要是主动上门,表示愿意听刘表调遣,以刘表的心胸,肯定会接纳他,但如果是按照李易说的,文聘在这个时间点上过去,让刘表朝令夕改,临阵换将,还是换的刘表的亲信将领,想想都不可能,非要较真的话,最后的结果多半又是一次的不欢而散。

“仲业,来来,莫急莫急,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嘛……”

郭嘉这时笑呵呵的起身拉住了文聘,文聘略一纠结,便顺势被郭嘉给按到了座位上,然后也不顾什么虚礼了,暴起小酒坛,咕咚咚的连灌了好几口,他心里实在是郁闷啊。

李易和郭嘉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道:“当日李某闻讯之后,一时情难自已,便有意发兵,然而文和先生却谏言,我若去江夏迎击袁术,很难与黄祖互为支援,而且在我麾下兵马死伤殆尽之前,刘表绝对不会往江夏派遣一兵一卒,同时,也多半不会有粮草供应,那么,在交战之余,我很可能还要分派兵马‘自行筹粮’。”

文聘是个带兵将军,自然明白所谓‘自行筹粮’是什么意思,说白就是抢百姓的粮食。

“真到了那种境地,李某人之前种种辛苦,全都将烟消云散,重回一介白身,纵然一时留得性命,但事后得胜之人无论是刘表还是袁术,都绝难容我性命,文将军是个聪明人,你说我讲的是也不是?”

文聘低着头,虽然没说话,却是默认了这个意思。

李易微微一笑,继续道:“文将军家住宛城,想必也知道,刘表已经拒绝再给南阳补贴粮草,而年前我去了扬州一趟,当时就察觉袁术大肆招兵买马,磨刀霍霍,似有征战之兆,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所以不敢妄言,更无法与刘表诉说,只能也尽量的多征召一些兵马,以防万一,奈何武器甲胄匮乏,无法成军,又不得已厚颜向刘表祈求,结果我那使者却是被刘表给轰了出来,唉,李某人的颜面算是丢尽了!”

文聘没有接话,其实在他看来,李易跟刘表这俩人都没表面上那么良善,非要比较的话,除了刘表刺杀李易这件事太过不对之外,其他方面俩人差不多是半斤八两。

一个心不够宽,一大把年纪了,连个年轻人都容不下,另一个也不得了,不踏踏实实做事,天天琢磨着往上爬,这样的俩人要是能合得来才见鬼呢。

李易不知文聘正在心里编排他,继续往下说道;“文将军乃是光明磊落之人,我也就不做糊弄了,实不相瞒,,我麾下兵卒有三万,虽然士气上佳,然而其中三成多的人平时用的都是木盾木枪,根本不能上阵。”

“所以,以李某如今情况,只在南阳自保也就算了,想要出兵江夏……文将军,真的强人所难了。”

“唉。”

文聘叹了一声,道:“文某知道襄侯为难,但是……只要襄侯愿意出兵,聘家中还有两千余副甲胄兵器,愿意全数送与襄侯,分文不取!”

李易有些诧异的看了文聘一眼,他是知道的,这年头许多世家大族家中都藏有数目很大的武器甲胄,一旦有事,家主一声令下就能迅速组成私兵,一些私兵的精锐程度甚至还要胜过官军,这也是世家的底蕴之一。

然而李易却没想到,文聘为了荆州,竟然愿意将家中那些压箱底的东西拿出来。

换做李易,他是如何都不会那么大方的。

对于文聘这样的人,李易不管嘴上怎么说,心里都会对他抱着敬意,是以,李易也就不再卖关子,说道:“文将军拳拳之心,李某敬佩,那么,就直说了吧,只要做到以下几点,李某就能立刻出兵江夏,而且保证必胜!”

文聘见李易语气坚决,心中不由一震,赶忙坐直了身子,做洗耳恭听状。

“第一,此战是为江夏,也是为荆州,而李某作为南阳太守,若要参战,其中所需武器铠甲,以及粮草补充,当全部由刘使君补齐,且战后襄阳兵马必须尽数退出南阳!”

“第二,易与刘表之间恩怨不多赘述,让某助他,实在不甘,所以,让李易出兵,必须刘表亲自相请!”

文聘轻轻点头,他感觉两点都不算难,如今刘表的期望全都寄托在安陆那边,希望将扬州军的兵锋挡在那里,但文聘知道,安陆城池高大不及西陵,粮草储存也不及西陵,就算张允那万余兵马全数顺利入城,顶多也只能帮助黄祖坚守月余时间,这还是只有张勋正常围城的情况,倘若袁术到来,张旭为了表功或者鼓舞士气,一旦开始不惜代价的攻城,安陆顶多也就是坚持那么两三天的功夫。

而安陆一下,襄阳东边再无屏障,倘若朝廷也无兵马来援,不管刘表是否乐意,他都得向李易求援,因为那不是脸面的问题,而是整个荆州的生死的问题,甚至刘表不请李易,别人也会逼着他去请李易。

文聘以为李易说的就是这两点,正想点头,他在襄阳还是有不少朋友的,发动一下关系,完全可以做中人促成此事,不想李易又比出三根手指,接着说道:“还有一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李某出兵,必须要得到朝廷旨意,若无圣旨,纵然襄阳城破,李易也绝对不会动一兵一卒!”

“朝廷圣旨,这如何会……”

文聘愣住了,他没想到李易还要圣旨,这个真的有点过分了,圣旨这东西岂是说要就要的?而且,就算朝廷有圣旨下来,督促地方官员应对袁术,于情于理也都是要给刘表的啊。

在文聘看来,李易的这个要求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已经忍不住开始怀疑,李易是不是以此为借口,拒不出兵。

李易文聘脸色不好,心中暗笑,他自然不会告诉文聘,在江夏的消息传到南阳之前,他就已经把王璨那倒霉孩子打发回长安当使者去了。

李易给王璨准备了许多的财物,让王璨进入长安后暂且安顿,等荆州战报传入长安,而且在所有人都知道刘表连连战败,根本不能阻挡袁术的时候,将那些财物送到李傕府上,设法说动李傕保举李易为征南将军!让李易主导荆州战事,征讨袁术,平定荆州之乱!

李易现在的封号是左将军,刘表是镇南将军,单纯就级别上来讲,刘表高些,但差别不大,如果两人都是在朝中为官,甚至可以忽略不计,但在地方上来说,李易的左将军一下就被刘表给甩出了老远。

四征四镇,这样的将军名号,一般都是授予那些在地方上掌握军政大权的人。

比如刘表,出任荆州牧,朝廷封他为镇南将军,镇守荆州。

刚刚过年的时候,陶谦派人进贡天子,被天子嘉奖,加封陶谦为安东将军,意义与刘表无差。

这都是针对不同地域有着实质性意义的将军封号,可李易的左将军呢,虽然也尊贵,却是少了一层这样的意思,特别是在战时,档次更是一下就被拉开了。

这次如果李易运作顺利,拿到了征南将军的名号,又是在这种关键时候,可以说,朝廷就是让李易总管荆州战事,再加上四征还在四镇之上,李易就算是以此直接强行夺了刘表的军权在道理上都能说得过去。

试想一下,李易要是连刘表的军权都拿下了,还赶走了袁术,这州牧之位,不用李易去抢,刘表自己都做不下去,换别人来也没法做,只能是李易的。

因为现在的天下局势,朝廷求的是平稳,千万别再有人造反,那么只要李易牢牢掌握着荆州兵马,朝廷根本不会,也不敢过河拆桥,顶多了也就是将来往他这边塞点官员,添点堵罢了。

至于说李易这次得到征南将军封号的可能性有多少,李易与身边几个谋士几次探讨之后,认为至少有七成的成功把握。

首先是李傕那边,李易送他财物虽然贵重,但根本不在于财物本身,而是以财物来表示李易的交好之心。

李傕如今在长安势大,对百官的震慑丝毫不亚于董卓,但对于整个天下来说,因为李易把董卓干掉,李傕只是西凉势力残余的代表,威势根本不能跟全胜时的董卓相比,所以,在李易表示出交好之意后,李傕多半不会拒绝,反正他要做的只是推动一下,用朝廷的封赏来换自己的人情,简直不要太划算。

至于说朝堂上的官员们会不会反对,肯定是会有人反对的,但对更多的人来说,李易不李易的无所谓,他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将袁术搞的这场祸乱给平息下去的人,然而扬州附近的那些地方势力,不是打不过、不敢打就是没法子打,很少有能派上用场的。

此外,还有一个解决思路,就是重新启用皇甫嵩、朱儁这样的老将军,让他们领军平叛。

只是这两位老将军可能是因为半辈子的厮杀耗尽了心气,面对董卓和李傕郭汜之流他们都没有硬刚,而是留在朝中养老,现在四世三公的袁术造反,看上去比董卓还要靠谱那么一点点,那么他们再度出山的几率能有多大?

纵然他们愿意出马,可兵从何来,将从何来?

曾经的马仔们现在已经是经营一方,纵然心里念着旧日恩情,但让他们掉回头继续伏低做小,实在太难,而且就算他们肯,他们的那些部下也不肯。

所以,结合诸多因素,只要有李傕举荐,而且朝廷也没有合适的可用之将的情况下,朝廷死马当活马医,就像是当初无人能斩杀华雄,结果让李易找到机会出场一样,李易这次真的有很大的可能登上征南将军的位置。

倘若有人从中阻挠,或者想让李易给某人当苦力,不好意思,李易绝对不介意当一回二五仔,他就不信,在刘表或者其他势力兵马对阵袁术连连败北的情况下,朝廷会怎么做选择。

李易可是给王璨说了,如果李傕举荐没成功,就让他继续留在长安,等荆州战局再次变得糟糕的时候,去拜访一下李易的老丈人——伏完,请伏完出面,再度举荐李易。

这次为了征南将军之位,李易是豁出去了,不顾之前的不愉快,叫上伏寿,两人一起给伏完写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让他看在翁婿的面子上帮一把,你好我好大家好,当然,李易也隐晦的表示了,你要是不帮,以后我就带着你闺女远遁避难,其实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李易相信伏完对他在南阳的事情也有所耳闻,李易现在明显前途很不错,这种情况下伏完要是还不下注,那就真的没救了。

想到可能到手的征南将军,李易嘴角不禁露出笑容,直把文聘看的莫名其妙,忍不住问道:“襄侯因何发笑?”

“咳咳——”

李易知道自己失态了,干咳一声,强行转移话题道:“没什么,那个……为了应对将来战事,我其实也是早有准备,等时机恰当,就可出兵,只是如今前军,后军皆有统领,唯有中军尚缺一员大将,不知文将军将来可愿与我一同坐镇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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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双喜临门

这一日,因为近来荆州局势变化而显得越来越严肃的太守府,却是少有的多了几分欢喜的气氛。

李易命人大开中门,然后亲自迎出好远,接了一位贵客进门……

张昭看着面前这位闻名已久的李易李襄侯,感觉眼前一阵恍惚,就像是做梦一般。

“李易见过先生,因为消息不畅,易未能提前得知先生道来,未曾出城迎接,还望先生莫怪。”

李易说着,向张昭深深一礼,张昭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还礼道:“襄侯大恩,张昭感激涕零,然襄侯却如此谦虚,实在折煞张昭了。”

张昭对着李易下拜,双手几乎都要拱到了地上,态度非常诚恳。

李易赶忙拉住张昭手臂,扶着他起来一指跟在身后的郭嘉笑道:“易早先与奉孝说过,似先生这等大才,当亲自上门相请才是,如今未能亲自往徐州相请,却劳累先生颠簸,唉,易好生过意不去。”

张昭下意识的看向了郭嘉,郭嘉拱手笑道:“嘉仰慕先生之名久矣。”

张昭赶忙还礼,然后郭嘉继续道:“主公爱才,曾经说过,若有一州之才,必然亲自登门相请,然而主公却说先生乃是王佐之才,他日得以空闲,必然要亲赴徐州相请,唉,只是不料先生忽然遭逢灾祸,主公无奈,只能以其他手段将先生请到此处了。”

张昭了然的点了下头,心中很是触动,旋即再次向李易下拜道:“张昭不过早先听闻襄侯之名,一直觉得襄侯功绩乃是运气使然,但今日方知,襄侯气度心胸,十倍于张昭,张昭拜服!”

张昭说这些话可不是拍马屁,他是真的很佩服,并且感激李易。

之前因为几句话不太中听的缘故被陶谦拘押,张昭虽然感觉陶谦不会杀他,自身并无性命之忧,但明明无罪却被当做囚犯一样对待,心中郁闷可想而知。

奈何以张昭家世根本无法与陶谦相争,好友赵煜屡次为他说情也是无果,当时张昭已经异常心冷了,不料糜家忽然开始接近他,主动与他交好。

当时张昭挺纳闷的,但身处牢笼,连个闲汉都不如,他也就没想太多,直到糜家人将他救出了徐州,张昭这才明白,原来是李易一直很欣赏他,只是不好贸然相召,恰恰得知他受了无辜牢狱,于是就让糜家花了大代价将他救到了南阳。

是真正的大代价,糜家为了将张昭救走,疏通关系用的花费就别说了,重要的还是因此与陶谦交恶,这带来的不良后果根本不是三言两句能说清楚的。

古人重恩义,李易与张昭非亲非故,却如此救他,在相比较陶谦那个恶劣的例子在前,张昭在路上就已经想好,无论是李易究竟是什么人,他都要全力辅佐回报这份恩情。

但真正见面后,张昭发现李易比他想的要好的多,不仅没有年轻人的毛躁,在面对他的时候,更没有因为恩义就对他有半点倨傲,反而是诚惶诚恐的来迎接他。

这种态度,张昭真的是很感动,眼眶都有点湿,只是他这人情绪内敛,没人能看出来罢了。

而且,除了感动之外,张昭还很欣慰,虽然只是匆匆见了一面,但他已经知道,纵然没有这份恩情在,李易同样也是一个值得他辅佐的人。

心思转动了几下,张昭拿定了注意,第三次对着李易下拜,沉声道:“张昭才学平庸,本不敢奢望仕途,但襄侯之恩厚重,张昭无以为报,只能求做驽马,供襄侯驱使,还望襄侯不弃收留。”

“哈哈哈……”

李易忍不住大笑了一声,然后将张昭扶了起来,欢喜道:“得先生相助,易大事可成,奉孝,让人安排,中午摆宴,易当亲自为张先生接风!”

“喏!”

郭嘉应了一声,这就要去安排,但贾诩匆匆从另一边走来,正好听到了这句话,笑着说道:“主公且慢。”

“哦?这是……嗯,难道是有什么喜事?”

李易看着贾诩,瞧见他一脸高兴地样子,心中有了好几个猜测,但一时不能确定。

贾诩给张昭拱了下手,算是打过招呼,然后对李易说道:“主公点名要的祭旗之人已被伊籍送到,今日可是双喜临门啊。”

“祭旗?”

张昭忍不住眼角跳了跳,有些惊诧的看着李易,他来时也听说荆州不太平,但李易这样子明显不像是要打仗啊,那么拿谁祭旗?祭旗之后干嘛去?

众人见张昭惊愕的样子,都忍不住露出笑容,李易轻咳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样,不如先让奉孝带着先生在太守府中走走,易去见过来客,等到中午一起不醉不归如何?”

张昭虽然心中疑惑,但他脾气温和,而且是个比较上道的人,当即拱手应下。

李易点点头,便先一步回府了,然后郭嘉大概和张昭说了一下毛玠的事情,张昭听得先是愕然,紧跟着又觉得有些好笑,但最后却是细细思考起李易这个人来。

天下爱才之人多不胜数,就像刘表,陶谦,乃至袁术,不管本身品性、眼光如何,但对于人才都是极为渴求的,为了招揽人才,哪怕是性格恶劣贪婪,也会为了表示诚意做出许多的让步。

但张昭却觉得,这些人与李易相比,似乎都差了一点。

不管是对他,还是对那位被以祭旗之名弄来的毛玠,李易所表现的态度以及“诚意”,已经有些超乎寻常了,甚至于为了人才可以不择手段。

或许,在这乱世之中,也只有这样的人可以成就大事业吧?

李易还不知一个照面,张昭对他的看法已经上升了一个高度,他现在正赶着去见毛玠,也是不巧,李易没想到这两人竟然同时到了,不然也不会匆忙放下张昭。

但李易觉得,张昭应该会理解他的突然离去,不然那就不是张昭了。

而且,就李易本身而言,他内心深处对毛玠是要更看重一点的。

其中原因很简单,除去李易个人比较喜好原本刘备与曹操阵营的人才之外,也是与这两人本身在历史上的表现有些关系,特别是张昭,赤壁之前他怂的那一拨实在是减分太多。

当李易匆匆走到太守府的一处偏厅,当即就看到一个文士模样的人正坐在那里自斟自饮,不时还歪歪头,似是在回味酒香,一副好生悠哉的模样。

李易见状不由楞了楞,然后看向守在门口的典韦。

典韦表情有点不自然,向李易解释道:“那人就是毛玠。”

李易又问:“他为何如此悠闲,怎地丝毫不惧?”

典韦的黑脸纠结了一下,说道:“伊籍来时某看他虽然不曾被虐待,但也不算如意,可谓落魄,但进府与伊籍分开之后,就好像换了个人一般,直言腹中饥饿,要酒要肉,好生无礼,某想吓唬他,怎料他竟不怕俺,还反问这就是主公的待客之道?某没办法,又不能真的打了他,所以就这样了。”

李易看着典韦吃瘪的样子,忍不住失笑出声,这时正品酒的毛玠往李易这边看来,眯了眯眼,显然是从典韦的反应与李易的衣着打扮看出了他的身份。

李易也察觉到了毛玠的动作,索性也不再问典韦了,直接大步走了进去,毛玠坐在那里不动,李易绕着他走了半圈,出声问道:“毛玠,毛孝先?”

毛玠点头,这才应道:“见过襄侯。”

典韦见状有心斥责毛玠无礼,但看李易明显对毛玠很感兴趣的样子,忍了忍也就没开口。

李易踱了两步,又问:“孝先可知刘使君为何将你送来南阳?”

“自然知道。”

顿了顿,毛玠对李易说道:“是送给襄侯祭旗。”

“那你为何不但不怕,反而还有闲心吃喝?”

李易再问,他心里也是奇怪的很,虽然他对毛玠有所觊觎,但这时候的毛玠不是什么天下闻名的人物,比张昭都要差了许多,根本算不上大才,那么以正常来讲,很难有人会猜到李易要毛玠过来的真正用意,那么,毛玠凭什么这么淡定?

虽然历史上的毛玠很有名,反腐斗士,但李易可不觉得现在的毛玠就有生死看淡的心性。

李易思索着,下意识的摩挲起了下巴,而毛玠虽然低头看着酒水,心中却是想起了他启程前一日与某人的对话。

一开始毛玠知道他要被送来给李易祭旗,是真的惊怒交加,内心也是害怕,大骂刘表不讲道义,但当天晚上,却是有个人找到他,告诉他此去南阳绝无危险,不用慌张,最多不过有点惊吓,过去就没事了。

毛玠不理解对方的意思,当然要问为什么了,然后那人又告诉他,李易这人惜才如命,断然不会无故杀害有才之士,自毁名声,所以今次点名要他祭旗,其实就是爱惜人才,想要将他收为己用罢了,所以,毛玠根本不用慌。

当时毛玠对对方的说法是将信将疑,毕竟他对自己的评价远没有李易给他的评价高,所以,毛玠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李易那么费劲。

于是,到了太守府后,毛玠就先拿典韦试探了一下,发现这个明显是莽夫的家伙竟然会对他会有所忍让,毛玠当即就知道,给他提醒那人竟然说对了。

这让毛玠在佩服其眼光的同时,也对李易生出好奇,李易究竟为何如此青睐于他。

此时,李易却是渐渐有些沉不住气了,不同于张昭,有了那么大的恩惠在,张昭原本又是“无主状态”,李易只要一个眼神就能让张昭喊主公。

可毛玠不一样了,人家是曹操的人,而这年代的人还是很有节操的,在曹操没有对不起毛玠的情况下,李易想挖走他并不容易,除非是学水浒传里逼上梁山那一套,但李易这人虽然在处理许多问题的时候不择手段,可对于招揽人才他却是真心实意的,那样的手段他不屑为之,而且用卑劣手段逼来的人才,他也不敢放心用。

李易又走了两步,也没琢磨明白毛玠如今到底是个什么心态,索性直接在毛玠面前坐下,为他满上一杯酒,问道:“李某将来想请孝先担任荆州功曹之职,不知道孝先意下如何?”

毛玠抬头看着李易,目光明显诧异非常,似是想说什么,却欲言欲止,而且其深处还似带着几分笑意,看得李易一脸莫名其妙。

之前毛玠在兖州那边一个县城担任县令,官很小,但名声很好,被曹操发现后,大为赏识,便将他带到了身边,打算委以重任,只是因为出使荆州的缘故,将这件事耽搁了,不过他的职位曹操已经说好了——治中从事。

治中在刺史府中可是高官,以名分排位的话,差不多算是三把手,当然,在曹操那边,毛玠实际上的话语权并没有那么高,但这已经足够表现曹操对毛玠的看中了。

而李易为了挖人开出的功曹,说起来正好是治中从事的下级部门,这就很尴尬了,所以毛玠有些想笑,不过倒没有嘲笑李易的意思,毕竟李易并不知道曹操对他的安排,那么李易能用功曹的位置来招揽他,其实也是很有诚意的。

深吸口气,毛玠拱手道:“多谢襄侯赏识,只是玠已经在兖州曹使君麾下任职,所以,恐怕要辜负襄侯好意了,还请襄侯见谅。”

对于毛玠的婉拒,李易丝毫不觉意外,要是毛玠一口答应,那才叫有问题呢。

李易脸上丝毫不见恼怒之色,反而笑着问道:“曹操暂且不提,只是方才我请孝先担任荆州功曹,而李某如今只是南阳太守,难道孝先就不觉得有些奇怪?”

毛玠微微一笑,答道:“黎阳破城在即,袁术前锋哨探已经开始在襄阳城下出没,刘使君请襄侯出兵已是必然,届时以襄侯之能,区区一个功曹之位,不过随手拈来罢了。”

李易抿了抿嘴,毛玠实在太淡定了,而且一言就道破了他对荆州的心思,这跟李易预想的可不一样。

无奈,李易又问:“孝先觉得李某出兵之后,能敌袁术不能?”

毛玠看了李易一眼,又思忖一番,说道:“荆州已经危若累卵,玠离开襄阳时,更见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皆是人心惶惶,面有惊恐,但入南阳后,却见百姓生活安稳,城头军卒镇定有序,襄侯本人更是泰然自若,所以,想来襄侯定然是有取胜之法,只是玠愚钝,具体如何取胜,却是不敢妄言。”

第396章 毛玠的无奈

李易深吸离了一口气,看着毛时的目光,说不出的复杂。

毛竟然认为他有办法对付袁术,这个评价真不是一般的高,可李易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跟李易原本期望的反应完全不一样!

李易很清楚,他知道自己的优势是对作为穿越者对天下大势的掌握和预判,以及那些历史人物性格喜好方面的了解,至于说最根本的人格魅力方面,让他跟曹操刘备这些人相比,恐怕连吃灰的份都难。

因此,在毛已经选择了曹操的情况下,李易就算跟孔雀开屏一样的将自己的各方面给他展示一遍,毛或许会真心实意的来一句襄侯好厉害,我好佩服,但事后该跟曹操还是跟着曹操。

所以呢,招揽毛自然不能走常规路线,李易就想给毛挖个坑,大概的套路就是李易告诉毛,我能干掉袁术你信不信,不信?那好,咱们打个赌,你赢了,高头大马送你回兖州,你输了,就乖乖的留下来给我打工。

李易觉得这个套路虽然算不高明,但古人重诺,再加李易明面确实是无法与袁术抗衡的,那么毛为求脱身,真的是很可能中计。

但李易想的很美,可事实却是,毛一路恭维,李易说啥就是啥,根本不进套啊。

李易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他隐隐感觉到貌似哪里出了问题,因为从毛的回答来看,虽然将他捧的颇高,却明显不是拍马屁,反而像是对他有过仔细且深入的研究,最后才得出了一些结论。

这就很奇怪了,毛没事研究他干嘛

李易定了定神,感觉要拉拢毛,需要换个思路了。

“孝先这是要拒绝李某人的好意了?”

李易轻声问着,声音低沉,透着一股子的清冷,显然已经没了最开始的热络。

毛心头一紧,虽然确定了李易本意是想招揽他,因此让他有了一定的说话余地,但毛也不傻,并不会仗着这点就跟李易硬顶,于是欠身道:“辜负襄侯好意,心中惭愧,只是侍奉曹使君在先,还望襄侯体谅。”

李易摇摇头,道:“我若是不体谅呢?”

毛一滞,一时不知如何辩驳,换个人,他或许可以讲大道理辩论一番,可李易能以祭旗的名头将他弄来,连这种手动都用得出来,显然不是用一般的大道理能压住的。

这时,李易又道:“曹操先派祢衡羞辱于我,但祢衡丧命,我也就大度不再追究此事,却不料曹操不但不知悔悟,却又让你去见刘表,意图与他勾结合害我性命,呵呵,这次如果不是有了袁术进兵荆州,李某此刻怕是已经人头落地,你说,曹使君此番‘盛情厚意’,我当如何回报于他?”

毛沉默,现在他都被弄来了,贸然否认只能是叫人看不起。

李易继续道:“如今我与曹操已经有了生死之仇,而孝先却有大才,我若是将你送回兖州,等同资敌,太过不智!”

毛苦笑道:“多谢襄侯青睐,然不过一区区县城小吏,掌管一县城之事尚且不足,实在当不起大才之称,而之前……”

顿了顿,毛低着头解释道:“之前祢衡之事,实非曹使君授意,全是他自己妄为,消息传回兖州后,曹使君也是大怒,怒其无礼,恨其不争,并无怨恨襄侯分毫。”

李易笑道:“既然这般,他又为何与刘表合谋害我?”

毛转动心思,强行解释道:“曹使君也是为天下安稳考虑,毕竟当时襄侯与刘使君关系实在有些不好,再加有人对襄侯有所误解,所以曹使君才会一时糊涂,联络了刘使君……”

“哈哈哈……”

李易忍不住大笑,甚至都用手捂住了肚子,过了好一会,才平稳呼吸,道:“孝先啊,这番话,你自己信么?”

毛不语,他本就是个不善于撒谎的人,若非实在没招,他也不想强行给曹操解释的。

忽然的一声冷哼,就见李易板起脸来说道:“将来刘表不能掌管荆州事务已成定局,委托我代管荆州也是必然,而且,如果顺利的话,朝廷还会任命我我征南将军,全面负责荆州战事!”

“征南将军?”

毛愕然抬头,对于荆州本身的变化,他在某人的指点下想了许多,也有了比较准确的判断,但对于朝廷那边的动作,就不怎么了解了,但即便这样,忽然听闻朝廷可能让李易做征南将军,这也实在有些太出乎意料。

李易没有给毛做详细解释,继续往下说道:“正如你之前猜测,我确实有十足把握打败袁术,然后以此功绩再加刘表委托,朝廷只要不想荆州再生事端,必然以我为荆州牧,呵呵,等到那时,我如果以征南将军之名,质问曹操为何与袁术勾结,甚至直接发兵兖州,你说,曹操当如何应对?”

“襄侯岂可凭空污人清白!”

毛这回急了,李易如果只是当荆州牧,虽然荆州的富庶以及人口数目全都远胜过兖州,但李易也不好轻易跟曹操为难,除非李易想做第二个袁术。

可李易有了征南将军的名头就不一样了,这在某种程度代表了朝廷,再加有之前那批莫名其妙的军械做理由,李易真要为难曹操,朝廷方面很可能也会默认,那样一来,曹操恐怕就危险了。

李易冷笑道:“清白?何来的清白,被张允拦下的军械可是证据确凿!”

“那……”

毛正要辩解,忽的心中一道亮光闪过,惊道:“难道那批军械也是襄侯谋算?”

李易哼哼一声没做解释,虽然那件事完全是偶然,但他并不介意被毛误会。

眼看着毛脸色渐渐苍白,李易呼出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恢复平和,然后问道:“如何,只要孝先愿意真心为我效力,我这次就放过曹操一马,决不食言!”

闻言,毛这才明白过来,李易说了这么多,竟然是要以此来要挟他,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的分量竟然这么重,心情一时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摇头道:“襄侯莫要吓唬了,以猜想,襄侯在荆州战胜袁术之后,袁术必然恨襄侯入骨,而襄侯纵然不会乘胜追击,却也不得不防袁术卷土重来,以襄侯如今军力,自保有余,但要说与兖州争斗,恐怕是要有几分不足的。”

李易暗暗点头,毛说的是很在理了,不过表面他却是果断摇头,然后问道:“孝先可知庐江陆康?”

毛一怔,旋即拱手道:“济宁公乃天下忠义之士,对其敬仰非常,自然是知道的。”

“那就好了。”

李易好似很随意一般的说道:“济宁公已经与我约好,只等我击溃袁术之后,便在庐江起事响应,那时袁术先于荆州受创,又遭后院起火,焉能再犯荆州?”

毛嘴巴下意识的微微张大,他实在是没想到,李易居然和陆康有暗中约定。

忽然,毛语速飞快的问道:“其实襄侯早就已经打定主意,根本不会出兵扬州对不对?”

李易看了毛一眼,然后点头承认,这些事情他没什么好隐瞒的,反正毛也不能离开南阳,将这些全告诉他也无妨。

毛闭目沉思,他不禁想起了年前李易去扬州的事情,在参照之后荆州扬州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他发现这两州就像是一个大棋盘,陆康是棋子,袁术和刘表则是棋子外加冤大头,而李易则是布局之人,一开始并不参与这次争斗,只等他们两败俱伤之后,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将一切便宜拿到手中。

毛心里发寒,抬头望了李易一眼,虽然李易沉静平和,可毛却是有些怕了,打心里的怕了。

但是,作为曹操臣属,毛尽管已经心生畏惧,但为了曹操利益,还是坚持说道:“襄侯志向远大,远超所能想象,但是,襄侯既然志向高远,肯定就不会因小失大,所以,襄侯成为州牧之后,首要之事当为彻底收复荆南四郡,只有安定自身,方能放眼于外,但如果襄侯贸然发兵兖州,且不说荆南四郡可能因为心中不服产生变乱,便是朝廷也会因为襄侯举动有所不满,倘若襄侯进兵顺利,也就罢了,一旦襄侯有所挫折,恐怕……之前一切心血,全都要化作泡影。”

李易暗暗点头,毛说的跟他心里想法是一样一样的,之前李易的确有过早早的将曹操干掉的想法,但斟酌后,李易放弃了,因为对曹操,李易实在是没有绝对把握完胜,而且一旦失利,后果却是他承担不起的。

不过,现在李易目的是要给毛制造压力,自然就不可能什么都说实话了。

于是,李易问道:“孝先以为,荆南那几人才干与曹使君相比,如何?”

“这……”

毛犹豫了一下,说道:“自然是有所不如。”

李易摇头道“不是不如,而是云泥之别啊!”

毛诧异的看向李易,只听李易继续又问:“孝先以为当今天下,有几人可称英雄?”

毛嘴唇轻动,却是不敢回答。

李易也不逼他,直接说道:“天下人物,唯李某与曹操可称英雄,至于其他人,哪怕是袁家二人,也不入我眼,所以,孝先还觉得李某为除劲敌,不会强行出兵兖州?”

毛轻叹了一口气,他的思维已经被李易打乱,完全无从分辨李易说的这话是诈他,还是真的。

见状,李易又道:“还是之前李某说的,只要孝先愿意留在荆州为官,这次只要曹操不再主动来招惹李某,李某也绝对不会为难难曹操,如此,孝先也算是还了曹操赏识之恩,可谓两全其美,如何?”

毛虽然没抬头,却也感觉到了李易目光中的灼热,但他纠结片刻,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

李易对此虽然早有预料,但心中多少还是难免失望,叹了口气,起身说道:“孝先若是拿不定主意,也不用急于一时,暂且就在南阳放心住下,无论何时,只要想通了尽管知会李某便好。”

说罢,顿了顿,李易躬身对着毛行了一礼,又道:“当今乱世,欲成就一番事业,许多时候不得不行一些非常手段,而李某出身卑微,想要成事,更是如此,所以,为了留下先生,不得已出此下策,有冒犯之处,他日待李某成就大事,定当百倍补偿先生!”

说罢,李易再次微微欠身,然后退了出去。

毛听着李易的脚步走远,直到消失不见,这才抬起头,一边苦笑,一边对着门口长叹,李易如今态度,显然是已经吃定了他,这叫他奈何?

而且,更让毛闹心的是,他原本觉得曹操已经是当世人杰了,却不想李易也是丝毫不差。

比较这两人,抛开本身才干谋划暂且不谈,单单是志向方面,李易明显已经定下了目标,可曹操呢,拿下兖州之后就开始摇摆迷茫,这点差别之前也就罢了,一旦李易成为荆州牧,然后算计曹操,曹操恐怕真的要危险了……

李易离开后,自然有人给毛安排,那些细节不用他操心,他要准备去见伊籍了,不过见面之前,李易却是先找典韦问了一些情况,然后了解到,伊籍这次过来,只带了一个毛,其他物资却是没见到。

确认了这些消息,李易才让典韦去将伊籍带来,而这一见面,李易就发现,才几天功夫,伊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憔悴的不行。

于是,在说正事之前,李易先来了一句感慨:“机伯,这些时日清减了啊。”

伊籍正要给李易行礼,闻言动作僵了一下,然后才向李易拜道:“伊籍见过襄侯。”

“呵呵,你我已经如此熟识,就无需多礼了。”

李易摆摆手,示意伊籍坐下。

伊籍躬身谢过,然后坐下问道:“毛已经按照约定为襄侯送到,其他军械粮食,因为路程遥远,但战事急迫,所以刘使君有意将其送入襄阳,襄侯大军南下经过正好接收,不知襄侯意下如何?”

第397章 点将

其实李易原本是想先与伊籍寒暄一阵的。】9八】9八】9读】9书,2≧3o↗

虽然之前李易在与伊籍谈事情的时候压榨了他许多,但那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刘表的缘故,对于伊籍本人,李易还是比较有好感的,甚至还想等着以后找机会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因此,在非必要的情况下,李易其实很愿意表现出自己对伊籍友善的一面。

不过,这一次再见,李易发现伊籍虽然对自己依旧恭敬守礼,但好像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耐心,或者说那种任你怎么揉捏都能复原原状的韧性。

特别是一见面就道出了刘表的消息,虽然是在履行职责,但这种态度已经不是一个优秀的使者的表现了,反而更像是一个单纯的传声筒。

李易多打量了伊籍两眼,发现他面对自己也不像是有太多敌意的样子,便将这事记在心里,表面上却是做出思索状,片刻后答道:“可以,军械也就罢了,粮草运送确实耗费良多,太不合适。”

伊籍脸上不由露出几分诧异,跟李易打交道好几次了,他还是头一回见李易说话这么痛快,以至于伊籍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了几分不真实之感。

李易察觉到伊籍的表情变化,不由失笑道:“怎么,机伯以为我还要再与你推脱几次?”

伊籍赶忙收敛表情,摇头道:“不敢。”

正当伊籍想再说两句什么捧一捧李易的时候,却听李易又道:“不过,大军开拨,是需要准备几天的,这点机伯应当可以理解吧?”

伊籍下意识的就想催促,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最后只是点头道:“襄侯言之有理,籍全听凭襄侯安排。”

李易面露微笑,表示对伊籍的反应很满意,但心里却不由更加奇怪了,虽然襄阳城一时半会不会被袁术攻下,但这毕竟是在打仗,兵贵神速,伊籍怎么说都应该催一催才是啊。

但李易一时也摸不清伊籍这是怎么了,不好细问,又随便说了几句话,便叫人安排伊籍下去洗漱歇息,等中午时一同饮宴。

让伊籍退下,李易当即就喊来随从,找他们要了最近关于襄阳的情报,主要是就韩嵩送来的消息。

然后一番查找,李易就发现了一个情况,自上次李易让伊籍带着一系列对刘表的苛刻要求要求回去之后,刘表就不止一次当众呵斥过伊籍,甚至还指着鼻子骂了人。

这个情况很好理解,那就是刘表认为伊籍在面对李易的时候没有据理力争,虽然求得李易出兵,代价却是那许多的“丧权辱国”的条约,偏偏在目前的情况下,刘表还无法拒绝,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如此情形下,刘表本就很糟糕的心态必然,找人撒火是必然,而作为出城这一系列条件的伊籍,可谓是主动了站到了刘表qiang口前面。

李易不禁叹息一声,他有些同情伊籍了。

的确,伊籍在李易这边拿到的出兵条件,确实是相当的糟糕,但这种谈判的背景可是刘表单方面有求,而李易对刘表恶意满满,那么别说是伊籍,纵然是苏秦张仪重生下场,恐怕也难拿到太好的结果。〖∈八〖∈八〖∈读〖∈书,2∞3↓o

于是,劳心劳力的还不得好的伊籍,心态也有点失衡了。

唏嘘过后,李易很快就露出了微笑,虽然今天招揽毛玠非常不顺利,但伊籍这边却是已经有了突破口了。

当日正午,李易以欢迎张昭的名义摆宴,但酒宴上李易不光跟张昭热情,对“蹭饭”的伊籍更是表现出了丝毫不逊色张昭的亲热,就差亲自把饭喂到伊籍嘴里去了。

这样的态度反差让伊籍很不适应,再加上原本心神憔悴,一直都是恍恍惚惚的,不过临近酒宴末尾的时候,听到张昭笑呵呵对他说的几声“羡慕”,伊籍最终也大概明白了李易的意思,不过他什么都没表示,宴会散后一个人回了旁边驿馆,就开始闭门不出。

虽然伊籍没催,李易这边却是没有怠慢,当天下午,李易就将南阳的主要文武官员,全数召集到了太守府中,商讨出兵之事。

李易很干脆,当先说明伊籍已经送来了消息,然后问道:“易决定今日议事,点兵选将,三日后大军开拨,诸位以为如何?”

李易发问的时候,目光环视,扫过面前坐着得文武官员,心中就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般,让他的呼吸都情不自禁的急促了几分。

这么长时间的经营,不知不觉中,李易麾下的阵容已经颇为豪华了。

文官方面,首先有贾诩、郭嘉两位超一流的大谋,以及蔡邕,黄承彦这样的德高望重之辈,然后是张昭,再往后是稍逊色一些的石韬、徐庶、诸葛玄、袁涣、庞季、王璨等,以及如今还在徐州的糜家兄弟二人。

对了,徐庶如今还太过年轻,沉淀两年,好好成长,未必不能与郭嘉比肩。

这样的文官阵容,在曹操还局限在兖州,袁绍那边又是喜欢勾心斗角的情况下,基本可以说是天下第一了。

至于武将方面,抛开典韦这个超一流的保镖不论,首先是张辽徐晃两位不光武艺高强,并且统帅亦是不俗的一流武将,然后往下一等就是霍峻,凌操、徐盛,以及再略微逊色一些的周仓,刘辟,龚都,裴元绍等将。

当然,李易对新来的文聘也是报以很大期望的,李易觉得文聘纵然不如张辽徐晃,也应当不会逊色太多,只是如今文聘心里包袱有点重,暂时还没完全融入李易的团队。

李易的武将阵容,可能比袁绍曹操要稍微逊色了那么一点,但在荆州扬州这些地方已经是完全够用了,此次出兵襄阳,别说李易算计在先,哪怕真是硬碰硬的来一场,李易都有获胜的把握。

而且,在李易取得荆州之后,还会有很大一批的文武加入他的麾下,比如蒯良,韩嵩,黄忠等荆州原有官员。

对了,还有那个当初骑了宝马就跑路的魏延,李易可是听说了,魏延那厮貌似在南边混的挺不错的……

等李易将这些人马全都聚拢在身边,单单人才方面天下诸侯再无人能与他相比,只要李易自己别作死,真是想死都难。

感受到了李易情绪的变化,张辽作为武将之首,当即出列拜道:“末将愿为主公先锋!”

有张辽带头,其他武将也纷纷下拜,纷纷说道:“末将愿为主公出战!”

这些武将中文聘与凌操起初有些不自然,但被众人情绪带动,也拜了下去。

李易哈哈笑着将当先的张辽与徐晃扶了起来,然后朗声道:“诸位免礼,有诸位相助,此战必胜!”

感觉军心可用,李易当即就想颁布任命,但贾诩忽然出列说道:“主公,好像有些不对。”

李易一顿,问道:“哪里不对?”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贾诩,贾诩摸了摸胡须,向李易确认道:“伊籍可是说,让主公进入新野接收军械,然后才会表示让主公代行州牧之事,是否如此?”

李易点头道:“正是如此。”

贾诩轻轻锤了一下手心,道:“这就是了,刘表……呵呵,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想着算计主公啊。”

闻言,不等李易开口,就有诸葛玄先行开口道:“这其中难道有什么阴谋不成?”

贾诩点点头,笑道:“或许吧,新野虽属南阳,但军务守备,其实一直都归襄阳管辖,刘表让主公以接手军械粮草之名先行进驻新野,然后再行委任,这岂不是说,刘表可以对外声称主公无故举兵进犯新野,他是不得已才委屈求全?”

之前众人都想着出兵,对于这点还真没怎么考虑,一经贾诩提醒,全都明白过来,有人气愤,有人冷笑,但要说把这件事当威胁的,却是基本一个都没有。

李易沉吟,觉得贾诩说的在理,但随后就忍不住摇头,因为他发现刘表可能是最近受打击太多,这手段却是越来越差了。

李易目光瞥向文聘,果然,就见文聘脸色很是难看,也是,李易这次不管怎么说,归根究底都是为荆州出兵,可这兵马还没到呢,刘表就想着事后清算了,虽然刘表有着他自己的理由,但这些举动委实不应该发生,最起码不能被人看出来。

“此事无甚紧要吧,毕竟在那之后,刘表恐怕难有机会对我发难。”

李易向贾诩问道,之前他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想,主要还是觉得刘表就算有算计也难翻盘。

贾诩却道:“主公,此次行事干系太过重大,在尘埃落定之前,千万不可大意啊,所以,若是可以,还请主公尽量拖延几日,等等长安那边的消息,若得任命,前路将会一片坦途!”

李易知道贾诩说的很在理,也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贾诩的小心,但他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摇头道:“朝廷那边变数太大,虽然已经尽力,可结果如何实难断定,而今袁术已经到达襄阳,我如果继续拖延下去,且不说名声不好,单单袁术都可能生疑。”

“也是……”

贾诩应了一声,退后没再提出意见,他刚才说这个,除了事情本身之外,还有个原因就是他感觉李易的脑子似乎开始热了,作为李易谋主,贾诩有必要在李易热昏头之前给他提个醒,让他不管在什么时候都不要轻视对手。

现在李易虽然没有决定继续等待,但贾诩相信,有了这个提醒,李易之后肯定会小心许多。

见贾诩退下,李易又环视一周,见再无异议,有的只是跃跃欲试,便下令道:“张辽,徐盛、庞季听令!”

三人当即出列,齐声道:“末将在!”

“张辽徐盛分别为正副前锋,庞季为行军司马,点兵七千,三日后开拨,进驻新野!”

“得令!”

“典韦、文聘,徐庶听令!”

“典韦文聘为我副将,徐庶为司马,你三人同我坐镇中军,点兵一万,一样三日后开拨!”

“诸葛玄,凌操,你二人统兵三千,都督后军军务以及民夫协调,务必保证道大军粮草供给!”

“另,即日起郭嘉不再为主簿,改任军师,并随军出征!”

“贾诩,徐晃,此役你二人留守宛城,军备之事以徐晃为主,文事以贾诩为主,徐晃有事不能决断,先问贾诩,贾诩亦不能决断,再飞马报我!”

“刘辟、龚都、裴元绍皆跟随大军开拨,周仓、霍峻留下辅佐徐晃!”

……

随着李易一道道任命传下,众人表情不一,多是因为能够出战立功而感到欢喜的,特别是徐盛,不同于张辽早就得到消息,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够染指先锋的位置,虽然只是个副的,但副的也是先锋啊!

当然,有人欢喜就有人失望,比如霍峻周仓这两位,他们都是主动慕名来投的,李易待他们也很是亲热,霍峻更是给李易当过近卫,本以为这次能跟随李易出征建立功业,哪想到李易却把他们给留下来看家了,心中难免失望。

李易早在下命令之前,就知道会有人有想法,所以,李易一直都注意着两人表情,见状暗道一声果然,然后笑问道:“可以怪我不让你们上阵杀敌?”

两人心中一凛,同时躬身答到:“不敢!”

李易摆摆手笑道:“为将者,多悍勇无畏之人,我知两位亦是如此,然,上将军不但要能攻,还要善守,要明白进退,能在关键时候收敛锋芒,而我观诸将之中,两位乃是佼佼者,最能担负守城重任啊!”

两人一听,心中郁闷尽散,转而化作欣喜,然后又露出惭愧之色,向李易拜道:“末将定然不负主公所托!”

李易笑着拍了拍他们肩膀,其实在李易心里头最适合守城的是文聘,霍峻算是二线里拔尖的,周仓勉强够得着二线。

但李易出征,将文聘放在大后方,别说李易不放心,文聘自己都不踏实,而霍峻周仓两人将才方面或许有所欠缺,但性格方面非常不错,听话,稳重,身上没刺,李易喜欢这样的人,也愿意培养这样的人,特别是早早的给他们一个定位,再适当引导,将来完全可能成长为为李易镇守一方的大将!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98章 一言不合就攻城

踏踏踏……

沉闷的脚步声连续不停的在林间小路响起。3≠八3≠八3≠读3≠书,↗o●

张辽抬眼向前望去,奈何丛林遮挡,看不真切,便向身边亲卫问道:“此处距离新野还有多少距离?”

亲卫想了想,道:“大约还有半个时辰的功夫就能到新野城下。”

张辽点头,旋即下令道:“命斥候先行入城与守将陈生通报,就说襄侯援兵已到,让城中安排大军饭食,另外,全军加速,务必赶在中午之前进城!”

此时距离李易那天点将已经过去数日,张辽作为先锋,行军较快,这日就可抵达新野,不过张辽并没有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先锋跟别的先锋不太一样,不是只打打杀杀就成了的。

亲卫下去传令后不久,闻讯的徐盛从队伍中段赶到前面,向张辽问道:“将军,可要让将士做好准备?”

张辽对着徐盛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摆手道:“不用。”

徐盛不放心,又问:“之前贾先生不是说了么,刘表可能会在新野有所算计,主公也让我等到新野后不可大意,小心行事。”

张辽哈哈一笑,然后声音略微压低,眼神往后面示意了一下,问道:“准备倒是可以准备,但缘由呢,我等当如何向将士们解释?”

徐盛嘴角抽了抽,然后苦笑道:“确实是有点……不好解释。”

张辽严肃道:“今次出兵,因为干系太大,为了避免走漏风声,主公只知会我等,却并未通传全军上下,将士们士气不高,而且如今还不知我等究竟是助袁,还是助刘,所以除非有人主动为难,我等不好表露主张,至于新野,守城陈生并无大才,城中兵马只剩老弱且士气低迷,陈生纵然有所为难,多半虚张声势,我无需退让,如果他真的不自量力,你我二人就为主公取下这新野又何妨?”

徐盛也不是怕事的,当即点头:“全听将军的!”

大军继续前行,又过不多时,张辽与徐晃就见前方有斥候快速奔回,两人勒住缰绳,那斥候便下马向张辽拜道:“启禀将军,新野守城之将不许我等进城!”

张辽与徐晃对视一眼,眼中都流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神色。

不过相比他们两个的淡定,跟在两人身后的普通士卒们顿时就火了。

的确,在出兵之前,李易没有在校场上喊口号,没有做战前动员,但人都是有思想的,李易不说,士兵们自己会猜啊。

李易平日对士兵们很好,士兵们自然觉得李易是好人,而袁术那家伙明显是个坏蛋,所以,理所当然的,士兵们大多都认为自己这次多半是来帮助刘表打袁术的。

只是不管是李易,还是张辽,都没有直接承认过这一点,这让士兵们对自己的猜测有些心虚,也感觉迷茫。

寻常兵马遇到这种情况很可能会生出乱子,但李易平日善待士卒,且严抓军纪,士卒们的韧性也相对要好上不少,并没有在这方面出问题,但是,再好的兵本质也是人,带着疑问走了几天的路,心中难免会产生一些压力,或者负面情绪。】9八】9八】9读】9书,2≧3o↗

于是,听了斥候的话后,那些寻常士卒顿时就感觉脑壳有点过热了。

老子辛辛苦苦不计前嫌来帮助你们,结果到吃饭的时候连城门不让进,这是什么道理?

欺人太甚啊有木有?

“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城?”

“凭什么,明明是求着襄侯让们来的!”

“咱们直接过去,看谁敢拦!”

……

这年头当兵的基本都是粗人,受不得委屈,顿时就吵嚷了起来,张辽并没有第一时间阻拦,直等到感觉气氛差不多攀到顶了,这才伸手对着后面摆了摆,众军士见状,立刻禁声。

这些军士们知道,李易虽然待他们很好,甚至哪怕是家人受了委屈,都能找上面的将军们帮忙,可以说万事好商量,但有一点却是禁忌,那就是千万别碰军纪,试都别试,因为不少不信邪的人脑袋都已经搬家了。

见众人安静了,张辽这才沉声向斥候问道:“你可问了,是何理由,不让我等进城?”

斥候答道:“城头守将问我等是何人兵马,小人答是襄侯的,并将襄侯手令送到城头,但守将查验之后,却说襄侯的兵马只能在城外驻扎,想要进城,或者取用粮草,必须要有刘使君手令。”

“呵呵……”

张辽笑了一声,虽然是在笑,但是个人都知道张辽生气了,而且其中似乎还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徐盛看向张辽,张辽也不多说,直接下令道:“全军继续前进,我倒要看看谁敢拦路!”

“喏!”

大概是因为全军上下都有些赌气的缘故,这次行军很快,没多少工夫,张辽就带着大军到了新野城外。

看着前方紧闭的城门和拉起的吊桥,张辽冷冷一笑,无视了城头上那百十个或惊疑,或忐忑的眼神,双腿轻踢马腹,加速奔到护城河边上,然后一手勒住缰绳,一手扬起马鞭,指着城门楼大声喝道:“上面守将听着,此乃大汉左将军,李襄侯麾下兵马,我是襄侯先锋将张辽,还不速速打开城门迎我等入城!”

“开城门!”

“开城门!”

……

随着张辽一声吼,身后的七千军士也跟着喊了起来,声音一阵连着一阵,又在城池中来回回荡,连绵不绝,很是骇人。

城池上的那些守军纷纷向中间望去,可陈生却根本顾不上守军的反应,他自己正眉角狂跳,感觉今天这差事不好办。

之前陈生回绝斥候回的干脆,是因为他知道领兵的不是典韦那个猛人,也不是李易本人,而是张辽,于是就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可陈生没想到,刚才光是张辽那一声吼,就叫他心神震荡,再透过女墙观察张辽相貌,虽然不似典韦那般凶恶,但气度沉稳与黄忠神似,身上锋芒更要胜过黄忠三分!

见到这样的人,陈生第一想法就是绝对不能与其厮杀,否则自己恐怕撑不下十合。

紧跟着,陈生就忍不住感慨,李易麾下当真不乏猛将!

然而,让陈生忌惮的可不仅仅是张辽,还有张辽身后那七千兵马,虽然一时间还未列阵,但只看其面貌精神,就知道这支兵马绝对不差,远远不是自己城中剩下的老弱能比。

陈生还在胡思乱想,但他的一个亲卫小兵似是已经被城外的场面震慑,小声在陈生耳边提醒道:“将军,李襄侯兵马甚是威风,要不我们开城吧。”

陈生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马上就摇头道:“刘使君有令,让我等按计行事,若此时让张辽进城,日后如何向使君交代?”

“可是……”

那亲卫还想建议,但陈生却直接摆手,不让他继续进言,转头继续看向城外。

张辽抬手示意身后士卒安静,然后眯着眼睛看向城楼,再次喝道:“怎地,难道新野城中无人,怎么连个敢答话的都没有么!”

陈生闻言,干咳一声,从女墙后走了出来,遥遥对着张辽拱手,勉强笑道:“在下陈生,还望张将军体谅,这城门实在是开不得。”

张辽也拱了下手,明知故问道:“为何开不得?”

陈生答道:“因为将军并无刘使君手令,而陈某也没得到刘使君传讯,所以……城防之事干系重大,还望张将军体谅。”

张辽哼了一声,没再看陈生,而是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兵卒,然后提着马鞭往护城河上一指,大声问道:“尔等可知,这是何处!”

一时间,城上城下,不管是哪边的人,全都楞了一下,就连陈生和徐盛也不例外。

张辽环顾四周,再次大声问道:“尔等可知,这是何处!”

众人依旧不解,虽然大家都清楚,张辽指的是新野护城河,但没人会傻乎乎的认为这就是张辽要问的答案。

就在张辽准备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城头上有个老兵忽然发出一声惊呼,同样指着张辽那边,口中叫道:“那是襄侯当初——”

那老兵话一出口,忽然想到了什么,赶忙闭口不言,不过城头上另外十几个人却是被他这么一提醒,想到了什么,纷纷脸色变化。

陈生见城头上的士兵有异动,心里纳闷,正要让亲卫去问问,就见张辽哈哈大笑道:“不错,就是这里!”

“当初襄侯为了南阳百姓,不顾自身安危,单人独骑奔赴襄阳,请求刘表发兵救百姓于水火,可是!当时就是在这里,襄侯身后有追兵数百,性命危在旦夕,城中守军过万,不料却是以种种借口将襄侯拒之门外,哼,尔等可知襄侯当时是如何做的么?”

李易当初被堵在新野城外的事情经过蔡大家的笔墨润色以及各种宣传,现在在南阳基本已经是人尽皆知,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之事,而李易麾下士卒更是如此。

这些士卒被拒绝入城本就火大,现在一想自家主公也有过跟自己类似的遭遇,怒意更胜,纷纷叫嚷道:

“将军,请下令攻城,某愿为先登!”

“欺人太甚,我等必须要个说法!”

“将军,我们……”

听着下面一群士兵吵吵闹闹的声音,城上的陈生脸色有些变了,但张辽却是笑了,只见他再次指向护城河,大声道:“当初襄侯被拒,气愤之下,直接纵马飞跃过河,不料中途战马力竭,襄侯眼看就要落水,水中又有神兽现身,被襄侯爱民之心感动,于是甘为襄侯坐骑,送襄侯入城,进而脱险!”

虽然这件事情早就被人所知晓,甚至传言更甚,比如有金龙带着李易直接飞到襄阳什么的,但传言终究只是传言,而张辽此刻的话,却是要给李易把这件事情给坐实。

看着原本气愤的士卒们,脸上已经再是最初的义愤填膺,反而多了几分狂热,张辽暗暗点头,然后继续说道:“今日襄侯命我等进兵新野,不想再度被拒,张某即为先锋,虽然德才不足,不敢请神兽相助,但襄侯之命更不可违,所以……”

略微停顿了一下,张辽忽的拔高声音,道:“即刻起,分千人挖土填河,再以千人伐木做梯,一个时辰后攻城,天黑之前,某要在城中为襄侯准备热饭!”

“诺!”

随着张辽一声令下,士兵们齐声接令,紧跟着就忙碌了起来,然而城头上的陈生却是傻眼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张辽看着挺沉稳的一个人,做事竟然会这么鲁莽,一言不合就要攻城,这岂不是要出大乱子了?

确如贾诩猜想的那般,刘表是在新野给李易下了算计的,具体很简单,先让陈生压一压李易的人,如果能压得住,那就是长了刘表的威风,如果压不住,也无妨,让陈生赔个笑脸,然后换来李易以下犯上的证据,为将来清算李易做准备。

刘表的命令,陈生不敢不应,但他自问也惹不起李易,于是,陈生就想着先把张辽留到城外,拖时间等李易到了,然后亲自出城赔罪,将李易请进来,这样算是完成了刘表的人物,也给了李易面子。

可陈生万万没想到张辽居然这么狠,一言不合就攻城,这让陈生感觉脑壳都要裂开了。

且不说刘表有交代,千万不能跟李易发生冲突,就算没交代,陈生也知道自己跟李易的人绝对不能打起来,否则事后张辽如何不知道,反正他是死定了,不管李易还是刘表都容不下他。

“张将军莫要攻城!”

“张将军不要冲动,有话好好说!”

陈生慌了,在城楼上对着张允又是呼喊,又是招手,但张辽头也不抬,只管叫军士们挖坑刨土。

陈生又喊了几嗓子,见张辽根本不理会他,心中焦急,对左右问道:“张辽若是攻城,到时你我都难辞其咎,这可如何是好?”

陈生出身不好,也就最近才被刘表提拔重用,身边能出主意的,也都是往日的那些兄弟,过了好一会,才有个人拍拍脑门说道:“将军,刘使君还有信使留在城中,要等李易入城后才会返回襄阳,现在何不叫那人出来,就说使君手令刚刚到了,如此,正好了结此事,也给大家留了颜面。”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399章 天子使者

“好,此法甚妙!”

陈生只是略一琢磨,就觉得这个办法非常靠谱,心中大喜,赞扬那人几句,便立刻叫人前去安排了,而他自己也下了城楼。∵八∵八∵读∵书,↗▲o

张辽站在护城河边上,看似是督促士卒们挖土,其实一直都有用余光注意着城楼那边的动静,当他发现陈生消失在城头上之后,嘴角就忍不住微微勾起,虽然还不确定陈生具体做什么去了,但想来离服软不远了,于是也就悄悄摆手,示意挖土的人不用那么卖力了。

张辽虽然骨子里的确有一股子隐藏的狠劲儿,可他当然不是陈生所想的那么鲁莽,不会真的一言不合就非要攻城泄恨,张辽刚才之所以敢下令让士兵摆出真的攻城的架势,主要还是因为他吃准了陈生虽然敢给他添堵,但绝对不敢与他真刀真qiang的做一场。

除却如今荆州形势不允许陈生那么做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陈生在荆州是没根基的,就连驻守新野都有几分赶鸭子上架的意思,根本扛不起这么大的责任,如此一来,张辽还有什么好怕的?

而且,再退一步讲,纵然陈生为了面子硬撑下去,张辽也不介意真的打上城头,反正现在新野城里主要都是老弱,之前又没什么防备,这种情况张辽要是不能半天内拿下新野,他就不如回家种算地了。

眼看着张辽这边已经开始往护城河里填土的时候,新野的城门吱呀一声,缓缓的打开了,同时,吊桥也在徐徐下落。

张辽转头望去,就见陈生与几个亲卫带着一个文士快步赶了出来。

张辽不认得人,便侧身问道:“子尚,那文士是何人?”

前面出了这么大动静,庞季自然不会继续在后面猫着,早就来前面与张辽做参谋了,见他发问,望了一眼后摇头道:“那人我并未见过,不认识,想来是新募的文书官吏。”

张辽点点头,又问:“你能肯定不是与主公有联系的世家子弟?”

庞季感觉貌似哪里不太对,但还是点点头,肯定道:“不是。”

世家圈子就那么大,庞家又是其中靠前的,可以说,但凡荆州有头有脸的世家中人,特别是年轻人,庞季基本都见过。

“那就好了。”

张辽笑着说了一句,但声音中带着的莫名意味却是让庞季心中不好的感觉更重了。

“张将军,且慢!”

“刘使君信使已到,将军可以入城了!”

这时陈生已经跨过吊桥,匆匆往张辽这边跑了过来,张辽的那些军士也没拦他,配合的给陈生让出了一条通路。

张辽摆摆手,终于叫士卒们停下了手中动作,然后看向陈生,疑惑道:“我等现在可以进城了?”

张辽的声音听着挺温和的,陈生并没有察觉什么不对,一指身后那文士,道:“正是,刘使君的信使因为路途耽搁,刚刚才到,使君手令告诉陈某,襄侯兵马入城。”

那文士表情淡淡的,对张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算是认下了陈生的说法。

“原来如此,多谢,方才是辽失礼了。∟★八∟★八∟★读∟★书,2▲3o︾”

张辽对陈生拱了拱手,面露歉意,算作赔礼,陈生也没计较,同样笑着还礼,刚才在城头上他就感觉张辽不好惹,现在凑近了,陈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能不能挡住张辽三刀。

“既然误会解除,不如我现在就带张将军入城,可好?”

陈生的语气中已经多了几分客气,且颇为真诚,他想着与张辽弥补一下关系,不料张辽却道:“不急,不急。”

陈生疑惑,问道:“难道还有其他事,莫非是襄侯快要到了?”

张辽摇头,道:“襄侯或许傍晚能到,只是张某有话想问一问他。”

说着,张辽指向了那文士。

陈生不知道张辽要干嘛,那文士更不清楚,不过两人都能感觉到,张辽似乎来着不善。

张辽伸手按剑,缓步上前,慢慢的说道:“六日前,刘使君使者伊籍入宛城,请我家主公出兵,再算上伊籍前往宛城路上所用时间,少说十日之前刘使君就应该开始往新野传信,准备接纳我家主公入城,而你,为何现在才到?”

张辽起初说话还比较平和,可道了最后,已经渐渐转为冷冽,虽然没有太多动作,可那文士愣是被张辽吓得往后连退了两步。

“啊,这……”

那文士口中讷讷,原本他是想了一些张辽可能问的问题,但所想终究有限,再加上心中畏惧,一时间根本不知如何解释,于是不由看向陈生,可陈生也是不知所措,他本以为拿出个台阶,大家一起下来就算了了,没想到张辽竟然还不罢休,甚至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刘表。

没错,就是刘表,张辽的质问虽然是针对信使的,但谁能看不出他是指桑骂槐?

张辽没去管陈生,只是盯着那信使再问:“你,为何不答?”

“我,你,你无礼!”

见陈生没有帮忙,张辽却步步逼近,信使下意识的呵斥了张辽一声,想要以此壮胆。

张辽自然不会被他呵退,按剑的手紧了紧,然后朗声道:“如今荆州战事吃紧,兵马行进更是耽误不得,而你,疏忽懈怠,不过一道口令,竟然晚了六七天才送到,险些让襄侯兵马与新野城中兄弟刀兵相见,我问你,你该当何罪!”

话音落下,张辽手中的长剑也开始一寸寸的向外拔出,发出一阵低沉且幽冷的沙沙声。

陈生见状感觉要糟,忍不住想上前阻拦,但徐盛上前一步,伸手搭在了陈生的手腕上,陈生一挣,竟然发现不能动弹分毫,这才发现,原来这里不止张辽厉害,人家的副将也不是好惹的。

这时那文士是真的被张辽给吓坏了,感觉身上的汗毛仿佛都要竖起来了一般,一边后退一边叫道:

“你要做什么?”

“某是刘使君的信使,你敢杀我?”

“别,别,将军且慢,这不关我的事,我就是送信的,是刘使君不让你们进城——”

噗——

随着一道极快的剑芒闪过,那文士的话音戛然而止,然后随着锵啷一声张辽收剑入鞘,那文士也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只见脖颈出多了一道好大的口子,身体也只能凭借本能的抽搐,显然是没救了。

这时徐盛也放开了陈生,但陈生只愣愣的看着文士的尸体,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张辽竟然会把刘表的使者给杀了,他难道就不怕刘表……

额,人家貌似真不用怕,因为有李易撑腰啊。

这时,张辽拍拍手,无视了城上城下无数惊讶的目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笑呵呵的走到陈生面前,问道:“陈将军以为如此耽误军机要事之人,论罪是否当杀?”

陈生看到张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反应过来,苦笑着说道:“该……该杀。”

张辽哈哈一笑,然后拍着陈生的肩膀说道:“陈将军无需对此事介意,只要杀的是当杀之人,主公定然会为我撑腰,至于现在,不如陈将军带我等进城,如何?”

“啊,好,好!”

陈生被打击的脑子有点蒙,迷迷糊糊的往前走了几步,这才反应过来,张辽刚才说什么李易会撑腰,其实就是招揽了,让他倒向李易。

换做以往,陈生很难会有别的心思,倒不是他对刘表多么忠诚,而是刘表身为州牧,同时还是汉室宗亲,李易虽然各方面都很厉害,名声也很响,但本身身份上却比刘表差了太多。

可今日目睹张辽在这里又是攻城,又是杀人的,简直就是想干嘛就干嘛,虽然陈生作为对手郁闷的想吐血,但他心里又何尝没有羡慕?

看看荆州的那些将领们吧,哪个能有这般的豪气,这般的威风?

不管是实力派的黄忠文聘,还是说凭关系上位的张允刘磐,都没张辽这般痛快。

最后,陈生更是想到,刘表的这个信使虽然是张辽杀的,却是被他给推出去的,就冲这点,刘表肯定会在他的头上记一笔。

在种种想法与顾虑的交错下,陈生的心思渐渐的开始变了,然后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在对待张辽的时候已经比刚刚又恭顺了几分。

走在后面张辽见状,心里得意之余,还有几分钦佩。

今日的这一番连消带打,虽然有一部分是张辽自己的主意,但大思路却是郭嘉和贾诩的指点。

李易这次出兵,虽然是来给袁术敲闷棍的,但这并不妨碍在半路上的时候就做下一些安排,比如削刘表的面子,长李易的威风,增加袁术的信任等等,只要是有利的事情,张辽都可以去做。

所以说,陈生他们的吃瘪一点都不冤,毕竟对手可是郭嘉,贾诩,张辽,遇到这阵容,天下九成九的人都得牙疼。

不过张辽还是比较冷静的,虽然感觉到陈生好像产生了动摇,但还是低声对徐盛交代了几句,要防备万一陈生的脑子被门夹了,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张辽带军进城后,直接住进了之前新野守军的军营,自家埋锅造饭的俗事他没有管,却是先带了一队亲卫,去了陈生的营中,陈生还以为张辽又要生事,不想张辽只是放下了几头野猪,说是襄侯送的,让他们给将士们熬汤喝。

这让陈生松了口气之余,也有些感慨。

虽然人多肉少,但多少能沾点荤腥不是么?

这也是贾诩他们给张辽的交代,一昧的示威并不可取,适当还要表示一些亲善,维持一下关系,即便不能说让陈生对李易纳头便拜,但将来彻底收复荆州时候可以减少许多阻力。

之后,张辽的兵马就进入短暂修整,等待李易到来,不过七千人进城,这么大的动静,新野世家自然知道了消息,当即就有人找到张辽,表示说李易到的时候,大家作为地主想给李易摆个接风宴。

对此,张辽没有应下,也没有一口回绝,只客客气气的说是等李易到来后再做决定。

如今李易已经不是刚到荆州时的李易了,当初是李易想法子拉拢那些世家,可现在,却是换成了世家的主动。

李易到新野的时候,天都快黑了,比张辽预计的略晚,因为中军兵马较多,李易便让大军驻扎在城外,留下诸葛玄这个老成持重的坐镇,他自己和亲随以及其他主要将官,在张辽的带领下快马入城。

在城门处,有不少世家大户等着李易,李易下马与众人寒暄了一阵,就以不敢扰民为由谢绝了当地世家给他让出来的府邸,至于新野世家的酒宴邀请,李易同样婉拒,只说是等襄阳战事了结再来回请大家。

众世家见李易态度坚决,便只好作罢,不过李易虽然拒绝了众人的好意,但态度上比较温和,所以,倒也不至于有谁因为这点小事就对他生出怨恨。

世家们没多心,不过张辽却是有些疑惑了,在张辽看来,以李易的处世之道应该是不会回绝这些世家的,否则张辽之前直接就替李易将那恶人做了,根本不会让他们与李易纠缠。

等闲杂人等退去,张辽正要问问李易新野世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就见众人全都是面有微笑,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

张辽奇怪,问道:“主公,这是……”

未等李易说话,却见一人从人群中走出,对着张辽拱手道:“张将军,许久未见。”

见有人与自己打招呼,张辽这才注意到李易身后那群人中,有这一个文士打扮生面孔。

也不是太生,有点面熟,但张辽却是想不起来了。

张辽一时认不清人,只能拱手还礼,不敢胡乱叫人,这让打招呼那人脸上颇为尴尬。

见状,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解围道:“文远,伏兄这次是作为天子使者来的南阳,就在今日上午,刚刚与我在军中相见。”

张辽顿时恍然,终于想了起来了,这人不就是李易的大舅子么。

张辽是在长安见过伏德的,但当时那情况,李易站到伏家面前都是高攀,更别说张辽了,虽然伏家人涵养不错,不至于故意的狗眼看人低,但下意识的忽视是难免的,因此双方根本就没什么直接交集,印象更是浅之又浅,过去许久,张辽没认出来也属正常。

张辽脸上尴尬,正要致歉,但下一瞬猛的抬头,惊喜道:“天子使者,难道……”11百度一下“三国之化龙杰众文学”最新章节第一时间免费阅读。

第400章 用心良苦

李易笑而不语,虽然他很想叉着腰哈哈一声承认下来,可他这么含蓄一个人,实在不好意思干那么直白的自夸的事,

不过,这个世上了从来不缺会拍马屁的人……

郭嘉上前一步,对众人笑着招呼道:“来来,我等一起拜见征南将军!”

余人先是一怔,心中暗道郭嘉会来事,然后也纷纷向李易道上祝贺。

“见过征南将军!”

“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有征南将军之名,主公今次大事必成!”

……

众人当即对着李易直接就是好一阵的吹捧,尽管是马屁如潮,却也都是真心实意。

要知道,从斩杀华雄初露锋芒,到现在高居征南将军之位,李易满打满算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这速度简直令人咂舌。

而且,莫要忘记了,李易原本还只是白身,不像那些世家子弟在仕途上有人帮忙搭桥铺路,他的崛起,在世人眼中可谓励志典范。

也正是因为李易有着这样的势头,他身边的那些人才能紧紧的围绕他聚拢在一起,哪怕是不考虑主臣情谊,仅仅是想想追随李易将来可能获得的荣光,就值得他们赌上性命拼一把。

眼看着众人吹的都要没边了,李易笑笑,双手虚按,示意众人安静,然后又自己定定心神,这才说道:“此事的确是喜事,易初时也是心怀舒畅,只是,易很快就想起,如今还不是欢喜之时。”

一听李易这么说,众人知道他是认真的,也迅速冷静了下来,见状,李易继续道:“今日天使到来之事,我已经下令禁口,如今军中只有诸位以及我的数名亲卫知晓,尔等可知为何如此?”

庞季看了一下四周的人,出声答道:“因为此事暂时不宜让袁术知晓。”

李易对着庞季点点头,道:“正是如此,如今我等虽然事事谋划在前,处处主动,乍一看好像掌握了大半胜算,然而,不比袁术、刘表,我等回旋余地很少,一旦生出意外,之前种种努力毁于一旦不说,我那征南将军之名,也只能成为世人口中笑话。”

“所以,在尘埃落定之前,诸位须谨言慎行,不可马虎大意,更不要因为些许骄傲就小觑了天下间的风流人物。”

“我等谨遵主公教诲!”

众人齐齐应声,显然是将李易的话听进去了,特别是张辽他们三个,因为知道消息最晚,刚刚的骤然欢喜之下,还真的感觉有点飘了,但有了李易的这般提醒,却是冷静了许多,羞愧之余也暗暗佩服李易的静气,在局面大好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如此冷静,果然非常人能比。

这时,庞季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出声道:“主公,虽然下令禁口,但圣旨乃是从长安而来,不管是路途之上,还是长安城中,以袁家人脉之多,恐怕很有可能会走路风声啊。”

李易赞许的看了庞季一眼,笑道:“放心,此事我已经有所预料,所以,在得到消息之后,我便手书一封,将朝廷任命之事送与袁术知晓,你说他看到后会怎么想?”

庞季先是一怔,显然是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关窍。

李易如果隐瞒的话,袁术不收到消息也就罢了,一旦知晓,必然会对李易生出疑心,尽皆太早戒备,相反,如果李易暗中主动将消息送给袁术,明面上却是不透露半点风声,这对于袁术来说,李易的举动无疑是一种伏低做小的姿态,纵然袁术所有猜疑,也绝对非常细微,而且短时间内也不会对李易做什么,毕竟这么老实听话的“小弟”,当大哥的还要欺负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想明白这些,庞季拱手拜道:“主公智谋深远,是季多虑了,还望主公勿怪。”

李易将庞季扶了起来,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不怪不怪,易心胸虽然不敢与古之圣贤相比,但也知道集思广益的道理,所以,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诸位无论是献计献策,还有对所行之事有所疑问,皆可直言,无论对错,易事后绝无怪罪!”

“主公宽宏。”

庞季应了一声,缓缓退下。

李易又转身看向王璨,王璨赶忙躬身,李易走上前,温声问道:“仲宣此行辛苦了。”

李易的这一声辛苦非常真诚,王璨自到李易这边之后,李易因为其身份不是很对胃口,而且也没从王璨身上找到什么“亮点”,于是便让他先往襄阳跑了一趟,回来后又把王璨打发去了长安,可以说,王璨自打跟李易见面后就没悠闲过。

前者也就算了,后者却是个不容易的差事,如今王璨回来,虽然因为圆满完成任务的缘故精神很不错,可脸上的疲惫却是怎么都无法遮掩的。

见李易对自己态度亲近,王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自满,只是低声应道:“璨只是按照主公吩咐行事,不敢言辛苦。”

李易笑了笑,道:“辛苦不辛苦另说,但是,若无仲宣奔波联络,此时天子绝难下诏,所以,有功当赏,有过当罚,只是不知仲宣是想随军,还是返回宛城?”

王璨已经听说了,郭嘉卸任主簿改任军师,不出所料的话,空出来的位置就是让给他的,但王璨此时的想法与最开始有些不同了,所以,面对李易的询问,王璨果断说道:“璨请求随军,还望主公应允。”

李易哈哈一笑,道:“如此也好,不过……等事情安定之后,再定你职务如何?”

王璨心中一喜,但表面上还是强自镇定道:“多谢主公!”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笑了出来,虽然没明说,但大家都知道,只要王璨接下来别闯祸,荆州的主簿就是他的了。

其实早在圣旨到来之前,李易就有这个想法了,原因除去王璨可能立下的功劳,还有一点就是李易终于想起来王璨在历史上的名号了,这家伙可是建安七子之一啊!

虽然王璨的文章李易一篇都没看过,但就冲建安七子的名头,让他当个主簿,专门替李易执笔绝对是非常合适的。

给了王璨一个我看好你的眼神,将他打发了,李易又对一旁的张辽说道:“文远,今日城门的事情虽然有些危险,但你分寸拿捏的很好。”

张辽躬身道:“都是主公栽培,还有先生与军师的指点。”

李易微微着继续道:“明日你依旧先行,不过这次我会放慢脚步,大约是在你到襄阳城下两日后才会到达。”

张辽表情肃然,微微低头,他知道,李易后面还有重要事情要交代。

果然,就听李易继续说道:“你到襄阳城下之后,便请求入城,如果是之前,刘表多半会答应,但今日你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他的信使,直接伤了刘表的脸面,所以,刘表碍于颜面,多半不会允你入城,但万一应允,你就顺势要上一处城门的守卫之职。”

“如果刘表不允你掌管城门,你就紧挨城池扎营,为后续大军做准备,同时探明袁术大营排布,如有必要,你亲自见一见他也可,但要务必注意自身安全。”

张辽重重点头,道:“末将记下了,只是刘表允我等驻守城门呢?”

“呵呵……”

李易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那就更好了,等我大军到时后,便可假意请袁术来攻,然后待其进兵过半,便骤起发难前后夹击,使其首尾不能相顾,袁术必败,然后再驱赶败兵,一战可定。”

“喏,张辽领命!”

李易点点头,最后又叮嘱了一些细节,见没有人再补充什么,便让众人一起去厅中用饭。

途中,张辽放缓脚步,走到了后面,对着正与郭嘉说话的伏德道:“见过公子,方才失礼,还望公子勿怪。”

张辽这是在为之前没认出伏德的事情致歉,天子使者这个身份也就罢了,可伏德却是李易正妻的长兄,他作为李易的亲信将领居然没认出人来,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哪里,哪里。”

伏德没有丝毫倨傲的样子,反而郑重向张辽还礼道:“将军客气了,再说这事岂能怪将军?是早些时候伏某不如襄侯慧眼,没能与将军多亲近,是伏某的不是。”

“公子雅量,张辽惭愧……”

两人很快就搭上了话,郭嘉一直就站在旁边,不时的参合两句,等张辽要走人的时候,郭嘉却借口有事忘了与李易说,让张辽招待伏德,然后慢悠悠的走到李易身边,不动声色的小声道:“敢问主公,对天子使者作何打算?”

李易脚步一顿,但下一瞬就恢复正常,反问道:“奉孝因何有此一问?”

郭嘉沉吟了一下,说道:“此次能得朝廷旨意,伏家功劳不小,据王璨所说,伏侍中当时在朝堂上与人争辩许久,似乎还开罪了人,由此可见,伏家对主公看法不止是有所转变,而是抱以厚望。”

李易点头认可,原本他大半希望都是寄托在李傕身上的,李傕也确实出力了,不过,李易并不怎么承这个人情,毕竟他可是送了李傕不少东西,而且这个忙对李傕来说,根本没有任何负担。

至于伏家那边,因为之前联系太少,李易只是想着让王璨去招呼一下,帮不帮伏家自己看着办,没想到伏家真就帮了,而且态度还很坚决。

这样一来,李易虽然不至于一下子就感动,但对伏家的好感确实是上升到了一个比较高的水准。

只是李易没想到的是,伏完不光帮忙,连传旨的事情都让伏德给接下了,而且旨意到达之后,副使直接返程,而伏德借口说要看看伏寿就暂时留下了,可他上却是跟着李易的队伍在走,且与李易麾下官员多有亲近之举,显然,想念伏寿只是一个借口。

郭嘉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口中的话却没停顿,继续道:“以伏家声望,以及与主公关系,其若能留下相助主公,可谓甚好,只是嘉心中却是有一顾虑。”

见郭嘉语气有些迟疑,李易便道:“奉孝与我之间,无论什么话,尽管直言。”

“是。”

郭嘉应了一声,道:“嘉担心,伏家与天子关系太深,一时也就罢了,长久下去,伏德难免不会发现端倪,届时伏家会如何反应,实在难以预料。”

“而且……”

郭嘉咬咬牙,道:“嘉并未去过长安,不知伏家行事如何,但为主公将来考虑,万一伏家也想学主公取荆州之计,同样做个渔翁呢?”

李易脚步又顿了一下,之前那些话也就罢了,他早有应对之法,但如果真的发生最后这种情况,李易虽然不怕,可那样真的会很麻烦。

见李易脸色不太好,郭嘉赶忙又小声补充道:“嘉只是做最坏猜测……并不是肯定。”

“唔……”

李易的心思有些乱了,他原本觉得伏德过来只是一种单纯的“投资”,或者是在混乱的京畿之外,给伏家另外谋一个安身之地,至于太深远的东西,却是压根没想。

历史上的伏完好像一直都是个挺温和的人,甚至软弱,因为连曹操废伏寿的时候都没见他有什么大动作,所以,李易虽然承认伏家有声望,但从未将伏家当做威胁。

原本李易觉得,他赶走袁术之后,携大胜之势,成为荆州牧是理所应当,朝廷为了大局,几乎不可能另外再委任官员,而且明眼人也都知道李易在荆州那么大的威望,来荆州不是自讨没趣么?

但李易却忽略了一个问题,寻常人来了,李易能让他过不下去,可如果朝廷把伏完派来掌管荆州,这叫李易怎么弄?

两人是翁婿关系,这次伏完还帮了忙,在这个以孝治天下的时代,李易如果为了州牧之位跟伏完翻脸,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破烂结果。

李易呼出口气,握着郭嘉的手道:“奉孝用心良苦,易知道了。”

“主公这是哪里话,嘉只是尽些分内之事罢了。”

郭嘉说的轻描淡写,可李易却是知道郭嘉的难处,因为今天这番话传出去,整个伏家,包括伏寿在内,都会对他产生敌意。

伏家也就算了,毕竟之前与李易关系冷淡,但伏寿可是李易的正妻啊,想坑人,吹吹枕头风就行了。

“放心!”

李易拍了拍郭嘉的手,加重语气道:“放心!我已有万全之策!”

第401章 杀机

因为是行军途中,再加上李易不喜歌舞声乐,所以晚饭的时候,除了有人偶尔说一些军务琐碎之事之外,就是单纯的吃饭,然后就纷纷向李易告退,或是回军营坐镇,或是早早休息去了。

不过伏德要走的时候,李易却是将他留下了,两人说了好一会话,也没什么实质性内容,就是亲近关怀之语,最后李易更是亲自送伏德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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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头条——“大马宗师突破九品,征战全球!”“小马宗师问鼎至高,横扫欧亚!”“乔帮主再次出手,疑似九品大宗师境!”“股神宝刀未老,全球宗师榜再入前十!”“……”看着一条条新闻闪现,方平心好累,这剧本不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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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剧本不对

2008年,4月5日。

周六。

阳城一中,高三班教室。

方平花了半小时,总算确定了一件事,不是做梦,不是拍戏——废话,拍戏能让自己那些同学返老还童,这剧组可以上天了!

等确定了重生的事实,方平小小的忐忑片刻,紧接着便坦然接受了。

作为新世纪的五毒青年,谁还没点重生的经验?

就算自己没重生,网上一大把,光看看就知道,这是矮矬穷逆袭高富帅的至高法宝!

再说了,自己要钱没钱,要妞没妞,重生了什么都不干还能多活一些年,怎么算都不亏。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熟悉中带些陌生的老师,硬是拖了好几分钟堂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至于老师临走时最后说的那句话,方平就当自己听岔了。

“武科报名,下个星期开始了,有想法的同学做好准备。”

方平没当回事,他听成了“文科”报名,高考都是提前报名的,不过一般都由学校代劳,没必要再提醒才对。

关键的关键,高三班是理科班,和文科无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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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有了重生的事,方平哪还在意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

这当前,方平想的是拳打杰克马,脚踢马华腾才对。

尽管08年这个时间段有些晚了,可重生者不干点出人预料的事,能叫重生者?

又或者不从商,改从政?

方平心里暗暗盘算,也没心思和四周的同学闲聊。

这些小年轻,哪能想象到自己脑海中的雄伟目标,从今天起,咱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正当方平为自己的未来谋划添砖加瓦之际,前排那个长的五大三粗的杨建同学,忽然转头问道:“方平,陈凡,你们报不报名?”

方平对杨建印象可谓深刻,倒不是杨建帅破天际。

关键在于,大学毕业后,方平他们高中同学聚会,刚毕业的杨建,居然养了一脸的络腮胡子,差点让方平以为杨建他爸也来参加同学会了。

打那以后,方平就没忘记过这位络腮胡子同学,特征太明显。

心里想着事,方平一时间也没想着接话。

方平同桌,被班上同学戏称为“平凡二人组”成员之一的陈凡,这时候则是摇头道:“我不报名了,浪费钱而已。

报个名就要一万,指定考不上,有这么多钱,大学一年生活费加学费都差不多够了。”

杨建有些唏嘘道:“也是,可总有些不甘心,不试试,就怕后悔一辈子。”

杨建的同桌,也是个男生,名字方平有些模糊了,此时也转头加入讨论,脸色黯然道:“这是咱们唯一一次鲤鱼跃龙门的机会,可惜,跟我们无关。”

三人又是唏嘘,又是遗憾,听的方平满头雾水,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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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名?

刚刚老师说的“文科”报名?

报名费就要一万?

这可是08年,要是没记错,阳城这时候的市区房价也才4000一平左右,考试报名要这么多钱?

这几个家伙没说错吧?

又或者被人骗了?

方平刚想插话问问,同桌陈凡扶了扶眼镜,脸色坚毅道:“就算不考武科,考文科,也不一定一辈子无法出人头地!

社会上也有武道培训班,等我们毕业了,挣了钱,到时候也可以进修。

就算不如武科生,起码还有希望!”

这话一出,杨建的同桌也面色激动道:“不错,考个文科名校,毕业了出来,工资待遇也不会低!”

“我还是想试试……”杨建有些犹豫,他家境还算不错,加上身体健壮,不试试不甘心。

对于杨建想要尝试的话语,陈凡二人也没阻止,尽管希望渺茫,可机会就在眼前,总有人不甘心。

虽然大家都还年轻,可也明白,这时候劝阻杨建,真要让杨建错过了机会,那就结下大仇了。

三人说的火热,此刻的方平却是满脸懵。

什么情况?

咽了咽口水,方平看了三人一会,没看到有开玩笑逗趣的意思,这时候方平总算察觉有些不对劲了。

正想问话,结果再次被人抢了话语。

方平他们旁边的课桌,原本有两个男生窃窃私语,这时候大概是觉得人少了讨论不够味道。

等方平他们这边安静下来,旁边那桌的一个平头男生就面带激动,喜不自胜道:“杨建,陈凡,你们昨晚上网看新闻了吗?”

杨建二人摇了摇头,高考在即,现在家里管的都严,哪有时间上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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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不知情,方平和另一位男生也是茫然,平头男生顿时笑道:“太可惜了!

昨晚可是爆出了大新闻!

你们知道吗?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

马宗师今年还不到40岁,已经是青年一代第一武道强者。

昨天企鹅集团,正式向谷歌亚太区总裁,老牌八品强者泰姆下了挑战书!”

“什么?”

“真的假的?”

“马宗师突破八品了?他不是前几年才突破七品吗?”

“不敢置信!”

“张浩,快说说,是公开挑战,还是私下进行?”

“八品之战,好想去看,可惜咱们根本没资格去观战……”

高的不多,所以昨晚爆出的消息,尽管已经引起轰动,可班上知道的人却是不多。

平头男生,也就是张浩,刚刚说话声音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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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说完,方平这伙人还没来得及接话茬,附近听到的同学都亢奋了起来。

而张浩,这时候也享受到了万众瞩目的愉悦,满脸喜色道:“是真的!

马宗师真的突破了,不止我们,全世界谁敢相信他会这么快突破八品?

所以挑战书一出,全世界都震惊了!

只要这次马宗师战胜泰姆,企鹅集团就能大举进军亚洲各国,成为亚洲霸主集团之一!

再过些年,马宗师一旦突破九品,那企鹅集团就能成为世界霸主集团之一了!”

“天,这也太快了,八品宗师境!”

“宗师榜排名更新了吗?马宗师这是要杀进前三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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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还前三十,要我说,前二十都没问题。”

“不至于吧,马宗师毕竟刚突破,哪有那么快上升到前二十,除非战胜泰姆之后,还有戏。”

“……”

这时候的同学们,已经各自议论了起来,每个人眼中都流露出兴奋、崇拜、激动、渴望的神态。

哪怕那些女生,这时候也不例外。

整个班级,唯一例外的便是方平。

这时候的方平,满脑子浆糊,满脸的茫然,整个人都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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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情况?

大家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每个字写出来他也肯定认识。

可为什么串联到一起,他完全听不懂?

马宗师是谁?

企鹅集团他当然知道,08年的时候,企鹅集团已经是it业的一霸了。

谷歌他也知道,不知道才怪了。

刚刚张浩话中的意思是,企鹅和谷歌业务竞争?

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违和!

方平喉咙再次鼓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嘴唇有些干燥的厉害,这剧本,好像有些不对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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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之化龙

三国之化龙

第402章 鸿门宴与投名状

襄阳城,西门。

在夜色的遮掩下,三个黑袍人乘着一艘小船过了护城河,其中一人拿出火折子吹着,在城楼下晃了晃,不多时便见有人打开城门,一个校尉军官拿着火把走了出来,放低打量了黑袍人一眼,然后赶忙向对方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家主!”

此刻若是刘表在这里,定然要大吃一惊,因为在火把的映照下,看面容,为首那人不是蒯良还能是谁?

蒯良脸色严肃,一改往日随和,只是轻一点头,连半句含糊都没有,便直接问道:“我交代的事情,可全都安排好了?”

那校尉答道:“西门守卫已经全部替换,再加上军师那边,今夜城中巡逻之人我方可掌握大半,其他各部兵马,虽然无法全部控制,不过城中许多校尉以上将官,特别是那几个心向刘使君的校尉,除去王威将军之外,其余皆被军师请去饮宴,至于原本驻守位置,已经被与我方亲善之人替代。”

“好!”

蒯良赞了一声,然后沉声道:“前面引路,路上小心些,算算时候……应当差不多了。”

“喏!”

那校尉应了一声,当即请蒯良入城,之后左右又出来数名蒯家的死士,一起拥着蒯良上了一辆马车,于黑夜中悄然向着蔡瑁的府邸驶去。

蒯良稳稳的坐在车中,一路都在闭目养神,旁人只当他是气定神闲,但蒯良自己却是知道,他的手心里早已经满是汗水,就连后背也是冰凉一片。

蒯良的智谋比蒯越丝毫不差,但他却没有蒯越的心狠,今日这等事情,他生平还是头一遭。

当马车停在蔡家府邸门前,蒯良一下车,就能听到其中的歌舞丝竹之声,显得极为热闹。

若是换做旁人,必然要在心里暗骂蔡瑁不争气,如今襄阳城被袁术所困,连战连败,竟然还有闲心如此玩乐,但蒯良却是知道,这些歌舞,不是用来欣赏,而是为了遮掩那杀伐之声啊。

蔡家早有人在等候,见是蒯良,当即就把他引入府内,同时不断的小声跟他说着里面的情况,很快,等蒯良走到饮宴的大厅外面的时候,坐在主位上正与在座之人敬酒的蔡瑁已然瞧见了他,当即笑着站起身道:“诸位,有贵客到来,尔等代我迎接,如何?”

众人闻言纷纷往门外看去,只是蒯良依旧穿着黑袍,众人哪怕伸长了脖子,一时也难分辨是谁,倒是有几个看他身形眼熟的,但也没有往蒯良身上去想。

所有人都在看着外面,根本没有注意到,蔡瑁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就缓步后退去,与此同时,又有数十名武士自后堂屏风进入,先是躬身小步疾走,等靠近之后,就见最前的几人一个纵越,猛的挥刀向坐在最前面的两名都尉的后颈斩去!

“啊!”

一声惨叫从众人背后传来,刚刚还向外看的众人纷纷回头,顿时目瞪口呆,紧跟着就是亡魂大冒,冷汗遍布全身。

只见一个都尉的脑袋已经般了家,正在地上滚做葫芦,而身体满是血迹,做摇摇欲坠状,另外一个,脑袋倒是没掉,却是歪在了一旁,看上去却比上一个死状更惨。

因为之前已经喝下不少酒水的缘故,众人反应有些慢,直到又有人被武士扑杀之后,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一边呼喊,一边慌手慌脚的向门口方向逃窜。

“军师,为何害我等性命!”

“蔡瑁,你好大胆,杀害同僚,难道你是投了袁术不成!”

“你就不怕使君责罚!”

“军师,我家与蔡家可是至交啊!”

……

众人乱哄哄的向着门口方向跑,但蔡瑁既然设下这鸿门宴,岂能没有准备?

只见众人刚跑了没几步,从门口又涌入了两百来号武士,一个个甲胄鲜明,长刀前举,那些将校虽有佩剑,武艺也是不俗,但面对阵列,除非武艺出神入化,否则冲上去就是个死。

无奈,众人只能一步步退却,直到被武士们围困在中央。

这些将校们就算之前酒喝得再多,现在被上百把兵刃指着,也全都清醒了,一个个面如土色,惊恐万分,特别是刚才有人胡乱喊了一嗓子蔡瑁投了袁术,不少人全都当了真,以为蔡瑁要拿他们这些人的性命做进身之阶。

蔡瑁看着这些人被困住,先示意吹吹打打的那些人再卖力一些,别让喊杀声传出去,然后才向蒯良拱手道:“蒯兄,路上辛苦了。”

蒯良此时已经走入厅内,尽量不去看那几具尸首,笑着拱手道:“德珪,许久不见。”

蔡瑁正要再说话,就听人群中有人双眼怒视着蒯良,同时手指蔡瑁,大声喝道:“太守难道也要与此撩同流合污不成!”

顿时,不仅蔡瑁蒯良,就连那些被围的人也纷纷向出声那人看去,赫然是王威之子,王义!

且不提蔡瑁与蒯良,那些被围困的将校看王义的目光有佩服,也有恼怒,非常复杂。

佩服的是王义真的有种,跟他父亲一样的忠义,即便是在刀俎之下,也不弱了气势,着实叫人佩服,登时就有几个人下意识的向王义靠拢,显然是打算以他为主心骨了。

不过,更多的人,却是恼怒王义糊涂,甚至看他的目光中都带上了恨意。

都这等时候了,不想着先行求饶保命,反而上来就将这两人一起骂了,是生怕死的不够快么?

特别是蒯良,这位是个老好人啊,应当求他才是,怎能骂他?

还有极少数人,却是脑子比较灵活的,在看到蒯良居然也出现在此之后,心里想法一下就多了起来。

蒯家,蔡家,这两家联手,可是能够掀翻半个荆州的……

蔡瑁撇了王义一眼,没搭理他,而是与蒯良并肩站到众人面前,道:“诸位,莫要慌张,且听蔡某一言,如何?”

蔡瑁扫视了众人一圈,虽然他没什么霸气光环,但几百武士站一圈比什么光环都厉害,众人基本全低下头去,想听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即便王义这样的年轻热血之人,也暂时沉默,相比其他人,他更是清楚,刚刚被杀的那几,全都是刘表的亲信之人啊。

蔡瑁继续说道:“蔡某今日所为,并非是为了私心,而诸位也是荆州骨干,只要自问忠义,就无需慌张,因为蔡某是不会用诸位的人头去讨好袁术那个逆贼的,而且……也有人不许蔡某如此。”

闻言,不少人松了口气,他们不怕蔡瑁杀人,而是怕蔡瑁不留活口。

毕竟这里绝大多数跟蔡瑁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反而还对蔡瑁多有巴结,只要蔡瑁别发疯,他们相信自己应该不会是蔡瑁的目标。

不过,让众人都纳闷的是,听蔡瑁语气,他背后似乎还有人,而且这人显然不是刘表,蔡瑁自己也说不是袁术,那还能是谁?

可惜,众人虽然奇怪,但他们的层次有些低,再加上李易出身不好,几乎没人能联想到李易,只有王义心中有所察觉,脸上也隐约透着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呵呵……”

笑了一声,蔡瑁拱手向北方举了举,朗声道:“今日,蔡某是奉朝廷征新任南将军之命,为襄阳清除隐患,只等此事了结,征南将军便亲会领大军击破袁术!”

“什么!”

“征南将军?”

“是谁?”

“难道是皇甫老将军来救荆州了?”

……

众人议论纷纷,一时间竟然被征南将军四个字转移了注意力,就连王义也不例外,只是王义马上就感觉不对,皇甫嵩可是德高望重之人,怎么可能让蔡瑁滥杀?

蔡瑁摆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继续道:“蔡某得将军密信,知道城中有人背弃荆州,背弃大汉,欲献城转投袁术,所以,为了不让军心动荡,蔡某今晚不得不出此下策。”

这时,那些被围的人中,忽然有一人单膝跪地,高声道:“末将愿听征南将军与军师号令!”

蔡瑁一怔,没想到有人这么上路,他还有好多话没说呢。

这时蒯良笑着点点头,道:“很好。”

然后蒯良摆摆手,示意那人站到一边去,蔡瑁自然也不会阻拦,因为他本就需要一个带头表态的人。

有了这么个例子,其他人当即不淡定了,也纷纷开口,为自己谋求生路。

“末将愿听军师与太守,还有征南将军调派!”

“末将原为将军赴汤蹈火!”

“我刘家世代忠良……”

……

眨眼功夫,那些将校呼啦啦跪了一地,只剩下王义以及另外几人还在那里站着,而这几人中,也有人面色纠结,显然也想拜下去表忠心,只是还在犹豫。

王义脸色铁青,他虽然不知道那所谓的征南将军到底怎么回事,但对他们,也就是亲近刘表的人不利是肯定的。

而且,王义还怀疑,蔡瑁很可能是在糊弄……

“军师,太守,敢问有何凭证,敢问征南将军号令何在,可能拿出来让我等查验!”

王义盯着蔡瑁的眼睛,似乎是想从蔡瑁眼中看到心虚,但蔡瑁却是不屑的说道:“你一个乳臭未……咳,就凭你也有资格查验?换你父亲来还差不多!”

本来蔡瑁想骂一句乳臭未乾的,可想想李易跟王义年岁差不多,怕将来传出去犯了忌讳,这才改口了。

“你——”

王义气的咬牙切齿,然而他却没注意到,蒯良已经趁着这功夫,将大多数表态效忠的人挑到了一边,剩下的人与王义他们留在一起。

蔡瑁见状,有些怜悯的看了王义一眼,这年轻人虽然忠义,可惜脑子不够灵光,刚才若是直接带头反抗,乱战厮杀起来,肯定会对他造成一些威胁,可现在嘛……

蔡瑁忽的提高声音,对着那些被划拉出来的将校们说喝道:“征南将军有令,王威,王义,陈敏,徐桂……等人勾结袁术,意图献城邀功,尔等往日其交往亲密,似为同谋,但将军宽宏,允尔等将其诛杀,以证自身清白!”

说罢,蔡瑁与那些武士们纷纷后退,空出了好大一块地方,再次将那些将校们留在中间,不过,这回他们不再是抱团求生,而是成了对立的局面。

“杀!”

一声怒吼,却是最先表态那人反应了过来,挥剑向王义他们冲去,有了他带头,其他人也如梦初醒,他们不知道所谓的勾结袁术是真是假,他们只知道,王义等人是他们的投名状,自己想要活命,就得用他们的命来换!

王义见此,真的是目眦欲裂,冲着蔡瑁大骂道:“蔡瑁,蒯良,尔等小人不得好死!”

奈何,蔡瑁却是连应声都没有,一个将死之人罢了,理他作甚?

王义知道面前已经是绝路了,咬牙抽出长剑,叫道:“诸位,随我与他们拼了!”

然而,王义喊罢,刚往前迈出一步,就觉背心一沉,紧跟着一阵剧痛传来,他不可置信的回头,只见一个刚被刘表刚提拔起来的校尉,死死的抓着一柄刺入他背心的长剑,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的对他说道:“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啊,军……军师,我愿意投靠,我杀了王义……”

然而,不等蔡瑁给出回应,一个校尉已经冲杀过来,同样一剑刺穿了那人的胸口,然后收剑退出战圈,毕竟投名状太少,得一个人头已经很不容易了。

很快,众人战做一团,不过,倒是没有人对王义补刀,不是因为王义已经中剑,而是王家父子虽然性格上不讨喜,但确实是忠义之士,只要不把其他人逼到最后地步,谁也不愿意去向王义下手。

因为双方人数悬殊,王义那一方很快被全部了结,让原本应当是莺莺燕燕的大厅中布满了血色。

蔡瑁让武士上前查验尸体,确认无误后,在簇拥下走到前面,无视了地上的血腥,只有在看到王义的时候心里叹了口气,但马上又硬起心肠,道:“诸位做的很好,现在听令,随我诛杀王威!”

“喏!”

那些个身上血迹斑斑的将校们当即应声,只是声音情不自禁的有些颤抖。

诛杀王威!

王威虽然在襄阳有府邸,但近来为了护卫刘表,都是住在刘表府中的啊……

许多人已经开始怀疑,蔡瑁真正目的是要杀了刘表。

刘表啊,可是一州之主,这事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然而,这些将校的刀剑已经染血,杀了同僚,交了投名状,此刻还能有别的选择么?

第403章 荀攸

一众襄阳的将校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总之,在蔡瑁的裹挟下,全都不得不向着州牧府杀去。

而在路,蔡和也带了六千兵马赶来,与蔡瑁汇合,将整个州牧府围得水泄不通。

原本州牧府外围是有护卫的,但一个照面,就再次做了投名状。

最初一切都很顺利,只是在攻打府门的时候,遇到了困难。

因为府门狭窄,军阵难以施展,而刘表府内的武士虽然只有三百来人,却多是好手,如今面临绝境,在王威的指挥下很是勇猛,蔡瑁命人几番冲杀都没杀进去,反而丢下了一百多具尸首,甚至还折了一个他本家的校尉。

更让蔡瑁火大的是,他骗王威,让他投降,不然就杀他儿子,可王威竟好像浑然不在意儿子死活一般,直接对着蔡瑁各种骂,仿佛蔡瑁就是那世最卑鄙之人一般。

就在蔡瑁失去耐心,准备叫蔡和调来爬梯,让大军四面开花,然后以绝对优势的兵力拿下这里的时候,忽然有个蔡家的护卫匆匆跑到蔡瑁面前,禀报道:“家主,军阵外有人求见。”

蔡瑁皱眉道:“是谁?这时是来求情的么?某不是说了么,无论是谁,一概不见,若有纠缠,直接羁押!”

那护卫脸色有些迟疑,道:“那人非是荆州之人,而且自称是蜀郡太守,说今日求见是为,是为……”

蔡瑁皱皱眉,作为官员,他自然是有一定消息的,听说蜀郡太守这个位置已经空置了好长一段时间,倒不是朝廷没有任命,而是被任命的那人不知道是跑哪里凉快去了,还是说半道被山贼给砍了,总之,一直都没有去任。

蔡瑁下意识的有些不喜,当官嘛,得有个当官的样子,那蜀郡太守太不像话。

蒯良原本对蔡瑁这边的对话并不感冒,但他听到“蜀郡太守”四个字时,心中便生出疑惑,走了过来问道:“那人说是为了什么?”

护卫偷看了蔡瑁一眼,小心翼翼道:“他说是……是为了搭救我家家主性命……”

护卫说罢,脖子就是一缩,果然,立时就见蔡瑁怒道:“哪里来的狂悖之徒,竟然如此大言不惭,去,给我将他”

那护卫也是为难,旁人求见,这关键之时他自然能回绝了,可对方是个官身,而且还言及蔡瑁生死,作为跟随蔡瑁多年的人,哪怕他心里也很不高兴,但还是必须要和蔡瑁说一下才行。

“德且慢动怒!”

这时蒯良出声拦住了蔡瑁,对他笑道:“德可知那个一直未任的蜀郡太守是何许人也?”

蔡瑁对蒯良倒没使性子,很光棍的摇头,表示不知道。

蒯良也不卖关子,解释道:“那蜀郡太守姓荀名攸,出身颍川名门荀氏,论辈分,已故前司空荀爽为其祖父,其叔父荀则在曹操账下效力,你我久在荆州,从未荀家人与刘使君有所瓜葛,所以,此人忽然求见,必然不是为了那围墙中人而来,既然如此,德为何不见一见,若是他言之有理,便以宾待之,若他胡说八道,想来襄侯……不,想来主公应该乐于收下,毕竟主公与曹操关系不睦。”

蔡瑁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前方的州牧府,他感觉自己方才反应有些不对,平时若是有人这般求见,他虽然不高兴,但绝对不会二话不说就要给其难堪,可他刚才的发应却是有些不对。

很快,蔡瑁想明白,因为今日事情太过顺利,刘表堂堂一州之主被他围困,这让蔡瑁心里有些飘,冷不丁的听到有人说他要生要死的,自然就容不下人了。

蔡瑁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转头看向蒯良,发现蒯良看他的目光有些玩味,顿时猜到,蒯良刚才似乎已经看出他有些不对了,便苦笑一声道:“就依蒯兄之言罢。”

很快,那仆人领命下去,不多时就领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文士过来,那文士向两人拱手道:“荀攸,见过军师,太守。”

蔡瑁点点头,算是还礼,毕竟荀攸那话还是让他有些不痛快的。

但蒯良明显就热情地多了,笑着还了一礼,道:“客气了,你我同为朝廷太守,若是知道尊驾就在襄阳,良必当亲自登门拜访。”

荀攸笑道:“太守过谦,其实说来惭愧,攸数日前已经递辞呈,想来如今已经到了天子案头。”

蒯良怔了一下,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位当官不任,墨迹到了现在干脆辞官,真是有够潇洒的。

蔡瑁干咳一声,问道:“听闻你有事要道与本官,不知所为何事?”

荀攸脸色一正,肃然道:“攸是为了搭救军师性命而来!”

蔡瑁没想到当面荀攸还敢这么说,心里老大的不痛快,但还是强忍着怒意问道:“哦,不知是何人要害蔡某性命?”

荀攸拱手答道:“襄侯,李易!”

……

瞬间,以三人为中心,好大一片地方,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有一个个的呼吸声显得是那么的沉重,那么得刺耳。

蔡瑁脸色已经有些狰狞了,咬牙眯眼看着荀攸,似乎随时都要一刀将他砍了,毕竟他今日这事情都是为李易做的,而且还做得很好,可荀攸却来说李易要杀他,这不是挑拨离间么,而且还毫无水平,单纯就特么是来膈应人的。

亏得蔡瑁经历过一次生死,心性沉稳了许多,换做之前的他,估计已经叫人把荀攸给拖下去了。

一旁蒯良一开始也是一惊,他首先想的是荀攸可能是个蠢货,但看荀攸说话时气定神闲,就如同谈论家常一般,没有半点紧张之色。

蒯良并不认为荀攸说的话有道理,别的原因不提,只是蒯家,蔡家的地位,李易就算得了荆州,也不能轻动,而且,今日他与蔡瑁都是有着大功劳的,李易如果事后无端加害,必然会寒了人心,如何还能成就大事?

只是荀攸的神色太过淡然,说他胡言乱语,实在不像,难道……

想到一个可能,蒯良笑道:“尊驾不可妄语啊,襄侯的功劳,于国家于天子,当世无人能比,襄侯的仁义,我等也是看在眼中,钦佩仰慕非常,至于襄侯的眼光,更是卓绝,自长安起便不断有贤才追随,对此,朝廷亦知,是以才会任命襄侯为征南将军,统管荆州战事,至于我与德,正是顺应天意民心,为襄侯做些小事,虽然不敢言功,但以襄侯贤明豁达,岂会害了我等?”

一旁的蔡瑁沉着脸点着头,然后又瞪了荀攸一眼,他对蒯良的话很是认同,不认为荀攸能说出什么东西出来。

可是,荀攸听了蒯良的话却是哈哈大笑,甚至笑得太厉害,最后都捂着肚子弯下腰,一直等到蔡瑁的已经想要拔刀,荀攸这才起身摇头叹道:“我笑两位身在局中而不自知啊!”

“嗯?”

蒯良依然不明,蔡瑁更是如此,只能继续瞪着荀攸,露出一种要杀人的目光。

荀攸丝毫不惧,继续道:“两位方才说了,襄侯贤明,在攸看来,李襄侯尽管出生寻常,但气度远胜袁绍陶谦之流,谋略更非袁术曹操之辈能比,至于其他方面,这城中的刘使君虽有‘八骏’之名,然而千百年后,谁还知道刘使君写过怎样的文章?反观襄侯,仅仅凭借那三篇蒙学经典,便足以流芳千古,然而襄侯之后又以秘法生产新纸张,刻印书本,如此功绩足以称圣做祖!”

蔡瑁与蒯良两人一时都有点呆愣,原本他们觉得,荀攸此来多半是想挑拨离间的,毕竟他叔叔在曹操那边,荀攸来这挑拨一下正常,可听荀攸对于李易的评价,又是圣又是祖的,这正是在挑拨离间?

似乎是察觉倒了两人那怪异的目光,荀攸微微一笑,道:“李襄侯,以仁义之名,不拘泥手段,行霸主之事,如此英雄,百年难见,也正是因此,蔡军师才会有性命之忧!”

蔡瑁虽然依然不相信李易会害他,但听了荀攸对李易的不吝称赞,他也渐渐的开始感觉,荀攸应好像不是胡诌。

蒯良抿嘴思索片刻,然后忽然抬头看向被围困的州牧府,双目微微睁大,然后又看看蔡瑁,看看荀攸,最后微微张嘴,露出一个满是无奈的笑容。

荀攸见蒯良似乎想明白了,便为蔡瑁解释道:“军师今日可是威风,以饮宴之名剪除刘使君羽翼,然后又以优势兵马,将此地围困,只要片刻功夫,便能将刘使君擒拿,而今后,军师必然因此闻名于天下!”

“可是,军师想过没有,此举固然让军师名声扶摇而,李襄侯也会对军师赞赏有加,然而,今日荆州之主因为军师算计,束手待毙,他日襄侯也为荆州之主,岂能不对此心生忌惮?”

蔡瑁心头顿时就是一惊,脱口道:“这都是襄侯的安排,蔡某只是奉命行事!”

荀攸叹道:“计谋虽好,可唯有军师才能够成事啊!”

“之前刘使君孤身入荆州,得军师与太守之助,方能立足,襄侯却是不同,身边有智谋之士,麾下有敢战之将,还有数万精锐忠心耿耿,今次若是再胜袁术,名声甚至能与袁绍比肩,所以,襄侯治理荆州,虽然需要诸位,却不是离不开诸位,而且,以襄侯志向,岂能受制于人?”

蔡瑁脑门忍不住冒出了冷汗,之前他只是按照李易密信内容行动,因此对于之后的影响他并没有想太多,可现在被荀攸一提醒,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干的事儿很可能让李易忌惮。

蔡瑁很想骂一句,这特么叫什么事啊!

他发誓,自己对李易没有任何不好的想法,而且蔡瑁也相信,李易也对他没恶意,奈何今天的事情就像是一根刺,说不得哪天李易就想起来了,那时候就该他倒霉了。

而且,即便李易想不起来,旁人就不能进点谗言了?”

蔡瑁有些慌神了,之前李易在襄阳,他与李易接触最多,当时的感觉不提,可后来在李易一步步暴露野心之后,这才明白了李易的手段,知道李易又多可怕。

以蔡瑁的推断,如果李易感觉到他能威胁到自己的生命,肯定会下手对付他的。

至于说蔡玉的那层关系……呵呵,虽然李易有好色之名,可从未听说李易因为女人昏头的。

蔡瑁越想越不淡定,下意识的左右来回走了起来,片刻后,忽然对着荀攸拱手一拜,道:“还请先生教我!”

“不敢,军师快快请起。”

荀攸见说动了蔡瑁,也就不再托大,反而摆出了虚心姿态道:“‘教’之一字,攸愧不敢当,因为只要假以时日,军师定然也能想通此事,然后找到保全之法。”

先保护了一下蔡瑁的面子,荀攸方才继续说道:“襄阳世家势大,只要愿意,就能如今日这般左右一方州牧生死,昔日刘表重用军师之时,心中有何尝没有忌惮?只不过无力改变罢了。”

“而荆州世家之中,论势力又以蔡蒯两家为最,偏偏军师还掌管兵马,纵然襄侯不愿对军师动手,襄侯身边幕僚也必然会找机会对军师动手。”

蔡瑁闻言,当即说道:“蔡某愿交出兵权,今后不再统兵!”

这句话蔡瑁说的很干脆,一点迟疑都没有。

这并不是荀攸劝说的功劳,而是蔡瑁自己确实就有这个打算。

早先对阵纪灵的那一场,险些要了他的命,给了蔡瑁很大打击,最近与袁术的碰撞,还是连战连败,更是让他绝望,现在一说起带兵,蔡瑁就感觉身心俱疲。

所以,对于军权,蔡瑁真的不像以往那样热衷了,放弃让自己一脑袋包军权,换来李易的好感,蔡瑁非常乐意,他相信李易不会因此就亏待他。

然而,荀攸却是摇头道:“此乃下下之策。”

这回不光蔡瑁不解,蒯良也不明白了,因为交出军权,不参与军事,已经很显诚意了,如果这样都不行,难道要蔡瑁退隐不成?

见他们疑惑,荀攸笑道:“军师若直接辞去军权,未免太过刻意,且容易生出闲言蜚语,襄侯肯定左右为难,甚至因此对军师不喜,就连其他人,也为因此轻视军师。”

蔡瑁感觉头大,问道:“尊驾可有策教我?”

荀攸微微一笑,很是自信的道:“待荆州事定,军师只要向襄侯自请为长沙太守,如此,不仅隐患尽去,襄侯更会以军师为知己,蔡家也可享终生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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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 荀攸的进身之阶

“长沙太守……”

蔡瑁口中喃喃着,在他原本的预想中,李易得了荆州之后,他多半还是荆州军师,或者是其他荆州高官,总之都是在襄阳,至于说外放做一地太守,却是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因为蔡家的根基在襄阳,蔡瑁只要在这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得心应手,事半功倍。

可荆南那边,向来不服朝廷管教,如今更是蠢蠢欲动,就算李易将来发兵震慑,或者是直接以武力将荆南地方“清扫”一遍,也很难完全消除隐患,所以,去荆南做太守绝对是个劳心劳力的苦差事,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绝对是不能享福了。

见蔡瑁犹豫,荀攸耐心为其解释道:“攸在荆州,观襄侯久矣,心中钦佩非常,敢以性命断言,此战襄侯必胜,而且,襄侯在击退袁术之后,下一步绝对不会是乘胜追击,而是挥兵荆南,彻底掌控荆州!”

蔡瑁与蒯良都是轻轻点头,同时也在心中暗道荀攸眼光厉害。

对于荆南的事情,李易暂时虽然还没有做出明确定论,但那个意思已经是非常明显了,蔡瑁蒯良这些人自然知道,可荀攸就不一样了,他完全靠猜,而且还猜对了,这就很厉害了。

“先生请继续。”

蔡瑁欠身示意,最刚开始见面不用,现在他已经将自身姿态放得更很了,因为荀攸的智谋眼光当得起他的敬重。

荀攸谦虚的笑了笑,没有直接说,而是一指天的月亮,道:“城外袁术,城内刘表,以及四方诸多声名卓著之辈,便有如这当空皎月,可以让天下人为之瞩目。”

“而荆南之人,就像是围绕在皎月周遭的繁星,皎月虽然明亮,却不能完全遮掩繁星光华。”

“然,李襄侯,却是那初时的太阳,乍现就能光耀万里,气势蓬勃,只要稍稍予以时日,就是烈日当空,到那时皎月也好,繁星也罢,再无一能与襄侯争辉。”

荀攸感慨道:“襄侯之才干,千古少见,而且襄侯之志在于天下,并非区区一个荆州,跟不要说一个荆南,是以,襄侯虽然能够震慑宵小,却不可能长留荆南,荆南之地必须要有心腹代襄侯坐镇,襄侯才能放心攻略其他地方。”

荀攸忽然拱手道:“敢问两位,襄侯麾下,如今何人能担此重任,为襄侯坐镇后方?”

蔡瑁与蒯良想了想,然后齐齐摇头。

如果是太平盛世,地方官员只要有朝廷任命,自然就能政令通达,让宵小之辈臣服,保证地方安稳。

然而现在天下不宁,人心思变,除了相对安定的益州,其他地方想要做好一方官员,要么手下有着无数精兵强将,能够心存歹意之人畏惧,要么就是德高望重,让人发自内心臣服。

如果这两者都做不到,却要硬去坐那个位置,于人于己都是祸患。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诸葛玄。

当初诸葛玄作为豫章太守,袁术打来的时候,诸葛玄不是没有安排兵马抵抗,而且安排也没有明显问题,但袁术所到之处,诸葛玄安排的兵马闻风而降,就连城里头的人都叛变,反过来捉了诸葛玄全家邀功。

其中很大的缘故就是诸葛玄的名望不足,不能让部下信服。

所以了,李易麾下有谁能担此重任?

蔡邕,黄承彦可以,但这两位是李易书院的活招牌,台柱子,李易肯定舍不得动。

至于李易麾下其他人,虽然才干都非常不错,但名望方面就差太多了,根本不足以震慑一郡之地,除非李易给每个郡安排万把大军过去,可那样一来,李易自己还过不过的?

“先生金玉之言,良受教了,等襄阳事了,良就会自荐为零陵太守,为襄侯稳定后方!”

蔡瑁还在思考,却不想快良先行有了决断,顿时惊讶道:“蒯兄又非领军之人,完全可以留在襄阳,何必去哪偏远之地遭罪?”

蔡瑁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荆州虽然繁华,但主要是环绕襄阳的那些区域,至于荆南,就比较一般了,特别是零陵那边最是差劲,甚至不时还有蛮族跑出来捣乱,可谓是相当的麻烦。

见蒯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蔡瑁忍不住又补充道:“就算要去荆南,蒯兄也不必选择零陵吧?”

蒯良笑着摇头道:“德,你弄错了啊。”

蔡瑁不解道:“哪里错了?”

蒯良说道:“我等今日之举,对襄侯而言,不过是锦添花罢了,真正的功劳,在于张辽,郭嘉那些人身,这非是襄侯心中偏向,实在是我等无能为力,无法承担重任,是也不是?”

蔡瑁虽然有些不甘,但还是点头承认了。

他不是没跟袁术打过,奈何真的打不过,这有什么办法?

蒯良继续道:“襄侯既然志向远大,将来麾下或智谋,或勇武,种种才干之人不知凡几,襄侯纵然念及旧情,给你我在高台留下一席之地,然而将来看着满场功勋之人弹冠相庆,你我却只能借着昔日香火之情谄媚其中,情何以堪?”

蔡瑁脸色涨红,他虽然因为一些事情,进取心少了许多,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想但咸鱼了,真要生了蒯良说的那种情况,蔡瑁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出现在人前。

蔡瑁问道:“所以,蒯兄就要去那零陵?”

蒯良点头道:“不错,襄侯麾下,征战之人有张辽徐晃,如今文聘也以襄侯为主,可有我等施展余地?”

蔡瑁连连摇头,几次受挫之后,他早已经没了曾经的自信,就算李易给他开疆拓土的机会,蔡瑁也不敢接。

蒯良又道:“襄侯身边谋划之人,有贾诩郭嘉,以及蔡邕黄承彦这等大谋,你我比之如何?”

蔡瑁还是摇头,虽然对于贾诩郭嘉的才干在直观不好评价,可就从李易今次以贾诩镇守宛城,以郭嘉为军师,而不是用蔡邕黄承彦,就可以看出这两人的不同寻常了。

“所以……”

蒯良一摊手道:“德难道还不明白,你我之能,不在于带兵打仗,更不在于谋划千里之外,你我之长在于可以借助荆州的地利人和,为襄侯安定地方,让襄侯在征伐之时,可以源源不断的或许粮草兵员,使襄侯无需顾念后方安危,若如此,他日襄侯成就大事,你我之功,纵然比不得昔日侯,也相去不远!”

荀攸深深的看了蒯良一眼,然后接话道:“正是如此,之前军师危机,主动放弃兵权,虽然可解,但太过明显,也损襄侯名声,襄侯必然不喜,相反,若是军师选择长沙,将来掌握只是长沙守备兵马,襄侯自然无需担忧襄阳城中重演今夜之事,而且军师此举,襄侯必然以为军师是一心为公,襄侯必然感动,有此基础,只要军师能保证长沙安定,襄侯岂会少了军师的功劳?

话都说到了这份,蔡瑁再下不了决断,那就太废物了,而且,蔡瑁其实本就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他只是单纯舍不得离开襄阳罢了。

“好,多谢两位指点,蔡某已经明悟,只等见到襄侯,蔡某便会向襄侯请命!”

蔡瑁说的掷地有声,浑然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人眼中的那些许笑意。

“唉。”

忽然,蔡瑁叹了一声,走前拉着荀攸的手道:“先生如此为我谋划,瑁感激不尽,只是不知能为先生做些什么,先生若是有事尽管开口,蔡某绝无二话。”

荀攸眼睛一亮,道:“攸正好有事相求于军师!”

蔡瑁笑容顿时一滞,虽然刚才他那句话是诚心诚意,可荀攸这怎么也应该谦让一下,客套一下,然后再提出要求啊,怎么会如此猴急?

好在,蔡瑁也是官场老油条了,马就恢复正常表情,问道:“不知先生有什么地方需要蔡某效劳?”

荀攸忙道:“不敢,攸只是仰慕襄侯久矣,一直期望能与襄侯一见,只是攸门路匮乏,不得贤能引荐,所以,希望军师可以给予帮助。”

原本蔡瑁将荀攸面色急切,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将他引荐李易,当即拍着胸口保证道:“你尽管放心,这样,不如你就先住我府,等到我见襄侯之时,便带你一起如何?”

荀攸做大喜状,拱手拜道:“多谢军师!”

蔡瑁连连摆手,道:“应当的,应当的。”

蔡瑁答应的这么痛快,固然有回报荀攸的意思,但也有他自己的想法。

如今李易明显已经不是池中之物,前途不可限量,他如果离开襄阳,虽然有蔡玉作为纽带维系两家关系,但以自家妹妹那性格,蔡瑁真不敢寄托太大希望,所以,他就想要在李易身边经营几个交厚之人,而荀攸明显是个智谋之士,蔡瑁觉得他很可能会被重用,如此,万一将来有什么事情,荀攸很可能会帮助他说话,不至于让他被动。

事情说定,三人又寒暄了几句,蔡和来报,说是爬梯已经准备妥当,随时都能冲入府中,蔡瑁正要下令,但他想到了之前荀攸的话,心思转了转,对荀攸问道:“先生以为今日之事,当是全力以赴,还是说力有未逮?”

话音刚落,荀攸就明白了蔡瑁的意思,心中暗笑,口中却道:“军师不是已有决断了么?”

蔡瑁哈哈一笑,道:“如此,瑁就暂且失陪了,两位勿怪。”

蔡瑁说罢,就匆匆而去,虽然刚才他说的不是很明白,但荀攸与蒯良却是秒懂。

李易在书信中的传令是让蔡瑁控制住刘表,而且李易怕蔡瑁做不好,还让蒯良秘密回到襄阳,协助蔡瑁,如今蔡瑁表现却显然很不错,马就能将刘表活捉。

但荀攸的话对蔡瑁产生了影响,让蔡瑁发觉抓一个刘表简单,但消除此事的影响却是非常麻烦,于是,蔡瑁就想着留一手,不真的抓住刘表,只是消耗掉府中守卫力量,让刘表成为瓮中之鳖,这样既完成李易的任务,同时也表露出他“手软”的一面。

随着蔡瑁渐渐走远,蒯良忽然盯着对荀攸的眼睛,意味深长的说道:“公达,好算计啊,竟然将德玩弄于股掌之中。”

荀攸早先就发觉蒯良看他的目光有些不对,猜到他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太守言过了,攸的确有些私心,但此举确实是对军师有益,对襄侯有益,不是么。”

蒯良盯着荀攸看了片刻,叹道道:“确实如此,否则我也不会说起零陵为你帮衬了,唉,德此人有军略,有智谋,但都非乘,再加不够豁达,留在襄侯身边,必然不能重用,如此时日长久,再被同僚排挤,难保不会生出变故,以襄侯智谋虽然无碍,但蔡家危矣,如今让其转去长沙,确实是两全之策。”

说道这里,蒯良画风一转,道:“襄阳世家势大,蔡家又是其中翘楚,襄侯自然能看到其中弊端,想来也曾苦苦思索安排之策,而公达今日于谈笑之间为襄侯解决难题,如此智谋,必定赏识,公达,前途无量啊。”

“岂敢岂敢……”

荀攸谦虚的笑了笑,实际,他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因为,荀攸可是早在长安的时候,就开始注意李易了。

在李易之前,荀攸其实也想过要刺杀董卓的,只是荀攸比较不幸,没等行动被下了大狱,直到董卓被李易干掉,这才放了出来。

荀攸脱出牢笼,第一件事就是问董卓是怎么死的,等了解了其中经过后,简直将李易惊为天人,当即就想拜会,与李易结识,奈何李易溜的太快,根本没给他机会。

当时荀攸虽然好生遗憾,但也对李易的果断抽身钦佩不已,更加仰慕李易。

后来朝廷任命荀攸为蜀郡太守,荀攸就一路走在李易后面,也听了一路李易的宣传口号,当时荀攸就感觉李易志在不小,此去虽是南阳,其实恐怕是整个荆州。

这时的荀攸,就已经生出了些许投效之心,但还不是太过强烈,到襄阳后,因为前往益州道路堵塞,荀攸就顺势留了下来,天天不干别的,就是盯着李易这个人琢磨,一琢磨就是几个月。

直到李易回归南阳,而且传出张方刺杀不成,反而成就李易的齐桓美谈后,荀攸终于打定主意,既然天生如此明主,他荀攸若不能辅佐成就一番大事,必当后悔终生。

但作为一个聪明人,荀攸虽然认定了李易,却没有贸然门,因为他想要一个比较高的起点,而不是从小吏一步步往走,于是,荀攸就开始默默等待机会。

次得知毛要被送去“祭旗”,荀攸便找门为毛解惑,将李易好一番吹捧,让毛安心路,毛只当荀攸是因为荀的缘故才对他表露善意,根本不知道荀攸是想借他勾起李易的好奇心罢,为之后的事情做铺垫。

然后就是今日察觉城内有异动,荀攸推断出了蔡瑁的动作,便借口为蔡瑁解除隐患,直接送了李易一份大礼,同也得到了他的进身之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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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 誓死追随征南将军

襄阳城外,经过了将近两个时辰的行军,李易所率中路大军,终于和张辽的前锋在襄阳城北门外汇合。

因为李易早有交代,张辽虽然只有七千人,但营盘却开的极大,足足能够容纳三万人,其中军帐也都安札妥当,看去就等着李易的大军直接入住。

然而,让人疑惑的是,李易的大军到后,尽管夜色已深,李易却不许士兵们进入军帐歇息,而是让他们在大营的点将台前盘膝坐下,分发干粮,不管是否饥饿,全都要吃下去。

众将士心中非常好奇,但军规严格,而且有吃有喝的,也就没想太多,只是用饭结束,眼瞅着都已经过了亥时,众将士这才感觉有些不对,似乎要有大事发生。

哗哗哗……

随着一阵甲胄摩擦的声响传来,众将士寻声望去,只见李易一身戎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校场之内,带着张辽,典韦,文聘等将向着点将台方向走去,将士们见状,纷纷打起了精神,不用那些将军下令,便自动起身向李易行注目礼。

呼呼呼……

等李易走高台,四周适时的亮起了百只火把,将整个校场映照的一片光亮,李易的一声银甲,也在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金芒,格外的显眼。

至于其他将领,因为战时是要冲锋在前的,虽然甲胄齐全,却不会像李易打扮的那么光鲜,却是刚好衬托了李易的主帅位置。

李易走到高台边缘,来回走了几步,看着台下的将近两万精锐,忽然朗声问道:“昔日长安忠义军将士何在?”

校场大约出现了不到两个呼吸的安静,然后便听见有人不断回道:

“末将在此!”

“小人见过主公!”

“我等在此!”

……

千人不断响应,李易目光扫去,笑道:“昔日尔等戴罪之声,被吾责罚,后又编入忠义军,当时对李某可是多有抱怨,现在李某要问,你们心中可还有怨气?”

“不敢。”

“末将不敢”

……

那些忠义军的老人们自然纷纷摇头,李易笑了笑,指着站在靠前的一个军侯,问道:“李某记得你,当初想要劫掠路人行囊,被某抓了个正着,念在你未遂,只是将你打了一顿,然后丢入了忠义军‘改造’,呵呵,当初你可是倔强的厉害,现在可还怨某?”

那军侯脸一红,当即对李易下拜,道:“小人当初愚钝,不知是非,不明善恶,仗着些许力气就恣意妄为,现在想想,仍旧万分后悔,幸好有襄侯当头棒喝,这才没有铸成大错。”

“而且,自从入了忠义军,跟随襄侯之后,襄侯让我等识字,明理,更带我等剪除国贼,使忠义军之名名扬天下,小人也从一名小卒成为忠义军中军侯,将来纵死,也无愧于泉下父母!”

不少忠义军的人纷纷点头,这个军侯说出了他们的心声,忠义军的班底可不就是被李易抓军纪拎出来的人么?

这些人本以为将来一切就此完蛋,结果跟了李易几个月,就让他们掀翻了董卓,兵不血刃名扬天下,现在想想,依然如同梦幻一般。

也正是因此,忠义军那些人对李易的忠诚度非常高,毕竟这样的主将能让士卒信服。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队长出列说道:“小人原本只是寻常军卒,本以为会就此浑浑噩噩了却一生,万幸跟随襄侯,这才能够建立功绩,如今在军中已有队长军职,追随襄侯到南阳后,还成家娶妻,襄侯对小人有再造之恩,是以小人对襄侯不敢有怨,只恨自身无能,不能报答襄侯再造之恩!”

“对,襄侯便是我等再生父母!”

“小人原为襄侯赴汤蹈火!”

……

之前的军侯是李易安排的,这个小队长却是自己忍不住站出来发言的,而且效果似乎更好,一下就引起了共鸣。

李易抬手轻轻往下压了压,又对这两人轻轻点头,特别是后者,然后说道:“当初,我决意领兵讨伐董卓,便曾经对尔等说道,要带诸位建立功勋,要带诸位搏一场富贵,苍庇佑,我等一战成功,可以青史留名,而昔日丁卒,今日已经多为伍长,什长,甚至还有军侯,校尉,吾今日再见诸位,甚是欣慰,然而”

李易忽然提高了音调,问道:“尔等既然身为大丈夫,只是区区军侯,校尉,难道尔等就满足了吗?”

台下又是一静,片刻后忽有人大声道:“我等愿跟随襄侯建功立业!”

“我等愿跟随襄侯建功立业!”

……

有一个人带头,其他人纷纷呐喊了起来,李易见状,目中满是满意之色,大声道:“好,既然尔等有此雄心壮志,李某也不吝啬,今日便有一个机会,只要尔等奋勇杀敌,莫说区区军侯,校尉,就是做真正的将军,甚是封侯都未尝不可!”

一听李易说封侯拜将,众军士顿时聒噪了起来,虽然李易画的饼是每个将军都会拿出来的,但李易曾经带领他们做到过,所以,他们知道这个饼不是说给他们听的,而是真的能吃到的。

不过,对于这些忠义军老人们期待的目光,李易没有解释,而是看向了那些有些茫然的大多数,也就是到襄阳后陆续招的兵。

之前李易的话是针对忠义军老兵们说的,这些人可没包括在内,因此自然有些迷茫。

等校场再次安静后,李易指着后面的大多数人问道:“尔等刻在疑惑,李某适才为何当着尔等的面,说起昔日忠义军旧事?”

下面传来一阵嗡嗡声,显然是在小声讨论,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明白,个别猜到的也不太敢确定。

李易继续说道:“尔等之中,有寻常南阳百姓,有豫州黄巾旧部,有其他各地逃难之人,承蒙诸位信得过李易,加入李某麾下,而李某也不是不义之人,既然诸位选择李某,李某也会给诸位一个前程!”

李易伸手指了指忠义军那些老人,又指向张辽,朗声道:“自李某决意为天下扫除不平,直到如今,不到两年时间,不算李某自身,仅仅麾下已有两人封侯,从微末中提拔军侯之将官,数以百计,而这只是之前,将来还会更多,诸位只要如同他们一样,按照李某所指方向,奋勇拼杀,将来必然能够光宗耀祖,封侯拜将也不是不能!”

李易话音刚落,就见下面的士卒呼啦啦的跪下了百十来号人,也就是李易安排的“托”,口中纷纷叫喊道“我等誓死追随襄侯”。

有了这些人带头,不消片刻功夫,万人全都拜了下去,也纷纷喊出了效死之语。

这些士兵本身对李易的认可度就很高,不光是李易的名声还有威望,跟是李易给了他们的生活,让他们能吃饱饭,不用饿肚子。

但李易深知,用温饱做诱饵可以让人聚拢在他身边,但想要这些人为他效死,为他征战天下,必须拿出更具诱惑的东西才行。

用爱发电,谈理想,谈大义,这些东西能忽悠一时,却难保长久,所以,李易直接抛出名利,让这些军卒知道,跟着他李易拼杀,是有前途的,而且有忠义军的例子在前,很容易就可以让这些军卒相信。

感觉到军心已经可用,李易抬手虚按,让众人安静,深吸一口气,严肃道:“诸位,今次出兵之前,李某并未登台点将,因此,路许多将士心中抱怨,不知今次到底是与何人作战,不过,如今时辰已到,李某也就无需再对诸位隐瞒。”

李易顿了顿,喝道:“典韦!”

典韦出列应道:“末将在!”

“请天子诏书!”

“喏!”

典韦应声,旋即从随身携带的木匣中取出那道圣旨,李易接过,双手托举,对着北方郑重拜下,其他将官与士卒见状,也纷纷下拜,然后就听李易朗声说道:“扬州袁术,擅自称王,此举与谋反无异,然而荆州牧刘表才能拙劣,连战连败,有损国家威严,于是,朝廷任命李某为征南将军,节制荆州兵马,剿灭逆贼!”

这还是李易的征南将军之名头一次公然亮出来,无论是面的将官,还是下臣的士卒,一时间全都是兴奋非常,因为他们是跟着李易的,只有李易的地位高了,他们也才能有更大的奔头。

典韦当即喊道:“末将誓死追随征南将军!”

张辽等人见状,也纷纷接,原本还有人想对天子谢恩的,但被这么一带,几乎每个人都喊出了追随征南将军的口号。

等声音落下,李易起身,没有在说别的,直接下令道:“张辽何在!”

张辽当即出列道:“末将在!”

李易大声道:“着你即刻点四千兵马出营,多带引火之物,直奔袁术大营,务必在袁术反应之前冲入营中,四处防火,乱其军心,失其失去调度,首尾不能相顾!”

“末将接令!”

“徐盛,命你在张辽发起攻势之后,率三千兵马,绕过袁术大营,直奔城南,于道路两侧埋伏,防备南门外扬州兵马支援袁术大营,你可多点火把,设置路障,让其分不清虚实,然后再迎头痛击!”

“文聘,中路大军由你调配,只等张辽突破袁术大营后,便前跟进,杀敌多寡尚在其次,务必要彻底打乱袁术本阵,让其溃逃,然后分兵追击!”

……

就在李易大军悄然动作的时候,袁术的大营中,将士们都已经安睡,唯有袁术所在的中军大帐,还是灯火通明,倒不是袁术熬夜勤政,而是聚拢众臣欣赏歌舞。

说起来三国诸侯之中,人妻曹的大名自然不必多提,其实袁术也不遑多让,这是个不折不扣的色胚,行军打仗,也不忘搜刮女子,只是前些时日,不是攻城硬仗就是行军紧急,所以袁术很是收敛,可如今围住襄阳,刘表已经不敢派人出战,袁术只要做出攻城假象,等待李易到来与他里应外合,自然就可以大功告成,于是,袁术也放心了许多,开始享受了。

好在,袁术倒也没昏头,他虽然左右环抱美人,但也不忘让杨弘给他将今日整理的事情一一道来,在脑子里过一遍,确认没有疏漏。

杨弘絮絮叨叨的,说完了军务,便放下手中册子,最后道:“大王,张辽那边之前传来消息,说李易大概会在今晚到达襄阳,只是因为夜路难行,恐怕到时已晚,所以,他想代襄侯请问大王,襄侯今夜到后,是否即刻拜会主公?”

袁术闻言,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微笑,赞许道:“那个张辽很是不错啊,待城破之后,我有意提拔重用,诸位以为如何?”

袁术的一干文武纷纷称是,他们现在还在进取阶段,对于人才的吸纳,是普遍持欢迎态度的,暂时还没有所谓的嫉贤妒能的情况出现。

杨弘点头,又问道:“襄侯那边当如何?”

袁术想了想,笑道:“稍后,让人给那边营中送去酒肉美食,慰劳李易赶路辛苦,然后叫他好生休息,至于见面,为面刘表怀疑,耽误大事,还是小心谨慎的好。”

杨弘应了,这就要下去传令,阎象忽然说道:“大王,臣请大王在李易到后,立刻请李易前来营中相见!”

袁术不由一怔,因为阎象这话对李易有些过分了,脱口便道:“这是为何?”

但没等阎象回答,袁术自己便已经恍然大悟,无奈道:“你可还是为了那征南将军之事?”

阎象道:“正是如此。”

袁术苦笑着摇头道:“此事不是议过了么,此乃朝廷任命,又非李易所请,而且李易也请不来,更何况李易一收到圣旨,便立刻向术道明此事,比长安来的消息还快一日,可见李易诚心。”

“而且,昨日张辽也送来信件,言道此举乃是李易那岳丈谋划,而且还派来长子,伏家素来瞧不李易寒门出身,明显是要借李易之手染指荆州,李易何其无辜,我若是因此就对李易见疑,岂不是叫人寒心?”

袁术说罢,看向左右,这些文武见状,纷纷点头,看着袁术的目光更加敬佩。

不得不说,虽然袁术比较混蛋,但还是很会拉拢人心的,他刚才说的是对李易的态度,但何尝又不是对他麾下这些臣子态度?

“大王仁义,象拜服。”

阎象也很欣赏袁术的这种表现,不过他还是坚持道:“今次大王十万大军攻入荆州,一路所向披靡,如今只要拿下襄阳,大事定矣,然而如此关键之时,大王岂可疏忽?若是因为一时不察,进而发生变故,如此功败垂成,悔之晚矣。”

“这……”

袁术有些犹豫了,但还拿不下决心,阎象见状,暗叹了一口气,又道:“今晚便罢了,明天主公邀襄侯前来一见,如何?”

“好吧,唉,袁某非是多疑之人啊……啊,哎呦”

袁术正要感慨一番,却不料大帐的幕帘忽然亮了一下,然后紧跟着就是“轰”的一声炸响,仿若平地惊雷一般,直借将袁术的后半段话给震回了肚子里。

第406章 袁某要生啖其肉!

突如其来的炸响,让袁术大帐里的所有人都蒙了,脑子里跟塞了一窝蜜蜂似的,嗡嗡的,就连眼前也是金星乱冒,感觉天地有些晃悠。

原因无他,实在是那动静太大,就跟天雷落在了脑袋似的。

袁术呆愣了好一会,这才回过神来,大声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然而,袁术声音虽然大得很,可他旁边的杨弘却是一脸惊讶的看着袁术,嘴巴张了张,似乎是在说什么,却听不到声音,再看向旁人,也都是如此,全都张着嘴巴,明显在说话,可他就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袁术顿时感觉脑门挨了一闷棍,自己的耳朵难道被震聋了?

这时,自大帐外冲进来一队亲卫,这是守在大帐外围的,至于靠近的护卫,已经被震蒙了,甚至还有死伤。

一个军侯模样的人快步跑到袁术面前,见袁术虽然神色恍惚,但身体应该没事,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急忙道:“大王,大事不好,刚才营中突然有惊雷落地,许多将士,还有战马都受了惊吓,而且北大营那边发来消息,落雷前有人攻打北大营,还请大王下令迎敌!”

那军侯说话声音很大,然而袁术现在是什么都听不到,看着他嘴巴一张一张的,心中烦躁至极,一把抓住了那军侯的脖领子怒道:“你说什么,你大点声!方才到底是何故发出如此大的声响?”

军侯愕然,他不明白袁术这是怎么了,刚好,这时旁边许多文武也在说着“我怎么听不见了”之类的话,军侯顿时知道,这里的人似乎都成了聋子。

军侯心中大骇,这可是古代,他可不会明白这只是暂时性失聪,还以为袁术他们真的聋了,这简直太可怕了。

袁术不知军侯想法,他心乱如麻,抓着军侯的脖领子使劲儿晃悠,军侯也总算回神,一边说,一边比手画脚的给袁术解释着,希望袁术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如果是正常情况,袁术肯定能明白,军侯是在说有人袭营,然而,这时袁术只当自己耳朵真的聋了,又惊又怒,结果这家伙还跟他叽叽歪歪,脑子一热,拔出腰间长剑,直接向向军侯身斩去。

军侯没想到袁术会向他动手,根本来不及防备,胸前登时多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惨叫一声向后倒下,其他亲卫见状,也吓得不轻,下意识的纷纷向后退去。

虽然亲卫的性命与他们的主帅是绑在一起的,他们也愿意为了袁术赴死,但如果稀里糊涂的被袁术给砍了,那也就太特么冤枉了。

本就混乱的中军大帐,因为袁术的突然暴怒,也变得越发混乱起来,就连阎象,杨弘这等智谋之士也慌了神,一时间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

忽然,却见大帐一处角落血花飞溅,却是袁术的大将张勋忽然拔剑连斩两人,然后大声怒喝道:“军侯以留下,其他所有人退出大帐,不然格杀!”

被张勋这一喊,亲卫们快冷静了下来,如蒙大赦般的向外逃去,同时张勋又拎了一个校尉,将他带到袁术面前,指着笔墨道:“外面发生了何事,速速写下来。”

张勋不愧是袁术钦点的三军元帅,虽然单论智谋在这里不算是最等,但关键时刻却是第一个冷静了下来,而且众人也被他的情绪感染,虽然还听不清张勋的话语,但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走前,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袁术此时也稍稍冷静了一点,一方面是张勋的缘故,还有就是他感觉耳朵能听见一点声音了,虽然还是嗡嗡的听不真切,但最起码说明耳朵没彻底聋掉。

那校尉额头冷汗一片一片的,提起笔,哆哆嗦嗦的写下了七个歪歪扭扭的字:有人夜袭北大营。

在场众人都是一惊,袁术抬眼往外看去,果然,透过外面的亲卫,可以瞧见,外面士卒慌乱的很。

张勋又问:“是何人袭营,有多少兵马!”

那校尉赶忙写道:夜黑,不知是何人统兵,火把连绵,看不到尽头,不知有多少人也。

袁术忽的一把抓住校尉,眼红红的盯着他喝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校尉连连点头,这等大事他岂敢说谎,而且,如今外头已经乱作一团了,不用禀报都知道是出事了。

袁术只觉脑子里一阵恍惚,下意识的伸手捂住额头,这回不是被震得,而是单纯的头晕,好在有人使劲的晃了晃他,让袁术回过神来,一看正是张勋,当即说道:“爱卿快快指挥兵马迎敌!”

张勋虽然听不见,但也知道袁术意思,当即就要往外走去,哪想刚走出没两步,一个浑身下血迹斑斑的将领便冲入帐中,直接拜倒在地,哭哭啼啼的向他诉说这什么。

张勋一看来人,他认得,是北营的,顿感不妙,直接将他拉到袁术面前,道:“发生何事,速速写下!”

这将领不明所以,但张勋一巴掌打在他头盔,怒道:“这是军令,快写,都这军法处置!”

那将领这才强行收敛心神,快速写到:“张辽夜袭北大营,我等防备不急,北大营已经被其击破,守将,副将均已战死,现在正向大王所在杀来!”

“张,张辽……”

袁术闻言,口中喃喃着张辽的名字,脸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可低头看看那将领写的字,还有面染得血,只感觉一切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讽刺,只叫他胸中有如烈火灼心,痛苦难当。

“啊”

袁术痛呼一声,猛的张口吐出一口鲜血,当即就要往后倒去,杨弘见状,赶忙将袁术抱住,哭腔道:“大王!”

“大王!”

其余众人也是纷纷惊呼,生怕袁术会被气出个好歹来。

今夜又是袭营,又是惊雷,这已经让他们非常被动了,如果袁术这个主心骨再病倒,那就真的完蛋了。

就在众人全都关注着袁术的时候,那报讯的将军忽然抬起头来,脸色惊恐的指着北大营的方向道:“听声音,好像已经再次突破营墙,向这边杀来了!”

经过了这多时间的缓解,众人的耳力已经恢复了一下,张勋将那校尉拉到耳边,让他又喊了一遍,顿时脸色煞白,抢过笔,一边写,一边对众人说道:“诸位,谁有妙计能解为难?”

这时,袁术已经踉跄着站了起来,猛的挥拳砸下,愣是将那张几案生生锤裂,然后撕心裂肺的吼道:“杀!给我杀!杀了李易,袁某要生啖其肉!”

众人沉默,他们也很气愤,同样恨不得生食李易,可现在能做到么?

张勋丢下笔,快步跑到账外,寻了个高处跳去看了一眼,只见整个北大营已经满是火光,就连袁术所在的中营也被波及,显然是围墙已破,而且火势正迅速的向他所在的地方蔓延。

张勋苦叹一声,旋即脸色便做坚毅状,跳下高台,快步回到营帐,也顾不得那些君臣礼数,直接对着袁术耳朵大声叫道:“大王,形势危急,还请大王暂时避让锋芒,让属下带兵迎击,等末将打退来犯之敌,再请大王回来坐镇!”

说罢,张勋又拉过纪灵,大声道:“勇义,千万保护大王安危,大王若有损伤,某绝不饶你!”

纪灵平时对张勋虽然表面遵从,其实心中多少有些不服,只因张勋勇武不如他,可今日,纪灵才知道,做三军统帅,自己真的不如张勋。

纪灵没多说,只是重重点头,眼中隐含不舍。

张勋放开纪灵,又向其他众人拜道:“诸位,千万保护大王安全,拜托了!”

最后,张勋看了一眼袁术,道:“张勋去也,大王保重!”

说罢,张勋转身向外冲去,而袁术一个激灵,大叫道:“不可,快快回来!”

如今情形,袁术已经知道,自己是被李易给当猴耍了,又气又急,再加之前被震的那一下,连番打击让他脑子有些短路,直到这时张勋要走,袁术才明白过来,张勋这是要去给他断后啊。

袁术知道断后向来凶险,这等夜袭更是危险万分,而他也不是无情之人,张勋更是他最看重的帅才,如何能舍得?

阎象见袁术似是要追出去,顿时给纪灵打了个眼色,纪灵对着袁术抱拳说道:“对不住了,大王!”

说罢就见纪灵扛起袁术便往后面奔去,其他文武官员也紧随其后,任凭袁术如何呼喊,也不停下,只是簇拥着他往前走。

等一行人离开大帐,往北大营方向看去,只见火光冲天,喊杀声,惨叫声隐约已经传到了耳边。

袁术之前虽然知道情况不好,但也没想到会如此糟糕,气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他发誓,李易若是在他面前,他绝对会一口一口,将李易身的肉给撕咬下来,不如此,不能解他心中恨意!

就在这观望的功夫,前方忽然出现一队军士,约莫百人,见到到袁术等人,立即向他们这边冲杀过来,看身衣装,正是南阳兵马。

袁术见状大惊失色,没想到李易的兵马冲得这么快,好在之前先行离开的张勋已经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带着刚刚聚拢起的人手从旁边杀了出来,将那批军士挡住,同时对袁术这边喊道:“大王,快走!”

袁术眼眶湿润,哽咽无言,纪灵心里也极为难过,但他也是果决之人,大吼一声,就背着袁术往反方向奔去,原本纪灵还想扶袁术马的,奈何之前的“惊雷”动静太大,附近的几匹战马早已经受惊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张勋充满之间虽然只聚拢了几百人,但靠近袁术中军大帐的,无不是精锐,所以,很快就将方才那队人马给杀散了,然后张勋也不恋战,一边继续聚拢兵马,一边寻找张辽踪迹。

张勋选择留下,可不仅仅是为袁术争取脱身时间,虽然如今大营已经被烧了一半,但张勋并没有放弃翻盘的希望,他要找到张辽,或者是找到李易,只要能将这两人给杀了,今晚纵然败了,但不至于一败涂地,他们依然会有重整兵马的机会。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张勋陆续又打败了几队南阳兵马,却是发现了一个很糟糕的情况,那就是李易的兵马非常大胆,似乎是算准了袁术的大帐会被“惊雷”所扰,不能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于是在突入围墙后竟然直接分兵,将扬州军迅速分割包围,而扬州军因为中军生乱,不能及时下达命令,以至于下面的军士或是各自为战,或是不知所措,直接跪地祈降,总之,扬州军徒有精兵强将,却几乎不能做出有力的反击。

就在张勋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后方有人大声喝道:“前方是何人领兵,可敢报名来!”

张勋调转兵马,回头望去,却见自己这部分兵马的退路已经被截断。

张勋对此早有预料,他一路连胜数阵,要是不引起注意,那就有鬼了。

张勋麾下将士们有些惊慌,但张勋顾不得他们,前几步,只见对面有一将领生的高大威猛,便问道:“对面可是张辽!”

张辽点头道:“正是张某!”

张勋一听张辽的名字,顿时咬牙切齿,大声骂道:“无耻小人,我家大王待尔等甚厚,尔等为何要言而无信,今日做出这等卑劣之事,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相比张勋的气愤,张辽却是眼睛大亮,张勋啊,这可是袁术大军统帅。

今夜的这一场大战,最值钱的人头莫过于袁术,其次就是张勋,妥妥的一个侯爵,张辽虽然已经封侯了,但他也不介意更进一步。

只听张辽对张勋的喝骂丝毫不为所动,反而哈哈大笑道:“袁术,叛逆之贼,天下人人可以诛之,而我家主公,乃是征南将军,朝廷忠良,以正义之师杀叛逆之贼,理所应当!”

张勋闻言,气的差点牙都咬碎了,好不容易从牙缝里挤出一声“杀”,便带着身后士卒向着张辽大步冲杀而去。

眼看张辽向自己这边奔来,张辽手握长刀,并没有冲出去拼杀,而是眯着眼睛,只等张勋靠近了,猛的一刀向下虚斩,只见张辽两侧军士纷纷下蹲,露出了后面百十名已经拉满长弓的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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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典韦献计

张勋冲的很快,原本作为一名帅才,而非猛将,张勋并不喜欢身先士卒,但他今日是实在没办法了,如今张辽比他兵多,气势也比这边旺盛,最糟糕的是前后都有人堵路,这种情况下想要斩杀张辽,最好的选择就是找张辽单打独斗。

张勋听说过张辽的勇武,在长安很是出名,想来不会避战,至于能不能打得过,张勋已经顾不得想了,反正他选择留下就没想活着回去,因此哪怕是拼着挨上一刀也给张辽来一下,他也不会迟疑。

然而现实实在太残酷了,张勋怎么都没想到张辽居然二话不说,直接给他亮了弓箭,顿时心惊肉跳,大骂一声“卑鄙”,便就地往边上滚去。

张勋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寻常箭阵多半真能被他给躲开,可对面那百来支箭矢并非是全奔着张勋的身体去的,反而比较分散,直接覆盖了张勋方圆两丈之地,除非张勋能够瞬移,否则是绝对不可能完全躲开的。

惨叫声中夹杂着一阵闷哼,张勋在地上翻滚后想要起身,但身体刚起来一半,就痛呼到地,只见他身上已经插了七八支箭矢,甚至还有两支就在胸口的要害之上。

跟在张勋后面的兵卒见状大惊,当即就要上前救人,让张辽也不慢,同时下令,让前后兵马上前夹击,务必将张勋的这支兵马全数拿下。

至于张辽本身,却是伫立原地不动,不过细心看的话,不难发现张辽的右手正来回摩挲着刀柄,似乎有些……急躁。

作为一个武将而言,张辽是很想亲自下场厮杀的,特别对方还是张勋这种“名将”,而且张辽还感觉张勋应该不如他,这要是趁机把张勋砍了,张辽觉得自己能吹上一辈子。

但张辽最终也没有那么做,因为李易提前对他们这些带兵的将军们下了军令,如非必要,不建议他们与敌方将领斗将。

特别是在自身兵马的人数士气以及战局形势占优的情况下,身为主将如果还选择与对方斗将,事后不管是输是赢,直接记过一次。

李易这个命令一颁布,很多人都觉得不合适,认为这样不能表现他们勇武,于是不少人私下里就找李易提出了意见,想让李易放宽一些。

李易听了众人的感应,还真的善解人意的放宽了,他给出一个条件,只要谁能比他的力气大,就不在这道军令的限制之内,于是,那些提建议的人全都蔫了,只能老老实实按照李易的军令行事。

所以,张辽面对张勋的时候,虽然很想冲上去亲自擒拿张勋,但最终还是按照李易的套路,直接让弓箭手将张勋撂倒了。

对了,这些弓箭手,是徐晃按照李易的要求训练出来的,专门用于射杀敌将,对方除非被一堆亲卫保护着,基本是一射一个准。

因为张勋中箭重伤的缘故,扬州军的士气非常低迷,在张辽的人马将张勋的亲兵砍杀干净之后,更是直接崩盘,近千人纷纷跪地乞降。

张辽安排人接收俘虏,这才走到张勋面前,一个随行的军医到张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张辽点点头,然后看向张勋,果然,张勋伤得太重了,胸口都是血,再加上之前争抢拉扯的缘故,恐怕已经撑不了多少时间了。

看到张辽过来,原本气息萎靡的张勋忽然瞪大双眼,恨恨的盯着张辽,那目光,就如同凶兽一般,好像恨不得将张辽活活吞噬。

张勋知道自己要不行了,可他实在是憋屈,因为他认为自己不是因为作战不利败亡,而是死在了李易的阴谋倒戈,还有张辽的无耻暗箭之下,他心中实在不甘!

张辽和张勋对视了一会,摇摇头,蹲下身道:“主公说了,天下之争,向来不择手段,战场厮杀之道,更是如此,我敬你对袁术忠义,有何心愿,不妨说说,若是可行,张某或许可以满足你。”

张勋本来是憋了一口气,想吐张辽一脸血的,但听张辽说什么天下之争,不择手段之后,忽的一阵咳嗽,将口中血末吐了出来。

勉强的抬手擦了擦嘴,张勋轻声道:“张某没什么心愿,只是有一事不解。”

张辽平静问道:“何事?请讲。”

张勋盯着张辽的眼睛,问道:“李易为何如此,他不过一区区寒门子弟,我家大王已经许他九卿之位,难道这还不够么?”

张辽摇头笑了笑,俯身低声说道:“我家主公要的不是九卿,而是整个天下,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事罢,袁术的那块传国玉玺,其实也是我家主公伪造,亲手送去的。”

张勋听罢,顿时双目瞪大,有惊骇,有不可置信,最后忽然大声哭泣了起来。

张辽看着张勋如此,有点后悔刚才刺激他了,叹了一声,缓缓抽出佩剑,然后一剑斩下,张勋的哭声戛然而止。

张辽收剑入鞘,对左右下令道:“将张勋人头送与主公,就说袁术大将张勋已经被我斩杀,另外,尔等分兵三路,继续追杀!”

……

当李易收到张辽消息的时候,他还在北大营之外,得知张辽斩杀张勋,李易真的是非常高兴,将战报想左右展示道:“文远勇猛,此战过后,必为天下名将!”

李易作为名义上的三军统帅,他自己是没兴趣冲锋的,而且,这样的大兵团作战,而且还是夜战,李易也根本指挥不了,所以,在张辽带领前锋得手之后,大军主力便全数交由文聘指挥,如今文聘带人追杀驱赶袁术败军,李易自己只留下约莫千人,带着典韦、郭嘉、徐庶等人在后面扫尾。

郭嘉笑着说道:“文远确实厉害,瞬息之间踏破北大营,然后直逼袁术中军大帐,一路无人能挡,如此猛将,当世少有,不过,也需得有主公这样的明主慧眼识人,否则,文远即便勇猛十倍,也难免埋没。”

李易哈哈一笑,他感觉曹操那么待见郭嘉,除了这家伙有真本事外,多半也跟他擅长溜须拍马分不开。

担任行军司马的徐庶也不甘示弱,拱手道:“张将军英勇,功不可没,不过真正首功,庶以为当属主公,若无主公以神力将那……那“神雷”引入袁术中军大帐,以袁术麾下张勋纪灵等人之能,若是及时反应过来,张将军虽然能胜,却难免苦战,将士死伤更是要多出许多。”

“而且,袁术军中士卒,多数不能夜视,除非贴面厮杀,否则就如同瞎子一般,而主公麾下将士,目力远胜对方,这也是主公英明所致,我等佩服!”

郭嘉也连连点头,附和道:“确实如此!”

两人这次可不是拍马屁,而是真心实意的称赞,不单是他们,就连李易身边那些亲卫看李易的时候目光也是带着无比的崇敬,甚至是狂热,就仿佛在仰望神灵一般。

袁术的兵马实际数目在十万人左右,东门大营外的大约在八万左右,张辽以几千前锋想冲进去不难,难的是扩大战果,特别是等袁术反应过来之后,很可能会被打一个反包围。

于是,李易在张辽对着北大营发动攻势的时候,便在几个侍卫的掩护下,走到大营近处,对着袁术大帐所在方向扔下了一颗“神雷”。

作为穿越者,李易在研究战争的时候自然会考虑到火药,只是碍于材料,环境,还有李易自身水平等问题,他如今只弄出来了不到两百斤的火药,威力上也是差强人意,根本不能当做常规手段来使用,而且按照李易的计算,即便是把他积攒全部的火药做成一个大炸药包,也难炸开襄阳的城门。

于是,李易就暂时放弃了推广使用火药的想法,只是在开战前让人做了几个空心的铁球,起其中填满了火药以及铁钉铁片等犀利之物,一个重约五十来斤,这对旁人来说是个大号地雷,可李易有龙气bug,而且一直都有练习标枪以及重物投掷,拎着“神雷”基本上可以做到指哪打哪,堪称人形自走迫击炮。

李易对着袁术大帐来的那一发,想着不管伤人还是杀人,总之都能让袁术中军大乱,延误袁术指挥兵马的时间,可是,实际效果却是比李易想的要好的多。

袁术等人被爆炸弄得暂时性失聪还是小事,更严重的是,袁术大营中的部分区域因为忽来的炸响声发生了啸营,而且马栏中的战马也受惊发狂,冲出围栏狂奔,一下子就让袁术的大营乱了起来。

可以说,以当时的那种情况,就算张勋第一时间下令抵抗,其实也没多大作用了。

至于说扬州军夜盲,李易的兵马却能够视物,却是李易给那些将士们改善伙食的功效了,虽然李易已经记不清夜盲是缺了什么维生素,但架不住李易要求把但凡能吃的野菜都往大锅里丢,时间长了,吃的多多了,自然也就把缺的维生素给补了起来。

正是在这诸多因素影响之下,张辽才能迅速营破,让袁术大军迅速崩盘,袁术本人也不得不选择逃遁求生。

不过,李易虽然让张辽与文聘追击袁术,但他的目标并非袁术本人,而是要让袁术疲于奔命,没有时间收拢兵马,只有这样,才能彻底的打击袁术的实力,让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退回扬州,同时,那些被袁术丢下的扬州军,接收整编后自然也就成了李易的人力。

对于众人的称赞,李易脸色淡然,摆摆手表示谦虚,其实内心也是得意非常,虽然他没有冲杀在第一线,但有了那一番表现,足以让任何人不敢轻视于他,这可不单单是关于李易的虚荣心,也是维持他自身威望所必须的。

“诸位过奖,今次大胜,主要还是将士们不惜生死,奋勇上前,以及诸位贤才的布阵谋划啊。”

见李易肯定了他们这些谋士的功劳,郭嘉徐庶等人也笑了出来,李易还要继续往下说,就见有斥候飞马而来,向他报道:“启禀将军,袁术大营起火后,城南大营乐就引兵来救,徐盛将军与其死战,刚刚乐就似乎得知袁术大营已破,便撤回大营固守,徐盛将军让小人请示将军,此时是继续进兵,还是原地驻守。”

李易急忙问道:“徐盛那边伤亡如何?”

斥候答道:“折损约三百,伤者近千,其中重伤者约百余人,乐就那边具体不明,不过看其退兵后留下的尸首,约为我方三倍。”

李易呼出口气,轻声道:“徐盛很不错。”

要说这次作战,虽然主战场在东门这边,可最难啃的骨头却是徐盛在负责。

袁术安排在襄阳城南的大营,是原本纪灵指挥的兵马,只是纪灵负伤后,便让乐就代管,一共有将近两万人,而李易只给了徐盛三千人,让他埋伏狙击,最起码也要阻拦乐就脚步,可谓是任务艰巨,李易一直都有些担心,好在徐盛没有让他失望。

李易转头看向郭嘉,问道:“奉孝以为现在该怎么办?”

郭嘉略一沉吟,道:“乐就若是一鼓作气,徐盛那边的确会有麻烦,但他此时选择退兵,显然是得知大营失守,心中惊惧,而乐就如此,其麾下兵马绝对是士气低迷,不过考虑到其兵马过万,主公加上徐盛将军那边,可用兵马只有三千,强攻不足,非是上策。”

说着,郭嘉看向旁边亲卫手上的匣子,道:“可以张勋人头劝降,若其同意,拘束军中主将副将即可,若其不同意,待天亮后可叫襄阳城中兵马出战合围。”

李易听罢,当即就要下令先劝降试试,不料后面的典韦忽然出声道:“主公,某有一计!”

所有人都是一怔,然后齐齐看向典韦,李易笑问道:“恶来有何妙计?”

典韦挺了挺胸,大声道:“乐就兵多,我方兵少,不如叫某前去叫阵斗将,与他约定,若乐就胜了,主公放他们离去,若他败了,便归降主公,主公,这计谋如何?”

说罢,典韦就眼巴巴的看着李易,目光中满是期待,他算是憋坏了,虽然保护李易很重要,可别人都在打仗砍人拿功劳,他只能干瞪眼,真的是非常煎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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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典韦斩将

不等李易回话,郭嘉就忍不住赞许道:“妙计,妙计啊,主公,乐就此时退兵,兵马士气低迷,多半不能再战,恶来以此赌约叫阵,乐就若是应了,以恶来勇武,乐就必然不敌,可乐就若是不应,恶来便可以之前先锋纪灵之名骂之,乐就若还是不应,军中士兵恐再难听其调遣,等天明让襄阳军马出城,稍加震慑,营中之敌不战自乱。”

李易在一旁连连点头,其实刚才典韦说罢,他也想明白了这个道理。

典韦听得非常高兴,迫不及待的追问道:“主公,这是让某出战了?”

看着典韦这跃跃欲试的模样,李易忍不住打趣道:“恶来之谋已经不亚于奉孝了,哈哈,走,我等一起去会会那乐就,看他究竟有几斤几两!”

随着李易一声令下,这千余人当即便向城南方向走去,先行寻到徐盛汇合,然后再去找乐就的晦气。

至于说张辽以及文聘的后路,自然是有诸葛玄负责,反正袁术已经大败,只顾逃命,半路上的一些零星抵抗很难对成建制的兵马构成威胁,已经无需李易操心了。

因为李易麾下骑兵居多,是以很快就寻到了徐盛,见面时徐盛身上甲胄有许多的破痕,甚至脸颊上还有一道细细的伤口,看上去很是狼狈,但瞧见李易来的时候,徐盛却是异常兴奋,向李易道:“主公,末将幸不辱命,已经将乐就击退!”

徐盛已经得知了张辽那边的战报,己方大胜,心中自然是激动非常。

李易下马将徐盛扶了起来,没有问他具体战事经过,而是伸手轻轻摸了摸徐盛身上甲胄,关心道:“文向身上为何如此狼狈,可有伤势?”

徐盛摇摇头,爽朗笑道:“请主公放心,末将无碍。”

说罢想起了什么,徐盛又摸了摸脸,道:“只是这里刮了一下。”

李易可不觉得只是正常交战徐盛能把身上衣服都给打烂了,于是,李易便看向徐盛旁边一人,那是忠义军中提拔起来的,如今担任徐盛副手。

那人见李易看他,当即说道:“启禀主公,乐就率兵救援袁术大营,几乎是倾巢而出,我方将士虽然拼命抵挡,但来敌太多,眼看死伤惨重,军阵就要被破,是徐将军在关键时刻身先士卒,带亲卫冲在最前,这才打掉了乐就的士气,刚刚清点,徐将军亲卫死伤超过七成!”

李易眉头忍不住挑了挑,同来的其他人也对着徐盛报以敬佩的目光。

亲兵死伤比例这么大,毫不客气的说,徐盛现在能站在这里,真的是他运气有够好。

李易当即吩咐31道:“阵亡将士要妥善安置,受伤之人,务必尽全力保住他们性命,而且这边伤亡太多……恶来,你安排人请华神医来这边。”

“喏!”

典韦当即安排侍卫去了,徐盛则对着李易谢道:“主公仁慈。”

李易摇摇头,没说话,只是伸手解下身上甲胄,披在了徐盛身上说道:“文向身上褴褛,李某却甲胄如新,此甲,当赠与将军!”

徐盛身形一颤,当即拜道:“多谢主公!”

李易笑笑,伸手又去扶他,同时小声在徐盛耳边轻声道:“提前恭喜文向,如无意外,此战之后封侯有望。”

徐盛顿时大喜过望,脸上都快笑出花来了,虽说也知道自己已经半只脚踏上了造反的道路,但汉室的侯爵,依然让人向往万分。

李易拍了拍徐盛肩膀,没再多说,直接让他整顿兵马,然后三千来人合为一队,向着乐就大营行去。

徐盛之前埋伏的地方距离乐就大营不远,所以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远远的便看见乐就营中灯火通明,营门紧闭,前面鹿角狰狞,栅栏后面人影闪烁,箭塔上弓箭上弦,完全就是一副死守的架势。

郭嘉望一阵,便对李易摇头道:“这营盘布置并无疏漏,若是强攻,纵然对方军心已失,但无万人大军,也难保万全。”

李易点头,对着典韦打了个手势,典韦当即满脸兴奋的打马而出,快速冲到乐就营前,大声喝道:“某乃征南大将军,李襄侯麾下典韦,乐就何在,出来答话!”

典韦声音洪亮,气势很足,再加上因为李易的运作,不管世人心里服还是不服,反正要说天下第一的步战将军,名义上韦莫属,而营中的扬州军将士显然也是听说过典韦名号的,当即就是一阵躁动,只是等了片刻,却不见乐就本人答话。

典韦驱使战马在营前跑了一阵,似是有些不耐,又道:“乐就小儿,难道听到我家主公威名,就被吓得连说话都不敢讲了么!”

大营门口的一道栅栏后面,乐就咬牙切齿的盯着典韦,他旁边有一个文士,乃是韩胤,韩胤满面愁容,看看典韦,又看看乐就,小声道:“将军为何不答,若如此,军中士气堪忧啊。”

乐就看了看左右那一个个脸色灰败,跟死了爹娘一般的的士卒,苦笑道:“典韦此时在门前叫骂,不是劝降,便是邀我出战,我若是应他,该说什么才好?”

韩胤表情一滞,他本还想说,之前乐就不该临阵退却的,但现在两人陷入绝地,已经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再说那些话,不过徒增不快罢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韩胤便不再不语。

这时,外面又传来了典韦的声音。

“袁术大逆不道,擅自称王,与谋反无异,此行为之恶,更甚于当年董卓,如今袁术已经被我家主公率领天兵击溃,叛将张勋也已经授首,待天亮袁术也难活命,胜败已经明朗,尔等还不快快开门归降我家主公,若是执迷不悟,张旭便是尔等前车之鉴!”

乐就原本还是蔫巴巴的样子,可骤然听说张勋被杀了,一个激灵,赶忙伸长脖子往外望去,只见典韦手中正拎着一颗头颅,虽然光线昏暗,可相处日久,他如何能瞧不住来,那正是张勋的人头?

这一刻,乐就目眦欲裂,恨不得立刻冲去去将典韦碎尸万段。

同时,营中的扬州军将士也发出了真正骚动之声,他们是被这一幕吓到了。

那可是张勋啊,他们的三军主帅,高高在上的人物,竟然说死就死,脑袋都被砍下来了,这对士气的打击简直不要太大。

而且,典韦如果只说天亮就能拿下袁术,寻常士兵是不信的,可现在有了张勋的人头作为佐证,许多人都感觉袁术搞不好真的要危险了,就连乐就与韩胤也不能例外。

乐就紧握着拳头,目光凶狠的盯着典韦,他心中已是羞愧万分。

之前救援袁术大营的时候,乐就先是被徐盛的伏兵惊吓,好不容易稳住阵脚,渐渐掌握优势的时候,却被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告知,大营没了,袁术也逃了,当时乐就心中太过惊惧,再加上徐盛不顾性命的反击,乐就没有勇气与徐盛怕拼命,转头逃回了大营。

现在看到了张勋的人头,乐就只感觉脸上臊得慌,后悔万分,他觉得自己当时如果拼死一战,张勋或许就不会死了。

典韦这时又道:“乐就,我看你麾下兵马已经没有战意,根本不是我家主公麾下精锐对手,当时我家主公素来仁慈,爱护百姓,不愿多造杀伤,所以,现在便给你一个机会,只要你来与典某打上一场,你赢了,我家主公便放尔等离去,还给尔等路上口粮,你若是不敌典某,便打开营门归降,如何?”

顿时,营中许多士兵纷纷向着乐就看去,意思不言而喻。

其实,纪灵麾下的兵马算是袁术麾下最为精锐的一批,战斗力是很强的,只要袁术大营还在,这些士兵们其实也不会如此,可如今袁术都败了,逃了,也不管他们这些人的死活,他们就算是拼死一战,也没了奔头,没了希望,心中有的只是对未来的惶恐,在这等情形下,谁还能战?

而且,袁术平日里虽然多有笼络人心之举,但他笼络的目标是那些将军还有文士的心,至于这些最底层的军卒,袁术对他们真的很一般、

乐就听着周围将士的窃窃私语,还有营门外典韦的不断叫阵,深吸一口气,渐渐的冷静了下来,转头向韩胤问道:“先生,可否托付大事”

韩胤心头一颤,道:“将军这是要……”

乐就叹息一声,摇头道:“如今兵无战心,已不能用,典韦又这般叫阵,乐某若在退缩,必为笑柄,只是,乐某担心不敌那典韦,所以,这……这里就交给先生了。”

说罢,乐就对着韩胤一拜,转身疾走几步,从亲兵手中拿接过战马长枪,又让人打开寨门,一提缰绳,便的冲出营门。

典韦眯眼看着来人,几乎瞬间他就判断乐就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典韦并没有因此就轻视对方,这是李易平日里给他们交代的,如非战局或者大势所需,要尊重对手,更不能小视任何对手。

就好比张勋,虽然被砍了脑袋,但李易原本是打算将他好生厚葬的,再不济也要把他的尸首还给袁术,这是尊重,只是考虑到劝降要用到,李易又毫不客气的将张勋的脑袋拿了出来示众。

见乐就在自己面前两丈开外停下,典韦笑道:“我看你也是个好汉,我家主公又甚是爱才,典某愿为你做保,你改投我家主公麾下如何?”

乐就看着典韦,虽然典韦给他的压力极大,如今更是表露出了善意,可乐就的眼中还是闪过了一丝轻蔑,然后哈哈大笑,用长枪指着李易所在方向,大声道:“好笑,好笑,我家大王何等人物,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天下,乃当世之英雄,天下人无不敬仰,可李易算是什么?不过一个只会钻营的小人罢了,而且不讲信义,反复无常,乐某羞与其为伍!至于你这莽夫,居然让乐某弃璞玉而取顽石,哈哈,果然山野村夫,竟然这般无智!”

“大胆!”

典韦登时气的脸都黑了,对着乐就大声怒喝。

不光典韦,后面压阵的李易也是脸色难看。

如果乐就只说袁家四世三公也就罢了,可钻营小人什么的,这个刺得李易心里有些痛。

郭嘉见状,低声道:“主公志在天下,他日必然怀抱四海,掌握天下英才,今日不过些许悖逆之言,何须计较,更何况,还是一将死之人?”

李易一顿,然后想了想,心情果然舒畅了许多,紧跟着就感觉有些好笑,自己还是嫩了点,倘若是刘邦遇到这种嘴炮,恐怕根本不会生气,而且多半还会怼回去把对方气的够呛。

典韦见乐就辱骂李易,也不再废话,挥刀便向乐就杀去,乐就自知不敌典韦,便干脆摆出防守姿态,嘴上却是不停,继续大声骂道:“李易,今日乐某死则死矣,但我家大王将来必取你性命,为今日阵亡将士报仇雪恨!”

“死来!”

典韦见乐就死到临头嘴巴还不消停,心头怒起,双臂几乎是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全力向着乐就斩下。

乐就原本还有话想说的,可典韦这当头一刀斩来,只让他觉得气劲扑面,莫说张口讲话了,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脑中更是一片混乱,原本设想的两败俱伤的招式也不知忘到了哪里,最后只能是下意识的举起长枪横在头顶,然后就听当的一声,乐就双臂一麻,然后双耳嗡鸣,胸闷的厉害,浑身使不上力气,直接往后栽下马去。

同时,典韦已经到了乐就跟前,长刀顺势往下一刺,将乐就胸口洞穿,决计是活不成了。

见典韦斩杀乐就竟然如此干脆利落,李易这边将士纷纷呐喊叫好,典韦也是心中欢快,对着乐就大营大声喊道:“乐就已死,尔等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乐就的死,显然成了压倒这批扬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典韦的呼喝,对面不少兵丁都从栅栏还有箭塔上撤了下来,明显是打算放弃抵抗了。

典韦见状哈哈大笑,却听后面的郭嘉忽然喊道:“恶来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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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9章 先生可是荀攸

典韦听到叫喊,虽然不知原因为何,但他反应倒也迅速,果断低头打马往回跑,刚跑出十多步,就见扬州军的营门大开,韩胤带着两三百号人冲出,呐喊着向着李易这边杀了过来。

李易瞧着这一幕,着实有些意外,特别是韩胤这个文人打头,虽然气势汹汹,但人数稀少,根本不成阵列,甚至其中还夹杂着不少的伤者,与其说是冲杀,更不如说是求死。

典韦的马快,很快回到李易这边,当即郭嘉点出五百人交于典韦,让他冲杀回去,同时又派出千人从两翼合围,防止其中有人逃脱。

郭嘉安排的很妥当,又有典韦如此猛将带头,韩胤这个文人的组织起来的冲锋,几乎一个照面便被典韦撕碎,又过了没多久,韩胤便被士卒生擒,那些随他出来的士卒也死伤殆尽。

亲卫将韩胤押到了李易面前,李易脸并无得胜的喜悦,反而有些失落,他看着韩胤问道:“乐就既然已经亡于典韦之手,你又何苦如此?”

韩胤用力挣扎了一下,李易见状,抬手让亲卫将他松开,韩胤起身,先整理好了衣冠,然后冷笑一声对着李易反问道:“襄侯难道不知?”

刚刚说罢,韩胤便作恍然状,语气嘲讽的道:“也是了,观襄侯行事,定然不知忠义为何物,又如何能明白我等忠心!”

“大胆!”

徐盛和李易的一干亲卫见状,当即就要拔刀,想打杀了韩胤,但李易并没有生气,摇摇头,示意他们安静,然后问道:“袁术谋逆称王难道就算忠义?”

韩胤哈哈大笑,道:“当今天子无能,号令不出长安,不能使天下安定,自当由有德者取而代之!”

李易叹息一声,他本来还想问韩胤是不是愿意归降于他的,可瞧着韩胤的态度,李易知道没戏了,那句废话也就没问,沉吟片刻后,问道:“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韩胤身形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恐慌,但很快又镇定下来道:“襄侯要杀韩某?”

李易点头,其实按道理来说,他应该将韩胤押去长安比较合适,但考虑到之前李易与袁术交往太深,鬼知道到时候韩胤会说出些什么来,李易决定还是直接杀了他比较好。

韩胤深吸一口气,拱手道:“那就请襄侯将……韩某送归扬州罢!”

“可。”

李易应了,便让人将韩胤带了下去,不过并不是现在就将韩胤杀了,李易的打算是进入襄阳后,于闹市中将韩胤斩首示众,算是给他自己增添一些威名。

乐就战死,韩胤被擒,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易让徐盛去接手营中士卒归降之事,过程还算是顺利,主要是因为李易的名声不错,世人都道他仁义,且善待百姓,所以扬州军的降卒并不担心李易收缴兵器后会翻脸给他们来个大屠杀什么的。

此外,李易特意交代徐盛,让他优先接纳扬州军中的伤员,不管伤势轻重,直接就在大营门前当场救治。

这一步安排效果非常好,那些扬州军的士卒见状,心中甚是还对李易又了好感,毕竟李易连伤员都愿意给予救治,又岂会虐待他们这些健全的劳力?

纳降之事进行顺利,也代表着这一战几本不会再有变数,李易军中下全都颇为欢喜,唯独李易脸却不见笑意,郭嘉见状,问道:“主公为何忧心?”

李易叹道:“张勋战死也就罢了,可乐就、韩胤两人,我原本以为纵然不能尽数招揽,但韩胤应当没有问题,岂料他也是宁死不降,唉,若人人都是如这般,将来道路何其艰难啊。”

李易说的是他的心里话,这一战获胜,李易觉得自己怎么也能收服一两个有名号的人才,可结果呢,硬骨头的不降也就算了,但明显不像是狠人的韩胤也是选择毅然赴死,这实在是出乎李易预料。

郭嘉闻言失笑道:“主公多虑了,韩胤不愿归降,除去心念袁家之外,其父母妻子皆在扬州,他如何敢降?而且乐就战死,虽然是助纣为虐,但单单对袁术来说,足以见其忠义,有乐就在前,韩胤若降,世人必会轻视与他,将来纵然活着,大抵也是了无生趣,所以,诸多考虑之下,韩胤选择赴死就在情理之中了。”

顿了顿,郭嘉又道:“主公虽然出身不比袁家子弟,之前因为诛杀董卓,世人皆敬主公之名,却无畏惧之心,但今次战后,主公之名将再次响彻四海,无人再敢小觑半分,相应的,诸多有才能却不得重中之人,尤其是寒门中人,也会认真考虑是否选择主公投效,嘉断言,自今日起,至攻略荆南,必有贤才来投。”

李易只是略微有些唏嘘罢了,听了郭嘉这般说法,心中包袱当即放下,笑道:“好,这话我记住了,若是没有贤才,你便负责与我绑人去。”

两人正说笑间,打不远处奔来一行骑士,远远的就开始向李易这边招手,等走近了,李易一瞧,却是蔡瑁,脸当即浮现笑容向前迎去,只是让李易意外的是,蔡瑁还隔着两丈多远便直接下马向他拜道:“蔡瑁,见过主公。”

李易动作一顿,旋即脸笑容更盛,前将蔡瑁搀扶起来,大笑道:“许久未见兄长,兄长今日辛苦了。”

李易是没想到蔡瑁这么干脆,一见面直接叫了主公,原本李易还以为让蔡瑁帮他做事容易,但全身心奉先给他有点困难,可现在看来,情形却是比他想的要好的多。

蔡瑁起身,也露出笑容,道:“主公以少胜多,一战尽灭袁术十万大军,不出数日,必将震惊天下,相比主公,瑁所为之事,实在是微不足道。”

寒暄了两句,李易拉着蔡瑁往边走了几步,低声问道:“刘使君的事情可已经妥当了?”

蔡瑁面露羞愧之色,李易见状,心里一咯噔,还以为坏事了,却听蔡瑁说道:“襄阳城中兵将近半数已被我与子柔以主公之,名震慑,其余兵将,原本还有异动,但听得城外动静,知道主公大胜袁术,已让心向主公,或是归于原位安静等待主公入城,或是找某请战出城,但因为主公有交代,暂时自然他们在城中准备。”

李易边听边点头,蔡瑁给他的感觉跟过去有点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说不太清楚,反正蔡瑁的话让他听着格外的舒坦,不像过去那般含糊,拖泥带水的让人着急与不喜。

蔡瑁脸多了几分哀伤之色,道:“至于刘使君那边,我让人斩杀了几个忠于刘使君的武官之后,便命人围了州牧府,与其中守卫交锋几次,攻了进去,府内守卫已经剿灭大半,只剩下内宅,还未攻破。”

李易古怪的看了蔡瑁一眼,问道:“内宅未破,这是为何?”

李易去过刘表府邸多次,刘表为了表示亲近,也让他进过内宅,那里根本无险可守,没道理蔡瑁打穿了外围,却偏偏拿不下内宅。

蔡瑁忽然对着李易拜下,低头道:“虽然内宅瞬息可下,但瑁毕竟与刘使君相处日久,今日之事虽然占据大义,但私心有亏,我实在不忍心下令,所以只是将其围困,唉,瑁有负主公厚望,还请主公降罪!”

李易眨了眨眼睛,怎么说呢,蔡瑁此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模棱两可的态度,明显是想两边讨好,要不是蔡玉直接跑去南阳,断了他的后路,蔡瑁很难完全投到这一边。

由此可见,蔡瑁的操守只能说是马马虎虎,那么,为了讨他这个新主子的欢心,应该是二话不说就卖了刘表才对,是以李易根本没想到,蔡瑁将刘表逼到绝境,临门一脚的时候竟然打住了。

虽然说刘表已经成为瓮中之鳖,蔡瑁这么做对李易的大局不会有影响,但终究是不美,换个小气点的人,很可能就会觉得蔡瑁是办事不利,或者故意留着刘表给他找麻烦。

不过李易没那么想,他感觉自己之前可能是看错蔡瑁了,蔡瑁并不是面对利益就毫无底线的那种人。

于是,李易心中不但没有因为蔡瑁没能圆满完成任务而不满,反而更加高看了蔡瑁一眼,开始琢磨将来是否要让蔡瑁承担一些重任。

李易将蔡瑁扶了起来,宽慰道:“此战刘使君虽然接连败绩,但过错并不在其本身,而且刘使君在民治也多有功劳,所以兄长此举并无不妥,也罢,暂且就如此,等我入城后,我当亲去拜见。”

蔡瑁一听李易语气,顿时明白,李易对他的作为并没有不高兴,反而很满意,心中不由欢喜,忍不住偷偷往边撇了一眼自己的福星,正默默杵在一边,存在感很低的荀攸。

李易这边并没有人察觉到蔡瑁的眼神,不过郭嘉却是直接注意到了荀攸这个人,倒不是荀攸身有什么特殊的光环,而是荀攸本身太过淡然,蔡瑁说了这么多话,他的表情都没改变分毫,这根本不像是个普通文士应该有的表现。

下意识的感觉这人可能不一般,于是郭嘉便前问道:“不知这位兄台贵姓?”

荀攸脸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欠身道:“某只是以闲散之人,姓名不足挂齿,暂时寄居蔡军师府,听闻李襄侯在此,所以跟随前来瞻仰一番,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郭嘉挑了挑眉,品着对方话里的意思,还有说话时候的神色,越发感觉面前人不简单。

蔡瑁也听见了他们两人的对话,猛的一拍额头,好像敢想起了什么,指着荀攸说道:“主公,今夜城中事情这般顺利,其实是多亏公达帮助谋划。”

蔡瑁还是比较有良心的,荀攸给他出了妙计,让他在李易这边得名得利还骗好感,他自然也要予以回报,于是,今夜的事情荀攸虽然没有参与,但蔡瑁嘴的皮子一翻就将他拉了进来,算是白白给了荀攸一份功劳,这样如果李易启用荀攸的话,即便不考虑他的才华,也不至于给他一个排不号的职位。

蔡瑁说罢,就将荀攸拉到了李易面前,荀攸向李易行礼,道:“见过襄侯。”

可是,荀攸行礼过后,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李易让他起身,更别说还礼了,荀攸心中疑惑,抬头望去,却见李易一手轻轻点着额头,做冥思苦想状,口中似乎还在喃喃着什么,叫人感觉好生奇怪。

众人都是纳闷,即便是郭嘉与荀攸皆为智谋出众之辈,也想不明白李易这是怎么了。

蔡瑁作为引荐人,担心出了什么差错,正想小声问一问,不料李易忽然用力拍了一下手掌,就见他眼冒精光,脸满是惊喜之色,伸手指向荀攸,但感觉这样有些无礼,马又将手收回,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拱手轻声问道:“敢问先生名号可是荀攸,表字公达?”

荀攸眨了一下眼睛,目中闪过一丝疑惑,躬身道:“不才正是荀攸,襄侯难道听说过在下?”

荀攸很是奇怪,李易在洛阳活动的时候,他还在吃牢饭,两人根本就没交集,而且他虽然有些才名,但名气不算顶尖,只比寻常世家子弟好一些,至于荀家的招牌人物,那是荀,而不是他,所以,荀攸觉得李易就算听说过他,也不应当如此欢喜才是。

“哈哈哈,真的是先生,真是先生,天佑李某人啊!”

李易有些失态,大笑了三声,这才想起来,对着荀攸一揖到底,道:“李易见过先生,适才心中太过欢喜,言语无状,还望先生勿怪。”

“不敢,不敢……”

荀攸连连摆手,然后赶忙还礼,他现在有点晕乎了。

为了能够顺利加入李易的阵容,荀攸可是进行了好大一番准备,可如今还没等他将那些准备练出来,李易直接就对他行大礼了,这让荀攸怀疑自己是不是白忙乎了一场,还是说李易早已经看破一切。

李易起身,虽然动作没有再表露出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但脸的喜色却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荀攸!

这可是荀攸啊!

曹操麾下谋士众多,比如郭嘉、荀、戏志才、程昱以及贾诩等等,各个都是惊才绝艳之辈,然而,是谁在这套超豪华的阵容中脱颖而出,成为曹操的主谋?

正是荀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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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0章 狼狈的袁术

李易万万没想到荀攸会出现在襄阳,而且还被蔡瑁带到了他的面前,虽然这两人怎么看都不搭边,事情本身更是透着古怪,但李易已经顾不得考虑那些细节了,总之事实就是荀攸来了,自己无论如何都得他留下!

李易目光灼灼的看着荀攸,直盯得荀攸心里打鼓,甚至都不太敢与李易对视了。

李易现在一门心思都是怎么将荀攸留下,其实如果刚刚蔡瑁说的是个普通人,李易很容易就能发现,蔡瑁是想给他引荐人才,然而,荀攸的到来太让人惊喜,李易关心则乱,生怕这只是一场路过的巧合,一个不小心,第二天荀攸就不见了。

这可是曹操的谋主啊,李易要是让这等人物在面前错过,那他就别争霸天下了,直接洗白白给曹操当小弟去吧。

这时李易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思路,如今郭嘉是他的左军师,右军师之位空缺,他的原计划是从蔡瑁和蒯良中选择一个,让他们两个竞争岗,这即是李易对荆州世家的一种亲近且重用的表现,同时也是在蒯家与蔡家之间的一种挑拨,避免他们抱团。

见到荀攸之后,李易便决定放弃原本计划,他要把这个位置留给荀攸,至于荆州世家的关系方面,虽然这样选择有些麻烦,但为了荀攸这个大才,李易认为还是很值得的。

李易心里盘算了一阵,当即就要向荀攸提出邀请,却听郭嘉忽在他身边轻声提醒道:“主公,还要让蔡军师安排兵马,此事紧急,不可耽误啊。”

李易思路被打断,转头就见郭嘉正对他眨了眨眼睛,两人相处日久,李易自然知道,郭嘉所说的事情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其实另有深意。

李易刚刚对荀攸态度过于热切,旁人觉得奇怪,想不通他是怎么了,起初郭嘉起初也是如此,但细一琢磨,郭嘉便猜到,这位荀攸肯定是一位大才,自家主公是看人家了,至于说李易是怎么确认这一点的,郭嘉表示这很正常,天命之人,自有识人慧眼,连千里外的张昭都能看透,又何况当面的荀攸?

李易看看郭嘉,看看荀攸,又瞟了眼满脑袋问号的蔡瑁,不多时便明白郭嘉为何要打断他。

荀攸是蔡瑁带来的,而且蔡瑁刚刚还在城中为他立下功劳,荀攸虽然对蔡瑁有所辅助,但计算功劳的话只是微末,比他高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这种情况下,李易如果当着众人的面以高位拉拢荀攸,旁人心中肯定会有不服。

李易的那些铁杆部下也就算了,这些人知道李易看人才很厉害,如何任命官员自然有李易的道理,他们会主动的调整心态理解李易,可是蔡瑁,蒯良这些人就不成了。

今日蔡瑁和蒯良虽然没有直接参战,但功劳也不小,约束荆州城内兵马,让李易无需顾念后路,而且还顶着背主的恶名将刘表给围了,其中风险可是很大的,一旦李易战事不利,没能打败袁术,他们也会成为逆贼,将来不管去哪都是举步维艰,更别提前程了。

现在蔡瑁欢欢喜喜的来给李易报讯,李易没有先给他有个交代,反而对他的“小弟”许以蔡瑁自己都得不到的高位,这种行为几乎就是当众打脸,除非蔡瑁是那种无欲无求的圣母,心里难免不会对李易生出怨恨,觉得李易是过河拆桥,是故意在羞辱他。

短时间内蔡瑁应该会忍耐下去,默不作声,可这就像是一个埋在自家院子里的炸药桶,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给李易造成不可估量的伤害。

李易心里苦笑,自己意思光顾着傻乐了,竟然差点就犯了这么愚蠢的错误。

面带歉意的看了荀攸一眼,留下有点懵逼的荀攸,李易走到蔡瑁身边,亲热的拉着蔡瑁的手臂,赞叹道:“兄长好眼光,好眼光啊!”

因为蔡玉的缘故,蔡瑁跟李易的关系天然的就比较亲近,蔡瑁倒也不拘束,疑惑的往后面看了一眼,便直接小声问道:“主公难道知道荀攸此人?”

李易故作高深道:“知,也不知。”

蔡瑁的眼神有点无辜,李易这话他实在是听不懂。

李易笑道:“许久之前我便知道此人姓名,却从未与之谋面,但今次相见,我观其面貌,却发现此人乍一看平平无奇,并无特异之处,但细看之下,却发现其实才华内敛,真才实学恐怕丝毫不弱于他那个被誉为王佐之才的侄儿!”

蔡瑁的脸有点震惊,虽然之前荀攸的那一番谈话让他很是佩服,觉得荀攸不是寻常人,但他怎么也没料到,李易竟然会给荀攸如此高的称赞,亏他还担忧荀攸会被李易轻视,特意匀了一些功劳给荀攸。

蔡瑁有些小心的问道:“主公当真能看出,荀攸竟然如此不凡?”

蔡瑁思维还是比较保守的,虽然觉得荀攸很不错,但王佐之才……感觉应该还差了点。

李易轻笑道:“兄长放心,易最为自傲的,不是谋算,更不是勇武,而是这双眼睛能看人优劣,所以,那荀攸肯定是大才,这点绝对不错!”

蔡瑁点点头,虽然这个结论让他有些意外,不过毕竟结果是好的,而且李易名声在外,便没在多想,转而笑道:“如此,恭喜主公再得一贤才。”

李易摇摇头,拍着蔡瑁的肩膀道:“其实,我也要恭喜兄长啊。”

蔡瑁不解,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笑道:“今日易虽然得一贤才,于将来之事大有助益,但荀攸却是兄长发掘,这代表了什么,兄长难道还不明白?”

蔡瑁一脸茫然,这能代表什么?

李易低声道:“这代表了蔡家的运势变了啊,蔡家将来……哈哈哈!”

蔡瑁精神顿时一震,虽然李易说的神神叨叨的,蔡瑁之前也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过,可现在被李易点出来,他想想,还真感觉有那么点不一样。

自打那次险些命丧于纪灵之手后,蔡瑁一直都是心情郁郁,少有开怀的时候,连整个蔡家都沉闷非常,可今天反了刘表,投入李易麾下,也不知是事情太刺激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总之,蔡瑁觉得心里兴奋非常,浑身下都是干劲儿,哪怕现在还是晚,可蔡瑁就是觉得身边的一起都是那么亮堂堂的,让他对未来充满了期待。

蔡瑁觉得李易可能有传说中的望气,或者是观人运道的法门,当即就想再与他深入交流一下,但李易并没有给蔡瑁机会,拉着蔡瑁,又让郭嘉和徐盛过来,说道:“因为之前对袁术作战乃是夜战,变数太多,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所以当时我并未让城内兵马出动,不过如今袁术大军已败,袁术本人逃遁,虽然还不知具体数目,但粗略估算,襄阳城附近当有数万扬州溃兵游荡,所以,想要尽快收拢这些溃兵,就需要兄长出力了。”

见李易开始说正事,蔡瑁也不含糊,收敛心神,郑重抱拳道:“请主公下令!”

李易点头,问道:“在确保襄阳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你能调度多少兵马?”

对这方面蔡瑁非常清楚,当即说道:“此时可动一万兵马,不过主公若是进城向城内文武官员展示圣旨,瑁可保城中兵马全数听从主公调遣!”

“一万……”

李易喃喃着,他感觉这数目有些少了,便看向郭嘉,让他给个意见。

郭嘉一指刚刚被徐盛收服的那些扬州军,道:“主公,这些扬州军已无抵抗之心,可以将他们打散编做小队,等天亮后城内兵马出动,让他们跟随行事,一并参与收拢败兵之事,想来可事半功倍,而且,此事过后,想来无需太多时间,这些人就可真正为主公所用了。”

李易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便道:“好,就按照奉孝说的办,具体细节,稍后再做详谈,不过……”

李易停顿了一下,看向蔡瑁,严肃道:“兄长,我知此次袁术入侵,荆州受创甚重,但主要罪责都在袁术一人,那寻常士兵,不过听令行事罢了,所以,天亮收拢溃兵时,还请兄长务必好好约束将士,只要无人死命抵抗,就千万不要擅杀或者折磨俘虏,否则大大不详!”

这个道理蔡瑁心里也明白,当即应道:“请主公放心。”

又过了一会,等蔡瑁与郭嘉他们将天亮后的出兵之事大概商量妥当,蔡瑁便向李易提出邀请,道:“主公,如今大事皆已安排妥当,不如便入城见一见城中官员,安定民心,顺便稍作歇息?”

李易知道蔡瑁是好意,但还是摇头道:“不了,如今大军还在前线厮杀,我不能身先士卒,已经很是惭愧,若是再回去城中安歇,如何面对得胜的将士?”

“而且那些官员也需要好好考虑一番,所以,我也就不着急进城了,权但给他们一些时间。”

“不过,民心确实需要安定,这样,等天一亮,除去安排兵马出城,你再安排一些人手,走街串巷,大声向百姓宣告,就说……袁术的十万,不,三十万大军已经被我以不到两万兵马击溃,斩杀扬州军主将张勋,副先锋乐就,贼首袁术仅以身免,嗯,就这样说,多多派遣人手宣扬此事,一日之内不要停歇,务必做到让城中人尽皆知!”

“喏!”

蔡瑁当即应声,其实这件事他在得知李易打破袁术大营后就已经开始做了,如今城中官员都已经知道,不过蔡瑁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城中的官员们安心,免得这些人抗议他把刘表给围了。

但听了李易的交代,蔡瑁却有豁然开朗之感,他忽然明白过来,为何李易百姓中的名声会那般好了。

而且,蔡瑁可以想象,以这段时间襄阳城中人心惶惶的模样来看,倘若此时将李易取胜,而且还是以少胜多的消息传开,襄阳百姓必然将李易当做再生父母,对他感恩戴德,到时候就算刘表想不让出州牧之位,别说其他人,首先百姓们就不答应。

蔡瑁正在心里佩服,却听李易又补充道:“对了,不单是襄阳,南阳,南郡,还有江夏那些暂且还未落入袁术掌控县城要宣告,荆南诸多郡县,也要派人过去宣扬,而且务必要在的时间内将消息传过去。”

“请主公放心!”

蔡瑁应下,而且心中已经有了倾向,这次宣传的重点在于想襄阳和荆南,李易开始为将来进军荆南铺路了。

交代完了事情,李易走到荀攸身边,拉着他的手,满脸歉意的说道:“军务繁忙,怠慢先生了,还望先生莫要见怪,等战事了结,我亲自设宴,为先生赔罪可好?”

“岂敢,岂敢。”

荀攸还在琢磨,李易干嘛对他这么热情呢,见李易又说要给他赔罪,赶忙客气道:“襄侯严重了,战事重要,攸耽误襄侯时间已经甚是不安,哪敢再给襄侯添麻烦。”

“要得,要得。”

李易拍着荀攸的手,对蔡瑁道:“兄长,先生就暂且拜托你了,等我与大军归来,定然与兄长,先生,一醉方休!”

李易告别蔡瑁之后,便带着一支约莫千人的队伍向张辽追去,然而,李易却是不知,他的这一趟注定扑空……

清晨,天刚蒙蒙亮,东方还没露出红晕,袁术伏在马背,披头散发,脸乌漆嘛黑的,衣衫也是破破烂烂,不知撕扯出了多少口子,就连后背也被露水打湿了大片,整个人看去就像是难民,还是刚刚穿山越岭的那种,要多凄惨有多凄惨,根本没有了往日贵公子的风范。

袁术都如此,他身边的人就更别提了。

刚刚离开大营的时候,袁术的主要文武都跟随在他身边,士卒陆陆续续聚拢了两千多人,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奈何人多,目标也大,很快袁术就被张辽给盯了,虽然袁术的人比张辽的人多,可袁术这边的士卒胆气已丧,一战下来,袁术的队伍直接减员大半,而张辽却是越战越勇,就跟嗑了药的疯狗一般,死死的咬着袁术不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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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1章 生擒纪灵

袁术已经记不清楚,整整一个晚上,张辽跟在后面“咬”了他多少次,袁术只知道,原本在他身边的阎象、李丰、雷薄、陈兰等人全都被张辽给追得失散了。

而就在上一次,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来的时候,袁术再次被张辽这个疯子追上,不得已,部将韩浩带着几十兵卒断后,给袁术争取时间,然后袁术被走出多久,就听到了韩浩的惨叫……

如今,袁术已经从一天前的万众拥簇,不可一世,沦为了兵丁不足百人,臣子只剩杨弘与纪灵这一文一武两人的尴尬局面。

袁术趴伏在马背上,听到近处似有水声,勉强的抬了抬头,问道:“勇义……这,这是到了那里了?”

袁术这一行人只剩下了两匹马,分别是袁术与杨弘骑着,纪灵只是徒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四处张望一阵,回头看向杨弘,杨弘无奈摇头,纪灵只能惭愧道:“启禀大王,昨晚奔走太急,当时没来得及辨清方向,此地位置……末将也不知。”

袁术双手撑着马背,坐了起来,纪灵赶忙伸手相扶,袁术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又侧耳听了听,问道:“你听前方可有水声?”

纪灵因为太过疲累,感知下降很多,倒是杨弘在后面点头道:“主公,前方确有水声,且动静不小,似有河流。”

纪灵见袁术嘴唇有些白,起了许多的干皮,还以为他是口渴了,道:“主公稍待,我去给主公取些水来。”

袁术昨晚虽然被气到吐血,如今更是身心俱疲,不过他的脑子倒还算清楚,脸色登时一变,道:“不好,前方有河流,张辽若是再次追来,我等岂不没了生路?”

袁术这话一出,纪灵与杨弘都是脸色一变,那些还跟在袁术身边的士卒更是各个面如死灰,有些甚至身子都开始摇晃,呈摇摇欲坠之势。

杨弘见最后的一点军心也要散了,赶忙道:“主公,有河多半有船,我等只要寻到船只过河,这河流便能阻拦张辽追兵,其后也就再无凶险。”

寻常士兵们脑子里想的比较少,一听杨弘这么说,顿时目露希冀之色,但袁术和纪灵的脸色却没多大变化。

他们都知道,除去码头之类的地方,可不是随便就能找到船的,那纯粹只能靠运气,更不要说现在荆州还在打仗,百姓不是躲进山林,就是早早的进入城池,船只都掩藏了起来,他们想要找到,更是困难。

袁术满脸愁容,他感觉很不好,但事情如此,已经没了退路,只能道:“继续前进,到河边后大家稍稍歇息,然后沿河而走,寻找出路。”

纪灵本想说这时不适合休息的,可看着那一个个兵丁累得近乎虚脱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辩驳。

不多时,袁术一行便到了河边,只见河面约莫七八丈宽,不算是大河,但水流却是较为湍急,肉眼也不能辨别其中深浅,显然不能直接淌过去。

至于说船只,纪灵亲自攀到一颗大树上,四顾张望,连路都没瞧见,更别说船了。

眼看着袁术都要绝望了,杨弘却是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

杨弘说士兵们可以解下衣衫,拧成绳结,然后让水性好的游到对面去,在河面上拉上绳结,让众人顺着绳索过去。

这样做依然比较危险,换做往日袁术是定然不做考虑的,但以目前的情况来说,却称得上是妙计了。

众人想到就做,反正都是大老爷们,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很快就做好了绳索,并让两个水性好的士兵给带过去,系到了大树上,为保险起见,杨弘又让两个旱鸭子顺着绳索先行渡河,确保没问题后,杨弘这才请袁术过河。

对于袁术的安全,杨弘考虑的非常周到,用几根腰带做了个环套将袁术与绳索连在了一起,又安排了两个水性好的,一前一后护持,以免发生意外。

一切准备妥当后,袁术看着滔滔河水,却是有点犯怵,然而就在这时,打他们走来的方向,忽然有人高喊道:“将军,这里有扬州军,好像还有个将军!”

一听这声音,袁术一行人顿时亡魂大冒,纪灵也不顾其他了,直接就把袁术往河里推去,一边推一边叫道:“主公快走,我在这里迎敌!”

袁术要对纪灵说些什么,但一口水呛了进来,直接将他的话给堵了回去。

纪灵已经顾不得袁术了,快走几步向来路望去,果然就见张辽那个天杀的又带着人追来了,虽然有不少灌木遮挡,一时间还看不清张辽兵马数目,但纪灵初步估算,对面最少也有三百人往上。

纪灵回头看了正艰难游动的袁术一眼,又对杨弘说道:“先生也走吧,纪某只能尽量拖延了!”

说罢,不等杨弘回答,纪灵就大声喊道:“将士们,大王待我等有如心腹,从来不曾亏待半点,而今时便是我等报效大王恩遇之日,纵然我等不能保全,但只要主公回到扬州,主公必然会为我等报仇雪耻,你我妻儿老小亦会有主公照顾,且他们今后将再无生计之忧,所以,将士们,结阵!”

刚刚张辽的斥候露面时,袁术这边的士卒们确实是慌了,甚是当时还有人想着去抢绳索渡河,但纪灵反应够快,直接将袁术推了下去,再加上后面的那番话,确实在一定程度上鼓舞士气,让这些残兵在短时间内组成了阵列,挡在了绳索的前面。

其实,这些士兵们也是可怜,虽然纪灵说的很好,可实际上,袁术根本都知道他们原本是归属在哪个将军麾下,更别提他们的名字了,如此,就算袁术有心,也做不到照顾好他们的家人。

这时张辽已经带人到了纪灵等人面前,双方距离不过数丈,纪灵不顾肩头旧伤,紧握长刀,恨不得立刻上去杀了张辽,然而他并没有真的动作,因为他留下来的目的是给袁术争取过河的时间,万一冲上去,被张辽的人找到空隙斩断绳索,那就糟糕了。

一夜追杀,张辽虽然是“猎人”,其实身上也挺狼狈的,不比袁术他们好多少,不过张辽的精神头却是非常之好,特别是看到袁术正在河水中浮沉后,更是大笑一声,喝道:“弓箭准备!”

随着一声令下,三十多张弓立时张开,纪灵见状脸色煞白,倒不是他自己畏惧这些弓箭,而是他看到这些弓箭手的张弓角度,明显是奔着河流中的袁术去的。

“张辽,敢尔!”

纪灵怒喝,提刀往前走了两步,但很快又停下,他实在不敢逼近,因为对面那些弓箭手只要手指一动,袁术的性命就只听全凭天意了。

张辽看着纪灵,目光中闪过一丝炙热。

作为李易的先锋官,张辽这一夜可是杀了袁术不少将校,单以武艺来讲,不管是被他亲手斩杀的韩浩,还是说被弓箭手集火的张勋,这些人的武艺都不被张辽放在眼中,袁术身边真正能被他当做对手的,也只有纪灵一人罢了。

甚至,袁术那边的人根本都不知道,张辽这一夜追击的最大目标压根就不是袁术,而是纪灵。

李易一直都没想过要干掉袁术,张辽就算真把袁术追到,也会找个借口把他放掉,因为扬州还需要袁术坐镇,李易可不想把扬州留给孙策这个小霸王,或者朝廷的新任官员,那样李易将来就不好下手了。

不过,放掉袁术可以,但李易却要必须袁术的獠牙给拔掉,如今袁术的头号大将张勋战死,再把纪灵拿下,等袁术回到扬州,就算是恢复了一些元气,也难逃无人可用的尴尬局面,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对李易造成实质性的威胁,只能半死不活的等着李易来给他一个终结。

瞧着愤怒的纪灵,张辽虽然很想亲自斗一斗他,但张辽并没有忘记李易的交代,而且纪灵身上还有着绷带,张辽也不想在单打独斗中占这种便宜,想了想,便笑着说道:“纪将军,我家主公说你是忠义之人,张某问你,你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给袁使君换一条生路?”

纪灵绷着脸,他根本不想接张辽的话,只是苦苦思索着,应当如何才能给袁术争取时间。

见纪灵不理会自己,张辽也不脑,反而笑道:“如今只要我一声令下,袁使君性命忧矣,不过,你若是愿意放下兵刃,自缚请降,我可保证绝任由袁使君离去。”

纪灵睁大了眼睛,眼中先是疑惑,旋即就满是愤怒。

纪灵完全不相信张辽的话,因为他和袁术的身份相差太大了,以功劳计算,几十个纪灵也比不得一个袁术,张辽但凡有点上进心,必然是要优先抓住袁术的,而昨晚张辽的穷追不舍,也很好的证明了这一点。

然而张辽竟然会这么发问,显然就是将他纪灵当成白痴在耍。

张辽见纪灵不信他的话,也不急,对身边一个准头甚好的弓箭手交代了一声,就见那人手一松,一支箭嗖的射出,直奔袁术方向而去。

纪灵见状,心中一惊,大叫一声:“不可!”然后也不顾张辽可能会对他放冷箭,直接转头向着河流中望去,只见那支箭噗的落在了袁术前方不足一丈远的地方。

箭矢溅起的水花很小,却是将袁术吓得不轻,他还以为张辽要射杀他,登时一阵手忙脚乱的扑腾,连喝了好几口河水,要不是有两个水性好的人在旁边帮衬,恐怕这一下袁术就够呛了。

纪灵暗道好险,但不等他放松,就听张辽在后面说道:“准备!”

纪灵心头一颤,赶忙回身叫道:“不可!”

张辽看着纪灵,笑道:“好,只要将军放下兵刃,跟随我回去面见襄侯,我自然不会再叫人放箭。”

为了让纪灵能够答应,张辽又补充道:“而且,不单单是袁使君,即便是这些将士,张某也不会为难,任凭他们去留。”

那些士兵闻言,顿时哗然,然后纷纷看向纪灵。

方才他们能与纪灵站到一起阻挡张辽,固然有纪灵鼓舞的原因,更多还是因为他们清楚,如今已是绝地,跟着纪灵反抗,能得一个忠义之名,可选择投降的话,且不说张辽如何对待他们,恐怕首先就得先被纪灵来上一刀。

如今张辽开口,表示愿意给他们一条生路,而且还不用做俘虏,由不得他们不动心。

“你们——”

感觉到自家士卒的心思变化,纪灵气得直欲呕血,换平时他早一脚踹过去了,可现在,他却不敢。

张辽摊开手,尽量做出一副没有敌意的模样,道:“纪将军,你也看到了,我如果想取袁使君性命,只要下令放箭即可,是以根本没有必要欺骗于你,是也不是?”

说着,张辽一摆手,又有弓箭手对着袁术那边射了一箭,惊得袁术又是一阵大呼小叫。

纪灵气得咬牙切齿,他倒不是舍不得自己,而且担心被张辽给耍了,那样就未免太憋屈,太愚蠢。

他很想骂人,却又不敢,真的怕张辽不管不顾。

就在纪灵纠结的时候,张辽发现袁术已经越游越远,当即收敛笑容,道:“我数三声,纪灵将军若是还不答应,我就只好乱箭齐发了……一!”

听着张辽的口令,纪灵的身体一颤,感觉浑身的血液都不通畅了。

然而张辽却没有迟疑,直接又道:“二!”

眼看张辽就要喊“三”,纪灵再也撑不住,大声叫道:“停下,纪某……纪某降了!”

说罢,纪灵闭目长叹,把长刀往地上一扔,见此,张辽松了口气,纪灵后面那些士卒也松了口气,甚至都有人因为之前神经绷得太紧,现在气势一泄,直接腿软坐到了地上。

张辽也不客气,直接叫亲卫上前,二话不说就把纪灵绑起来,带到了张辽的面前。

那些扬州军士兵各个脸上都写满了忐忑,张辽对他们笑了笑,然后对着纪灵拱手道:“我家主公对将军甚是欣赏,多次直言将军乃袁使君麾下第一猛将,所以辽不敢与将军死斗,只能以此诡计生擒将军,还望将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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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2章 袁术哭了

张辽对纪灵的语气非常客气,就态度上来说,也很是诚恳,挑不出半点的毛病,但纪灵显然不可能给张辽好脸色,不,甚是都不看他,因为纪灵一直用力拗着脑袋,望着袁术那边。

其实此时纪灵心里非常惶恐,他害怕张辽是在诈他,就是等他投降,然后让乱箭射杀袁术。

要不是心中顾虑着这一点,纪灵早就对着张辽开骂了。

好在,纪灵最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袁术在没有了箭矢的威胁之后,很快就扑腾到了对岸,岸边有着不少树木,这时就算张辽放箭,袁术也有了躲闪的余地。

袁术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在一个士卒的搀扶下,刚刚起身就对着张辽骂道:“张辽,你好生卑鄙,枉为武人,竟然用如此龌龊手段逼迫勇义,难道就不怕本王日后将你碎尸万段!”

张辽摸了摸鼻子,其实他也觉得自己挺卑鄙的,换做一年前的自己,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拎刀子跟纪灵干上一场,像这等威逼的手段,别说用了,压根都不会想起来。

张辽觉得这都是李易的功劳,李易把他给教导坏了,可即便如此,张辽就是打心里觉得李易的这种教导挺实用的,虽然有点没下限,有时候甚至有点丢脸,但死的人少了,何乐不为?

就像李易平日里说的,不动手就能解决的问题,却偏偏要用武力去解决,那种人没前途。

心里一边感慨着李易的教导,张辽一边大笑道:“袁使君乃我家主公手下败将,十万大军已经尽没,如今袁使君身边甲士不足十人,能将张某如何?”

袁术顿时脸色涨红,他没想到一个区区张辽都敢公然嘲讽他,这胆子也太大了。

偏偏袁术又羞又气,一时还找不到话来驳斥张辽。

张辽并不想和袁术扯皮,再加上这地方很乱,张辽也不清楚附近有没有大股的扬州军,便拱手道:“袁使君,山林之中多豺狼,前路小心了!”

说罢,张辽叫人带上纪灵,转身就走,没有再去看袁术,对于留在岸边的那些扬州军,也遵循承诺,没有伤害他们。

一直等张辽走远了,袁术猛的痛呼一声,吐出一口血,仰面栽倒,身边几人立刻就慌乱起来,好在杨弘此时也上了岸,有他在,这才让众人稍稍安定。

袁术只是气急攻心,过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清醒了过来,这时原本留在对面的扬州军也纷纷过了河,袁术看到身边围着的一群将士,先是松了口气,但马上就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心头,情难自已,哭腔道:“勇义啊!”

杨弘听见袁术的声音,急忙跪伏到袁术身边,轻声劝慰道:“主公莫要太过悲伤,纪将军虽然被张辽带走,但看张辽言语,应当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我等身后短时间也不会再有人追赶,暂时已经安全了。”

袁术闻言,哭声却是更大,甚至有了嚎啕之势,简直就像个孩子。

这一战对袁术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十万大军没了,张勋没了,纪灵没了,韩浩没了,走散的阎象,雷薄等人,还有被他安排在城南大营的乐就和韩胤,这些人中有几个能与他再度相见?

之前自身性命堪忧,张辽追赶的又太急,袁术根本没有时间考虑这些问题,现在暂时脱险,原本压抑的种种悲伤一齐涌了上来,袁术的心又不是铁做的,如何能不悲伤?

见袁术哭已经成了泪人,杨弘鼻子一酸,忍不住潸然泪下,周围的士卒同样纷纷垂泪,一时间竟然哭成了一片。

过了好一会,杨弘擦了擦眼角,强打起精神,拉着袁术喊道:“主公,主公!”

然而,袁术不为所动,无奈,杨弘只能对着袁术大声叫道:“还望主公振作,如今我军兵败,主公若是再做颓废,我等就真的没希望了!”

袁术吸了吸鼻子,哽咽道:“还能有什么希望?袁某被李易一个黄毛小儿玩弄于鼓掌之中,今日之后,恐怕就是天下人眼中的笑柄了。”

杨弘心里清楚,所谓的被天下人耻笑,其实还是小问题,更严重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现在他顾不得那些,袁术被打击的太狠了,他必须先给袁术建立起信心,让他振作起来才行。

杨弘恳切道:“主公,且听弘一言,我军虽然败,但细细想来,因为李易兵马不多,所以我军虽败,但死伤想来有限,如果能及时收拢溃兵,再聚几万人马不是难事,可是,如果主公太过伤感,延误时机,而且其他将领不知主公情况,不得号令,纵然有心维持兵马,恐怕也力有不逮啊!”

袁术哭声收敛,杨弘的话合情合理,的确给了他一个希望。

杨弘见状,继续道:“主公!此番襄阳城下,我等虽然有些损伤,可相比之下,荆州又能好到那里去了?”

袁术不解的看向杨弘,只听杨弘说道:“之前主公兵马一路连战连捷,打破江夏,连胜数阵,歼敌以万计,且战场都在荆州,荆州想要恢复,非是旦夕之间就能做到。”

“而主公根基在于扬州,今次虽然扬州丁壮出动甚多,但扬州土地却未被战火直接波及,等主公安全回到扬州后,效仿越王勾践,励精图治,休养生息,以扬州人口,无需十年,只要三年时间,便能恢复元气,届时重整大军,以今日之败为鉴,主公何愁不能踏平荆州,何愁不能将李易那小儿杀了解恨?”

袁术到底是一方雄主,之前情绪失控,哭泣一番就已经让他宣泄了许多,现在又有了杨弘的提醒,袁术已经渐渐恢复了理智,开始认真思考起现状来。

杨弘那些话,袁术觉得非常有道理,这次的失败,不是他自己不够智谋,也不是扬州军的将士们不够英勇,而是李易太过卑鄙,辜负了他的信任。

那么,只要给他时间,让他回到扬州重整兵马,只要他不再这么单纯的上当受骗,袁术有绝对的把握将李易像碾蚂蚁一般碾死。

没错,袁术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弄死李易,至于攻略荆州的大业,已经被他放到李易后面去了。

片刻后,袁术深吸一口气,对着杨弘拜道:“长佑之言,术受益良多,多谢!”

“不敢,只要主公振作,便是我幸事!”

杨弘赶忙还礼,同时心里还有些怪异,袁术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太对。

袁术说道:“你我即刻上路,往宜城方向退走,那里有陈纪的四千兵马,虽然不多,但足以保全我等性命,然后再让陈纪安排人手着急散乱兵马,可事倍功半!”

“至于李易那边,这无耻之徒太过狡诈,张辽退兵很可能是因为不能渡河追击,故意让我等马虎大意,然后暗中迂回,在前方阻拦我等。”

杨弘心中一震,这点他没有想到,心中不由一阵后怕,赶忙连连点头。

袁术继续道:“张辽既然让勇义活命,可见短时间内绝无性命之忧,你当为我思考办法,如何能将纪灵赎回,纵然是受些委屈也无妨,当然,除去纪灵,若有其他人落在李易手中,一样要救!”

“最后……”

袁术长叹了一声,道:“我准备上书天子,向天子请罪,自去楚王之号。”

杨弘忽的抬起头来,睁大眼睛,讶然道:“这是为何?”

杨弘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袁术称王这才几天,结果吃了一次败仗,就要把王号摘掉,这岂不成了儿戏?

看着袁弘的表情,袁术满脸苦笑,作为当事人,丢不丢人他自己最清楚不错了。

不过,袁术的想法很坚定,为杨弘解释道:“之前称王时,世人皆畏惧我袁家之名,纵然大军出动,他们哪怕是明知扬州空虚,也不敢有丝毫动作,可今次大败,而且还是败在了李易这个黄毛小儿之手,世人心中作何感想?定然认为术不过如此,名不副实。”

“李易虽然阴险狡诈,但据我所料,他多半不会继续进兵扬州,毕竟李易兵力有限,是而且以李易和刘表的关系,根本不敢对外征战,之后多半会收敛爪牙,先行与刘表争夺荆州。”

“李易若是不动,朝廷必定督促其他地方出兵,那些地方之前不敢动作,可现在会如何选择,实在难以预料,术虽然并不畏惧,但有此麻烦,扬州将再无时间休养生息,久战必亡,所以,术左思右想,为了能有时间恢复元气,向朝廷请罪又如何?”

杨弘这时终于明白了袁术的苦心,暗暗感慨,能果断作出这般取舍,不愧是自家主公,不过他心中还有顾虑,问道:“纵然主公上表请罪,朝廷就会放弃派遣兵马攻打扬州了么?”

袁术脸色沉了一下,道:“吕布与李易交厚,之前还未觉得,现在想想,吕布进入兖州之事甚是诡异,多半动机不纯,如此曹操短时间内难有动作,剩下就是徐州和豫州,豫州州牧之位可能会有变动,暂且不谈,徐州陶谦有很大可能会出兵,但徐州并无能征善战之人,只要我等固守一段时间,让陶谦讨不得便宜,再加上又有李易胜仗在先,朝廷为了保全脸面,想来应该会应允我的请罪。”

说道这里,袁术不屑的哼了一声,道:“如今的朝廷,只要能全了脸面,其他都已经顾不得了。”

杨弘想了想,一时间也没什么好补充的,便道:“主公英明!”

换做往常,听到这般称赞,袁术都是面露笑容,可今日,却是笑不出来,轻叹了一声,拍了拍杨弘肩膀,道:“走吧,继续赶路,希望能遇到我军将领。”

当即,袁术一行人就开始往宜城方向走去,这次袁术运气不坏,只在山野中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就遇到了大路,沿着大路继续往前走,并没有李易的追兵出现,倒是遇到了一些溃兵,都被袁术聚拢了起来,只是人数不多,总共也就五百来人。

从这些溃兵口中,袁术得知,大营被破之后,李易的一支兵马就沿着大路疾追不止,所以,扬州军里面只有他们这些跑的快的逃离了,其余大部分兵马都被隔断在了后面,如果能找到带兵将领,聚集一些人马还能冲一冲,至于那些被打散的寻常士卒,恐怕是很难回来了。

这个消息让袁术心里沉甸甸的,他原本还指望能收拢几万溃兵呢,现在看来,恐怕难了。

袁术带着人磕磕绊绊的走了大半天,忽见前方有一对兵马奔来,袁术先是戒备,但很快就是大喜,原来来人正是他麾下将领陈兰,之前袁术还以为陈兰战死,不料却是在这里见到了他,真的是万分欢喜。

陈兰见到袁术,激动得热泪盈眶,先是请罪,说没能守护袁术云云,袁术自然不会怪他,反而安慰了陈兰许久,然后便问陈兰可知其他人的情况,不料陈兰脸上忽的浮现悲愤之色,咬牙切齿的说道:“主公,那些黄巾贼果然贼子,末将脱身后,便就近去了黎阳,让他们带兵来援,不料他们得知我军吃了败仗,便生出异心,想要拿了末将向李易邀功,末将虽然侥幸逃脱,但可怜那些跟随末将的将士,逃过了昨夜的厮杀,却被这些贼子害了性命!”

袁术黑着脸,想了一会,疑惑道:“你说的可是前些日子投来的豫州黄巾。”

陈兰怒道:“就是这三个吃里扒外的狗贼!”

袁术恍然,他这时才确认陈兰骂得是谁。

豫州的黄巾头领,何曼、何仪以及黄邵,早先想要投奔袁术,袁术因为要出兵荆州,正在招兵买马,对于这些自己送上门的人自然不会拒绝,当即就把他们收下了,也很大方的给他们封了官职,起初双方都很满意。

可是,袁术是谁啊,四世三公的袁家人,何曼他们虽然被袁术给封了官,可在袁术心里,这些人还是贼,并不会换身皮就高看他们一眼,因此,有袁术带头,张勋纪灵等人也是有样学样,何曼他们虽然都编入了扬州军,但根本算不上扬州军的自己人,以至于在出兵荆州的时候,更是夺了何曼等人的兵权。

特别是攻打黎阳时,因为黄忠抵抗太过激烈,扬州军损失惨重,张勋便让那些原本的黄巾军拿命去填,反正死了不心疼,等到城池快破了,却又让他们撤了下来,让乐就上去捡了便宜。

这些事情袁术全都清楚,甚至知道何曼他们敢怒不敢言,但袁术并没有当回事,他不认为何曼有胆量反他,奈何战局变化的太快,他这边一败,何曼等人立马就调转矛头。

袁术叹了口气,他虽然有些生气,但并没有骂何曼他们,反而自责道:“此事根源在我,罢了,我们不走黎阳就是,想来以他们那点人马,是不敢出城为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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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袁术病了

“啊?”

陈兰张大嘴巴,呆呆的望着袁术,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之色。

何曼那帮人算是什么东西,竟然在扬州军最危难的时候选择了背叛,以陈兰的了解,袁术就算不直接暴跳如雷,也该撂下几句狠话,说将来他把他们碎尸万段之类的。

可现在,袁术只轻描淡写的感慨一下,这就完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袁术甚至说错在他自己?

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主公么?

对于陈兰的疑惑,袁术只是轻轻摇头,换做过去,他肯定不会放过何曼他们,其实现在袁术也一样很生气,不过,因为这次栽了这么大的跟头,袁术花费了很多的时间在自我反思方面,因此,袁术不难想明白,何曼等人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他自己的对何曼等人的轻视,绝对占据了很大的一部分原因。

而且,袁术还从何曼等人身上,想到了更多。

为何李易一场夜袭,就能让他的十万大军兵败如山倒?

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对那些士卒太过疏忽了,许多士兵都是强行征召来的,自己平日对他们也不够体贴不够关怀,之前打了胜仗,大家一起拿好处还行,可一旦遇到危难的情况,这样的兵只会想着逃命,根本不愿意为他死战。

袁术没有给陈兰做出太过详细的解释,只是轻声说道:“叛者已叛,就随他们去吧,我扬州将士这次……死伤已经太多了。”

陈兰闻言,只觉心中酸酸的,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杨弘见状,上前拍了拍陈兰的肩膀,这时陈兰方才发现,杨弘虽然身上狼狈,但目光却很是明亮,似乎,并没有像其他人战败后那么狼狈。

杨弘笑了笑,他却是比较乐观,因为他发现袁术在这次失败之后,似乎变了,不管是对待身边的臣子也好,还是那些对底层的士卒也罢,袁术不再区分对待,而是开始表露出一种打心里的关切。

这一路上,已经有好几个士卒被袁术感动得掉了眼泪。

这样的状况给杨弘很大的自信,他觉得袁术越来越像是一名真正的明主,只要能撑过这次的危难,袁术必然带着他们再次崛起!

汇合了陈兰之后,袁术继续往宜城方向行去,路上断断续续的又聚拢了不少人,兵马已经有五千,虽然是残军败将,但已经足以自保。

而且更让袁术欢喜的是,阎象、雷薄、韩暹等人也都陆续与他汇合了,这让袁术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甚至,此后袁术还产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那就是等找到陈纪后,整顿兵马,然后趁着李易没有防备,杀他一个回马枪!

袁术的想法虽然大胆,但可行性极高,他已经了解到,李易为了将他的兵马留在荆州,所以派出来追击的人马显得异常分散,虽然能够威慑小股的败军,但面对真正的大军只有避让,而袁术就是想凑上四五千人,给李易一个狠狠的教训。

袁术这么做并不是单纯的泄愤,他知道,以如今的情况只能退回扬州,而回到扬州时候还有战败的烂摊子需要收拾,非常麻烦,可如果他能在退回之前重创李易,一则是削弱李易,二则则是鼓舞士气,威慑那些意图趁机对扬州下手的人,然后空出更多的时间来休养生息。

在袁术将这个想法表达给众人之后,周围的扬州军将官纷纷表示赞同,然而,就在袁术准备真正下令施行这一计划的时候,陈纪的信使却是找到了袁术,而且给他带来了一个有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虽然已经听信使重复了两遍,但袁术还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感觉自己的耳朵一定是出问题了。

信使畏惧,低着头,双手捧着一份信件,再次重复道:“数日前庐江陆康在皖县聚集青壮,起事忤逆大王,因为此事太过突然,守备不及,陆康已经连克居巢、桐乡、舒县三地,而且还在继续向北推进,似是有意寿春……”

周围那些听到这个消息的文武官员,各个面如土色。

如果襄阳城下的战败,是当面挨的一记重锤,让袁术又疼又丢脸,那么陆康的骤然发难,就是背后的一柄尖刀,直刺心肺,是想要袁术的命啊!”

袁术颤抖着手,缓缓的拿起了袁耀发来的告急信函,目光渐渐的开始失去焦点。

袁术觉得自己已经在危局面前足够冷静,足够振作了,甚至还能还想出反攻的计划,为扬州军争一口生气,可老天为何这般不公,一个李易害他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一个陆康,难道,这老天真的不给他袁术活路了么?

想到这里,袁术忽觉胸口又闷又痛,似乎上不来气,下意识的稍稍用力,脸色却转为煞白,然后一声惨叫,袁术失去意识,摔在了杨弘的身上。

“主公,主公!”

“大王……”

……

袁术的一干臣子大惊失色,顿时将他围了起来,各个脸上都写满了担忧,阎象略通岐黄之术,用力推开挡在他前面的人,上前翻开袁术的脸皮,又给袁术把了把脉,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忽然大声呵问道:“大王身体一向强健,怎会如此,难道之前路途中受了损伤?”

众人纷纷看向杨弘,这里只有杨弘是一直陪伴着袁术的,对其中情况最为了解。

杨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如实说道:“大王当日在军营吐血之后,为夺生路,曾经涉水过河,之后又因为纪灵将军被张辽所擒,二次气愤吐血……”

杨弘正说着,忽觉手背湿润,低头一看,只见袁术嘴角又流出血来,刚好淌在了他的背上。

一时间,帐内陷入沉静,却偏偏静得让人心乱如麻。

“这……这我等如何是好?”

过了不知多久,陈兰忍不住出声问询,声音中带着颤,虽然袁术已经不是第一次吐血了,可傻子都看得出,这一次的情况似乎格外严重。

张勋和纪灵不在了,如今这里官职最高的就属阎象和杨弘,众人纷纷向他们两人看去,希望他们能拿个主意。

杨弘先小声问道:“主公身体到底……”

阎象没着急回答,而是想了一会才道:“诸位,我等能在这里,可见都是大王心腹之人,所以,千万不可叫外人得知,大王身体状况,否则,扬州恐怕再生变故!”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没说什么,全都点头。

阎象这才继续道:“主公先是怒火攻心,路途奔波身体疲弱,又受寒毒,当好生调息,不可再动肝火,如此,三月后可康复,所以……”

顿了顿,阎象叹道:“我等直接回扬州吧,李易虽然可恨,但如今已经不是心腹大患了。”

众将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袁术身体重要,只能点头应下。

说完后,阎象便以袁术需要静养为由,让诸多武将退下了,但杨弘却是没走,而且众人刚一退去,他便牢牢抓住阎象手腕,质问道:“大王身体究竟如何!”

阎象张了张嘴,目光中满是哀伤,附在杨弘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杨弘听罢,整个人就如同呆傻了一般,再也看不到半点生气……

转眼,距离襄阳城外的那一场夜袭已经过去了四天,袁术撤得很快,已经快撤到安陆,而且看其撤退的势头,有很大的可能会直接撤出江夏。

而李易这边,几天时间下来,已经将襄阳附近的扬州军基本清扫完毕,目前的结果很是喜人,一共得降卒将近五万余人,也亏得李易及时让襄阳城里面兵马出来帮忙,否则不说别的,单单这么多数量的俘虏,就能压得李易喘不过气来。

至于兵马调动方面,李易已经将张辽从先锋上撤下,然后又然后蔡瑁自襄阳守军中抽出了八千精锐,拨入中路军,让文聘与徐庶、龚都、裴元绍等人率领,继续向东驱赶袁术。

李易知道,按照他之前给皖县陆康的密信,陆康如今应当已经起事,而只要扬州后院起火,袁术的撤退速度恐怕还会更快。

只是李易很担心袁术会在撤离江夏的时候裹挟百姓,虽然可能性不大,但李易不愿出现这样的状况,于是就让文聘跟在袁术后面,不给袁术胡乱施为的空闲,至于为何给文聘添兵,却是担心袁术被逼急了,会在逆境中反戈一击。

总而言之,李易这边整体形势大好,就连襄阳城内的那些官员,在李易的大胜之下,几乎所有人都选择性的遗忘了刘表被囚禁的事实,可见李易威名。

这还是官场上,襄阳百姓对李易的支持更是空前热烈,若这时候有人敢跳出来给李易添堵,别说蔡瑁的手段了,就是襄阳城里的百姓都能用口水把人淹死。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那么乖巧的,比如黎阳,就有人让李易不痛快了。

黎阳城外,李易于大军之中,指着前方的城墙,侧身问道:“文远,他们怎么说?”

张辽被李易从先锋上撤下来之后,本来是让他修整的,但没想到被袁术安排驻守黎阳的何曼等人跟袁术闹掰了,没有撤走,想要改投李易。

这本是一件好事,但何曼等人心中有些想法,并不愿直接开门投降,而是打算先与李易谈谈条件。

因为之前何曼那帮人有围攻糜家粮队的恶行,而且还被李易撞了个正着,李易心中对他们并无丁点好感,所以,李易虽然亲自来到了黎阳城外,却是让张辽点了五千兵马,算是告诉何曼等人,如果不识趣,他就要强攻了。

“启禀主公,末将之前已在城下与何曼相谈,他们希望可以得主公当众承诺,归降后不会害他们性命,而且还要保留如今部曲。”

张辽今次算是一战成名,接连斩杀或俘或袁术麾下数员大将,假以时日,必然名动天下,但面对李易的时候,张辽态度却更加恭谦了,没有因为立功就表露出丝毫的倨傲。

李易眯了眯眼睛,他已经大概了解了何曼他们跟袁术离心的缘故,平心而论,何曼这些人挺悲催的,跟着袁术洗白没两天,就重新黑了,而且还把家当都赔了进去,这笔买卖亏大了。

不过李易不是爱心泛滥的人,只要投降,不杀何曼等人没问题,但想要保留部曲……说白了就是用李易的钱给他们养私兵,呵呵。

张辽看了看李易的表情,心中有了个大概,继续道:“他们还给私下里末将送来两箱玉器,想让末将为他们说些好话,尽量为他们保留现在官位。”

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问道:“多大的官?”

张辽脸上也有笑意,道:“何曼被袁术任命为扬州中郎将,何仪与黄邵皆为都尉。”

说罢,不等李易回答,后边听着的典韦就先瞪眼了,道:“那些人竟然比俺们的官还大!”

众人顿时一阵哄笑,李易忍不住白了典韦一眼,然后对张辽道:“你告诉他们,只要开城投降,我可保他们活命,今后他们若想放下刀兵,我可给予他们田宅,如想继续留在军中,三人皆为军侯,至于想要私兵,呵呵,你代我问问他们,脖子够不够硬!”

“喏!”

张辽应下,便带着一队亲兵到城门下喊话,不多时,张辽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很好看,对李易说道:“主公,末将已经传话,但他们明显不愿,末将与他们谈不拢,他们想与主公面谈。”

李易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暗道一群蠢货,都这种时候了,一座孤城,两千兵卒,不赶快主动投降拉点好感,却想着坐地起价,这是怕死的太慢么?

典韦在后面怒道:“主公,给俺一千兵马,半个时辰保证杀上城头,看他们还敢不敢这般不知天高地厚!”

张辽比典韦心性稳,没有嗷嗷叫着请战,不过目光却是坚定的看着李易,显然,他也是想打的。

李易看了看前方的黎阳城,因为黄忠当时死命抵抗,城墙受损颇重,特别是西北有一段城墙直接塌了一半,到也现在也没有修复,强攻的话,难度确实不大。

只是李易近来见了太多的生死,也听了太多伤兵在夜晚时候痛得睡不着觉的呻吟,尽管李易已经尽力做好善后,可他心里还是很难受的,特别想到荆州局势还是他一手推动,更是愧疚万分。

如果是不得不继续征战,李易可以压下心头的杂念,强迫自己“用兵如泥”,但现在大局已定,李易是真的不想为这么一座几乎已经到手的小城而付出麾下将士的性命,实在是太不值了。

第414章 世家与百姓

众人正等着李易做决定,却见一个斥候前,对李易说道:“启禀将军,军阵外有几十名百姓,自称是黎阳城中之人,听闻主公要收复黎阳,特在外求见。”

最近因为李易战败袁术的消息越传越广,李易的名声自然是扶摇直,已成为荆州百姓眼中擎天柱石一般的存在。

但凡李易兵马所过之处,经常会遇到百姓来给他献美酒美食,甚至还有送自家闺女的,想要以此来表达他们心中对李易的感谢。

李易对军纪方面要求很严格,他自己自然以身作则,是以对于百姓的赠礼,李易全部推掉了,不过,对于求见的百姓,李易基本是来者不拒,哪怕再忙,也会抽时间与百姓说几句话,关怀一下他们的生活,问问他们的难处,以此安定百姓,同时也是给聚拢民心。

现在又有百姓求见,而且还是黎阳的,左右李易还没想好如何应对何曼等人之事,便点了典韦与郭嘉,让那斥候带路,先去见百姓。

很快,李易到了军阵外面,就见一排老头子正站在不远处等他,看到李易后,众人纷纷下拜,李易不敢托大,赶忙下马,示意众人免礼,然后问道:“诸位长者,不知因何事要见李某?”

为首的一个老者,不顾阻拦,再次向李易拜道:“还请襄侯为我等做主啊!”

“请襄侯为我等做主!”

随着那老者动作,其他人也纷纷再次拜了下去,李易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将为首老者搀扶起来,温声道:“不知诸位有何冤屈,李某虽然不是刘使君,但朝廷既以李某为征南将军,统御荆州战事,若有人欺辱百姓,还是能为大家做主的。”

李易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有些忐忑,该不是自己的兵犯了军纪吧?

见李易语气诚恳,这些人纷纷起身,为首那老者擦擦眼角,指着黎阳方向道:“襄侯,那城中的何家兄弟,当真不为人子啊!”

“哦?”

李易一怔,有些意外,旋即问道:“到底何事,还请老丈细细道来。”

老者深吸一口气,似是想起了什么极为难过之事,眼泪簌簌留下,哽咽着将事情讲了出来……

今次袁术入侵荆州,虽然连连破城,杀人不少,也有就地向荆州百姓征粮的举动,但相比较袁术当初离开南阳时的那种近乎于刮地皮一般的作为,其实已经收敛了许多,最起码没有直接向普通百姓举起屠刀。

因为袁术是相当看重荆州的,袁术想要让荆州成为他争夺天下的大后方,所以,袁术虽然打仗打得很凶,但担心百姓太过敌视他,所以每打下一城,袁术立刻就会发出安民告示,并明令不允许麾下兵马肆意劫掠百姓。

这也是为何之前袁术在江夏打下了不少城池,却没有出现大规模逃民的情况。

可是,这个情况在黎阳却是发生了变化。

因为攻打黎阳的主力乃是何曼等人的旧部,且死伤相当惨重,何曼等人心中有着很大的怨气,但他们不敢对袁术表露出不满,便将怒火撒在了黎阳的百姓身。

被袁术任命暂驻守黎阳之后,何曼等人便借口清除黄忠残余兵马,开始挑拣城中那些曾派出青壮支援黄忠守城的大户人家下手,火杀或抢,但有抵抗,便是灭门绝户,手段很是残。

袁术的军法官也知道这一战死人太多,全军下都有怨气,而且袁术让何曼等人留在这里,也隐约有给黎阳一点“教训”的意思,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何曼他们的举动。

于是,何曼等人之后的动作越来越大,目标已经不再是针对那些参与守城的个别大户,而是开始随心所欲,仿佛回到了当年当黄巾贼的日子,看哪家,就对哪家下手,不知抢了多少财物,坏了多少女子,又杀了多少性命。

等军法官察觉到了何曼有些过了,想要以军令劝阻的时候,事态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了,想向袁术请令,结果却得到了袁术兵败的消息。

于是,军法官傻眼了,何曼等人也冷静了下来,开始约束手下人的行为,大概他们也知道,太过胡作非为,李易很可能比袁术跟容不下他们。

今日在这里求见李易的人,基本都是家中被何曼祸害过的,他们与何曼可谓是已经成为死仇,这才想叫李易给他们做主。

为首老者哭哭啼啼的说完,向李易拜道:“还请襄侯为我等做主,何曼那些畜生简直不是人,我那可怜的儿媳,甚至那么点的小孙儿他们也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啊!”

其他人也纷纷再次拜道:“请襄侯为我等做主!”

李易沉着脸,喘着粗气,他有些被气到了,不光是恼怒何曼等人的行径,也气自己,黎阳城里这么乱,自己这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唯一让李易有点庆幸的是,何曼开的条件太高,否则李易要是答应了他们的请降,现在就只能食言了。

李易深吸一口气,道:“诸位尽管放心,李某虽然不才,却知为官者当保境安民,这世一切害民之人,皆为李易仇敌!”

李易说罢,这些百姓顿时大松一口气,立刻就要向李易道谢,不料郭嘉却前一步道:“主公不可!”

众人纷纷看向郭嘉,李易神色诧异,典韦瞪大眼睛,那些百姓先是错愕,旋即想到了什么,脸色纷纷变了,再看郭嘉的时候甚至已经带了些许怒意。

李易眨了眨眼睛,先是纳闷,但很快,心中闪过一丝了然,暗暗摇头,然后问道:“奉孝,为何不可?”

郭嘉正色道:“主公,嘉听闻何曼等人恶行,亦是气愤非常,恨不得将之手刃,可是,如今我军与袁术连番作战,将士们早已疲惫不堪,而城中何曼等人却是以逸待劳,主公此时若强行攻城,必然损伤惨重,所以,属下还望主公三思。”

典韦眼睛顿时瞪得更大,他虽然知道郭嘉这家伙不是什么特别正派的人,但大是大非还是有的,而且,以自家主公的性格根本不可能容下何曼那些人,那么,郭嘉为什么还要这么说,难不成是喝酒喝太多,脑袋坏掉了?

典韦只是心里疑惑,可那些百姓们却是慌了,何曼与他们乃是生死仇敌,势不两立,他们之所以会求到李易面前,也是因为听说何曼他们很可能会归降于李易,一旦如此,他们将来则复仇无望,除非是杀官造反,可他们又根本没有那个胆量。

本以为以李易的名声,听到情况必然会为他们做主,事实也的确如此,可哪想李易已经答应了,却有个病秧子跳出来横叉一杠,这可如何是好?

一个老头脾气有些爆,虽然明知道郭嘉多半是李易心腹之人,自己不好得罪,可他还是忍不住质问道:“你这话是何意,难道就让襄侯坐视何曼那等悖逆之人逍遥世间,继续祸害我等百姓不成?”

郭嘉看了李易一眼,然后打量了一眼那老头,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若何曼投入我主麾下,以主公之英明,必然对其约束,让其改过,将来自然不会再行恶事,而且……”

顿了顿,郭嘉轻笑一声道:“何曼早知我家主公到来,虽然已有归降之意,但必定也做好了守城准备,此时攻城,我主麾下兵马少说要有千人死伤,我主被朝廷任命为征南将军,责任重大,如今袁术未灭,却因一时之怒在小小的黎阳损失这许多兵马,于将来大有不利,所以,嘉还请主公莫要冲动,嘉愿入城凭三寸不烂之舌,让何曼等人出城归降。”

郭嘉语速很快,而且有理有据,那老头根本找不到突破点,除非是以大义来压李易,可他心里有点犯怵,并不敢把矛头指向李易。

无奈,老者只能看着李易,眼巴巴的,满是恳求之色,其他人也跟他差不多,只是相比第一次相求的时候,要诚恳的多。

李易脸浮现一抹纠结之色,良久之后,幽幽叹息一声,道:“奉孝所讲,乃是稳重之言。”

一听这话,老头他们脸色顿时就是一白,暗道没戏了。

然而,下一瞬,却见李易话锋急转,又道:“然而,李某自为官之日起,便曾告诫自己,纵使将来有万千险阻,哪怕粉身碎骨,也绝对不可辜负百姓,所以……”

李易俯身将那些再一次向他下拜的老者扶了起来,一字字的说道:“何曼等人既然有如此恶行,李易就绝不会允其投降,更不会让其活命,诸位,请拭目以待!”

说罢,李易便转身马,带典韦飞快的走了。

郭嘉却是慢了一步,对着那些人恨恨的说道:“尔等只顾念自己家仇,却不顾我家主公难处,亏尔等也是荆州子民,可对得起我家主公的辛苦拼杀!”

说罢,又气鼓鼓的瞪了这些人一眼,郭嘉方才马向李易追去,留下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神色复杂。

回到军阵中后,典韦再也忍耐不住,问道:“主公,刚才到底为何,为何没有直接答应他们?”

李易笑了笑,看向刚刚追来的郭嘉,郭嘉会意,看着典韦反问道:“这几天里,主公见过的百姓,没有一千,也该有七八百了,最先,百姓只是感激主公为荆州驱逐袁术,后来,有百姓希望主公接济粮食,也有百姓因为家园被毁,希望主公能给予安顿。”

“主公志存高远,且爱民如子,自然全都一一应允,相应的,百姓也会记下主公恩德。”

典韦连连点头,问道:“可今天为何这般?”

郭嘉笑道:“恶来可有注意那些百姓的衣衫?”

典韦摇头,他是个粗人,寻常哪会注意别人穿什么衣服。

郭嘉只好为他解释道:“这些百姓虽然是自黎阳逃遁而出,但看其身衣衫,比你我不差分毫,可见原本都是城中大户人家,这些人的学识,见解,都不是一般百姓能比的。”

“寻常百姓多淳朴良善,危难之时主公为他们做主,主公的恩德他们能一生都记得,甚是世代感恩,可同样的事情落在那些富贵之人身就不同了,这些人花花心思太多,他们有难时主公为他们做主,他们固然会感激,但也会很容易生出一些别的想法,特别是主公答应的太过干脆,难保某些人不会认为,主公帮助他们乃是理所应当!”

“所以,这时就要有个‘小人’出来为难一二了,若所料不差,待黎阳安定之后,这些人定有劳军之物送。”

典韦若有所悟,但还不是很明白,郭嘉便道:“恶来早年想来很少吃到酒肉,自当认为酒肉珍贵,如今主公待你甚厚,除去俸禄,还多有赏赐,让你能够顿顿酒肉,如今你可还觉得酒肉有当初那般香甜?”

典韦先是点头,这下他完全明白了,但马又连连摇头,瞪着郭嘉大叫道:“你诈我,对俺来说,只要主公给的,不管是酒肉还是糙米,全是香的!”

李易听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行,今后一个月你就别饮酒了,只喝清水。”

典韦的脸顿时就苦了起来,李易不再打趣他,而是认真道:“世人多是如此,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就不珍惜,奉孝所说很是在理。”

郭嘉当即奉承道:“主公之言精辟!”

李易笑笑,继续道:“奉先今日也给我提了个醒,虽然都是荆州之人,但世家大户与寻常百姓,却不可同样眼光看待,更不能以同样手段驾驭。”

“之前在宛城局限一地,城中大户不过数十,为得其支持,可挨个登门,以名利诱之,或以情动之,然今后掌握整个荆州,其中世家大户多如牛毛,暗中关系更是盘根错节难以理清,想让这些人尽数为我所用,其困难恐怕百倍于宛城。”

“唉!”

说到这里,李易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感觉苦恼,夺天下,没有世家的人才支撑是做不到的,但世家这个东西吧,却是让人又爱又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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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亲自出马

李易回到中军之后,当即便向张辽说明了不再招降何曼等人的意思,然后就让众人商议,看如何才能以最小代价拿下黎阳。

只是,让李易微微感觉遗憾的是,他身边虽然有名将,也有鬼谋,但短时间内却很难想出什么省时省力的好办法。

这倒不是因为张辽郭嘉他们不给力,更不是何曼那帮子人忽然间战力爆表,实在是战争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残酷且血腥的过程。

奇谋妙计虽然能够给人带来出其不意的惊喜,就像夜袭袁术大营那样,以弱胜强,以少胜多,但那只是偶然情况,在更多的时候,特别是但双方摆明车马之后,真正能够决定战争胜负的,主要还是要看双方的兵力多少,士气高低,以及粮草是否充足,兵戈是否锋利。

如果李易是一早就打定主意强攻黎阳,或许还能用上奇袭夺城门,或者是里应外合之类的手段,但现在大军已经驻扎城下,何曼也有了准备,那些小手段就很难再起到作用了。

见李易面露失望,张辽惭愧道:“末将无能,还请主公降罪!”

“哈,文远这说的是哪里话。”

李易摆摆手道:“这与文远无关,只是将士们性命宝贵,我不忍他们在这无关重要之地有所损伤罢了。”

张辽闻言顿了顿,又与旁边几个将校对视一眼,然后纷纷拜道:“主公仁厚,末将愿以死相报!”

众人这一拜并没有半点拍马屁的意思,大家相处这么久,自然看得出李易非常爱惜他们的性命,虽然在该狠的时候李易绝对不会手软,可如果是在平时,哪怕只死上一两个人都李易都会感觉心疼。

跟着这样的主公,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哪天莫名其妙的就被当做弃子或者炮灰。

一个校尉忍不住说道:“主公,小将愿率五百步卒为先登,为主公斩杀何曼。”

李易迟疑了一下,他也知道现在既然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强攻在所难免,正考虑要不要应下,却见郭嘉不知想到了什么,出声问道:“主公何不亲自出马,击杀何曼?”

李易一愣,问道:“你是说……”

郭嘉抬起一只手,比划了一个向上投掷的动作,李易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张辽与典韦二人也是目光大亮,然后盯着李易的左手,满是艳羡之色。

至于那些品阶比较低的武官,这时就有些纳闷了,根本不明白郭嘉想表答的是什么意思。

李易有些意动,但他感觉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而且也不想贸贸然往对面城下跑,所以一时还不好做出决断。

郭嘉走近两步,躬身道:“有道是君子不立围墙之下,嘉不该建议主公身先士卒,然而,主公既有天生神力,之前夜袭之时也有奇功,但主公却不曾斩将夺旗,这就好似明珠蒙尘,宝剑藏于鞘中,徒有锋利却不能让敌将染血,实在是可惜了。”

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郭嘉又道:“而且……如今将士皆知主公仁德,却不知主公勇武,今日若能杀了何曼,今后将士必然更加心向主公,还请主公三思。”

李易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鼻子,他知道,郭嘉其实是在对他劝谏。

这次与袁术开战之后,尽管是一边倒的大胜,但李易本人可能是怕死,亦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虽然一直都在军中,跟着寻常将士们一起奔波,却少有真正走到最前线的时候,甚至除了典韦斩杀乐就那次,他的亲卫都没染血。

这算不上是什么大问题,现在也没人敢抱怨李易不去冲锋陷阵,只是这样终究是显得李易太怂了一点,长久之后,难免会有人诟病,所以,郭嘉就想让李易适当做出一些改变,刚巧眼前的何曼就是个软柿子,不捏白不捏。

李易与郭嘉差不多算是心意相通了,几乎是秒懂了其中深意,他挺不好意思的,有心答应,只是看了眼远处的城墙,心里底气又有些不足。

因为女墙后的人站立的时候,只有肩膀以上是露在外面的,李易如果对其狙杀,对方只要稍稍矮身就能躲到女墙后面去。

李易也不避讳,当即就把顾虑说了,郭嘉不好再劝,毕竟李易跟张辽他们不一样,李易出手了却不建功,这是很掉面子的。

不过郭嘉不说,张辽与典韦却是忍不住了。

只听张辽怂恿道:“主公,女墙或能阻挡寻常刀枪,但主公神力无敌,何不用马槊,马槊沉重,只要力道足够,莫说杀人,刺破女墙也未必不可。”

典韦也道:“某可为主公护卫左右!”

听着身边几人发言,李易这才察觉,原来不止是郭嘉,张辽他们也都想让自己站出来露上一手。

这时候李易已经不能再拒绝了,不然就正要被人笑话了,当即点头说道:“好,就依诸位所言,恶来,你与我取几杆马槊来,文远,你则安排兵马,稍后只待城头生乱,就立刻自缺口处攻城!”

“喏!”

张辽当即兴冲冲的下去安排了,典韦给李易寻来几杆分量比较重的马槊,李易掂量了一阵,找了找手感,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被张辽告知,兵马已经安排妥当,李易便叫了典韦,还有二十多个身手矫健的亲卫,打马直奔黎阳城下。

何曼,何仪还有黄邵,此时都在城头,相比较李易对于可能死伤士卒而忧心,这三人却是真正的头大如斗。

黄邵有些着急的抱怨道:“两位兄长,如今情形,我等当一心投靠襄侯才是上策,你们又何必提那许多要求,襄侯如何能应允?而且就算应允了,我等会也必然会遭人厌恶啊。”

何曼望着城外,久久不见张辽回信,很是焦躁,又听到黄邵喋喋不休,心中更是厌烦,怒道:“今日不提,难道要等将来你我麾下再无一兵一卒,然后任人欺辱不成!”

黄邵也不惧何曼,同样怒道:“世人皆知襄侯仁义,与袁术并非一类人,而且刘辟龚都进入南阳之后,虽然不再掌握原本兵马,但你我可曾听说他们被人欺辱了?而且此战他们也在其中,如此大胜,之后必定升迁,甚至是还会有天子褒奖,这难道还不能看出襄侯为人如何?”

想想刘辟等人今后的风光,再对比自己这些虾兵蟹将,何曼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黄邵骂道:“你这是在怪我选择投靠袁术?哈哈,当初封官之时只见你高高兴兴,却为何不见你抱怨?”

“你——”

黄邵被问得语塞,确实,当初他也被袁术给的官位给诱惑到了,是以那时根本就没考虑过投靠李易,现在何曼旧事重提,他真的没什么好辩解的。

何曼却是得理不饶人,继续道:“你不就是看到李易如今势大,想要攀附,是爷们想就直说,别扯那些歪理,膈应人!”

“你——”

黄邵被何曼说的满脸涨红,下意识的就想拔刀,何曼也不甘示弱,同样摆出攻击的架势,一旁的何仪见状,赶忙站到两人中间,打圆场道:“你我都是多年兄弟,如今危难,当同舟共济才是,何必为那些已经过去的事情争吵,伤了彼此感情?”

两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给了何仪一个面子,没再言语。

何仪叹了一声,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襄侯知道了我等在城中抢夺那些富户财物之事,万一襄侯心向他们,我等恐怕就没了活路啊。”

何曼脸色阴沉,这件事是他主导的,李易真要算账,他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黄邵却是冷笑了一声,他麾下的人本就少,之前战死的也少,仇恨没那么大,所以那些胡作非为的事情他没怎么参与,相比较何曼何仪,心里要轻松的多。

见黄邵如此,何曼便又想与他争吵,却听何仪忽然指着城外叫道:“对面来人了,而且不少,咦,好像是襄侯亲至!”

何曼黄邵互相对视一眼,也不顾内斗了,纷纷把脑袋探出去,紧张的等待李易的到来。

李易一行策马在城墙外五十来步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李易能保证自己的准头,而且城墙上有人想放箭的话,李易也有比较充足的时间退走。

李易抬头望去,瞧见那几个探头探脑的家伙,正是跟他有过冲突的何曼,何仪,黄邵三人。

见李易望着自己,三人不敢怠慢,当即拱手道:“我等见过襄侯!”

李易懒得还礼,直接喝道:“天兵已至,尔等还不速速开城投降,以求宽恕!”

何曼三人脸色一僵,没想到李易说话这么生硬,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们,但形势比人强,他们能跟张辽讨价还价,但面对李易的时候,根本强硬不起来,无奈,何曼低声下气的道:“襄侯,我等已经决定弃暗投明,可是,只有我三人也就罢了,是生是死任由襄侯处置,奈何我三人麾下都有部署亲眷,都是若年的生死兄弟,我等不得不为他们考虑,想给他们谋一个前程,所以,这才斗胆请襄侯给我等一个承诺。”

李易冷笑一声,道:“想不到你还有如此仗义胸怀,甚好,这样,我听闻数日之前尔等部下在城中劫掠百姓,只要你们将那些伤害过百姓的人拉出来明正典刑,我可保尔等官职不变,如何?”

何曼脸色骤变,暗道糟糕。

他也是非常后悔,早知道袁术会兵败,当时就不那么放纵手下了,可如今后悔也晚了,何曼只能再次恳求道:“襄侯知道的,我等所部将士,原本也都是苦命之人,而襄侯素来仁义,还望襄侯看在刘辟,龚都兄弟的面子上,体谅他们这一次。”

“呵呵……”

李易笑了笑,左手往后伸出,不动声色的接过了典韦递来的马槊,然后大声喝斥道:“何曼,尔等先是助纣为虐,如今又在城中屠戮百姓,想要求一线生机,便速速开城投降,若是继续不知进退,想要包庇那些滥杀之人,待城破之后,便是尔等人头落地之时!”

何曼脸颊肌肉抽搐,他知道李易这是最后通牒了,而且,就李易的态度来看,他就算是投降,恐怕很难活命。

想到这里,何曼知道自己已经走上绝路了,一发狠,便想叫人放箭射杀李易,然而没等他开口,就见何仪一声惊呼,将他脑袋按了下去,紧跟着身后传来轰隆一声,何曼转头一看,就见身后的城楼上不知怎地,竟然破了个大洞!

何曼还没反应过来底发生了什么事,何仪已经叫道:“小心,李易要杀人!”

何曼闻言,探出半个脑袋向外看去,只见李易正提着一支马槊,似要对着他这边投来,顿时明白了刚才情况是怎么一回事。

何曼心中后怕,同时也既震惊于李易的力气,惊怒道:“李易,你不给何某活路,我等兄弟也不会与你客气,兄弟们,放箭!”

李易刚才投的第一支马槊,虽然准头不差,但因为何仪反应太快,没能射中,很是郁闷,现在何曼又叫人放箭射他,心中火大,深吸一口气,身体后仰,左臂往后拉长,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用了手臂上,直到身体弯的不能再弯的时,李易左臂猛的往前一甩,马槊带着一阵强烈的破空声,直奔城楼而去。

何曼见状,顿时骇然,实在是李易这一下来的太快了,让他感觉就像是被虎狼盯上了一般,脚下竟然有些不听使唤。

不过下一刻何曼就轻松了,因为他发现马槊飞的好像有些低,是直奔身前女墙去的。

何曼脸上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正要借此嘲讽李易一二,却听身前砰得一声响,然后胸口一沉,脑袋里嗡的一声,下意识的后退两步,紧跟着一种无法言说的痛苦从胸口传来,让何曼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惨叫。

何曼周围的人先是被方才的动静骇得有些懵,但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或是退后,或是蹲在女墙后面,甚至还有人直接趴在了地上,因为女墙已经无法再给他们带来安全感了。

也正是因为这些人躲避,稍远的那一排准备向李易射箭的弓箭手,终于看清楚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来李易的投来的第二杆马槊先是撞破女墙,然后顺势刺入了站在后面的何曼的胸口,可即便如此,马槊去势依然不减,又带着何曼退后几步,直到钉在了一根柱子上,这才停下。

而何曼,就像是肉串一样,被穿在了马槊的长杆上,撕心裂肺的叫着,抽搐着,挣扎着,但就是无法脱身,只能任凭血水混着肠子顺着伤口慢慢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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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6章 黎阳事了

何曼和他麾下这些人都是昔日黄巾军出身,虽然就整体上来说算不上精锐,但都是见过血腥的老兵,胆量是不差的,平日也不是没见识过开膛破图的场面。

可这会儿眼看着何曼被马槊贯穿钉在柱子上,听着他那生死两难的惨叫,哪怕是胆子最大的人,也都觉得背后凉气直冒,头皮更是隐隐发麻。

至于刚才被下令向李易放箭的弓箭手,或是已经手软,或是因为恐慌陷入茫然无措的状态,总之全都傻愣愣的,没有一个能够履行何曼最后的命令。

“啊——”

何曼想从马槊上挣脱,拼上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气,点了点脚尖,但他不但没能脱身,反而牵扯到了伤口,身子一软,斜挂在了马槊上面,将伤口撕扯的更大,也让他不受控制的,再次发出惨叫。

大概是这一嗓子太过凄厉了,旁边的何仪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红着脸咆哮道:“放箭,放箭啊!”

那些弓箭手也反应过来,忍着心中恐惧,弯弓搭箭,然而李易刚才命中何曼之后就果断往回跑了,他们现在如何能射的着?

何仪看着那些跟傻子一样的弓箭手,又看看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的何曼,很想咆哮一声,然而一个亲卫拉住了他,慌张道:“将军,快看!”

何仪推开亲卫,趴在城墙上一瞧,只见从李易的军阵中,不知何时冲出了一支五百来人的步卒,正飞快的冲向西边城池的缺口,显然是要攻城了。

何仪很怕,也很慌,甚至都顾不得去看何曼最后一眼,拔剑对着众人大叫道:“兄弟们快去守城,千万不可让李易的兵马上城,若是失了城池,我等皆难活命,大头领就是前车之鉴!”

城头的士兵原本有些乱,听了何仪的话后稍稍镇定,开始各司其职,准备应付李易的攻城,乍一看还算是有些章法。

不过何仪并没有因此就感觉松口气,作为黎阳的守将之一,他比那些寻常士卒更清楚当今的荆州形势,心里明白的很,自己这点兵纵然能挡李易一时,但孤军困守,破城乃是早晚的事,想要保全性命,必须另寻出路。

何曼一边指挥几个军官调度兵马,同时不着痕迹的往下城的台阶方向走去,他准备要逃了,他必须要趁着城破后的混乱逃离,不然绝对是死路一条。

然而,何仪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身后有人大喝一声道:“何仪,你要往哪里去!”

何仪一惊,转头却见黄邵带着一队亲卫站在后面,正目光不善的看着他。

何仪心里暗骂了一声糟糕,不过表面上还算淡定,皱着眉头,不温不火的说道:“李易兵马势大,为保城池不失,我去城中调度兵马,怎么了?”

黄邵哈哈一笑,大声道:“笑话,城中兵马皆在城墙上下,喊一声就能听见,你却去城里调兵,调谁的兵!”

“你,我不与你废话!”

何仪说罢,便想继续往前走,却听黄邵再次喊道:“诸位兄弟可看到了,何仪让我等守城,可他自己却是要借口逃命去了,我等该怎么办?”

两人的争吵本就吸引了周围不少士兵侧目,现在黄邵直言何仪要跑,几乎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何仪气急,大怒道:“你休要血口喷人!”

黄邵不管何仪说什么,继续叫道:“何家兄弟二人在城中胡作非为,恶了襄侯,襄侯要杀之后快,而我等与襄侯并无仇怨,也未在城中胡作非为,何必为这两个恶徒拼杀?”

何仪知道事情要坏了,一咬牙,直接对左右叫道:“谁能杀了黄邵,我重赏千金!”

黄邵也不甘示弱,大声道:“诸位都是黄某生死兄弟,跟着何仪襄侯必然不容,只有死路一条,而我与襄侯的爱酱典韦是旧识,兄弟们只要与我杀了何仪,不但能够活命,襄侯还会有官爵钱财赐下,上!”

黄邵为了能够活命也算是拼了,明明是被典韦揍过,愣是说跟典韦是旧相识,士兵们不明情况,还当他说的是真的,不少人心中动摇,更有一些人开始往何仪那边围去。

何仪心里快气炸了,有心说黄邵是胡说八道,但听着城外传来的战鼓声,再看着城头上那些士兵的摇摆的模样,知道不能再与黄邵纠缠了,果断留下亲卫回去与黄邵争斗,他自己则是转身向城内跑去。

黄邵见状,再次大叫道:“何仪舍下尔等逃了,尔等还要与他卖命不成!”

……

城下,李易正在接受众人对他的恭维,毕竟一马槊将女墙都给捅烂了,这份力气,简直是超乎众人想象,不服都不行。

李易笑呵呵摆手,看上去很是谦虚,其实内心里却是颇为得意的。

虽然李易不喜欢逞勇斗狠,但这种亲手干掉敌将的满足感,真的不是寻常事情可以比拟的。

尽管李易也曾干掉过华雄那个名将,但当时李易是被人当做“一把刀”看待的,就算杀了华雄,也只是诸侯们身边的点缀,如今却他自己就是中心,两种感觉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甚至,李易都已经开始琢磨,下一把该挑哪个名将下手了。

正胡思乱想着,张辽忽然指着黎阳城头方向道:“主公,快看,城头生乱了!”

“哦,怎么回事?”

李易一直也有注意攻城,不过他在意的是自己兵马的损伤,对于城楼那边,却是没怎么关注。

张辽又望了望,脸色浮现欣喜之色,道:“城头上的何字旗被放倒了,所料不差的话,应当是黄邵与何仪起了争斗!”

李易不得不佩服张辽的眼光,一看旗号就能判断出对面变化,换他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

虽然不是很明白黄邵与何仪发生了什么问题,但李易也知道这是一个变数,当即问道:“奉孝与文远以为此时当趁乱继续攻城,还是放任他们内斗,最后渔利?”

郭嘉与张辽对视一眼,暗道自家主公说了外行话,不过脸上并没有因此就表现出丝毫的轻视,异口同声道:“未免意外,自当继续攻城!”

“好!”

李易点头,具体怎么打仗他虽然不太懂,但他却知道这两人说的肯定不差。

郭嘉与张辽见状,也是打心底的露出微笑,为将者并不担心自家主公不知兵事,他们怕的是做主之人不懂兵事还非得瞎指挥,那就要命了。

因为城头上黄邵与何仪两方人马的厮杀乱斗,李易派去攻城的人只在开始付出了很小的代价就打上了城头,之后由于黄邵明显站在李易这边,何仪又是为求活命早早开溜,是以忠于何仪那些士兵只是稍稍抵抗了一阵,便跪地请降,黄邵也比较老实,自动归入了败军的序列。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李易派兵马接管城防,另外让人盯紧城门,因为黄邵没能拿下何仪,李易这边还得再花点功夫。

这一场攻城一共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只是出于城内还没有完全被肃清,李易并没有选择进城,颁布各项命令之后,直接驻扎在了城外。

不多时,黄邵被李易的亲卫带入了大帐,黄邵已经解除身上甲胄兵刃,甚至还自缚双手,就态度上来说,倒也颇为诚恳。

李易对黄邵没太大感觉,毕竟这家伙跟典韦交手,一下也挡不住,实在是太差了些,不过考虑到他今天的表现,让李易的兵马攻城省去了不少功夫,所以,李易的态度比之前在城下的时候缓和了不少。

李易示意左右亲卫给黄邵松绑,缓缓踱步,走到黄绍身前,问道:“我听说之前你曾经与何曼争吵,随后又与何仪争斗,可是知错了?”

黄邵很干脆,直接说道:“罪将知错,还望襄侯给罪将机会,改过自新!”

李易微微颔首,又问道:“那你说说,你错在何处?”

黄邵迟疑了一下,说道:“末将当初不该蒙了心,投靠袁术,行不义之事。”

李易摇头道:“唉,你还是不明白啊。”

黄邵半趴伏在地上,不敢出声。

李易说道:“当初我有意招揽尔等,尔等却投袁术,我虽然遗憾,但并无怪罪,毕竟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而且纵然今日再见,我也不至于小气到直接与你们刀兵相见。”

“唉。”

李易叹息一声,道:“昔年黄巾,原本都是贫苦百姓,因官吏逼迫,没了生路,这才走上歧途,虽然有罪,却也可怜,然尔等近来为了泄愤,就在黎阳城中滥杀无辜,如此恶行,岂不比之当年那些贪官污吏所为还要恶劣?”

黄邵再拜,以额点地,道:“末将知错了。”

李易之前已经听人禀报,说城中之事主要都是何曼何仪做的,黄邵没怎么参与,是以说这些话主要是敲打他,并不是真的要拿他怎么样。

沉吟片刻,李易说道:“当初我招降豫州黄巾,不管之前有何罪责,全都既往不咎,但今时不同往日,我即为征南将军,尔等相助袁术乃是罪一,杀戮百姓乃是罪二,本当斩首,不过念在你及时醒悟,所以,我愿对你法外开恩,只要你带人将城内降军中所有有杀戮百姓或至百姓伤残之人,以及银辱妇女之人悉数筛选出来,将来明正典刑,我便恕你无罪,且继续让你在军中效力,你可愿意?”

“多谢襄侯宽宏,末将愿意!”

黄邵毫不迟疑的便应了下来,不说他正一心求活,而且参与那些龌龊事情的家伙,基本都是何曼的人,剩下的则是不怎么听他管束的刺头,用这些人的命给自己换前程,黄邵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李易点点头,一指刘辟道:“你与他同去吧,莫要手软,我等需要给荆州百姓一个交代。”

刘辟当即领命道:“末将必然不让主公失望!”

说罢,李易便让他们下去了,然后等了没多久,就有亲卫来报,说是何仪被人在一处茅房里给抓到了,现在正在外面恳求想要归顺李易。

李易笑了笑,他连见何仪的欲望都没有,直接命人将他看管,具体发落等回到襄阳再说。

如此,黎阳之事了却,当天晚上,黎阳城中那些世家大族便摆宴邀请李易,向他表示感谢,李易没有拒绝,欣然而至,这些世家很是上道,主动请李易任命城中官吏,但李易拒绝了,让他们这些人暂时维持城中秩序,具体官员任命,要等州牧任命才好。

李易说的比较巧妙,只说是州牧,却不提刘表,在场世家好像明白了其中意思,也对李易更加恭敬。

以如今荆州情况,但凡有些眼光的都知道,刘表的州牧是当到头了,至于继任者会不会是李易……

呵呵,如今李易风头正劲,谁敢虎口夺食?

宴会过后,郭嘉乐呵呵的找到李易,拿出一份礼单给他看了看,是城中世家孝敬,算是劳军,同样也是谢过李易诛杀何曼何仪给他们报仇。

李易打量了一下礼单的内容,口中不断的发出啧啧之声,这比买卖实在太划算,他都想趁黑干上一票了。

……

随着黎阳战事的终结,襄阳周围地区算是彻底安定了下来,再加上又得到了关于袁术迅速后撤的消息,第二天,李易就决定回归襄阳。

有些人,他该见一见了,有些事,也当提上日程。

在李易回归襄阳的途中,荆州的战报也渐渐的向四方扩散开来,荆北三郡的情况比较简单,主要就是百姓很高兴,地方官员松了口气,大家皆大欢喜,可荆南,还有荆州之外地方,就比较复杂了。

按照李易早先的命令,蔡瑁派了许多信使往荆南诵读捷报,荆南那边最初并没当回事,可但他们看到战报内容后,却是一个个心神震荡,有些不知所措。

那可是十万大军啊,而且带兵的还是声名赫赫的袁术,结果一个晚上就被李易给打没了,如此本事,根本不是刘表能比的,甚至比起昔年淮阴侯也不差了。

荆南的那几个太守不是蠢货,自然能看得出,以李易与刘表的关系,以及如今的势头,很大可能会成为新的荆州牧,而李易又不是刘表那个老好人,能够继续容忍他们在荆南逍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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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程昱的祸水东引

荆南的许多人已经对李易生出了警惕,只是如今李易站着朝廷大义,属于绝对正义的一番,而且这一番大胜,更是让他气势如日中天,是以谁也不敢轻易触李易的霉头,最起码不敢做第一个。

于是,对于襄阳那边派来的信使,荆南这边基本是采取了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

你爱怎么宣传怎么宣传去,他们这些地方官不会主动给襄阳的来人添堵,但相应的,他们除了管吃管住之外,也不会主动的去提供什么帮助。

原本事情就该这么安稳过去,可是,在长沙郡,却是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意外。

长沙太守韩玄,得知李易那边的战报之后,觉得这是一件好事,而且他也不喜袁术,便任凭信使自由活动,但结果却是出乎意料,只是半天时间过去,临湘城里头由不管是青壮老者,还是妇女稚童,全都开始称颂李易用兵如神,是孙武子转世,甚至还有人分公然讨论,刘表既然如此孱弱,李易却能保境安民,那么李易就应当为荆州之主。

韩玄闻讯很是纳闷,区区一个信使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在他眼皮子底下折腾出这么大动静,叫人一打听,韩玄方才知道,原来这事情是他新提拔的都尉魏延在背后鼓捣的,着实将他气得不轻。

韩玄倒不是对李易有什么恶感,而是他认为魏延这么干坏了官场的规矩,而且魏延是他提拔起来的,不经他的同意,就这么帮着李易,实在说太不懂事了。

于是,韩玄当即就把魏延叫到太守府,狠狠的训斥了一番,不过,考虑到魏延的本事不差,而且武艺精湛,是少有的能与典韦打得有来有往的人,所以韩玄只是敲打魏延一番,让他以后千万谨言慎行,便让魏延退下了,并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然而韩玄却不知,魏延并没有就此消停,反而开始挖空脑筋,琢磨着该如何向李易示好。

其实魏延心里挺苦的,当时与典韦在擂台上交手之后,魏延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再算上没有见过面的张辽徐晃二将,魏延觉得自己跟着李易的话,有这么多人在上面压着,恐怕很难有机会展露头角,于是,魏延就牵着李易送他的宝马,跑到长沙,借着与典韦打擂的名声,投入了韩玄的麾下。

那时候的魏延非常开心,因为他的选择非常正确,韩玄对他重用,连连给他升官,愣是在短短的时间内把他给提拔成了都尉。

可就在魏延志得意满的时候,袁术打过来了,作为一个不甘寂寞,一心建功立业的人,魏延当即就劝韩玄出兵相助刘表,想趁此机会立下功勋。

但韩玄却以长沙兵少民弱,只能自保,不能轻易与恶贼争锋为由,拒绝了魏延的请求,这让魏延很失望,但韩玄说的乃是实情,他也没奈何。

之后又传来了李易带兵南下的消息,虽然消息中对于李易是帮刘表还是帮袁术这一点说的比较模糊,但魏延认定李易是冲着袁术去的,他就再次建议韩玄出兵,与李易夹击袁术,奈何韩玄还是不同意。

魏延很无奈,这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后悔,韩玄虽然重视他,但韩玄不是能带他建功立业的人,早知如此,还不如跟着李易好了。

然而,就在魏延开始后悔的时候,襄阳的捷报来了,李易竟然一夜之间大破袁术三十万大军!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魏延整个人都惊呆了,好大一会才反应过来,然后就是捶胸顿足,悔得肠子都青了。

虽然战报上说的并不详细,但李易麾下那些主要将领的名字却都出现了:

张辽、典韦、徐盛、文聘、刘辟、龚都等等。

以魏延的推断,这次袁术差点就打下荆州,而李易以少胜多,力挽狂澜,既保住了荆州,也给朝廷保住了颜面,估计不差的话,论功行赏的时候,几个将军晋升一级是最少的,像是徐盛,文聘,典韦这些,弄不好一个侯爵就到手了。

魏延眼馋啊,他觉得自己虽然打不过典韦,但带兵也不差,当初如果跟了李易,以他的水平就断当不了先锋,但副先锋应该问题不大吧?

要知道先锋都最方便抢功劳的,只要稍稍拼上一把,说不定他老魏家也能挂个侯爵的名了,结果,就因为当初他的一念之差,白白错过了这么好的光宗耀祖的机会。

魏延真的很生气,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目光短浅,一连抽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大概是最后一下抽的有些狠,让魏延恢复了理智,没有继续沉浸于过去的懊悔之中,而是开始思考将来该怎么办。

一番盘算之后,魏延虽然不能确定李易是否会进兵扬州,但他非常确信的是,李易肯定会当上荆州牧,而且荆南这块地方,李易肯定也会伸手过来,于是,魏延就开始给自己铺路,首先做的就是在长沙给李易造势,哪怕被韩玄训斥也不在乎,反正韩玄训得越狠,越能表明他的苦心。

不过,魏延觉得这些还不够,他摸不准当初牵了宝马走人,李易会怎么看他,所以,他必须要在李易踏足荆南的时候,得到相当多的好感,这才能保证他的将来。

于是,结合听到的一些关于李易个人爱好传闻,以及最近南边传来了一些小道消息,魏延被韩玄训斥过后,便渐渐的将目光转到了桂阳,他要送给李易一份大礼!

……

荆州战事给荆南带来的震动虽然大,但就大局来说,几乎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变化,可是,对于兖州曹操来说,李易的这一场大胜,就像是直接把棋盘掀翻了,而且棋子还糊了他一脸。

刚开始吕布进入东郡,曹操知道来者不善,但一时不好做些什么,只能暂时保持警惕。

等到袁术开始搞事情,曹操先是一惊,但很快就淡定了。

不管是曹操也好,还是他身边的谋臣也罢,全都认为袁术这么瞎搞或许能风光一时,但绝对难以长久,而且兖州距离南边还隔着一个豫州,所以曹操他们是一点都不慌。

而且,因为袁术的关系,吕布这时候要是在兖州闹事,不是同党也是同党,曹操就能借着大义灭了他。

只可惜,曹操刚轻松了两天,坏消息就接踵而来。

先是袁术那厮莫名其妙的要给他送兵器,被张允给逮了个正着,险些把他弄成袁术的同党。

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摆平,紧跟着又听说毛被刘表送给李易祭旗去了,曹操郁闷的想吐血,大骂李易与刘表都不是好鸟,甚至一度曹操还起了兴兵讨伐李易的念头,只是碍于吕布在一旁虎视眈眈,又加上戏忠,荀等人的极力劝阻,这才作罢。

不过曹操心里气闷,之后不止一次当众表示,将来必须要给李易一个深刻的教训,然而又过了没几天,荆州的捷报来了,李易夜袭袁术大营,大胜,袁术的三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

当时曹操的脸色就跟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当真难看的紧。

兖州,曹操的府邸,曹操一手揉着脑袋,眉头深深的皱着,他面前则是戏忠、荀、程昱,这三位智谋之士正看着荆州的战报出神。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曹操睁开眼睛,叹了口气,道:“有此奇功,李易取代刘表成为荆州之主,已是必然,然李易与操多有不睦,孝先既然落入他手,必然已经知道我欲联合刘表,共同出兵南阳之事,唉,世事变化太快,当初若能想到荆州会有今日之变,纵然退让一步,又有何妨?”

素来多智的戏忠等人此时都不敢轻易开口,毕竟荆州变动实在太大了,他们很难在短时间内给曹操拿出什么比较稳妥的办法。

见三人如此,曹操虽然有点失望,但也不怪他们,只是有些不甘的说道:“李易此人太过诡诈,可惜袁公路好大的名头,这一跟头算是将袁家的脸面都栽了进去,也不知袁绍会作何感想……咳咳。”

似乎是想到了袁绍的反应,曹操忍不住乐了出来,但马上感觉这么幸灾乐祸不太好,又板着脸,恨恨道:“都是吕布那厮,若非他来兖州作梗,操此次必定出兵荆州,又岂会让李易将这大的功劳白白捡了去?”

戏忠等人默默无语,他们都知道,曹操这是在发牢骚,哪怕没有李易,曹操也未必敢去荆州与袁术硬碰硬,而且他们也没有绝对把握让曹操在袁术兵马气势最盛的时候将他打败。

说罢,曹操也知道自己这话说的有点大了,干咳一声,道:“自吕布到东郡之后,操就难以安睡,如今李易又在荆州大胜,更觉如芒在背,而且李易还领着征南将军之名,倘若他借口袁术向兖州赠送军械,故意派兵寻衅,然后吕布再起内乱,兖州岂不大坏?”

曹操再度发问,戏忠等人脸色也更加凝重。

抛开昔日讨伐董卓的事情不谈,曹操与李易最大的冲突点还是祢衡自己找死的事,至于最近李易把毛抢去,曹操虽然很气,但更多的还是无奈,因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要人,毕竟是他先想对付李易的。

这般种种事情结合在一起,李易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主动针对曹操,相反,一直都是处在被动承受的位置,可不管是曹操也好,还是戏忠荀他们也罢,全都能感觉到,随着李易的发展壮大,他们这边就开始莫名的束手束脚,特别是在李易这次大胜之后,他们更是感觉仿佛有一只巨大的黑手从荆州伸展过来,盖住了兖州的天空,让他们连呼吸都开始变得艰难。

良久,程昱抬起头来,看看左右,然后轻声道:“主公,属下觉得,想要改变如今局面,或可从吕布身上做些文章。”

“吕布?”

曹操微微诧异,吕布明显与李易关系不错,而他与吕布只能对立,这其中好像没什么谋划的余地。

程昱说道:“此事,昱心中也不是非常确定,只能大概说说,还请主公,两位一同参详。”

戏忠与荀当即正坐,曹操也做出聆听姿态,道:“仲德但讲无妨!”

程昱这才款款说道:“吕布先仕丁原,丁原待其甚厚,更认其作为义子,然而,董卓许以重礼,吕布遂杀丁原而投董卓。”

“后吕布虎牢关下重伤,关卡失守,董卓不得以迁往长安避战,至此开始轻视吕布,于是吕布被李易趁机诱惑,又杀董卓,然后自成一系。”

这时曹操等人目光中已经露出几分了然之色,不过他们没有打断程昱,只听其继续说道:“吕布两度背主,两度弑主,可见吕布气量有限,更非忠义之人,至于所谓的吕布与李易交好,其实不过是共同诛杀董卓的交情罢了,而且,李易此次所用先锋将张辽,原本就是吕布部将,只因为仰慕李易,这才离开吕布,转投李易。”

“呵呵,据昱猜测,此战之后李易肯定会为麾下将校大肆请功,若是消息传到吕布那里,吕布麾下将校必然羡慕张辽,主公可派人暗中散布消息,就说吕布麾下众将皆认为吕布不如李易,只要这些话传入吕布耳中,吕布能够不怒?”

“甚好,甚好!”

曹操连连点头,道:“仲德继续讲!”

程昱接着道:“有李易作为对比,吕布肯定不会再满足于东郡,那么就要与主公争夺兖州,主公虽然不惧,但与吕布争斗实在是没有半点益处,所以,昱觉得,何不祸水东引!”

曹操先是想问引往何处,但下一刻他就明白过来,脱口道:“豫州?”

“正是!”

“这……吕布如何肯去?”

程昱说道:“引吕布去豫州其实不难,难的是不让吕布与主公为敌,甚至还要他与李易争斗,所以,此事非得主公亲自出马不可!”

曹操想也不想的道:“仲德有何计谋尽管道来,若能让他们两人狗咬狗,操便是舍了颜面亦无不可!”

第418章 曹操欲伐徐州

程昱面露微笑,对曹操表现出来的态度非常满意,他认为只有这样不拘小节的人才能成就大事。

程昱轻声问道:“据属下所知,大公子曹昂已经十六,且尚未娶妻?”

一旁的三人先是一怔,随即便明白了过来,荀目光有些无奈,戏忠则是嘿嘿,目光得颇为暧昧,曹操先是笑了笑,但很快就沉默不语。

程昱继续道:“听闻吕布有一女,被其视若掌上明珠,虽然如今尚且幼小,但已经出落的分外标致,三五年后,可为佳配,主公何不为大公子定下这门亲事?”

曹操低着头没说话,他自然明白了程昱是想用联姻来拉近他和吕布的关系,可他心里有些不情愿,因为曹昂乃是他的长子,品行上也没什么不好的,将来多半会继承家业,那么,曹昂的正妻就非常讲究了,根本不是随便挑一个就可以凑合的。

而吕布是什么人?

一没家世底蕴,二没人脉关系,而且这家伙的过往太过糟糕,虽然名声不小,可惜是个武夫,而且他还野心勃勃,却又没有能够让他实现野心的智慧,就好比之前在长安,多好的局面,愣是被他给玩砸了。

曹操觉得吕布如果这样下去,纵然能够程一时之勇,但最后肯定难有好结果。

所以,让曹昂跟吕布的女儿定亲,对于曹昂的将来真的没什么帮助,甚至还可能拖曹昂后腿。

虽然曹操没表态,但程昱观察曹操表情,已经大概猜到了他的想法,不过程昱丝毫不在意,继续道:“儿女亲家之事,可为纽带,却不能为根本,毕竟是几年后的事,所以,在此之前,主公还应当再做一件事。”

曹操问道:“何事?”

程昱道:“主公与吕布歃血为誓,结为异姓兄弟!”

曹操的眉头狠狠的跳了几下,下意识的就要拒绝,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出声。

不过荀却是有点听不下去了,不满道:“仲德,如此行事太过不妥,且不说吕布是否会答应,纵然应允,主公岂不是授人以柄,将来一旦与吕布有所争斗,必然叫人非议啊!”

程昱正要解释,戏忠却道:“忠觉得仲德所言甚妙!”

荀当即就要与戏忠分辨一二,程昱赶忙道:“不如且听我说完如何?”

见两人都不再语言,程昱这才说道:“主公如要壮大,吕布必须离开东郡,然想要不动刀兵就将吕布送走,唯有以恩义与名利来打动。”

“以主公之名,与吕布结亲,只要让使者多多恭维几句,吕布纵然有所怀疑,但心中必然欢喜,甚至骄傲自大。”

“至于让主公与吕布结义,盖因吕布此人虽然反复无常,但也不至于隔天就翻脸,安稳个大半年,还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荀摇头道:“吕布如今正觊觎兖州,如何会答应?”

程昱笑道:“这点简单,只昱代主公走上一遭,说主公仰慕吕布勇武,有心以兖州相让,只是碍于皇命在身,不得为之,所以,主公愿与吕布结为异姓兄弟,子女将来为夫妻,而且还会助其取豫州,如此诚意,如此利益,你说,吕布是否会答应?”

荀迟疑了一下,轻轻点头,算是承认了,又问道:“那如何取豫州呢?”

程昱道:“之前袁术擅自称王,豫州刺史周昕畏惧袁术,便向朝廷请辞,虽然朝廷暂时还无任何回应,但周昕已然无法继续掌管豫州,只等李易的捷报传入长安,朝廷就会开始讨论豫州人选。”

荀目露惊讶之色,道:“你是想要让主公上表,保举吕布为豫州刺史?”

“正是如此!”

荀摇摇头,再次反问道:“可是以吕布的名声威望,朝廷如何能够应允?”

程昱微微一笑,道:“这有何妨?主公需要做的,只是向朝廷保举吕布,不管成与不成,这份人情吕布都得认下,世人也会看在眼中,这就足够了,不是么?”

荀思索了一阵,点点头,不再说话。

这时,戏忠问道:“朝廷若不应允,那吕布岂不继续留在兖州,又如何让他与李易产生纷争?”

曹操这时也问了:“是啊,朝廷不允,纵然吕布有所感激,对操也无益处,反而将先手交给吕布,很是被动。”

程昱沉吟了一会,这才说道:“谁人能为豫州刺史,其实还要看李易的那份战报!”

曹操疑惑道:“战报?”

程昱道:“不错,就是战报,倘若李易在战报中向朝廷提起大声,然后又言袁术已经不足为虑,或者表示将要继续进军扬州,如此,豫州刺史断然就与吕布无缘,新任者,多半是刘表,陶谦这些守城之人。”

顿了顿,程昱又道:“倘若李易在奏报中诉说后继乏力,难以再战,或者借口想朝廷要人要粮,那么,朝廷多半会任命能征敢战之人为豫州刺史,朝廷中虽然有不少人能担当此任,但多已年迈,而且手下并无兵马,如此,主公举荐吕布可有五成把握。”

曹操摇头道:“这胜算太少了。”

程昱却不以为然道:“主公若与吕布结为兄弟,将来又为儿女亲家,只要主公尽力替他周旋此事,纵然最后不成,吕布对主公也必然感激,然后只要主公稍稍言语,让吕布嫉恨新上任的豫州刺史,还不是轻而易举?”

“呵呵,等到那时,不用主公出力,吕布自己就会想着要往豫州去,到时候不管是主公再次举荐,亦或者是借口扬州袁术,让吕布转去豫州,都是是轻而易举之事啊。”

“唔……不错。”

曹操应了一声,他已经有些心动了。

得到曹操肯定,程昱也很高兴,大声道:“吕布若为豫州刺史,朝廷必然让其征讨袁术,而李易却是征南将军,这两人虽然关系不差,但绝对难以共事,长久之后,必然生出变数!”

“而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袁术虽败,但袁家却不可小视,相反,李易与吕布虽然不弱,但两人同样欠缺底蕴,以一时智谋胜袁术容易,打扬州却难,所以,将来南方之地,很可能就是泥潭,李易,吕布,袁术都会深陷其中。”

“倘若吕布不为豫州之主,却以其他名目去了豫州,吕布与将来的豫州刺史必然会有一战,那就更有意思了。”

“吕布若胜,便如昱之前所说,又是一泥潭,吕布若败,只能择兖州,或者荆州作为投靠,届时主公就可以以吕布擅自攻伐朝廷官员,对其训斥,然后顺便推掉大公子的婚事。”

听到这里,曹操和荀都忍不住给了程昱一个白眼,没办法,这家伙的计策太不要脸了。

程昱见状,丝毫不在意,反而很是高兴,继续道:“如此,吕布只能投奔荆州,呵呵,李易此人狡诈奸猾,岂能不知吕布性情?必然不愿接纳吕布,然而,他麾下大将张辽乃是吕布旧将,若不接纳,且不说张辽是否会有异心,就是世人也会对李易有所微词,唉,昱很是期待,真到了那时,李易会是怎样的头痛,又会如何应对!”

曹操听程昱说完了,起身开始踱步,过了好一会,深吸一口气,道:“仲德所言,虽然多有变数,但纵然事情不成,也无大害,操觉得可行,两位怎么看?”

戏忠与荀对视一眼,纷纷道:“属下没有异议!”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文若,你为我准备文书,仲德,这两天,不,明天你就为我邀约吕布,操要与他亲自一会,另外,也给李易备上一份厚礼送去,好让他知道,曹某人已经怕了他这个征南将军,哈哈哈!”

荀几人见状也忍不住笑了出来,自家主公也挺坏的,算计前还不忘先麻痹一下李易。

“主公,那我等就先行告退了。”

又说了几句,荀他们就准备退下,准备去执行这个计划,却不想房门忽然被人“砰”的撞开,曹操府上的管事与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快步冲了进来。

曹操先是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又觉得府中下人给自己丢了脸面,便骂道:“何事这般慌慌张张,规矩呢!”

那管事可能是太过紧张了,被曹操训斥,也没告罪,只是磕磕绊绊的:“老爷,老太爷那边,那边……”

管事嘴皮子打颤,不能言语,便将同来的人往前推了推。

曹操隐约有了些不好的预感,定睛一看,这仆役是他老爹曹嵩身边的,而且,衣衫狼狈,还有血迹,显然是遭了罪。

曹操心里有些慌了,瓮声瓮气的道:“到底何事!”

那仆役直接跪倒在地,哭腔道:“老太爷与老夫人应邀迁往兖州,却不想行至泰山郡时,不知为何,徐州牧陶谦让张带兵拦截我等,见人就杀,老太爷,老夫人,全都……全都被他们给害了!”

仆役说罢,便趴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而曹操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就怔怔得站在哪里,看上去整个人都呆傻了一般。

荀他们同样脸色难看,即为曹操担心,同时也是气愤非常,毕竟主辱臣死,曹操的父母都被人给杀了,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如何能好受?

荀深吸口气,轻轻走到曹操身边,正想劝慰,却听曹操“啊”的叫了一声,然后一脚踹在那仆役身上,大声骂道:“既然全被害了,为何你还活着!”

说罢,曹操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就要拔剑砍人,荀见状,赶忙将曹操抱住,着急道:“主公杀不得,现在还杀不得,其中细节还要寻他问话!”

曹操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甚至有些失去理智,一边挣扎,一边叫道:“你走开,如何杀不得,某还要杀了陶谦,为我父我母报仇,不灭陶谦全家,我曹操枉为人!”

这时程昱与戏忠也赶了上来,两人合力将曹操手中长剑夺下,几人好一阵劝慰,曹操才稍微冷静了一些,怒视了那仆役一眼,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仲德,你今日便去找吕布,告诉他,操要与其结义,同时让将士整顿,随时准备发兵徐州!”

听闻此言,荀他们几个神色都有些复杂,特别是戏忠与程昱,早在之前,他们俩就极力撺掇曹操出兵徐州,只是曹操顾虑太多,没有施行,现在曹操倒是如了他们的愿,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些……

就在曹操这边哭的撕心裂肺的时候,快要到襄阳的李易也得到了糜竺送来的关于曹操父亲的消息。

与曹操听到的那个仆役的讲述不同,糜竺送给李易的消息要详细的多。

据糜竺所说,陶谦是得知曹嵩一行人携带财物太多,生怕他们路上被贼人盯上,这才特意让张带兵前往护送,完全是一番好心,毕竟曹操为兖州牧,和陶谦成为邻居,陶谦很乐意与曹操结个善缘。

但陶谦却忽略了很重要的一点,张是黄巾出身,归顺陶谦乃是为了保命,本身对他并无忠诚,于是,张得知曹家乃是巨富后,二话不说,直接就干起了老本行。

据糜竺信中所言,陶谦得知此事后,很是惊慌,当即就想让糜竺面见曹操说明此事原委,但糜竺怕被曹操怒极给宰了,没敢答应。

然后陶谦又让曹豹捉拿张,好送给曹操赔罪,但曹豹却没找到人,可以说,陶谦已经是一头乱麻了。

说完了这些正事之后,糜竺又给李易附上了许多的恭维之语,而且恭维中还带着震惊,因为之前李易就给糜竺透露过,让他遇到曹家的事情不用管,当时糜竺还很纳闷,直到现在才算是大概明白,李易当时所指的应该就是曹嵩这件事了。

糜竺是真的佩服到五体投地了,李易竟然能够预料到这么远的事情,果然不是凡人。

甚至,糜竺还在信件末尾提到,张杀了曹嵩后带人逃遁,糜竺还在暗中为其做了掩护,因为糜竺怀疑张可能是李易的人。

李易看完书信,递给郭嘉,笑道:“奉孝你看看,此后三年,荆州北面无忧矣。”

第419章 请襄侯为荆州牧

郭嘉接过书信,大略扫过一遍,便赞叹道:“主公实在厉害,竟然早早就能料到曹操会有此一劫,属下真的是佩服到五体投地!”

说着,郭嘉还忍不住咂咂嘴,很是佩服,同时又有些遗憾,他很想就此事给李易宣传一番,可惜却要接过曹操的仇恨,实在不划算,只能作罢。

在短暂的欢喜过后,郭嘉便开始认真思考将来荆州北边的形势,于是很快,郭嘉就渐渐皱起了眉头。

对于中原那块地方,李易的态度非常明确,也非常简单,核心只有一条,那就是让曹操有事做,别让他有闲工夫把手伸到荆州这边,同时也不能让曹操发展的太快,这是李易的核心思想。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在李易眼中,全部加起来也没一个曹操重要。

可是,李易是穿越者,但郭嘉不是,郭嘉虽然也觉得曹操挺厉害的,但他并不像李易那么过分,中原其他地方,同样关注,所以对于将来,也不像李易那么乐观。

思考片刻,郭嘉觉得李易的想法有些盲目了,不过他没有直接劝谏,而是问道:“主公以为将来谁能为豫州之主?”

“豫州?”

李易想了想,摇头道:“这个不好说。”

前世李易对三国的了解,主要都是集中在曹孙刘三家身上,豫州那块地方,存在感并不强,印象中刘备是当过豫州牧的,但实际上却是差点意思,有点名不副实,而这个世界里李易又早早的黑了刘备一把,刘备还想成为州牧这样的大佬,几乎已经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对于今后豫州的归宿,李易是真的无从猜测。

不过李易反应也很快,知道郭嘉不会无端提起豫州,便问道:“奉孝难道以为将来豫州会对我方有所威胁?”

郭嘉拱了拱手,道:“朝廷任命何人掌管豫州,嘉无法推测,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此人绝非昔日董卓羽翼,亦非袁家子弟,而且……”

“主公大胜袁术,虽为朝廷排忧解难,且功勋卓著,但除去当今天子,恐怕并不会有人真心感激主公,反而暗中眼红之人比比皆是。”

李易点头,他自然明白,这是他的出身决定的,毕竟他一个平头百姓都能有如此成就,叫那些善于高谈阔论的大佬们脸往哪搁?

郭嘉继续道:“只是主公毕竟有功于社稷,且荆州人心依附,又掌握荆州军权,再加上袁术未灭,所以,短时间内,朝廷几乎不会直接在荆州事务对主公掣肘,那么,不管是出于天下大局考虑,还是有人不甘心眼红也罢,都会有很大可能在豫州方面做文章,而最后不管是何人入主豫州,与主公都绝难为友,甚至稍有不慎,便只能为敌,甚至刀兵相见也不是不能。”

“嗯,奉孝所言,有道理。”

李易虽然一直都将曹操视为头号劲敌,但郭嘉的话他也听进去了,同时也开始思索应当如何提前安排一二,好为将来做出一些准备,万一有变,也不至于太过被动。

只是李易不是世家出声,没有人家的人脉底蕴,想了半天,虽然有些不差的点子,但以他如今的情况,根本不具备实施的条件。

郭嘉见李易不时的皱眉,明显是他的话引起了重视,心中反而轻松了起来,笑道:“豫州并非急事,主公也不用忧虑,而且袁术都已经被主公给杀得大败,主公之名震动天下,将来豫州之人纵然有意与主公为敌,呵呵,先头疼的也该是他,而非主公。”

李易眨了眨眼睛,心想是啊,自己现在风头这么足,慌个甚啊。

没好气的看了郭嘉一眼,李易笑骂道:“奉孝故意吓我!”

郭嘉笑了笑,这时张辽打马从前边过来,对李易说道:“主公,襄阳到了。”

李易停止与郭嘉的说笑,往边上看看,疑惑道:“我记得此处距离襄阳,还有数里之远吧?”

张辽却是兴冲冲的道:“是这样的,城中官员以及百姓,得知主公大胜归来,便自发出城数里,只为迎接主公凯旋!”

李易眼睛一亮,旋即深吸一口气道:“左右,为我更换甲胄,另外,文远,安排人将那些俘虏押解到前面,跟在你我之后入城!”

“末将领命!”

张辽忙去了,李易匆匆换上戎装,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继续前行,没有多久,就听前方传来阵阵锣鼓之声,甚是喜庆,又走近一些,只见但凡目光所及之处,全是百姓,粗略估计,恐怕要有两三万人之多。

在李易的人马出现之后,不知是谁大声喊了一句“襄侯回来了”,然后百姓便纷纷对着李易下拜行礼,齐齐呼喊:“我等拜见襄侯!”

上万人的场面,李易不是第一次见到了,按说以他如今的心性,应当比较淡定才是,可李易就是感觉胸口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膨胀,似乎随时都要汹涌而出,带着他冲上九霄云端一般……

李易原本是被张辽郭嘉等人簇拥在正中的,但此时此景,他下意识的催动坐骑,直接越众而出,向着前方百姓奔去,典韦与张辽见状,先是一惊,然后赶忙追上,今日人多眼杂,而且襄阳城里刘表还在,天知道这人群里是否有刺客隐藏。

李易这时是真的没想那么多,跑到百姓的近处,便跃下马来,又快步上前,伸手将跪在前面的那一排百姓挨个扶了起来,口中说道:“快快请起,诸位都是长者,易承受不得。”

说罢,李易便对着前方的百姓们深深一揖,站在最前的一个老者,赶忙走上两步,再拜道:“襄侯为荆州驱逐强敌,我等作为荆州百姓,理应跪拜襄侯。”

老者说罢,刚刚起身的人便再次向李易拜下,李易只能手拉着老者,环视一周,苦笑道:“易,受之有愧啊。”

这时,蒯良带着一众荆州官员从一旁走了过来,也对着李易一躬身,道:“今次袁术来犯,我等身为荆州官员,却连战连败,损城失地,不能阻挡其分毫,至使袁术大军一路西进,先是攻占江夏,然后威逼襄阳,如入无人之境,若非襄侯毅然出兵来救,荆州如今怕是已经不复存在,而我等荆州官员,亦无言再见荆州父老,只能一死谢罪。”

“所以,襄侯于我等有再造之恩,还请襄侯受我等一拜!”

说罢,蒯良带着那些荆州官员,也向李易拜了下去。

李易见状,无奈,只能暂时舍了那老者,又将蒯良扶了起来,感慨道:“先生如此,易受之有愧啊!”

李易叹息一声,看看蒯良与他身后那些官员,然后又看看周围百姓,吸了吸鼻子,又用衣袖擦拭眼角,再一次道:“诸位如此盛情,易,心中真的有愧啊!”

众人不知李易为何流泪,全都定定得注视着他,想看看这位刚刚保全了荆州的李襄侯,到底有什么事情惭愧。

李易很是感伤的说道:“初时,得知袁术侵占荆州,我痛心疾首,奈何不得刘使君任命,亦不见朝廷旨意,是以不敢擅自出兵,直到数日前,朝廷得知荆州形势已经刻不容缓,这才任命易为征南将军,让易出兵剿贼,易不敢懈怠,当即拔营启程,然而,易虽然侥幸击退袁术,可一路追击过去,沿途见到战火之地的百姓困苦,易心中便痛若刀绞,早知如此,易纵然是被天子降罪,也要将袁术拒于荆州之外,不使一个百姓被战祸所害!”

说罢,李易又抹了一把眼泪,对着众人深深一拜,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显然是为那些被战事伤害的百姓们赔罪。

在场之人都没有想到李易居然有如此情怀,明明有大功于荆州,战后不但不焦躁,反而将之前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众人感动非常,许多也湿了眼眶。

同时,百姓们也明白了李易为何这么晚才出兵了,那是刘表与天子不让,可不是人家李易不想,于是,百姓们对李易的感激越发深厚,至于对刘表与天子,却是多少生出了几分埋怨。

“襄侯仁爱,有襄侯在,是我等之福!”

“襄侯才是真正的爱民之人啊!”

“听闻襄侯之言,羞煞下官了”

……

听着周围人的各种言语,李易脸上还带着歉疚,心里却是唏嘘,真情流露也好,演戏作秀也罢,衔接的如此完美,究竟几时是真,几时是假,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蒯良与他身后的那些荆州官员,虽然不像百姓这么容易被忽悠,但他们表现一点不比百姓差,全都做出了一副被感动了的模样,纷纷不能自已,抹眼泪的也不在少数。

这时,打蒯良身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举着双手大声道:“襄侯,韩某有一不情之请,还请襄侯答应!”

韩嵩声音太大,顿时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李易转头看向他,眼眸深处藏着笑意,不过表面上却是有些哀伤,很是认真的说道:“不知德高有何事相请,但凡于民有利,易绝不推辞。”

韩嵩眼睛一亮,抬起头来,一脸惊喜道:“如此,襄侯便是答应了?”

李易无奈道:“你还什么都没说,易如何答应?”

韩嵩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脸色一正,朗声道:“韩嵩此前与诸多同僚,以及城中长者商议,愿联名上奏天子,请襄侯为荆州牧,还望襄侯切莫推辞!”

李易大惊,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韩嵩问道:“为何不可?”

李易脑袋摇个不停,道:“李易原本只是南阳太守,因为形势所迫,不得已接受朝廷任命,忝居征南将军之职,心中已然万分惶恐,又如何敢再窥视州牧高位?不可,万万不可!”

韩嵩却道:“襄侯乃不世之才,任征南将军后,便大胜袁术,可见实至名归,至于州牧之位,有何不可?刘使君不也是镇南将军么?”

四下里顿时就是一静,特别是百姓们,这时候他们才想起来,刘表的头衔后面也有个将军呢,只是与李易这位能打胜仗的征南将军以对比,刘表那个镇南将……唉,让人一言难尽!

李易脸色涨红,旁人还以为他是气的,根本不知道李易这是憋笑憋的,他没想到韩嵩这么坏,直接就把刘表拿出来给他当垫脚石了。

李易深吸一口气,再次摇摇头道:“不可,刘使君自任荆州牧以来,推行教化,使荆州百姓安定,此乃传颂之功,你却叫我取而代之,莫非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呼?”

大概是早先的时候韩嵩与刘表不对付,是以韩嵩很不客气的道:“刘使君虽能教化百姓,却不能守土保民,因为之前江夏失守,连战连败,于是心神失守,如今已经卧床不能理事!”

之前蔡瑁把刘表给困住了,荆州上层人物都知道其中原委,但对于寻常百姓,自然是不能说实话,蔡瑁便给出借口,说袁术派遣细作与城中乱军联系,里应外合,意图颠覆襄阳,刘表受惊卧病,不能见人。

李易闻言大惊道:“刘使君重病,当真!”

“当真!”

李易又问:“那大公子呢,大公子仁厚,可为刘使君分忧!”

韩嵩忽然面露气愤之色,大声怒道:“襄阳被围之前,大公子与其他两位公子全都不见了踪影,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此言一出,周遭顿时一阵哗然。

“大公子怎么会不见了?”

“不用说,肯定是见势不妙,逃难去了。”

“怎可如此,唉,世风日下,老夫好生心寒!”

……

李易沉默不语,这回倒不是他故意黑刘表,因为韩嵩说的是实情,襄阳被围之前,刘表把家人全都送到了荆南刘磐那里,而刘磐却没有回军支援襄阳,这显然是在留后路。

韩嵩眨眨眼,叹息一声,然后看着李易,铿锵道:“如今刘使君不能理事,而袁术虽然败退,但袁家四世三公,关系盘根错节,天下不知多少人愿为其驱使,今次襄阳城下惨白,袁术必然不会甘心,将来定会再起大军进犯荆州,以袁术狠辣,届时若无襄侯抵挡,不管是襄阳城中官员,还是荆州百姓,恐怕都难有活路啊!”

第420章 道不同

韩嵩的语气非常诚恳,而且其中还夹杂着明显的渴求与惶恐,顿时,周围许多百姓都不由自主的被韩嵩的话带动了思绪。

是呢,袁术这次大败,肯定要报复,到时候荆州应该怎么办?

到时候谁能抵挡袁术?

谁能保境安民?

只有李易啊!

之前韩嵩喊着让李易当荆州牧,百姓也跟着符合,虽然其中有不少人是出自真心,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随大流和稀泥,毕竟形式如此,又是这种公开场合,除非脑子被驴踢了才会说李易不行。

不过,在韩嵩说明袁术还可能会打回来之后,百姓们就真正的开始从自身安全的角度上来考虑,到底应该让谁来做荆州之主,又有谁,能保他们平安。

于是,百姓们齐刷刷的盯住了李易,那眼神,好像生怕李易跑了一般。

韩嵩见百姓的心思已经发生了变化,毫不迟疑,当即带头再次拜下,大声道:“还请襄侯入主荆州,保护荆州百姓!”

百姓们也跟着拜道:“还请襄侯入主荆州。”

随后,其他官员也纷纷道:“还请襄侯……”

李易眼睛微微眯着,听着周遭那阵阵人声,心情说不出的澎湃,甚至,就连体内的龙气似乎都要沸腾了一般。

不过,李易穿越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三辞三让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而且刘表那边也没有搞定,这件事不管他心里怎么想,但嘴上却是万万不能答应。

过了好一会,等人声渐渐停歇,李易缓缓抬起双手,轻轻下压,目光湿润,大声道:“诸位,易为南阳太守,又是征南将军,荆州于我便如故乡,诸位就是我之骨肉兄弟,兄弟有难,无论何时,易绝对不会袖手旁观,这点请大家放心!”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易摇了一下头,继续道:“然而,这州牧之事,大家切莫再提,否则,易现在只能折返南阳,今后将再无颜面踏入襄阳,更无颜面再见刘使君了!”

因为之前战败,再加上适才李易与韩嵩的双簧配合,百姓们对刘表的认可度已经非常低了,听到李易再次提到刘表,人群中顿时就有人忍不住嘀咕了起来,李易虽然听不真切,但也知道是在说刘表的坏话。

李易咳嗽一声,示意众人安静,然后苦口婆心的说道:“我知道大家的心情,只是易也有难处,还望百姓体谅,而且,易身后大军连连征战,数日不眠,已经疲惫不堪,诸位可否先容大军入城,稍作歇息?”

本来百姓们还想围着李易,让他表态留下,但李易把身后兵马拿出来做挡箭牌,而且说他们很疲惫,百姓们也是有良心的,不敢再围李易,很主动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宽阔的大路,只是百姓们脖子却是伸得很长,显然对这支打败了袁术的兵马非常好奇。

“多谢,多谢!”

李易对着左右百姓深深一礼,这才往后打了个手势,示意大军前进。

这时,蒯良与韩嵩等荆州官员,也要退后,为大军让路,但李易却上前,拉住了两人的手腕,笑道:“何故避让道旁,荆州将来,还需你我同心经营,自然也该一并入城啊。”

蒯良等人眼中顿时浮现喜色,躬身道:“多谢襄侯!”

当即,由李易与襄阳官员在头开路,大军紧随其后,往襄阳城门方向行去。

期间两侧百姓的啧啧赞叹声不断,因为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整齐的行军,那一个个,一排排,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印出来的似的,以至于许多百姓不时的就会忍不住揉揉眼睛,好确认自己并没有看花眼。

而且,更让荆州百姓惊讶的是,这些士卒身上的精神气非同一般,好像隐隐带着一种气势,给人一种不可冒犯的感觉。

不光百姓,那些同行的荆州官员也忍不住频频回头,不时发出惊叹之声,显然是被李易的军容给帅到了,然后他们再将李易麾下兵马与襄阳城的守备兵马做比较,忽然明白,为何李易能打的赢袁术了。

李易听着众人的小声议论,微笑不语,其实,他的兵马虽然因为训练队列的缘故,走路时自带“威慑”效果,纪律性要比普通的军队好上不少,“纸面”上的战力自然也有所胜出,可真正打起来,特别是和那些见过血的老兵们硬碰硬,那就不好说了。

之前能大胜袁术,是因为李易占据了先手,全程打得顺风仗,这才能越战越勇,倘若是和袁术麾下精锐打阵地战,结果就很难预料了。

只是这点李易清楚,外人却不清楚,甚至就连李易的兵们自己也不明白,毕竟李易是赢家,不用李易自己鼓吹,就有人为他送上各种各样的光环。

李易正想着这些时,后面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回头一看,却是许多赤膊捆绑的战俘被押送到了百姓的前面。

这时张辽骑在马上,对众人大声道:“荆州的百姓们,李襄侯乃是仁义之人,之前扬州兵卒虽然进犯荆州,但首恶乃是袁术,是故襄侯决定对其宽恕,但是,这五百人却不再其中,襄侯已经下令,择日便要将这五百人分别押往荆州各城,斩首示众!”

人群中有人不解,喊话问道:“为何这些人都要杀了?”

张辽答道:“因为袁术为恶,双方士卒厮杀在所难免,是故襄侯说可以原谅他们,但这些人,却是趁着战后混乱,趁机劫掠百姓,为了一己私欲滥杀无辜,可见其心之恶,襄侯说了,若将这些人宽恕,便对不起那些枉死的百姓!”

百姓先是哗然,毕竟打仗死人是打仗死的,可李易却要杀俘虏,五百多号人啊,这就比较有冲击力了。

不过这里是被战火波及的襄阳,李易杀的是几百,又不是几万,没人会圣母病发作,于是短暂的震惊过后,便有很多人叫好,开始为李易喝彩。

张辽却是继续道:“这其中除去袁术的兵马,还有几十个原本的荆州军的士兵!”

四周百姓顿时一愣,声音停歇,前面的荆州官员也纷纷回头,表情愕然。

张辽大声道:“襄侯治军,军法严明,绝不允许士卒欺压百姓,不管是扬州的兵,还是荆州的兵,亦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的,只要谁敢欺压百姓,就是襄侯生死仇敌,襄侯必杀之!”

百姓们又沉静了片刻,忽然有人高声道:

“杀的好,襄侯杀得好!”

“襄侯爱民如子,襄侯军中可还缺人,小人请求为襄侯效力!”

“襄侯,仁义啊!”

……

在百姓的阵阵欢呼声中,李易等人花费了不少的时间,总算是安稳进城,期间除了个别情绪有点亢奋的百姓想教训一下那些俘虏,就没有再出现其他意外,显然蔡瑁不是草包,荆州的安全工作做的还是很不错的。

入城后,李易勉励了几句,就先请那些荆州官员回去各司其职,大家也明白,李易肯定还有许多重要事情,现在还不是说笑的时候,就很识趣的退下了,只留下蒯良与韩嵩。

李易对两人的表现给出了相当高的肯定,之后又见到蔡瑁,蔡瑁春风满面的,过的貌似不错,但人并没有飘,在向李易大概说了一下城中情况后,便主动问询李易,应该将城池防卫移交给谁比较妥当。

对于蔡瑁如此上道的表现,李易都感觉有些惊讶了,不过看到蔡瑁身后的荀攸,李易隐隐有种感觉,很可能是荀攸给他支了招。

李易想了想,并没有直接从蔡瑁那里拿过军权,而且让徐盛作为蔡瑁的副手参与进去,蔡瑁起初还有些不肯,他是想将城防事务全部拿出来的,最后还是李易劝说了一阵,蔡瑁方才作罢。

李易这么决定,也是有着他的考虑,毕竟他一进城,就取代了蔡瑁的兵马指挥,虽然就安全上来讲,更为保险,但怎么看都有点过河拆桥的意味,如今许多荆州世家对他表面虽然恭敬,其实内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李易并不想在这关键时候,因为这点小事让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进而寒了人心。

之后的兵马安顿,以及其他人员调派,这些细节不用李易操心,他只是与郭嘉蒯良交代了一下,任由他们去处理,然后便在蔡瑁与荀攸的带领下,走入了刘表的府邸。

快到刘表后宅的时候,李易脚步顿了顿,对蔡瑁问道:“刘使君近来,饮食如何?”

蔡瑁眨了眨眼,有点茫然,还有点尴尬,他操心的是安全上的大事,只知道刘表还活着,至于具体吃饭,或者其他生活细节,他自然是不会刻意询问的。

李易见蔡瑁想答又答不出来的模样,有些好笑,宽慰道:“兄长莫要费神,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蔡瑁摸摸鼻子,忽然瞅见后面的荀攸,见他一脸老神在在的样子,便道:“公达肯定知道!”

李易转头,笑看着荀攸,果见荀攸微一躬身,道:“那夜之后,第一天早上,刘使君只用了一碗米粥,然后得知襄侯大胜,当天就未再进食,第二天,刘使君饮食如常,再往后,就有些挑剔了,每餐必有美酒相伴,还点名要那些山珍野味,都是难以寻觅,或者极为贵重之物。”

李易沉吟一会,点点头,赞道:“先生当真心细如发!”

荀攸谦虚道:“岂敢,只是一些俗事罢了,襄侯不要笑话就好。”

李易笑笑,没有着急撩荀攸,而是抬头看着前面屋檐,目光迷茫,有些走神。

蔡瑁大概猜到了李易的心思,退后两步,不敢打搅他。

良久,李易叹了口气,闭上眼,再睁开,目光中已经多了一份犀利,吩咐道:“恶来,叫门吧。”

“喏!”

典韦可不会像李易那样间歇性的多愁善感,大步上前,直接用力推门,而里面不知是早就料到会有人来,还是说认为身处囚笼,防备并无用处,只见门后压根就没有任何阻挡,典韦一推就开。

门扉晃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打院子里面快步跑出一个男子,正是王威,他最先看到典韦,当即脚下就是一顿,脸上出现警惕之色,心中异常惊慌,手心也不自觉的变得湿润,但当他看到李易的时候,却是什么杂念都没有了,眼睛直接瞪大,下意识的按住腰间长剑,高声骂道:“贼子,你还敢来此!”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辱骂我家主公!”

未等李易发话,典韦便抽出长刀,做势要劈了王威,同时,李易随行的亲卫也隐隐靠前,随时都能将李易护在中央。

王威不惧典韦,目光直直的盯着李易,拳头紧握,一身杀意丝毫不做掩饰。

王威早就知道,能被刘表调动的将领已经全数被蔡瑁灭杀,王义也身陨其中,他与蔡瑁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敌,但王威这些天里,见到蔡瑁的时候他还能为了大局难耐,可等他看到李易,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杀了李易。

李易不死,刘表羞矣。

可能是王威身上的杀意太重了,李易看了他一眼,便下意识的眯起眼睛,然后转过头道:“王威将军,放下兵刃吧,你若是抵抗,刘使君必死无疑。”

说着,李易指了指其他方向,王威下意识的转头看去,只见内院四周的院墙都有弓箭手准备,而且目标不是他,而是里面的屋子。

王威气得牙都快咬碎了,手握剑柄,颤了又颤,但就是无法拔出分毫。

李易见状,青青点头,示意亲卫去将王威绑了,同时也吩咐道:“王将军乃忠义之人,约束即可,莫要羞辱于他。”

李易的亲卫已经上前将王威的肩膀按了下去,王威顾忌刘表性命,不敢反抗,可听了李易的这句话,他只觉得无比刺耳,大笑一声,骂道:“就你也配提忠义二字,你羞也不羞!”

典韦眼睛一瞪,就想上前踹王威,但李易拉住了他,摇摇头,道:“王将军的忠义,是对于刘使君,而李易的忠义,是对整个天下,易敬佩你的忠义,但你我道不同,所以……可惜了。”

第421章 你不怕遭报应么

王威见李易语气平淡,仿佛说的是真的一般,先是有些楞神,但马上就反应过来,断定李易这是在狡辩,是在给他自己的无耻行径遮羞,便大骂道:“李易,你今日若敢害了刘使君,王某虽然奈何你不得,但你需知道,刘使君是一方州牧,更是汉室宗亲,乃民心所在,你若敢胡作非为,天子必不容你,天下人亦不容你!”

李易原本已经越过王威,要往里走,闻言忍不住暂且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王威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失望,摇道:“忠义,你有,可惜有些愚钝,至于说跟我谈民心,呵呵……”

“你”

王威被李易的那一声呵呵笑得很受伤,还想骂他,但李易的亲卫见李易不想与王威搭话了,便直接上去用破布把王威嘴巴堵上,然后连拉带扯的给带了下去。

刘表的府邸虽然挺大的,但内宅并没有多少地方,很快,李易就在蔡瑁的引领下到了一个房间门前,鼻子嗅了嗅,虽然还没进屋,便已经闻到了浓浓的酒味。

李易微微皱眉,问到:“刘使君就在这里?”

蔡瑁答道:“正是这里,主公,是现在是进去,还是我先……”

李易摇头道:“你们都在这里等候,我一个人进去便好。”

“啊,这……”

蔡瑁神色有些紧张,又看看旁边,道:“还是请典韦将军一起入内吧,刘使君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早年也有些武艺的。”

李易笑了笑,慢悠悠的伸出左手,露出两根手指晃了晃,然后对着门框猛的一插,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李易的两声手指尽数没入门框,然后李易又慢慢收手,手指搓了搓,木屑纷纷落下,可他的手指却毫发无损,反倒是门框上的两个洞,以及旁边的些许裂痕分外刺眼。

蔡瑁的眼珠子瞪得滚圆,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门框,又看看李易的手指,咽了咽口水,然后张着嘴巴道:“主公真乃……真乃……”

蔡瑁不知怎么形容才好,李易哈哈一笑,道:“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蔡瑁下意识的点着脑袋,心里却是震惊依旧,这要是雕虫小技,他蔡瑁这辈子就白活了。

李易笑看了蔡瑁一眼,随后道:“不过兄长言之有理,恶来,你便随我一起吧,兄长,先生,还请再次稍待片刻。”

说罢,李易就带着典韦进了房间。

而门外,蔡瑁还看着门框上的洞洞心有余悸。

这时,荀攸凑了上来,伸手在门框上摸了摸,口中不断的吸着冷气,脸上则露出了一副比蔡瑁还要震惊的模样。

“公达,襄侯这……这个手,你这么看?”

这些时日里的相处,蔡瑁与荀攸两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而且随着两人的接触加深,蔡瑁发现荀攸真的是一个大才,不管哪方面都比他强了许多,偏偏荀攸在态度上还拿捏的相当到位,蔡瑁虽然不时就要被荀攸的才华闪花眼睛,可他愣是没生出什么嫉妒的情绪,反而有种将荀视做知己的感觉。

“厉害,厉害啊!”

荀攸感叹了一声,然后转头看着蔡瑁,也不说话,直到蔡瑁都要冒汗了,这才问道:“听闻襄侯经历中有许多神异之处,德可知道?”

蔡瑁先是眉头一挑,旋即点头道:“自然是听说的,过去那些也就不提了,有人说真,有人说假,分辨不清楚,不过最近,前几日前黎阳城下,襄侯几十步开外,一马槊捅穿了城墙,又将何曼给钉在了城头,如此神力,昔年霸王恐怕也有不如,而且这可是几千人亲眼所见,绝对不会有假的。”

“这便是了!”

荀攸忽然的重重的砸了一下手心,蔡瑁见状,追问道:“是什么?”

荀攸左右看看,然后示意蔡瑁靠近,低声在他耳边道:“襄侯恐怕非是……非是凡俗中人啊。”

“啊?”

蔡瑁一脸惊讶,又道:“不是凡俗,那是什么?”

荀攸白了蔡瑁一眼,摇头,做高深莫测姿态,道:“不可说,不可说,你我**凡胎,只要小心做事就好,有些事情,不可多想。”

蔡瑁被荀攸这神神道道的态度给弄得有点晕乎,同时还莫名有些畏惧,然后又看向李易进门的方向,下意识的低了低头,心中对李易的敬畏更多了几分。

一旁的荀攸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荀攸也对李易的手段很是惊讶,不过他心中欢喜更多,毕竟古今成大事者,几乎都是异于常人。

至于为何故意神神道道的吓唬蔡瑁,主要还是他想让蔡瑁彻底安心。

一段时间的接触,荀攸感觉蔡瑁这人也还行,可以交往,只是蔡瑁的耳根子有点软,心中重利,不重义,而李易将来要在荆州壮大,一段时间内,蔡家在荆州的利益将会受到损失,到时候蔡瑁难免会有些想法,如果再有其他的蔡家人在旁敲边鼓,难保蔡瑁不会做出一些蠢事。

所以,荀攸就顺势吓他一下,想来蔡瑁脑子里有了一个“李易不是凡人”的印象后,将来就算有些心思,必然也会三思而后行。

荀攸这是帮助李易,同时也是报答蔡瑁的引荐之恩,免得他走上歧途自误。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情,李易自然是不知道的,而且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个,这时候,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老者,刘表的身上。

一别数月不见,刘表明显苍老了许多。

早在李易刚到荆州,第一次看到刘表的时候,虽然刘表年龄大了点,但当时的刘表身板挺拔,面色红润,目光里满是睿智,谈笑之间指点江山,意气风发,神采飞扬,非常具有个人魅力,一见就让人心生好感,即便是李易也不例外。

幽默点说,刘表是当之无愧的中老年妇女,以及相当一部分少女的偶像。

可现在呢?

刘表胡子拉碴的,不知几天没修整过了,衣服倒是干净,只是他侧卧在那里,衣袖不知何时撩翻了酒盏,湿了一大片也仿若不知。

李易进来已经好一会了,可刘表就是半躺在那里,手中抓着一只小酒壶,半眯着眼睛,口中哼着什么,似吟唱,似轻叹,这模样乍一看上去像是某位看破红尘的闲散文士,可细细一瞧,却更像是夕阳下街角中的落魄老生,无力且无奈的等候黑夜的到来。

李易示意典韦退后,然后拱手欠身,轻声道:“刘使君。”

刘表哼唱的声音微微一顿,旋即恢复正常,李易见状,再次说道:“刘使君,李易来了。”

“呼呼”

刘表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但呼吸却明显变得粗重,哪怕隔了好几步的距离,李易都能听到刘表的喘息声。

过了大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刘表呼吸渐渐平稳,睁开眼睛,瞥了李易一眼,目光有些浑浊,让人无法猜测其中深意。

“哈”

刘表吐出口气,右手往下撑了撑,晃悠了一下,坐了起来,眨了眨眼睛,朝着李易看,那眼神就仿佛是在分别一个陌生人一般,过了好大一会,这才收回目光,然后缓缓问道:“襄侯,可是来送老夫上路?”

李易低头轻声道:“刘使君乃是一州之主,易不敢如此。”

“哈哈哈……”

刘表放声大笑,就仿佛是遇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事情一般,甚至眼泪了都笑了出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李易,大声道:“你不敢?不敢?真的好笑,天下有什么事情是你李易不敢做的?”

刘表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已经不复之前的浑浊,反而带着锋芒,就像是利刃一般,直刺李易的心底。

刘表毕竟是身处高位的人物,这骤然起了怒意,给人的压力非常大,典韦看着这个明明只要他一拳就能结果的老头,心里却总觉得对方非常危险,想上前保护李易,但李易对典韦摇头,示意他不用。

李易叹了口气,一撩衣摆,坐到刘表面前,看着前面的酒壶,本想倒一杯,可又怕刘表下了毒,便没有再做多余动作,直接说道:“刘使君,易想请刘使君上书天子,然后将州牧之位相让,不知使君意下如何?”

刘表深吸一口气,定定得看着李易,渐渐的脸红了,脖子也粗了,那模样就跟生吞了个苍蝇似的,过了许久,方才咬着牙道:“老夫一生,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徒!”

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台词,李易嘴角抽了抽,然后调整心态,轻声道:“不敢,易只是效仿先贤,比之高祖分羹,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典韦原本在后面一心戒备刘表,可这时却是吭哧吭哧的,憋笑憋得他肚子痛,至于刘表,张着嘴,喘着粗气,似乎随时都要被气晕过去,至于说一开始的那股气势,也被李易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敲打的支离破碎。

刘表也是苦,谁叫他家老祖宗的事迹太过光辉呢?

轻咳一声,李易再次问道:“刘使君当初可是有着许诺,只要李易出兵,便以荆州相让,如今袁术已经被我打退,可否履约?”

刘表看了李易一眼,直接闭眼,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李易见状,叹息道:“我知刘使君怪我指使蔡瑁将使君囚禁在此,但易敢问使君,若无当日之举,易与袁术搏杀之后,使君能不派兵断我后路?”

刘表轻哼一声,没做答复,不过心里倒是清楚的很,真是那种情况,他肯定要趁机对李易下手。

不过心里明白,刘表嘴上却是冷笑道:“自你入荆州,就在算计这州牧之位,只可惜,老夫看清楚这点已经太晚,呵呵,不过,么,你现在再与老夫谈论是非信义,不觉好笑?”

李易没回答,刘表继续道:“老夫自问从未坑害过你,可你却将老夫逼迫至此,你良心何安!”

李易抿了抿嘴,这话他没法接。

早先刘表虽然对他有所警惕,亦或者约束,但真的没有太大的恶意。

可李易呢,李易不断的制造假象,不断的让刘表背锅,污了刘表的名声,自己却趁机用伪善,忍辱负重的表相来博取同情,慢慢占据主动,硬生生的将刘表逼迫到了这个份上。

李易知道,他是对不住刘表的。

当然,李易也可以强行给自己洗白,比如说信誓旦旦的告诉刘表,他这么做是为了整个天下什么的,可现在这里就几个人,那些话,李易是真的说不出口。

迟疑了一会,李易从袖中取出一封书信,放到前面,道:“此番大胜袁术,虽然捷报已经传去长安,但具体战事经过,还未发出,还请刘使君先行一观。”

刘表不知李易用意,但想了想,还是拿到面前摊开。

起先的内容还算正常,说的是李易麾下兵马如何大胜袁术,擒获几人,斩杀多少,俘虏多少,夺回城池多少,刘表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又是叹息,又是佩服。

李易虽然是取巧,是用的阴谋诡计,但确实是打了胜仗,这点无可否非。

可他刘表呢,呕心沥血,却是损兵折将连战连败,就连自己也落了这么个下场。

刘表正感慨着,却是忽的瞧见了王威的名字,有些诧异,再定睛细看,眼睛顿时瞪大,片刻后,刘表用力的将那所谓的战报扔到了李易的脸上,然后站起身大声骂道:“你,你无耻至极,害人性命也就罢了,还要污人清白,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李易被刘表扔了一下,也不生气,反而慢吞吞的将战报折起收好,颇有点唾面自干的淡定,然而,刘表却是越看越气,再也忍不住,挥拳就要往李易脸上招呼,这时典韦上前一步,挡在了李易前面。

刘表见状,只能收手,隔着典韦大声骂道:“李易,天理循环,终有报应,你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李易揉了揉鼻子,拍了拍典韦,然后说道:“刘使君,这封奏报,还未曾发出。”

刘表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你要以此来威胁老夫!”

第422章 刘表的落幕

李易给刘表看的那封战报里面,与王威等人有关的描述是这样的。

因袁术兵锋凶戾,又攻城猛烈,眼看城池不保,城中人心思变,于是,以王威王义父子为首的一批将领,为了保命,也为了荣华富贵,便暗中与袁术使者私会,并达成约定,由王威父子牵头起事,在城中放火作乱,斩杀忠义之士,并伺机擒拿刘表,与此同时,袁术则在外面攻城,双方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拿下襄阳。

事成后,袁术封王威为侯,并授予豫章太守之职。

幸好,荆州军师,南郡太守蒯良察觉到城中异动,于是两人果断联合城中可用之人,在王威父子作乱后,迅速带人镇压,打了王威一个措手不及,将之尽数擒获,成功的粉碎了袁术的阴谋,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件事情造成的唯一的恶劣后果,就是荆州牧刘表当夜惊吓过度,不能理事……

刘表正是看到了如此颠倒黑白,胡乱栽赃陷害内容,才被气得失了方寸,直接对着李易破口大骂。

刘表觉得李易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就像他现在这样,虽然心中怨恨,不甘,可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李易,李易要杀他,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刘表可以接受死亡,但他受不了李易这种,把人杀了,还要污人身后名声,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卑鄙了!

等了一会,李易感觉刘表呼吸差不多平稳后,这才说道:“正是如此,只要刘使君上奏天子,举荐易为荆州牧,那么,刚刚的那些消息,今后再不会有他人看到。”

“你做梦!”

刘表骂道:“你想让老夫遂了你的心愿,绝无可能!”

李易皱皱眉,他没想到刘表的态度如此坚决,只能继续劝道:“刘使君不要着急回决,不妨先想一想,易的这份战报如果送到长安,被天子看到,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说罢,李易还很善解人意的为刘表提醒道:“当日,被杀的城中将校一共有十六人,全都是忠于使君之人,易大概问了一下,那些人家中的亲眷,全部加起来,有三百余人。”

听到这个,刘表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被人掐了一下似的,生疼。

李易无视刘表脸上的痛苦之色,继续道:“李易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所以,易心中非常惭愧,将来如非必要,并不愿为难他们的家人,甚至,易还愿意补贴他们钱粮,让他们今后可以生活无忧,可是,假如这份战报送到了朝廷那里,如果是天子下诏,让地方官吏严惩叛将家眷,这……易就不好再干涉了,纵然有意抚照,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刘表此刻的脸色异常苍白,因为他知道,李易说的没错。

按照李易战报中的内容,王威他们也算是反贼了,反贼的家眷能有什么好下场?

刘表虽然是个官员,他或许在官场上很油滑,可骨子里,却是个好人,是个君子,而君子就要光明磊落,如今要是因为他,却让那些忠于他的人在死后连家眷也不能安生……

那样的结果,对刘表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而且,刘表还知道,这份奏报送上去,就算朝廷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也只会当做看不见,更不会有人去想着给王威他们一个清白。

因为,朝廷需要的是荆州的安定,李易做到了,朝廷也就满意了,至于王威这些人的感受,朝廷根本不会在乎。

刘表动摇了,他真的不想让那些人今后背负污名,可是,他又深恨着李易,如今被李易逼迫一番,就如了李易的心愿……

他不甘啊!

李易等了一会,见刘表面色挣扎,迟迟不答应,便决定再添一把火,道:“听说大公子去了刘磐军中?”

刘表心里咯噔一下,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李易微微一笑,道:“李易行事不择手段,刘使君仁义君子,对易是极为看不上的,可是,我想问刘使君,单以手段来说,大公子能是我对手?”

刘表黑着脸,拳头紧握,虽然非常不想承认,可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刘表知道,自家儿子比他还君子,讲究君子之道,在太平盛世的时候,绝对是大有前途,可如今这情况,吃得开的反而是李易这种不知廉耻的小人。

当初刘表让刘琦带着那些家眷离开襄阳,为的给家人留后路,在刘表看来,袁术攻破襄阳之后,对荆南多半是用以怀柔手段,让他们不要生事,真正的重点当是豫州或者徐州方向。

所以,刘表才让刘琦去了那边,准备躲个一两年,想来之后朝廷也能缓过气将袁术给收拾了,然后再让刘琦站出来,继承他的名望。

但人算不如天算,李易在这里横插了一杠子,就刘表对李易的了解,李易是绝对不会放着荆南不管的,而李易一旦出兵荆南,刘琦该如何应对?

刘琦能顶得住李易?

刘表真的一点都不看好自己儿子。

眼看着刘表已经动摇,只剩下最后做决定,李易又道:“刘使君若是应允,李易可作出承诺,将来绝不害大公子性命。”

“哈,哈哈……”

刘表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听上去异常凄凉。

擦了擦眼角,刘表问道:“老夫想知道,今日老夫若是不答应,你打算如何?”

说罢,刘表又加了一句:“老夫要听实话!”

“实话啊……”

李易顿了顿,却道:“其实易还没想好,不过大抵上,差不多就是叫人身败名裂的路子,当然,刘使君与我并无仇怨,是我对不起使君,所以,如非必要,应该不会对大公子下杀手。”

刘表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他可不是李易,名声对他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而且,李易虽说不是必要,就不杀人,那言外之意岂不就是说,一旦有需要的话,说杀就杀了?

刘表就呆呆的在那里坐着,闭着眼过了好一会,缓缓起身,淡淡道:“老夫回后堂更衣。”

李易感觉有门了,当即应道:“使君自便。”

刘表没理会他,径直去了后面。

李易看着刘表转去后门,长长了叹了口气,问道:“恶来,你说,我这么对刘使君,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易本以为这个问题对典韦有些难度,不料典韦却是想都不想,脱口便道:“主公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李易情绪原本还有点深沉,闻言却有种要岔气的感觉,没好气道:“除了这个,你说点别的。”

典韦抓了抓脑袋,又道:“刘使君虽然没有什么大错,可他本事不行啊,保不住荆州,荆州的百姓也好,官员也罢,跟着他全都是遭罪,可主公不一样了,主公英明神武,虽然算计了他,可百姓跟着主公比跟着刘使君要安稳的多,就说今天入城的时候,那些文官们太会说话,我看不出他们想法,可那些领兵打仗的,瞧着我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是眼巴巴的,满脸都是羡慕,他们这是想给主公效力,当时奉孝说,这是主公的众望所归!”

典韦说话时没有注意,声音有点大,不单是等在外头的蔡瑁与荀攸听到了,就连在后堂换衣服的刘表也听到了。

蔡瑁也就算了,刘表听了却是心中酸涩无比,什么刘景生,什么八骏,算计不如人也就罢了,如今却连威望都不如人家,被一个莽夫评价得如此不堪,这辈子当真是白活了。

等刘表出来,已经差不多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李易瞧着刘表,眼前一亮,只见刘表不单换了衣服,胡子也修整了一番,虽然不比往日模样,但也恢复了几分刘荆州当有的风采。

刘表好像没看到李易一样,径直走到书案旁,开始加水磨墨,李易想搭把手,但被刘表推开了,于是,李易就静静的在一旁等着,也不强求。

很快,墨研好之后,刘表便取出一块绢布,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李易侧头望去,只见刘表先是向天子请罪,说自己上任后,虽然尽力而为,但襄阳之事不能让人如意,有负皇恩,然后,便说起了袁术的事情。

刘表写的内容很诚恳,说明了之前的荆州局面,是袁术进兵突然,以及他的用人不当导致的,刘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又肯定了黄祖与黄忠,说两人虽然不能保全城池,但非战之罪,而且两人全都战至最后一刻,精神可嘉。

最后,刘表在末尾写到,自己无德无才,勉强担任州牧,已经是心力憔悴,今时今日,上不能侍奉天子,下不能保全地方,有愧于皇恩,有愧于百姓,所以,特上表辞去荆州牧之职,以及征南将之位,然,荆州刚刚经历大战,百姓需要安顿,地方不能无人治理,所以,举荐南阳太守,征南将李易为荆州牧,还望朝廷应允。

李易一直盯着刘表的笔,他担心刘表会在其中做些手脚,不过发现直到落款,刘表也无其他动作,心中一松,抬头却见刘表脸上已经挂了泪。

李易心里有些……复杂,原本要伸出去的手,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了。

刘表没管李易,擦了擦眼睛,却是又取了一块绢布,再次提笔写了起来。

李易心中好奇,再看,却发现,这封信是刘表写给刘琦,还有刘磐的。

相比之前的,这份书信就简单的多了

刘表没用什么寒暄之语,上来便直接说,袁术已败,他如约保举李易为荆州牧,然后又训斥刘琦心性太差,叫他失望,命刘琦回老家读书,抚养弟弟,在弟弟成人之前,不许离开家乡一步。

最后还有几句是交代刘磐的,让刘磐安抚军中士卒,不要多想,等待襄阳去人接替军权,一切处理妥当之后,也回老家读书去吧。

李易看着刘表的这封信,很是感慨,虽然其中内容不多,甚至还训斥了刘琦,可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刘表这是让刘琦避祸,同时也是在请求李易,他们父子都这样了,就放刘琦一马吧。

刘表将两封书信写完,轻轻吹了吹,放下,问道:“襄侯可满意了?”

“多谢刘使君。”

李易躬身行了一礼,事情到了如今地步,李易上位基本是板上钉钉,但有了刘表的这份书信,能叫他省去很多的波折,也更加的名正言顺。

李易将两封信叠好,收于怀中,看着刘表,迟疑了一下,问道:“刘使君将来有何打算?”

刘表嗤笑一声,问道:“你不杀老夫?”

李易心里叹了口气,说道:“不敢,使君乃是长者,易不敢加害。”

刘表又笑,问道:“那你是要任凭老夫离去了?”

李易摇头,道:“请使君以养病为由,在襄阳城中调养三年,不知使君觉得如何?”

刘表哈哈大笑,看着李易,摇摇头,一副很失望的样子,道:“李易,你虽然手段厉害,老夫也自愧不如,可是,有些事情,你这种人,呵呵,永远不会懂的。”

说罢,刘表从怀中取出一段白绫,走到屋中大梁下面,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李易张了张嘴,他很想喊住刘表,但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于荆州的攻略,李易有着好几种计划,而对于刘表本人,李易之前也有着不同的安排。

最顺利的是,李易经营名望,通过软刀子,让刘表不得不将州牧之位相让,那样刘表或许恨她,但也佩服他,李易可以将刘表养着,等一切平息后杀了,或是等将来天下大定,再放刘表出来做官,给李易立一块胸襟广阔的牌坊。

还有就是一点点逼迫刘表,让他成为荆州的傀儡,替李易安稳局势,等天下乱起的时候,李易再取而代之,然后杀之。

如今的局面,虽然李易以一个极为效率的过程得到了荆州,但对于刘表个人来说,却是非常的粗暴,两人之间根本不存在什么一笑泯恩仇的可能。

李易刚刚说,让刘表养病三年,其实他还有后半句没说,那便是三年后杀了刘表。

因为,刘表活着,就是李易的一块遮羞布,虽然很薄,但有一层总比没有好。

而三年时间,足够李易将南方的半壁经营成自己的地盘,到了那时候,刘表已经无足轻重,李易也就可以收割他最后的价值龙气。

第423章 黄忠不知所踪

想到龙气,李易对典韦道:“恶来,你先出去吧,我……送刘使君最后一程。”

典韦也看出刘表是有了必死之心,又看看周围,发现并没有什么能伤害人的利器,便应了声是,迟疑来一下,又对着刘表行了一礼,然后退到门外守着。

刘表回头看了典韦一眼,随后又定定的注视了李易片刻,便开始将白绫往房梁上缠去。

李易在后面默默的看着,心情很是复杂。

有些悲哀,刘表毕竟堂堂一方诸侯,最后竟然落得如此下场,虽然罪魁祸首是李易自己,可李易还是难免会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感。

还有就是李易对龙气的期待,以及忐忑。

之前李易先后从刘备与董卓的身上得到过龙气,这两位的光辉事迹自然不用多说,至于刘表,虽然刘表在历史上的表现不如前两位那么惹眼,可人家却是货真价实的汉室宗亲,没有任何的争议。

而且论起身份分量,荆州牧也是天下影响力最大的州牧之一,各方面潜力巨大,只是刘表性格太温和,不够霸道,否则以荆州的家底,哪怕只凭借荆北三郡,刘表狠心暴一波兵说不定就能反过来把袁术的老家给推掉。

所以,就这些来看,李易觉得刘表身上十之**是应该是有龙气的。

只是李易有点不清楚,想得到龙气,必须他亲自下手,还是说让对方自己挂掉也可以。

李易正想的入神的时候,前面咣当一声,刘表将一个匣子踢倒,人已经悬在了半空,李易看了两眼,便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有点不忍心,但很快,因为想要观察龙气,李易还是强迫自己半眯着眼睛,以此来留意刘表身上的变化。

不多时,刘表的挣扎越来越微弱,而与此同时,刘表身上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李易心神一震,当即睁大眼睛,他自然是认得出,这绝对就是龙气,只是让李易疑惑的是,刘表身上的龙气与上两次见到的有些不一样。

刘备也好,董卓也罢,他们上的龙气虽然是“气”,却非常凝实,除了没有实质的躯体,其他就跟穿越前荧幕上看到的那些龙差不多。

可刘表这里就有些不太一样了,刘表身上虽然有龙气溢散,却是相当的稀薄,甚至都不能化作成龙形,就像是一团金色的雾气,而且还飘飘悠悠的,仿佛只要轻轻吹上一口,立刻就会散去一般。

散去……

李易一个激灵,也不顾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快步上前,以一个有些可笑的姿势,将脑袋向那些龙气伸了过去,这是李易早就想好的。

现在李易的胳膊腿都有过强化,虽然只强化了左手,但李易战力已经相当爆炸,单挑基本不怵谁,再加上他身上也总穿着内甲,寻常箭矢也不是太过要命,于是,李易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脑袋了,他就想趁此机会强化一下头部,如果顺利,将来他基本就是半个不死身了。

而且,脑袋可是人体的中枢,让脑袋变得比铁板都硬,这只是最基本的一方面,如果能借着龙气,顺便强化一下六觉,亦或者让大脑思维速度,智商翻上几番,那就更棒了。

很顺利的,那团很不稳定的龙气在接触到李易之后,就像是找到了不安的孩子找到了归宿,立即迅速开始往他身上蔓延而来,这时刘表还没断气,正好看到李易这古怪的一幕,挣扎着瞪了瞪眼,然后在无尽的疑惑中,一切归于黑暗。

李易此时根本顾不得再去关注刘表了,他的表情已经从最初的欢喜变作诧异,最后一脸茫然。

不知是不是刘表身上龙气太过稀薄的缘故,李易脑袋的脑袋虽然最先接触到龙气,可龙气并不像之前那样,一股脑的全去强化他的脑袋,反而像是水幕一般,“洒”了他一身,对他来了一次全身强化。

如果全身上下都能得到之前两次的效果,李易自然是极为高兴的,可当他鼓动身上的龙气,感受了一下,却发现,手脚依旧那么有力,仿佛能劈山裂石一般,可身体其他部位,感觉除了皮肤表层稍稍凝实了一点,也可以说是皮厚了,此外并无多少太大的变化。

李易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脖子,他估摸着,虽然就某种程度上,他的脖子却是结实了,挨几下闷棍应该没问题,可要是装上关二哥那**的一刀,依旧得跪。

至于六觉方面,李易侧耳听了听门外蔡瑁与荀攸的谈话,虽然有那么一点提升,但与李易的期望相差有点大,并不能让他满意。

好在,李易的势力在壮大,他的心性也在成长,纠结了一会,李易就调整好了心态。

作为一个穿越者,对天下大势有着预判,对于那些枭雄人物的性格有着了解,谁是英才,谁是蠢材,他一听名字就知道,可谓占尽先机。

在如此便利的情况下,他又被龙气强化了两次,等同开挂,这些资本已经足够他打天下了,剩下的得到自然最好,如果得不到,也完全没必要耿耿于怀。

随着李易想通这些,心情渐渐平复,那些龙气也悄然隐于体内,好像从来都不存在过一般。

深吸口气,李易抬头看了眼刘表,对着他深深一礼,然后大步向外走去。

门外,蔡瑁和荀攸正在与典韦拉关系,见李易出来,三人全都闭嘴,特别是蔡瑁,他很想问些什么,但又不好开口。

李易轻叹一声,这才说道:“刘使君已经去了,唉,之后的事情,兄长你来操持吧,终究是我对不起他,后事就不要让他再受委屈了。”

蔡瑁躬身领命,本来他还想拍马说一句李易仁厚的,可想了想,感觉这个词有些讽刺,实在说不出来,便改口道:“敢问主公,此事对外人如何交代?”

李易想了想,道:“对外就说,刘使君因为荆州战事,之前已经积劳成疾,如今袁术退去,荆州安定,于是心神松懈,便再也坚持不住,病情骤然反复,不能医治。”

蔡瑁正要点头,却听李易又道:“这些是对百姓们说的,不过荆州官员多半不会相信,所以,就不要隐瞒了,你可私下告诉他们,刘使君如约将州牧之位让与我之后,对将来心灰意冷,于是悬梁而去。”

“对了,还有王威,也交给你了,就让他随刘使君去吧。”

“喏!”

蔡瑁应道:“请主公放心,事情一定办妥。”

李易点头,看向荀攸问道:“先生以为这样如何,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荀攸当即拱手道:“襄侯此举甚好,既保全了刘使君的名声,又让荆州官员看到了襄侯的坦诚,想来无需多少时日,襄侯便可尽收荆州人心。”

荀攸说的是心里话,他感觉李易这个度拿捏的相当好,必要的时候,心够狠,手够黑,一点不拖泥带水,比董卓杀人都要痛快。

可李易与董卓不同,董卓是个暴君,喜怒无常,谁让他不高兴他就杀谁,李易的脑子却很冷静,他杀的是那些挡在他前路上的人,对于自己人,以及那些无害的人,李易却相当的宽宏。

李易嘴角露出笑容,道:“承先生吉言,只是先生可有闲暇?易有几件事,还想请先生帮忙斟酌一二。”

荀攸眼睛一亮,又看了蔡瑁一眼,旋即躬身道:“襄侯有命,攸不胜荣幸。”

此事已经是下午,李易让蔡瑁去处理刘表后事,然后推掉了蒯良给他提供的豪宅,转而去了上次在襄阳时候,刘表给他安排的宅子。

李易是打定主意,在朝廷旨意下来之前,他要以谨慎示人,要低调,绝对不能咋咋呼呼的,让人以为他是小人得志。

当李易快走到府邸的时候,远远便瞧见郭嘉等在门口,他是李易叫过来的,很正常,只是黄叙也在,而且神色非常焦急。

李易脸上闪过一丝忧色,他当然知道黄叙是为何而来的。

黄叙见到李易,赶忙迎上前,行了一礼,然后眼巴巴的道:“还请主公恕叙冒昧,不知主公可有家父消息了?”

李易扶着黄叙起来,面对这个瘦弱的少年,他有些难以启齿,只能安慰道:“虽然还未得知你父亲下落,不过你莫要担心,这也说明,你父亲并未遭遇不测,只是被一些扬州军败兵裹挟带走,如今消息不畅,所以不得他讯息,你且安心,我这里一有消息,马上就会告知于你。”

李易这次虽然打了个大胜仗,但也并非十全十美,而其中最大的遗憾便是黄忠了。

当初黎阳城破,黄忠被袁术生擒,对于这位能与关羽打得不分伯仲的猛将,李易自然是非常在意的,只是他虽然很喜欢黄忠,却不可能因为一个黄忠就改变自己的作战方案,进而影响大局。

不过,在后来的追击中,李易给各路人马都交代了,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一定要打探黄忠下落,如果能将黄忠安稳的带回来,功劳等同于阵前斩将。

可是,事不遂人愿,李易的大军追了袁术几天,也没有找到黄忠的下落,不知他是被败兵带走了,还是被人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给害了。

如果是后者,李易得郁闷死。

黄叙擦了擦眼睛,他知道李易是在安慰他,也明白黄忠的事情,李易真的已经很尽力了。

黄叙又向李易行了一礼,便准备退下,但李易见黄叙一脸失落,心中不忍,又叫住他,低声道:“放心,你应当知道,张辽之前生擒了纪灵,所以,只要黄将军还活着,哪怕再次陷于袁术手中,我也能用纪灵将黄将军换回来。”

黄叙闻言诧异非常,然后心中满是感动,甚至哽咽,没想到李易会如此重视他父亲,对着李易连连作揖,这才告辞离去。

这时郭嘉慢慢的走了过来,看着黄叙的背影轻轻摇头,又笑着与荀攸打了个招呼,最后对李易说道:“这么多天过去,依然没有讯息,不如主公让文聘放出消息,告诉袁术,可以用纪灵交换黄忠,如此,希望或许大一些。”

李易只是略一沉吟,便点头道:“好,就这样,稍后你便让人去安排,不过现在,我们先小酌几杯,顺便说点事情。”

“喏!”

郭嘉应下,同时又看来了荀攸一眼,这几天他可是听李易说,这位荀攸也是一位当世少有的大才,是以,郭嘉对其也是非常好奇的,而李易所谓的说事情,其中有一半的意思,应该是要给这位大才一个安排了。

几人入府,早有人安排好了饮食,典韦去巡视周围安全,只剩下李易与郭嘉荀攸三人,再加上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也没有太多讲究,三人便围在一起,一边享受酒肉,一边说话。

垫了垫肚子,李易将刘表的两封书信拿出来,等两人看过后,李易直接看向荀攸,道:“如今天下不宁,先有董卓之祸,今又有袁术之乱,河北战事不休,中原暗流涌动,易虽然出身平凡,却想在这乱世中,以荆州为根基,成就一番事业,保全百姓于乱世,先生以为如何?”

荀攸放下酒杯,看着李易的眼睛,微笑道:“荆州乃天下州郡之首,襄侯更是当世人杰,如何不能成就霸业?”

李易也笑了,因为荀攸是主动找上门的,所以他从不怀疑荀攸对他的认可,真正让李易开心的是,他自己说的是事业,荀攸却直接说是霸业,一字之差,意思可是完全不同的。

郭嘉在旁给两人添酒,暗道这位荀攸也是个秒人,不声不响的就把自家主公给哄高兴了。

李易又道:“不瞒先生,易心中有几件事想做,但一时权衡不定,还望先生能参详一二。”

荀攸欠身,道:“攸洗耳恭听。”

李易说道:“第一件,便是如今是否应该对袁术乘胜追击,将袁术彻底扼杀在扬州。”

“第二件,这次袁术来犯,江夏受创严重,百姓需要安定,我却并无头绪,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第三件事,袁术来犯之时,荆南四郡,人口两百余万,却始终未派一兵一卒来援,反而拖累刘磐在荆南驻军,防备不测,我既然领征南将军之职,自是气愤,有意发兵问罪,但又犹豫荆州刚刚大战,再发兵荆南太过劳民,百姓心中会有怨言啊。”

“就是这三件事,我迟迟不能做出决定,还请先生教我。”

李易说罢,俯身向荀攸敬了一杯酒,态度很是诚恳。

荀攸先是还礼,然后微微一笑,笑的很开心,因为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第424章 话里有坑

对于李易将来的方向,荀攸早就有所猜测,而且,荀攸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与李易的想法较为契合。

所以,对于李易的这些问题,荀攸并没有真的当做问题来看,而是将这当做李易对他的一次考量与试探。

尽管李易自打第一次见到荀攸就表现出了一种异乎寻常热情,招揽之心显而易见,可荀攸思来想去,觉得李易的态度应该是奔着荀家去的,而不全是针对他个人。

当然,荀攸听说李易有很厉害的识人的本事,他也相信,李易在这方面肯定不差,可要是李易随便瞅一眼就能分辨出深浅,那也太玄乎了。

所以,荀攸决定,今天必须给李易一个非常满意的答案,让李易真正的重视起他这个人来。

拿起酒杯,饮了一口,荀攸抿抿嘴,回味了一阵,然后将酒杯放下,道:“襄侯此时若是趁着大胜之势,追击袁术,攻入扬州,虽然失去荆州地利,进兵稍有阻碍,但袁术新败,军心已丧,襄侯全胜不是难事,之后朝廷必然嘉奖,襄侯有此功绩,留名青史乃是必然。”

李易点点头,微笑着注视荀攸,等着他的“但是”。

果然,就见荀攸话锋一转,道:“但是,如此一来,襄侯就不能先行稳定荆州,后方容易有变,而且袁术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襄侯纵然能胜,但恐怕也要损兵折将,如此,之后襄侯虽然得了朝廷功名,却要让自身根本受损,而如今天下又不算是太平,届时难免会有有心人趁机争夺荆州,真有如此情形,襄侯纵然不惧,但久战之后,军心已经疲惫,再战,胜算实在难以估计。”

李易笑道:“先生说的不错,与易不谋而合,还请先生说说第二个问题。”

荀攸道:“这件事情倒是颇为简单,襄侯可以以荆州本地德高望重之人担任江夏太守,至于其他地方官员,襄侯也可由其举荐,然后襄侯将之召到襄阳,一一考核任命,如此,众人将感激襄侯提携之恩,百姓也会明白襄侯爱民心意,而且,若是其中有人将来出了差错,将来也方便取代。”

李易心里暗道一声好黑,这般名人们的腹黑程度全都不一般啊。

不过李易本身也是个黑心的家伙,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又问:“最后一件事呢?”

荀攸吸了口气,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既然襄侯欲以荆州为根基,那么,讨伐荆南,便在此时,而且是刻不容缓!”

李易同样神色郑重,拱手道:“还请先生教我。”

荀攸道:“此番袁术进犯,荆州虽然连败,但袁术来的快,去的也快,荆州并未伤及根本,比如南阳,南郡两地,百姓、官吏全都太平无事,单单这两地,便可再出十万大军,供襄侯趋使,再算上襄阳周遭兵马,足够襄侯征伐荆南所用。”

李易深以为然,其实荀攸说的还是很保守的,不提南郡,单单一个南阳就有人口两百来万,保守估计,李易短时间就能拉起十万兵,而且这还是在百姓生活有顾忌的情况下,真要按照三国后期的那个征兵标准,二十万人也能凑出来。

荀攸继续道:“征战之事,除去兵马,然后就是粮草物资,之前袁术虽然连连破城,但除去黎阳之外,其他城池损耗并不算多,而且袁术又是大败而走,不管是原本携带的辎重,还是搜刮的来的财物,种种物资全都来不及带走,全留给了襄侯,再加上荆州其他地方存粮,以攸估算,足够襄侯大军两年到三年之用,而区区荆南,襄侯又何须两年?”

荀攸笑了笑,道:“兵马,粮草,全都不缺,剩下的就是民心,恕攸直言,之前刘使君虽然善待百姓,百姓也对其敬爱有加,但刘使君太过温和,不善兵事,百姓也就不愿意为其披坚执锐,而襄侯不同,襄侯先诛董卓,又败袁术,这两人都是威震天下之人,却都非襄侯敌手,所以,士卒跟着刘使君,那是搏命求生,而跟着襄侯,却是建功立业,试问如此情形,襄侯何愁不能聚拢人心?”

“而且!”

荀攸顿了顿,道:“之前江夏连败,荆州上下人心惶惶,而襄侯一战定乾坤,荆州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尽皆钦佩仰慕,这才会希望襄侯可以坐镇荆州,庇护荆州。”

“可单单是如此的话,荆州百姓虽然心向襄侯,但短时间内与襄侯其实还有隔阂,毕竟今日襄侯能保荆州,将来他人未必不能,可如果襄侯能够在这时带领荆州兵马,再取大捷,让人心振奋,如此,荆州上下,将来才能真正与襄侯同进同退。”

李易点头,荀攸说的,跟他心中想法差不多,便又问道:“若是讨伐袁术,新仇旧恨加起来,荆州青壮定然会踊跃上前,可讨伐荆南的话,这该如何动员?”

荀攸微微一笑,道:“这个简单,襄侯只要以征南将军名义,号令荆南四郡太守入襄阳问话,责问他们早先为何明知襄阳危机,却不施以援手,荆南四郡太守知道襄侯威名,再加上刘表亡故的消息传出,他们心中必然畏惧,怕襄侯会趁机害了他们性命,多半不敢前来,如此,襄侯便可以清除内患为由,兴兵讨伐。”

“不过,为求周全,襄侯还可以再下令让每郡出青壮五千,汇合于襄阳,将来跟随襄侯大军讨伐袁术。”

“据攸所知,荆南四郡虽然人口不少,但军力方面,大多稀松平常,守备或许有余,可若是对外派兵,短时间内绝非易事!”

“所以,两道号令齐出,荆南那四位太守必定坐蜡,这时若是真心归附襄侯,且有决断之人,只能亲来襄阳,向襄侯请罪,恳求谅解,这样的人襄侯可展示恩义,笼络其为己所用。”

“至于那些心中忌惮,不敢来的,襄侯可上表朝廷,去其太守之位,同时举荐贤能将之替代,其必然抗命,然后襄侯就可以告诉百姓,大军原本有意讨伐袁术,奈何荆南却有人在背后掣肘,居心不良和,百姓得知必然愤怒,如此,讨伐荆南也就成为了顺应民意之事,而荆南平定后,襄侯也就成为了真正的荆州之主!”

随着话音落下,荀攸算是回答完了李易的问题,又喝了一口酒,然后坐好,等着李易的反应。

李易与郭嘉对视一眼,都是面露微笑。

荀攸的回答,与李易心里的计划基本是一样的,所以,这答案本身并没有给李易太多惊喜,不过,却是得到了两人的认可,主要是郭嘉那边,毕竟李易总说荀攸是大才,但也要让荀攸表示表示,这才能够让人真正信服。

“啪啪啪……”

李易赞赏的拍了拍手,眼中满是笑意,问道:“听先生之语,易只恨未能与先生早日相见,不过,今日今时却也不晚,只是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将来与易共谋大事!”

荀攸眼睛一亮,终于等到这句话了,当即就想纳头下拜喊主公。

荀攸之前已经通过种种渠道了解李易这个人,大概能判断出,李易因为不是世家出身,对三辞三让这类事情不太感冒,所以,他如果跟李易玩那些高冷的把戏,李易嘴上笑呵呵,可心里咋想就不好说了,与其如此,还不如干脆点,让李易对他多点好感来的划算。

心中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荀攸已经正坐,提气收腹,这就要拜了,不料李易又叹了一声,露出满脸的为难之色。

荀攸动作不由一僵,他不明白李易这是怎么了。

只见李易唏嘘了一声,拉着荀攸的手,一指郭嘉道:“先生可知奉孝如今为何职位?”

荀攸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道:“郭军师才智超群,襄侯也是慧眼识珠,之前郭军师为襄侯主簿,如今已为左军师。”

李易拉着荀攸的手紧了紧,向郭嘉问道:“奉孝,适才那些话你也听到了,你以为以先生之才,今后当居何职啊?”

荀攸眼皮子挑了挑,有些好笑,还有些紧张。

荀攸没想到自己还没拜呢,李易这就给他安排上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含糊。

同时,李易玩的这一手,让荀攸有点没底,猜不到李易的心思,自然也就不知道会怎么安排他。

郭嘉笑着对荀攸一拱手,然后严肃道:“主公,先生之才十倍于嘉,嘉愿以军师之位相让!”

这次不等李易开口,荀攸就赶忙起身,推辞道:“不可,万万不可,攸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却得高位,必不能服众,此非是用人之道,万万不可。”

李易也笑道:“奉孝,你说的这是哪里话,昔日我请你相助,你不嫌易兵少将寡,却倾心相助,举家投奔,李易非是喜新厌旧之人,亦非凉薄之人,莫说今日,就算将来成就大事,也不会做那令人寒心之事,那所谓相让之言,今后切勿再提了!”

“是,嘉知道了。”

郭嘉应了一声,虽然声音不大,但其中情绪,还是让荀攸注意到了。

荀攸发现,李易忽然来这么一出,并不是随性,而是有深意的,只是他还有点摸不透。

这时,李易又对荀攸道:“如今奉孝为左军师,右军师却还空缺,呵呵,实不相瞒,当日见到先生,易便知道,那右军师之位已经有了归属。”

“这,攸惶恐……”

荀攸连忙推辞,心中却是又惊又喜,但李易却按下他的手道:“先生不要着急推辞,且听易把话说完。”

荀攸只能应了声是,等着李易的下文。

李易说道:“以先生之才,足够当得上军师之职,只是正如之前先生顾虑,先生新到,我若是骤然给予先生高位,易原本部下,心中或许不解,但也不至于会有怨言,可原本的襄阳城中官员,恐怕就未必了。”

“虽然以如今形势,易本不该畏惧他人想法,然而之后要与荆南开战,易不能坐镇襄阳,所以,这时的人心就也相当重要了。”

“于是,易思前想后,既然早先先生被朝廷任命为蜀郡太守,不如先生之后就暂时担任江夏太守,等江夏安定,荆州文武也见证了先生才能,然后易再以先生为右军师,如此可好?”

荀攸恍然,他感觉得出,李易不是忽悠,是真的重视他,而且,李易愿意以江夏太守之位招揽他,单单就官位俸禄来说,其实已经超出了荀攸的预期。

只是荀攸最希望的是留在李易身边为他出谋划策,而不是在外为官。

不过见李易说的如此诚恳,荀攸也相信,自己只要在江夏好好表现,李易肯定会如约将他调到身边重用的。

只是荀攸没有着急答应,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思索一阵,忽然眼睛微微睁大,暗道一声好险,差点就掉坑里了。

荀攸抬起头,对着李易一拱手,正色道:“襄侯此举不妥!”

李易很是诧异的问道:“为何不妥?”

荀攸一本正经的说道:“江夏百废待兴,百姓惶恐,正需荆州仁义之士安抚,而攸在江夏一无名望,二无故旧,虽然自信能够治理江夏,但事倍功半,耗时必然不短,甚至还会耽误襄侯大事,所以,攸虽然愿意为襄侯治理江夏,却非是最优之选!”

“哦?”

李易被荀攸反驳了自己的意见,不但没生气,反而更加高兴了,追问道:“先生胸怀,让易钦佩,只是先生不愿的话,那敢问何人可为江夏太守?”

荀攸暗暗松了口气,他已经肯定了,李易压根就没想让他但什么江夏太守,那一问不过是在试探他的本心罢了。

李易先抛出右军师这样的高位,诱惑了一下,然后告诉他右军师暂时不能给他,但不等他失望,紧跟着又拿了一个江夏太守在他鼻子面前晃悠,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反应都是赶快抓住江夏太守的位置,别让这个也溜了。

荀攸脑子里也出现过如此的念头,不过好在他虽然想当官,而且期望值还狠高,但官职本身并不是荀攸说追求的,他真正在意的,只是一个靠近李易,并且可以让李易信任的位置。

于是,荀攸就回过味了,发现李易的问题里有坑。

他如果接下了江夏太守,就表明他是奔着官位来的,是个短视之人,将来或许他依旧被重用,但想到答道郭嘉那样的程度,就很难了。

相反,他回绝了李易,而且坦言自己并不是最合适的人,如此顾全大局的表现绝对能让李易对他高看一眼。

窥破这些,荀攸虽然暗暗欢喜,可对李易的态度却谨慎了许多,低头想了好一会,这才认真道:“蒯良,可谓江夏太守!”

第425章 何人为右军师?

蒯良。

荀攸说出这个名字,让李易感到非常满意,同时也在他预料之中。

前世李易虽然知道荀攸是个大才,可以承担重任,但所谓知人善任,并不是只看对方有没有才华就行的,在具体安排的时候,还要考虑到对方的心胸,气度以及性格等等因素。

必须有了整体的,细致的考量,这才能给对方确定位置,或者说,判断这个人是否合适自己团队。

现在荀攸说蒯良能为江夏太守,而蒯良恰恰也是李易心中江夏太守的第一人选,这说了明荀攸不单有眼光和才干,更能分得清轻重,识大体,让李易如何能不高兴?

李易赞许的看了荀攸一眼,虽然没有明说,但其中意思,荀攸是领悟到了,微笑低头,等着李易后面的话。

李易沉吟片刻后,却是有些犹豫的说道:“先生,单单是安抚江夏的话,其实易也以为蒯良为最佳,只是,易心中还有犹豫,不能做最后决断。”

“敢问襄侯,这是为何?”

荀攸一边发问,同时已经开始在心里替李易思索了起来。

因为之前试探已经足够了,李易既然认可了荀攸,就不会再给他玩太多虚的,平白寒了人心,是以很干脆的说道:“我入主荆州后,原本荆州官员,多数必定留用,而且还必须有人得以重用,否则,将来荆州士人,难免会以为我用人只分亲疏,然后离我而去。”

“其实,在见到先生之前,易原本也想过以蒯良为右军师,韩嵩为江夏太守,以此让襄阳官员知道易的用人之道。”

“然而,在亲自去过江夏之后,我担心以韩嵩之才,恐怕不足以应付江夏局面,而且江夏与扬州比邻,其中变数太大,我更加不放心韩嵩经营江夏,于是,我又倾向于让蒯良为江夏太守,然后辅以干将,可保江夏无忧。”

“只是如此一来,易又当以何人为右军师,以谁来向荆州世家表示易的用人之心?”

荀攸眨了眨眼,敏锐的察觉到,李易在这时候并没有提到蔡瑁的名字,显然,李易将来是不想把蔡瑁留在襄阳的,不然单单以名望来说,蔡瑁当个右军师也是够格的。

心中对自己之前的安排有些得意,不过荀攸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问道:“此事不难,只是不知襄侯对蔡军师准备如何安排?”

对于荀攸的忽然提问,李易微微有些诧异,不明白荀攸提蔡瑁干嘛,而且就之前的言语,荀攸应该不难猜到他对蔡瑁的态度。

看到李易眼中的疑惑,荀攸微微一笑,道:“之前攸几次与蔡军师夜谈,发现蔡军师似乎有意长沙太守之位,为襄侯镇守荆南。”

“长沙太守?”

李易一怔,然后下意识的起身,问道:“先生所言当真?”

“攸自然不敢在襄侯面前胡言乱语!”

李易脸上顿时浮现喜色,蔡家,蒯家,他们在襄阳的势力太大了,虽然他们暂时忠心,可放着他们在襄阳发展,真不是什么好事情。

蒯良那边还好说,毕竟双方私交一般,暂时让他当个右军师,供起来,将来就算蒯家有想法,李易也能拉下脸来。

可蔡家不一样,蔡瑁说起来还是李易的大舅子,蔡瑁如果想留在襄阳,李易真的不好拒绝,而且他也挺喜欢蔡玉那位有点别扭的大小姐,自然更加不想与蔡家生出矛盾。

本来李易以为这是一桩头疼的事,没想到却从荀攸口中得到了意外惊喜。

李易先是感慨,但马上就感觉有点不对,以蔡瑁的智慧和眼光,虽然不会刻意给他添堵,甚至也会主动为他着想,可想让蔡瑁做到“善解人意”地步,这就有些难为他了。

再联想到这次回到襄阳后,蔡瑁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恭敬了许多,连蔡玉的事情都没再跟他提起,这表现简直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是蔡瑁想通了什么……

李易慢慢的把目光转向荀攸,只见荀攸笑而不语,李易眨眨眼睛,忽然明白,蔡瑁的变化,多半是荀攸的功劳啊。

李易拍拍荀攸的手,道:“先生用心良苦,易记在心里了。”

荀攸笑笑,没有明着承认这件事,继续道:“恕攸冒昧,襄侯的右军师之职,其实有人比蒯越,蔡瑁两人更能胜任。”

李易好奇道:“不知是谁?”

荀攸缓缓道:“蒯越!”

李易的眉毛下意识的往上一挑,脸上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倒是郭嘉深深的看了荀攸一眼,其中闪过一抹深得我意的神色,显然,郭嘉也是赞同的,只是考虑到李易的感受,他没有开口。

李易伸手摩挲起了下巴,蒯越,李易到现在都没想好怎么安置他。

之前蒯良为得李易信任,直接将蒯越送给他做人质,李易也没客气,蒯越现在还留在宛城。

蒯家如此坦率,虽然蒯越曾经叫人刺杀过他,而且李易的火气也没消散干净,但李易已经不好再明着报复蒯越了。

可如此一来,怎么安排蒯越,就成了一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重用,李易念头不通达。

摒弃不用,又实在是可惜。

要知道,之前刘表能在荆州立足,蒯越在其中可是居功甚伟。

在关于蒯越的问题上,李易思考了许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过,让蒯越来担任右军师一职。

李易目光注视着荀攸,他相信,荀攸不会信口开河,他既然敢这么说,自然会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只听荀攸问道:“不知襄侯特意空出的这右军师一职,是真的需要这样一位军师,还是,需要一个右军师之职来笼络人心?”

李易哑然,荀攸一言就戳中了要害。

李易坦言道:“最初确实是为笼络人心,直到见到先生后,才有变化。”

“多谢襄侯赏识。”

荀攸先谢了一声,这才又道:“既然是为笼络人心,那么,以何人为右军师,效果最佳?”

这次不等李易回答,荀攸自己便道:“襄侯成为荆州牧,几乎已是必然,这点荆州官员人尽皆知,他们所在意的,是襄侯上位后,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刘表旧臣。”

“右军师之职,征南将军府中次序仅在襄侯与郭军师之下,如此高位,襄侯又要从襄阳城中取人,那么唯有唯有蒯家与蔡家之人可以担任。”

“两家在荆州一文一武,威望相当,可以说,不管襄侯任命谁,都是情理之中,众人也不会觉得例外,相反,还会觉得理所应当。”

“如此,既然世人都觉得理所应当,襄侯却还要以此举来表示自己的用人之心,效果虽然会有,但最后恐怕只能是马马虎虎啊。”

李易眉头皱的更深,因为他发现荀攸说的好有道理,自己之前好像真的想差了。

荀攸继续道:“攸早先在襄阳,听闻蒯越曾指使刺客刺杀襄侯,但刺客被襄侯德行折服,不敢再行恶事,而襄侯也既往不咎,反而将之收为己用,事情传开后,市井中便有人言,襄侯可比齐桓,将来必成大事,攸也是自那时起,真正决心投效襄侯。”

李易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然后干咳一声说道:“不怕先生笑话,当时那些言语,其实我叫人放出去的。”

荀攸一呆,面部肌肉僵硬了片刻,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笑着拱手拜道:“原来是齐桓远不如襄侯!”

“哎,先生过誉了。”

李易不好意思的拱拱手,然而荀攸话锋一转,又问道:“既然襄侯放言与齐桓相比,也容得下一介布衣刺客,可为何面对真正的大才,却迟疑了呢?”

“这……”

李易不好回答,他知道,自己能借助穿越者的优势争霸天下,可他的心境还不能跟那些霸主相比,最起码现在不能。

荀攸是个聪明人,并不是一定要跟李易掰扯他不开心的事,只听他继续道:“襄侯的左右军师,皆为征南将军府中之人,都是襄侯亲信,也只听襄侯号令,就如郭军师,能行使权柄,在外人看来因为他是军师,可实际上,这全都是襄侯信任。”

“所以,在将军府中,无论何人为右军师,虽然就表面上来看,其地位还在张辽,文聘等诸多将军之上,可实际上聪明人都明白,这位右军师只能献言献策,没有襄侯的手令,一兵一卒也调动不了。”

“所以,这样一个有些虚的职位,给予蒯良或者蔡瑁,虽然理所应当,但二人只能感觉束手束脚,并不会因此感恩戴德,若是给了其他荆州官员,恐怕他们自己就睡不安宁,同时蔡家蒯家也难免会以为襄侯另有其他深意。”

“可是,倘若襄侯以蒯越为右军师,首先蒯家必定感恩,蔡家也不会有怨言,至于其他荆州之人,他们不在乎襄侯是否会真的重用蒯越,只要襄侯将蒯越放到了那个位置上,便说明襄侯的宽容,既然襄侯连蒯越都能用,他们这些人又不曾与襄侯敌对,还需要忧心忡忡?”

“所以,襄侯若以蒯越为右军师,将来百利无一害,还望襄侯三思啊。”

听荀攸将话说到了如此地步,李易知道,自己只能将心里头那些怨念放下了,他上前将荀攸扶了起来,感慨道:“先生金玉之言,易自但听从,只是这样就难免要委屈先生了。”

荀攸笑道:“襄侯愿听攸之浅见,荀无论为太守,还是为小吏,俱甘之如饴,可襄侯若是不听,攸纵然高为军师,也是食之无味啊。”

李易哈哈大笑,道:“先生此言甚妙,来来,奉孝,你与我一同敬先生一杯。”

荀攸也笑呵呵的满上一杯酒,道:“攸也当敬……主公一杯!”

随着荀攸的加入,李易身边的智囊团再次壮大,再加上李易原本就有的计划,几个人一合计,很快就将之后的大致事情给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队快马出了襄阳,直奔长安方向,送去了李易的公文以及刘表的举荐信,然后襄阳城中,最大的事情就是刘表的丧事了。

襄阳城里的诸多官员,许多都以为李易要马上任命官员,重新整理襄阳势力,但李易比他们想象的要低调的多,之后一连三天,李易都在为刘表守灵,根本不问政事,具体荆州事务,除去兵马相关,其他全都照旧。

众人见李易如此,也都稍稍心安,毕竟李易表现的这么低调,其实也算是在对他们的一种示好。

不过李易也并不是真的只守灵,其他什么都不做。

首先荆南那边,李易已经叫人将盖了征南将军大印的公文送了出去,并且“不经意”的在刘表的灵堂中表示了他要继续征讨扬州的消息。

外人摸不准李易的具体想法,也怀疑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在征讨袁术这件事的态度上是一致支持的,毕竟袁术跟荆州的仇太大了。

甚至,消息传出去之后,还有不少青壮主动要求从军,希望能跟随李易去打扬州,不过这些人都被李易以暂时不募兵为由给婉拒了。

如此过了两天,文聘那边传来消息,袁术已经快要退出江夏了,个别城池有所破坏,但不算严重,在承受范围之内,此外,还有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袁术派使者找到文聘,送来了黄忠的消息。

原来黄忠之前作为俘虏,被拘押在大营后面,所以一早就被扬州军给带走了,后来兜兜转转,又被送到了袁术面前,袁术原本是想杀了黄忠泄愤的,但想到纪灵,于是,袁术就提出用黄忠交换纪灵。

李易得到这个消息后,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自然是千肯万肯的,而且让李易感觉好笑的是,袁术担心他不肯,竟然还表示愿意加上许多珠宝来赎回纪灵。

这个其实也好理解,毕竟纪灵是袁术的先锋,是很大的一个功劳,而黄忠虽然武艺很好,但在刘表那里不得重用,也没什么太大名气,两人的“价值”相差实在是有些大。

李易当即给文聘去信一封,让他务必要保住黄忠,同时派人将纪灵送往文聘处,这件事就交给文聘去处理了,虽然李易很想亲自将黄忠迎回来,但此时此刻,他真的不适合离开襄阳。

第426章 曹操吕布拜把子

数日后,也就是刘表出殡的日子,刘琦忽然回到了襄阳。^^

关于刘表亡故的消息,是李易叫人传给刘琦的,自然,李易也送去了刘表写的那封信。

刘琦回到襄阳后,一路洒泪,直奔刘表的灵堂而去,当时在场的荆州官员众多,却是少有人敢与刘琦打交道,也就是蒯良,刘先他们,亲自去劝慰刘琦不要太伤心,顺便又送了刘琦一些东西,便于他将来安身。

刘琦是个孝子,不然他压根不敢在这时候回到襄阳,不过,可能是从信中明白了刘表的苦心,也可能是世态炎凉让他心灰意冷,刘琦没有去找李易闹事,甚至连半句抱怨的话都没有,只在刘表入土后又守了七天,便悄然离开了襄阳,没有找任何人拜别,也没有任何人为他送行,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离开了,仿佛襄阳就没有过他这个人一般。

这几天时间里,李易也没有主动与刘琦相见,因为他不知该和刘琦说什么,见面除了激怒刘琦和恶心自己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益处,而且李易自始至终,也从未想过要害了刘琦的性命。

不过刘琦离开之后,收拾刘琦住处的人却是发现了一份书信,是给李易的,于是送到了李易的案头。

刘琦在信中并未提及刘表的生死,只是说荆州百姓近年多受波折,还望李易将来千万爱惜民力,不要再使百姓受苦,如此,他便感激不尽。

然后,刘琦又提了一下刘磐,说刘磐会以荆州大局为重,此时正等待李易派人前去接管兵马。

书信到此便结束了,再无其他内容。

李易放下信,有些感慨,刘琦是个君子,而且还是个悲情的君子。

不管是原本的历史之中,还是现在,都是如此。

或许,乱世,从来都不属于君子吧。

李易正要就此感慨与荀攸探讨一二,顺便拉进一下感情,张辽自门外走了进来,李易请让他坐下后,却见张辽脸色有点难看,不由奇怪道:“文远这是怎么了,难道军中之事有所不顺?”

张辽赶忙摇头道:“启禀主公,主公威名在外,蔡军师等人亦是倾力相助,如今文向掌管四门守卫,襄阳城中兵马皆愿听从主公号令,所以军务上并无不妥。”

听张辽这么说,李易就更纳闷了,张辽自打跟了他就是意气风发的,最近打了胜仗之后更是跟新郎官似的,可今天却是看上去蔫巴巴的,还有点生气跟憋屈,当真叫他奇怪。

张辽叹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到李易面前,道:“主公,这是伯平写与我的书信,其中之事与奉先有关,还请主公一阅。”

“哦,伯平?”

李易目露疑惑之色,伯平就是高顺,高顺与张辽之间有书信往来是很正常的,可如果张辽特意将高顺的信给他看,这就有点问题了。

李易心中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打开书信来看,不一会,李易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张辽见状,叹息道:“那曹操也不知给奉先灌了什么汤,奉先竟然与曹操结义金兰,而且这还不够,竟然又让玲绮与曹操长子定下亲事,约定三年之后成婚,这简直唉!”

张辽又叹了一声,道:“伯平不赞成此事,对奉先苦苦劝说,奉先不听,伯平劝说的多了,奉先反而斥责伯平,伯平无奈,又想联合其他人一起劝说,但奉先似乎是铁了心,其他人见状,根本不敢忤逆奉先的意思。,”

“唉!”

张辽连连叹息道:“伯平知道主公与曹操不睦,奉先不当与曹操结义,想将此事告知主公,让主公书信劝说奉先,但又自觉羞愧,对不起主公,只能书信于我,让我转交主公。”

李易这时已经看完,将书信放下。

其实书信中的内容,比张辽说的还要详细一些。

高顺隐晦的表示了,吕布之所以愿意与曹操结义,除了曹操的忽悠之外,其实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跟李易有关。

李易干掉董卓的时候,虽然让天下人为之震惊,但不少人都认为李易是只取巧罢了,而且手段比较不光彩,甚至还有站着不腰疼的人觉得,那样的机会就算给他们,同样也能做到,只是以他们的人品与德行也不屑为之。

可这次李易打败了袁术那号称三十万的大军,虽然李易还是取巧,但已经没人能继续说酸话了,真正的将李易推到了名震天下的程度。

名震天下是有好处的。

比如荀攸这样的人,曾经李易想招揽,却自惭形秽不敢开口,可如李易名气大了,荀攸自己就屁颠屁颠的送上门来求收留了。

襄阳那些官员也差不多,乖的跟兔宝宝似的,这许多天过去了,不但没一个敢炸刺的,反而都在想着法的凑李易跟前刷存在感。

这是好处,当然,坏处也有,毕竟人红是非多,英才难免要被人嫉妒。

而吕布就是心生嫉妒的人之一。

早先被李易告知了袁术的情况后,吕布很是心潮彭拜,决定要在兖州大干一场,脚踩曹操那是最基本的,运气好了还能南下暴打袁术,然后顺便让李易给他当小弟,以后专门给他出谋划策。

结果吕布那边正摩拳擦掌,手心还没热乎呢,李易这边就打完了。

当时吕布还以为是耳朵出问题了,确认几遍没问题后,胸口就感觉憋闷的厉害,甚至,还有一种被李易给耍了的羞耻,往日对李易积累的好感,也在转眼间跌落谷底。

其实,李易建议吕布去东郡,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给曹操添堵,但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也算不得是坑了吕布。

因为那时候吕布在长安已经混不下去了,与其被人赶出长安,还不如主动离开保全颜面,而到了兖州后,如果吕布能够忽然变得英明神武,善于把握时机,未尝没有搞掉曹操的机会。

就算袁术那边事了,吕布还可以选择联合李易一起对付曹操,总之是有发展空间的。

只是吕布终究还是吕布,眼瞅着李易名声扶摇直上,而他却没了趁袁术之乱得利的机会,心里自然生出怨气,恰好这时曹操找上门来,将姿态放得很低,然后又是结义,又是许给吕布重利,还以父母亲人被害来博取吕布的同情,最终,吕布动心,直接放弃了李易这个不是盟友的盟友,转而跟与李易有着矛盾的曹操成为了同盟。

李易手指敲着桌面,目光低垂,面沉如水,看上去心情是非常糟糕,张辽见状,也很是揪心,越发觉得吕布干的事情不地道,有想法你可以说啊,毕竟大家都是朋友,结果你不声不响的,直接就跟曹操走到了一起,这让大家以后如何往来?

张辽小声问道:“主公,奉先如此主公是否去信一封,或许还有挽回之机?”

李易轻轻摇头,叹道:“唉,伯平来信时奉先既然已经答应曹操,再加上路途中又有几天延误,事情想来已经确定,我此时再行劝说,除了能让风险讥讽与我,还有何用?”

张辽哑然,其实他也知道,这事多半没戏,只是想到李易与吕布将来可能会因为曹操而走上对立的局面,心中难免难过。

李易看了张辽一眼,轻声安慰道:“文远不必忧伤,其实曹操与奉先此举,并非是针对于我,而是因为曹操家人在徐州被陶谦所害,曹操急于出兵徐州为家人复仇,是故曹操才急于交好奉先,安顿后方,并非是要让奉先针对于我,所以,此事便任由他去吧,唉,只是我担心吕布会被曹操借机算计啊。”

见李易虽然伤感,却一点都没有责怪吕布的意思,张辽越发觉得李易大度,也为吕布叹息,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找了个借口匆匆告退了。

张辽觉得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他决定写一封书信,让吕布明白,李易才是是可靠之人,那曹操不是,必须让吕布及时悬崖勒马,这样大家将来还是朋友。

且不提张辽会在信中与吕布怎么说,只是张辽走后,李易再次拿起高顺的那封信,脸上已经满是笑容,哪还有半点气恼之色?

一旁的荀攸见状,很是奇怪,便问道:“主公不生气了?”

李易呵呵一笑,将书信放下,反问道:“我为何生气?”

“这”

荀攸心中狐疑,虽然他很聪明,心中也有诸多猜测,但毕竟对吕布和曹操的了解太少,一时间很难准确把握住李易的心思。

李易感觉自己在某些方面小小压制了一下荀攸,内心满足之后,便为他解释道:“吕布,虽然我与其有些交情,只可惜,有丁原旧事,我虽能与吕布交往,也可有利益往来,却不敢与其真正走的太近,特别是将来占据荆州,倘若吕布带人前来投奔,你说我是接纳,还是拒绝?”

“接纳吕布,有如猛虎卧于身侧,要时刻提心吊胆以防不测,再难对外出兵。”

“若不接纳,世人必然笑我薄情寡义,同时张辽与吕布关系甚厚,亦会寒心,可谓是左右为难。”

“我之前一直都有思考将来如何应对吕布,只是不得良策,没想到吕布却是自己帮了我的忙。”

“吕布明知曹操有意害我,却与其交好,是他不义在先,将来纵然吕布有难,我于襄阳做壁上观,无论是谁也怪我的不得,而且以吕布骄傲,只要我不率先示好,或主动相请,他定然难以拉下脸主动来求,所以,吕布与曹操结义,看似去我一助力,实则却是去了我一块心病啊!”

荀攸点点头,有些明白了李易的想法,暗道这位主公的心够黑的,不过他自己心里的好奇却是更重了,又问道:“主公似乎断定,吕布将来必然不顺?”

李易表情微微一滞,这才注意到,自己刚才一高兴,似乎有点泄密了,不过仔细想想,却也不妨事,索性给荀攸说道:“以易来看,这天下中的人物,能称之为英雄的,只有两人,先生可知是哪两人?”

荀攸笑了笑,他很乐意与李易聊这个话题,当即说道:“冀州袁绍自然当为其一,另外嘛,应当就是兖州曹操了。”

李易摇头笑道:“听你语气,似乎将袁绍放在曹操之前,我却是另有看法,认为曹操还要胜过袁绍,而袁绍,有些可惜,只能算是半个英雄罢了。”

荀攸有些不解,当今天下,说英雄人物,袁绍绝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可李易竟然说他只是半个,而且还不如曹操,这委实叫荀攸想不明白。

不过,更让荀攸纳闷的是,既然李易口中的英雄不是袁绍,难道还另有旁人?

面对荀攸好奇的目光,李易摇头道:“另外那一位英雄,乃是我生死仇敌,至于姓甚名谁,呵呵,奉孝他们也不知道,我今日先不告诉你,咱们只说说那曹操。”

荀攸无奈,但李易都不说了,他也没法子追问,只是脑子里闪过了一大串的名字,可其中没有一个能有资格成为李易的生死仇敌。

李易转身,指着屏风上的地图,道:“既然曹操已经与吕布结义,那么为报父母之仇,今年之内必定出兵徐州,以徐州兵马,以及陶谦老迈,绝对难以抵挡曹操,但偌大的徐州,也不是曹操能一口吃下的,说不得这一战将会耗时两三年之多。”

“而曹操出兵在外,背后空虚,吕布碍于结义之名,短时间内应该不至于抄了曹操老家,可时日长久,吕布困于东郡一隅之地,不甘寂寞,那时会不会对曹操背后下手,可就说不定了。”

荀攸讶道:“襄侯就如此肯定,吕布必然会对曹操下手?”

李易故作谦虚道:“也就有五成把握吧。”

荀攸咂咂嘴,道:“如此,曹操岂不大事不妙?”

李易却是摇头,道:“吕布勇冠三军,身边有不少将才追随,麾下将士,也多有精锐,只可惜吕布虽然善战,奈何身边并无智谋之士相助,不善于治理地方,易听闻,吕布到东郡之后,只顾招兵买卖,搜刮钱粮,以至于东郡之内无论百姓还是世家,全都苦不堪言,只是碍于吕布威名,不敢反抗罢了。”

“所以,吕布将来若趁曹操空虚,攻打兖州,纵然能得一时之利,然而百姓不喜吕布,世家不喜吕布,吕布能霸占兖州多久?”

说到这里,李易顿了顿,有些羡慕的说道:“然而曹操就不同了,曹操身边智谋之士众多,死在宛城的祢衡,被我关着得毛玠,然后还有程昱、戏忠,这些可都是大才,对了,还有先生家中那位被人赞为王佐之才的荀彧,如今也在辅佐曹操,唉,有这些人在,曹操掌握兖州人心,易如反掌,吕布向其倒戈,若无我从旁策应,必败无疑!”11

第427章 谁为荆州牧?

长安。

伏完脚步缓慢的迈入朝堂,不时有人向他拱手致意,还有人直言恭喜,甚至就连往日眼珠子只对着天上看的李郭汜,也主动给他送来了笑脸。

伏完知道,这都是沾了李易的光。

昨天晚上,李易的正式战报送到长安,长安城内的人得知袁术的三十万大军被李易打败,不管之前对李易有着何种看法,但只要是心里稍微向着点汉室的人,此刻都是欢喜的,毕竟李易打败袁术,这是在给大汉续命。

因为李易是伏完的女婿,伏完又曾举荐李易为征南将军,这次功劳伏完也有一份,再加上李易之后很大可能会成为荆州牧,如此,李易就是货真价实的一方大员了,甚至可以左右天下大势,这分量已经足够让人任何人正视,于是,人们对于李易的老丈人更加重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只是伏完自己的内心却不轻松,他除了得知李易战报,还从伏德那里得到了一个消息。

刘表已经死了。

虽然不是李易下令杀的,但跟被李易逼死的没什么差别,而且李易在发往长安的消息中刻意隐瞒了这一点。

伏完震惊非常,虽然早就知道这个便宜女婿野心不小,却也没想到他这么很,这么的迫不及待。

大汉南边最为厉害的两个人物,几天内接连栽在了李易手里,成全了他威名。

这种种种表现,要说李易是什么对大汉忠心耿耿的人,伏完打死也不信。

伏完有些怕了,内心也彷徨了,对自己,还有大汉的前路充满迷茫。

很快,小皇帝到了,朝议开始。

今天的小皇帝非常高兴,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少年人当有的活泼欢喜,高高兴兴的与满朝文武说着李易的事情,俨然一副好像有了李易,大汉中兴有望的模样。

伏完只是在一旁老老实实的当着听众,少有发言,就算有人提到他,说他举荐有功,伏完也只是表示谦虚,然后表示李功劳更多,因为李是第一个举荐李易,他只是拾人牙慧罢了。

李见状很高兴,他占了内城后就没干过啥正经事,这回李易打得好,也算是给他争了面子。

众人说了一阵,自然而然的就谈到了奖赏方面。

朝臣们只是略微商议,便根据李易的战报,大致定下了对此战中李易部下将士的封赏。

比如张辽,因为率先突破袁术大营,然后斩杀张勋,活捉纪灵,另外又斩杀其他将领数名,功劳甚大,朝廷便加封张辽为乡侯,偏将军。

其次就是文聘,虽然文聘并无斩将夺旗,但指挥调度有方,使大军层层推进,让袁术不得不一路狼狈后撤,功劳同样不少,封其为亭侯,裨将军。

其他随军的文武官员,如徐盛、刘辟、郭嘉、诸葛玄等人,也各有封赏。

值得特别一提的是典韦,李易在战报上给典韦请了一个虎威将军的名号,虽然按照功劳来看,稍稍差了一点,不过朝廷也没计较太多,反正就是个杂号将军,朝廷又不负责俸禄,很大方的就给了。

关于李易这些部下的赏赐,朝廷给的比较大方,哪怕是看李易不顺眼的人,也没站出来说什么,因为所有人都清楚,这些人都是小虾米,真正关键的,只有李易本人。

定下李易部下们的赏赐后,小皇帝看看左右,问道:“荆州牧刘表已经上书请辞,自言有愧,然后举荐李易为荆州牧,朕有意应允,以李易为荆州牧,不知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说罢,小皇帝下意识的看向了李。

李想了想,没出声,他现在能安稳占着长安,把控天子,却又没有像董卓那样被人围攻,固然有很大一方面原因是因为天下诸侯各有心思,已经很难再合兵一处,但还有一点就是李虽然对长安官员残暴,却不会轻易往外伸手,平白惹人嫉恨。

之前李帮李易,那是因为他跟袁家已经是死仇了,自然也就没有顾虑。

小皇帝将无人发声,就要一锤定音,但这时人群中一个声音传来:“陛下,老臣以为不妥!”

小皇帝一听这声音,就知道不妙,然后就无奈的看着王允施施然出列,拱手道:“陛下,所谓州牧,乃是为天子牧守一方,责任何其重大,非老成持重之人不能担此重任,而李易,虽然战功卓著,隐隐有当年冠军侯之风,但其不过双十年纪,纵然凭借一时之勇于战场得胜,但沙场征战与治理地方却不能一概而论,如今荆州更是战后烽烟,急需有德之士治理,所以,还请陛下三思。”

小皇帝面露为难之色,如今他长大了一些,不像之前那么单纯,知道王允与李易有矛盾,王允这么说恐怕是不想让李易做大。

但王允平日对小皇帝也很是忠心,经常出言维护于他,小皇帝也不忍直接驳了王允面子,顿了顿,又不见有人来跟王允打擂台,只好说道:“司徒,李易此次大胜袁术,此乃匡扶社稷之功,荆州牧刘表也亲自来信举荐,可见李易为荆州牧乃是众望所归,朕若是不允,岂不是让李易寒心,也让天下的忠臣义士寒心?”

小皇帝的话很实在,李易这么大功劳,以如今大汉的风雨飘摇,别说小皇帝对李易有好感,就算是没好感,他也得把李易扶上荆州牧的位置,不然将来再有个袁术跳出来作乱,谁还肯为大汉效力?

王允混了一辈子的官场,心里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换个人,他可能会从大局考虑,可这次是李易,王允就顾不得那许多了,他隐隐有种感觉,让李易上位,对他绝对是大祸事。

于是,王允又梗着脖子道:“李襄侯对陛下忠心耿耿,岂会因为区区小事就心怀不满?而且,老臣也并非是要抹杀襄侯的功劳。”

小皇帝好奇了,问道:“哦?还请王司徒细细道来。”

王允深吸一口气,道:“今袁术战败遁走,荆州百废待兴,然,襄侯太过年轻,恐难治理荆州,所以,老臣建议,天子可另选贤能于荆州赴任,至于襄侯……”

小皇帝追问道:“襄侯如何?”

王允说道:“如今袁术虽败,但根基尚在,虽然有陆康于扬州起兵,但陆康无兵无将,长久绝非袁术敌手,所以,老臣以为,天子但督促襄侯迅速进兵扬州,乘胜追击,务必将袁术一举剿灭!”

小皇帝对这个意见很是心动,但他也不傻,摇头道:“李易之前只是南阳太守,据战报来看,此次带兵不过两万人马,虽然大胜袁术,可自身折损也是不少,以如此疲惫之师继续进兵,恐非上策,而且,李易有此大功,朕不予封赏,反而让其继续奔波,此非为君之道,不妥,不妥!”

小皇帝已经有了回绝王允的意思,朝堂上不少臣子虽然没参与两人的言谈,其实多数都是暗暗点头,认为这位天子虽然还小,但的确聪慧,将来长安若能摆脱李郭二人摆布,或许真能有所作为。

王允感觉到小皇帝有了些生气的意思,不敢再耽搁,直接说道:“老臣以为,陛下可以在督促李易进兵扬州的同时,任命李易为扬州牧!”

“扬州牧?”

小皇帝眨了眨眼睛,他到底是有些嫩,思路一时跟不上王允,不明白把李易弄去扬州干嘛。

但其他朝臣们却是瞬间就了解了王允的意思,暗道老家伙阴险,竟然拿袁术的地盘来封赏李易,着实有些无耻。

王允却是一脸坦然,对小皇帝解释道:“李襄侯将来攻打扬州,攻城略地之后,自然要任命官员治理地方,若是与其荆州之位,则名不正,且言不顺,相反,若李易为扬州牧,一切官员任免也就名正言顺,而且,等到将来扬州平定,李易有着平定扬州之功,再加上之前的那些官员辅佐,想来也能够担负州牧之位了。”

“这……容朕想想。”

小皇帝有些动心了,其实荆州那块地方太好了,他也有点不舍得让李易过去,内心更加倾向于宗室之人,只是之前没有理由那么做,现在王允却把这个台子给他搭好了,这让小皇帝很是犹豫,只是他也明白,如此对李易有点不地道,担心会让李易生出别样心思。

小皇帝一时权衡不定,看向朝臣,然而满堂无人言语,他只能又问王允道:“如此的话,司徒以为何人可为荆州牧?”

不少人下意识的看向了王允,想知道这老头子会举荐谁。

王允轻咳一声,左右看看,轻声道:“辅国将军伏完,可为荆州牧!”

原本一直老神在在,好像朝堂上什么都跟自己无关的伏完顿时睁大眼睛,有些愤怒的瞪着王允,不等天子说话,直接上前一步道:“启禀陛下,老臣年迈,不堪重任,而且老臣与李易乃是翁婿,若去荆州,与李易恐难公私分明,担心会失了法度,反倒是王司徒,虽与李易有旧,但刚正不阿,不会徇私枉法,当为荆州牧!”

小皇帝在上面,原本正为王允提名伏完而感到高兴,毕竟伏完是他亲戚,而且让伏完去荆州,想来李易不会有太多怨言,这样安排挺好的,哪想到伏完反应如此激烈,自己不去不说,反而让王允过去。

王允也没料到伏完反应这么大,他可是听说了,伏完把长子已经送去荆州了,很可能就是想着往荆州伸手,自己的提议应该是顺了伏完的心思才对的。

王允诧异的看着伏完,伏完却不看他,只瞧着小皇帝,等候小皇帝决断。

小皇帝感觉有些不对头,但具体问题在哪说不清,也不敢胡乱开口,便继续看着王允,想瞧他怎么说。

王允迎上小皇帝的目光,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他去了荆州恐怕这把老骨头就要入土了,连忙说道:“老夫德才浅薄,当不得州牧之职,不过既然伏完将军推辞,也罢,老臣可再为天子举荐一人。”

小皇帝当即问道:“何人?”

王允道:“司空府刘繇,天子宗室,才学广搏,品行高洁,素有名望,可为荆州牧!”

小皇帝当即要问刘繇何在,就见朝臣后排有一人站了出来,正是刘瑶。

刘繇拱手道:“启禀天子,之前袁术势大,刘表连败,荆州危难,无人能当袁术锋芒,幸有李易挺身而出,将之挫败,否则大汉半壁危矣。”

说到这里时,刘繇话语中还多是唏嘘,但下一瞬,只听他语气忽然转冷,道:“然而,襄侯有功于社稷,本当封赏,王司徒却从中阻挠,将其另置扬州,反而让繇这身无寸功之人去接掌荆州,呵呵,繇想知道,王司徒如此究竟是何居心,难道你要以私利而不顾天下么!”

刘繇说罢,对着王允怒目而视,作为汉室宗亲,他对李易还是比较有好感的,而且他也的确如王允所说,品性不差,干不出那摘桃子的事。

王允脸色顿时涨红,几欲吐血,他没想到自己连着举荐两人,一个不同意,另一个直接当众骂他,这叫他颜面何存?

“你”

王允咬了咬牙,他不好与刘繇对骂,只能回头看向小皇帝,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却听得一声幽幽叹息,王允转头望去,见是大汉的老将军,如今担任太尉的黄埔嵩向他走了过来。

面对黄埔嵩,王允丝毫不敢托大,赶忙向其行礼。

小皇帝对黄埔嵩也是非常敬重,微微弯着腰问道:“不知老将军有何话说?”

黄埔嵩向小皇帝行了一礼,随后却是转头看向王允,说道:“治天下,首当赏罚分明,王司徒难道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么?”

王允脸红的简直要滴出血来,但又不敢反驳,只能低垂着脑袋。

黄埔嵩叹了口气,其实,他心里也认为李易不适合担任荆州牧,尽管王允别有用心,可王允说的没错,李易的年纪,资历,都不适合担任州牧这样的高官,反倒是王允举荐的人都挺合适的。

然而,心里虽然明白,可黄埔嵩却不得不站出来,找了理由打消王允的念头,因为自黄巾后,先有董卓,又有袁术,大汉真的经不起折腾了。

昨天李易将战报与刘表的辞呈一起送来,这摆明就是跟朝廷要荆州牧的位置,虽然此举似乎不妥,但李易确实有功,朝廷给他一个州牧,也算是皆大欢喜。

可如果朝廷按照王允的意思,把李易的功劳给黑掉,李易肯定会对朝廷失望,对天子失望,再加上他是个年轻人,那些兵马也是李易一手带出来的,天知道他气愤之下会不会自封一个荆州牧来当。

真到了那种地步,朝廷是既丢面子又丢里子,更可怕的是之后还会有其他人效仿,如此天下就彻底乱了,大汉,恐怕也就完了。

看着王允,黄埔嵩失望的摇摇头,然后对着小皇帝说道:“老臣以为,李易可为荆州牧。”

第428章 舍妹就交给襄侯了

转眼又是十来天过去,朝廷的旨意也终于送到襄阳,不出意外的,李易被朝廷加封为荆州牧,假节!

这一消息传来,让李易的心彻底的放了下来,也终于松了口气,再也不用在众人面前装样子玩推辞不受的把戏了。

这些天里,李易可是已经连着推辞了四次,感觉脸皮都有点挂不住了,但架不住襄阳城里官员们的热情,劝他当州牧的人愣是一波连着一波,怎么都停不下来。

当然,真正重要的还是李易至今天开始,真正的拥有了属于自己根基。

得到荆州,于整个天下来说,只是诸多州郡之一,但对于李易的大业来说,却是差不多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因为他已经撑过了早期最为艰难的创业阶段。

而且至此往后,李易已经可以和天下诸侯平起平坐,再也不用像一开始面对董卓和刘表那样,天天装孙子,捧臭脚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猛虎脱于牢笼,让李易很想仰天长啸。

然而好消息还不止于此,文聘也传回消息,袁术已经彻底退出江夏,残余败兵也基本肃清,如今李易的大军分驻西陵,西阳两县,只等李易发下军令,便可随时收兵。

而且,文聘已经顺利的将黄忠给换了回来,马上就能抵达襄阳。

于是,大喜之下,李易便决定在征南将军府,也就是之前刘表的州牧府,大摆宴席,一来庆祝自己的升任州牧,二则是为战事庆功,至于第三嘛,则是让荆州那些官员吃点定心丸。

宴席之前的种种繁琐,自然无需多提,反正对李易来说,收礼收到手软就是了。

不同于宛城的时候,那时李易虽然凭着从长安带出的财物做家底,短时间内并不为钱财发愁,可因为他管理的地方有限,而且南阳又被袁术祸祸过,李易的财政一直都是入不敷出的。

如今得到荆州,占据襄阳,且不说襄阳城里堆积如山的钱粮布匹,兵戈甲胄,单单是襄阳以及周遭的正常赋税收入,就已经足够应对李易的正常军备开支了。

酒宴开始前,李易让郭嘉宣读了一下朝廷的封赏,麾下将领各个都是一脸欢喜,特别是徐盛刘辟那些人,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做梦一样,跟着李易才几天功夫,自己居然就可以光宗耀祖了,心情激动非常,一个个无不是感激涕零,争前恐后的向李易表着自己的忠心。

李易安抚了自家人,然后目光看向刘表的那些老班底,那些人的脸色都不太好,毕竟听着旁人封侯拜将的,感觉真是相当的糟糕。

李易心中暗笑,清了清嗓子,道:“李易不才,得朝廷看重,被天子厚爱,侥幸得州牧之位,心中确实欢喜,但更多惶恐,因为易自觉年纪太轻,阅历不足,担心将来不能让荆州安稳,有负朝廷重任,有负天子厚爱,而诸位都是荆州贤能,才智远胜于易,是以将来,易还望诸位可以多多扶持,助易治理荆州,李易在此先行拜谢!”

说罢,李易对着以蒯良蔡瑁为首的荆州官员,深深一拜,众人不敢托大,纷纷还礼,蒯良更是说道:“襄侯这次救荆州于水火之中,州牧之位实至名归,而我等亦受襄侯活命之恩,将来为襄侯奔走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襄侯切莫言‘谢’,否则,我等实在羞愧!”

蔡瑁也在旁边附和道:“是极,是极,襄侯执掌荆州,乃众望所归,我等自当为襄侯效力!”

旁人闻言,也纷纷说道:“我等愿为襄侯效力!”

李易笑着示意众人免礼,感慨道:“有诸位如此,荆州无忧矣。”

说罢,李易脸上笑意更浓,问道:“既然如此,易如今正好有一难事,还望诸位莫要予以建议。”

蒯良当即说道:“襄侯有事但讲无妨。”

李易没第一时间开口,而是往后走了两步,低头看着两边的座位。

左手边,紧挨着李易位置的是郭嘉、张辽、荀攸等人,右边则是蔡瑁、蒯良、刘先等,不过奇怪的是,蔡瑁与李易之间却是还有一个空位,虽然餐具摆放齐整,却是无人坐下。

李易走到空位前面,道:“今次大胜袁术,郭军师助我良多,若无奉孝,袁术难退!”

说罢,李易对着郭嘉一礼,郭嘉赶忙起身道:“主公英明神武,智谋非常人所能及,嘉不过按照主公吩咐行事,万万不敢言功。”

李易哈哈一笑,道:“好了,你莫要与我客气,坐下吧,而且,我提起你,其实是想要借着今日酒宴,再任命一位大才为将军府右军师,将来与奉孝合力助我。”

郭嘉早就知道李易想法,没说什么,笑了笑坐下,可蒯良他们却是一下子来了精神,看着李易,各有各的心思。

李易转头看向蒯良与蔡瑁,说道:“易觉得,这右军师之人,当从原本襄阳官员中推举,两位觉得何人可担此重任?”

蒯良与蔡瑁的脑子一时间没跟上,他们之前并没有听到有关右军师任命的风声,所以李易的话对他们来说实在有些突然。

蔡瑁眨了眨眼,赶忙向荀攸看去,但荀攸不知正跟典韦说什么,把典韦逗得直乐,根本就没注意到蔡瑁的目光。

蒯良心里第一想法,就是李易要任命自己,可想想觉得有点不太应该,而且他心里还有点虚,至于蔡瑁,也不太像,至于其他荆州官员,可能性就更小了。

于是,蒯良说道:“其实,襄侯要任命右军师,襄侯身边就有贤才,何必舍近求远?”

“哦?”

李易疑惑道:“先生说的是何人?”

蒯良笑道:“正是如今代襄侯坐镇南阳的贾诩,贾文和,贾诩自长安之时就已经追随襄侯,劳苦功高,这军师之职,若归贾诩,乃是实至名归。”

李易摇头笑道:“贾先生自然是可以的,只是先生年纪大了些,喜静不喜动,我也不忍他随我颠簸征战,不然这次讨伐袁术,奉孝就要排到后面去喽。”

众人忍不住发出了笑声,也认为李易说的是事实,同时暗想,李易究竟会以谁为军师?

这时,刘先起身道:“启禀襄侯,先以为蔡将军原为荆州军师,且掌管兵马,通晓战事,可为右军师!”

李易没想到刘先会第一个站出来发言,有点意外,紧跟着,李易又看到有好几个人看着蔡瑁蠢蠢欲动,摆明着是想将蔡瑁推上去。

之前蒯良推荐贾诩,其实是一种试探,看李易是真的想任命襄阳本地官员,还是单纯的说说而已,而李易的回答已经告诉众人,他的话是真心的,那么,这些襄阳官员自然就要想办法推举与自己亲近之人了。

蔡瑁见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特别是看到他那两个愚蠢的弟弟也要开口的时候,再也忍耐不住,抢先上前一步,拜倒在地,道:“襄侯,瑁有一不情之请,还望襄侯应允!”

“兄长有话直说就是,何须如此?”

李易赶忙上前将蔡瑁拉了起来,旁人也好奇的看着蔡瑁,想看他是不是要毛遂自荐。

蔡瑁神色有些黯然的说道:“之前瑁自以为通晓军事,虽然不比先贤名将,但也相差不算太多,然而,近年来数次征战,瑁先败于纪灵之手,几乎丧命,之前袁术围城,瑁几次出城列阵,明明占据地利,却还是是连战连败,唉。”

蔡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道:“瑁现在已经明白,之前的军师之名,实在是名不副实,如今每每想起,甚是羞愧,所以,襄侯的右军师之职,瑁实不敢多想半分,诸位同僚,也切莫再向襄侯举荐,否则,蔡某实在无地自容。”

蔡瑁的坦白程度出乎李易的预料,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往里日蔡瑁虽然不是那种眼睛朝天看的人,但也不是虚怀若谷,可今天是转性了么,居然这么谦虚了。

不,这比谦虚还糟糕,因为蔡瑁是实打实的自己揭自己的伤疤。

只是,众人在短暂的惊讶过后,脑子稍稍灵活些的,反而高看了蔡瑁一眼。

本事差点没关系,能正视自身就好,可怕的是没本事,还自己为很厉害,那就是取祸之道了。

“兄长,唉,你何须自谦啊。”

蔡瑁将自己贬的太狠,李易都不好接话了,好在蔡瑁在经过了荀攸的点拨后,的确是开窍不少,眼光也长远了,并没有让李易为难,而是再次向李易拜道:“瑁自知才华平凡,但如今正当壮年,就此归家耕读实在不甘,所以,瑁想向襄侯求取长沙太守之位,为襄侯安抚荆南,同时磨砺自身,以求将来有所长进,能为襄侯大用!”

蔡瑁说罢,便深深低头,等着李易的的回答。

宴会上众人见状,有人觉得蔡瑁此举不妥,离开襄阳,也就代表着要被李易疏远,如此一来蔡家虽然不会直接落寞,但恐怕很难继续维持往日威势。

当然,也有人觉得蔡瑁能正视自身很好,这一步以退为进更是巧妙,只要李易多少有点良心,将来就不可能真的亏待了蔡瑁。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同时也注意到了“荆南”二字,李易这是决定要对荆南下手了么?

李易将蔡瑁拉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蔡瑁被荀攸给说动了,可蔡瑁真的主动请调长沙太守,他还真的是挺感动的。

李易成为荆州牧,肯定要提拔自己人,那么原本的荆州官员,别是最高层的那些位置,差不多要下去一多半人,要说那些人心里没想法是不可能的。

而蔡瑁作为荆州官员之首,他主动请调长沙,有了这个表态,就能让许多人哑口无言,毕竟蔡瑁都甘愿让贤了,他们还好意思争么?

更不要说,将来荆南也的确很需要一个在荆州很有威望的人去震慑。

李易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拉着蔡瑁的手道:“答应此事不难,不过……兄长需得也答应我一件事。”

蔡瑁一怔,旋即正色道:“襄侯请讲!”

李易摆摆手,笑道:“是私事,兄长无需紧张。”

蔡瑁点点头,心里还没明白,倒是旁边的蒯良想到了什么,眉宇间露出一抹古怪之色,想笑,又不太好意思。

李易轻咳一声,眯着眼睛,面带笑意的说道:“易初到襄阳之时,一日在城中行走,于小桥上偶遇一女子,见其秀丽清雅,身姿缥缈,仿若洛神凌波,不似凡俗众人,让易目眩神迷,不能自己,待清醒之后,再观桥上,却是佳人渺渺,无处寻觅,唉。”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宴会顿时一静,蔡瑁更是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他已经明白李易是什么意思了,有些脸热,还有点高兴,但李易面对周遭那八卦的目光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继续道:“原本易以为今生与那等佳人再无缘分,将为终身憾事,不想数日后却在兄长府中见到,方知那位桥上女子乃是兄长之妹,易当时欢喜之至,有心迎娶,却害怕唐突了佳人,再加上易当时还未安顿,生活颠簸,实在不敢开口。”

“呵呵,说来不怕诸位笑话,某日易在醉酒之后,当街留下了一篇‘洛神赋’,事后多有人问起,文中描述女子究竟何许人也,易当时不敢直言,其实,那文章便是易思念佳人所做啊。”

这时在场只要脑子没坑,全都明白李易要干嘛了,纷纷面露笑意,更有甚者,还摇头晃脑的念叨起了李易的“洛神赋”。

李易笑了笑,认真看着满脸通红的蔡瑁道:“不过如今不同,易已经有了安身之处,也算是小有成就,所以,易愿以那‘洛神赋’为聘,恳请兄长将令妹许配于我,可好?”

李易说罢,躬身就要向蔡瑁行礼,不过蔡瑁反应很快,一把就拉住了李易,先是笑着点了点头,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又多了几分黯然,道:“能得襄侯垂青,乃舍妹之福,如此……舍妹今后就托付给襄侯了,只是,只是她从小被我骄纵惯了,将来若有什么言语不当之处,还望襄侯能宽容一二。”

第429章 任命

其实蔡瑁早就想跟李易聊一聊蔡玉的事了,奈何今非昔比,李易已经名动天下,李易要是不主动先开口,让蔡瑁主动的话,压力还是比较大的。

甚至,原本蔡瑁都已经决定让蔡玉自己去敲边鼓了,却没想到李易居然会在这时候忽然提出这件事。

虽然李易的样子似乎有点草率,而且是纳妾,对蔡家来说算不上是光彩,但李易能当着众多襄阳官员的面说出这一番爱慕之语,其实也是圆了蔡家的面子,哪怕有些许失礼,但蔡瑁觉得,李易已经是很有诚意了,最起码换个人来,肯定不会这么夸蔡玉。

只是蔡瑁在松了口气之余难免又有几分伤感,因为蔡玉之前虽然追着李易跑了,但到底还是蔡家人,可今后,就是李易的人了。

李易不知蔡瑁心中想法,见到蔡瑁答应,当即欢喜道:“那今后易与兄长,可就是一家人了。”

“哎,是的,是的。”

蔡瑁心思有些乱,只能下意识的应着,一旁蒯良见状,上前笑道:“襄侯那篇‘洛神赋’,良品读部下数十次,每每都是惊叹不已,赞叹此文乃是天成,将来必为传世之作,而今日襄侯又以此文章为聘,迎娶蔡家之女,多年之后必然传为佳话啊!”

李易忍不住笑出了声,心想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有了洛神赋给捧着,说不定蔡玉就要成三国第一美女了。

蔡瑁却是有些脸红,蔡玉啥性格他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是佳话的话,实在是不好想象。

这时,其他荆州官员也纷纷上来向李易与蔡瑁道贺,好话一堆一堆的往外送,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蔡瑁那个妹子其实早就跑去宛城了,今天这事主要就是走个过场。

不过他们也是很希望看到此事促成的,毕竟蔡瑁是襄阳这一系的人,蔡瑁与李易走的近,对大家将来都有好处。

当然,也有个别人忍不住在琢磨蔡瑁的那个妹子究竟是何等模样,居然能把李易给迷得神魂颠倒,着实叫人好奇,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好奇一下,因为之前祢衡对李易的妾室无礼,已经丢了小命,有这个前车之鉴在,绝对没人敢在这方面惹李易不痛快。

说笑了一阵,蔡瑁便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现在两家说定了亲事,也代表着他的长沙太守之位定下,那么右军师自然也就跟他没关系了。

于是众人便把目光落到了蒯良身上,蒯良略微有些拘谨,他认为这个右军师应该跟自己没关系,不是才华的问题,而是他的行事作风与李易有很大差别,让他去当那个军师真的不合适。

好在,有了之前蔡瑁的例子,虽然众人都觉得右军师多半是蒯良的,但这回倒是没人着急进言了,算是让蒯良压力小了不少。

不过,李易却是主动向蒯良问道:“先生以为原本襄阳官员,谁可为右军师?”

“这……”

蒯良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之前已经提了一回贾诩,再举荐李易的老班底,这就没意思了,可襄阳城里的,他又是当真的不知道该说谁合适。

蒯良为难,李易又看向其他襄阳官员,将他们也是面面相觑,便摇头笑道:“也罢,既然诸位为难,那李某就说说自己的意思,然后诸位再看看如何?”

蒯良见有了台阶,赶忙道:“襄侯所任命之人,自然是合适的。”

李易没接话,拍拍手,门口的一个侍卫躬身退下,很快,再次折返,而且,他身后还多了一人。

众人见状,纷纷向门口方向看去,距离门口近的,登时就是一脸色一变,紧跟着,座位靠里面的人也渐渐的露出惊讶之色,因为来人乃是蒯良的弟弟,蒯越。

不少人都忍不住与左右低语,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李易竟然把蒯越给喊了过来,这位可是叫人刺杀过李易的,李易不秋后算账就已经宽宏大量了,难道还要以他为右军师?

蒯良自然也看到了蒯越,楞了好一会,直到蒯越快走到跟前了,这才忍不住问道:“襄侯,这……这是……”

李易调侃道:“都说举贤不避亲,先生在这方面却是有些不足啊。”

话音落,蒯越已经走到李易前面,目光闪过一丝复杂,但马上就恢复平静,对着李易深深一拜,道:“蒯越,见过襄侯。”

停顿了一下,蒯越又对蒯良道:“见过兄长。”

蒯良怔怔的没回礼,他还在想着,李易怎么把蒯越给弄来了。

“无需多礼。”

李易将蒯越扶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对众人道:“易有意义以蒯越为将军府右军师,诸位意下如何?”

四下里顿时为之一静,尽管刚刚蒯越出场,已经是向大家预示了这一点,可李易当真讲出来,还是让所有人感觉到不可思议。

见众人全都愣愣的不出声,李易便拉着有些不太自在的蒯越往他边上那个座位走去,等到了地方,李易要扶蒯越坐下,蒯越呼吸急促,低头道:“襄侯如此,越实在……”

蒯越是李易特意让人把他从宛城请来的,而且当时就告诉了蒯越,要让他但右军师,这对蒯越来说,实在太过意外,原本他觉得,李易得到荆州后虽然不至于找他算账,但最多给他一个闲职,或者扔到大南边就成了,根本没想到会将他提拔重用。

当然,以蒯越的智慧不难看出,李易此举有着收买人心之嫌,可那又如何?

收买人心,每个上位者都在做,但有几个能做到这种程度的?

再对比一下刘表,蒯越只能说,刘表输的一点都不冤。

“先生莫要多虑。”

李易轻声安慰了一句,然后满了两杯酒,一杯递给蒯越,一杯自己端在手中,对着四周朗声道:“诸位,今日起,蒯越为将军府右军师,参与军机要务,各部兵将皆受节制!”

李易说罢,张辽等人当即起身,向蒯越拜道:“我等见过军师!”

“哎,张将军,徐将军,快快免礼,免礼。”

蒯越赶忙还礼,虽然知道所谓的节制兵马多半是虚言,但李易此举着实给足了他面子,叫蒯越心里不能不感动。

蒯越扶起张辽,然后端着酒杯,来到李易面前,张了张嘴,又闭上,过了一会,忽然大声道:“越今后当为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若违此言,天地不容!”

说罢,蒯越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李易拜了三拜!

李易哈哈笑着将蒯越扶了起来,说道:“先生莫要轻易说什么生生死死,我们将来的时间,可还长着呢。”

说罢,李易再次将蒯越请到了座位上,这回蒯越很听话,没有再做过多。

其实,蒯家的这两位,李易尽管与蒯越有过矛盾,但李易心里却是欣赏蒯越跟多一些,因为蒯越做事不择手段,必要的时候够狠,也够果决,而蒯良虽然也很聪明,也有威望,但他的性格有些软,行的是君子之道,适合治理地方,但给李易出谋划策的话,就很难让李易满意了。

众人见蒯越落座,这才如梦初醒,目光中的惊疑也渐渐消散,反而多了一丝释怀与钦佩。

大家之前都是刘表的人,除去类似韩嵩那样早早就对李易投诚的,其他人大多数人对于将来难免会有所顾虑,害怕被李易轻视,但现在那些问题全都已经不存在了,毕竟李易连蒯越都容得下,又岂会容不下他们?

而且,李易的心胸,也真的让他们佩服了。

蒯良擦了擦眼角,也对着李易下拜道:“今后蒯家当以主公之事为先,全力辅佐主公安定荆州!”

李易微微一笑,将蒯良扶了起来,道:“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如今江夏遭受战祸,正急需一名德才兼备之人,安抚百姓,恢复生产,我以为荆州之内,唯有先生能当此重任,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蒯良之前就觉得自己可能会被安排去江夏,是以丝毫不觉意外,当即拜道:“今年之内,若不能让江夏恢复,良愿提头来见!”

蒯良这算是立军令状了,李易叫了声好,然后就听蒯良又道:“只是江夏与扬州比邻,袁术虽败,但难免不会出兵袭扰,所以,属下还请襄侯再派一员干将,负责江夏军事!”

蒯良此举用意有二,首先是江夏的确需要一个能打的厉害将军来压阵,不管是针对袁术,还是应对那些想要趁乱谋逆宵小之徒。

其二,却是蒯良想让李易对他放心,表明自己只管民事,不参与军事。

“可。”

李易自然是明白蒯良的用意,轻轻点头,然后目光看向自己左边。

张辽心中苦笑,他知道这人选自己肯定是没跑了,其实他是很想跟着李易去打荆南的,不过对比一下目前还在南阳看家的徐晃,又觉得还算满足,干脆也不等李易发话,便主动站出来,抱拳道:“末将愿往江夏!”

李易轻轻颔首,上前两步看着张辽道:“好,今日起,文远为江夏中郎将,暂且从襄阳调兵五千,到江夏后,收拢张虎麾下兵马,张虎为你副将,然后再征召两万之数,以备后用!”

“末将得令!”

张辽应罢,便要入列,李易却拉住了他,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文远要记住,此去江夏,重在守土练兵,暂时不要主动招惹袁术,另外,闲暇之余要多读些书,也要多向先生请教治民之法,这些将来都用得着。”

“喏,末将记住了!”

张辽重重点头,知道李易这是要栽培他,将来很可能是想让他独当一面的,心中很是欢喜,但同时又有些不舍,毕竟离开长安后他就是跟着李易,现在却是要去江夏了。

李易看出了张辽眼中的意思,笑笑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回去,然后又道:“韩嵩何在?”

韩嵩听到李易喊他的名字,当即起身道:“属下在。”

李易先是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容,然后道:“蒯良调任江夏,南郡太守空缺,你可能接任?”

韩嵩二话不说,直接拜道:“属下必然不叫主公失望!”

“免礼,起来说话。”

李易抬抬手,道:“那就这样定下了,你三日后上任,带上蔡和、陈生,到了之后让苏飞来襄阳见我,告诉他另有安排。”

李易这么安排,是因为南郡那边比较太平,没什么威胁,安排几个打酱油的过去就好,至于苏飞这人却是有些名气,李易想叫到身边瞧瞧,看他是不是有培养价值。

“喏!”

韩嵩退下,李易继续道:“刘先,之前你为荆州别驾,暂时继续代理,之后另有任命。”

“傅巽,今后你为典农中郎将,与石韬共掌屯田之事,莫要轻视,屯田之事在我心中,乃是重中之重,更干系荆州兴衰,万万不可疏忽。”

“邓羲……”

随着一道道任命下达,李易算是将荆州的主要官员大概给梳理了一遍。

就在前几天,李易还觉得自己手下人才济济,已经差不多够用了,可现在摊子一大,却是马上就有了捉襟见肘之感。

原本李易是想让贾诩来襄阳当他的别驾,也就是荆州的二把手,可南阳作为荆州门户,太过重要了,不让贾诩留在那里坐镇,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好在襄阳这些文官整体素质都不算差,等将来双方建立起信任,或许就能让贾诩回来帮忙了。

这是文官方面,至于武将,李易则是真的有点不够用了。

按照李易的安排,今后张辽坐镇江夏防备袁术,文聘回宛城与贾诩共同镇守南阳,徐晃,黄忠跟着他攻打荆南,等荆南拿下后,让蔡瑁等荆州将领震慑,然后事情还没完,李易还想去徐州参合一脚,那么,留下徐晃镇守襄阳,李易就带一个黄忠去徐州?

想想在徐州那边会遇到的对手,特别是曹老板的华丽阵容,一个黄忠真心不够。

至于麾下其他将领,徐盛是成长的最快的,但如今还没有统领大军的本事,还需要历练学习才能担负重任。

这让李易就不禁想起了魏延,暗暗打定主意,魏延这回要是还敢给他跑,绝对要弄死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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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0章 黄忠的眼泪

酒宴上,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愁。

伏德就是其中最为愁的那个。

还是在战前的时候,李易与伏德有过谈话,隐约有将来给他一个太守当当的意思,虽然没说是哪里的太守,但以伏德的年岁和资历,就算是在犄角旮旯里得个太守也不算差。

只是不巧的是,伏德之前往外传出刘表已死的消息,被李易知道了,因为书信是写给伏完的,所以李易没有叫人扣下,但依然让李易非常不痛快。

李易不在意刘表的死讯传出,毕竟这事情瞒不住几天,真正让他生气的是,伏德明明可以用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来形容此事的,可他在书信中给伏完写的,那意思摆明就是在说李易逼死了刘表。

虽然事实差不多的确如此,但人活着多少都要粉饰自己,像李易这种有野心的人更是如此,就说李易身边按些人吧,都非常在意李易的名声,不用李易交代,他们都会主动的去给李易维护。

可伏德是怎么做的,直言不讳啊,可能他自己当时没想太多,但李易却认为伏德其实是到现在都还没明白自己的屁股应该坐在哪个位置。

一个连里外上下都分不清的人,纵然他读书万卷,纵然他学富五车,李易要他能干什么?

看着身边众人喝酒行令,欢欢喜喜的模样,伏德忍不住叹了口气,明明就关系上来讲,这里是他与李易最为亲近,可事实上,他压根就没走进李易的那个圈子里面,不说张辽典韦,就是徐盛都比他受欢迎。

正感慨中,荀攸端着一杯酒来到伏德身边,问道:“今日乃是庆功喜宴,公子脸上为何不见欢喜色?”

伏德早年就见过荀攸,两人的关系虽然寻常,没太深交情,但也算是熟人了。

伏德往李易那边看了一眼,叹道:“为何如此,你又不是不知,何故还来打趣我。”

将伏德语气中似有抱怨,荀攸摇摇头,目露失望之色,低声道:“其实,说句不好听的话,昔日长安之时,襄侯与伏家,的确是襄侯高攀了,伏家当时看不上襄侯也无可厚非,然如今襄侯已经贵为荆襄之主,可伏家却还在长安艰难度日,二者已不可同日而语,且襄侯得襄阳之后,麾下已经是人才济济,只需三五年时间,以襄侯的英明神武,纵然河北袁绍与襄侯相比,估计也在伯仲之间,你说是也不是?”

伏德点头,换做一个月前有人跟他说这话,他只会当做笑话听,可现在来到荆州,亲眼见证了这一切,他真的不敢再轻视李易了。

荀攸继续道:“然,襄侯年不过二十许,而袁绍马上就是天命之年,至于徐州陶谦,益州刘焉,更是垂垂老矣难有作为,所以,三年之后再三年,这天下诸侯,恐怕就很难有人与襄侯比肩了。”

说到这里,荀攸在伏德肩膀上拍了拍,道:“伏家若是还要以襄侯出身为由,心存轻视,亦或者认为襄侯面对伏家当卑躬屈膝,呵,你看到这济济一堂了么,多少猛士,多少智囊啊,有这些人家,伏家于襄侯已是鸿毛,无关轻重,而襄侯于伏家却是参天大树,可以用来依靠。”

“唉,我言尽于此了,希望公子将来有机会了,就与令尊好好说道说道,有些事,该做出选择了。”

说罢,荀攸将杯中酒饮下,便笑着回去找典韦唠嗑去了。

伏德却是有些晕乎乎的,心中有些憋闷,直到一阵笑声传来,他下意识的转头,瞧见纵然在给蔡瑁敬酒,这才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李易今天的表现,还有荀攸的那些话,都让伏德忍不住去猜想,李易会不会休了伏寿,另立蔡瑁之妹,或者蔡邕之女正室。

伏德越想越是不安,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很大,而且真成了那样,他伏家就是笑柄了。

想到此,伏德便起身向着李易走去,他想向李易赔罪,只是刚走几步,忽然自侧后方跑来一个亲卫,两人险些撞到一起。

那亲卫赶忙向伏德致歉,然后又快步跑到李易身前,道:“启禀主公,黄将军回来了!”

李易正与蔡瑁互相敬酒,闻言一怔,下意识的问道:“黄忠?”

亲卫道:“正是!”

李易直接将酒杯往几案上一丢,豁然起身,一脸期待的问道:“黄将军现在何处?”

亲卫答道:“黄将军就在府外。”

李易当即蹙眉,语气有些严厉,反问道:“为何不请黄将军进来?”

那亲卫见李易似乎有些不高兴,赶忙解释道:“未得主公召见,我等不敢擅自做主,而且黄将军还自称败军之将,乃是有罪之人,入城后就要离去,还是我等劝说主公可能会有召见,这才将黄将军留下了。”

“哎,此事不怪尔等,是我疏忽了!”

李易一拍脑门,举步就要往外走去,郭嘉外后面叫道:“主公无需出迎,嘉愿待主公去请黄将军进来。”

郭嘉话是这么说,可实际上,他只是站了起来,脚下根本连动都没动。

李易心里吐槽,不过嘴上却是铿锵有力的说道:“黄将军虽然在黎阳不敌袁术被擒,然而黄将军乃是临危受命,当时兵少将寡,城防之物更是没有准备,然而即便如此,黄将军还是箭伤纪灵,后来更是险些阵斩袁术,哪怕最后城破被擒,却始终不肯降贼,此等傲骨,乃是天下将领楷模,所以,我当亲自出迎!”

说罢,李易便直接大步往外奔去,眨眼功夫,就到了门口,然后就听“砰”的一声响,众人望去,却是李易奔走太过急切,一脚踢在了门槛山,好在李易只是踉跄了一下便继续奔跑,并未因此摔倒。

被安排坐在末位的黄叙,听到父亲归来,激动之情难以自己,起身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便要追着李易出去,只是当他经过门槛的时候,却是“咦”了一声,停下脚步,弯身伸手摸着门槛上之前被李易踢到的地方,目露惊讶之色,然后用力晃了晃,只听一阵吱吱声响过后,那门槛上面的一块,竟然就这样被黄叙给掰了下来。

黄叙看着那一节断掉的门槛发愣,众人也在纳闷,这时却听郭嘉笑道:“今日襄侯为迎黄将军,心急如焚,踢断门槛尚不自知,呵呵,要我说,这节门槛,可做传家之用啊!”

众人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笑声,然而黄叙想了想,却是脸色郑重的对郭嘉一礼道:“军师所言极是,此乃襄侯于我黄家的恩德!”

说罢,黄叙珍而重之的将那节门槛收入怀中,又对郭嘉行了一礼,这才继续往外追去。

眼看着黄叙跑远了,众人的笑声也停歇了。

不是说大家笑完了,而是众人已经感觉到了此事的不同。

蒯良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感慨道:“襄侯闻黄将军归来,居然欢喜至此,甚至是踢坏门槛都无所觉,当真是求贤若渴,纵然是古之先贤,亦多有不如啊!”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仍旧有一部分觉得黄忠作为一个打了败仗,甚至还是被俘虏的将军,根本当不得李易如此盛情,但就李易本身的作为而言,其实是相当值得他们肯定的。

再想想刚才黄叙的表现,一开始觉得好笑,可回过神来再看,何尝不是黄家父子的幸运?

郭嘉也对众人笑道:“主公如此爱才,我等亦不可轻慢,不如我等也一并出去迎接如何?”

“好,军师请!”

“哈哈,将军,一起。”

说话间,众人便纷纷离席,向着外面走去,毕竟李易都走了,他们哪还好意思吃喝?

迈过门槛的时候,旁人还在感慨李易的爱才,郭嘉嘴角却是透出了一抹笑意。

这里的许多人中,只有郭嘉知道,李易方才应该是故意踢坏了门槛,然后让人们讨论此事。

甚至,郭嘉还知道,今后李易肯定会将这件事编成段子,流传出去,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喜爱人才。

不过郭嘉深知看破不说破的道理,这点事情自己心知肚明就好,他绝对不会主动对旁人讲,别说荀攸蒯越,哪怕是李易本人,他也不会。

李易虽然不知他即兴在门槛上发挥那一脚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但有郭嘉在,他相信效果绝对不差就是了,至于现在,他已经没空想那个了,而是一门心思都在黄忠身上。

对于黄忠,李易可是报以了相当高的期望,这是他将来真正的中军大将。

像是张辽徐晃,甚至还有被李易定位目标的魏延,这些人虽然在历史上的表现都非常不错,奈何如今全都是小年轻,表现好的时候固然可喜,但年轻人心性和经验都欠缺太多,一旦遇到强敌,太容易翻车了。

可黄忠就不同了,人家多年带兵,领军经验何其丰富,李易有很大的把握确信,让黄忠和张辽都带上一万兵马对垒,最后输的多半会是张辽。

怀着有些激动的心情,李易路上跑的很快,那报讯的亲卫都被他给落在了后面,不一会就到了将军府的门口,远远的,李易就看到几个士兵正对着一个俯身跪在门口的人说着什么,似乎是想让他起来,但那人却是纹丝不动。

虽然时间相隔数月,但李易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跪着的那人正是黄忠。

李易身形略微停顿了下,然后便以更快的脚步上前,直接半跪在黄忠身前,道:“将军为何如此,快起来,快起来,府中酒宴刚好开始,将军来的恰是时候,正好饮上几杯水酒压惊!”

几个侍卫见李易来了,纷纷后退给他让开地方,而黄忠这时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才缓缓抬起头来,微微张着嘴巴,目光中有些许差异,明显是没料到李易会亲来见他,不过,其中更多的还是羞愧。

李易将黄忠不说话,又道:“易之前忘记交代,让将军在门外久候,是易失礼,肯请将军原谅。”

黄忠的眼眸颤了颤,低下头,哑着嗓子道:“忠为荆州之将,进不能祛除外贼,退不能保全一地百姓,甚至于最后兵败,连求死都做不到,还要沦入敌手,拖累襄侯用纪灵来换黄忠这个无用之人!”

说到这里,黄忠已经是满脸泪水,一颗颗的眼泪落顺着脸颊落在地上,也不去擦,只是用额头重重撞在地上,哽咽道:“黄忠惭愧,黄忠无脸见人啊!”

李易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黄忠心里的包袱竟然这么重,忽然就哭成了泪人。

不过想想黄忠的性格为人,其实也不难理解他现在的反应。

黄忠跟关羽比较相似,内心有着自己的傲气,行事却又非常磊落。

之前李易有心拉拢黄忠,特意张机和华佗为黄叙调养身体,想要以此来打动黄忠,尽管李易并没有明着要求黄忠做什么,但黄忠自己可能是感觉到不太好吧,哪怕之后刘表笑呵呵的把他明升暗降,而且处处提防,但黄忠始终都没有主动表露过半点向李易投靠的意思。

这不是黄忠对李易有意见,而是黄忠性格如此。

等后来黎阳城破在即,刘表对黄忠不管不问,后来黄忠被俘,刘表也未有半句关心,更别说赎人了,如此情形之下,黄忠自己都已对未来绝望,却不想转眼就起了惊天大变,袁术被李易打败了。

当时黄忠松了口气,觉得这样子,自己就算死了,却也心安,哪料想自己依然还是俘虏,直到最后李易用纪灵把他换了回来。

那可是纪灵啊,袁术的先锋,天下有名号的将领,为了他黄忠的性命,李易竟然把纪灵给放了。

李易如此待他,黄忠真的被感动了,他愿意追随李易了,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惭愧,越发觉得无颜与李易相见。

“黄将军,黎阳之战,乃是将军这边仓促应对,而袁术兵锋太过强横,双方实力相差悬殊,此情此景,纵然是白起廉颇复生,最后结局也难改变,所以,黎阳之败并非将军罪过,将军无需对此太过伤感,也不会有任何人责怪将军的。”

李易轻轻拍着黄忠的后背,小声安慰着,只是黄忠却依然不肯抬头,李易正琢磨怎么继续劝慰的时候,黄叙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二话不说,直接跪在黄忠面前,却是哽咽着对李易说道:“父亲安然归来,主公大恩,叙必当以死相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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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1章 荆南的太守们

到底是自家儿子,听到黄叙的声音,黄忠心中一暖,情不自禁的,慢慢的抬起头来。

黄忠与黄叙也是许久未见,甚至差一点就生死两隔,特别是黄忠,如果当初战死,他最为放心不下的,也就是黄叙了。

然而此刻见到黄叙,虽然还是那瘦瘦的样子,但看身板比之过去,明显结实了一些,脸上更是有了血色,不像之前那样蜡黄,一看就是病秧子。

黄忠原本就有些泛红的眼睛再次湿润,又是欣慰,又是感动,他知道,黄叙能有这样子的变化,全都是李易的功劳,不然那两位神医纵然再怎样心善,又凭什么会对他儿子贴身照料?

想到这里,黄忠鼻子一酸,忍不住再次低头。

李易看着这父子二人,摇摇头,踢了踢黄叙的小腿,道:“还不快将你父亲搀扶起来。”

李易与黄叙见的多,举止上也就比较随便了。

“是,是!”

黄叙擦了擦眼睛,连连点头,然后拉住黄忠手臂,道:“父亲,襄侯因为来迎父亲,现在荆州上下官员全都在等候,父亲,起来吧。”

“这……”

黄忠本来是还想跪的,可一听因为自己的纠结让李易耽误事了,顿时就觉得不妥,只是他对于自己还不能释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李易这时也拉住了黄忠的另外一条手臂,语重心长道:“黄将军乃是英雄人物,我还未到荆州时,就对将军甚是仰慕,只是后来因为与刘使君有些误会,所以才不好与将军直接接触太多。”

“惭愧,惭愧。”

黄忠低声应着,他现在对李易有了很大的好感,只是他这般的性格,做不到故意在李易面前说刘表的坏话来迎合,只能致歉了。

这时,李易语气一转,却是又道:“然而,今日我却是对将军有些失望。”

黄忠一怔,微微往李易这边侧了侧脑袋,而黄叙更是惊讶,诧异的看着李易,不明白他为何这么说。

李易叹息道:“为将者,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今日败了,只要人还没死,那就不妨事,改天再打回去就是了,就像我大汉之初,与霸王交手,还不是屡战屡败?可那又如何,垓下十面埋伏,笑到最后的还是高祖。”

黄忠轻轻点头,羞愧更甚。

李易搬过黄忠的身子,让他面对自己,然后说道:“将军不过是输了一场本就是必败的战局,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特别是将军现在脱出囚笼,令郎也是身体大好,这都是喜事,将军更是应该趁机重新振作,努力做出一番事业,将来成就功名,让子孙以将军为荣,反之,将军若是如此消沉下去,只沉浸在一些旧事之中不能自拔,那黄将军就太叫人失望了,对不起子孙,更对不起你黄家的先人啊!”

黄忠被李易一番话说的脸色通红,下意识的就想转头避让李易的目光,但黄叙已经忍不住了,再次拜倒在李易面前,大声道:“主公,叙与父亲今后愿为主公肝脑涂地,至死不渝!”

李易见状笑道:“你倒是表忠心来的勤快,只是,什么时候你都能替你父亲做主了?”

黄叙知道李易是在打趣他,赶忙抬头看着自家父亲,目光中既有恳求,也有期待。

黄忠知道以如今的情形,其实也没什么更多的选择了,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挣开李易的手,后退一步,沉声道:“襄侯于我儿有再造之恩,于黄某亦有活命之德,而黄某不过一莽夫,蹉跎半生,却一事无成,如此愚钝之人却能得襄侯看中,忠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襄侯,是来想去,今后唯有将这条性命交给襄侯!”

“将来只要襄侯有命,纵然前方刀山火海,我父子绝不退缩半步,还望襄侯收留!”

说罢,黄忠再次以额点地,不过这次的意思与之前就大为不同了。

李易大喜,脸上都笑出了花,一步跨到黄忠身前,将黄忠托了起来,目光闪闪,紧紧握着他的手臂道:“今后能黄将军相助,是李易三生之幸,易,大事可成!”

“主公!”

黄忠抱拳,重重的喊了一声,只是他心中多少还有点惭愧,他觉得李易太高看他了,什么三生之幸,什么大事可成,黄忠感觉自己真的有些承受不起。

然而李易可不是恭维黄忠,他是真的高兴,他身边将领都是小年轻,虽然用着顺手,可李易总感觉心虚,现在终于有个年纪大的,还能镇场子的,自然是高兴了。

“哈哈,好,将军请放心,既然将军以易为主,易将来也必不相负,对了——”

李易忽然拍了一下脑门,道:“将军可能还不知道,令郎跟随两位神医之后,虽然是在书院任职,但战时却也编入军中,应对后勤之事,主要负责安排救治伤员,虽然比不得将军冲锋在前,但只要兢兢业业,一样可立军功,将来一样可与将军上阵!”

黄忠闻言,有些意外的看向黄叙,黄叙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启禀父亲,的确是这样的,而且今后……”

说到这里,黄叙忽然打住,转头看向李易,见李易笑着给他点头,这才继续道:“今后不久,主公于荆南或有战事,儿子也会随军同行,而且儿子已经决定长留军中,虽然不能斩将夺旗,却可为父亲,以及其他诸位将军,解除伤病之忧,如此,也算是继承父亲家业!”

黄忠嘴角动了动,缓缓浮现一抹笑容,轻声道:“好,好孩子!”

李易在一旁看得却是有些唏嘘,他虽然还没儿子,可如果就一个独子的话,李易绝对是舍不得把他往战场上送的。

收敛心神,李易向这对父子笑道:“好了,之后你父子有的是时间说话,现在还是先回去喝酒才是正事,黄将军,稍后便坐我身边,我要与黄将军饮上三百杯!”

黄忠虽然有点羞于见人,但李易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在含糊,道:“能与主公同席,是黄某荣幸。”

李易笑了笑,当即就要往回走,却见郭嘉蒯良等人向这边走了过来。

郭嘉见李易与黄忠说笑,当即上前一步,大声道:“嘉恭喜主公,再得一猛将!”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说道:“恭喜襄侯。”

李易哈哈一笑,道:“同喜,同喜,今日大家不醉不归!”

说罢,众人便簇拥着李易回到宴会之上。

之后的的酒宴就很安稳了,除去伏德几次向李易欲言又止之外,一切都很正常,等酒宴结束,李易又留下黄忠谈了一些关于刘磐的事,然后襄阳,或说整个荆州,便进入了全新的一页。

在政务方面,因为刘表之前就做得很不错,李易便没有画蛇添足的,非要在短时间内做什么改变,李易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针对荆南的攻略计划,以及被俘扬州军的安置,处理工作上。

首先,荆南四郡那边在得到了李易的军令后,没有一个来襄阳拜见李易,更别提派兵来给李易使唤了,哪怕后来李易正式被朝廷任命为荆州牧,情况亦是如此。

不过荆南四郡那边虽然全都没有按照李易的命令行事,但态度方面是有区别的。

首先是韩玄那边,他的态度比较模棱两可,回信中拽文拽的李易都不明白他想说什么,总而言之就是表示自己愿意服从李易的指挥,按时缴纳赋税,但就是不想去襄阳。

李易把回信交给郭嘉和荀攸他们分析,他们给出的结果是,韩玄很可能原本是想来的,可是因为刘表的死讯,心生畏惧,害怕李易是借机害他性命,所以不敢来了。

特别后来李易又任命了蔡瑁为长沙太守,虽然蔡瑁并没有去上任的意思,但这件事不管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李易对韩玄没多少善意,韩玄心中警惕倒也理所应当。

然后就是武陵太守金旋,金旋本人虽然没到,兵也没派,却是让使者给李易送来了厚礼,相当厚重,就连蒯越这个本地大户看了之后也是连连咂舌。

金旋的使者告诉李易,金旋认为李易是当世英雄,是当之无愧的荆州之主,他非常仰慕,也愿意派兵,只是中间有长沙与零陵阻隔,实在难以容许大军通过,所以如今金旋正在与二郡太守商议,只等他们同意,立刻就会派出兵马北上,交给李易调遣。

金旋的心思比较好猜,李易自己就看明白了,这是不想来襄阳,同时又畏惧李易将来打过去找他算账,便把锅甩给了长沙和零陵。

如果将来李易不去荆南,金旋估计是一辈子都跟那两郡谈不拢的,可相反,李易只要去了荆南,随便把长沙或者零陵给占了,这家伙多半就是个纳头便拜的主。

李易很看不上金旋这种处理事情的方法,看似安稳,可实际上就跟寒号鸟一般,根本就是在得过且过,就跟等死似的,非常愚蠢。

李易又找蒯越问了问,好被告知,金旋为人贪婪,特别爱财,搜刮百姓很是厉害,且生活奢靡,之前刘表就非常不喜这人,只是天高皇帝远,刘表也管不住金旋,只能去信规劝,但是没多少效果就是了。

收集到这些消息,金旋的结果基本就已经注定了,不过他毕竟有些远,李易也就没把他放在首要关心的位置上。

最后就剩下桂阳太守赵礼与零陵太守刘度了,不同于之前那两位虽然拒绝,但在言语上,对李易还是很小心的,可这两人的回复中却是压根就没有半点善意。

赵礼直接回信称,桂阳太远,出兵耗费巨大,所以就不派兵了,至于他自己,因为近日要续弦,所以呢,恕难从命。

看到赵礼的回信,李易其实还好,笑笑就给扔一边了,可他身边那些人却是非常气愤,认为赵礼是在故意羞辱李易,将来必须要给其一个教训。

李易没着急就赵礼的态度做出回应,他倒想起了一件事,刘备征荆南的时候,当时的桂阳太守好像是赵范来着,而且赵范还想用他的漂亮嫂嫂与赵云当兄弟,也不知那个赵范跟赵礼是不是一家人。

赵礼的态度,李易没往心里去,不过在看到刘度的回信后,李易的目光就有些不善了。

因为刘度很嚣张,直言李易害死刘表,窃取州牧之位,如此恶心,是为贼!

刘度虽然姓刘,却不是汉室宗亲,李易都不明白他哪来的火气和底气,竟敢如此说他,不知是太愚蠢,还是太耿直,总之,李易是是容不下他了。

随着荆南的消息传来,李易这边对荆南的攻略,也渐渐的有了框架,不过并未马上实施,因为李易现在有个很迫切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扬州的俘虏问题。

先有李易之前在襄阳附近俘虏的败兵,再加上后来文聘陆续在江夏那边俘获的,如今襄阳城城外的俘虏足足有五万多人,纵然去芜存菁,挑去老弱病残,也能留下四万来人。

对于这些人,李易自然是要收编的,可是人数实在太多了,当这几万人拿起武器,那就是巨大隐患了,万一有人带着他们倒戈,纵然打不下襄阳城,但绝对能把李易的荆南攻略拖到明年。

而且这些兵马基本都是扬州人,都有家人在扬州,现在他们无所依托,不得已,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俘虏大营里面,可一旦他们感觉自己的性命无碍,肯定会有相当多的人逃离,选择回到扬州与家人团聚,这都是麻烦事。

对此,郭嘉,荀攸,还有蒯越蔡瑁他们全都纷纷给李易献言献策。

首先,蔡瑁表示,城外俘虏太多,每日消耗粮食甚多,虽然襄阳能够负担,却非长久之计,所以,他建议李易驱逐老弱,伤病之人,送他们回襄阳,以此来缓解襄阳粮食消耗。

蒯越当即反对,认为粮食消耗乃是小事,关键在于人心,之前李易能顺利让驻扎在襄阳城南,也就是乐就的那些部下投降,而且事后也没有祸端,主要就是因为李易让军中医师救治那些伤残之人,扬州军的士卒被李易的仁心打动,这才愿意安生投降,后来甚至还帮着李易去招揽其他扬州败军。

这时李易如果抛弃老弱伤病之人,出尔反尔不说,扬州军卒更会认为李易其实不过如此,将来纵然是在李易麾下效力,他们也会担心自身有了伤病而被李易抛弃,很难成为敢战精锐。

两人提议各有道理,争吵不休,李易也有点头大,好在荀攸及时的给出了一个让李易还算是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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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2章 留扇窗户

荀攸的提出的方法非常“大度”,那便是让各部将领告诉那些有伤病的降兵,说李襄侯念在他们生活不易的份上,可以任凭他们去留。

这些人里面,有想要回扬州与家人团聚的,只要提出来,李易就可安排人送他们出江夏,去往扬州,而且路上还负责他们饮食,甚至在离开后还会再送他们三日口粮,以示李易恩德。

至于那些因为各种原因不想走的,李易不会抛弃他们,也不会将他们罚去做苦力,而是会安排他们去屯田,亦或者按照情况,分派其他一些对身体需求不大的活计。

这个方法算是折中,毕竟那些伤了残了都还要选择离开的人,这些人李易留着没意思,反而还是拖累,不如给他们自由,多少落个差不多点的名声。

而且,这些人以伤残之身回到扬州之后,对袁术来说绝对是个负担,让他左右为难,同时他们还会让扬州的百姓对于和李易交战这件事产生畏惧的心理,算是为将来李易对扬州的攻略提前布下一颗棋子。

至于那些因为种种原因选择留下来的,这就是李易的贞节牌坊了,必须要高高挂起,让世人都看看李易的好心肠,哪怕是对手的受伤将士,李易都会给以生路。

几人一番讨论,对于扬州军中的伤患之人,大概就如此定了下来,不过众人并没有感到轻松,因为真正的问题是那四万多青壮,如何妥善安置这些人,才是真正需要动脑筋的。

按照一般来讲,最简单粗暴且有效的办法就是将这些人打乱,编入荆州军里面,一般的降兵这时候就很难再翻出什么浪花了。

可问题是这些降兵实在太多了,就算打乱编入荆州军中,人数也要占到三成还多。

这情况很像白起当年,那时白起为啥一口气坑杀了四十万赵军,他真就那么狠?

原因是俘虏实在是太多了,他自己消化不了,为了不让俘虏们闹事,只能下杀手了。

当然,李易是想要坐天下的,他自然不会那么搞,不过在征集了几人的建议之后,李易还是给徐盛下了一道密令,让徐盛查找扬州军中那些有威望,能聚拢人心的中下层军官,以充入南郡守备兵马为由,将其调出降大营,然后半路处决。

因为这一道密令,上百人稀里糊涂的就掉了脑袋,之后李易心里也有不忍,而且还有些不舍,他知道那些人里面有不少都是值得培养的人才,可为了大局,为了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收服那些俘虏,李易不得不有所取舍,行此毒计。

好在这一计划还是有效果的,很快,那些降兵营中的气氛虽然沉闷,却明显比之前安分了,随后李易就让蔡瑁等人开始逐渐将这些降兵编入其他营中,只等徐晃到来,然后再进行统一训练。

不过李易也没有就此放心,他知道,这样的收编只是暂时的,距离让这些人真的归心,他还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转眼又是几天时间过去,这一日,李易没有在将军府处理公务,而是带着一行亲卫出了城,伫立在路口遥遥望着北方,因为今天徐晃就要护送李易的那些夫人们到襄阳了,虽然按照礼法,李易不用迎接,但他还是跑了出来,毕竟分别这些天,又是劳心劳力的,李易也有些想念她们了。

快到正午的时候,随着前方渐渐浮现出的车队的模样,李易心中一喜,当即快马上前,而对面领头的徐晃见到李易过来,赶忙下马拜道:“末将见过主公!”

“公明快快请起!”

李易往车队那边看了一眼,隐隐瞧见几辆马车的车窗动了动,微微一笑,跃下马背将徐晃扶了起来,笑问道:“南阳一切可还安好?”

徐晃见李易没去直接见伏寿等人,而是留在这里跟他说话,很是受用,当即答道:“启禀主公,南阳一切安好,得知主公大胜袁术,南阳各城,以及各地有名望之士,纷纷献礼为主公庆贺,这些事情全由贾先生操持。”

“军务方面,文聘将军到宛城之后,我等依照主公将令,已将兵马交接,然后由刘辟与周仓辅佐文聘,末将与霍峻同行,不过霍峻还在后面看护车队辎重,稍后才能与主公相见。”

李易点头,他可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而文聘跟他时间还比较短,李易虽然安排文聘为南阳中郎将,就表面上看,他对文聘非常信任和重用,可实际上还是有着牵制的。

安民镇就在宛城边上,里面有着许多跟随刘辟龚都来投奔李易的人,于是,李易就点了刘辟做文聘的副将,而原本徐晃两个副将之一的周仓也留在了宛城,倘若文聘想在宛城做出些什么不太好的事情的话,这两人一内一外,又有贾诩在后面指点,纵然两人将才远不及文聘,但取他性命真的没多少难度。

“很好。”

李易肯定了一声,又道:“只是如此多少有些委屈周仓了,这样,回城后,让人将袁术大将张勋的兵刃送与他,告诉周仓,我再回南阳之时,对其必有重用!”

“喏,末将代周仓谢过主公!”

徐晃当即道谢,他自己性子比较稳,而周仓跟他比较像,关系自然也就不差。

只是徐晃说罢,却是有些欲言又止,李易见状,忍不住笑道:“你可是想问何日让你上阵立功?呵呵,莫急,莫急,文远都已经去了江夏,你还怕他与你挣抢不成?”

“是末将太过心急,让主公见笑了。”

徐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眼瞅着张辽在李易这里更上一层楼,他是真的眼热,恨不得把张辽踹一边换自己上。

“好了,不与你说了,我看看几位夫人去。”

说罢,李易便舍了徐晃,直奔第一辆马车而去,原因很简单,伏寿肯定在最前面呢。

面对自家人,李易也不讲究什么,直接跳了上去,把原本要出来给他见礼的伏寿愣是给挤了回去。

“夫君!”

伏寿脸色微红,不过对于李易这样的举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娇娇弱弱的唤了一声,目光又在李易脸上匆匆扫了一下,便伸手在李易身上查看了起来,想瞧瞧他有没有负伤。

李易拉着伏寿的手笑道:“寿儿无需担心,你家夫君我如今已经是一州之主了,天下还有几人敢伤我?”

伏寿笑着看了他一眼,先是欢喜,毕竟李易登上高位她沾光最大,只是伏寿的小脸上马上就浮现出了认真之色,道:“夫君切勿大意,战场之上刀剑无眼,而且夫君不见董卓袁术之事?”

李易一怔,然后就笑眯眯的把手放到了伏寿的脑袋上,抓了抓,道:“这许多时日不见,一见面你就来说教,也不怕失宠。”

换了过去,伏寿可能会对这话忧心忡忡,但现在免疫力已经很强大了,小小的白了李易一眼,带着点小妩媚的说道:“我在路上每经过一地,百姓们都说夫君乃是英明之主,既然夫君英明,妾身又何必担心夫君舍弃妾身?”

李易哈哈大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他特想找个可以让他少奋斗二十年的老婆,伏寿就身份来说符合这个标准,尽管伏家对他不冷不热。

如今,事业有成,李易觉得找老婆不用追求那些太俗的东西了,只要对方懂事,贴心就好,伏寿依然符合这个标准。

有妻如此,李易脑子秀逗了才会换呢!

李易半揽着伏寿,听她讲着近来宛城的一些事情,心中感觉一片宁静,可能是太温馨了,竟然有些想要睡过去的感觉,可就在这时,伏寿用力推了推他,李易睁开眼,就听伏寿问道:“夫君,这次大胜之后,夫君可有闲暇。”

李易疑惑道:“怎么,你可是有什么事情?”

伏寿顺着马车的窗户往后面指了指,笑道:“诸葛家的两位妹妹可是等候夫君许久了,夫君再不给人家一个名分,这不是故意委屈人么。”

李易嘴角咧了咧,有点想笑,但又不好意思,毕竟一个大萝莉跟他说这事,李易总觉得太过羞耻。

不过心里羞耻归羞耻,李易表面上却是非常耿直,点头道:“那此事就让你来操办,一切全听你的,如何?”

“是,妾身知道了,夫君放心。”

说罢,伏寿顿了顿,又道:“那蔡玉妹妹的事情呢,又怎么安排?”

这回李易的嘴角有点抽搐了,干咳一声,下意识的便要说还是交给伏寿,可再一想,蔡玉这事比较大,已经不单单是纳妾,跟是代表着李易的一种态度,那么交给伏寿就不太合适了,而且让伏寿来安排,哪怕她做的再好,都很容易会招来一些闲话,甚至还会有人故意条茂名。

更别说,李易可不觉得伏寿给他张罗纳妾的时候心里一点酸味都没有。

只是这些缘由李易又不好直接开口和伏寿解释,毕竟他纳妾的速度有点高,身体不虚,可心里虚。

伏寿看着李易那纠结的模样,噗嗤笑了出来,挪了挪,依在他身边,轻声道:“诸葛家两位妹妹已经拖延许久了,不如尽快就把事情给办了,至于玉儿妹妹,妾身晓得,这件事不能含糊,肯定是要大办的,准备时日短不了,不如就交给那些荆州旧臣,想来他们是极为乐意的,而且也必能让夫君满意。”

李易一想,觉得伏寿说的非常有道理,当即笑道:“好,就依你的意思来办。”

伏寿抿嘴一笑,靠在李易身边不再言语,但心里却是默默叹息了一声,有些惆怅。

前几天,伏德给她来了信,大概说了一下上次让李易不高兴的情况,希望伏寿能给他说说好话。

只相隔一天,伏寿又收到了伏完的来信,大意是伏完想让伏寿她二哥也来荆州发展,看李易这边能否给予重用。

这些事让伏寿很为难,她跟着李易虽然没有“干政”,却也看得清清楚楚,李易在用人方面,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线在牵引着一样,重用何人,往哪里用人,就如同一个脉络被李易掌握在手中,旁人想插手其中不是不可以,而是很难拿出比李易想法更好的方案。

所以,伏寿见到李易之后只说了一些家里女人的事,根本不提伏家。

伏寿也不是不愿意给伏家寻求一些好处,奈何她更加不想干涉李易的主张,接触这么久,伏寿能感觉得到,李易那温和的外表下,以及那求贤若渴的身影之后,其实是非常霸道的,一旦某个人的印象过了李易心中那根线,下场绝对相当凄惨。

伏寿现在在李易心中好感度很高,但她也有自己的压力,她不想为此消耗李易对她的疼爱,而且,伏寿觉得只要她在,李易将来就算再怎么样,只要伏家自己别找事,他也不至于对伏家如何。

李易就在马车里陪着伏寿,一直等到了将军府,李易才从车上下来,然后就感觉到背后有一道格外幽怨的目光,一回头,正好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身后,帘子掀起一角,露出了小半个脸蛋,那眼神,那嘴角的模样,不是蔡玉还能是谁?

李易暗笑,他知道,蔡玉是嫌弃他一路上都不去给她打招呼,全跟伏寿待在一块,心里有意见了。

其实李易也想每一辆马车都去逛逛的,特别是貂蝉那个……咳咳。

只是李易毕竟是主公,如今更是荆州牧了,在外人面前他必须保持威严,跟伏寿腻歪还行,在外人眼里是李易襄侯夫妻感情甚笃,是好事,可他如果是一个个马车溜达过去,绝对会有人说他好色无度。

貂蝉她们就明白这一点,所以虽然也想念李易,却不敢冒冒失失的往他跟前凑。

至于蔡玉,这丫头自制力有点差,当然,也可以理解为她是对李易得深沉。

李易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念头,走到马车边,透过车窗小声问道:“玉儿,可是想念我想念得紧了?”

蔡玉顿时红了脸,轻啐一口,转过头去做娇羞状,但又害怕李易就这么走了,刚转过去又赶忙转过来,眼巴巴的看着李易,小声道:“兄长刚刚让家里人传信,叫我回家去住。”

蔡玉语气中带着不舍,好不容易回到襄阳,还不等跟李易耳鬓厮磨呢,就被叫回家去,心里自然是老大的不乐意。

不过蔡玉也知道,之前她跑去南阳“瞧病”也就算了,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咋回事,但终究有个说辞,可她现在回到襄阳了,放着自家不住,却住进李易的将军府里,别说蔡瑁脸上挂不住,她自己都不好意思。

蔡玉有点傻白甜,什么想法全都写在脸上,李易如何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李易又走近一步,拍了拍蔡玉的手,道:“你也离家许久,是时候该回去了,莫要让你兄长生气。”

虽然知道自己肯定得回去,可蔡玉见李易连留都不留,直接痛快的让她回家,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忍不住想要噘嘴,却听李易紧跟着又道:“不过,咳咳,晚上睡觉的时候,记得留扇窗户。”

“窗……呀,你,你这人,人家不理你了!”

蔡玉先是呆了呆,但紧跟着就是大羞,没想到李易会冷不丁的跟她说这个,一把扯过帘子,将李易挡在了外面,小鼻子呼呼的哼着,听上去有点生气,不过她嘴角却是弯弯的,眼眸里也跟滴了水似的,煞是动人。

第433章 軍元券

哄走了羞答答的,满脑子乱七八糟心思的蔡玉,伏寿等人也全都下了车,进去收拾新家去了,其中杂事很多,好在有下人操持,轮不到让李易去亲自动手,左右闲着无事,李易便溜溜达达的往车队后面走去,他想看看霍峻怎么样了。

如今李易成为荆州牧,霍峻的哥哥霍笃也入了他的麾下,不过霍笃在南郡那边,一时还没来得及相见,但李易对霍家兄弟二人印象都挺好的,两人都是他的重点培养对象。

李易溜达到了后面,就见霍峻和三十来个军士正守在三辆马车周围,面容严肃,手按刀剑,旁人经过全都绕着他们走,根本不敢靠近。

李易见状奇怪,上前道:“仲邈,这几车中装载的是何物,竟然你如此防备?”

霍峻听到声音,转头见是李易,赶忙俯身下拜道:“末将见过主公!”

“无需多礼!”

李易笑着拉他起来,又上下打量一遍,称赞道:“一段时间不见,仲邈越发的沉稳了。”

霍峻赶忙谦虚道:“主公过誉,末将只是最近读了些书,似有些许收获。”

李易满意的点点头,他麾下这些人,不管之前是怎么样的,哪怕是个彻头彻尾的文盲,但跟了他之后,必须是要读书识字的,而且还得进书院深造,这样做短时间内效果或许不算明显,但时间长了,李易相信自己这些部下的整体智商绝对要比对手的高出一小截。

李易指着马车又问:“这里面是何物,为何已经入了城,你等还如此紧张?”

霍峻回头看了一眼,当即答道:“启禀主公,这马车中之物,乃是从宛城太守府后面的作坊里迁来的,几位夫人特意交代了,别驾也有叮嘱,说其中有新造纸张,异常贵重,万万不可遗失,所以末将未免生出意外,便亲自在此看护。”

“嗯,好,很好!”

对于霍峻的认真劲儿李易非常满意,之前他还纳闷,都进城了,霍峻怎么都不来找他见礼呢,原来是为了看护这些东西。

同时,李易下意识的就想起了黄月英,这姑娘给他造出来的纸张已经有好几种了,质量也非常不错,以至于李易都觉得,等将来天下安定,百姓富足之后,自己或许就能试着推行纸币了,因为针对这个年代而言,黄月英造出来的纸张质量已经具备了成为钞票的条件。

当然,李易现在也就是在脑子里想一想,这件事具体还要再做具体论证,毕竟货币是个大事情,弄不好一个不小心把国家经济搞崩溃都有可能,更何况他现在只占了一个荆州,考虑纸币真的有点太早了。

就在李易要打消这个念头的时候,忽的一愣,他想起了近来正头疼的事,心中生出了一个似乎还不错的主意。

片刻后,李易眼中闪烁着兴奋,对霍峻道:“你且在这里继续看守,交接之后,你便去寻徐晃,让他给你做之后安排,至于现在,我有些急事,先行离开,改天再与你相谈。”

说罢,李易也不等霍峻回话,直接大步的走了,霍峻不明所以,不过他也没多想,继续认真的守在马车边上,履行着自己的职责。

很快,郭嘉,荀攸以及蒯越三人都被侍从告知,李易请他们过去议事,三人不敢耽搁,纷纷前往,几乎是同一时间到了李易的书房,互相见礼,走进书房,三人就见李易正低头伏在案上,拿着镇纸在比划画着什么。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感觉有些古怪,正要向李易行礼,但李易已经等不及了,招手道:“三位快快过来,看看此物如何。”

郭嘉与李易最熟,也不计较那许多,当即上前,从李易手中接过一张纸片,拿在手中打量了起来。

蒯良与荀攸见状也凑到近处,想知道李易急急忙忙要他们过来,到底是有何要紧事情商议。

只见李易给郭嘉的那片纸长度与中指相当,宽度与指节差不多,周边被李易用细细的炭笔画出了一个方框,方框上似乎还点缀着类似谷穗,以及什么花朵的图案,尽管布局不差,但李易的画工实在堪忧,让人不忍直视。

强忍着吐槽的冲动,三人看向纸片中间,这回倒是明白了,最上方写着“荆州牧,征南将军李易”一行小字,这行字下面画着一刀一剑,二者交叉在一起。

然后是图案的右下角,有两个小框框,里面是空的,不过李易在旁边标注了印信二字。

最后是图案的左边,那里写着李易自创的易数“1”,后面跟了个大小相仿的“斗”字。

郭嘉等人看的脑袋晕乎乎的,除去大约知道,这张纸似乎是表示一斗米之外,其他就再难分辨了。

面对三人疑惑的目光,李易很是期盼的说道:“三位看到此物有何感想?”

郭嘉眨眨眼,啥也没说,荀攸摸着胡子,还在思考,最后李易目光落到蒯越身上的时候,蒯越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面露震惊之色,看着李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易很是期待的道:“先生可是想到了什么?”

蒯越深吸一口气,拱手,正色道:“主公该不会是想要以此……此物来代替钱币购粮吧?”

说道最后,蒯越的声音已经有些小了,而且异常紧张。

李易有些意外的看了蒯越一眼,虽然蒯越的答案不是满分,可从某些方面来说,这个答案也不差太多。

未等李易有什么反应,郭嘉和荀攸也明白了蒯越了意思,又看了看李易脸上明显有喜色,两人当即心感不妙,全都盯着李易,只要李易一肯定蒯越的答案,他们必然要死命劝阻。

李易被他们的眼神看的很无辜,也不好再卖关子,直接为他们解释道:“我将此物命名为军元券,暂时只于军中使用,那些扬州降卒将来是否能够归心,或许就要看此物了。”

三人见李易不是要拿这个票票去找百姓或者世家收购粮食,当即就松了一口气,毕竟钱币乃是国家根基,在这里做文章的话,不仅会让民生困苦,更会让李易自己丧失民心。

不过,听到李易要将这军元券在军中使用,依然不明所以,郭嘉当即问道:“恕我等驽钝,还请主公解惑。”

李易微微一笑,道:“那些原本扬州降兵已经有不少人被分入其他军中,据徐盛向我所言,这些人在军中虽然行事谨慎,并无作乱之相,但平日多却有思乡之举,偶尔还会有人默默垂泪,然后众人哭泣,可见,想让其心安,必须还有其他手段。”

郭嘉几人纷纷点头,这个情况他们也是知道的,只是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大家只能寄期望于严加管束,通过时间,让他们渐渐的融入荆州军中。

李易叹了一声,道:“还在南阳之时,我见龚都部下有一汉子勇武,便问他可曾杀过人,那人回答杀过,我又问他第一次是为何杀人的,他说,因对方身上有半袋米粮,而他饥饿难耐,所以就见那人杀了。”

李易从郭嘉手中拿回军元券,道:“所以,我就想,既然人在饥寒交迫之时,可以为了数斤米粮取人性命,那么,他们又能否为了几十斤米粮,心甘情愿的为我卖命?”

郭嘉等人有些恍惚,他们感觉自己隐约好像抓住了什么,可一时还是太过朦胧,不能完全想明白。

李易继续道:“我荆州兵卒全都是有军饷的,扬州也有,不过袁术吝啬,那点军饷实在太过微不足道,据我了解,这些人之所以跟随袁术,或是被逼迫,或是为了能在军中吃上一口饱饭,仅此而已。”

“之前收拢这些人的时候,我就考虑过,想要收服他们,是否可以用军饷拉拢,可细细想来,却是很难,因为给他们军饷太少,不足以打动人心,但也不能给予太多,倘若他们的待遇与荆州将士齐平,荆州将士多半不满,这也是个问题。”

“更不要说,给他们发军饷,说不得今天刚他们手中,明天就成为了他们逃回扬州的路上花费,这实在太不划算,也太亏。”

“所以,我思来想去,便想出了一个办法,便是用这军元券替代扬州军军卒的军饷!”

荀攸出声问道:“主公是要给他们军元券,然后在让他们以军元券来换取粮食?”

“正是如此!”

蒯越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可这与直接给予军饷,又有何区别?”

李易摇摇头,反问道:“三位说说,对待降兵,我就算不与其军饷,甚至将其打为苦力,是否合乎情理?”

蒯越点头道:“类似举措,多有先例,主公若如此,无人能因此诟病主公。”

李易道:“这就是了,我给他们军饷,纵然再少,他们也需要感激与我,那么,我在这军饷中动些许手脚,也就不怕他们抱怨。”

李易沉吟了一下,道:“这样,假设每个扬州降卒,按照襄阳兵马军饷计算,每月可得二十张军元券,我让军中官员按时足额发放,不会克扣半分,那些军士可凭借军元券到城中指定之处兑换粮食,或者等价的钱财布匹之物。”

郭嘉欲言又止,李易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可是觉得让他们军饷与荆州军相同,如此不妥?”

“正是如此。”

李易摇头道:“无妨,你且听我继续,虽然降兵一个月可得二十张军元券,但因为他们之前跟随袁术忤逆,此乃罪过,有罪则当罚,所以,每月我只准许他们兑换十张军元券,也就是他们只能兑换一半,剩下的十张都要留在手中!”

“如此,荆州军将士见他们拿到了粮饷只有自己的一半,自然也就不会闹别扭了。”

“妙,主公此法甚妙啊!”

听到这里,郭嘉眼睛一亮,忽的大叫了一声,脸上满是欢喜,而荀攸与蒯越则是明显慢了一拍,还没能完全领悟李易的意思。

看到他们三人的不同反应,李易倒是比较理解,因为郭嘉之前家境寻常,平日里难免要为果腹忙碌,可蒯越与荀攸却都是世家子弟,从来就没为吃喝发愁过,自然难以理解穷人的想法。

蒯越问道:“主公,如此的话,那些士卒手中的军元券岂不是越积攒越多,这又有何作用?”

郭嘉本想解答,但想想,自己还是别太显摆的好,当即也看着李易,等李易的标准答案。

李易笑道:“的确,正常来讲,这些降卒手里的军元券确实是会越攒越多,而这也正是我的目的。”

“当一个人孑然一身之时,虽然穷困,却也无拘无束,往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中想去哪里脚下就去哪里,反正烂命一条,如今那些扬州降兵很多都有些类似心态。”

“然而,当一个人有了妻儿,有了家产,虽然生活美满,可这些东西也会成为他们的牵绊,约束其行为。”

“这些扬州降兵离开了扬州的家人,这已是定局,我想让他们安心留在荆州,那么必须再给他们牵绊,只是叫我给他们安排成家立业,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就想通过军元券,把他们的心拴在这里!”

李易晃了晃自己草草画出的军元券,道:“这些人每月都有一半军元券积攒在手中,起先一两月,他们或许还会生出逃走的心思,可三五月之后,当他们已经习惯用军元券来换取所需之物,确认了军元券价值非虚,同时,他们手里换不出去的军元券也越积越多,他们还舍得走么?”

“若是过上七八个月,别说他们自己走,就是有人赶他们走,他们也不会走,因为他们留在荆州,这些军元券虽然有些限制,却能换到实实在在的米粮,能供给他们生活,可如果出了荆州,离开了我李某人,这天下虽大,他们手里的军元券只能是一张废纸,再无他用!”

“高!主公妙计,实在是高!”

荀攸这时也明白过来了,转身对着李易就是一个大礼,他真是服气了,李易竟然连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

一旁的蒯越同样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又是佩服又是后怕,庆幸自己是真心归顺李易,不然就看李易的这等手段,跟他作对的人还不得给折腾死?

李易听着荀攸的恭维,哈哈一笑,心里得意非常,不过表面上还算是勉强谦虚,继续道:“这军元券正是我手中香饵,有香饵在,那四万扬州降兵便尽数为我所用,不过,人心难测,为免发生意外,香饵不光要其看到,也必须让他们能够吃到,所以,以军元券做军饷只是第一步,我后面还有安排,可让此事万无一失!”

第434章 甘宁的消息

郭嘉等人当即互相看了一眼,然后齐声道:“我等洗耳恭听。”

李易笑道:“这军元券能成为香饵,前提是要让下面的士卒们知道,这个香饵最终是会落入他们口中的,如此,他们才会为了香饵舍命,所以呢,我决定在之后出兵荆南的时候,若有原扬州降兵立功,就可以酌情增加其每月能兑换的军元券数目,甚至直接免去所谓的惩罚,今后他所得的军元券,可以全数兑换。”

郭嘉反应最快,瞬间领悟李易的意思,连连点头道:“此法甚好,其他士卒见状,必定眼热,然后就会争先立功,如此,军心可用!”

李易微微摇头,道:“这还不够,因为军中能立功的将士,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哪怕作战英勇,但立功的机会就那么多,所以,有些人付出了,却没看到回报,便难免会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郭嘉轻声道:“那主公是要……”

李易笑了笑,道:“我如果告诉将士们,等将来我帅军攻入扬州,袁术授首,扬州易主,届时所有将士手中积攒的军元券将再无限制,可以任由其兑换,呵呵,你觉得将士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将来他们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

郭嘉的眼睛睁的老大,惊喜道:“如此……将来主公要讨伐袁术,根本无需动员,城外的四万降兵,就会主动请命争当先锋,甚至,主公若是不出兵扬州,他们还会着急!”

“啧啧……”

郭嘉赞叹了几声,道:“主公今后与袁术必有一战,主公占据大义,这便是三分胜算,荆州与袁术之间仇恨太重,上到官吏,下至百姓,皆恨不得取袁术性命,主公便是得了人和,又是三份胜算,现在主公又以巧妙手段得了这些原本的扬州军效忠,呵呵,恕嘉直言,有这三点,袁术已经不足为虑!”

郭嘉一番话说得李易浑身通泰,不过他脑子还是比较冷静的,尽管高兴,但还是很谨慎的向荀攸与蒯越问道:“两位以为此法是否可行?”

荀攸躬身行了一礼,笑道:“主公妙计,攸以为并无半点不妥。”

轮到蒯越的时候,蒯越却是迟疑了一下,似乎在纠结着什么,李易见状,便主动问道:“先生莫非是发现哪里不妥?”

蒯越赶忙摇头,道:“不是,主公,越只是在想,这军元券一开始时,荆州的将士们多半会将此事当做笑话,但将来时间长了,他们怕是要反过来羡慕那些降兵。”

荀攸好奇道:“此话怎讲?”

蒯越伸手在袖子里摸了摸,取出几个大钱,掂量了掂量,哗啦啦的一阵响,道:“这些加起来还买不到半斛粟米,然袖中放了这些许,就已经觉得沉重了。”

随后蒯越又从李易那里拿过军元券,道:“可这小小一片,却能换来一斛粮食,又轻若鸿毛,越自然更加青睐后者。”

蒯越继续道:“越虽然不在军中,却知道战时给士卒分派军饷财物,很是麻烦,有时甚至会耽误行军,但此事却又耽误不得,不然将士们心中会有怨言,所以,越以为,将来军饷或许可以全用军元券来替代,一来便于携带,不会耽误行军,二则……”

略微迟疑了一下,蒯越说道:“二则万一战事艰难,可将士们为了手中的军元券能有地方花销,也只能死战到底,而且,有军元券在,还能大大减少逃兵数目,甚至就算是有人不慎战败被俘,他们也会想方设法的逃回来。”

李易微微颔首,道:“不错,说的非常在理。”

李易首先肯定了蒯越的说法,然后道:“其实,我也有此意,只是此事干系太大,不能贸然行事,万一出了差错,很可能会动摇军心,恰好如今扬州降兵是个很好的机会,我们可以此作为尝试,若是效果甚好,且其他将士也期望将军饷换做军元券,那我们就从善如流,如果将士们不愿,我等也不可强求,只将军元券用在归降之人身上,诸位觉得这样可否稳妥?”

蒯越想了想,道:“大善!”

其他两人也纷纷附和,表示没意见。

李易微微笑着,心里却是高看了蒯越一眼,刚才他能感觉得到,蒯越心里有些话没说,而李易所料不差的话,蒯越之前应该是点有让军元券往货币方向发展的意思,只是他自己没想好,或者是觉得这样太鲁莽,所以才没开口。

不过蒯良虽然没开口,但他隐约的态度,却是给了李易一个提示,让李易知道,古人没他想的那么顽固守旧,就像蒯越打的比方,既然带着一张纸要比带着一把铜板方便的多,他干嘛不选择纸张?

李易在心中考虑了一会,觉得还是先不要提关于货币的事情,就这样让军元券先去探探路,如果将来某一天军元券被大众所接受,甚至私下里开始用军元券作为交易,那么李易可以顺水推舟,推出真正的货币,如果没几个人对军元券感兴趣的话,李易也不打算去费力不讨好,反正以他现在的身份,出门都是压根不带钱的。

既然几人对于使用军元券这一事情的意见达成一致,那么接下来就是商讨细节了。

这些工作主要都是让郭嘉他们来做,李易更多的只是作为一个听众,只有在说到重点地方的时候,他才会偶尔插两句嘴,而且因为他是穿越者的关系,虽然所言不多,却往往直指要害,让三人不时惊叹。

郭嘉加荀攸还有蒯越,这三人的组合可谓是相当豪华,不多时,就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案。

其中主要是做出了一些规定,比如禁制伪造,禁制折价售卖,以及其他关于军元券使用的管理办法,林林总总二十多条,毕竟扬州降兵差不多四万来人,对这么大的一个群体施行一件落实到人的计划,是相当花费精力的。

李易看了一遍,大概觉得比较全面了,便准备明日召集众人议事,集思广益,如果确定这个方案没问题,马上就会开始推行。

事情说到这里,几人就该散了,但有侍从来报,说苏飞从南郡归来,已经入城,正等候李易传唤。

李易想了想,便决定晚上召开酒宴,让众人聚一聚。

这段时间李易开宴会比较多,倒不是他喜欢铺张浪费了,而是他希望可以通过酒桌上的交流,让他的小集团,和原本的荆州利益集团尽快的交汇融合,这样方面他以后的管理,也有利于避免内部矛盾的产生。

至于说要不要让两拨势力互相牵制,制衡,李易暂时还没考虑,因为还太早。

待到傍晚时,荆州大小官员齐聚征南将军府,因为徐晃与荆州官员比较生疏的缘故,李易先是给众人介绍了徐晃,而且他还特意强调了,徐晃是第一个真正追随他的人,甚至还要在贾诩之前。

李易这么做是为了告诉众人徐晃在他心里的位置,肯定徐晃的权利,免得有人对突然来到荆州的这个将军不服。

好在那种情况并没有发生,毕竟大家都是有涵养的人,而且有了张辽,郭嘉这些年轻人的例子在前,倒也没有谁会故意轻视徐晃。

黄忠倒是骨子里比较傲,但他如今已经彻底归心,而且还被黄叙告知,李易那天为了迎他,激动之下把门槛给踢断了都没察觉到,这还有啥好说的?

哪怕是给李易当牛做马他老黄忠都认了。

介绍之后,李易便让徐晃自己与去那些人打交道了,他自己则是叫来苏飞,想当面看看这人怎么样,顺便再问点事情。

面对李易的时候,苏飞颇为紧张,他是刘表刚刚提拔起来的,但因为蒯良一通忽悠,襄阳这边打得热闹的时候,苏飞愣是带着近万兵马蹲在南郡一动不动,刘表虽然拿他无可奈何,但麾下兵将却是对苏飞相当有意见,背地里没少埋汰他。

偏偏其中实情苏飞还无法告人,这些天过得很是辛苦,万一这会李易不认刘表给他封的官,再把他打回原形,苏飞感觉自己都要没脸见人了。

好在李易不是过河拆桥的人,与苏飞说了会话,军事方面苏飞说的很有条理,虽然没多少让人惊艳之谈,但也没什么错处。

李易感觉还算满意,便问道:“我想知你志向,你之后是想继续回南郡带兵,还是留在襄阳,先行磨砺自身?”

面对这么明显的问题,苏飞又不是脑残,当即拜道:“末将愿跟随主公征战沙场!”

李易哈哈一笑,道:“很好,你之前是南郡中郎将,今后军职不便,但暂不带兵,徐晃将要开始整合襄阳内外兵马,并且练兵,你也参与其中,待大军成型之后,我再与你实职可好?”

李易虽然是商量的语气,但苏飞可不敢真的商量,直接应道:“末将谨遵主公之令!”

李易点点头,笑着给他倒上一杯酒,道:“好了,正事就说到这里,你无需太过拘束。”

“多谢主公。”

苏飞双手接过酒盏,就听李易问道:“我跟你打听个人,不知你有没有听过。”

苏飞下意识的问道:“不知主公所问乃是何人?”

李易说道:“那人姓甘,名宁,表字兴霸,你可曾听说过?”

苏飞一脸茫然,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却是摇头道:“末将不知,还望主公恕罪。”

“哎,这何罪之有,你无需如此见外。”

听到苏飞不认得甘宁,李易有些失望,他记得苏飞甘宁有交情,不知向黄祖还是刘表举荐过甘宁,但甘宁不被重视,这才转投了东吴,后来苏飞被东吴抓住,还是甘宁求情,才救下了苏飞一命。

李易本以为两人应该是早早就相识的,奈何苏飞不知道甘宁,李易很失望,却也没办法,估摸是现在时候可能早了些,而且还有自己这个变数存在,苏飞和甘宁的交情很可能就没了。

刚刚李易和苏飞说话的时候,声音并没有压低,是以不少人也听到了,不过大多数都不知道甘宁这人,便也没怎么太过放在心上,只有蒯越略微思索了一会,然后向李易问道:“敢问主公适才所言之人,可是前任的巴郡郡丞?”

“巴郡郡丞”

李易诧异的看着蒯越,他有点蒙,巴郡郡丞是哪位?

怔了怔,李易才明白过来,满是不可置信的说道:“先生知道甘宁?难道他在巴郡做官?”

李易脸色有些古怪,对于甘宁在益州那边当官,想想就有些违和,甚至,李易都怀疑是不是同名同姓的人。

殊不知这时不少人看着李易的时候也是眼神怪怪的,毕竟李易主动打听甘宁,但连人家在哪都不知道,这怎么看都有点不正常。

蒯越干咳一声,道:“是这样的主公,属下前些时日在南郡休养身体,听到了一件事情,其中就有关于这位甘宁的。”

李易对甘宁的事情很上心,当即道:“你说来与我听听。”

蒯越点头,缓缓说道:“数月之前,益州牧刘焉旧疾复发,突然暴毙,其子刘璋接任益州牧,然后有人欲夺其位,甘宁不知为何,也参与其中,事败后逃窜,如今不知归处,甚至是生是死也无人知晓。”

李易忍不住揉了一下额头,他咋不知道甘宁还有这样的光辉历史呢?

这时,坐在李易另一边的刘先也轻咳一声,说道:“启禀主公,听了异度之言,先也想起了一些事情,同样与那甘宁有关。”

不知为何,李易莫名感觉不太好,但还是期待得看着刘先,尽量保持微笑,道:“先生请讲。”

刘先看了李易一眼,这才说道:“那甘宁其实本是南阳郡人,年少之时放浪形骸,行事无所顾忌,一度还纠结了数百游手好闲人,于乡邻之间劫掠,多有恶迹,而此人又极好奢华,每每所得财物,不几日便会挥霍一空,唉,总之此人名声很是有些糟糕,可谓当地一害。”

第435章 金雕入梦

李易嘴角抽搐,他感觉自己很没面子。

穿越之前,他就多次在网上看到过,有人评价刘表不会用人,不知人善任,比如黄忠,魏延,甘宁都是例子。

只是前两人也就算了,可是甘宁的话,李易觉得真心怪不得刘表。

换做是李易在刘表的位置上,倘若哪天他碰到一个整日为祸乡里,横行霸道的主,多半会将之宰了以安抚民心,根本没工夫,也懒得去琢磨一个区区恶徒那放浪不羁的外表下是不是隐藏着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至于所谓重用,那就更谈不上了。

所以甘宁在荆州得不到重用,是他自己早先行差踏错导致的,真的不能怪黄祖,更不能怪刘表,人家没有把甘宁抓了下大狱,估计还是看在苏飞的面子上。

眼瞅着李易听了蒯越和刘先的话之后脸色变幻,一会郁闷,一会唏嘘,众人心里着实是好奇的紧,自家主公究竟是为何会问起那么一个糟糕的家伙,甚至还为他头痛?

因为其中透着许多古怪,少有人敢直接发问,不过一个个眼神中的意思却是非常明显,很想让李易给他们一个答案。

李易看着众人的样子,默默叹息一声,最初他是想说,自己听闻有一猛士叫做甘宁,想招揽他为自己所用,结果甘宁的履历这么的差劲,听上去妥妥一祸害,李易如果还是直接说想要招揽他,恐怕这里有半数人都得劝他,不让他招揽甘宁。

当然,李易也可以一意孤行,可那样说不定就会给人们一种很不好的感觉,以为他这个李襄侯当上州牧之后就开始飘了。

想了想,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李易缓缓抬头,眼皮微眯,目光深邃,悠悠说道:“昨夜我于梦中见到一只金雕,那金雕异常神俊,双翼展开,几乎遮天蔽日,我正欲猎之,取其羽翼,不料那金雕却垂首于地,然后口吐人言,让我不要杀它。”

这年头很流行一些神神道道的东西,特别李易本身就有着许多不同寻常之处,所以,在场人几乎所有人都是认真在听的,见李易停顿,蔡瑁直接就问道:“那金雕对主公说了什么?”

李易眼睛眯的跟厉害了,似乎是在回忆昨夜的梦境,片刻后方才说道:“那金雕告诉我,它本在万丈之上遨游,忽觉荆州风水甚好,便想落下于此地安家,只是我乃荆州之主,而它虽是异类,但灵智已开,所以,它不敢擅自占据荆州土地,这才特意相求于我。”

不得不说,李易在讲故事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几句话,就将人们心里的好奇给勾了起来,一个个全都竖着耳朵等他的下文。

又故意停顿了一下,等吊足了胃口,李易这才继续说道:“我见那金雕神俊,虽然威风,却不凶戾,又无害我之举,便收了杀心,而且这等飞禽多居于深山老林之中,与百姓生活亦是无碍,让它居住荆州并无不可,当时便已经在心里答应。”

“不过,我转念一想,虽然是金雕主动来求,但我若是答应的太过干脆,岂不让他轻视于我?若它以为我畏惧于他,将来恐生是非,所以,我就问它,力气如何,可能载人翱翔。”

闻言,不少人先是点头,觉得李易的应对没错,至于最后更是眼前一亮,一些人已经隐约猜到李易想要让金雕做什么了。

只听李易继续道:“那金雕见我问他,便很是骄傲的自夸,说自己曾背负万斤巨石,在天上飞翔了足足七七四十九天,方才力竭,然后将那巨石丢在了丹阳黟山的一处山峰之上,金雕还说,后来当地有猎户发现山峰上多了一块巨石,好似从天外飞来落下的一般,甚是奇异,便将那块石头称之为‘飞来之石’。”

众人听得连连惊叹,感觉李易口中的金雕实在厉害,让人心生向往,同是也为李易能有此一梦而感到羡慕,不过其中却有少数几人,如荀攸蒯越这样的智谋之士,虽然也是附和着,惊叹着,可眼中的不解之色却是显而易见。

这些人更加明白上位者的御下手段,他们不是那么容易就被空口白牙忽悠的,之前他们之所以附和李易的金雕入梦直言,并不是真的就信了李易的话,而是他们觉得,顺着李易意思走下去,能够帮助李易巩固荆州人心。

可现在李易说着说着,竟然越发的有鼻子有眼,那黟山他们是知道的,有地可查,而李易又说什么飞来之石,这如果是李易随口瞎编的,将来被人揭穿,岂不贻笑大方?

他们知道,以李易行事,断然不会如此疏忽大意,留下这么大的楼漏洞,可这就很难让人理解了,除非,李易的这个梦……是真的?

蒯越与荀攸对视了一眼,然后又往郭嘉那边瞧去,发现郭嘉跟他们俩差不多,同样一脸迷茫,显然也分不清李易说的是真是假。

两人再次对望,然后收回,等着李易后面会说什么

只听李易继续道:“我闻言大为欢喜,当即便道,只要金雕载我上青云,看一看大汉的万里河山是如何壮丽,这荆州便可任由它居住!”

“那金雕答应了么?”

这回出声的是徐晃,早在洛阳的时候,李易给吕玲绮讲故事徐晃就偷摸听着,感觉很是有意思,只是后来离开了长安,也就再也没了这样的机会,如今虽然李易是说梦,但对他来说感觉都差不多。

李易笑到:“自然是答应了,不过”

李易忽的话锋一转,问道:“你们猜,当我伏到金雕后背,金雕展翅将要腾飞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李易说道关键之处,却是打住,看着众人,让他们来猜测。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好先开口,这时却听有一人道:“我知道了!”

众人寻声望去,说话的是典韦,典韦见众人向他看来,便道:“必然是梦醒了,某做梦每每到了关键之处,都是这般,唉……”

说罢,典韦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满是遗憾。

“噗”

“哈哈……”

“典韦将军真是妙语啊……”

众人闻言笑成了一团,李易也是感觉肚子抽筋,捂着肚子笑道:“你这……哎,你说的自然不对,且听听旁人怎么说。”

有了典韦开头,其他人自然也就放的开了,一时间答案五花八门,有言金雕被李易收服的,有说李易在金雕身上发现宝贝的,甚至,还有人联想到了之前的甘宁,竟然大胆猜测,金雕背上李易之后,忽然变成了甘宁,听得李易脸都黑了。

在李易连连摇头之后,郭嘉有些不是很确信的问道:“那金雕莫不是……莫不是背着主公,飞不起来?”

李易闻言,眉头忍不住往上一挑,暗道果然还是郭嘉最懂自己,哪怕是自己临时瞎编的,他都能给接上。

见李易表情变化,荀攸便问道:“主公,奉孝可是说对了?”

李易笑着点头,本还想说一句“知我者奉孝也”,但想想这是自己编的,说出来难免有露馅的嫌疑,便只是赞许的看了郭嘉一眼,然后又露出些许遗憾的表情,叹息道:“当时金雕欲要腾飞,然后任其如何煽动翅膀,就是不能离地分毫,我当时分外诧异,便问金雕这是为何,奈何那金雕也是不知,我之后下了又上,一连试了数次,但金雕依旧飞不起来。”

李易摊手道:“最后金雕无奈,直言载不动我,让我另提其他要求,它当竭力完成,然而,我思来想去,发觉如今自己受朝廷任命,为荆州牧,虽然肩负重任,但私欲却无多少,而金雕虽是异类,但态度诚恳,一直恭敬有礼,我便决定将这要求作罢,让金雕安住荆州,只要不伤害百姓就好。”

“襄侯果然宽宏仁义……”

下面有人逮着机会拍了个马屁,李易点头笑笑,继续道:“然而不料那金雕却是执拗非常,无论如何不肯白受这份恩惠,见我始终不提要求,于是它便主动说,要向我举荐一位猛士,若将来我游历天下,可让那位猛士在前开路,如此,一切当无往不利!”

刘先一脸诧异,道:“那猛士便是甘宁?”

李易道:“不错,那金雕随后便告诉我,它早年在益州见过一人,加以历练,当是当世少有的猛将,因此便多看了他几眼,记下了那人的样貌,如果我愿意让他居住荆州,它便将那猛士引荐于我!”

刘先愣愣的,他知道,话都说到这般地步,李易肯定是想要招揽甘宁了,而且这还是金雕在梦中给李易举荐的,他根本没法子反对。

蒯越问道:“敢问主公,如今甘宁下落不明,而且多半还在益州,那金雕可说了,如何将甘宁引荐于主公?”

“唉。”

李易叹了口气,遗憾道:“金雕说了此事之后,我虽然不知那甘宁何许人也,但既然能得金雕看中,必然不同寻常,我很是感动,想要酬谢与它,只是我在睡梦之中浑浑噩噩,更无半点长物在身,不得已,我就告诉金雕,既然其为我举贤,这是有功,功过分明,我必须重谢,尽管身无长物,但我却能以肉饲之!”

顿时,酒宴上的人无一不露出震惊之色,尽管李易说了,他这是在做梦,可又是飞来石,又是甘宁的,许多人不知不觉的已经将这个梦当成了真事,忽然又听李易说什么“以肉饲之”,感觉就像是要真的割肉一般,让人心生紧张,甚至徐晃更是下意识的要去抓腰间长剑,似乎是担心会有金雕来伤害李易一般。

因为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大厅之中无人出声,过了好一会,王璨在人群中弱弱的问道:“那之后呢?”

李易神色复杂,慢慢说道:“我当时直接挥剑去割股上之肉,一阵剧痛,然后……”

顿了顿,李易又往典韦那里瞅了一眼,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中,说道:“然后我便睁开双眼,醒了过来,又掀起被子一看,大腿依在,只是上面多了一片青紫,还有几处指甲掐出的血痕,之前种种,只是梦境罢了。”

众人已经准备好听李易说点惊心动魄的经过了,却不料忽然梦就醒了,还是自己把自己给掐醒的,很多人都忍不住想笑,只是没等他们笑出声呢,就马上感觉不对,因为大厅内的气氛在此变得凝重,而且越来越多的人,看李易的目光越发敬佩,越发的顺从。

如果忠诚度可以用数据化来表示,这时大厅内许多人对李易的忠臣都是在直线上升,就差破百了。

郭嘉上前一步,感慨道:“主公爱才之心,感动天地,属下拜服!”

其他人也纷纷向李易行礼,虽然是梦,但李易描述的这个梦太真实,给了他们一种李易当真会舍得为了贤才割肉的感觉。

在这个讲究士为知己者死的时代,李易的这番言语,已经足够忽悠许多人去为他卖命了。

“诸位免礼。”

李易微笑着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摇头道:“唉,我最初只是遗憾,醒来得太快,没能听到那金雕说具体如何向我引荐甘宁,可是……”

李易看了看刘先与蒯越,继续道:“本来,今早我虽然遗憾,但毕竟是梦中之事,多半当不得真的,于是我就问了苏飞,他在南郡,距离益州较近,他不知道甘宁,我以为此事当真只是一场梦,刚要松口气,不料两位却是告诉我真有甘宁此人,这就……”

又叹了一声,李易道:“虽然甘宁早年行为无状,但既然能被金雕看中,可见其这些年来经历了不少事情,心性已经沉稳,只是金雕未来得及告知与我,两位亦不知甘宁所在,这可如何是好?”

两人一时不好作答,特别是他们之前给甘宁的那般评价,虽然都是实话,但多少还是有些尴尬。

这时忽然荀攸笑了一声,道:“主公不必为此事忧虑啊。”

第436章 豫州刺史

李易转头,看着一脸淡定的荀攸,故作不解道:“若是因此与一猛士失之交臂,我如何能不忧虑懊恼?”

荀攸笑道:“主公实在是太过珍惜人才,所以关心则乱了。”

“哦?此话怎讲?”

“主公与金雕既然是在梦中相见,那梦中事自当梦中了,而主公已在梦中割肉饲之,便是已经履约,而那金雕之前就说要将甘宁引来,主公又如此待它,想来它不会言而无信,所以主公只要耐心等候甘宁上门便是了。”

李易摇头道:“不妥,不妥,此非万全之计,甘宁要是不来,岂不坏事?”

“倘若如此,就是金雕失信于主公了。”

荀攸先是摇头,缓缓叹息了一声,但紧接着,话音一转,便道:“可那又怎样?”

荀攸提高了声音,道:“主公先诛董卓,又败袁术,今为一州之主,主公之名,已经是震动天下,如今坐镇荆州,威慑东南,可谓声势浩大,而且主公年不过二十许,就有如此成就,将来风光,委实难以想象!”

“攸知主公爱才,然而君择臣,臣亦择君,以主公如今威望,天下不知多少怀揣抱负之人,就如属下一般,无时无刻不想为主公鞍前马后,只是他们没有属下运气好,没有这个机会罢了。”

当众如此赤果果的拍着李易的马屁,荀攸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感觉,反而有些激动,只听他继续道:“所以,那金雕虽然说了甘宁勇武非同一般,但以攸来看,单单凭借勇武,不过一做先登之卒,根本不足以为将,所以,若是金雕不能按约定将甘宁引来与主公相见,那正好,主公可以此试探甘宁眼光如何,看其能否识得明主,得其归宿!”

李易侧了侧身子,很是好奇的问道:“如何试探?”

荀攸微微一笑,道:“甘宁若来,说明其眼光不差,可以造就,如此,是主公幸事,更是甘宁幸事,若其不来,就说明甘宁眼光略显不足,虽然叫人遗憾,但也只能如此了。”

李易在心里默默的给荀攸点了个赞,他之前还想着怎么给金雕这件事收尾呢,没想到荀攸直接就站出来替他把事情办了,而且办得是一点毛病都没有。

倘若将来甘宁来了,说明甘宁有眼光,更说明李易乃是明主,可甘宁要是不来,那是他自己没眼光,跟李易没有一丁点的关系,至于所谓的金雕入梦,那也只能怪金雕失信,可不是李易在胡说八道。

总之,尽管李易没有与荀攸沟通,但荀攸已经把方方面面都给他想到了,贴心至极。

李易深吸口气,道:“先生过誉了,易惭愧啊。”

说罢,顿了顿,李易又道:“不过先生说的也的确有些道理,此事暂且就这般吧,等等看,不过诸位将来若是有谁听到了甘宁的消息,可要告知与我,届时谁能将其引来,我便以贴身佩剑相赠。”

众人纷纷称是,李易便举起酒盏,示意大家继续饮宴,不过他自己却是对于能否找到甘宁存有担忧。

不过,李易再一想,感觉自己虽然只是动了动嘴皮子,却是真的尽力给甘宁铺好路了,这样他要是都不来,李易只能安慰自己,荀攸最后那句话说的是对的。

而且,李易还生出了点不太好的想法,将来倘若甘宁被旁人重用,他就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绝对能把对面给郁闷死。

脑子里正想着事情,郭嘉走到李易身边,小声道:“主公,今日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啊。”

李易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先是诧异,随后露出笑容,道:“你听出来了?”

郭嘉点头,道:“金雕可背负万斤巨石,却唯独载不动主公,那主公身体岂不是还要胜过万金之……”

最后面的话被郭嘉吞了回去,没有直接说出来。

李易一时沉吟,没说话。

之前所谓的金雕入梦,虽然是李易临时编出来的,却也不是随口胡诌,说到哪算哪,他是有着自己的想法的,一方面是为了甘宁,还有一半则是给自己造势。

正是因此,李易才会说那金雕背不动自己,暗示自己乃是万金之躯,然后引出人们遐想,只是李易没想到,郭嘉似乎不赞成他这么做,准确说,郭嘉是认为太早了。

“奉孝,这是为何,我之前说话之时,并不见有人面露异色,现在也未见有何不妥,而且,就算有人想要以此攻讦于我,但梦中只是乃是虚幻,我亦可反驳,奉孝何故担心?”

郭嘉苦笑着解释道:“主公,属下非是担心那些人,况且由刘表一事看得出,其中多是摇摆之辈,只要主公势大,皆为坐下忠犬,根本无需因为他们忧虑,属下担心的是主公自己,做事太过心急啊。”

郭嘉脸上透着些许无奈,自己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几乎完美,唯一让他闹心的就是李易太过心急了。

李易皱眉想了想,明白郭嘉指得可能不单单是这件事,还有之后荆南,然后还有曹操,以及徐州,甚至关于扬州的诸多计划,总之,按照李易的想法,今后几乎是年年征战不休,根本就没什么休养生息的功夫。

李易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样做不好,可是他没法子告诉郭嘉,之后的时代乃是天下处处硝烟,十室九空,大汉子民剩下不足千万,险些就有亡族灭种之祸。

李易想要改变这个状况,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扫平天下,同时还要将那些可能崛起的人物,不择手段,尽数扼杀在摇篮之中。

李易认为自己的心急是有道理的,但他也没有忽视郭嘉的意见,因为李易也知道,打江山虽难,但更难的是让这片江山真正的属于自己。

片刻后,李易对郭嘉招手叫他过来,然后用手指蘸着酒水,在几案上写了一行字。

郭嘉探身望去,顿时眼睛睁大,只见上面写着的赫然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个字。

李易伸手将字迹抹去,然后笑问道:“如何,这下奉孝可以放心了吧?”

郭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道:“主公胸中韬略,嘉不及万一。”

虽然郭嘉谦虚的有点过了,不过态度却是十足十的诚恳,郭嘉觉得能写出这九个字的人,应该不至于心急想吃热豆腐,那么,难道是自己谋算不到,忽略了什么地方?

郭嘉一边怀疑自己,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刚坐下,却见一个小吏打侧门走了进来,送上一封书信,又在他耳边低语一阵,郭嘉刚刚有些慵懒的神色也重新恢复了严肃。

又盘问几句后,郭嘉便让小吏退下,再次来到李易身边。

刚才那一幕李易自然看到了,那小吏是跟着郭嘉做事的,所以他并没有特别在意,但看郭嘉脸色不太对,李易知道多半不是好消息,便问道:“何事?”

郭嘉拱手道:“禀主公,朝廷刚刚颁下圣旨,以北海相孔融为豫州刺史!”

“孔融?”

李易下意识的反问了一下,他对孔融这人没啥感觉,而且孔融在三国里戏份也不多,是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之前豫州刺史空缺,李易自然是知道的,他估摸着会来个朝中老臣,或者是皇室宗族坐镇,没想到却是孔融来了,这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回过神后,李易又问:“只是孔融去了豫州,与我等干系不大吧?”

郭嘉却皱眉道:“主公,孔融来者不善啊,这有书信一封,主公请看。”

李易接过信,打开,低头看去,片刻后,李易脸色渐渐泛红,甚至青黑,拳头也握紧,最后猛的将书信丢了出去,大声骂道:“自以为是的老匹夫,欺人太甚!”

李易这一骂,让在场众人都是一惊,纷纷往李易这边看来。

“主公息怒。”

郭嘉劝了一句,他已经从小吏口中得知了信中的大概内容,知道李易是真的气大了,同时心里也在暗骂那孔融不是个东西。

荀攸离得近,见李易这一怒,众人皆是畏惧,除去郭嘉根本不敢出声,想了想,便轻手轻脚的上前将李易扔出去的书信捡了起来,匆匆看了一遍,便连连摇头,嘴角也动了动,似是想说什么,但忍住了,随后又将书信交给了跟来的蒯越。

蒯越看罢,却是沉着脸哼了一声,道:“这孔融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典韦对李易最是忠心,刚才李易忽然发怒,让他有些蒙,现在听到蒯越说话,便赶忙问道:“主公,军师,这是发生了何事?”

郭嘉看向李易,将李易轻轻点头,这才拿过信件,扫了眼,道:“朝廷任命孔融为豫州刺史,然而,孔融刚刚上任,就遣使者与主公送来书信,质问之前祢衡之事。”

典韦又道:“祢衡?祢衡当初找死,跟他有个什么关系,他不好好在豫州做官,为何这般多管闲事?”

这时荀攸上前一步,解释道:“此事我倒是略知一二。”

见众人看向自己,荀攸说道:“祢衡此人我也知道,虽然举止轻浮,惹人厌恶,但长于诡辩之道,喜好随意评论当世人物,且多用尖酸刻薄之语,而孔融亦好此道,只是比祢衡有所收敛,所以两人一次偶然相见之后,很是投契,便将对方视如知己,成为忘年之交,关系亲密非常,就连后来祢衡入仕,其实也与孔融有着莫大关系。”

典韦听明白了,又问:“他难道是想来给那祢衡找场子的不成?”

荀攸不吭声了,看向郭嘉,让他说。

郭嘉深吸一口气,沉着脸道:“孔融于信中,说主公前途正好,却先杀祢衡,又囚毛,如此迫害名士,实属不智,乃是灭亡之兆,念在主公于国有功,所以孔融劝主公悬崖勒马,释放毛,再为祢衡修建墓室,好生祭奠,以告慰其在天之灵,也安天下士人之心。”

“我呸!”

典韦忍住骂了出来,郭嘉却还还没说完,只见他继续道:“而且,孔融还说,主公虽然屡立功勋,行的却不是堂堂正道,有损朝廷威仪,让主公以后多与君子往来,多钻研圣人之学,修身养性,切不可与黄巾贼子为伍。”

“特娘的,他说谁是贼子。”

典韦真的受不了了,忽的站了一起,一副要与人干仗的样子,不光是他,李易的众多部下俱是气愤非常,尤其以龚都与裴元绍为甚。

这两人前些天被李易将名字写在战报中上呈天子,还在欢喜,以为自己今后也算是清白人家了,哪想到忽然会被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孔融给揭了伤疤。

“主公!”

两人齐齐拜倒在了李易的面前,心中委屈,甚至连眼睛都有些红了。

李易没有动作,郭嘉叹了口气,道:“孔融最后还说,少年人不可沉迷美色,更何况红颜祸水,所以,孔融建议主公……”

说到这里,郭嘉摇摇头,放下信,道:“诸位,最后的话,恕嘉实在不敢说出口。”

其实,都讲到这地步了,就算郭嘉不说,旁人又如何猜不到?

红颜祸水嘛,肯定是建议李易将其打杀了,或者是送人,还得送得远远的。

典韦忽的走到李易面前,拜道:“主公,那孔融老儿竟敢如此羞辱主公,有道是主辱臣死,典韦请主公拨来三千兵马,我这就去豫州取了那孔融老儿的头颅来为主公解气!”

有典韦带头,徐晃也拜道:“末将跟随主公以来,一直承受主公恩惠,却未有寸功,末将请命,若不擒拿孔融,便提头来见!”

紧跟着,黄忠,还有龚都与裴元绍等人也纷纷请战,要去与孔融厮杀。

李易听着众人的请战之声,缓缓的呼着气,他之前将孔融的信给扔了出去,可不是装的,而是真的被气到了,特别是最后看到孔融说的那什么,貂蝉太过美艳,能迷惑人心,是为祸患,祢衡就是被其拖累而死,为了不再让貂蝉害人,所以孔融劝李易将貂蝉给杀了……

当时众人只知道李易将信扔了,却没人瞧见,那青铜酒盏都被他给生生的握碎了。

第437章 我是大汉功臣

自打貂蝉跟了李易之后,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什么幺蛾子都没折腾过,最多就是撒个娇,吃个醋什么的,但也无伤大雅,从没见她与谁恶言相向,更没有在李易这里说过任何人的是非。

可是上次让祢衡那厮给恶心了一回后,对貂蝉打击很大,整个人都有些低落,伏寿每每叫她一起去看望城外百姓,或者是去其他一些需要露面的场合,貂蝉全是一概婉拒,甚至连李易叫她都要推辞,为的就是不想再给李易招来闲话。

貂蝉如此变化,李易很是觉得心疼,过去府中女子多少都有些嫉妒貂蝉容貌,可现在呢,没一个那么想了,反而有些同情貂蝉。

可就是这么乖巧懂事的人,却被孔融说是个祸害,甚至还要李易将她处死,这样李易要是不给孔融点反应,那他就白穿越了,更枉为男子。

吐出口浊气,李易看了请战的众将一眼,又瞧了瞧那些脸色复杂,甚至是干脆低头,也不知是做何想法的大多数文官,李易“嘿”了一声,缓缓问道:“袁术使者,如今何在?”

郭嘉躬身,小声道:“被安排去了别院歇息,主公可要传见?”

“将死之人,见之无趣。”

李易随口说着,语气乍一听轻飘飘的,可在场之人全都是一惊,武将们还好,感觉这才是他们主公,杀个碍眼之人罢了,没什么大不了了,但不少文官却是脸色变了,全都看着李易,想确认他是不是在开玩笑。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李易与孔融只是通了一封信,虽然孔融的确是无礼,但李易要杀孔融的使者,这也实在是不应该。

当然,他们之所以会这么想,倒不是说他们站孔融的那边,主要还是他们与李易三观不同。

李易是将身边女子当做家人看待的,特别是因为自己的“博爱”,忍不住不断的往家里领人,尽管没人表示反对,但李易心里其实挺虚的,而且也难免有点惭愧,相应的,算是一种补偿吧,他也就格外不愿意看到伏寿与貂蝉等人受到丁点的委屈。

可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却不那么想,女子如衣服嘛,特别是小妾,除了个别受宠的,其他估计连衣服都不如,送人,或者是打杀了,都不带心疼的。

因此在他们看来,孔融的话固然是气人了些,特别是李易现在风头正劲,这时候写这样的信最是让人生厌。

但是呢,厌恶归厌恶,可还是会有人觉得孔融说的是有道理的。

试想李易当初回到南阳后立刻杀了貂蝉,然后再将祢衡厚葬,抱着墓碑又哭又拜,绝对能吸引好大一批文人对他顶礼膜拜,因为为了人才连美妾都不要了,这才是惜才如命,这样的人也最是被历代文人推崇。

当然了,李易没有那么做,而是要杀袁术使者,这就大条了。

与孔融结下仇怨还是小事,更糟的是对李易名声的影响。

当即不少人下意识的就想站出来劝阻,可当他们看到李易那有点发黑的脸后,想了想,却是又将脚收了回去,毕竟大家感情比较浅,鬼知道李易大怒之下会不会牵连无辜,不然也太不值当了。

这时李易又看向龚都与裴元绍,说道:“你二人的确是黄巾出身,做过反贼,比不得旁人的家底清白。”

两人羞愧低头,却听李易提高声音,呵斥道:“可那有如何?尔等战功我可有克扣?还是说平时有人以此事轻慢尔等?都没有,我也将尔等当做大丈夫看待,然而却不料,今日不过一个区区酸儒的几句疯话,就让尔等羞愧如斯,唉,如此心境,倘若是在疆场对决,对方用了激将之法,尔等必死无疑,我将来又如何敢给尔等重任?”

“末将惭愧!”

两人脸上羞愧之色更浓,甚至都把脑袋贴到地上,有点不敢见人了。

“唉,罢了,起来吧,我有事让你们去做。”

李易往两人身上轻踹了一下,两人有些灰溜溜的爬了起来,只听李易又道:“龚都,你这就带人过去,将那一行人给我杀了,不,不要全杀了,选其中身份最低之人留下,我还让他回去给孔融带话!”

龚都楞了楞,旋即兴奋道:“末将遵命!”

李易不看他,又对裴元绍道:“你去给我随便寻条疯狗,捆好了交给那活着的人,就说祢衡已经被我剁碎喂狗了,但狗吃了他,却疯了,现在只能把疯狗送给孔融,是杀疯狗祭奠祢衡,还是将疯狗但祢衡养着,全凭他心意。”

众人闻言,无论文武,全都是心里发毛,浑身恶寒,没想到李易手段居然这么的……这么的恶心,孔融听了还不得气死?

裴元绍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几下,他现在也不觉得羞愧了,反而觉得有点过瘾,大声道:“末将领命!”

这时,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李易杀使者已经很过分了,可李易明明没有把祢衡喂狗,却故意这么说,如此对待孔融,摆明要是要跟他结下死仇,而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定然会有人说李易残暴不仁。

刘先不顾旁边傅巽的阻拦,起身疾步道李易旁边,大声道:“襄侯,万万不可如此啊!”

李易眯着眼睛,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问道:“为何不可?”

刘先急道:“孔融乃天下名士,主公如此羞辱于他,必然会招来诋毁,还望襄侯三思!”

“呵呵……”

李易轻笑一声,道:“我为大汉杀了董卓,我为荆州赶走了袁术,我李某人,自问有功于江山社稷,虽然不敢与开国功勋相比,但比之绛侯却是不差多少了,可是,孔融这个老匹夫为大汉做过什么?”

“他一个无功无德之人,不过借着巧辩得了些虚名,便不知天高地厚,公然诋毁国家功勋之臣,既然他有如此胆量,我李易又为何不能羞辱他一番,难道诛杀逆贼的功勋还不比区区虚名?”

“这……”

刘先直接无语,他万万没想到李易张口闭口就是功勋,用自己的功劳来压孔融,照李易的这种说法,现在天底下压根没一个人能跟他比的。

孔融虽然在任上的确有些建树,但和李易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功劳,只能说孔融是做了地方官员当做之事。

将刘先没话说了,李易摇头道:“我知先生是为我着想,但我意已决,先生莫要再劝。”

说罢,李易看向一旁,又道:“奉孝……不,恶来,你去取笔墨,为我与孔融修书一封。”

郭嘉与典韦都是一愣,完全弄不明白李易这是又要整什么,特别是典韦,瞪大着眼睛,指着自己得鼻子满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尽管典韦跟随李易之后就开始读书写字,甚至连蔡邕都指点过他,可典韦那水平实在是……完全无从评价。

李易与典韦也不客气,直言道:“奉孝也是文人,又是智谋之士,让他与孔融书信,太过看得起孔融了,倒是你,我让你好好读书写字,你却整日里偷懒耍滑,到现在字都没认识多少,不过你这水平倒是与孔融人品相当,与他书信正好般配。”

典韦脸色涨红,乖乖取笔墨去了,而郭嘉却是很想笑,其实不止是他,还有些人也想发笑,但这时候真的不敢出声。

不过与大多数人不同的是,郭嘉和荀攸等少数几人,却是已经发觉,自家主公此时看似是气昏了头,可实质上,虽然生气,但心里却已经冷静了下来,不然哪有功夫去琢磨让典韦为他执笔?

见典韦取了笔墨,李易直接说道:“你就在信中写,他的良苦用心,我已经领会到了,并且铭记于心,只是我近来听说孔夫人年轻貌美,仰慕非常,以至于夜不能寐,精神涣散,甚至无心征伐袁术,唉,所以,还希望他能以大局为重,以江山社稷为重,忍痛割爱,以全我思念之情,若能得偿所愿,使我再无牵挂,下次征讨袁术,为国除贼,李某必当身先士卒,不灭袁术,必不收兵!”

典韦拿着笔,呆愣愣的看着李易,脑门全是汗。

李易说的快也就算了,而且还是一溜大白话说的,他怎么措辞?

更何况还是这么……这么露骨的话,他真的不知该从何下笔!。

“噗咳咳!”

一旁忽然传来怪声,紧跟着就是一阵咳嗽,李易撇了眼,却是蔡瑁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而且不止蔡瑁,其他人也是同样忍得辛苦。

李易正要继续说些什么,刘先却再次上前,大概听了李易的那番话,太过激动吧,这次刘先直接拉住了李易的手臂道,急切道:“襄侯,万万不可如此啊!”

刘先感觉脑袋都疼了,李易这么做完全是在胡来啊,他就不怕被人笑话么?

李易却是任由刘先抓着,根本不为所动。

刘先见状,还要继续劝,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原本那些荆州同僚因为畏惧李易,不敢劝阻李易也就罢了,可李易的那些老班底,比如郭嘉,徐晃等人,为何也是不发一言,就这么干看着李易行差踏错?

刘先转头往后看去,只见郭嘉在小声指点着典韦,徐晃已经跟没事人一样,站在原地不动,而近来很是被李易所亲厚的荀攸则直接避开他的目光,不与他对视。

刘先忽然感觉很……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叹了一声便想退下,但手腕却是一紧,被李易抓住了,刘先不解的看着李易,但李易仿若什么都没做一般,继续说道:“恶来写好信后,直接叫孔融的人将书信带回豫州,另外,王璨为我传讯与贾诩文聘,告知此事经过,让他们之后多派哨探关注豫州情况,但兵马却不可轻动,若是豫州有异样,立刻回报襄阳,倘若事情紧急,贾诩可代我决断。”

“喏!”

王璨起身,正要去书写公文,又听李易叫道:“等等,告诉贾诩,颍川方向同样不可疏忽!”

“喏!”

王璨虽然疑惑,但还是应了一声,然后书写去了。

“唉!”

说完这些,李易闭目片刻,幽幽叹息了一声,又睁开眼,放下刘翔的手腕,对着四周一礼,道:“今日被老匹夫羞辱,易心中气愤难平,今日恐怕不能再与诸位尽心,还望诸位勿怪。”

“不敢!”

“不敢……”

“襄侯请便!”

众人纷纷回礼,刘先也要回礼,但他的手却是被李易再次抓住,没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呢,却直接被李易拉着往后堂走去。

李易离开的很突然,是以他虽然拉走了刘先,却也没什么人替刘先担心,倒是不刘先人缘不行,而是以李易之前的态度,如果是要对刘先不利,肯定刚才就发飙了,又岂会刘先去后堂?

殿中众人开始陆续离去,很快,就剩下了了了数人郭嘉、徐晃、荀攸、蒯越、蔡瑁,以及还在发愁的典韦。

其实徐庶也该在的,不过数日前,徐庶已经被李易派往南阳,调换石韬去了。

几人互相看看对方,忽然郭嘉笑了一声,对典韦说道:“恶来啊,你自己先琢磨着,我去看看主公气消了没有,哈哈。”

典韦对郭嘉瞪眼,却感觉肩膀一沉,回头就见徐晃紧跟着郭嘉而去。

荀攸往典韦的落笔处看了一眼,啧啧两声,同样走了。

蒯越笑着对典韦拱了拱手,也走了,最后蔡瑁干咳一声,道:“我也过去看看。”

剩下典韦一脸茫然,看众人这样子,怎么好像都不生气了?

后堂这里有一个用来喝茶小憩的地方,郭嘉等人进入,刚好瞧见李易正按着刘先坐下,道:“先生勿怪,易非是顽固之人,亦非无礼或是居功自傲之辈,之前先生好意,易心中明白,之所以不听先生劝阻,是因为其中原委不便当众说出,所以还望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李易便退后对刘先行了一礼,刘先赶忙起身,还礼,老实说,刚才他确实挺心凉的,感觉自己就跟个傻子一样,别人都不动,就他站出来,当真好生无趣。

可现在在李易这一礼之下,刘先心中郁结顿时去了大半,正要向李易问问缘由,就见郭嘉等人进来了。

刘先只能先行打住,但旋即就见郭嘉等人之中,除了蔡瑁,其他人脸上居然全带着几分喜色,这简直……

郭嘉走在最前,向刘先点了下头,然后便对着李易拱手道:“属下恭喜主公。”

第438章 襄侯要取豫州

“这……”

郭嘉的举动让刘先完全不解,走在后面的蔡瑁也是满脸惊诧,但让他们不明白的还不只是郭嘉,紧随其后,徐晃他们几个,也是如郭嘉那般,齐声道:“恭喜主公!”

蔡瑁与刘先都是一脸见鬼的样子,李易被孔融羞辱,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之前不劝李易冷静也就算了,现在也不赶紧放点狠话,反而恭喜李易,这是为何

李易看了眼两人的表情,哈哈一笑,端起水杯咕咚咚喝了口水,又“哈”了一声,看上去很是痛快的样子,然后方才坐下,淡淡笑道:“孔融那厮羞辱与我,何喜之有?”

郭嘉看了蔡瑁与刘先一眼,知道李易是想借着今天的机会给他们交代点事情,让他们真正的成为自己人。

于是,郭嘉笑道,若无今日孔融主动挑衅在先,将来主公又如何能取豫州?

郭嘉声音不大,可听在蔡瑁与刘先耳中却是如同惊雷一般。

“什么,襄侯要打豫州?”

刘先一脸错愕,他原本觉得李易最袁术最糟糕也就是有点摩擦,可现在听这意思,竟然是整个豫州!

李易看了眼刘先,又瞧了眼有点蒙的蔡瑁,笑问道:“先生以为荆州局势如何?”

“这”

刘先正要开口,却听李易又道:“莫要说那些虚话,套话,我请先生来此,乃是想要与先生交心的。”

刘先闻言打住话语,盯着李易看了片刻,又低头思量,少顷,缓缓道:“荆州虽有外敌,但形势大好。”

李易微笑不语,一旁郭嘉接话道:“如今主公虽为荆州之主,其实只据有荆被三郡,那翻四郡根本就是心怀叵测,不听号令。”

“而在荆州东南,则有袁术为生死仇敌,只等其击败庐江陆康,再养精蓄锐,必然要卷土重犯荆州,与主公一决生死。”

“此外,扬州曹操屡次招惹主公,可见非是善类,只是如今大家都有克制,这才没有冲突,至于豫州孔融,虽然名声在外,但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人品堪忧,今日只是,可见其亦对主公不善!”

“所以说,主公如今虽然名震天下,然而放眼四顾,远近皆有仇寇,形势并不算好啊!”

刘先默默点头,这些周边情况,他也了解,暗中也有一些推断,尽管皱眉,却不心慌,当时,站在他对面的蔡瑁,脸色却是有些紧张了。

蔡瑁虽然并不蠢笨,然而眼光格局实在有限,尽管因为之前荀攸的指点,并没有膨胀,却也认为李易得了襄阳,再打下荆南,一切就可高枕无忧了,结果这郭嘉嘴皮子一番,大好局面忽然就成四面楚歌,着实让蔡瑁有些难以接受。

但更叫他郁闷的是,蔡瑁又找不出任何话语来反驳,因为郭嘉并不是瞎说,而是真的很有道理。

郭嘉深吸一口,道:“当今乱世之中,百姓生死不能自主,而如同主公这般英雄人物,更是如同逆水行舟,进一步,海阔天空,退后一步,则是万丈深渊,而且我等追随之人,身家性命亦是全系于主公一身!”

趁着郭嘉缓气的功夫,荀攸轻轻碰了下蔡瑁,小声问道:“德以为奉孝所言如何?”

蔡瑁绷着脸轻轻点头,承认了这一点。

相比较旁人和李易只是上下属关系,但蔡瑁却是跟李易关系更加紧密,毕竟他是李易的大舅哥,尽管蔡玉不是李易正妻,可蔡瑁与李易的关系可比伏德要近得多,特别是他反了刘表之后,已经是彻底与李易绑在了一起。

这时郭嘉忽然露出微笑,问道:“别驾乃荆州智谋之士,嘉之前听左军师说起先生,亦是自言多有不如,不知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刘先当即就要谦虚,但刚刚抬手,却又放下,因为他感觉谦虚没意思,李易拉他过来,乃是要他表态的,谦虚不谦虚的,已经不重要了?

沉默半晌,刘先问道:“襄侯要取豫州?”

李易笑道:“先生眼光果然不差,只是易虽然恼怒孔融言行,但大家都是朝廷命官,我也不是袁术那等悖逆之人,自然不可擅起刀兵。”

刘先心思转的很快,明白李易的意思其实是,他不不是不打豫州,而是不能主动去打豫州。

眼看刘先猜不到自己的策略,李易笑笑,拉着刘先的手道:“先生之前在众人面前,为何阻我与孔融交恶?”

刘先一怔,旋即到:“先即为荆州别驾,劝阻使君乃是理所应当之事。”

李易摇头道:“然而适才屋中所有人,都是州牧之下臣属,为何只有先生出言劝阻,旁人却是安坐?”

“这……”

刘先哑然,他当然知道为什么,怕被李易打骂,或者羞辱一番,那就没脸见人了,之事这话他实在没法说。

一旁的蔡瑁有点脸色,当时郭嘉他们没劝阻,或是单纯的生气不想劝,或是猜到了李易的心思,懒得劝,可蔡瑁却是觉得李易这性格不会让蔡玉受了委屈,挺好的,所以他才没有劝阻。

李易继续对刘先说道:“因为先生是个正直之人,能仗义执言,不似旁人那般处处以自家之事为先,所以,我当时虽然对先生所言不与理会,其实却对先生所为甚是钦佩,加入天下管理如先生这般,天下定矣。”

刘先连连摆手谦虚道:“不敢,不敢……”

李易继续道:“正是因此,所以我才邀先生来此,希望先生能知我报复,助我一臂之力。”

说着,李易向刘先躬身行礼,刘先赶忙拉着李易道:“使不得,襄侯,使不得。”

李易抬起头,微微一笑,道:“先生这是答应了?”

“我……”

刘先看看李易,又看看旁边这许多人,苦笑一声道:刘某还有得选么?”

李易哈哈一笑,荀攸上前拉着刘先道:“始宗将来就会知道,主公带左右之人最是亲厚,而且以主公手段,不但先生自己可以施展才华,就连子孙后代也要一次得福啊。”

将刘先认了,李易很高兴,其实他早就盯上刘先,要把刘先真正的收入麾下。

其实李易这么对待刘先,原因有好几个,首先就是刘先人员不错,虽然论家世不能与蔡家蒯家相比,可他却像是个润滑油,不管在哪都能说上话,跟随关系都不差,有威望,却又低调温和,一点都不霸道,这也是之前刘表为何选刘先担任别驾的缘故。

而在刘表之后,刘先虽然跟了李易,但李易可是听说了,刘先去骂了蔡瑁和蒯良,让他们放了刘表,虽然两人没答应,却也被刘先骂得抬不起头来。

所以,综合这些,李易觉得刘先这人是个老实本分,有操守,却不迂腐的好人,非常值得一用,本来李易就要找机会找刘先聊聊的,今日只不过是凑巧罢了。

对了,除了这些刘先本人身上值得欣赏之处外,刘先还有一点让李易对他非常感兴趣,那就是刘先有个一岁多的小外甥,叫周不疑,那个被曹操干掉的,有名的神童。

李易拉着刘先坐下,又示意其他人也做,然后正了正神色,道:“征讨荆南,势在必行,然而之后,我将有意发兵徐州。”

“徐州!”

蔡瑁与刘先两人都是一声低呼,想的非常不可置信。

李易点头道:“没错,就是徐州。”

“这是为何,主公,徐州与荆州无冤无仇,主公贸然兴兵,岂不是与人把柄?”

刘先直接就开始劝说了,李易笑道:“先生莫急,之前曹操家人被人害死在了徐州,曹操不论是为了孝义,还是为了野心,征讨徐州,势在必行,而陶谦年老力衰,军略智谋比曹操多有不如,必不是其对手,届时徐州危机,不正是我出兵徐州的大好时机?”

荀攸笑着补充了一句:“前些天敢传回消息,陶谦为了此事派人去向曹操解释,被曹操二话不说给杀了,陶谦为此呕血,身体大坏,唉,嘿嘿!”

刘先与蔡瑁愕然着看着李易,又看看郭嘉,感觉他们好无耻。

刘先缓过神来,低声喃喃道:“只是豫州却是荆州与徐州之间……”

李易点头道:“正是如此,有豫州为障碍,对我不利,我本就为难如此解决此事,不料孔融成为豫州刺史,而且主动招惹与我,如此,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刘先小心问道:“主公具体打算如何行事?”

李易道:“以救援徐州的名义,借故出兵,孔融偌是不允,我就只能强行开路,若他应允,等到班师之时,可随便找个借口,然后行那假道灭虢之计。”

流汗擦了擦汗,又问道:“不知我等需要做什么?”

这次李易没着急回答,而是想了一阵,将目光向蔡瑁投去,蔡瑁当即坐直身子,问道:“主公有命尽管吩咐。”

李易点头,道:“荆南之事,不宜拖延太久,快则一跃,慢则两月,我便要向荆南出兵,届时,襄阳之事,就要托付给兄长了!”

蔡瑁先是有些失望,其实他是想随军出征的,毕竟他还是挂名查杀太守呢,但又一想,李易此举是对他的信任,当即抱拳道:“请主公放心,有瑁在,襄阳绝对万无一失。”

李易点头,现在襄阳已经安稳了,如果这种情况下蔡瑁都出差错,那就是废物了。

李易又对刘先道:“至于先生,除去协助兄长守城之外,还要负责粮草之事,不知先生可能担此重任?”

刘先没有着急回答,而是问道:“敢问襄侯准备出兵多少?”

李易答道:“黄忠与刘磐关系不差,而且虽然我为荆州之主,刘磐也一直未有异动,反而几次来信,让我遣人带他掌管兵马,但我一直未允,所以,我决议让刘磐以本部兵马牵制长沙,然后向武陵发兵两万,据我所知,武陵并不过万,取胜不难,得武陵之后,再以大胜之势逼迫零陵金旋,只要金旋一降,桂阳独木难支,我只要两月便可收兵,难后开始应对徐州,豫州之事。”

刘先听着李易的话,低头想了一会,道:“主公,荆州大仓存粮,足够十万大军之用,然而,属下以为不可轻动,所以,请主公给先半月时间,可为大军筹备一年之粮!”

“好!”

李易闻言大喜,他为啥要看中刘先人缘好呢,为的就是让刘先去给他筹粮食啊,毕竟这种得罪人的事,他舍不得让郭嘉他们去干。

如此,李易又向刘先问了一些关于筹粮的细节,确认他不会把手往普通百姓那边伸,便放下心来,然后转而谈起了另外一件事。

李易从郭嘉那里要过孔融的信,问道:“诸位谁对孔融有所了解,我虽然颇为看不上此人,却也不觉得孔融会如此愚钝,刚刚上任就要故意与我结怨,此事怎么想都有些蹊跷,诸位谁能为我解惑?”

李易先看向郭嘉,郭嘉秦青摇头,他虽然聪明,但郭嘉太年轻,对孔融了甚少,虽然有些猜测,却不能保证万全。

李易又看向荀攸,荀攸虽然不答,却是面露微笑,李易先是疑惑,随后明白,荀攸是想把这个机会让给旁人。

李易本以为荀攸是想让给蒯越的,不想蔡瑁却是忽然说道:“敢问主公,那毛,如今何在?”

李易当即答道:“他今次也来了……”

李易话还没说完,忽然拿起信件,确认了一下之前内容,孔融果然有提到毛,

“你是说此事与曹操有关?”

李易的声音提高了许多,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许多。

单单一个孔融,就人物能力打分的话,里觉得他还没蔡瑁高,可万一其中要是有了曹操的手笔,那就是两码事了。

蔡瑁也只是随口一说,不想李易反应这么大,赶忙道:“我只是随便猜测,做不得数的。”

李易却是摇头,他越想越觉得靠谱,不然孔融有病啊,没事找他麻烦?

而起如今的曹操名声可是很好的,绝对的忠义之臣,并不想原本历史上那般跟孔融不对付,所以……

李易看向郭嘉等人,问道:“几位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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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张闿来投

郭嘉拍了拍脑门,因为他之前确实疏忽了,竟然把孔融在信中指责李易扣留毛一事给忘掉了,不然他也应该第一时间想到曹操的。

不过,在郭嘉要发言的时候,荀攸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道:“主公,攸这里有家书一封,主公可以观之。”

“嗯?”

李易先是一怔,疑惑荀攸的家书给他看干嘛,但旋即想到了什么,讶然道:“这是你那个大……咳咳,你那个侄子,荀的书信?”

李易本想说荀是大侄子的,只是这样调侃人家不太好,便改口了。

荀攸脸上略显无奈,但也没当回事,只是又把信往前送了送。

李易将信接下查看,同时,荀攸对众人解释道:“荀于信中希望我可为主公与曹操说和,将毛释放,事若成,曹操愿赠主公战马三百匹!”

“这么多?”

蔡瑁和刘先顿时有些心动,然后看向李易,希望李易答应下来,毕竟这笔买卖看上去是非常划算的。

正看着信的李易只是笑笑,寻常使者,他自然就答应了,可毛不同啊,这是千里驹,给多少劣马都不换。

荀攸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主要就是说,之前指派毛来襄阳,主要是他的提议,并非曹操本意,如今事情成了这样,他很是为难,希望我可以帮衬一二。”

李易已经将信放下,看着荀攸笑问道:“他为何不劝说你去追随曹操?”

荀攸无奈摊摊手道:“这不是他已经料到,我会将信交给主公,所以不敢说么?”

李易哈哈一笑,等笑容敛去后,轻哼一声,道:“孔融之事,曹操必有参与!”

郭嘉也道:“确实,依嘉看来,曹操征讨徐州已在眼前,但后方不稳,他根本不敢出兵,所以,必须有所准备。”

“曹操隐患有二,首先乃是吕布,不过曹操与吕布结义,一时半刻,吕布应该很难反噬,其二则是主公,虽然主公现在并无北上之心,但曹操却不得不防,故而挑唆孔融与主公结怨,借豫州对主公形成牵制。”

李一听罢,赞许道:“不错,我看法与奉孝相同。”

这时,蒯越忽然说道:“属下有异议!”

李易疑惑,问道:“有何异议?”

蒯越说道:“如今主公麾下既有猛将,亦有良谋,等襄阳兵马整编之后,麾下可有十余万带甲之士,如此声势,数倍于孔融,亦丝毫不弱于之前袁术,试问,主公倘若真的有意出兵兖州,曹操后方空虚并无多少兵马,而孔融本身更非将才,又是初到豫州,还未收服人心,如此情形,孔融纵然强行出兵阻拦主公,士兵必然畏惧主公威名,将领亦不愿与主公结仇,当真交战,多半一触即溃,如此,豫州又如何能抵挡主公?”

“曹操若是愚人,也就罢了,然而主公平日对其多有赞许,既然如此,曹操这般作为,当真是徒劳?”

李易皱眉,低声喃喃道:“有道理……”

其余几人也是各自思索,没有一个出言反驳的。

蒯越最后说道:“所以属下以为,曹操出兵徐州之前,若对主公这边完全没有应对也就罢了,但既然曹操有所准备,那么,手段必然不止如此,只是具体是何等安排,属下一时也是难有头绪,还望主公勿怪。”

蒯越说罢,面带歉意的向李易躬身,李易赶忙拉住他,道:“此乃金玉之言,若非先生慧眼如炬,这次险些就要被曹操占据先手,我若还怪先生,岂不糊涂?”

扶着蒯越坐下,李易心中却叹了口气,一直以来,他都有着找蒯越秋后算账的想法,可是蒯越自从跟他之后,可谓是兢兢业业,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不争功,不求权,干的多是得罪人或者查漏补缺的事,这叫李易还怎么报复他?

回到自己座位后,李易问道:“诸位以为,曹操后手会是什么?”

郭嘉几人的目光在空中触碰,几乎是在一瞬间,心里闪过一个人的名字。

片刻后,郭嘉轻声道:“左右能对主公形成牵制的,也就只有吕布一人了,其余人皆不足虑。”

李易没表态,而是向其他人问道:“诸位也是这么看的?”

几人全都默默点头,认同郭嘉的意思。

李易叹了一声,没言语,虽然就争霸天下来说,他将来很可能会与吕布对上,却不应该是现在,而且李易也不想这么早与吕布发生矛盾,可吕布若是自误,被曹操利用,李易也无可奈何。

见李易不说话,郭嘉继续道:“属下虽然不能完全猜到此事脉络,但所料不差的话,吕布今后应该会往豫州方向靠近,只有如此,才能成为主公阻碍。”

李易眉头皱得更深,没办法,吕布只在东郡的话,不管吕布干什么,都不会对李易形成实质性威胁,反正李易暂时也没打算出兵兖州,可他若是往豫州这边发展,也就是靠近荆州,天晓得吕布会不会生出跟他争夺荆州的想法,真要那样,绝对会让人头疼。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唯有荀攸笑道:“主公可是担心吕布有意染指荆州?”

李易道:“不错,正是如此,莫非先生有何办法?”

荀攸道:“孔融与主公结怨,此事虽然多半有曹操从中挑拨,但攸以为,孔融本身,应当也不喜主公,正是有此前提,所以才会被曹操所用。”

李易颔首,他认为有道理,因为李易走到今天,虽然在百姓中名声很好,于大汉亦是功勋卓著,但他所用的手段,没有一次是堂堂正正的,与君子之道相去甚远,反而像是小人行径居多,这种情况,自然会被很多自认为忠义的老骨头们诟病。

荀攸继续道:“孔融虽然与主公不睦,可吕布呢?莫说后来董卓之事,仅仅是弑杀丁原,便足以叫吕布与孔融不能相容啊,所以,曹操若要借吕布与孔融牵制主公,呵呵,恐怕这两人会先起内乱。”

李易眨了眨眼睛,心想是啊,孔融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他好歹是个大功臣,可吕布呢,这家伙黑点比他多了,身上那点功劳还是跟着他蹭来的,倘若孔融原本对自己的好感度为零的话,对吕布绝对是负数!

李易想明白这点,哈哈笑道:“先生妙语,解我心忧啊!”

荀攸笑笑,表示这不算什么。

忽的,李易不知想到了什么,问道:“若曹操攻伐徐州,诸位以为孔融能看得下去?”

蒯越摇头,答道:“此事的确错在陶谦,曹操却是以孝义之名出兵,孔融固然心有叹息,但想来也不会因此就敌视曹操。”

“唔……”

李易沉吟了一会,然后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手指胡乱掐动了几下,看得众人眉眼乱跳,不知他这是整的哪一出。

片刻后,李易眼皮微抬,眯着眼睛道:“那我再问诸位,若是曹操攻伐徐州之时,有屠城之举,孔融可还能坐视不理?”

“屠城,这怎么会!”

刘先惊呼一声,不管在什么年代,屠城都是大大的恶行,除非是灭国之战,以屠城来打击对方士气,这还能勉强解释一二,可曹操是为父母报仇,这要是屠城,那污点就太大了。

对于刘先的诧异,李易轻轻点头,然后在众人又惊又疑的目光中,淡淡道:“适才我掐指一算,见徐州方向血光冲天,所以料定,曹操此次征讨徐州,必然会有屠城之举!”

房间里安静了片刻后,蔡瑁小声问道:“主公,这……是真的?”

李易笑道:“自然不假,诸位可拭目以待,当然,我的推断不能泄露,不然就不灵验了。”

蔡瑁愣愣的点头,本来他是不信的,因为民间方士批命看字,说的多是含含糊糊,模棱两可之言,可李易却是如此直白,直言曹操将在徐州屠城,让他不由得多信了三分。

至于郭嘉他们,虽然起初有些惊讶,但旋即就想起,这已经不是李易头一次掐手指了,而且还是一掐啊一个准,纵然郭嘉都认为李易是真的有“神异”,所以大家也就见怪不怪。

刘先不敢说李易的话不靠谱,只能无奈道:“若如此,曹操孔融,必难相容。”

李易又看向郭嘉他们,几人齐声道:“我等无异议。”

李易笑了,心里有点替曹操可惜,他的这一番算计虽好,可惜,最后还是要赔本的,而且连名声都搭进去了,就是不知道吕布会不会在这时候反杀回去,占了曹操的老窝。

李易正想向众人询问,看能否离间一下曹操和吕布,却见典韦咚咚的跑了进来,叫道:“主公,南阳贾先生急信!”

“哦,快快拿来与我!”

一听是贾诩的急信,李易也没空去想典韦是不是趁着送信偷懒,直接拿过木匣,打开,先匆匆扫了一遍,发现不是南阳出事了,当即松了口气,旋即脸色又变得有些古怪,将信交给郭嘉他们,摇头道:“你们也看看吧,我着实没料到,此人竟然会来南阳投奔我,呵呵,当真是想不到。”

郭嘉他们疑惑,李易可是很爱才的,有人投奔都是欢喜非常,这次不知是谁来了,竟然让李易露出这种表情。

不过等郭嘉他们拿过信一看,顿时无语。

原来,贾诩在信中说道,数日之前,自东边有一行百余人从东跨过豫州,进入南阳地界,因为对方人数不少,贾诩当即让人探查,结果这一查,却是发现这行人非常“不简单”。

这队人马中领头的,唤作张,本是无名之辈,但他最近却是做了一件影响天下格局大事!

之前违犯陶谦军令,在徐州杀了曹操父母兄弟,又劫了财物而去的,正是这个张!

张在杀人夺财之后当即逃窜,糜竺起先关注了他一段时间,但将张往扬州方向走了之后就没再关注,李易这边也没在意,毕竟一个控制不住心中贪念的杂鱼罢了,有什么好惦记的?

然而,张却出现在了南阳,这事情就不简单了。

贾诩当即下令,让周仓带着两千多号人,把张他们的百十来人一股脑给围了。

张当时大惊失色,赶忙表明身份,说自己是仰慕李襄侯威名,特意来投奔李易的,随行财物也都是特意准备给李易的拜礼。

然而周仓可是得了贾诩严令的,一摆手,直接带人冲杀。

一番厮杀过后,除张等十余人被生擒之外,其他人皆被当场斩杀,无一人逃脱。

随后周仓将张等人带回宛城,贾诩亲自审问,一番拷打过后,得知张等人在杀了曹操父母后,知道曹操必然要杀他们后快,于是就想着投奔袁术保命,奈何张刚走到半路上,就得到了袁术在荆州惨败的消息。

当时张就想,袁家四世三公不过如此,而且有了这般大败,他过去后袁术也未必敢保他,与众人商议了一番,决定改道南阳,投奔李易。

张他们听说过祢衡被杀死在南阳的事,知道李易与曹操有矛盾,而且之前豫州的刘辟龚都他们也投奔了李易,并没有被李易轻视,想来李易同样会容他们。

在半路上,张他们还留了个心眼,将财物藏起来了一部分,算是后手,万一在李易这里不顺,他们完全可以离开,然后用那些财物再谋富贵。

只是张他们想得太好了,这前脚刚进南阳,还没见到李易呢,就被贾诩这个毒士给一锅端了,财物也给夺了,可谓是相当的悲催。

贾诩审问之后,并没有将张等人杀了,而是把他挂在闹市示众,就那么半死不活的吊着,然后一边让周仓去发掘张他们隐藏的财物,一边快马报与李易,让李易做最后决断。

众人看着信,小声讨论着,李易却是发现,盛放信函得木匣中,还有一张木牒,李易拿出来一看,却是贾诩请罪的文书。

贾诩说自己不经过李易的命令,就擅自行事,羞辱了投奔之人,所以特意请罪,让李易处罚于他。

李易无语,这贾诩当真是小心,不过,这也跟贾诩的性格匹配。

将手中之物丢回匣子,李易问道:“诸位以为,此事贾文和处置的怎样,我又该如何回应?”

第440章 谈一件大事

郭嘉笑道:“主公为何会有此问,贾先生不是已经将一切安排妥当了么?”

李易又看向其他人,发现他们也是与郭嘉一般的神态,显然,众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如此,事情就好办了。

李易当即说道:“奉孝,稍后你就写下书信,让人连夜送宛城,请贾先生将张等人斩杀,然后取其头颅快马送到兖州曹操那里,过程无需隐瞒,就说张想来投奔于我,求我庇护,但我李易心有忠义,岂能留下这等小人?所以便将张等人杀了,今将首级送上,供曹操祭奠家中亡魂。”

如果是别人和从曹操有仇,李易可能会留下来,看看将来能不能有什么作用,可是张嘛……

这人且不说他能力怎么样,只看心性,单凭一些财帛就让他舍去官身不要,杀人全家,还是杀了一地州牧的全家……

这举动足以证明张的骨子里有贼性,脑子不好使,而且眼睛也瞎,留下他百无一用,只能是个祸患。

另外,李易对于曹操,刘备这些人,别看他一心都想着怎么弄死对方,那可不是李易讨厌他们,只是双方是对手关系,利益使然,注定不能共存罢了,其实李易内心深处还是很佩服对方的。

这些人死在他手里,那就算了,李易会将他们好好安葬,可如果是被别人干掉,特别是宵小之辈,李易多半会帮他们报仇。

如今张杀了曹操的家人,李易不留张也有类似的原因在。

贾诩明白李易的想法,知道李易肯定看不上张,所以才二话不说就下了杀手。

当然,贾诩也是不想让曹操那边误会,误认为是李易指使的张害他家人,以李易如今的势力虽然不怕曹操,却也不愿平白与曹操结下这种毁家灭族的死仇。

至于说杀了张,会不会让一些原本想要投奔李易的人心中生出畏惧,进而不敢前来,这点李易却是不怎么担心的。

有刘辟龚都还有周仓裴元绍做例子,已经足够证明李易对于落草之人的态度了,要是因为李易杀了一个灭门劫财的张就让他们心怀畏惧,呵呵……

想来那些人不是愚钝就是必然是有亏心之事,不来也罢!

相反,李易此举还能让世人看看他的操守,如今李易与曹操有矛盾乃是人所共知之事,但李易得到了曹操的杀父仇人,却是果断的将其送给了曹操,可向李易的节操满满,对于是非善恶分得非常清楚。

至于说在这个过程中,贾诩从张手里收缴的那些钱财,李易就不会还给曹操了,一来算是是他的劳务费,而且曹操心里应该也不好意思要,李易好人做到底,就不让他为难了。

因为有了张这档子意外,李易原本想离间吕布与曹操的心思也淡了,毕竟张的人头可是很大的一份人情,曹操本就没闲暇直接对扬州做什么,现在应该更加为难了,那么李易也就没必要多此一举,万一被人瞧出端倪,反而不妙。

不过李易却是有种预感,以曹操性情,这次或许会来信表示对他感激涕零,可将来等两人真正敌对的时候,曹操多半会再拿张说事,诬陷是李易指派的张害他家人,然后以此作为出兵理由。

说定了关于孔融张的事情,时候已经不早,但李易看着自己身边主要官员都在,便顺势也把军元券的事情提了出来,因为之前就已经与人谈过,心中有了准备,又经过一番推敲过后,大家都觉得此事很是可行。

同时,众人也给那些降军定下了军饷。

如今天下兵马混乱,归属不同军饷也不同,这是比较正规的军队,至于那些不正规的,好多压根就没有军饷,饿了全靠抢……

荆州富庶,自然不会乱来,不过因为兵马是否精锐,驻守地方的不同,分工不同,军饷同样也有不同,因此,对于那些降军,众人一致给了他们最低的俸禄,每月米粮一斗,战时翻倍。

不过因为李易这边给的是军元券,实际消耗其实还要减半,但这也很不错了,李易丝毫不担心那些扬州降军会因此闹事,因为他们是俘虏,李易没有虐待他们,反而供他们吃喝,还发军饷,绝对称得上仁义。

于是李易就让徐晃开始在军中提前宣扬此事,算是预热,然后自己找黄月英解决军元券的技术问题,这方面也不难,印刷术太简单,李易这边早就有了,虽然工艺上不算精良,印不出钞票,也没太好的防伪手段,但纸张是独一份的,而且还是高档纸,短时间内根本不会有人伪造,甚至以现有技术支撑到天下一统都没什么大问题。

当即,李易又留众人吃了点宵夜,喝上肉汤,等身上暖烘烘的了,便送他们各自散去,至于李易自己,却是哼哼着回了后院,有些小纠结,今晚去哪好呢?

李易先是去了给伏寿安排的地方,却发现其中无人,唤来侍女问了下,这才知道,如今后院的人全都去了貂蝉那里了。

至于为什么,不用侍女解释李易都知道。

之前李易是当众骂的孔融,嗓门也大,消息自然隐瞒不住,想必是已经传入貂蝉耳中,让她又伤心了。

李易暗骂了一声,便快步往貂蝉那边走去,但等他进了门,瞧见排排坐的众女,发现情形跟他想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貂蝉眼睛确实有些红,明显是哭过,但现在脸上已经没有多少悲伤之色,反而有点……有点古怪。

其他人也跟貂蝉差不多,倒是伏寿,不知怎地,小脸有点黑。

李易轻咳一声,走了进去,直接坐到貂蝉身边,拉着她的手道:“你可是听到那些话了?别忘心里去,世上无聊之人多了去了,而且你家老爷我现在可是一州之主,惹急了我过去灭了他,看今后谁还敢说你坏话。”

貂蝉小脸微红,对李易的话很是受用,不过却没回话,只是频频往伏寿那边示意,李易转头一看,果然就见伏寿的小脸更黑了。

李易纳闷,却也不怕,一把拉过伏寿,在她脸上掐了下,问道:“人家貂蝉是受了委屈,你怎么也这样,我可不知道有人敢欺负你呢。”

伏寿年纪本就小,好不容易攒出一些威严,一下就被李易给弄没了,郁闷的掰扯着李易的手,脸色涨红的问道:“我听婢女们说,夫君去信讨要孔北……孔融之妻?”

“咳咳……”

李易猛的咳嗽了起来,感觉一阵脸热。

孔融都老大不小了,他老婆多半也是相当,再加上这年头的人多半老的快,李易可没什么特别的爱好。

李易赶忙解释道:“我当时不是被气糊涂了嘛,说的都是气话,当不得真的。”

伏寿见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她有点摸不准李易想法,生怕李易是真的想抢孔融的老婆,那实在是太糟,不过看李易现在的模样,应该不是骗她的……吧?

如此,伏寿也就不绷着脸了,挣开李易,到另一边拉着貂蝉的手道:“今日听了那些话,貂蝉妹妹很是伤心,说是自己连累了夫君,要以死保全夫君名声,幸亏我们来的及时……”

伏寿说道后面,声音有些小,显然也是后怕。

“竟然还有这等事!”

李易惊了,他毕竟是后世人,心比较大,虽然知道这些话语对貂蝉的打击必定不小,可也没想到会有如此程度,好在看貂蝉身上没什么伤势,不然李易觉得自己恐怕会立刻去豫州杀了孔融全家。

强压着怒气,拍了拍貂蝉的手背,李易起身来回走了几步,然后蹲着下来,看着貂蝉的眼睛,正色道:“暂时我要出兵荆南,一时实在无法顾忌豫州,但你放心,一年之内,最迟明年年底,我必然去取了孔融首级,你切勿再做那等傻事!”

“老爷,你,你大事重要,你不用为我如此的,不然我岂不真成了……”

李易摇头,打断了貂蝉的话,然后起身,又看着屋中的其他人,缓缓说道:“世人皆称我为英雄,因为这一年多来的一切作为,乃是寻常人终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如此英明神武,又年纪轻轻,在世人眼中,不正是英雄么?呵……其实,就连我自己在外人面前也是以英雄自居。”

伏寿发现李易似是有些过于激动,赶忙走到他身边道:“夫君确实是当世英雄,且文武双全,比之圣贤亦不多让。”

李易点点头,道:“从某种程度来说,我确实不比那些圣贤们差。”

伏寿一怔,张张嘴,可这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见状,李易先是哈哈一笑,旋即继续道:“可是,世人其实都错了,没有人知道,哪怕郭嘉贾诩他们也不知道,我其实压根不是什么英雄!”

伏寿见状又要开口,李易紧跟着又道:“所谓英雄,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身边牵绊的更多,一举一动,都要考虑天下,考虑善恶,许多时候,不得不牺牲自己,甚至是牺牲自己身边至亲之人,为了那所谓大局,为了别人的死活,委屈求援!”

伏寿默然,她是读过书的,眼界也最广,知道李易说的在理。

“我敬佩英雄,我愿意为他们刻碑立传,愿意为他们祭拜供奉,让他们流芳百世,可我自己却不会做那样的人。”

李易继续道:“我现在做的事情,虽然也是为了天下,但更多的,还是为了我自己的报复,我想让自己风光痛快,让自己名扬四海。”

“只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我在这世上除了你们之外,再无其他亲人,你们或妻或妾,其实都是我的家人,与我荣辱一体,我做的事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你们,你们开心,我便心中无忧,可是,倘若你们受了折辱,与我自己受了委屈一般无二,那我即便在外面再是风光,又有何趣味?”

“夫君……”

“老爷……”

李易这番话说出来,伏寿貂蝉等人实在是太过受用,一个个眼睛都红了,毕竟是古代,讲究是是相敬如宾,有几个会给自家女人说这般动人情话?

李易摸了摸伏寿的脑袋,然后又看着貂蝉道:“所以,你们要知道,那些虚名,我全然不在意,一些流言蜚语,在我看来就是将死之人在犬吠,根本不用放在心上,所以,以后再也不准想那生生死死之事了,知道吗?”

貂蝉又是羞愧,又是感动,轻声道:“知道了,老爷。”

李易感觉貂蝉应该没事了,便摆手道:“好了,时候不早了,都散了吧。”

“是……”

众人应声,只道李易今晚是要留在貂蝉这里了,当即纷纷退下,不过黄月英要走的时候,李易想起了军元券的事,便叫道:“月英,你留一下。”

黄月英停下脚步,先是纳闷李易干嘛叫她,然后瞅瞅天色,忽然想到什么,脸蛋顿时红了,在众人那略显暧昧的注视下,羞答答的低着头,有点不敢见人。

瞧着黄月英的样子,李易知道他误会了,当即就要解释,但李易情商还是在及格线以上的,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时候要是说一句你误会了,黄月英肯定得跟他翻脸。

很快,伏寿幽怨的看了李易一眼之后,也走了,李易回头瞧瞧貂蝉,轻咳一声道:“那你就好好歇着,不要胡思乱想了。”

貂蝉温柔笑笑道:“妾身知道了,夫君也早些安歇吧。”

说着,貂蝉还给黄月英眨了眨眼,让她刚刚抬起的脑袋又低了下去。

“咳,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李易怕黄月英把脑袋给缩没了,直接拉着她就出去了,而黄月英因为暂时没有名分上的约束,平日是最不怕李易的,不时还敢损他两句,但今天却像是个小羊羔似的,任由李易牵着。

李易走到半路,停下脚步,转头看着黄月英,不知是不是名字中有个“月”字,在月色的映衬下,此刻的黄月英似乎也变得更加清雅,比蔡玉要仙多了。

原本李易是出于情商的判断,才决定不提军元券的事情,可现在嘛,他却是真的不想提了。

盯着黄月英瞧了好大一会,李易方才认真道:“月英,我今天要与你谈一桩大事。”

黄月英轻声问道:“什……什么大事?”

李易凑到黄月英耳边:“是关于人类生存与延续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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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南郡之变

这天晚上,李易到底还是抽空与黄月英把军元券的事情说了一遍,黄月英表示没问题,而且第二天就开始着手准备,哪怕李易劝她先休息一天都不行,生怕耽误了李易的大事。

李易有一种错觉,在经历了某种人生大事之后,黄月英身上的干劲似乎更足了,不过想想也是,之前黄月英是给领导干活,拿死工资,现在是给自家男人做事,工资翻倍,年底分红,态度自然有所区别。

在此之后,襄阳的诸多事情渐渐走上了正轨,也逐步恢复了正常秩序,在这种情况下,李易这个荆州的头号人物,看上去担的事挺多,其实是相当轻松的,每天除了重点关注军元券的事情,寻常事务只要听一遍,做到心里有数就可以了。

不过,李易也没有因此就开始懈怠,他将空余出来的精力集中在了情报方面,糜家送来的每一份消息,李易都要亲自查阅,划重点,然后再交给郭嘉他们去看。

这二十来天里,主要的事情有这么几件。

首先是孔融,在收到李易的“回礼”后,孔融直接就气炸了。

孔融自问自己不顾李易害死祢衡,反而对其进行规劝指点,乃是心胸宽广之举,同时更是一番好意,毕竟指点李易杀个妖媚女子换来爱才贤名,这绝对是金玉之言,不是看李易有功于国家,他还不开口呢!

结果李易不领情不说,还反过来如此羞辱于他,甚至连已经亡故的祢衡都不放过,这简直就是道德沦丧,毫无人性,禽兽不如!

于是,孔融当时就放狠话,表示要亲自去荆州,要当面教教李易如何做人!

当时豫州刺史府的官员们都吓坏了,只道孔融要发兵找李易干仗,且不说他们与李易无冤无仇的,根本不想莫名其妙的与李易敌对,再者他们也有些畏惧李易的威名,所以纷纷劝阻孔融不要冲动,不要妄动刀兵。

岂料孔融却是一脸莫名其妙,然后一本正经的告诉诸多官员,自己并没有出兵荆州的意思,他是要单枪匹马的去荆州,用嘴皮子教训李易,要用圣人之言来教导李易,让李易羞愧。

李易看消息看到这里的时候,足足笑了半天,然后摸着下巴开始认真思索,今后杀了孔融是不是不太好,因为人家是傻子嘛!

豫州官员当时不管心里是不是跟李易有一样的想法,但总之是将孔融给劝了下来,没让敢他去荆州,毕竟孔融要是让李易给一刀砍了,他们也跟着丢人啊。

孔融对此非常不高兴,心中不甘,于是果断向天子上表,弹劾李易,说李易德行太差,不能教化百姓,请天子撤了李易的州牧之位。

对此,李易又笑了。

天下太平的时候,“告家长”自然有用,可现在是乱世,在李易已经成为荆州牧的情况下,在袁术之患还没平息的情况下,孔融告诉小皇帝,说李易问候了他里女性,让小皇帝把李易撤了……

呵呵,李易几乎能够肯定,小皇帝看到孔融的上书后绝对会后悔让孔融担任豫州刺史。

对了,在孔融之前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刘表亡故的消息传到了长安,很是掀起了一些风浪,不管私下里的传言如何,总之,很多人都认为是李易为了州牧之位,直接害死了刘表,不少人对此很是气愤,说李易也是个狼子野心的家伙。

可他们也就是口头上说说罢了,却没有人在朝会上正式讨论此事,因为大家清楚,现在于情于理都不可能撤了李易,那么把这件事拿出来讨论,最终只能是打了朝廷自己的脸面。

就让刘表的死都没事,孔融的告状就真的只是毛毛雨了。

除去豫州和长安,然后主要就是兖州徐州那边的消息了。

听糜竺说,陶谦还在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希望可以通过“和谈”来化解与曹操之间的矛盾,然而曹操呢,已经完成备战,只等一声号令,随时都能杀向徐州。

李易觉得曹操应该是担心他这边有所动作,所以才没有立刻发兵,不过,算算时间,曹操如今应该已经收到了他送的张等人的人头,这可以表明,李易暂时对曹操是没恶意的,那么,徐州马上就会起硝烟了。

至于东郡的吕布,李易本来是对他很上心的,担心曹操会借吕布给他整出点什么幺蛾子,可是,高顺与张辽通信时,提到吕布最近和兖州一个叫做陈宫的文官走的非常近,吕布对其才华很是推崇,诸多事情都要向陈宫请教,俨然已经有了以陈宫为谋主的意思。

虽然高顺对陈宫的描述只有了了数语,但李易却是忍不住放声大笑,因为陈宫与曹操可是死对头,宁死都不降曹操,那么,倘若陈宫成为了吕布的谋主,他是会撺掇吕布找李易的麻烦,还是寻觅机会让吕布与曹操开战?

结果显而易见。

甚至,李易有充分的理由怀疑,陈宫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曹操,所以才故意接近吕布的。

得到了这个消息后,李易因为太高兴,当晚就摆宴邀众人喝了一顿,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好运气用完了,第二天一大早,李易的脑袋就挨了一记闷棍。

南郡韩嵩传来急报,数日前武陵太守刘度,以李易谋害刘表,窃取荆州为名,派长子刘贤,大将刑道荣,领兵八千,突袭夷县,因城中兵少,且没有准备,不到半日,城破,县令与守城将领战死,刘贤占据夷县。

得到消息后韩嵩急派蔡和领兵三千去救,但为时已晚,而且蔡和发现战船多被刘贤所掳,他若是强行渡江作战太过凶险,便暂时驻扎在长江北岸,防备刘贤继续北上,然后等待李易的命令。

南郡的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太过意外,就像是一记闷棍,打得李易恍惚许久才回过神来。

李易在定下对荆南攻略之后,不管是从心理还是实力上,都是占据着绝对的优势,认为荆南的那几个人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只能缩在角落里,等待他的威武之师前去收服,最多也就是在他兵临城下的时候稍稍抵抗一下,根本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主动向他发兵,率先挑起了战事。

李易要发兵攻打荆南,必须要编一个出兵理由,而刘度此举,使李易的出兵变得名正言顺,而且是不打荆南都不行,李易原以为不会有人给他这个机会,可刘度偏偏就这么干了,只是刘度在送给李易把柄的同时,也狠狠的刺了李易一刀。

夷县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县城,它虽然归属南郡管辖,可地理上,却是在长江南岸,也就是说,只要有夷县在手,长江天险对李易来说,就变得无关轻重,他的大军和物资随时都可以渡过长江,然后在夷县从容布置。

结果现在夷县被刘贤给占了,而且还顺道将夷县旁边码头的百来艘战船给缴了,这就意味着,李易如果要按照原计划从夷县进军,先取武陵,第一步就要面对长江天险,就跟后来曹操的赤壁一样,局势变得非常被动。

南郡的消息传开后,襄阳官员皆是震惊,因为不光李易没有料到,就连他身边那些智谋之士也没算到,愣是让刘度一个龙套角色把李易这个穿越者以及他那超豪华阵容的幕僚团的脸给抽肿了,一群人脸上火辣辣的疼。

南郡韩嵩,还有郭嘉荀攸等人纷纷请罪,李易自然不会怪他们,而且李易也没有怪自己,因为冷静下来之后,李易已然明白,南郡的隐患其实早就存在了。

之前刘表想对付李易,便把苏飞调到南郡,并将南郡兵马集中在了靠近南阳的位置,从那时候起,南郡南边就非常空虚了,后来袁术打了过来,刘表就更顾不得南郡了。

等到李易入主荆州,因为之前南郡空虚那么久,刘度都没丁点异动,让李易下意识的以为南郡是安全的,也就放松了警惕,再加上几次将领调动,也耽误了许多时间,回兵太慢,这才有了今日苦果。

李易没有就夷县的失陷追责,反而给蔡和去了一封信,赞许他审时度势,没有一味进兵,而是选择驻守在夷县对岸,让刘贤不能继续北上,可见谨慎稳重,值得嘉奖。

其实李易心里明白,刘度目标应该只有夷县,而且夷县也是他的极限,以武陵的人力物力,继续渡江北上的话,多半是有去无回的结果,想来刘度也明白这一点,那么蔡和的真正作用,其实只是防止刘度派小股人马过江骚扰罢了。

但是呢,李易在还没开战就吃亏的情况下,必须要鼓舞士气,所以只能嘉奖蔡和了,而且蔡和的选择也确实没错,非叫他带着三千人强行渡江,只要刘贤与刑道荣别犯傻,蔡和多半是全军覆没的结果,那样李易就真的丢人丢大了。

夷县的这场变故中,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刘贤他们在攻占城池之后,虽然杀了几个官员,但并没有纵兵劫掠百姓,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在将夷县的事情了解透彻之后,种种懊恼悔恨都已经无用,李易便不谈之前疏忽,只叫麾下一众臣属商议应该如何应对。

众人商议了半天,一致认为应该提前发兵荆南,不然刘度占据夷县,李易这边却没有举动,可能会让人觉得是李易畏惧荆南,让麾下兵将失了锐气,也让荆南的一些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按照原计划,李易是打算等军元券开始在军中施行之后,然后再领兵两万南下,可如今提前的话,粮草方面也就算了,但兵力方面,李易一次想再带走两万人就有些不太合适了,因为降兵不安抚好,就贸然让他们踏上战场,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提前出兵又势在必行,众人大约估算,李易这次可带兵一万五千,其中八千乃是之前南阳兵马,剩下的,则是原本荆州军,以及部分表现比较好的降兵。

而且,在李易出兵之后,后续有兵马整编完成,也可以陆续支援李易。

这一点众人自动就达成了一致,但具体进兵路线上,却是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郭嘉认为刘度既然派大军攻占夷县,后方兵马必然缺少,那么李易可以暂时舍弃夷县,改从公安过长江,然后先取孱陵,再以大军开往武陵治所临沅,临沅空虚,刘度断难抵挡,届时李易就很好办了,可以直接将临沅打下来,断了刘贤与刑道荣的后路,然后再回军夷县,与刘贤这支孤军争斗,那时刘贤等人因为失了后方,军心不稳,必然可以一战而下。

李易也可以选择对临沅围而不攻,迫使刘贤回军来救,然后在半路设伏,亦或者是在临沅城下列阵交锋,总之都是变被动为主动,取胜不难。

郭嘉的意见非常符合李易口味,也跟他理想中的战斗是一样的,可是,荀攸和蒯越却是全都表示了反对。

两人认为,刘度既然让刘贤与刑道荣攻占了夷县,可见刘度目的就是想凭借长江天险阻挡李易,那么,在公安方向,刘度不可能没有准备,李易若从公安南下,江面上肯定会有阻拦,长江不是那么好过的。

再退一步讲,纵然李易过了长江,武陵一带多水脉丘陵,行军不快,刘度肯定会提前发现李易意图,那么,很可能会在路上设下埋伏等着李易。

今次李易攻打荆南,乃是要一鼓作气,将荆南一举拿下,倘若在武陵受挫,对将来大为不利,所以,蒯越与荀攸全都认为,李易应当直接舍弃武陵,先取长沙才是上策。

长沙有刘磐的一万兵马,算上李易带去的一万多人,取长沙易如反掌,此后大军以大胜之势,不管是继续向南打桂阳,还是掉头解决刘度,相比直接走公安打临沅都要稳妥的多。

但对于两人的意见,郭嘉却不以为然,在郭嘉看来,用兵之事本就瞬息万变,如今大势在李易这边,完全可以直接取临沅,中间就算有些细微变数,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可以了,根本无需担心太多。

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李易还能够干脆利落的打下武陵,其他三郡必然惊骇,说不得长沙,零陵都会不战而降,因此,就算打武陵的时候稍稍费力一些也是非常值得的。

蒯越与荀攸却只是一个劲的摇头,让李易千万不要听郭嘉的,还是先打长沙,这样最是稳妥。

眼看几个智囊争执不下,李易又问徐晃,蔡瑁,黄忠等将人的意见,只是除了黄忠明确表示希望先打长沙之外,其他人全都是模棱两可,没有个明确的想法。

也是,郭嘉与荀攸他们各有各的意见,各自也是理由充分,李易难做决断,徐晃他们同样如此。

最后,李易思虑半晌,拍了拍郭嘉的肩膀,然后决定听从荀攸和蒯越的意见,暂时不管武陵,先取长沙。

郭嘉闻言,虽然面有失望之色,但还是果断拥护了李易的决定。

其实李易的本心非常倾向郭嘉的想法,他觉得那样的战争才能体现出战争的艺术,然而,李易穿越后一直都有看兵书,有时间也会与人交流,渐渐的,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阴谋诡计什么的,大多数都是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时候,不得已才用的手段,真正的不败之师,仰仗的不是阴谋诡计,而是凭借人数的优势、强健的体魄、装备的精良,还有高涨的士气,直接从正面碾压对手。

以李易如今的情况,虽然在夷县那里吃了亏,打乱了李易的原本部署,可从双方实力对比上来讲,李易依旧是占据优势的一方,那么,李易干嘛要选择去跟刘度斗智斗勇,而不是汇合刘磐兵马,以绝对优势的兵力轻易拿下长沙呢?

至于刘度,李易认为在自己有了防备的情况下,刘度很难继续做出什么让他头疼的事情来,相反,李易放着武陵不管,刘度一开始或许会欢喜,但随着时间推移,特别是拿下长沙之后,刘度恐怕就夜不能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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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重情重义魏文长

七月。

武陵太守刘度,发兵攻荆州牧李易,夺夷县,李易大怒,于三日后点兵一万五千,号称五万,奔赴荆南,为朝廷征讨不臣。

在李易出兵后不久,兖州牧曹操,起兵三万,号称十万,以为父母报仇之名,出兵徐州,誓杀陶谦全家。

曹操那边暂且不提,李易这次出兵,以黄忠为先锋,徐晃为中军主将指挥调度,军中主要参谋则是李易的两位军师,至于另外一位智囊荀攸,还有征讨袁术时立下功劳的徐盛,全被李易留在了襄阳辅佐蔡瑁和刘先。

李易此次出兵声势很大,大军离开襄阳后,根本不做掩饰,浩浩荡荡直接向南,经华容后走水路,过长江,一路畅通无阻,特别是在大军到达长沙之后,所过县城,如下隽、罗县、益阳等,见李易旗帜,全都望风而降,根本没有丁点抵抗。

于是,不过十余日时间,李易大军就已经迫近长沙治所临湘,长沙太守韩玄闻讯,惊惧非常。

临湘太守府中,韩玄召集麾下文武,商议该如何应对李易大军,然而坐下十数人,却无一人敢谏言,让韩玄心中万分凄凉。

韩玄知道,他麾下的这些人,大多已经在考虑如何向李易投诚了,甚至韩玄自己都在想着这个,只是他实在是憋屈啊。

刘度攻打夷县之前,曾邀韩玄共同出兵抵挡李易,韩玄当时没有答应,因为韩玄觉得,李易固然来者不善,可如果主动起兵反抗李易,那就是作乱了,于道义有亏,而且韩玄知道自己不是李易的对手,李易主动打过来的话,他固然不幸,但保全家人不难,可如果是他主动找李易麻烦,惹得李易大怒,恐怕要全家都被牵连。

于是韩玄的想法就是拖延一天算一天,等等看,看会不会发生什么好的变数。

特别是得知刘度顺利打下了夷县之后,韩玄更是如此想法,甚至还有点小窃喜,觉得自己的等等是正确决定,置身事外,坐看李易与刘度争斗,倘若李易兵势凶猛,刘度不堪一击,他就顺势归降,万一李易名不符实,被刘度挡在了长江对面过不来,他也能顺便跟着占点便宜,还不用得罪人。

韩玄的想法很好,只是他刚要坐山观虎斗,屁股还没坐热乎呢,李易竟然放着刘度不管,反而杀到了他的家门口。

韩玄得到消息,是又惊又惧,还委屈的不行,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干,就被李易给打了,这实在是冤。

更让他郁闷的是,李易一路南下,所过县城看到李易的旗号后,直接就降了,连一点抵挡都没有,如今长沙的兵马主力虽然完好,没有受到什么损失,可士气上却是大受打击,兵无战心,很难有什么作为了。

如此情形让韩玄把刘度给恨上了,认为是刘度让自己受了池鱼之殃,因为如今李易都打到家门口了,他就算是投诚,李易也会认为他是迫于无奈才做出的选择,根本不会给予重视,纵然暂时留他性命,将来多半也是凄凉的结局。

想到眼前局面,韩玄下意识的开始自己给自己灌酒,准备借酒浇愁,可就在这时,他右手边一人出列拜道:“府君,李易虽然来势凶猛,但如今临湘城中还有兵马近万,再组织城中青壮协助守城,还能再多两三万人,临湘虽然不比襄阳,却也算得上城高水深,其中储粮,足够一年之用,只要妥善调度,可挡十万大军,府君又何必忧愁?”

听到这声音,韩玄望去,却见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魏延,又看看其他闷不做声的官员,顿时心中感动,觉得还是魏延好,虽然魏延平时说话多是偏向李易的,可关键时刻,他还是站在了自己的这边。

于是韩玄也不喝酒了,上前拉住魏延,激动道:“文长可能为我保临湘不失?”

这时其他官员也看着魏延,目光带着几分希冀,虽然这些人已经做好了投降李易的准备,但如果有人能够站出来抵挡李易,他们还是很愿意看到的,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可不觉得跟随李易之后的待遇能比现在要好。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魏延却是摇头,韩玄脸上笑容不由一僵,但也没生气,只是拍了拍魏延肩膀,就要回去继续喝酒,却听魏延又道:“临湘虽然能够坚守,但久守必失,而且城池被围,人心容易生出变故,所以,末将请命,愿领精锐出城,于道路埋伏,伺机偷袭李易,若得手,李易战败,可保府君数年无忧!”

韩玄一呆,没想到魏延如此胆大,竟然要与李易正面交手,一时有些意动,不过他还是比较冷静的,马上摇头道:“不可,李易来势汹汹,且连连得城,士气正高,而城中兵马仅仅一万,你纵然尽数带去,恐怕也非敌手,反而白白让将士们送了性命,唉,我韩玄不愿意做这等恶人。”

魏延听了,心中却是有些焦急,又道:“之前李易连连得城,虽然看上去威风赫赫,某却是以为,李易兵马必然已经骄纵,对我等生出了轻视之心,正所谓骄兵必败,所以,要胜李易,只有在此时出兵才有机会。”

魏延抬起头来,一脸正色道:“何况府君对魏延有知遇之恩,如今府君危难,魏延愿领兵五千北上阻拦李易,事情若成,乃是府君之功,若败,这只是魏延一人之过,府君将来纵然开城归降,也不会有所连累,所以,还望府君成全!”

“你,唉,你这是何苦啊……”

韩玄的眼眶有些湿润了,他没想到魏延竟然如此重情重义,这是要用他自己的性命去搏啊。

韩玄心有犹豫,但其他官员却是不顾那许多,纷纷劝说道:“府君,答应吧。”

“魏将军拳拳之心,还望府君成全!”

“是啊,是啊,答应吧!”

终于,韩玄纠结一番后,洒泪道:“文长,保重!”

“喏!”

魏延重重低头,俯身领命,收获了无数赞许的目光,只是,谁也没能注意到,魏延其实是大大的松了口气,眼眸深处,更是闪过了一抹狡黠。

当天中午,魏延点了城中的五千精锐,让每人随身携带十日之粮,留下老弱守城,之后便离开临湘,在韩玄等官员的期待中,出城向北而去。

然而,魏延刚刚行出数里,便下令兵马掉头,从小路转向南急行,等到夜间扎营的时候,已经是在临湘城南三十多里的地方了。

魏延让兵马先是向北,忽又向南,众将士自然疑惑非常,于是,几个校尉便联袂去了魏延帐中,请教魏延,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延看着面前众人,微微一笑,问道:“尔等以为,襄侯大军南下,凭借你我能否阻挡?”

众校尉不知该如何作答,魏延又道:“襄侯乃朝廷功臣,忠义之名天下皆知,莫说襄侯兵锋不是你我能够抵挡,纵然能够抵挡,可你我今日阻了襄侯,便是与朝廷天兵作对,待明日就是悖逆之人,不仅今生再无前途可言,更会使得祖先因我等蒙羞!”

这几个校尉能被魏延叫出来一起行动,平日关系就不差,而且经常能听到魏延对李易的推崇之语,现在又见魏延的话语是站在李易那边的,当即有人问道:“不知魏将军究竟何意,还请将军明言!”

魏延笑着点点头,然后脸色忽的一正,右手从怀中取出一物,高高举起,朗声道:“此乃李襄侯密令,襄侯以我为征南先锋,命我抽离长沙精锐,先助襄侯取临湘,再行瞒天过海之计,入桂阳,为襄侯取那桂阳太守的首级,此事若成,你我皆为此战首功,将来前途无量,不知众兄弟可愿与我共同担负重任!”

说罢,魏延脸上笑容恢复,可左手却是已经悄然的按在了剑柄之上,账外的亲卫也悄摸的将大帐围住,这几个校尉此时但有人敢露出丝毫不满,魏延立刻就要将之处死。

几个校尉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这行人不去打李易也就算了,直接投降也凑合,可现在竟然要南下去取桂阳,这实在有些超乎想象了。

魏延见几人愣愣的不说话,便问道:“诸位难道有所异议?”

一个校尉连连摇头,道:“不是,将军既得襄侯军令,可见将军乃是襄侯器重之人,我等能跟随将军归顺襄侯,亦是幸事,然而,我等只有五千兵马,如何能取桂阳?”

其他几个校尉纷纷点头,他们都对李易没太多抗拒,毕竟就法理上来讲,他们本就应该听从李易的节制,如今又有魏延这个“关系户”在,投降李易真的没有一点压力,可是忽然叫他们去打桂阳,这心里实在是没底。

魏延察言观色,见几人看上去对李易并没有什么抵触,哈哈一笑,道:“襄侯已经授我妙计,诸位只要听我号令,取桂阳,易如反掌,罢了,为了让尔等安心,附耳过来吧……”

说着,魏延对众人一阵低语,众人眼光大亮,纷纷赞叹道:“襄侯妙计,我等佩服!”

魏延轻咳一声,脸上有得意之色,但也有几分不安,只是他掩饰的比较好,几个校尉都没看出来。

“好了,尔等暂且退下吧,此事要千万保密,若是有丝毫泄露,莫怪魏某剑下无情,好了,早早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让几人退下之后,魏延自己却是张开腿坐在了榻上,姿势很是不雅,但魏延却不管那些,他眉头紧锁,满脸忧郁,哪还有之前的意气风发?

“唉!”

片刻后,魏延叹了口气,拿起李易给他的军令,可伸手打开后,只见其中空白一片,却是连半个字都没有。

……

益阳城的县令府衙,如今已经是李易的行辕所在,在益阳城县令开头城投降之后,李易并没有继续南下,而是暂时驻扎益阳,同时让人再去劝降韩玄,因为李易虽然能够打下临湘,可临湘城中到底还有着有不少的兵马,强攻是要死许多人的。

李易的想法一如既往,虽然是战争,但能不死人,最好还是不要死的好。

只是出人意料的,在劝降使者回来之前,李易这边却是先收到了一封特殊来信。

李易将魏延的亲笔书信看了两遍,然后笑着递给郭嘉他们,道:“诸位也看看,这魏延的妙计如何?”

魏延虽然没干过什么特别值得称道的事,但因为李易个人对他的关注,即便是蒯越也知道了魏延这号人,因此得知李易收到了魏延的信,众人都是颇为好奇,纷纷凑到前面,想看看魏延是要投诚呢,还是要投诚呢……

很快,几人看罢,郭嘉当即笑着对着李易拱手道:“恭喜主公,兵不血刃,便可得到长沙桂阳,且麾下还要再多一员良将,实在可喜可贺!”

徐晃与黄忠脸色却不太好看,他们两个一个是李易手下的元老,一个是承受李易恩惠的新人,都非常想要在这次征南的战事中表现一下自己,立一些功勋,但出兵之后,却连长剑出鞘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个临湘是他们发挥的机会了,可结果呢,又被魏延这个家伙给抢先一步,实在是气人。

不过还有叫人更生气的,那就是魏延这厮实在是贪心的厉害,算计了长沙不说,还又跑去桂阳了,荆南四郡,他一个人就要给李易献上两郡,对比之下,他们两人一个先锋,一个中军主将,真的是一点存在感都没有了。

不过两人郁闷归郁闷,却也不得不承认,魏延的计策非常有效,省事省力,而且李易平日也有说过,不允许浪费将士性命,所以,徐晃与黄忠不甘的对视一眼,但最终还是说道:“魏延计策甚好,我等自愧不如。”

李易哈哈一笑,道:“我的两位将军啊,如今乱世,建立功勋的机会多的是,将来与天下英雄交手的机会更是不少,今日又何必为了长沙桂阳这偏远之地而长吁短叹?”

两人闻言,心中顿时舒畅不少,但同时又觉羞愧,连忙道:“主公教训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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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魏延取桂阳

李易对着两人笑笑,然后将目光落到两人身后,问道:“刘将军以为如何?”

刘磐当即起身道:“此计甚好,末将与其相比,相去甚远。”

李易大军到了长沙后,自然就与刘磐汇合了,原本李易还是有些提防的,担心刘磐会给他搞事情,因此暗中准备了不少的后手,却不料这刘磐耿直的有够可以的,得知李易到来,竟然直接孤身来见李易,请李易放他回家。

之前李易就对刘磐感官不错,不说别的,单单是刘磐始终坚守荆南,以荆州大局为重这一点就很值得赞许。

刘表在时,刘磐奉行刘表军令,没有丝毫折扣,后来换了李易,刘磐也是老老实实的依令行事,没出过半点问题。

黄忠归来后,李易找黄忠问询,黄忠对刘磐全是褒奖之语,说刘磐武艺很不错,且为人忠义可靠,若是错过此人,必为憾事。

所以,见面之前,李易就对刘磐充满了好感,等到亲眼看到之后,更是觉得刘磐就像是个武将版的刘琦,虽是武人,但更是君子,便说什么都不放他离开,愣是把刘磐留在了军中,而刘磐比较……敦厚,或者说死脑筋,干不出不告而别的事,便只能被李易给留下了。

当然,对于刘表的事情,李易也再次做了解释,说自己没想杀刘表,刘表是自己想不开才寻死的,而且李易也保证今后绝对会善待刘表后人。

刘磐虽然有些唏嘘,但大体上还是相信了李易的话,因为当初刘表也有给他书信的,再加上刘磐是刘表的从子,就关系上来讲比一般的侄子还要远上一层,与刘表也不是太亲近,对李易仇恨不算大,而李易又明显对他拉拢,刘磐也就认了下来。

留下刘磐后,李易非常高兴,因为除了得到这个将才本身,李易还可以通过刘磐告诉世人,自己没有逼死刘表,顺便也让大家感受一下他的胸怀宽广。

“刘将军自谦了啊。”

李易笑笑,道:“不过这魏延确实不错,有勇有谋,这次还真得给他记上一功才好。”

李易话音刚落,却见蒯越上前一步,正色道:“主公此言不妥,请恕属下不敢苟同!”

李易见蒯越皱着眉头,脸色隐约有些不善,心中大是好奇,问道:“不知先生有何看法?”

蒯越拱手道:“昔日典韦将军在襄阳摆下擂台,魏延明明不敌,但主公宽宏,爱其勇武,便说他与典将军平手,然后赠其宝马良驹,可见主公对其厚爱!”

“当时越听家人说起此事,亦是感慨,还告诉左右之人,主公将再得一良将,然而……”

蒯越笑了一声,不过笑声中却有些不屑,道:“然而结果却是叫人太过意外,那魏延竟然弃主公而去,虽然魏延是自由之身,此举无可厚非,可他明知主公是因为爱他才华,才赠他宝马,他既然想要离去,就不该接受主公馈赠,如此走便走了,谁也不能说他半个不是,可他先收了主公的宝马,却又离开,而且还是不告而别,可见此人重利不重义,绝对不是可以信任,不是能够交托重任之人!”

听了蒯越的话,只有郭嘉神色不变,显然郭嘉也是明白这一点的,但如徐晃黄忠等人,却是不由皱起了眉头,目光中也多出了几分不喜之色。

李易扫视了一圈,感觉魏延将来的日子不好过,这人还没报道呢,好感度就想垫底了。

不过李易也清楚,这事只能怪魏延自己,毕竟路是他自己选的,而且李易如果不是因为欣赏魏延的将才,再加上对于原本历史中魏延结局的同情,说不得心中也会对他有所芥蒂。

见李易没表态,蒯越继续道:“魏延到长沙之后,长沙太守韩玄对其有知遇之恩,将之提拔,并委以重任,然而魏延见主公大军南下,或是畏惧,或是为了名利,便设计骗了韩玄兵马,将长沙送到主公手上,此举虽然于主公有利,然而魏延这般作为,却是将韩玄至于何地?”

蒯越摇摇头,道:“主公,魏延以妙计轻取长沙桂阳二郡,其中算计,属下亦是佩服,然而此人德行实在低劣,将来跟随主公固然能够建立功勋,然而这等人一旦让其掌权,观魏延今日作为,恐怕会有反噬之忧啊。”

说到这里,蒯越叹了口气,躬身道:“属下句句肺腑,还望主公三思!”

李易看着蒯越,心中很是触动。

他不是因为魏延,而是为了蒯越的态度而触动。

李易轻声问道:“那么,以先生之见,这魏延之事当如何处置?”

在场之人全都看向蒯越,蒯越却仿若不知,自顾自道:“重赏,用之,待他再立功勋之后,以军纪杀之!”

众人只觉身上一阵恶寒,下意识的想往后退,想距离蒯越远一点,特别是徐晃等武人,看着蒯越的目光中已经有了忌惮,甚至是排斥了。

虽然魏延的作为他们也不喜欢,但蒯越的建议实在太过了。

李易苦笑,上前拉起蒯越的手道:“先生这话当真是……当真是一心为公,唉。”

李易也没想到蒯越这么很,直接说出了与“狡兔死走狗烹”一般无二的话。

且不说将来魏延入了李易麾下,若是打听到了这些言语,将会与蒯越成为仇敌,就是徐晃他们也要对蒯越敬而远之,毕竟哪个武将能待见这种劝主上杀自己人的家伙?

不过李易却是知道,蒯越之所以当众这么说,是打定主意要做他的孤臣,谏诤之臣啊!

李易心中很是感慨,他感觉自己将来如果没有老糊涂的话,应该是完全没有找蒯越算旧账的可能了,相反,李易还得花心思罩着他,免得这家伙得罪人太多,哪天被人联手给弄死了。

李易揉了揉额头,思绪重新回到了魏延本身身上。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李易不是刘备,蒯越也不是诸葛亮,可现在的情形,与诸葛亮要杀魏延是何其相似?

之前李易对于魏延的来信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一点劲儿都不费,直接拿下长沙桂阳,着实是又威风又舒坦。

但蒯越的话也确实打动了李易,让他不禁去猜想,原本的魏延如果没有诸葛亮的那顿敲打,那么在刘备故去之后,魏延能那么乖巧听话么?

脑后生有反骨,未必会反。

可胆大桀骜,行事随心,贪功轻义,这样的性格不管他心里是不是想反,在旁观者看来,他都是最可能反的一类人。

于是,诸葛亮故去后,大家伙觉得没人镇得住魏延了,一合计,直接就把他给弄了。

魏延或许真的很冤,但他自己也确实要担负一定责任。

就说魏延这次的算计吧,乍一看魏延是在给李易效忠,是给李易帮忙,可他又何尝不是牺牲了对他有知遇之恩的韩玄,牺牲了整个长沙同僚来给他自己的前程铺路?

魏延今天能卖了韩玄,将来魏延为何不能卖了李易?

而且魏延的胆子也够大的,在没有得到李易应允的情况下,竟然直接谎称得了李易的军令,还自封了一个先锋,这可是犯忌讳的事,就是李易麾下最得信任的典韦也不敢这么干。

魏延如今也是钻了个漏字,因为他还不是李易的部下,不然脑袋铁定要搬家了。

李易有点头疼,这还没怎么着呢,魏延就跳得如此厉害了,将来要是重用了他,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敢干的?

别看李易平时放权放的很厉害,可那是建立在他拥有绝对权威的前提下,如果真有人不把他的威严当回事,李易肯定是要杀人的。

叹了口气,李易缓缓道:“先生言之有理,魏延年轻气盛,一心建功立业,难免会有失当之举,若是任由其如此发展,将来的确有可能成为祸患。”

所有人侧耳听着李易的话,生怕漏过了半个字,因为李易的话虽然是针对魏延的,但多少也和他们有关,特别是武将们。

李易说道:“然而,我欲成就大事,当功过分明,这次魏延之计若成,无论其本心如何,这荆南首功,都非他莫属,我当嘉奖勉励,若因莫须有之罪将之杀害,或者是处处提防,让有功之人齿冷,心中报复不能施展,此非明主之举,我不能为之!”

徐晃几个武官听到这里,暗中松了口气,郭嘉还是笑眯眯的,没多少反应,至于蒯越,虽然不动声色,但心中却是有些佩服李易的气量。

这时,却听李易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个魏延,确实有些问题,我还记得当初上擂台与恶来争斗之前,态度就颇为嚣张,呵呵,当时要不是恶来的拳头打疼了他,恐怕他连我都难放在眼中。”

众人面面相觑,隐隐有种感觉,魏延要倒霉了。

李易继续道:“所以呢,魏延有功,我当嘉奖,但为了不让他将来走上歧途,为了让他成为真正的栋梁之才,将来见面后,必须好好敲打一二才行。”

说到这里,李易便将目光移到了郭嘉的身上,郭嘉见状问道:“不知主公有何计划?”

“呵呵,简单,就是等魏延来的时候,你去做个恶人,‘斩’他一次好了。”

郭嘉只是眨眼功夫就明白了李易的意思,干咳一声,道:“是,属下领命!”

……

因为得了魏延的相助,李易决定不再继续等候韩玄那边的消息,第二天大军直接开拨,继续南下,刚走到半路,就收到了韩玄让人送来的太守印信,当地户籍图册,以及韩玄亲笔写下的请罪文书。

原来韩玄在魏延出兵之后,一开始还很感动,很为魏延的安危忧心,可等他听说李易的劝降使者来了,而且人家在路上压根没碰见什么魏延,韩玄当即就感觉出了不对劲,事情貌似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就在这时,又有人给他送来一份书信,说是魏延留给他的,韩玄一看,气的他差点翻了白眼。

魏延在信中告诉韩玄,说李易乃是天兵,不可阻挡,所以呢,为了韩玄的身家性命考虑,还是早早的降了李易比较好,千万不要有别的不该有的心思,他魏延感念韩玄知遇之恩,为了避免韩玄行差踏错,为了让韩玄早日做出正确选择,便干脆带着长沙的精锐兵马南下,为李易取桂阳了。

看完这封信后,韩玄是气炸了,大骂魏延不是个东西,亏他之前还以为魏延是给他搏命去了,私下里甚至感动得掉眼泪,结果现在这情况,让韩玄是又气又臊,杀了魏延的心都有了。

不过呢,气归气,骂归骂,冷静之后韩玄还是按照魏延说的,怪怪得派人给李易送上了降书。

毕竟魏延把长沙的家底都给带走了,韩玄就算是想抵抗也没了抵抗的资本。

于是,两日后,李易在临湘城门前拉起了跪拜请降的韩玄,带着大军笑呵呵的进了城,然后又传令长沙郡其他县城官员来临湘拜见他,至此,李易算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长沙郡。

而就在李易进入长沙后不久,魏延也到了桂阳治所郴县,并且受到了太守赵礼,以及其兄弟赵范的热情接待。

魏延之所以会这么受欢迎,是因为他告诉赵家兄弟,韩玄太怂了,没有反抗精神,一门心思想着投降李易,此举非魏延所愿,但韩玄于他有恩,魏延不忍与韩玄争斗,便干脆带着亲信部署来桂阳投奔赵礼,希望赵礼能够收留他们。

赵礼自然大喜过望,他可是看到了魏延带的人,虽然只有五千,但全都是精锐,这些人如果归入他的麾下,与李易就有了一战之力。

再加上刘度在武陵方向的牵制,说不得他们真能让李易在荆南栽个大跟头。

于是,赵礼果断接纳了魏延,不过半天接触下来,直接就以兄弟相称,甚至赵礼还让魏延做他的主婚人。

赵礼的原配早年亡故,而近来城中樊家有一女到了待嫁之龄,且出落的格外动人,但凡见过的,皆称之为国色,更有好事者赞其乃是荆南第一美人,赵礼数月前见过一次,便心驰神往,决定将樊家女迎为正室,而婚期恰恰就在魏延到达郴县的第二天。

魏延时间来得巧,被赵礼视作双喜临门,非常高兴,再加上为了表示亲近,便直接让魏延做了这个主婚之人。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婚宴上,就在众人喝的酩酊大醉之时,魏延却是趁着向赵礼敬酒的功夫,袖中短刃一挥,直接就割了赵礼的咽喉,血染新衣,然后不等众人反应过来,魏延又仗着武艺高强,一招将短刃刺入了赵范的心窝。

赵家兄弟转眼间双双毙命,在场宾客这才反应过来,或是逃窜,或是要杀魏延为赵礼报仇,但魏延早有布置,上百号充作杂役的军卒亮出兵刃,不消片刻,就将众人制服。

众人惊怒,纷纷喝骂魏延,魏延再次搬出了李易的名号,不得不说,李易的名号现在是很好使的,许多人闭口不再言语,至于少数谩骂不休的,则被魏延手起刀落,尽数送去了阴曹地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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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4章 把魏延拉下去,砍了!

当李易得知魏延拿下郴县的时候,他已经再次回到了益阳。

之前韩玄的投降交接过程非常顺利,李易几乎没花费多少精力就接管了临湘城,不过,考虑到之后的主要敌人在武陵那边,而益阳靠近武陵,便于用兵,李易便带着兵马主力,以及原本的长沙官员回了益阳驻扎,摆出了一副随时都要出兵武陵的架势,给刘度施加压力。

而在与此同时,李易又给零陵太守金旋下令,命他尽起零陵之兵,北上武陵,与他夹击刘度所在的临沅。

早先金旋虽然没有按照李易的交代去襄阳报道,却也没有把事情做绝,还特意给李易送了厚礼,可见此人是非常畏惧李易的,现在李易得了长沙,魏延又杀了桂阳的赵家兄弟,李易镇压荆南四郡已成必然之势,那么李易此时命金旋进军临沅,这家伙为了讨好李易,多半会乖乖听话,至于说将来见面之后是杀是留,那就全看李易的心情了。

相对于金旋这个不太让人待见的家伙,长沙太守韩玄给人的感觉倒是还行。

李易暗中了解得知,这个韩玄做官是可以的,而且在百姓中名声不差,所以,李易已经公开表示,将来还会继续让韩玄在荆南做太守,只是不让他在长沙了。

韩玄没想到李易还肯用他,自然是感激涕零,连连表着忠心,李易笑笑不置可否,他将来的战略重心在于北方,荆南这边相当于后勤基地,武力上有一个蔡瑁镇着就够了,至于其他官员,李易不求他们有多大才华,只要能保证不乱搞事情,让老百姓好好生产就足够了。

李易对长沙和零陵这边都有安排,可对于魏延那边,虽然不断有好消息传来,但李易就仿佛没看到一般,一个字都没有回复过。

数日之后,不出所料的,零陵太守金旋见李易得了长沙和桂阳,知道大势不可逆,便不再犹豫,直接带了六千多人北上助战,等李易得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进入了武陵地界。

与此同时,李易让襄阳原本准备支援给他的八千兵马调转方向,转而派去了蔡和那里,壮其声势,给夷县的刘贤和刑道荣施压,让他们不敢轻易回撤支援刘度。

再算上李易驻扎在益阳的两万多人,如今刘度已经是三面环敌,形势非常之糟糕了。

不过李易却没有着急动手,一方面是想在动手之前将刘度彻底逼到死角,另外则是在等着魏延的到来。

这一天,魏延带着三百来轻骑,还有十多名桂阳的文武官员,到了益阳城外,准备拜见李易。

看着城头上的征南将军大旗,魏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将来,心怀激动,恨不得即刻飞进去与李易相见。

其实魏延在桂阳事成后就想直接来见李易,只是当时事情太多,不光要整顿兵马,还要给那些愿意归顺的桂阳官员安排一二,这就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后来上路,魏延也因为队伍中有个特殊人物,让他不好走的太快,如此又是耽搁了两天时间。

看着前方城楼,魏延让手下人上前联络通报,他自己则是到了队伍中的一辆马车旁,下马恭敬道:“好让夫人知晓,如今已到益阳,李襄侯就在城中,稍后夫人随我等入城,马上就可见到襄侯。”

马车中无人回话,只是隐约有女子的啜泣之声传出,魏延听见了,笑呵呵继续道:“夫人乃是国色佳人,委身之人自当是英雄豪杰,而如今天下之中,唯有襄侯可称英雄,远非赵礼之辈能比,所以,魏延今日乃是送夫人到襄侯那里享福,夫人不应悲伤,应该欢喜才对。”

这马车中的女子,姓樊名云娥,正是原本赵礼要续弦的樊家之女,魏延之前去桂阳,除去要杀赵礼夺桂阳之外,这樊云娥同样也是他的目标。

魏延的智商在武将中绝对算是高的,因此他非常清楚,自己当初没有投奔李易,反而去了荆南,李易多半对他有意见,其他人也会对他不喜,因此,哪怕他这次立了大功,李易明面上褒奖于他,可内心里也不见得会多待见他。

于是,魏延在听说赵礼要迎娶荆南第一美人之后,就起了歪心思。

如今李易好女色已经不是什么隐秘了,魏延自然也知道,然后他便猜想,要是自己把这位荆南第一美人抢来送给李易,这绝对算是投其所好,李易肯定会对他好感大增吧?

当日魏延杀了赵礼之后,立马就将樊云娥给保护了起来,樊云娥当时虽然吓得不轻,却是没受什么伤害,即便后来在路上,魏延也是把樊云娥当祖宗供着,因为这可是他的进身筹码,不敢有半点大意。

很快,派出去的人回来,告诉魏延,可以进城了。

当即,魏延整理衣装,让大队人马在城外安心等待,不可生事,然后又点了几个亲信,在一个军侯的带领下,护着樊云娥的马车一起进了益阳城。

中途,魏延发现他们去的是军营,而非官署,便对左右之人赞道:“襄侯身处高位,明明可以亭台楼阁,却依然留在军中与将士同甘共苦,可见襄侯勤勉,我等当效仿才是。”

众人纷纷附和,引路的军侯却是古怪的看了魏延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

很快,到了军中大帐前,军侯让魏延和他的部下入内,魏延小声说了几句,又指指身后马车,那军侯想了想,没说什么,魏延便笑呵呵的到马车边请了樊云娥下车,随他们一同入内拜见李易。

很快,魏延一行人进入大帐,魏延正要行礼,却听到有人咬牙切齿的叫道:“魏延!”

之前魏延一行人入内是低着头的,现在听到声音方才抬头,只见前方帅案后坐着一个年轻文士,看上去有些眼熟,但明显不是李易,而这文士左右又分别有二十多名文武官员,韩玄赫然就在其中,刚刚叫出魏延名字的便是他。

魏延顿时脸红,虽然他认为韩玄迟早都要投降李易,所以他的背叛对韩玄是没有实际性影响的,相反,早早投降还会有好处,可是,道理归道理,人情归人情,魏延自知有愧于韩玄,一时心虚,转头不敢与之对视。

不单是魏延,魏延身后那几个校尉同样转头不敢去看韩玄,唯有走在最末的樊云娥没有在意韩玄,只抬头看了中央一眼,发现传闻中的李襄侯竟然一副病秧子模样,心中好生失望,默默叹息一声,旋即低头不语。

这时,坐在上首的病秧子,也就是郭嘉,给边上徐晃打了个暗号,徐晃当即起身,大声呵道:“来者何人,还不快快见礼!”

魏延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赶忙拜道:“末将魏延,见过……见过……”

正说着,魏延卡壳了,他是来拜见李易的,可如今上首这位明显不是李易啊。

而魏延这一卡壳,他身后的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一个个犹犹豫豫的,让原本还算是威风的几人,顿时有些尴尬。

等魏延一行人纠结了一会,郭嘉摆摆手,眯着眼睛说道:“罢了,免礼吧,还有,我乃襄侯左军师郭嘉。”

魏延却是没有起身,赶忙再次拜道:“魏延见过军师!”

此时魏延已经想起来了,当初他打擂的时候,这位就站在李易身边,显然是李易的亲信之人,是不能得罪的。

郭嘉轻声问道:“魏延……你说你叫魏延?”

“是,末将正是魏延。”

魏延应着话,可他心里却是生出了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只听郭嘉继续道:“你来此有何贵干啊?”

魏延心中一凛,不安之感更甚,就是他身后那些校尉也察觉到了一丝不妥。

他们这些人在桂阳干了那么大的事,郭嘉身为李易的军师,却问他们有何贵干,这摆明是要找茬啊?

魏延一边盘算自己是不是的罪过郭嘉,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昔日襄侯曾赠末将千里名驹,末将感激涕零,只恨无以为报,恰襄侯今次出兵荆南,于是末将便领兵南下,为襄侯取了郴县,希望能以此略微回报襄侯恩情。”

魏延反应还是很快的,一开口就道出了李易赠马一事,说明自己与李易也是有交情的,希望对方别太难为他。

果然,魏延说罢,就见郭嘉做拍了拍脑门,做恍然大悟状,随后笑道:“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

魏延松了口气,暗道想起来就好。

然而,魏延却是高兴得太早了,他刚露出轻松的表情,就见郭嘉便了脸,冷笑道:“襄侯的确有赠你宝马,但是我问你,襄侯可有赠你军令?”

魏延表情一僵,旋即想到了什么,额头上立刻冒出了冷汗。

郭嘉却不管他,继续呵斥道:“魏延,你好大的胆子,襄侯向来军令如山,军中上下无一人敢轻视军令,你却是端的厉害,竟敢谎称襄侯授你军令,还以你为先锋,我问你,你此举将襄侯威严至于何地!还是说在你眼中,军令就是这般儿戏!”

郭嘉虽然瘦巴巴的,但高坐帅位,左右又有几十号人给他撑场面,因此这一怒很是威风,魏延直接就吓坏了,赶忙俯首解释道:“启禀军师,当时事情实在紧急,末将为了安抚人心,不得已才谎称得授襄侯军令,对襄侯并无半点不敬之心,还望军师明察!”

“我自然明察!”

郭嘉冷哼一声,道:“可是若人人都学你这般‘不得已’,这军令岂不是乱了,襄侯还如何治军!来人啊,将这胆大妄为之人拉出去,砍了!”

“啊,这,这怎么可以!”

魏延直接就蒙了,他刚才虽然慌,但觉得自己有功劳在身,最多就是受点气,被打一顿,压根没想到郭嘉竟然要杀他,这简直太不讲道理了。

左右走出十多名武士,往前一围,直接就把魏延给按住了,魏延挣扎了一下,挣不脱,眼瞅着这些人就要把他往外面拖,便大叫道:“你不能杀我,我不服!”

郭嘉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不动声色,摆手让武士动作停下,然后问道:“你为何不服?”

换做平时,魏延有可能会发现一些破绽,可他现在却是心中乱麻,脑子没那么灵光,大声道:“我带走长沙兵马,又为襄侯取了桂阳,这是功劳,你要杀我,就是杀有功之人,我不服!”

郭嘉一脸认真的点点头,道:“你的确有功,襄侯治军亦是功过分明,来人啊,记下,魏延等人有功,我以为当赏百金,布十匹,魏延本人官加一级,要记好了,来日请主公核准!”

说完这个,郭嘉又对魏延道:“你可看到了,这是你的功劳,以襄侯英明,自然不会少了你的,然而功过不能相抵,所以,该罚还是要罚的,来人啊,再将魏延与我拉下去……”

魏延眼睛瞪大,一脸震惊,他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如此不要脸的话,脑袋都没了,给他再大的官有什么用?

额,也不是没用,魏延已经注意到了,那几个跟着他一起来的校尉虽然也在瑟瑟发抖,但郭嘉并没有叫人去砍他们,显然,这些人是没事的。

魏延郁闷的要吐血,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扯着嗓子吼道:“我不服,我要见襄侯,我要见襄侯!”

郭嘉眯着眼睛不理魏延,魏延干嚎了几嗓子,这时他已经被拖到门口了,恰好瞅见跟他一齐进来的樊云娥,急忙大声道:“我还有重宝要献给襄侯,你不能杀我!”

本来,按照计划,郭嘉的戏到这里就结束了,可听到魏延说有重宝,又瞧了瞧那女子,郭嘉心中一动,让人再次将魏延拉了回来,问道:“重宝何在?”

魏延这时已经浑身是汗,他身体不累,但心里太累了,不过他根本顾不得喘息,直接对着樊云娥那边大声道:“此女乃是荆南第一美人,赵礼欲娶其为妻,但被我所阻,自古美人当配英雄,而当今天下英雄唯有襄侯一人,还望军师容我为襄侯献上美人!”

第445章 你把襄侯当什么人了!

听了魏延的发言,黄忠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本来黄忠感觉魏延虽然行事手段不太好,但确实高明,而且为了战事大局,有时用一些权宜手段也不是不能理解。

可现在是拜见李易啊,魏延第一次来就送女子邀宠,这就太鸡贼了,近乎于小人行径,他不屑与之为伍。

不过在场如黄忠这般耿直的只是少数,更多的人虽然暗骂魏延不要脸,却也羡慕魏延的好运气。

现在随着李易的地位越来越高,想跟他“攀亲戚”的人同样是越来越多,之前在南阳的时候还不算太明显,等李易入主襄阳之后,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人都在想着法的把自家姑娘往李易的后院里送,跟李易做亲戚。

奈何李易虽然是个吃肉的,但他的眼光实在太挑了,攀亲戚的人虽多,可到现在愣是一个成功案例都没有。

今天魏延找来的这位荆南第一美人,虽然一身素衣白裙,一对秀眉时蹙时皱,浑身上下都在透着一股子清冷哀怨,可这些反不但没有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是增色不少,以众人对李易的了解,知道魏延这人是送对了。

郭嘉瞅瞅樊云娥,又瞅瞅魏延,感觉这家伙太会拍马屁了,是个劲敌啊。

于是郭嘉沉吟片刻,然后深吸一口气,猛的拍案而起,怒道:“你把襄侯当做什么人了!”

魏延被这忽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双眼大睁,满是错愕,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郭嘉指着魏延,手指头都在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襄侯仁义,天下皆知,平日对待百姓,更是有如自家之人,生怕百姓会受丁点委屈,可你今日做了什么,你掳了良家女子要献给襄侯,这是忠义之人该做的事情么!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要故意坏了襄侯名声!”

“不,这,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

魏延慌忙摇头,甩得头发乱飞,他感觉自己真的要被冤枉死了。

李易名声的确很好,对老百姓也不差,可李易在女人这方面也是出了名的啊,又岂会因为他送个人就能坏了?

只是魏延心里虽然百般委屈,可这些心里话却是实在不敢说出来,不然就是真的在找死了。

同时魏延也有些疑惑,这个郭嘉郭军师难道是个特别正直的人,所以才看自己不顺眼,想弄死自己?

在场不少文武官员看着郭嘉的目光中也带着几分纳闷,因为郭嘉自己都经常犯错误,还被诸葛玄抓过典型,是以刚刚那番话怎么看怎么违和。

而且,以郭嘉的油滑,难道他就不怕把这好事给搅黄了,李易事后给他穿小鞋?

众人心里正疑惑不解的时候,却见郭嘉长长的叹息一声,一甩袖子,一脸正气的说道:“罢了,这位姑娘,既然你被魏延掳来,想必已经没了安身之地,让你回到家乡,怕是害了你,而襄侯最是心善,定然不忍你流落街头,恰恰襄侯身边还缺几个使唤之人,我便代襄侯做主,你暂且就在襄侯府中安顿,照顾襄侯起居吧,至于将来,你若是想起哪里有可以投奔之人,尽管让襄侯为你安排就是了。”

说罢,郭嘉再叹一声,道:“这等小事也要让主公操劳,唉,嘉心中有愧啊!”

魏延听着郭嘉的话,整个人都惊呆了。

明明是他辛辛苦苦送来的人,是他的一番心意,可经郭嘉这么一安排,怎么他好像做了恶人,最终牵线的却变成了郭嘉?

其他官员也琢磨出了其中味道,纷纷斜眼,暗骂郭嘉为了拍马屁,是丁点节操都不要了。

魏延送人过来,李易纵然心动,但还得拉下脸面收了才行,而郭嘉却是贴心的很,问都不问,直接就说人家姑娘无家可归,然后“好心”给安排去李易那里。

至于说什么将来投奔别人,呵呵……有貂蝉的例子在前,怕是亲爹亲妈都不敢接手啊。

现在所有人都看明白,郭嘉是自己背锅换李易高兴,典型的奸佞作风。

樊云娥张了张嘴,她很想说自己家人全在,而且不愁吃喝,可看了看那个一脸死灰的魏延,决定还是不开口了,自己受点委屈不要紧,可千万不能给家里惹来祸事。

见樊云娥没表态,郭嘉只当她默认了,便又对魏延道:“好了,这位姑娘的事自然会有我等为其操持,你就不用费神了,安心上路吧。”

说罢,几个武士直接就把魏延给拉出了大帐,等到了外面,被风一吹,魏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慌大叫道:

“郭嘉,你怎能如此行事!”

“你不能杀我,我魏延死不瞑目啊!”

“襄侯,襄侯救我啊!”

“襄侯——”

魏延平时还是很威风的,可现在眼瞅着自己就要被拉去看透,魏延是什么都不顾了,扯开嗓子大吼大叫,希望李易能听到,然后救他一命。

魏延一直都有琢磨李易,他觉得李易肯定是不会杀他的,不然魏延也不敢在荆南放开手脚做事,却不想这次登门,会发生这种事。

魏延是个爷们,如果是在沙场上不敌被人砍了,他敢百分百打包票,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如果这样稀里糊涂的死了,他不甘啊。

只是魏延嚎了半天,也没见李易出来,倒是他的双腿不断挣扎,带起了好大一片尘土,也惹来了许多人围观。

很快,到了地方,魏延被捆住手脚,脑袋也被按到了木墩子上面,魏延没有再嚎,不是他放弃了,而是嗓子已经哑了,喊不出来了。

魏延察觉到有人撩开了自己的领子,又拨了拨头发,似是为了方便下刀。

魏延感觉自己脑袋里面好像是一片浆糊,又好像是无比清醒,他开始自己为何会被杀,临死前他觉得自己必须想明白这个。

魏延其实知道,自己这次干的事确实是有些不妥,但魏延认为是可以理解的,因为这些事情对李易有利,纵然有人指责,但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至于当初没投奔李易,却寻了韩玄,魏延觉得不是自己没良心,而是那时李易麾下没他的位置,所以他暂时只能去他处栖身,将来有机会报答李易就是了。

如今魏延帮助李易取得长沙桂阳两地,这份回报可比一匹千里马的价值高多了,也证明了他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仿佛过了一瞬,又仿佛过了许久,魏延还是没能想明白其中缘由,就在这时,他身后有人喝道:“奉军师令,魏延伪造征南将军府军令,妄称先锋,擅自引兵攻伐地方,论罪当斩,行刑!”

“行刑”两字如同重锤一般狠狠的敲在了魏延的后脑勺上,这一刻,即将到来的死亡虽然让魏延情不自禁的发抖,可随着罪名的宣读,魏延终于想明白郭嘉为什么要杀自己了。

理由很简单,根本都不用推敲琢磨,就是郭嘉之前说的,他谎称得了李易的军令,这事犯了忌讳,所以郭嘉要杀他,

魏延欲哭无泪,他真的后悔了。

魏延当初不是没想过先联系李易,得到李易点头后再开始计策,可是魏延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一来,自己的功劳平白就要少了许多,事后世人只会称道李易的英明神武,却不知他魏延的计谋与果断。

相反,他如果直接行事,先斩后奏,那么天下人会全都知道,这荆南四郡有一半是他魏延打下来交给李易的,有这么大的功劳,他将扬名天下,纵然是最早跟着李易的张辽徐晃也不见得能压在他头上。

正是因为这些名利诱惑,让魏延不断的自我暗示,自我安慰,以为李易不会计较那些小问题,甚至还会因为他的才华而重用他,最终魏延决定单干,事情很成功,只是最后的结果却非他所预想,别再谈什么名扬天下,如今却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魏延眼眶有些湿,想明白了这些,他再也忍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行刑的刀斧手看了魏延一眼,蹲下身道:“魏延将军,你的事情我们也听说了,很是佩服,但没办法,你既然犯了军法,就得挨这一刀,不过你放心,兄弟手下利索,不会让你遭罪的。”

刀斧手说罢往手上啐了口唾沫,便高举长刀做势要斩,魏延心脏一阵紧缩,用力的闭上了眼睛,可就在这时,却听人喊道:“且慢动手!”

刀斧手当即停下动作,魏延在一阵抽搐之后也是穿着粗气向话音传来方向看去,虽然眼中有泪,视线模糊,可他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刚刚说话人是谁。

“典将军救我啊,典韦将军救我啊!”

魏延大声疾呼,刚刚说话的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但这是典韦啊,虽然较真的说,魏延和典韦也没啥交情,可好歹认识不是?

典韦溜溜达达的走到了魏延的身边,低头看了看,疑惑道:“你是何人手下,为何我看你有些面生?”

魏延赶忙晃了晃脑袋,将散开的头发晃到一边,露出面容,然后道:“典韦将军,是我,我是魏延啊,当日在擂台上见识到典韦将军勇武,魏延自愧不如,一直不敢忘怀。”

魏延语气中带着谄媚,不过说的却也是实话。

当日魏延与典韦比试过后,魏延知道自己其实是不如典韦的,因此后来有人恭维他与典韦这位天下步战第一不分伯仲,魏延都会说明典韦其实武艺更胜于他,并没有因为李易赠了他宝马,就真的以为自己和典韦武艺相当。

从这点上来看,魏延有时候还是很磊落的。

典韦又盯着魏延魏延看了几眼,这才恍然大悟道:“啊,原来是你,你这是怎么回事,你犯了什么错,竟然要被砍脑袋?”

“我这是……”

魏延当即就想给自己辩解,可想起那刀斧手之前的话,他又不知该怎么解释了。

魏延也是军人,知道军令的厉害,孙武为治军能斩杀吴王爱妃,李易这里杀他一个魏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魏延不语,典韦便看向那刀斧手,刀斧手赶忙解释道:“启禀将军,是郭军师下令要杀的,原因是……”

听着刀斧手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典韦当即叫道:“郭奉孝好不知人情世故,我这就放了你!”

典韦当即就要去给魏延解身上的绳索,魏延感动的都要掉泪了,却不想那刀斧手噗通一声跪在两人中间,举着长刀道:“典韦将军若要放人,还请先杀了小人。”

典韦当即瞪眼,推了刀斧手一把道:“去去去,你给我添什么乱!”

魏延也不满的瞪了那刀斧手一眼,毕竟自己好不容易要得救了,一个小小刀斧手多什么事啊。

却不料那刀斧手起身,这次直接将长刀架在脖子上,大声道:“典韦将军乃是主公心腹,所以典韦将军要救人,小人不敢阻拦,但郭军师让小人斩了魏延,此乃军令,典韦将军此时救人,便是让小人违了军令,小人必死无疑,但小人却不想被问罪而死,希望能死在典韦将军手上,如此还能保留几分名声,还望典韦将军成全!”

魏延原本是很不满这个刀斧手多事的,可听了刀斧手的话,怔了怔,低下头,感觉很是羞愧。

“你——”

典韦瞪大眼睛,伸手指着刀斧手,刀斧手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无奈,典韦一巴掌拍在了大腿上,然后转过头,一脸不好意思的对魏延道:“那个对不住啊,主公虽然待我最是亲厚,可有着军令在,我也不敢乱来的。”

魏延苦笑,他说不出让典韦不管不顾的话,纠结了半天,只能眼巴巴的道:“那……那我这该如何是好?”

典韦抓了抓脑袋,皱着脸,一副我脑子不好,我没办法的模样,看得魏延着急,心里跟猫抓似的。。

这时那刀斧手小声提醒道:“军中大过军令的,就是主公的话啊。”

“对了,是啊!”

典韦一拍脑门,当即笑道:“你莫慌,我这就去找主公,让主公说句话,主公心善,定然是舍不得杀你的!”

魏延闻言险些再次落下泪来,感激道:“多,多谢典韦将军了,今日之恩,魏延铭记在心,将来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典韦将军活命之恩!”

第446章 不得善终

魏延之前也是被吓得糊涂了,没能想起来让典韦去求李易,现在被刀斧手点了出来,眼前顿时满是希望,他几乎已经肯定,自己的小命能够保住了。

魏延正想再多说几句感激的话,却听那刀斧手又提醒道“按照军令,小人需得在一炷香内将人头送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半,典韦将军要救人得抓紧了。”

典韦与魏延齐齐转头,果然,魏延旁边有个坛子里插着一截香,正幽幽的冒着青烟。

魏延刚刚放下的心不由再次悬了起来,赶忙看向典韦,好在典韦也干脆,没等他催促,便起身道“我这就去寻主公,你等着,千万要等着!”

说罢,典韦一溜烟的就跑了,魏延望着典韦的背影消失不见,便再度看向那所剩不多的香,瞧着那猩红的火星,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催命符一般,有些不敢正视,却又忍不住牢牢盯着,仿佛不看着它,这根香就会忽然短上一截似的。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那根香已经燃掉了大半,可典韦还没回来,魏延心中焦躁,也不知是典韦没寻到李易,还是说寻到了,李易却不肯来,反正他越想心越乱,脸色也越来越白。

眼看着香就要到底,魏延吞吞唾沫,转过头对刀斧手道“这位兄弟,能帮个忙么?”

那刀斧手笑道“不知将军有何事要小人出力,只要是不违犯军令的,都好说。”

魏延摇头,道“自然不敢与军令有关,魏某只是怕时间来不及,想让兄弟帮忙给那炷香挡挡风。”

“这……”

那刀斧手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却没作答。

魏延还以为他不肯,正要出言相求,却听到旁边隐约有些声音传来,转头一看,就见旁边多了个人,那人背对着他,俯身伸手掐住了香,两指微微用力,直接将其掐灭了。

饶是这时的情形紧张,可魏延还是不禁瞪大眼睛,虽然那香头只是个小小火星,却是烫得厉害,这人竟然直接用手掐灭,还是慢悠悠的,这多烫啊,不疼么?

不过下一刻魏延就顾不得那些了,这人敢掐了香,是来救他的吧?

魏延正要说话,就听那人悠悠的叹息了一声,然后转过身来,魏延看清楚其容貌,直接就呆住了。

“襄……襄侯。”

魏延下意识的喃喃出声,声音有些哽咽,眼眶也再度湿润,倒不是他想念李易,实在是这不大会的功夫里,他的人生就像是过山车,一波三折,好几次差点死了,这种折腾,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受不了啊。

李易没出声,蹲下身给魏延解开了绳索,然后便转身往回走,魏延见状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李易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魏延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下,却是刚刚回来的典韦,典韦冲着魏延往前努努嘴,魏延恍然大悟,赶忙整理了一下身上衣裳,让自己看上去不是太过糟糕,然后小跑到李易后面躬身跟着。

李易没开口说话,魏延也不敢出声,他今天被折腾的太狠,精气神都没了,人也就怂了,就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哪一步迈的不对。

李易也没管他,就这么慢悠悠的走着,直到最后走到一处高台上,这才停下。

高台前方,是较为靠外的一处偏营,有着两千来号人,这时正在站军姿,因此虽然人数不少,但整个场面给人的感觉很是肃穆庄重。

魏延忍不住往下面看去,有点眼热,毕竟这种整整齐齐的军队是个将领看着都喜欢,魏延自然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李易忽然开口,问道“文长想做怎样的将军?”

“末,末将……”

魏延平日脑子活泛,但此刻心中紧张,李易问的又突然,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李易倒是很有耐心,为他补充道“你就说说,古之名将,哪个是你最为钦佩的,当然,多说几位也是可以的。”

魏延知道,李易这么问肯定是有深意,他本想给出一个李易最喜欢的回答,可他琢磨了一会,发现自己根本摸不准李易希望的答案是怎样的,于是,思量再三,魏延躬身道“孙武子、武安君、淮阴侯。”

说罢,魏延便有些忐忑的看着李易,不知道李易接下来会说什么。

“呵呵。”

李易忍不住笑了笑,道“这三人,数遍先贤,能与其一较高下之人,加起来也不过一掌之数,以这三人为榜样,可见你志在不小,不过以你性格,除去孙武子让我有些意外,你说出武安君和淮阴侯,倒是在我意料之中。”

魏延额头又有点湿了,刚刚三个人中,他最先想到的就是白起和韩信,至于孙武却是后来加上的,却不想李易直接就说猜到了白起和韩信,这就有点厉害了。

李易与他一共也没说过几句话,怎么可能如此了解他?

想到这里,魏延态度越发小心,轻声道“襄侯慧眼如炬,末将心中最为推崇的,确实是武安君与淮阴侯,至于孙武子,却是因为末将家中有一卷孙子兵法抄本。”

李易先是微笑点头,随后却叹道“可惜了,武安君和淮阴侯,最终都是不得善终啊。”

“啊,末将,末将不敢!”

魏延顿时大骇,慌忙跪到地上,向李易扣头,同时心里也是暗骂自己的愚蠢,回答的时候怎么没想不到这点呢。

李易伸手拍了拍魏延后背,道“无需慌张,起来吧,我既然将你叫来这里说话,就不会再将你送到那断头台之上。”

魏延缓缓起身,可脑袋一直低垂,李易见状,也没安慰他,踱步片刻,道“你可知,武安君因何而死?”

这个问题魏延自然是知道的,只是他不太敢轻易开口,生怕哪句话说得不对。

李易见他纠结,便自顾自的说道“武安君战功赫赫,所以多有人说武安君之死乃是因为功高震主,我却不以为然,自始皇帝之前,秦王多有明君圣主,心胸不是常人能比,若是容不下这等功臣,根本就不会有将来始皇帝一统天下,所以,我以为武安君之所以不得善终,乃是因为抗拒不肯领兵伐赵,尽管后来秦军在赵国失利,证实当时伐赵确非上策,然白起抗拒秦王王命,亦是事实,因而赐死,唉,武安君之死虽然让人叹息,可就事论事,并无冤屈,文长以为然否?”

魏延擦了擦脸上的汗,道“襄侯说的是,魏延知道了。”

魏延自然已经明白,李易这是用白起来比喻他啊。

这次魏延自作主张搞定了长沙桂阳,行的乃是上上之策,立下大功,可郭嘉要杀他,却是有理有据,根本算不得冤枉,这与白起确实相似。

李易又道“下面我们再来说说淮阴侯,起初淮阴侯是先投的项王,不得志,感觉无法施展才华,于是就投了高祖,起初也不受重视,若非是有萧丞相,便又走了。”

魏延脸上泛红,很是不好意思,他感觉李易说的就是他,当初他不就是觉得自己在李易那边没崭露头角的机会,这才跑了么?

李易继续道“淮阴侯有开国之功,然而却同样不得善终,甚至还是夷族之祸,你说,这是为何?”

“这……”

魏延张着嘴巴,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抽筋了,是该说韩信造反,还是说高祖杀功臣,他实在是不知道李易想要哪个答案啊。

将魏延回答不上来,李易对后面跟着的典韦摆摆手,典韦当即上前,李易伸出右手,从魏延腰间抽出长剑,轻轻挥动了一下,道“兵者,手中凶器,用来杀人,自当时时擦拭,使其锋利,但有朝一日,凶器不仅能杀人,还会害己,如何能留?”

说着,李易调转长剑方向,做了一个自刺的样子,然后左手曲指在剑刃上猛的一弹,只见剑刃瞬间崩碎,碎片甚至都飞出去两丈多远。

魏延暗道一声厉害,对壮年男子来说,折断长剑不是难事,可如李易这般曲指一弹,直接给弹碎崩飞那么远,这就很厉害了,最起码魏延自问是做不到的。

不过魏延并没有在这方面多想,他更多的,还是在思考李易的那些话本身。

魏延知道李易的意思,韩信之所以死,是因为他能威胁到刘邦,就像那调转过来的长剑一半,必须毁掉。

可魏延却不明白,这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自问对李易可没有半点敌意。

之前关于白起的事情李易是冲着他说的,那么关于韩信的事,自然不会是废话,可让魏延对号入座的话,魏延又实对不上。

“给你了!”

李易将断剑扔到一边,又摘下自己的剑送给了典韦,然后看着魏延道“你可是想不明白,我为何说起淮阴侯的事?”

魏延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末将驽钝,实在不明白襄侯深意。”

李易笑了笑,在旁边寻了个木墩子坐下,问道“那你可知,郭嘉今日为何要摆下阵仗,非杀你不可?”

“这……末将已经想明白了,是末将擅自冒充襄侯军令,论罪当杀,郭军师举措并无不当之处。”

魏延嘴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是有些委屈,还有些气愤。

最一开始的时候,魏延是被郭嘉给吓懵了,只当自己要死了,什么都顾不得想。

可随着后来李易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又陆续给他说了这些话,魏延已经隐约有了些猜测,今日要“杀”他的并不是郭嘉,而是李易。

魏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毕竟他立下那么大的功劳,手下也有好几千兵,就算是真的要杀他,也应该有李易亲自下令才成,郭嘉的地位虽然高,也能杀他,可真要这么做了,跟他之前的擅自行事又有何差别?

确定了这个想法之后,魏延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毕竟自己诚心来投,却被人这样对待,是个人都会有所怨言。

李易好像没有察觉到魏延的情绪变化,自顾自的说道“我能观人命数,当初在襄阳第一次与你相见,你还未与恶来动手,我就已经知道,你是当世少有的将才,所以,哪怕我明知你在拳脚上比恶来逊色了几分,但我仍旧愿意赠你宝马良驹,因为你乃良将,当有千里驹相配,否则你若只是一个力气大些的莽夫,我也不是宝马多得分不完,岂会轻易送出?”

魏延想了想,觉得李易说的很有道理,当初李易完全可以让典韦回去与他继续打下去的,有个几十回合,他肯定落败,李易也就能省下一匹宝马,而且还不会有任何人说闲话。

回忆当时情形,李易似乎格外的给他面子,不计较他上台前的嚣张,反而还故意赠他宝马,完全就是在照顾他。

后来魏延虽然走了,可心中却是一直惦记着李易,这也是因为李易的那些举动让他产生了许多的好感。

魏延心中抱怨稍减,抬头看着李易,目光中多了一丝小心的探寻。

李易眯着眼睛,似乎也是在回想当日的情形,过了一会,说道“当日擂台之后,我就有意邀你为我效力,甚至连后来的安排都想好了,等我入主荆州之后,张辽驻守江夏,徐晃防卫襄阳南阳,你,则随我征讨四方。”

魏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心口,感觉心脏跳得有些快。

毫无疑问,李易对他是非常看重的,可既然如此,李易为何又不留下他呢?

当初李易如果主动开口,魏延肯定是不会走的。

李易似是看到了魏延心中的疑惑,先是笑了笑,随后脸色转为严肃,有些惋惜的看着魏延道“当日我之所以没有留你,也是因为我懂得观人之术,我从你身上看到了白起,韩信这些人的影子,当时你若是为我效力,将来,我恐怕难给你善终。”

魏延不禁面露震惊之色,他没想到,李易竟然会给出这样的答案。

魏延很想告诉自己,什么观人之术,全是胡说八道,李易是在诈自己,可他仔细品味着李易的话,回想李易的往事,还有坊间对于李易的种种传言,却是越想越忐忑,甚至还情不自禁打了几个冷颤。

过了好一会,魏延再次拜倒,颤声道“还请襄侯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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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7章 不要让我失望

李易目光微微上抬,没有去管地上的魏延,他看着远处的天空,缓缓道“今日郭嘉要杀你,你纵然真的死了,但因你有功,之后我会善待你的家人,绝对不让他们被人欺辱。”

“可是,当日我如果邀你入我麾下效力,今日你便是征讨荆南的军中大将,所得功劳不见得比现在差了,那么今日你不但不会有性命之忧,众人还会为你庆贺,之后我上奏朝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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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五年前,被陷害入狱!五年后,他荣耀归来,天下权势,尽握手中!我所失去的,终会千百倍的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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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荣耀归来

江北省,青州市!

机场!

林北踏着一双特质黑色战靴,从专机之上走下,身材挺拔,眸若星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迎接林北的,乃是一个身着黑色制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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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一身制式服装,也难掩其凹凸有致、曲线饱满的身材,反而更平添了几分别样的诱惑。

只不过,林北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而是陷入了沉思“朱雀,交代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五年前,他年少有为,仅仅二十岁,便是创立了北青集团,成为了青州企业中的一匹黑马,市值不断翻倍,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上市之际,却是遭到合伙人陷害。

被公司副总裁唐青竹下药,诬陷他强奸,并且让诸多媒体记者,拍个正着!

然而,当时他药性发作,神志不清,狼狈逃跑之后,隐约是被一个女子所救,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和那女子,发生了关系,这才救回一命!

只是,等他清醒之时,便是已经在监狱之内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入狱一个月之后,他便是被挑选进入了一支神秘部队,开始了五年戎马生涯。

五年来,不断的征战,始终抽不出身来。

直至今日!

功成身退!

退役归来!

这,是他的一个心结。

闻言,朱雀当即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天策,已经有一定线索了,最迟今晚,一定会有结果。”

清脆的声音之中,是仰慕,敬重,以及畏惧!

“好!”

闻言,林北浑身一震,冷漠的脸庞之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但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朱雀赶紧掏出一块白丝手帕来,递给林北“天策,您没事吧”

英姿飒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x

如果不是一个月之前,那一战,眼前这个堪比神一样的男人,何至于受伤如此之重!

但也正是那一战,斩尽来犯之敌,让这个男人,彻底封神。

而后,于巅峰处,光荣退役,转而执掌华国最神秘的组织“天策”!

获封天策之名!

天策二字,不仅为名,也更是一种无上荣耀,一种信仰!

林天策,便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也正是因为此,从“北境统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林北不再需要坐镇北境,他,这才是有时间,回青州!

“我没事!”

林北再次咳嗽两声,拿开手帕,手帕之上,尽是一片鲜红之色,他却仿若未见一般。

“百善孝为先!”林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家人的身影来,“等我换身衣服,先送我去林家!”

随后,率先踏步,走出机场,朱雀恭敬,紧随其后。

青州,我回来了!

一切恩恩怨怨,都将有个了结!

一处老旧小区之外!

林北驻足!

林家,对他恩情似海。

尤其是他的养父,林安国,将他从孤儿院领养回去之后,视如己出。

即便是后来有了亲生女儿林楠,对他的爱,也从未有丝毫减少!

养父林安国,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他和林楠两人长大后,就结婚。

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

而林楠,从小和林北也很亲近,像个跟屁虫似的。

林楠身上有几颗痣,在哪个地方,林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陷害入狱的话,现在,跟林楠说不定都结婚了。

想到此,林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了,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入过狱的强奸犯。x

恐怕,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很快,林北便是把这些想法,甩出了脑海。

踏步走入小区!

即便是五年没有回来了,林北仍旧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林家。

五年铁血生涯,让林北早就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不怒自威!

到了门前,林北想了想,脸上忽然是带上了一丝和煦的笑容,身上那股叱咤风云的气势,缓缓消失,宛如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邻家小子一般。

只是,脸上带着一丝苍白之色,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33268268330

这才敲响了房门!

没多久,房门便是被打开。

“谁啊”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林北眼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是渐逐渐凝固。

“你你是林北”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妈!”

林北出声叫道。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中年妇女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家里出了个对女人用强的罪犯,这几年来,他们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淑华,谁来了啊来者是客,赶紧迎进来,吃顿便饭!”

这时,一个拿着烟杆,两鬓斑白的男人,也是出现在林北眼前。

见到他后,林北浑身微颤。

“爸,少抽点烟,别不把身体当回事!”x

林北出声道。33268268330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北”

林安国抽烟的动作一滞,好像有些不相信,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又是上下打量了林北两眼,这才是无比激动“小北,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在哪啊”

当年,其他人都说林北未遂被判刑,唯独他林安国,打死都不信。

可林北自从入狱,从此以后,便是杳无音信!

他就连想要探监,都找不到地方,找不到人!

“爸,此事一言难尽!”

林北神色复杂。

“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以后咱父子俩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林安国眼睛微红,神情激动。

“你拦在门前干什么快,快让小北进来!”

随后,林安国这才反应过来,林北还在门外呢。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让一个强”陈淑华低声说道,随后,他又是看向林北,道“林北,既然你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林北无言。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说什么呢”

林安国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小北,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进来!”

说着,林安国便是要拉林北进来。

陈淑华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也还是让开了路,让林北进了家门!

进门之后,林北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不少人。

大都是熟面孔,林家的一些亲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色俊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青年,正被一众亲戚,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玉泽,以后,我们家楠楠,就要多靠你照顾啦!”x

“楠楠这孩子,从小被她爸妈宠坏了,要是有什么任性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着点!”

“当然,要是她无理取闹,你就跟我们说,我们来教训她!”

几个姑姑,正七嘴八舌的说着。33268268330

“小姑,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任性,哪有无理取闹啊”

青年旁边,一位扎着马尾,身材曲线起伏、打扮精致的女子,眨着眼睛,有些俏皮。

“是啊,小姑,楠楠很懂事的,我也保证,以后楠楠嫁给我,我会把她宠成小公主的。家里的事情,都有保姆会做,她就只管买买买,玩玩玩,被我宠着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青年说道,看向众亲戚,带着绅士般的微笑,但其眼底深处,却是对这些“粗鄙”的姑姨,有些不耐。

“也是,是我们多虑了,楠楠嫁给玉泽你,那是嫁入豪门,是去享福的。”小姑连忙说道,眼中难掩羡慕之意。

而在这时,林安国也拉着林北,走了过来。

见到林安国身后还有一个人。

林楠有些好奇。

“爸,您朋友来了吗”

林楠问道。

然而下一刻,看到来人后,林楠那带着笑意的眸子,便是当场凝滞。

内心有一刹那的慌乱,靠近李玉泽的娇躯,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挪。

“楠楠,好久不见!”

林北笑道。

只是,内心的慌乱,一瞬即逝,林楠的脸色,陡然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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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8章 荆南人事

可能是李易敲打的够狠,也可能是李易对魏延的谈话足够苦口婆心,之后魏延很顺利的就加入了李易的的团队,而且魏延也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表现出什么怨恨的情绪,反而主动去找了韩玄赔罪,还向郭嘉致谢,感谢他的指点。

对于魏延懂事的表现,李易很满意,于是他也做出回应,直接就将魏延划到了身边最为核心的小圈子里面。

这圈子看不到,摸不着,但李易的身边人都能感受得到。

众人看到李易对待魏延的态度,聪明人认为李易是真的很喜欢魏延,毕竟爱之深才会责之切,但有些智商不太够的,那脑子就难免跑偏,认为魏延之所以会有如此待遇,很大原因是那位荆南第一美人的功劳。

没错,李易在看到那位原本在若干年后,被赵云“拒女”的樊云娥,李易果断就笑纳了,毕竟他不能让魏延心寒啊,而且郭嘉都把理由给他找好了,李易还客气个啥?

不过呢,李易只是留了樊云娥一晚,第二天又与她说了些话,表示会照顾她家人等等,然后就安排人将樊云娥送回了襄阳。

李易从来不认为接近女色对他的大业有什么影响,除了孔融那个脑子有坑的,他身边不管是蔡邕那样的老学究,还是诸葛玄这样的正直之人,都没在这方面劝过他。

因为大家都看得出来,李易尽管有些好色,但他能够把握好其中分寸,就比如说这次,虽然李易要了樊云娥,但因为正在带兵,于是李易马上就将她送回了襄阳。

由此可见,李易是分得清轻重的,根本不会因女色误事,如此下面人还有啥好说的?

在收下魏延之后,李易紧接着,就对桂阳的人事做出了一些安排调整。

首先,魏延之前任命的那个巩志李易是不可能认的,于是,李易便任命他的大舅哥伏德为桂阳太守,巩志为郡丞,辅佐伏德。

不过李易也不是黑脸不近人情,为了不让巩志有想法,李易又去信暗示巩志,只让他辅佐伏德一年,在桂阳安稳之后,便会调其回襄阳,然后另有重任。

在李易看来,这样就应该足够安抚巩志了,如果他不满足,那这个人就不用留下了,反正魏延在桂阳杀了不少官员,李易不介意再多他一个。

至于说桂阳太守为何会选择伏德,这算是一个折中的结果。

原本的那些襄阳官员,让李易来评价,其中但凡有资格外放太守的,整体素质都是不错的,或许他们单以智谋来论,不能与荀攸,郭嘉这样的智囊之士比肩,可他们精通政务,对于治民很有一套,在这方面所谓的顶级谋士可能还没他们好用。

可是呢,这些人的根基多数都在荆北那边,而桂阳位置略显偏远,让他们过去担任桂阳太守,难免会有冷落之嫌,李易新得荆州,还在笼络人心,此事让这样的人去桂阳绝非上策。

于是,李易就将目光转到了伏德的身上。

之前李易为了防备伏家可能会在荆州摘桃子,早就有了让伏德去荆南的想法,而前段时间伏德受到的冷落,固然是李易不满伏德在信中的不识趣,同时也是李易在借题发挥,故意想找机会敲打一下伏德,为将来任命他做准备。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李易的暗中授意,在荆州的地界上有几个人敢主动去拦他大舅哥的信,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原本李易是等着伏寿给伏德说好话,他就借坡下驴,给伏德一个任命,也哄伏寿高兴,却不想直到他率军出征荆南,伏寿都没开口,这让李易感觉挺亏欠她的,如今正好桂阳那边空了出来,李易就让伏德过去好了。

桂阳那地方让老资历的官员去了是“流放”,但对于伏德这种年轻,且缺少经验的官员,就是历练,李易觉得以伏德本身的才学,还有背后那位岳父大人指点,应该是不会让他失望的。

在任命了伏德之后,剩下的就是军事了。

随着魏延到来,以及金旋北上后,李易在荆南已经是掌握了绝对优势,因此他一点都不着急,先是让徐晃收编了魏延带来的那些兵马,将之消化吸收,然后又等了几天,得到了金旋不战而得沅南的消息,这才下令大军开往武陵,准备一举拿下临沅。

而在这个过程中,武陵太守刘度见李易连得长沙和桂阳,零陵太守金旋也投靠了李易,他自己已经是独木难支,知道坚持下去恐怕难逃一死,再加上他听说李易任命韩玄为今后的武陵太守,于是就给李易送来了降书,承认了之前的错误,发誓今后愿意好好为李易效力,还请李易原谅他。

不过李易在看完信后,直接将刘度的书信一把火给烧了,虽然韩玄一开始也不愿意降他,可韩玄没跟他动武,一直都在自己家里老实呆着,但刘度的表现就太恶劣了,竟然指责他,还主动派兵打下了夷县,这已经超出了李易的容忍,李易必须把刘度干掉,让人知道他的底线是碰不得的。

而且,李易这次带着一两万人在荆南跑了一圈,在长沙桂阳和零陵都没亮剑,现在就剩下一个武陵了,再不见血都没机会了。

可是,不知是不是命中注定李易不会在荆南杀伐,当李易大军即将到达武陵治所临沅的时候,城中有官吏来见,说是刘度已经挂印而去,不知所踪,如今城中官员以及百姓,都在恭候李易的到来。

李易听到这个消息后,有些高兴,又有些无语,他本以为刘度是个狠人呢,没想到这么怂,大战前居然直接跑了。

不过从到来的官吏口中了解了一下临沅的情况,李易就发现刘度的逃跑倒也算是明智。

之前刘度将主力兵马派往了夷县,如今临沅城中兵丁只有三千来人,而且有半数都是新征来的,战力非常稀松,而城中守将则是刘度的一个远房亲戚,妥妥的关系户,根本没多大本事。

而李易的阵容呢?

兵马方面,算上驻扎在沅南的金旋,李易现在足足有三万多人,是临沅的十倍,除非刘度将夷县的人全调回来,否则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夷县对面的蔡和也增兵了,虽然李易给蔡和下令,不准他过河,但夷县的刘贤和刑道荣不知道这一点,于是,那八千精锐就这样死死的被牵制在了长江边上,根本不能回援。

再算一下双方的将领,刘度就一个刑道荣能拿的出手,可李易这边呢,徐晃,黄忠,魏延,刘磐,这里头徐晃是受过天子嘉奖的,剩下的三人的名气虽然不够大,可在荆南这块地方上,也绝对算是厉害人物了。

双方实力如此悬殊,刘度的逃跑就不难理解了。

刘度的弃城而逃,虽然让李易有些遗憾,但他整体还算是高兴的,李易依旧坚持着他一贯的原则,能不打就不打,能少死人就少死认,否则李易也不用拐着弯的进军,一点点的给武陵制造压力了。

之后李易让徐晃带兵进了临沅,接管城池,让这位一脸郁闷的大将军去捡点功劳。

李易现在挺同情徐晃的,来之前他和徐晃说,让徐晃来荆南立功,结果却是一路打酱油,这对于一个想要立功的将领来说,确实有些悲催了。

徐晃进城后,李易却是驻扎在了外面,李易留了个心眼,他要防止刘度给他设下圈套,因为城中巷战会缩减人数上的优势,特别是夜间的时候,更是难以掌控,李易可不想阴沟翻船。

不过事实证明,李易想多了,刘度是真的跑了。

于是,李易让大军在临沅暂停,并下令让人追查刘度行踪,尽管李易自己都觉得希望不大,但他还是下了严令,必须捉拿刘度,这是态度问题。

在临沅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则是关于零陵的。

李易下令让金旋来见他,金旋虽然畏惧,但也不敢不来,于是,李易直接就让人把金旋给扣了,以贪墨问罪,押往襄阳。

紧跟着,李易就让徐晃持军令接管了金旋的兵马,同时任命袁涣为零陵太守,庞季为零陵郡丞,并调拨给他们两千兵马,护送他们上任。

其实李易最初是想直接让庞季上位的,他对庞家很有好感,庞季也跟了他不短的时间了,只是庞季学识虽够,但官场经验不足,而之前因为金旋在任的时候多有胡作非为,万一庞季不能安抚好地方,反倒是害了他,于是,李易用了郭嘉的意见,采取了类似“一带一”的法子,让庞季去当袁涣的副手,有袁涣这个老资历带着,只要庞季足够努力,不出三年就可以独当一面了。

将这些事情处理完成之后,李易便继续挥军北上,刘度虽然跑了,但夷县的刘贤和刑道荣还在,七日后,李易的大军便在夷县城外十里处扎营,而在这一天,李易也得到了消息,武陵的诸多县城也尽数归顺,只是还没有得到关于刘度的消息,而据李易所知,刘度也没有来到夷县,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一般。

李易虽然想杀刘度,却没在他身上多花心思,吩咐一声让人继续寻找,然后就开始考虑如何拿下夷县。

夷县只是一般县城,城防算不上坚固,但城中却是有着武陵的八千精锐,正面交锋的话,还是要花费一些功夫的。

于是,李易让身边将领献言献策。

刘磐是个闷葫芦,不爱发表意见,黄忠立功心切,建议直接攻城,与黄忠想法相同的还有不少人,他们都想要战功,而且战略上的理由也很充分,李易已得荆南,夷县不过一座孤城罢了,且城中守军父母亲人都在李易治下,必然无心抵抗,只要攻势强劲,必然可以一战破城,并不会有太多死伤。

之后是魏延,他的想法就比较圆滑了,建议李易往城中射入劝降书信,以如今城中情况,不用几天功夫,必然不战自乱,然后再用兵,城池可下。

李易又问主将徐晃,这位最需要功劳来证明自己的大将,却是赞成了魏延的意见,认为李易没必要强攻,只是围城就可以了。

双方意见相左,自然要争辩一番,李易在旁认真听着,心中虽然不说失望,但也绝对算不上太满意。

毕竟名将都是要历练和沉淀才能成就的,不是说你叫徐晃,他叫黄忠,那么你们就注定是名将了。

很快,双方的争辩渐渐没了新意,李易摆手示意众人安静,然后问道:“两位军师,有何看法?”

郭嘉和蒯越对视了一眼,蒯越笑笑,退后一步,说道:“奉孝已有良谋,越就不在主公面前献丑了。”

这两人都是李易的军师,私下里自然对如今的情况多有探讨,而在交流的过程中,郭嘉在军略方面的敏锐嗅觉,不知让蒯越惊艳了多少次,蒯越如今已经是自愧不如了。

“先生还是这般谦虚。”

李易微微一笑,随后看向郭嘉,道:“既然先生如此恭维,奉孝啊,你就别藏着掖着了。”

郭嘉出列向李易和众人拱了拱手,然后说道:“诸位其实说的都有道理,此时强攻,夷县半日必下,在嘉看来,这是中策。”

黄忠等人面露失望,既然郭嘉说他们是中策,那徐晃和魏延的想法,自然就是上策了。

然而,郭嘉紧跟着又道:“至于公明与文长所言,虽然可以不战而屈人之兵,然而两位却是忽略了一些问题,是以,此乃下策,不可取。”

魏延原本正想笑呢,闻言顿时笑不出来了,而且他心中不解,却不敢质疑,前些天的那次折腾,虽然已经知道是李易授意,可那把玩的实在太狠了,他对郭嘉多少有了些阴影。

徐晃皱皱眉,思索了一下,不是太明白,只能问道:“请军师赐教。”

郭嘉还礼,又向李易一拱手,道:“借主公的一句话,那便是换位思考,公明与文长虽然看到了城中军心必乱,却为何不去想想,刘贤和刑道荣难道就看不到眼前危局?难道他们就会坐以待毙?”

徐晃一点就透,当即说道:“军师是说,他们可能主动出城作战?”

郭嘉点头,然后对李易说道:“主公,如果使人往城内射入劝降书信,数日后城中必然自乱,而刘先与刑道荣想要求活,唯有与主公速战速决,那么,这两三日内,必然会出城求战,甚至,若是其胆识足够,还可能会连夜偷袭我方大营!”

第449章 他不是甘平

郭嘉说的话其实李易也想到了,毕竟他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和小说,其中用的最广泛的计谋就是花式偷营了,特别还是趁着对方立足未稳的时候偷营。

于是李易便问道:“奉孝可是要将计就计,于城外将那二人拿下?”

郭嘉摇头道:“若是刘贤出城正面列阵,以主公兵力优势,嘉有十足把握让其有来无回,但他们如果选择夜袭的话,虽然可以让来敌重创,但夜战凶险,难以把控,而主公兵多,更为不利,因此不宜冒险,只能将其击退。”

李易点头,这年头人们普遍缺乏维生素,夜盲的情况太严重,派出小股精锐袭扰还行,如果是大兵团作战,真的是人越多风险越大,之前打袁术的时候李易是瓦片,他能豁出去一战,可现在他已经是瓷器了,自然不应该选择这种充满风险的战斗方式。

李易略一沉吟,说道:“既然胜券在握,我们就不必太过贪心,奉孝,你这就与公明布置外围营防,防备刘贤夜袭大营,只要能重创对方这一次,他们恐怕也就无力再做抵抗了。”

“喏!”

两人当即领命,然后走到沙盘前便要进行布置,这时典韦从外了过来,说道:“启禀主公,刚刚大营外有一队人马求见,二百来人,看模样像是地方上的游侠,他们自称捉住了原武陵太守刘度,要将刘度献给主公,我也找人查验过了,被他们拿下的的确就是刘度。”

这消息有些突然,也非常意外。

因为李易的命令,如今武陵各地官员都在派人寻找刘度踪迹,力度非常大,可他们一直没有收获,却不想现在却是被一群游侠将刘度捉了送到门口,当真是意想不到。

李易笑了出来,问道:“是何人将他捉住的,姓甚名谁,还有,他们来了这许多人,是想投效,还是说求一些钱财赏赐?”

典韦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满脑子肌肉的莽汉了,来通报李易之前他就已经问了许多的事情,当即答道:“那群游侠的首领自称甘平,是……”

典韦敢一开口,李易就豁然转头,惊讶道:“甘宁来了!”

不管是李易,郭嘉等人也纷纷看向典韦,一个个目光都是闪亮闪亮的,满是意外和惊喜。

之前李易说什么金雕入梦,甘宁来投,虽然说得头头是道,但终究太过虚幻,随着时间过去,不少人已经将这件事渐渐淡忘了,就算是提起,私下里未尝没有人觉得李易是在胡说八道,或者笑话他为了造势手段拙劣,弄不好怕是要大丢脸面。

然而,与丢脸相对的,如果甘宁真的来了,那就说明李易的梦不是胡诌,而是真的有灵异,这件事完全可以说成是神鸟为李易送来贤才,这绝对能唬住很大一票人。

典韦见众人齐刷刷的看着自己,赶忙摆手道:“主公,不是甘宁,是甘平,我之前也听错了,还特意问了他一遍,确实是平,不是宁。”

“啊,原来这样啊,那你继续说罢。”

李易有点失望,本以为是甘宁的,不想却是甘平,这一字之差,区别就海了去了。

典韦原本还想说,那个甘平看上去其实挺不错的,绝对是个好手,不过见李易失望,他也就不好夹带自己的看法了,只能如实道:“这甘平与他的同伴,都是听闻主公威名,想要投奔主公,本来他们打算直接去襄阳的,但知道主公出兵荆南,便改了道,又因为之前刘度在武陵戒严,道路不能通行,他们便暂时留在了这里,没能去寻找主公。”

“不过那甘平倒是个有心人,虽然不能前行,干脆就想着要带些功劳去见主公,于是就留在了夷县附近,想寻找刘贤或者刑道荣落单的机会,却不想前昨日被他们发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行商,甘平看那行商虽然行迹鬼祟,但说话间却有官员作风,便扮做劫匪将那人拿了,一番问询,这才得知那人竟然就是刘度,正要到夷县去见刘贤,只是运气不好,碰上了甘平。”

“原来如此,那甘平倒是细心,不过刘度也够倒霉了。”

等李易赞扬过后,典韦便继续道:“于是他们就带着刘度来见主公了,应该是想凭借刘度在主公这里谋个差不多的差事,但碍于主公威名,不敢直接开口。”

李易点头,这甘平只是一群游侠的首领,而李易却是大汉十三州中最强一州的掌权者,甘平要是不怵他反而不正常。

李易问道:“他们现在何处?”

典韦答道:“因为对方人多,且都带有兵刃,为了避免有诈,暂时他们还在大营外面,等候主公命令。”

想了想,李易便道:“这些人虽是游侠出身,却知晓大义,能分辨深恶,又我捉拿刘度,这是有功,不应亏待了他们,你这就叫那甘平带着刘度一起来见我吧。”

“喏!”

典韦领命去了,李易看着他离开,欣慰之余还是有些遗憾的,为什么不是甘宁呢?

没等李易过多感慨,郭嘉便道:“主公,既然得到刘度,只要下令将其在日落时于城门外斩首,城中士气必然再降,而且刘贤与刑道荣也必定在日落前出兵决战!

李易知道郭嘉后面还有话没说,那就是刘先他们白天出城,恐怕出来就回不去了。

李易又看其他人,见众人没有不同意见,便道:“公明,你这就让人往城中射入书信劝降,先乱其心,等过了中午,我军安排妥当,再放出斩首刘度的消息。”

徐晃当即领命,又问了一些细节,这就出去安排了,徐晃离开的时候,正好看到典韦带着一个大汉和五花大绑的刘度进来,魏延扫了刘度一眼,没放在心上,倒是对那大汉多看了几眼,然后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便离开了。

典韦带人入内,当即说道:“主公,甘平与刘度带到!”

“草民——”

甘平抬头看一眼李易,暗道一声好风采,这就要向李易行礼,不想那刘度却是比他要快,猛的跪倒在地,大声嚎啕道:“下臣错了,下臣知错了,还望襄侯开恩,绕小人一命,小人绝对不敢对襄侯再生二心啊!”

甘平有些嫌弃的看了刘度一眼,很想将他踹到一边,不过这是李易的大帐,他不敢造次,只能忍着殴打刘度的冲动,再次拜道:“草民甘平,见过襄侯!”

“壮士免礼!”

刘度的声音虽然大,可李易却是懒得用正眼看他。

之前刘度敢主动跟李易动兵,李易还以为他是个纯爷们,结果先是跑路,现在被抓,见面直接求饶,这胆气实在是叫人失望,甚至李易都怀疑他的官是不是买来的。

相反,这个叫甘平的草民却是让李易眼前一亮,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这个年代人们的武艺的好坏高低,跟力气大小有很大关系,而力气往往又跟人的体格挂钩,就像是典韦张辽他们,那块头一看就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而今天的这个甘平,尽管一身粗布衣衫,打扮普通,也没有带兵刃,可他给人的感觉,与张辽他们很像,只是这个甘平脸上棱角太过明显,相比张辽等人少了一分稳重。

李易在心里推测,单单是论武艺的话,这里估计就典韦能稳赢,黄忠有比较大的把握,但换做徐晃魏延他们估计就要看谁状态更好了。

这么猛的人会是无名之辈?

甘平,这不是甘宁他大哥,就是甘宁改名换姓了吧?

原本李易只是瞎想,可随着这样一个念头出来,李易却是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因为甘宁的履历完全就是黑色的,他要是想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换名字完全可以理解。

李易越想越觉得靠谱,再看甘平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甘平不知李易是怎么回事,那火热的视线让他都不敢回应,下意识的就把脑袋低了下去。

李易也察觉到甘平似乎被他看的不好意思了,哈哈一笑,道:“诸位看看,这位甘壮士,可称得上好汉?”

在场人眼光都不差,自然看出了甘平的不同寻常,现在听到李易明显是褒奖的问话,便纷纷附和,称赞甘平。

甘平听着众人对他的评价,心中欢喜,当即拜道:“多谢襄侯称赞,草民别的本事没有,只有一把力气还成,今日特来投奔襄侯,希望可以为襄侯披坚执锐,还望襄侯收留。”

“好!”

李易直接就答应了,道:“我看你面容不俗,武艺应该亦是不差,又生擒刘度,虽然有几分运气,却也是你足够心细,假以时日必能担当重任!”

“草民多谢襄侯!”

甘平闻言大喜,没想到李易这么好说话,他是真的高兴,来之前他可是非常担心李易会轻视他的游侠出身呢。

“襄侯……”

一旁的刘度又满脸哀求的喊了李易一声,但李易却是看都没看他,继续对甘平说道:“你先不要着急道谢,你捉了刘度,乃是功劳,我会赏你百金,由你去与你的那些与同伴分润,我不会干涉,但是,我却不会因此直接授予你官位,因为你虽然投奔于我,可我对你却知之甚少,给你的官位高了,你却不能胜任,或者我给你官职太低,让你才能无用武之地,这对你我都是不利,所以,我会先留你在我身边做亲卫,将来再做具体安排,至于你的那些同伴,等拿下夷县之后,我会让刘磐将军为他们安排,若其中有人能够识文断字,或者是有其他才能,你也可上报与我,我会为他们另做安排,这样你觉得如何?”

甘平朗声道:“草民等人既然投拜襄侯,自然会听从襄侯安排,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有半点怨言。”

李易对甘平的态度非常满意,正要接话,却见他一直没搭理的刘度忽然站了起来,大叫道:“襄侯,此人心中存着歹意,绝不可用啊!”

李易愕然,郭嘉等人也是奇怪,或是看着刘度,或是盯着甘平,不知道刘度这是怎么了。

甘平自己也没想到刘度会来这一出,先是皱眉看了刘度几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闪过了一丝慌乱,尽管甘平很快就将那一丝表情掩饰过去,但此时他就是众人视线的中心,如何能不为旁人察觉?

黄忠不动声色的往李易方向靠近了一步,这个位置,他随时都能挡在李易身前,而魏延和典韦虽然接触的时间还短,却是极为默契的往两边走去,如果甘平有所异动,不管是袭击李易还是选择逃跑,他二人合力,绝对能让甘平逃不出三步。

甘平也是好手,一看这架势,便知道不妙,正要辩解,却听刘度继续大喊道:“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甘平,我被他们劫走之后,他们虽然对我严加看管,可我还是听到了,有人明明喊他甘宁的!”

“甘宁!”

听到这个名字,李易下意识的重复了一遍,这也是他第一次接刘度的话,而刘度因为慌张,并没有注意李易神色,只当李易是听说过甘宁,再加上甘宁名声不好,自动脑补为了李易知道甘宁的恶行,便继续叫道:“襄侯,这甘宁乃是南阳人,早年无恶不作,被乡里不容,不得已去了益州,又在益州犯事,这才隐藏姓名来见襄侯,如此藏头露尾,必然心怀不轨,要对襄侯不利啊!”

“你胡说八道!”

甘平……不,甘宁面露急色,对着刘度骂了一句,然后又赶忙向李易解释道:“襄侯,草民原名的确是甘宁,因为早年错事太多,名声不好,担心襄侯不会接纳,这才换了姓名前来投拜,绝非想要对襄侯不利,还望襄侯明察!”

甘宁说罢,就想对李易下拜,可他又担心这一拜会被典韦他们给顺势按住,因此不由迟疑了一下,而就是这一迟疑,甘宁却是发现,这大帐内的气氛不知为何,忽然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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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0章 甘宁感动坏了

大帐中典韦的武艺是最高的,也距离甘宁最近,双臂只是微微张开,看上就像是一头咋牙咧嘴的黑熊,给了甘宁莫大的压力。

可是,就在刘度报出甘宁的姓名后,这“黑熊”却是对着甘宁眨了好几下眼睛,甚至还有闲心往李易那边看了眼,跟着缓缓后退两步,也让甘宁的压力大减。

然后就是黄忠,虽然黄忠还是站在李易侧前方,但明显是松了口,而且一副很想回头的样子。

其他那些将领也差不多,不少人眼中对甘宁的戒备散去,转而多了许多好奇,盯着甘宁上下打量。

最后剩下一个魏延,他虽然不知道李易当初说的关于甘宁的话,可他足够机灵啊,眼瞅着典韦都要撤了,他还上去干嘛?

于是,魏延也缓缓后撤,让甘宁的压力彻底降了下来。

甘宁有点蒙,他将这些变化看在眼中,心里奇怪的紧,可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

甘宁确实是真心来投靠李易的,并没有恶意,但他因为过往经历不光彩,隐藏了真实姓名,人家非说他心怀不轨也不算错。

可现不光典韦他们的敌意明显收了回去,就连哪些文官们的眼神也变了,不过他们他们打量甘宁的时间比较少,更多的都是在以一种近乎狂热的目光看着李易。

甘宁已经是一脑门的问号,但刘度还没有察觉到,他继续叫道:“襄侯,还望襄侯看在小人对襄侯一片忠心的份上,绕了小人这一次,小人今后绝对忠心耿耿,再无他念。”

“呵呵……哈哈哈……”

李易看着刘度,先是轻笑了一声,随后又看向甘宁,却是直接放声大笑了起来,在场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笑了出来,等笑声渐渐停歇,郭嘉便上前拜道:“恭喜主公,贺喜主公,今日既有金雕为主公引荐贤才,他日主公大事必成!”

其他人也跟着纷纷道:“恭喜主公!”

“哈哈,诸位快快起来,同喜,同喜才是。”

李易虚扶了众人一把,然后缓缓走向甘宁,甘宁不知为何,看到李易的眼神他就莫名心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但李易却是直接一把拉住了他,轻声道:“甘宁,甘兴霸?”

“草,草民正是!”

甘宁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不是怕,纯粹就是紧张的。

其实甘宁平日也是一位豪迈的男子,从来不知道“怂”为何物,可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叫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带着心也虚了。

李易笑笑,又瞧瞧甘宁身上的粗布衣衫,问道:“我知你平日喜好华服,身上多批带锦缎,可今日为何这般朴素?”

甘宁先是有些高兴,李易居然连他的喜好都知道,可见果然是对他有兴趣的,只是他马上就是一阵脸红,甘宁也知道,自己那习惯真算不上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不由有些羞愧的道:“甘宁往日轻浮之举,不想却被襄侯得知,当真万分羞愧,而今日求见襄侯,宁实在不敢造次。”

李易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在李易看来,甘宁和魏延,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属于带刺的人,是不太好管理的。

之前李易借金雕入梦说出甘宁,虽然有一定造势的效果,可李易之后却是有些后悔了,他担心会因此害了甘宁。

因为李易觉得甘宁性格本就糟糕,而他又给了甘宁一个被金雕引荐的背景,这样一来,难免会让甘宁目中无人,进而引发一系列不太好的事情。

不过现在看到甘宁本人,李易却是发现,甘宁比他想象的要懂事的多,可能当年真的只是年少轻狂吧。

李易笑着说道:“很好,你很好,还是刚才说的,你暂且留在我身边,具体职务日后再做安排。”

“是,草……属下遵命!”

甘宁再次领命,心里大松了一口气,他是真怕李易知道他的身份后,将他拿下治罪啊,而且他死了不要紧,那么多兄弟也要被他连累了。

只是甘宁心中也多了一个好奇,李易已经知道他是甘宁了,却为何没有轻视他,甚至就连那些文武官员也没有一个轻慢他的,这实在叫甘宁想不通。

看瞅着这俩人越看越对眼,刘度忍不住了,他明明已经揭穿了甘宁,算是交了投名状,可李易为何还对甘宁这么好,对他却是睬都不睬啊?

“襄侯,这是甘宁啊,这人之前在荆州无恶不作,哪怕是现在都还有着他的恶名啊,襄侯若是留他,难道就不怕被人笑话!”

刘度这次直接抱住了李易的腿,他想要再争取一下,甘宁闻言脸色涨红,恼怒的瞪了刘度一眼,但他却不敢开口,只能小心的看着李易的感应。

李易撇了刘度一眼,又看向甘宁问道:“兴霸,我问你,在我治理荆州之时,你可有在荆州为恶?”

甘宁赶忙摇头道:“没有,属下早年就已经离开襄阳,后来去了益州谋前程,那时读了些书,知道自己之前多有过错,每每想起很是惭愧,就不敢再做那欺负弱小之事,今次回到荆州,荆州已在襄侯治理之下,更是不敢。”

刘度也是当官的,一听李易语气就知道他是想要给甘宁开脱,顿时心里老大的不平衡,叫道:“襄侯,难道因此就要放过他不成?”

刘度此时已经看出来,以李易对他的态度,他多半是难以求活了,在这种绝境之中,刘度是反抗不了李易的,那么他就要将能拖下水的人拖下水,而甘宁自然就是他的首选。

对于刘度来说,他虽然怕死,可要是战败被李易拿了,还面前能够接受,毕竟李易是个厉害人物。

可甘宁这家伙要身份没身份,要名声没名声,让这样的人踩着自己尚未,他实在是不甘心。

李易摇摇头,鄙夷道:“就你这胆量,竟然也敢与我作对?”

“我,我……”

刘度不知该怎么解释,他心里觉得,要不是金旋太没种,要不是韩玄太蠢,如果荆南四郡能齐心合力,都像他一样,绝对能让李易徒呼奈何,只是事到如今,这些话说出来已经是毫无意义了。

李易腿上微微用力,震开了刘度,回到自己位置上,然后一指蒯越,说道:“先生,你就来告诉他,也好让他死个甘心。”

蒯越出列,拱了拱手,道:“一月之前,有金雕入襄侯梦中,为求在荆州得一落脚之地,便向主公引荐了一员勇将,而那勇将正是甘宁,之后主公就让人打探甘宁行踪,只是一时无人知晓,于是我等便半信半疑,不知主公梦中之事是真是假,却不想今日却是应验了,甘宁主动前来投奔,可见主公洪福齐天,一切皆有神助啊!”

甘宁瞪大眼睛,他是在益州混不下去了,而李易在荆州名声又大,所以就想过来投靠了,可人家这边竟然早就知道,而且还有个金雕给李易引荐,这事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这时郭嘉笑问道:“甘宁,你在往荆州路上,可有见到神鸟在上空指路?”

甘宁表情有点发愣,但他稍微回忆了一下,马上就一个劲儿的点着脑袋,肯定道:“有!”

四周之人忍不住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之声,因为甘宁的回答再一次证明了李易梦境的真实性。

不过李易却是心中暗笑,这年头又不是后世,大型飞禽多的是,多抬几次脑袋,天天都能见到,而甘宁一路从益州赶来,路上要是没见过几十只大鸟,那才其了怪呢。

刘度听了这话脸上满是震惊与绝望。

他自然不认为李易会故意编谎话来哄骗他和甘宁,那么这事就是真的,有金雕做保,李易自然不可能为难甘宁,而有如此神异相伴的李易,纵然荆南四郡的人联合在了一起,就真的能挡住李易的兵锋?

众人以为到此这件事就算是了了,便要为甘宁设坐,请他坐下,不料李易却是忽然板起脸来,道:“甘宁,你说你有读书,那我问你,你可知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

甘宁原本还在窃喜,觉得李易肯定会重用于他,却不想李易忽然变了语气,让他心中不由一紧,赶忙答道:“属下知道,这是晋灵公无道,臣子谏言,晋灵公表示愿意改过,然后臣子说的话。”

李易点头,问道:“那你以为这句话说的如何,是否有道理?”

“这……”

甘宁面露为难之色,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以甘宁如今的情况,他很想肯定一下这句话,可李易面色严肃,他又不敢那么讲。

但如果不肯定一下的话,那他过去的糊涂账又怎么说?

就在甘宁犹豫的时候,李易忽的提高声音,道:“诸位!”

众人也不知李易这是怎么了,赶忙躬身应道:“属下在!”

李易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句话放在一个一时贪心,偷拿父母钱财的孩童身上,或许有用,可若是有人怒而错杀好人,这话就说不得了,因此这样的错误,如何能够改过?又如何能曰‘善’?”

无人出声,李易继续道:“我如今为荆州之主,尔等皆为我左右肱股,一言可兴万人之师,一举关乎千里百姓生死,责任何其重大,所以,孩童犯了错,寻常百姓犯了错,他们可以改过,因为他们犯不了大错,而我等若是不能谨言慎行,一旦出错,纵然之后改过,可谁又能让死者复生?”

郭嘉拜道:“主公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道:“主公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李易抬手,示意众人起来,然后看向甘宁,甘宁心里一突,直接拜倒在地,不敢言语。

李易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甘宁啊,你过去的事情我也找人打听过,那些事……唉,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

甘宁脑袋垂得更低,道:“属下惭愧……”

李易感慨了一声,继续道:“好在,我看你当时所为,虽然多有劣迹,但身上并无人命,也未银辱女子,虽然劫掠不少,委实可恨,但好在勉强还能补过,不然纵然你是有金雕引荐,我也绝对不能用你!”

甘宁大大的松了口气,刚才那一瞬,他还真以为李易要收拾他呢,这便要道谢,却听李易话锋一转,又道:“现在你既然入我麾下,我这里就有一件差事交给你去做,你可愿意?”

甘宁想都不想,直接点头道:“纵然刀山火海,只要主公有令,甘宁绝无二话!”

李易摇摇头,道:“没那么凶险,我只是想让你登门道个歉罢了。”

甘宁大是诧异,抬头问道:“道歉?”

李易转身去了案边,取出一块木牒,提笔写了几行字,又拿出自己的私印,在上面盖了一下,吹了吹,交到甘宁手中,道:“这是我的名帖,等夷县战事了结,你就拿着它去襄阳找到荀攸,让他带你去我府中私库中取出钱财,然后你再去南阳寻访当年被你欺负,或者是劫掠过的人家,先递我的名帖,再报你姓名,然后将财物送上,就说你现在已经是我麾下之人,你早年虽然多有恶行,只是我却不忍就往年过错对你追究,我心中于百姓有愧,只能让你挨家挨户递上名帖,再以我府中私财送上,为你改过,希望可以让你得到他们谅解。”

李易说罢,甘宁久久没有回话,整个人就仿若呆傻了一般,就那么看着李易一动不动。

其实不光是甘宁,在场许多人听了李易的话也是动容不已。

等了一会,李易不见甘宁回应,便问道:“你可愿意?”

“我,我……”

甘宁喉头动了动,却是直接哽咽了,又过了好大一会,方才颤声道:“主公乃是当世英雄,贤名天下皆知,而甘宁乃是卑贱之人,若是因甘宁往日劣迹污了主公名声,甘宁纵死也不能补偿主公万一啊!”

说完,甘宁就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他是真的被感动坏了,如果李易只是让他自己去找当年犯过事的地方登门道歉,以甘宁的性子虽然会答应,可心里肯定不开心,毕竟这种事是很掉面子的。

可是李易却把他自己的名帖交给甘宁,还拿出自己的私财去让甘宁使用,尽管登门道歉的人还是甘宁一个人,可实际上却是李易陪着他一起去掉了面子。

这年头的人可是非常爱惜羽毛的,李易乃是一州之主,整个天下名声比李易好的人也没几个,而他甘宁不过是一个恶迹斑斑的游侠罢了,今日竟然被李易如此对待,他如何承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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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1章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

听着甘宁那因为感动而压抑不住啜泣声,李易这个始作俑者,却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厚道”。

李易心中是窃喜的,虽然有点不合时宜,但他真的是在窃喜。

甘宁前来投效,李易知道自己只要礼贤下士,不因为过去的事情去轻视他,再适当提拔一下,甘宁肯定会听话,会为他所用,但李易却觉得那样还不够。

李易的掌控欲很强,他疑心病也很重,所以,李易最喜欢的下属是那种可以为他去死的,只有这样的人,李易才会真正给予重任。

而甘宁嘛,李易很看好他,所以就想加一把火,让甘宁愿意为他去死。

于是李易就借着甘宁过去犯过的事为由,拉下自己的面子去给他擦屁股,这样的举动,甘宁但凡有点良心都得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在甘宁看来,李易是为他舍弃了名声,可对李易来讲,付出其实是微乎其微的。

可能会有一些百姓觉得李易这么做是包庇恶徒,然后心生不满,但现实是很残酷的,因为寻常百姓人微言轻,对李易的名声根本构不成多大影响,相反,在李易的有心操作之下,将会有更多的人看到他对人才的渴求,觉得李易重视人才,然后新生向往。

这么划算的事情,李易何乐不为?

而且,再进一步讲,李易这么做还能起到一定的教育效果。

甘宁之前犯的事,李易没有直接给他抹干净,而是用自己的脸面去给他填补窟窿去了,那么甘宁,或者是李易麾下其他人想欺男霸女的时候,他们就得想想后果了,如果他们犯了事,又不想李易给他们惩处,那就要掀李易的面皮了。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律法是最大的,可对于这些官员们来说,律法上的事情好说,可要是让李易丢了面子,让李易不痛快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是真正让他们忌惮。

“堂堂大丈夫,莫要做小女儿姿态,今日这里的人可都是你日后同僚,难道你想被他们笑话?”

李易左手托着甘宁,一下就把他给拉了起来,这一看才知道,甘宁虽然哭声不大,却是真的泪流满面,连鼻涕都冒出来了。

李易内心微微触动,感觉自己心机太深,有点不地道,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

李易为了让人才为自己所用,的确用了很多小手段,可那又如何?

李易是让这些人愿意为他赴汤蹈火,又不是真的让他们去送死,只要真心追随他的人,李易都会给予很宽厚的待遇,甚至还会暗中指点引导,避免他们不知不觉走上“狡兔死走狗烹”的路,李易自问自己对待这些下属还是很走心的,比历史上那些帝王要厚道的多,最起码他从来都没有过杀功臣的想法,因为他舍不得。

甘宁用力擦了把眼泪,不知道是不是不经常掉泪的缘故,他的动作看上去很有几分孩子气,看得李易都有些想笑。

吸了吸鼻子,甘宁对着李易郑重道:“主公对待甘宁有如父母,甘宁又岂会在意旁人取笑,今日之后,甘宁性命便是主公的,主公要甘宁死,甘宁绝对不皱一下眉头,甘宁若有有丝毫二心,人弃鬼厌,天地不容!”

“哎!好!好!”

李易用力拍了拍甘宁,然后对众人说道:“果然是金雕为我引荐的忠义勇猛之士啊!”

众人看着甘宁也很是欣赏,虽然甘宁还没露出什么本事,可看其说话时言语豪迈,道一声好汉绝对不为过,于是纷纷向李易与甘宁道喜。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心中却在惊叹,他们除去震惊李易的金雕入梦竟然是真的,同样还佩服李易的御下手段,这甘宁看面相就知道不是那种老实人,可见面不过片刻功夫,李易只是略施手段,甘宁就对李易死心塌地了。

有这样的主公,何愁不能成就大事?

至于被撇在一旁的刘度,此刻眼中剩下的,只有后悔。

单单是李易的御下手段就让他佩服无比,早知道李易如此,他的那些作为又是何苦来哉?

刘度彻底陷入绝望,甚至就连有人将他拖出去,都是呆呆的没有反抗。

收下甘宁后,李易这边并没有摆宴或者做什么,因为徐晃已经让人往夷县城中射入了上百封书信,对其进行劝降,李易这边只谈也开始准备即将到来的战事。

午后,全军用饭过后,李易的军前空地上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木台,刘度被捆上在上面,刀斧手立于左右,同时,李易也让人传信城中,说是刘度已经被他生擒,刘贤若想他父亲活命,就拿刑道荣的脑袋来换,而刑道荣若是想在城破后保全自身性命,就拿刘贤的性命来换。

李易的条件很是无耻,但他如今占据绝对优势,刘度又是作乱的一方,自然也就用的毫无压力了。

消息传出之后,李易大军便开始在徐晃郭嘉等人的调度下缓缓列阵,不多时,夷县城中出现了一阵骚乱之声,似是有人起了内讧,李易这边有人建议李易派兵试探一下,但李易没有应允。

左右都是一座孤城,管他是真的内乱还是故意诱敌,李易全都懒得理会。

又过了约莫半个多时辰,夷县城头旗帜不知为何将下,然后城门缓缓打开,一个银甲将军策马而出,在他身后,还有约莫两千军士跟着冲了出来,一直到了李易阵前两箭开外,这才驻足。

略微停顿后,那银甲将军,回身不知说了什么,便策马上前,在李易的阵前停下,大声道:“敢问李襄侯何在!”

李易眯眼瞧了瞧,来人生得很是魁梧,看上去也算是一员勇将,不过李易并没有答话的意思,且不说两人身份差距,就是这直接跑来也不主动通名报姓,却先问他在哪,这种情况李易要是应了,岂不掉了面子?

一旁的郭嘉暗示了典韦一下,典韦当即喊道:“来将是谁,速速报上名来!”

那银甲将领其实已经看到李易了,见李易不搭理他,虽然心中暗怒,但也无可奈何,这时他又看向典韦,暗道好一员猛将,然后深吸一口气,朗声道:“我乃刘太守麾下将领刑道荣,希望能与襄侯一叙!”

“咳咳。”

后面的李易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因为听到刑道荣三个字,他脑子里下意识的就冒出那句“说出吾名吓汝一跳”,只可惜这现实版的刑道荣似乎并不是很嚣张的样子,让他不禁有些小小遗憾。

李易有了说话的兴趣,便抬抬马鞭,道:“刑道荣,你现在若是愿意归顺,我可保你官位不变,甚至许你继续领军,如何?”

刑道荣闻言,上前几步,距离李易更近了些,又看了片刻,然后叹息一声,拱手道:“多谢襄侯好意,只是刑某虽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忠臣不事二主的道理,还望襄侯见谅。”

李易轻轻点头,没说什么,刑道荣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否则刑道荣想投降的话,早就降了。

李易没出声,刑道荣便继续道:“刑某知道,城中军心已乱,难以坚守,襄侯大军若是攻城,我等死路一条,所以,军中愿意归降襄侯之人,现在都已经留在城中,而刑某身后,皆是愿为刘太守效死之人!”

刑道荣说着,往后面指了指,只见那些兵卒虽然不敢说各个视死如归,但面对李易这十数倍的大军却并没有露出明显退缩之意。

李易目中不禁闪过一丝欣赏,旋即眉头皱了皱,低声对徐晃说了几句,徐晃应是,便退下安排去了。

刑道荣提高声音,道:“刑某虽然兵少,却都是敢死之士,若是奋力一搏,襄侯兵马多少会有损伤,素闻襄侯仁慈,想来不忍见到生灵涂炭,是以,刑某冒昧恳请襄侯释放刘太守,只要襄侯应允,我等愿放下兵刃,或打或杀,全凭襄侯处置!”

刑道荣的这番话很是值得赞赏,但李易却是叹了口气,没回答他,而是问道:“刘贤呢,他现在何处?”

刑道荣身形一僵,然后对着后方城池道:“公子自知不是襄侯对手,是以在刑某出兵之前,已经举火**!”

李易顺着刑道荣目光看去,果见城池上空有烟雾飘荡,不过他却轻轻摇头,完全才不信刑道荣的话。

且不说刘度那么怂,他儿子血性的概率不大,此刻刑道荣都愿意以投降来换刘度了,既然刘贤有**的勇气,那他也应该站出来换刘度才是。

李易正想到这里,郭嘉低声道:“主公,刑道荣恐怕是在消耗时间,然后让刘贤趁机出逃!”

李易其实也想到了这点,当即吩咐道:“往其余三门加派兵马一千,不管是看到何人出城,无论男女老少,尽数拿下!”

郭嘉应道:“喏!”

对面刑道荣见李易没有理他,便再次问道:“不知襄侯意下如何!”

李易没理会,而是看向徐晃,徐晃拱手道:“启禀主公,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

李易点头,然后拽了一下缰绳,直接带着人往后撤去,刑道荣见状,正自疑惑,就见李易的人马退下后,前面露出了一个木台,而上面的几个刀斧手按压着一个人,正是刘度!

刑道荣见状不由大惊,叫道:“主公!”

刘度想抬头往刑道荣这边看,却不想那刀斧手却是二话不说,直接挥刀斩落,刘度的大好头颅顿时落地,血液喷出三尺多远。

“啊!”

刑道荣也没想到如此,只觉心中绞痛,一声呼喊,险些坠下马来,等他勉强稳住身形,却是想也不想,直接就往前冲去,面目狰狞,口中大喊着:“李易,我誓杀汝!”

刑道荣这一冲,他身后的两千来兵马也跟着他往前冲去,只是刑道荣刚刚冲出没多远,就见木台后的军阵方向一阵箭雨向他当头盖下,好在刑道荣武艺不差,直接翻身滚下马背,仗着脚步灵活,一边躲避箭雨,一边冲向木台,他要抢回刘度的尸首。

几个刀斧手见刑道荣奔着这边来了,丢下兵刃转身就跑,刑道荣也不管他们,含泪抱起刘度头颅,便又要去捡刘度身体,但他刚要踏上木台,脚下却是一紧,紧跟着一股大力传来,直接将他掀翻在地!

“哪里的宵小偷袭!”

刑道荣一边大叫,一边挥刀往脚下斩去,却只听当得一声,这一刀被个年轻小将挡住,紧跟着又见木台下钻出了十多名汉子,各个手执长枪,齐齐向他刺去。

刑道荣大惊,当即就想闪避,但那小将反手一刀劈向他双腿,刑道荣无奈只能挥刀抵挡,也就是这一耽搁的功夫,便有数杆长枪刺中了刑道荣的身体,刑道荣身体一颤,张口要骂,但紧跟着又被几杆长枪刺中,于是刑道荣兵刃落地,眼瞳涣散,口中鲜血喷涌,整个人彻底瘫软了下去。

“恭喜将军斩将得功!”

一个士兵对霍峻恭喜了一声,便要挥刀去割刑道荣首级,但霍峻却道:“且慢!”

士兵不解,只见霍峻上前一步,看着刑道荣道:“这不算什么功劳,全都是主公厚爱,换个人来,一样能杀了他,而且主公说了,此人还算忠心,只可惜跟错了人,便留他全尸吧,稍后与刘度尸首一起收敛。”

听霍峻说完话,刑道荣的最后一口气咽下,彻底闭上了眼睛。

霍峻见状,摇摇头,然后目光看向前方,那边刑道荣所带出的兵马已经冲到了阵前,奈何他们人数只有两千,而李易那边光是开弓之人就有五千,两轮箭雨过后,便已经死伤惨重,如今又失了主将,少数人继续前进,多数已经开始退却,乱糟糟的一团,覆灭就在顷刻之间。

“尔等留在此处,我去向主公复命!”

霍峻说罢,便往回走去,穿过盾阵,很快就寻到了李易,上前道:“启禀主公,刑道荣已死,末将特来复命!”

“很好,给你记下一功。”

李易鼓励的拍拍霍峻肩膀,其实他手下不管是徐晃典韦,还是黄忠魏延,甚至是刚来的甘宁,都很接下斩杀刑道荣的任务,毕竟这是在荆南唯一的一次斩将的机会,但李易却是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霍峻。

霍峻跟李易很久了,而且一直本本分分,但也因为他太本分了,一直都立功的机会,李易作为主公自然不能让老实人吃亏,干脆就送了他一份现成功劳,也让这个老实人今后更加老实卖力。

第452章 曹操屠俆州

霍峻这边刚刚说罢,跟着又有斥候快马来报,道:“启禀主公,刚刚城西大门打开,有一行百余人出城向西而去,我等呵令其停下,对方不从反逃,于是我等放箭阻拦,对方首领中箭落马身死,经辨认,正是刘贤!”

“好!”

李易的应了一声,随后看向左右,展颜笑道:“诸位,荆南已定啊!”

众人也纷纷露出笑容,虽然这次荆南之役的功劳寒酸了些,但出兵的根本目的已经圆满达成,李易这边不但损伤微乎其微,还顺路收了几个人才,怎么看都是非常可喜的结果。

郭嘉拱手笑道:“主公出兵荆南,所过之处,地方官员争相而降,不过月余时间便收复荆南四郡,可见主公威名赫赫,让世人拜服啊!”

一旁蒯越则道:“荆南四郡平定,全是主公之功!”

徐晃魏延等人也纷纷贺道:“恭喜主公,平定荆南!”

听着众人的恭维之声,李易心怀大畅,哈哈一笑,然后摆手谦虚道:“我一人不过双拳两脚,如何能定荆南?还是全靠诸位勠力同心,以及三军将士奋勇才是啊!”

李易很清楚,他作为主公也是需要功劳的,就比如征讨荆南,他就必须亲自过来,让人知道是他李易征服的荆南。

不过,落实到具体小事上,那就不用斤斤计较了,该分的功劳都分出去,他不能与下属们抢功,这才是一个合格主公该有的态度。

于是,在众人的道谢声中,李易又道:“郭嘉、蒯越、徐晃听令!”

三人神色一正,赶忙上前道:“属下在!”

“荆南既定,你三人这就拟定有功将士名单,交我定夺后,上奏天子,为将士们请功!”

“另,即刻将荆南收复的消息通传荆州各个郡县,并将刘度父子人头传于郡县官员一观,务必让其引以为戒!”

“再传令蔡瑁,让他代我与襄阳官员庆贺荆南大捷!”

郭嘉将李易的这些话一一记下,想了想问道:“主公何不等回到襄阳后亲自主持庆功之事?”

李易摇头道:“不急,今日大军在夷县安顿,晚上犒赏将士,两日后你就与徐晃率大部人马北上渡江回襄阳修整,接管防卫,整编兵马,并让蔡瑁到长沙赴任!”

“还有,典韦、霍峻、蒯越,你三人与三千兵马留下,随我巡视荆南诸县,安抚百姓,至于我何时回襄阳,呵呵,等到时机到了再说吧!”

在场不少人一头雾水,李易要留在荆南安抚民心他们理解,可李易说的时机是什么,这就不是很明白了。

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糊涂,郭嘉见李易虽然是说着荆州事,但目光却是看着徐州方向,顿时了然,随后抱拳道:“请主公放心,属下必定将事情办得妥当!”

蒯越也明白了李易的想法,不过他更关注的,却是李易将他留下随行,这让他有些无奈,因为蒯越知道,李易或许已经很认可他了,但认可归认可,终究还是不能完全对他放心啊。

……

李易攻略荆南,算是一桩值得天下人关注的大事,可能会有其他势力从中阻挠,甚至,长安那边也会对他舍扬州而去荆南的作为有些微词,但实际上,李易在荆南的动作并没有吸引太多的目光,朝廷那边更是一句话都没说。

这固然有荆南战事结束的太快的缘故,但更多的,还是因为这段时间里,天下间“活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之前河北公孙瓒与袁绍厮杀,双方已经是彻底撕破脸,谁也不肯相让,按说这一年两人之间的争斗是应该继续下去的,但因为袁术的事情无意中狠狠的坑了袁绍一把,如今市井中有许多关于袁家怀有不臣之心的流言,这对于一心要一统河北的袁绍影响非常大。

袁绍的确不甘寂寞,想以河北为根基,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霸业,但如今他的实力虽强,但天下间与他实力相差不多的人还有不少,袁绍比袁术冷静的多,知道现在还不是丢掉大义的时候,于是,袁绍果断认怂,决定先不打了,收缩兵马躲避风头,将进攻战略转为了休养生息,以此来表明自己还是大汉的忠臣。

不过袁绍的对手公孙瓒,眼看袁术造反,袁家的名声出了问题,却是极为高兴的,他认为这是自己崛起的绝佳机会,于是,公孙瓒开始在幽州大肆招兵买马,各种强拉壮丁,恣意征税征粮,想一鼓作气拿下袁绍,却是让幽州百姓苦不堪言。

幽州牧刘虞见状看不下去了,刘虞是个很爱惜百姓的人,他无法容忍公孙瓒如此害民之举,于是,刘虞领兵讨伐公孙瓒,只可惜刘虞虽然是幽州人望所在,百姓,官员大多全都愿意追随与他,奈何刘虞不懂战事,行事瞻前顾后,最后反倒被公孙瓒以少量兵马打得溃不成军,就连他本人也被生擒,做了公孙瓒的傀儡。

恰恰此时,长安那边因为公孙瓒与袁绍连年争斗,非常不满二人所为,再加上之前出了袁术的事情,朝廷对河北的局势更加不放心,于是便派使者前往幽州加封刘虞,让刘虞掌管河北诸州之事。

奈何天子使者去晚了一步,刘虞已为公孙瓒擒获,天子使者也被公孙瓒刀剑胁迫,不得已诬陷刘虞意图谋反,将刘虞全家问罪斩首,然后公孙瓒又让使者加封自己为前将军,易侯,幽州牧,假节,并都督幽、并、青、冀四州之事。

说得简单点,公孙瓒就是逼迫天子使臣任命他为河北四州之主!

公孙瓒此举可谓疯狂,与造反没多少差别,直接将他那白马将军的好名声以及往年功勋给败了个干干净净。

刘虞在幽州的名声是非常好的,公孙瓒将其冤杀,看似取而代之,彻底掌握了幽州的力量,乍一看强大了许多,可实际上,公孙瓒已经失了民心,失了士人之心,更恶了朝廷,说他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

而原本正在家里咒骂自家蠢弟弟的袁绍听说公孙瓒竟然干出了如此悖逆之事,却是一扫心中郁闷,直接放声大笑。

袁术上书朝廷,说公孙瓒谋逆,请求朝廷对其惩戒,同时召集兵马,要再度与公孙瓒决战!

于是,河北烽烟再起。

刘虞的死,代表着大汉彻底失去了对河北的掌控,哪怕明知公孙瓒和袁绍都不是善类,朝廷也只能看着河北一点点的糜烂,徒呼奈何。

有河北这么大的顽疾在,李易在自己的管辖范围内敲打几个不听话的“小吏”,真的只是毛毛雨,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了。

当然,朝廷只是嘴上没说,其实心里还是对李易有些意见的。

因为不管是李易打下荆南,还是之前得到朝廷任命荆州牧,李易都是第一时间把那些太守的位置全给了他的自己人,一点汤水都没给朝廷分润。

朝堂上那么多的大佬,再算上他们的门生故吏以及自家子弟,都是需要安排分配的,而当今天下的情况,官员外放就属益州和荆州为安稳了,但益州偏远,所以荆州就是首选,奈何李易一口汤也没给人剩,自然就会叫人不高兴。

不过朝堂上那些人就算不高兴也没办法,毕竟河北已经烂了,扬州也烂了,那些朝廷大员们但凡还留有一丝一毫的忠心就不敢在荆州乱来,毕竟荆州也乱的话,大汉就真危险了。

而且,自打李易上任后,就开始给朝廷进贡,态度非常好,尽管送的东西不算多,但架不住现在的长安太穷啊。

如今天下太乱,许多地方都断了本该送给朝廷的供给,也就剩下荆州,益州,豫州等几个地方能支援一二了。

原本兖州和徐州也是可以向朝廷进贡的,只是在李易出兵荆南后,曹操立马就和陶谦掐了起来,让徐州成了仅次于河北的战乱之地,什么长安,什么皇帝,两人都顾不得了……

曹操在出兵徐州后,第一目标乃是彭城,陶谦虽然有所准备,但双方统帅才能差距太大,徐州兵员也有所不如,第一战就败了,损兵折将,曹操便趁势拿下了广戚县城,陶谦赶忙加派兵马驰援,却是再度被曹操所败,而且还是全军覆没!

至此,陶谦胸中本就不多的豪气直接被曹操给打没了,认为曹操兵马勇猛,不可阻挡,于是陶谦便决定放弃彭城,收缩防线,将兵马尽数撤回东海郡固守。

于是,曹操大军数路其出,没花多少工夫,便接连拿下了彭城、傅阳等县,整个彭城地界,几乎全部落在了曹操的手中。

在得到彭城之后,曹操因为缺少军粮,便没有继续进兵,而是就地征粮,但因为手段过于粗暴,彭城百姓又是心向陶谦,便多有逃亡之举,于是曹操大怒,命人斩杀逃亡之人,却不想激发兵变,一番血腥镇压过后,十数万百姓就此做了冤魂,尸首随流水而去,整个徐州都是哀声一片。

曹操杀戮百姓之事传到荆南的时候,李易正在桂阳巡视,得到消息后立刻北还,经过长沙时又带上蔡瑁,因为他要正式收蔡玉入房了。

在纳妾的酒宴上,有人问起李易徐州之事,李易连连洒泪,表现出了对徐州百姓的同情与哀痛。

然后第二天,就有人开始在荆州大肆宣扬曹操的屠戮百姓之举,一时间,曹操在荆州的恶名几乎能与袁术比肩。

这时李易麾下有将领以为李易将会出兵徐州,便开始请战,但李易却是悉数回绝,有人问询,李易只说是时机未到,还要等等。

徐州战事继续,曹操在彭城修整过后,再度出兵东海郡,陶谦命开阳骑都尉臧霸相助,但臧霸托病不来,只给陶谦派了一千多老弱助战,陶谦气愤不已,却也对臧霸无可奈何。

好在因为曹操之前彭城屠戮百姓之举让徐州人又怕又怒,悲愤之下同仇敌忾,故而曹操兵锋虽然依旧凶猛,但东海郡各个城池俱是坚守死战,曹操一时也难以取得太多战果。

陶谦知道久守必失的道理,便趁此机会一边上书朝廷,请朝廷调和,同时又去信青州,豫州,希望青州刺史田楷和豫州孔融发兵救他。

田楷乃是公孙瓒从属,与陶谦关系不差,但因为袁绍又有兴兵之兆,是以田楷虽然有心相助陶谦,但一时也不敢分兵,担心被袁绍所趁。

不过豫州孔融非常仗义,最早听说曹操屠杀百姓,他便气愤不已,直接去信斥责曹操,骂他不为人子,行如此不义之事,今后必受天谴!

曹操见孔融在信里把他当孙子一样骂,气的够呛,不过他虽然对孔融恨得咬牙切齿,但考虑到荆州李易,便忍了下来,去信向孔融致歉,还保证今后不会再如何如何,想要以此暂且安抚孔融。

但孔融的态度却很刚硬,再度去信要求曹操必须退兵,而且因为曹操在徐州的作为让孔融厌恶,他决定要与曹操划清界限,连曹操的拜把兄弟也要敬而远之,于是之前曹操与孔融说好的,让吕布去颍川担任太守的事也告吹了。

就在曹操被孔融气得脑袋疼的时候,陶谦的使者到了豫州。

孔融很干脆,二话不说就答应出兵相助陶谦,不过从他答应,到出兵,却是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的功夫。

孔融在颁布号令后,虽然立刻开始调集兵马,但兵马妥当之后却没有立即出发,因为孔融已经上书天子了,他要等天子同意然后再出兵。

孔融麾下不少人谏言说军情紧急,如此耽误必然失了先机,但孔融却是不允,说那么做有违律法,必须要按流程办事,官员们再劝,反而要被孔融斥责。

过了十多天,终于等到了朝廷回复,孔融让他从北海任上带来的大将太史慈领兵八千去徐州相助陶谦,结果人马刚刚走到小沛,还没出豫州呢,就被在此地等候许久的曹操以三路伏兵杀败,兵马死伤无数,辎重尽失,就连太史慈本人也险些将性命丢在了那里。

这一战豫州损失颇重,八千兵马回来了不到两千人,而孔融本就是初到豫州,立足未稳,这次是他决定相助陶谦,又是他固执拖延,可以说,这次败仗全是孔融一人之过,于是,一时间豫州内部对孔融这位大儒多有不满之声,孔融焦头烂额,直接闭门不出,再难有精力顾及徐州之事。

而曹操在战败豫州援军之后,却是军心大振,顺手把小沛也给劫了一遍,得了不少物资,然后回军继续对付陶谦。

陶谦心里很苦,他没想到孔融那么不中用,眼看着曹操现在是经过一地便劫一地,他只能再次向田楷求救,同时,为了保险,陶谦也在糜竺的建议下,派遣糜芳向李易求救,希望李易能为他和曹操调停,当然,如果李易能出兵,特别是出兵抄了曹操的兖州老家,那就更好了。

第453章 刘备入徐州

糜家如今已经彻底投靠了李易,甚至连李易的情报网络都是糜家在操持,所以,糜芳到了襄阳后,二话不说,直接将把陶谦明面上的请求,还有背后隐含着的意思,毫无保留,全都告诉李易。

李易先是赞许,并肯定了糜芳及其兄长对他功绩,之后就是冷笑连连。

陶谦竟然想让他去打兖州,这根本就是祸水东引啊!

为了解救徐州这个理由根本就不够,李易真去打兖州的话,旁人只会觉得他是野心作祟,不单单会招来曹操的仇恨,对他的名声更会产生莫大的影响。

由此可见,陶谦虽然是求李易救命,但心里并没怎么看重他,不然也不会想着把他当成凯子来用了。

不过李易的心情很快就恢复平和,觉得陶谦的想法无可厚非,毕竟他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不也是在算计着陶谦么?

李易让糜芳回信陶谦,说他愿意相助徐州,保护徐州百姓,只是他与曹操有些矛盾,想要凭借空口白牙调停此事有些不太现实,那么,就只有出兵一途了。

出兵兖州是万万不能的,李易表示曹操虽然胡搞瞎搞,罪大恶极,但兖州百姓是无辜的,曹操的罪责不能让兖州的无辜百姓来承担。

那么,李易就只能出兵徐州,帮助陶谦抵挡曹操了。

按照糜芳所说,陶谦虽然愿意让李易出兵徐州,却不想让李易出兵太多,抛开种种细节上的顾虑,陶谦主要还是想要以“势”压人,通过李易的强硬态度,迫使曹操退兵。

李易的想法却不是这样的,且不说兵少的话,他的战略目标无法达成,就说以曹操的智慧和他的那些精兵猛将,李易兵力相差太大的话,根本就不敢和曹操硬碰。

于是,李易就说了,他出兵徐州,估计会带两三万人过去,不然的话,他恐怕挡不住曹操,而且他的人只管打仗,其他的大军驻地,粮草消耗,将士们的冬衣,战后抚恤等等问题,全都要交给陶谦去给他解决。

并且,李易还特意重点提出,为了不再出现豫州太史慈的惨败,他要求陶谦事先必须对他出兵徐州的事情保密,不然李易就不去了。

陶谦那边在收到糜芳的信后,开始犹豫,纠结将李易迎来徐州是否是正确的决断。

首先,李易带的兵太多了,这么多人去了徐州,全都要让陶谦供养,这一战少则数月,多则一两年,甚至更久,大军消耗可是一笔相当不菲的开支,陶谦尽管出得起,但也真的要肉痛的。

而且,陶谦作为一个在官场摸爬滚打一辈子的人,自然能看得出,李易其实并不像他表面看上去的那么良善。

董卓的事情就不说了,只看荆州刘表,刘表或许不是李易亲手杀的,但很可能是被李易给一步步逼到了绝路上。

陶谦自然就要考虑了,他请李易来徐州,这到底是驱虎吞狼,还是引狼入室?

曹操走后,李易赖在徐州不走怎么办?

陶谦就把心中这些疑问与左右之人讲了,糜竺不用说,李易是他妹夫,肯定是说李易的好话,不过陶谦对糜竺的话只是听了一半,他更多的还是在意旁人的意见。

其他人看法不一,说什么的都有,陶谦一时也难下决断。

最后,陶谦的两名重要下属,别驾赵昱和治中从事王朗皆表示应当请李易来徐州,至于说陶谦所担心的事,二人皆以为不足为虑,因为李易如今能立足荆州,全仰仗他忠义之名,李易此来徐州,虽是助战,亦是求名,倘若之后李易对徐州有所图谋,以李易的平民出身,必然不容于天下人。

陶谦听了这番话便已经动摇,赵昱便又加了一把火,直言以现在徐州的情况,除了请李易相助,难道还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么?

终于,陶谦在两人的劝说下,决定请李易入徐州,并将襄贲县城让与李易居住。

等陶谦回复的消息送到李易手中,李易在地图上看了看,如今陶谦是在东海郡的郯城,而襄贲则紧挨着郯城,就在郯城东边不远,曹操若要破郯城,必须先取襄贲。

对于这个位置,李易不太满意,因为他是想要下邳的,但下邳距离郯城远了些,曹操暂时又没往那边去,李易实在是没有理由索要,便只能答应驻扎襄贲,至于下邳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下邳并非是李易的首要目标。

于是,李易出兵支援徐州的计划就这么定了下来,但是,李易只是密切关注徐州动向,并没有做出什么具体动作,陶谦等了一段时间,不见李易派兵过来,有些不耐,连连催促,但李易就是蹲在襄阳不动,只说是兵马还在整顿,需要再等等,再等等,陶谦急得嘴巴都冒泡了,但他又不敢和李易说重话,面对李易的这般说辞,只能是干着急。

就在李易拖延时间的过程中,徐州原本僵持的战局终于有了进展,曹操攻破阴平县城,而且因为攻城日久,曹操折损不少,便在城破后再一次对百姓举起了屠刀,据说曹操大军退去之后,阴平县城方圆数十里不见人烟,情况极为惨烈。

阴平的陷落让陶谦大为惶恐,几乎是一天一封信的催促李易出兵,同时,他也再次向青州田楷求救。

原本田楷是应当按兵不动的,不过这时候,曹操的战略方向却发生了变化。

在河北,袁绍终于决定向公孙瓒动手了,但为了确保后方安稳,袁绍让曹操将进攻方向向徐州北方偏转,最后能打下琅琊,然后给青州田楷施加压力,让其不能相助公孙瓒。

此时曹操与袁绍关系甚好,再加上东海郡的那些县城各个死守,让他攻城消耗很大,便欣然答应了袁绍的要求,留下夏侯渊主持东海郡的战事,而曹操自己,则带着剩下的兵马北上,向着开阳方向杀去。

曹操的战略改变,很大程度上减轻了陶谦身上的压力,对援军的需求不再是那么的急切,不过青州田楷却是紧张了起来。

田楷不知道驻扎在开阳的臧霸是不是跟陶谦一样不中用,能否挡住曹操的兵锋,田楷不敢赌,因为曹操一旦打下开阳,占据琅琊,那么青州就要面临曹操的兵锋了,万一袁绍再在后面做些手脚,青州就危险了。

于是,一直未动的田楷终于做出了回应。

田楷自己领兵一万屯于安丘,并让刘备领兵两千去东海驰援陶谦。

田楷还是比较小心的,安丘是在青州境内,如果臧霸不堪一击,他立刻出兵,如果臧霸挡得住曹操,他的大军就会做一个看客,并不会真的参与到徐州的争斗之中。

至于说刘备……

当日李易在盟军大帐中一口气将刘备从头黑到脚,事后公孙瓒虽然念着昔日同窗的情分并没有将刘备怎样,却是将李易的话牢牢记在了心里。

回到幽州后,公孙瓒直接就见了赵云,发现家伙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确如李易所说,生猛得一塌糊涂,让他都自愧不如。

公孙瓒又问赵云关于刘备的事,赵云承认,与刘备有着不少的往来,而且都是刘备主动靠过去的。

这就让公孙瓒非常生气了,于是公孙瓒便数次暗示刘备,让刘备奉他为主,或是让关羽张飞二人为他效力,助他与袁绍争斗,但全都被刘备给含糊过去了。

公孙瓒很心寒,与刘备的关系就疏远了,甚至他心中还多了几分厌恶,只是念着当初的同窗情谊,这才没有对刘备做什么,不过公孙瓒却不想再见刘备了,便将刘备打发到田楷那里,让他做了个平原县令。

田楷也知道公孙瓒与刘备疏远的缘故,所以刘备去了平原后,田楷便对刘备爱答不理的,甚至刘备前来拜会,他都闭门不见。

不过,在刘备担任平原县令半年后,袁绍下属有兵马过境劫掠,沿途城镇多有损伤,可在经过平原时,却是被刘备领兵打退了。

田楷听说这件事后很是惊奇,命人一查,这才得知,原来刘备到平原后,对内法令严明,行事公允,对外驱赶盗匪,安定地方,再加上刘备面善,善待百姓,平日又毫无架子,于是士人拥护,百姓爱戴,就连周遭地方的流民也纷纷依附于他。

恰恰袁术在冀州兴兵,刘备便以保境为名,征召壮丁,百姓们纷纷踊跃报名,如今刘备手下已然有了一只五千来人的队伍,虽然兵甲不齐,但也有了相当战力。

平心而论,刘备在平原任上的表现非常出色,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考量,都要胜过天下九成九的官员,纵然刘备私自招募兵马不合乎律法,但以如今的天下局势,特别是河北这连连打仗的地方来讲,地方官员招募兵丁保境安民是必须之事,许多县城的官吏都在这么做。

但与刘备不同的是,那些官员得不到太多的百姓的拥护,招募到的人手也非常稀少,平时打打盗匪还成,真的碰上正规军,根本没什么用。

所以,刘备的表现是非常出色的,奈何因为李易给他扣的锅,刘备的举动在田楷看来,全都成了心怀不轨的证明,于是,田楷去信给公孙瓒,大意就是说刘备这人太厉害了,让他当个小小县令都能聚拢一大帮子人,这要是时间长了,哪还得了?

于是,公孙瓒了解过后,便再也不顾往年同窗情谊,叫人夺了刘备的兵,又撤了刘备的平原县令,将他调往青州治所临淄,去刺史府做个文官。

而刘备离开平原时,当地百姓极为不舍,老老少少,拖家带口,一直送了刘备数十里,这才作罢。

田楷听说了此事,又告诉了公孙瓒,对于刘备如此得民心,公孙瓒心中忌惮更多,于是刘备刚到临淄,便被公孙瓒再降为校尉,虽然是挂着校尉的名,其实只有军侯的权,具体差事是看守临淄城的东大门。

公孙瓒这次的安排已经有些羞辱的味道在里面了,甚至可能是想将刘备逼走,但刘备却表现得逆来顺受,没有离开,也没有抱怨,就在城门当着他的小官,兢兢业业,结果一如在平原做县令的那样,又是半年不到,一个城门吏愣是让刘备干出了成绩。

此时世家势大,夜晚城门关闭后,那些游玩的世家子弟归来,城门都得重新打开,但刘备却铁面无私,只认律法手令,自他管理城门后,那些晚归的世家子弟便再也没有走过东门。

城门官吏也有着缉盗之责,刘备守着一个城门,半年时间,愣是抓了三十多人,以至于临淄城中盗匪之间有戏言称,“宁闯刺史府,不过东大门”。

刘备对不法之人严苛,对百姓却极为友善,负责城门之后,便严令城门士卒不得借盘查之故勒索百姓财物,渐渐地,百姓出入城池,只要不是路太远的,都会选择刘备所负责的东门。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许多,总之,刘备算是应了那句话,是金子在哪都会发光。

公孙瓒和田楷,都没想到刘备这么有本事,一个城门小官都让他干出了名声,如果换个人,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个干吏,能臣,对其重用,奈何有了李易的说法在前,他们反而越发认为刘备有些危险。

甚至,公孙瓒都一度对刘备动了杀心。

好在,刘备的这种坚持,虽然在公孙瓒那边不讨好,但也不是没有回报的。

李易当初虽然狠狠的黑了刘备一把,但同样的,也帮刘备出名了。

这其中固然有人觉得李易说的很对,认为刘备这么能表现,显然就是不甘寂寞,所图甚大。

但也有人开始欣赏起刘备来,认为李易是嫉贤妒能,或者是有别的私怨,这才故意抹黑刘备,转而开始同情起刘备来。

这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孔融。

当刘备在城门表现太好,让公孙瓒和田楷想再一次打压他的时候,孔融找到了田楷,大概就是说刘备是个君子,是个好人,是个能臣,你们不应该这么对他,应该重用如何如何。

因为孔融很有名望,而且孔融说话很喜欢“以小见大”,说打压刘备就会丧失人心什么,让田楷有些忌惮,便没有再针对刘备,但也没有提拔刘备,继续留他看管城门。

只是随着刘备看城门的时间越长,他名声也就越响亮,同情他,认为田楷做的不对的人也就越多。

如今公孙瓒和田楷都开始后悔,没有早早杀了刘备,如今刘备已经是名士了,杀之容易,却也要落人口实啊。

直到曹操率大军北上,田楷便灵机一动,将刘备从城门口叫了回来,大方的给他两千兵,像送瘟神一样,将刘备送去了徐州!

第454章 时机已到

刘备到徐州之后,陶谦给予了刘备非常热情的招待,尽管刘备只带了两千人过来,但在豫州援军出师未捷,李易的援军又迟迟不动的情况下,刘备的兵马算是第一支真正的来徐州支援陶谦的力量,于情于理,陶谦不能亏待了刘备。

给钱给粮,这些都不必多说,陶谦还将刘备提拔为了中郎将,驻扎于兰陵,原本兰陵城中的兵马也有一部分留给了刘备,一时间,刘备能调动的兵马便有了六千。

尽管这种情况只是暂时的,陶谦随时都能将刘备手里那些兵马收回,但对一直饱受打压的刘备来说,这种情况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不过刘备不知道的是,因为李易一直不来,陶谦就想把刘备安排到襄贲去,让刘备为他守门户,但王朗提醒陶谦,李易与刘备的关系可是相当糟糕的,如果让刘备去了襄贲,李易不来也就罢了,如果来了,两人见面怕不是得直接打起来?

就算两人顾着大局,没有动手,可之后又该怎么办?

让刘备给李易腾地方,等同于羞辱刘备,对不起刘备的仗义相助。

可如果让李易换地方驻扎,那就更别想了,以李易的官位名声兵力,凭什么给刘备退让?

总之,刘备绝对不能去兰陵,否则必生事端!

对于王朗的话,陶谦深以为然,于是就将刘备安排到了处于最前线的兰陵。

尽管在兰陵刘备要直面夏侯渊的兵锋,但总好过和李易对上。

不过,因为王朗的这一次提醒,陶谦虽然尽量妥善安排了,可心里还是存着一丝的不安。

在陶谦看来,李易和刘备之间的矛盾多半是什么不便于启齿的私怨,毕竟刘备一脸忠厚老实模样,一见便叫人心生亲近,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心怀不轨之人。

陶谦挺同情刘备的,换个情况他肯定会帮刘备一把,奈何与刘备有仇怨的是鼎鼎大名的荆州牧,征南将军李襄侯,陶谦便只能作罢了。

其实好多人都是这样,得知刘备的事情,特别是看到他在青州被打压的情况,很多人都在心里同情刘备,但肯为他发声的却是少之又少,因为刘备的对头是李易啊,一个是城门官,一个是荆州之主,世上有几个人愿意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刘备与李易结怨?

担心李易不肯放过刘备,然后两人在东海郡打起来,陶谦还有过将刘备调往开阳,与臧霸一起抵挡曹操的意图。

不过陶谦的这个想法被糜竺给劝住了,糜竺的理由是,李易虽然与刘备有些矛盾,但如今李易名声在外,又是荆州之主,气量已经今非昔比,连那个谋害过他的蒯越都能不计前嫌的重用,还有什么人是李易容不下的?

更何况李易此来是为了救援徐州,只要陶谦以礼相待,只要刘备别主动去招惹他,李易又岂会自降身份,再去针对一个区区刘备?

甚至,糜竺还赌咒发誓,如果刘备肯主动向李易示好,李易绝对会一笑泯恩仇。

陶谦尽管心里还有点不踏实,但想想糜竺说的的确有些道理,以李易如今的身份地位,刘备对他丁点威胁都没有,应该不至于为刘备坏了名声,于是呢,陶谦就信了糜竺那一笑泯恩仇的话,暂时放下了对李易与刘备之间的担心。

只可惜,陶谦不知道李易得知刘备到了徐州这件事的反应,不然他肯定会抽糜竺一个大嘴巴子。

收到糜竺关于刘备的传信后,李易便连夜召集襄阳众臣,议事熬到半夜,连下了几十道命令,星夜传讯各处,然后又忙碌了一日,第二天李易便点齐三万精锐,浩浩荡荡的开向了徐州。

此时已是十月底,通过军元券,李易已经基本将早先俘虏的扬州军消化吸收,如今荆州的军力已经是非常的强大。

荆南四郡方面,除去各个县城的常备守卫兵力,蔡瑁在长沙统管着一万两千步军,另外李易还让他负责水军,人数约莫在八千左右。

至于武陵,零陵,桂阳,这三地的可调动兵马,李易全都限定在六千,虽然稍微少了些,但只要没人造反,打打盗匪安定地方是足够了。

对于荆南四郡,尽管主事官员大多已经更换,但李易还是有些不太放心的,因此对这边的兵力约束较大,而且李易还让南郡兵马与荆南各地轮换,这样将来就算有人意图作乱,也很难完全掌控兵马。

此外,李易一边让荆南四郡开荒种地,一边严格管控荆南各地的屯粮,在当地只留一年之粮,防备天灾荒年,其余多出来的粮食,全都运往了襄阳,做了李易的储备军粮。

这样一来,荆南的粮食虽然够吃,却不够造反,让李易放心不少。

然后就是荆北三郡,江夏那边有两万多人,这是防备袁术的,不可轻动。

南阳也有将近两万人,都是精锐,但任务也重,不仅要提防豫州,还要关注曹操与吕布的动向。

南郡的兵马就比较少了,平定荆南之后,李易就将之前补充给蔡和的兵马给撤了回去,只留给南郡八千多人。

李易的主要兵力全都集中在襄阳周围,其中有李易一开始从南阳带来的两万人,原本的荆州军四万来人,以及整编后的扬州军,也是四万来人,还有少量的,李易从荆南那边抽调出来的精锐。

也就是说,李易在不调动荆州各郡兵马,并且给襄阳留下两万人守城的情况下,可以轻松对外出动八万大军!

如果战事紧急,李易还能再凑出三万左右。

这样的力量,足以让天下任何一个诸侯畏惧!

当李易看到自己手中的数据的时候,他在高兴之余,也是万分感慨,唏嘘刘表果真是个没野心的人,不然以荆州的家底早早谋划的话,天下格局真的很难说的。

不过李易并没有因为实力的暴涨而膨胀,他不想让这些力量尽数暴露在人前,他还不想引人忌惮,于是,这次出兵徐州,李易权衡再三,最终将数目定在了三万人上。

这三万人可不是对付曹操用的,而是为刘备准备的,因为刘备才是李易此行的第一目标,甚至谋划徐州都要往后放一放,李易之前一直说等待时机,其实就是等刘备入徐州。

定下兵马数目,在决定这次随行之人的时候,李易就有些为难了。

去徐州的人,才能必须足够,而留在襄阳的人,不光要才能,还要威望,而且必须让李易绝对放心才行,因为此去徐州,时间应该不会短。

最后,纠结了许久,李易万般不舍的,将郭嘉留在了襄阳,并让最踏实,最识大体的两个将军,徐盛和霍峻两人留下来协助郭嘉镇守襄阳。

郭嘉并没有因为李易将他留下而有不满,相反,他知道李易其实是很想把他带在身边的,但襄阳实在太重要了,李易只能,也必须把襄阳交给他最为信任的人。

为了让李易安心,郭嘉收敛了平日的轻浮神态,郑重向李易表示,在李易从徐州归来之前,郭嘉绝对不碰半滴酒水,不然自领军法!

与郭嘉交代完事情,李易就喊来了徐盛和霍峻。

当初徐盛投奔李易的时候,李易可是说过,之后要让徐盛风风光光回徐州的,这次却是他爽约了。

不过李易虽然心怀歉意,但徐盛却是半点不满的意思都没有,上次打袁术的时候,他已经得了一个亭侯,这是他原本想都不敢想的荣誉,李易却让他得到了,如今徐盛已经将李易当做再生父母一般,如果会对他抱怨?

至于霍峻这边,倒是问题不大,因为李易这次带上了他哥,霍峻自然乐得自家兄长跟着李易升官。

定下了留守襄阳的主要人员,随着李易出兵的人就好说了。

武将方面,中军主将的依然是徐晃,同行的还有典韦、黄忠、魏延、甘宁、苏飞、凌操、蔡中、龚都、裴元绍、霍笃等将领。

其中一些人是骨干,比如徐晃、黄忠,像魏延甘宁这些人,李易是特意带他们去历练“升级”的,毕竟名将也得培养才能真正成为名将。

最后还有一种人,就是蔡中了,李易带上他并不是想让蔡中去冲锋陷阵,而是有蔡中在,李易能对蔡家更加放心一些。

至于文官方面,李易主要带了四个“参谋”,分别是蒯越,荀攸,张昭,徐庶,以及最近被李易做通思想工作的伊籍,以及还是俘虏身份的毛玠。

其中蒯越李易虽然信任他,却不愿他镇守襄阳,因为加上江夏的蒯良,这俩人一旦生出歹意,那个后果李易实在承受不起。

带上张昭的理由也很简单,张昭就是徐州人,关系多,方便李易打开局面。

原本李易还想带上诸葛玄的,诸葛玄做事踏实认真,而且有种铁面无私的味道,很适合做与财务或者律法有关的工作,奈何诸葛玄近来身体不太好,李易不忍心让他颠簸,便只好将他留下,改为让徐庶负责这方面事宜。

李易对自己的阵容感到非常满意,也就是他麾下这些人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单纯比较水平的话,一点都不虚曹操和袁绍他们。

就这样,在十月的最后一天,李易告别相送的官员以及家人,带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襄阳城,向着徐州而去。

李易这次出兵,并没有带太多口粮,因为李易早就与陶谦说好了,他如果要出兵相助的话,不单单是到了徐州后的口粮问题要陶谦解决,就连半路上的,也得陶谦负担。

李易这一路主要是要经过豫州地界,陶谦不可能从徐州往豫州运粮,那样耗费太大,也太傻。

于是,李易就当了甩手掌柜,由陶谦去给孔融做工作,也不知陶谦怎么说的,孔融竟然答应了沿路供给李易粮草。

这个结果让李易又是高兴,又是遗憾,他是很希望孔融不配合的,然后他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跟孔融干一仗,开几个粮仓,为将来的撕破脸埋下伏笔,现在却是没机会了。

不过孔融虽然答应提供粮草,但其他方面的表现,还是一如既往的气人。

李易进入豫州之后,孔融就让太史慈带着两千多人吊在李易的后面沿路“护送”,此外还派了一个书呆子,一本正经的告诫李易,让他千万不可扰民,不能纵兵劫掠,不然孔使君就要不客气了,一定会去天子面前弹劾他的云云。

李易都被孔融给气笑了,他虽然的确有着弄点摩擦的想法,可他从来都没将主意打到普通老百姓的身上啊,这孔融显然是把他但坏人来看了。

李易不开心,自然就要搞点事情了。

于是,在之后的行军过程中,但凡有路过城镇的,李易就让兵马靠近过去,也不进城,就是单纯的路过,不过路过的时候集体踏步踏,故意跺脚,而且一声口号连着一声口号,将不少人都给吓到了。

尤为好笑的是,李易刚开始这么搞的时候,第一个听到李易动静的城中县令是个窝囊废,还以为李易要攻城,脱下官府直接就跑了,等到后来才知道李易只是路过,这人直接成为了笑柄,也没脸再回去当官了。

起初百姓们也很恐慌,不过当他们发现李易真的不是攻打城池后,不但放下心来,还起了浓浓的好奇心,纷纷走出城门,看看是什么样的队伍竟然有这么大的动静。

之后李易在经过城镇的时候,总有许多百姓过来围观,然后好一番慷慨,说李易的兵马如何如何威武,李襄侯如何如何治军有方。

孔融知道了这件事,非常生气,又叫人去告诉李易,批评李易这么招摇过市,不光扰民,还有失体统,有失大汉官员威严。

李易自然不把孔融的话当回事,于是告诉使者,说这是他的练兵之法,只有这样的兵才能打胜仗,如果让他一路默默无闻,恐怕走不到徐州士气就要耗没了,届时难免要步孔使君的后尘

李易的回复让孔融万分羞怒,气的想吐血,但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边上书天子说李易胡来,一边眼睁睁的看着李易的名号在豫州越来越响。

终于,在十一月中旬末,李易一行人到了豫州东边的竹邑县,只要再走半日就能够进入徐州,然后避开被曹操占据的彭城,绕路下邳,再往北便可与陶谦相见。

进入徐州前,李易去见了跟他一路太史慈营,客客气气的对太史慈的一路“护送”表示感谢,然后也不管太史慈脸色尴尬,还送了他一张好弓,一匹上好的战马作为谢礼。

太史慈本是不想收李易的东西的,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护送其实就是监视,双方虽然同行,其实丁点情分都没有。

但李易的态度实在太过诚恳,送的也都是他心爱之物,太史慈推辞了几次后,便顺势收下了,心中也多了几分对李易的好感。

而李易在太史慈那里刷了一波好感之后,便将全部注意力放到了前路之上,李易已经打定主意,这次就算是豁出整张脸不要了,也一定要把刘备留在徐州!

第455章 陈登

进入徐州之后,李易的行军就放稍稍慢了下来。

李易此时自然知道,曹操已经率领主力人马北上开阳,如今留在东海郡的是夏侯渊,而夏侯渊手中的兵马大概是在一万五千左右,只有李易的一半,

但在打仗这件事上,李易轻视谁都不可能轻视曹操,他如果闷着脑袋往前走,难保不会步了孔融的后尘。

根据斥候传回的消息,夏侯渊的确已经在关注着李易这边了,双方的斥候在野外也不止一次见面,不过双方都比较克制,斥候只是互相驱赶对方,似乎都不想率先挑起战火。

就这样,李易一路小心翼翼,终于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到达了下邳城。

李易是征南将军,荆州牧,位高权重,这次又是相助徐州,于是下邳国相笮融与其他下邳官员,以及当地世家豪族非常热情,出城十余里相迎李易。

对于下邳官员表现出的热情,李易也给出了良好的回应,对长者不骄不躁,对年轻之人,也不摆太大的官架子,整体来说,基本算是一次比较愉快的见面。

之所以说是“基本上”,却是因为笮融这个人给李易的感官不太好。

笮融乍一看也属于面善的,但不同于刘表的那种善,笮融看上去甚至都有点圣母了,李易虽然不喜欢圣母,但也不会以为人家是圣母就生出敌意,可问题是,一番言谈接触之后,李易总感觉笮融这个圣母有点精神不正常。

只是李易的这个判断并没有什么证据,他完全是通过感觉来判断的。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腹诽,李易并没有在表面上显露出来,毕竟笮融是下邳的一把手,对他的时候礼数也没问题,李易要是轻慢了人家,那就是李易的不对了。

除去笮融之外,迎接他的人中,还有两位引起了李易的特别关注,甚至,李易在听到对方的名字之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听过。

那是一对父子,父亲叫陈珪,儿子叫陈登。

因为年迈的关系,陈珪已经告老,但他之前也是个比较厉害的一个人,担任过沛国相,相当于太守,陈家在下邳的世家威望最高,即便是在整个徐州都有着相当重的分量。

不过,真正让李易感兴趣的,却是陈珪的儿子陈登,陈元龙!

徐州在三国乱世中,先后经历了四任主人,陶谦、刘备、吕布、曹操,而陈登在每一次徐州之主更替过程中,都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而且每一次更迭之后陈登不但没有污名,相反还会继续被重用。

可见陈登的智谋手段。

而陈登的才能可远远不止于此,在李易看来,陈登是一个真正的全才。

李易在南阳开展屯田的时候,其实徐州这边就已经在搞了,比他还早了两年,并且干的有生有色,效果非凡,而这件事的主使之人就是陈登。

这是文治,在武功方面陈登同样相当出彩,在原本的历史中,陈登后来当上了广陵太守,在广陵任上,陈登将他的军事天赋展现的淋漓尽致。

曹操当时讨伐下邳的吕布,陈登是最先出兵的,而且直接就把吕布给围了。

还有孙策出兵北上,想攻占广陵,结果连着两次都被陈登给撂翻了。

陈登的战绩真的是非常了不起,比很多所谓的宿将都要闪亮,只可惜他英年早逝,不然以陈登的才干绝对能在三国之中大放光彩。

对于陈登,李易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连入城的时候都让陈登站到自己身边,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他的看重。

李易入城,自然是要饮宴的,宴会上相互寒暄自然难免,也没多少营养,李易对这些俗事不慎在意,他在意的是笮融,因为李易进入笮融的府邸后,终于知道,自己为何看对他感觉古怪了。

笮融是个信佛的,府中多有佛教事物,这倒没什么,可问题是,笮融在看着那些佛像的时候,那目光太过痴迷,甚至有点疯。

李易找同行的糜芳打听了一下,被告知,笮融的确信佛,可他却没有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和善。

笮融对治下百姓的态度是两极分化的。

但凡是信徒,笮融就会免他们徭役,还给予饭食,绝对的大善人一个。

可对于其他百姓,笮融就像是一个魔,极尽贪官污吏之能事。

甚至,糜芳还告诉李易,在曹操攻打徐州之前,广陵、下邳、彭城三地的粮食是笮融督管的,结果全被笮融拿去挪用,或是办他的善事,或是兴建庙宇,总之全都没用到正经地方。

李易听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一种太阳了狗的感觉,他怎么都没想到陶谦竟然会重用这样的人。

糜芳给出的解释是,陶谦比较信笮融的那一套,两人又是老乡,再加上笮融总打着做善事的旗号,算是勉强有个理由,于是陶谦就不怎么管他,听之任之,对笮融非常放纵。

听完糜芳的介绍,李易看笮融的眼神就非常不善了,这家伙整个就是一脑子有病的大蛀虫,搁他手里早就弄死了,哪还能让他当官

而且陶谦也是个大糊涂蛋!

在中午饮宴过后,李易怕自己会忍不住砍了笮融,便告诉他,自己要在下邳城走走,看看下邳的风土人情,就先不打搅他了。x

李易虽然是路过下邳,但他却是要在下邳修整个两三日的,反正只要大军不进城,笮融就不会有意见。

于是,与笮融告辞之后,李易便带着典韦甘宁这哼哈二将,还有陈登这个指定的导游,开始在下邳城逛了起来。

李易发现,虽然如今因为战事,下邳城中的百姓许多都面有愁容,但就城池本身来看,之前应该还是比较繁华的,只要让曹操退兵,这里马上就能恢复生机。

因为是以一种提前视察自己地盘的心态在逛,李易的兴致很足,逛了好久也不觉得累,一直等到接近黄昏的时候,李易才停下脚步,在城墙上寻了个位置不错的地方,让甘宁买来酒肉,几人席地而坐,算是用晚饭。

李易给陈登倒了杯酒,故作好奇道:“中午饮宴之时,我在国相官署中看到有供奉一金身雕像,甚是华丽,当时人多,我怕惹人嘲笑,不好询问,现在只有元龙在,元龙可否为我解惑”

陈登先是谢了一声,接下酒杯,然后又借着饮酒的动作,略微遮掩了一下眼中的疑惑之色。

陈登非常聪明,观察也是相当敏锐,笮融府邸中供奉的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他不信李易认不出来,那么李易如此明知故问,多半是对笮融不怀好意了。

转过心思,陈登放下酒杯,然后笑着答道:“国相府中所供奉的,乃是佛像。”

李易睁大眼睛,惊讶道:“可这佛像为何与我之前所见不同”

陈登继续实话实说,道:“那是国相为表诚心,特意重金打造的金身佛像!”

李易脸上惊讶之色更浓,又道:“我看正中的那尊佛像足足有一人之高,若是金身,这得多少钱财”

陈登轻声道:“三千金!”

“啧啧啧”

李易感叹连连,道:“三千金啊,这要是全换成粮食,可供上万百姓之用啊。”

陈登笑了笑,没往下接话。

通过见面后李易对他的格外热情,还有现在说起关于笮融的事情时的态度,陈登已经非常确定,李易应该是想把他往某条路上引。

李易等了一会,不见陈登出声,感觉很是无趣,便只能自己说道:“我入城之时,在城南看到一处庙宇,只是片刻功夫,便见有上百百姓出入供奉,我很是疑惑,如今曹操兵犯徐州,已经屠戮十数万百姓,下邳虽然暂时未遭战祸,但也当积极备战才是,可为何我入城后不闻备战之事,却只见百姓热衷于求神拜佛”

“这唉!”

陈登欲言又止,最后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说道:“徐州遭难,百姓虽然心向陶使君,然徐州兵马连败,数县遭难,百姓们已然畏惧,认为求人无用,所以只能求仙佛保佑了。”

“呵呵”

李易冷笑了一声,问道:“那元龙呢,元龙是求人,还是求己,亦或者是与普通百姓一般,求神拜佛”

陈登似是没料到李易会忽然变了语气,先是一怔,但很快便反应过来,露出笑容,说道:“登驽钝,之前徐州局势危急,登虽然万分惶恐,奈何不知该如何自保,不过得知襄侯到来之后,心中担忧便尽数放下,有襄侯在,徐州无忧。”

听着陈登的马屁,李易哈哈笑了一声,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样子,可他自己知道,这不过是无奈的干笑罢了。

既然陈登能发现李易似有所图,那么李易又如何看不出陈登一直都在回避着他跑出来的话题,甚至都不给李易“亮牌”的机会。

根据之前糜竺和糜芳告诉李易的,陈登这人虽然是个文士,但不管是谈吐还是做事,都非常豪爽,是个豪杰。

李易原本以为对于这样的人,只要自己展露一下实力,再表示一下胸怀抱负,虽然不能让对方纳头就拜,真心投靠,但让他给自己做事却是不难的。

可结果呢,从之前逛街,到现在休息,陈登和李易接触的时候,却是处处小心谨慎,每一句话都仿佛是斟酌了许多遍才说出来的,根本不见豪爽,倒是处处透着油滑。

李易磨了磨牙,盯着陈登看了一会,忽然拍着大腿叹息了一声,然后李易等陈登问他为何叹息,可陈登就是不出声,无奈,李易只能自己感慨道:“不瞒元龙,我此行虽是为了相助徐州而来,也确实有把握让曹操退兵,可是,我却没有把握能保徐州安宁啊。”

陈登这回接话了,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伸手指向城墙外,刚刚扎好的营盘说道:“大军出动,耗费巨大,虽然陶使君提供粮草物资,但荆州负担亦是不小,所以,我纵然可以一时将曹退,但这三万大军却不能久留徐州,曹操退走,我势必也要反回襄阳,届时曹操可以再次兴兵来犯,我却很难再次带兵来救,到那时,徐州当如何应对”

陈登眨了眨眼睛,他现在感觉挺复杂的,有点头疼,还有些小得意,于是干咳了一声,一脸无辜的看着李易,反问道:“登驽钝,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想来陶使君会有应对之策的。”

李易感觉嗓子里有些噎的慌,陈登不管是点头还是摇头,他都能按照自己的意思给顺下去,可这家伙倒好,直接说陶谦有办法,这总不能让李易直接把陶谦拉出来批评吧

现在陈登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了,李易知道,自己继续试探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效果,甚至过火的话,还会引来人家的反感与敌视,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于是,李易有些幽怨的看了陈登一眼,然后给他把酒满上,不说话了,先灌醉丫的。

李易、典韦、甘宁三人都是海量,而陈登虽然能文武全才,但本质上还是个文士,所以在李易几人的默契之下很快就悲剧了,天还没黑,就被放倒了。

不过李易也没做得太过分,见陈登站不住了,也就停下了,然后亲自送陈登回家,认个门,方便改天过来,顺道再打听一下他家里有没有妹妹什么的,看能不能走迂回路线,奈何人家家里都是男丁,注定要李易失望了。

因为接触陈登不顺利,李易回到城外军营的时候心情不是太好,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连带着后面的哼哈二将也是一副非常不爽的模样。

典韦憋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道:“主公,那陈登不识抬举,不如就罢了,左右一个酸儒,主公犯不着对他这般客气,说不定哪天让我拿刀架他脖子上吓一吓就老实了。”x

李易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笑骂道:“你这家伙就会胡言乱语,陈登可不是酸儒,而是一个能够下马治民,上马治军的全才,就算不如奉孝,但也相差不多,如此人才要是不能收入麾下,我食肉无味!”

这时,荀攸从外面走了进来,正好听见李易这番话,不由好奇道:“主公可是与陈登接触不顺”

李易叹息道:“都说他是豪杰,我却说他是鱼,拿捏不住!”

荀攸见状,却是大笑出声,李易脸色古怪,问道:“先生为何发笑”

荀攸收了笑容,拱手道:“主公想要招揽陈登,其实易如反掌啊!”

李易大奇,赶忙问道:“先生可是有妙计教我,请快快讲来!”

荀攸却道:“非是妙计,实是主公洪福齐天,因为想要将陈登收入麾下,只需一关键之人出马就好,而那人,如今就在主公大营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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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6章 元龙有恙

宿醉之后的感觉是很糟糕的。

这天早上,陈登难得的睡了懒觉,直到巳时方才起身,但脑袋依旧昏昏沉沉的,洗漱之后只是喝了一小碗清粥,他最近胃口本就不大好,昨日又是醉酒,自然就更没有食欲了。努力更新中请稍后刷新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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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简介:五年前,被陷害入狱!五年后,他荣耀归来,天下权势,尽握手中!我所失去的,终会千百倍的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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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荣耀归来

江北省,青州市!

机场!

林北踏着一双特质黑色战靴,从专机之上走下,身材挺拔,眸若星辰,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迎接林北的,乃是一个身着黑色制服,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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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一身制式服装,也难掩其凹凸有致、曲线饱满的身材,反而更平添了几分别样的诱惑。

只不过,林北仿佛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景,而是陷入了沉思:“朱雀,交代你调查的事情,有结果了吗”

五年前,他年少有为,仅仅二十岁,便是创立了北青集团,成为了青州企业中的一匹黑马,市值不断翻倍,然而,就在他意气风发,准备上市之际,却是遭到合伙人陷害。

被公司副总裁唐青竹下药,诬陷他强奸,并且让诸多媒体记者,拍个正着!

然而,当时他药性发作,神志不清,狼狈逃跑之后,隐约是被一个女子所救,已经失去理智的他,和那女子,发生了关系,这才救回一命!

只是,等他清醒之时,便是已经在监狱之内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入狱一个月之后,他便是被挑选进入了一支神秘部队,开始了五年戎马生涯。

五年来,不断的征战,始终抽不出身来。

直至今日!

功成身退!

退役归来!

这,是他的一个心结。

闻言,朱雀当即是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报告天策,已经有一定线索了,最迟今晚,一定会有结果。”

清脆的声音之中,是仰慕,敬重,以及畏惧!

“好!”

闻言,林北浑身一震,冷漠的脸庞之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x

但随即便是剧烈的咳嗽起来。

朱雀赶紧掏出一块白丝手帕来,递给林北:“天策,您没事吧”

英姿飒爽的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如果不是一个月之前,那一战,眼前这个堪比神一样的男人,何至于受伤如此之重!

但也正是那一战,斩尽来犯之敌,让这个男人,彻底封神。

而后,于巅峰处,光荣退役,转而执掌华国最神秘的组织“天策”!

获封天策之名!

天策二字,不仅为名,也更是一种无上荣耀,一种信仰!

林天策,便是一个活着的传奇!

也正是因为此,从“北境统帅”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林北不再需要坐镇北境,他,这才是有时间,回青州!

“我没事!”

林北再次咳嗽两声,拿开手帕,手帕之上,尽是一片鲜红之色,他却仿若未见一般。

“百善孝为先!”林北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家人的身影来,“等我换身衣服,先送我去林家!”

随后,率先踏步,走出机场,朱雀恭敬,紧随其后。

青州,我回来了!

一切恩恩怨怨,都将有个了结!

一处老旧小区之外!

林北驻足!

林家,对他恩情似海。

尤其是他的养父,林安国,将他从孤儿院领养回去之后,视如己出。

即便是后来有了亲生女儿林楠,对他的爱,也从未有丝毫减少!

养父林安国,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等他和林楠两人长大后,就结婚。

肥水不流外人田,亲上加亲!

而林楠,从小和林北也很亲近,像个跟屁虫似的。

林楠身上有几颗痣,在哪个地方,林北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如果,当初他没有被陷害入狱的话,现在,跟林楠说不定都结婚了。

想到此,林北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如今,时过境迁,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年少有为的青年企业家了,在外人眼中,他只是一个入过狱的强奸犯。x

恐怕,很多人,很多事,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很快,林北便是把这些想法,甩出了脑海。

踏步走入小区!

即便是五年没有回来了,林北仍旧是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林家。

五年铁血生涯,让林北早就养成了不苟言笑的习惯,不怒自威!

到了门前,林北想了想,脸上忽然是带上了一丝和煦的笑容,身上那股叱咤风云的气势,缓缓消失,宛如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邻家小子一般。

只是,脸上带着一丝苍白之色,看起来,有些病恹恹的。33268268330

这才敲响了房门!

没多久,房门便是被打开。

“谁啊”

一个中年妇女,出现在林北眼前,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便是渐逐渐凝固。

“你你是林北”

中年妇女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

“妈!”

林北出声叫道。x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子!”

中年妇女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家里出了个对女人用强的罪犯,这几年来,他们没少被人指指点点。

“淑华,谁来了啊来者是客,赶紧迎进来,吃顿便饭!”

这时,一个拿着烟杆,两鬓斑白的男人,也是出现在林北眼前。

见到他后,林北浑身微颤。

“爸,少抽点烟,别不把身体当回事!”

林北出声道。33268268330

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

“小北”

林安国抽烟的动作一滞,好像有些不相信,狠狠的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下,应该是感觉到了疼痛,又是上下打量了林北两眼,这才是无比激动:“小北,你终于回来了,这些年你都在哪啊”

当年,其他人都说林北未遂被判刑,唯独他林安国,打死都不信。

可林北自从入狱,从此以后,便是杳无音信!

他就连想要探监,都找不到地方,找不到人!

“爸,此事一言难尽!”

林北神色复杂。

“没事没事,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啊,以后咱父子俩慢慢说,有的是时间!”

林安国眼睛微红,神情激动。

“你拦在门前干什么快,快让小北进来!”

随后,林安国这才反应过来,林北还在门外呢。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让一个强”陈淑华低声说道,随后,他又是看向林北,道:“林北,既然你回来了,也不差这一两天,要不,你明天再来吧!”

林北无言。

一时之间,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你说什么呢”

林安国脸色顿时冷了下来。

“小北,别在门外站着了,快进来!”

说着,林安国便是要拉林北进来。

陈淑华脸色虽然不太好看,却也还是让开了路,让林北进了家门!

进门之后,林北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不少人。

大都是熟面孔,林家的一些亲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面色俊朗、气度不凡,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青年,正被一众亲戚,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玉泽,以后,我们家楠楠,就要多靠你照顾啦!”x

“楠楠这孩子,从小被她爸妈宠坏了,要是有什么任性的地方,还请你多担待着点!”

“当然,要是她无理取闹,你就跟我们说,我们来教训她!”

几个姑姑,正七嘴八舌的说着。33268268330

“小姑,你说什么呢我哪有任性,哪有无理取闹啊”

青年旁边,一位扎着马尾,身材曲线起伏、打扮精致的女子,眨着眼睛,有些俏皮。

“是啊,小姑,楠楠很懂事的,我也保证,以后楠楠嫁给我,我会把她宠成小公主的。家里的事情,都有保姆会做,她就只管买买买,玩玩玩,被我宠着就行了,别的什么也不用考虑。”

青年说道,看向众亲戚,带着绅士般的微笑,但其眼底深处,却是对这些“粗鄙”的姑姨,有些不耐。

“也是,是我们多虑了,楠楠嫁给玉泽你,那是嫁入豪门,是去享福的。”小姑连忙说道,眼中难掩羡慕之意。

而在这时,林安国也拉着林北,走了过来。

见到林安国身后还有一个人。x

林楠有些好奇。

“爸,您朋友来了吗”

林楠问道。

然而下一刻,看到来人后,林楠那带着笑意的眸子,便是当场凝滞。

内心有一刹那的慌乱,靠近李玉泽的娇躯,下意识的就要往旁边挪。

“楠楠,好久不见!”

林北笑道。

只是,内心的慌乱,一瞬即逝,林楠的脸色,陡然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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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 主客逆转

陈珪吸了口气,拱手问道:“襄侯所言当真?”

李易观察了陈珪一下,只见他脸满是忧虑之色,怎么看都是一位担心自己儿子身体状况的慈爱老父亲,根本看不到丝毫的不快与迟疑。

而另一边的陈登也差不多,同样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李易不禁感慨,果然不愧是将吕布坑的死死的人啊,这父子俩的演技当真没的说,他都如此“无礼”了,两人居然还能不约而同的完美掩饰心中情绪。

不过李易接触了那么多“名人”,他的演技也不见得差了,当即一脸诚恳的道:“当时我也不能确定,毕竟学医那是早年的事情了,多年不用有些生疏,昨日我生怕观察有误,所以并不敢向元龙提及。”

陈珪当即顺着李易的话问道:“那为何襄侯今天却……”

李易伸手一指边的华佗,道:“易在荆州有幸结识了两位当世神医,其中一人为张机,如今留在南阳教授弟子,另外一人则跟随大军来到了徐州,便是这位华佗,华神医了。”

陈珪眼睛不由微微睁大,看着这位一度被他当做仆人的布衣之人,惊讶道:“华元化?”

华佗拱手道:“正是草民。”

“这……我还道是谁,哎,是老朽眼拙,怠慢神医了。”

陈珪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说罢便向华佗行礼致歉。

有些事情其实挺巧的,华佗的老家是沛国谯县的,而陈珪之前担任着沛国相,按照这层关系算,华佗还是陈珪的治下之民。

但华佗可不是一般的医生,他多年行医,妙手回春,不知救治了多少性命,虽然不是名士,可他的名气却一点不逊色名士。

而且华佗还救治过陈珪手下官员,陈珪也不止一次听那些人说华佗乃是医道圣手,他自己也很想见一见华佗,只是华佗行踪不定,寻了几次没找到人后,陈珪也就将这件事放下了,却不料竟然在今日这般场景下与华佗相见。

短暂的感慨过后,陈珪的心里就开始不淡定了。

如果只是李易自己说陈登有事,陈珪心里多半是不信的,可李易将华佗拉了过来,神医往那里一站,什么都不用说,陈珪自动就信了七八分。

因为这年头人们重视名声,尽管华佗是李易的下属,但陈珪并不觉得李易能指使华佗合伙蒙骗于他,不然一旦拆穿,华佗这辈子辛苦行医攒下来的好名声就完蛋了。

引荐过华佗之后,李易继续道:“昨日我回去之后,思来想去,始终对元龙之事不能放心,于是便连夜请了华神医,将所得脉象一一描述,确认过后,这才敢登门。”

陈珪一脸紧张的问道:“那不知我儿所患究竟是何疾病”

陈登同样脸色严肃,两父子这次都不是装的,因为这年头害病本就危险,一个伤风着凉都可能会要了小命,而李易神神道道的,还请来了华佗,架势摆的这么足,一看便知道肯定不是小问题。

遇到生死之事,即便是以陈家父子的心性,照样发虚。

父子俩眼巴巴的看着华佗,华佗却看向了李易。

今日虽然目的是给陈登瞧病,但华佗知道自己不是主角,不能跟李易抢戏。

李易轻咳一声,一边找着老中医的感觉,一边对着陈登问道:“元龙,你平素可是喜食生鱼?”

陈登现在是病人身份,面对李易的问话自然不敢如之前那般装傻充愣,如实答道:“我确实好食鱼片,嗯,是取活鱼削为薄片,再佐以荆芥青盐,味道甚为鲜美。”

李易听了,缓缓摇头,轻叹道:“果然如此!”

陈家父子这时心里已经非常慌了,见李易还在吊胃口,陈珪前一步,拱手俯身道:“还请襄侯解惑。”

“哎,太公不必如此。”

李易赶忙扶了陈珪一下,然后如实说道:“元龙身确实有疾,所料不差,当是因为吃了染有虫卵的生鱼,然后虫卵便留在腹中繁衍,嗯,我看元龙面色,这情况应当有一段时间了,元龙,你最近可是食欲不振?”

“确,确实,年后开始胃口便不大好,不过身体并无其他不适,看了其他郎中,只说我身体康健,我便没当回事。”

陈登答话的时候嘴角不时就抽搐两下,脸色也隐隐有些发白。

这是不是后世,后世对于寄生虫的概念已经非常清晰了,根本不是什么大病,可对古代人来说,李易说陈登肚子里面有活虫,这就比较吓人了,而且还非常膈应。

陈登毕竟年轻,遇到这种事有点慌,不过这时就显出陈珪的老练了。

虽然陈珪见李易说的有鼻子有眼,心中对陈登也是非常担心,但他毕竟年纪大,经历的事多,比陈登要镇定不少,而且他心里还想到了另外一层关系,那便是既然李易敢门说这件事,那么李易必然是有绝对把握保陈登周全的。

不然李易门说陈登有病,然后却告诉他们称病没治了,这跟结仇差不多,李易不可能那么缺心眼。

陈珪靠近李易一些,轻声问道:“那敢问襄侯,我儿这病症,襄侯可能医治?”

李易摇头道:“能看出端倪,我已是尽力,想要祛病,那就要劳烦神医了。”

陈珪早就知道关键之处在于华佗,但华佗是李易带来的人,他之前不好直接相问,现在将李易开口了,便非常干脆的对着华佗一个大礼,道:“神医若能对我儿施以妙手,陈家下必然对神医感恩戴德!”

“岂敢,岂敢。”

华佗赶忙还礼,然后说道:“昨夜听襄侯说了令郎情况,我便准备了一剂汤药,稍后让人先取五碗水加入汤药煮沸,然后再以小货煨一刻钟,便可服用。”

说罢,华佗便从身后的背囊中取出了一个纸包,陈珪珍而重之的双手接过,然后又唤来府中得力之人,交代了一番让其前去熬煮。

因为煮汤药需要一段时间,众人只能等待,只是因为陈登可能存在的病情,陈家父子谈话兴致都不是太高,不过李易也不着急,几人就这么慢慢耗到了汤药熬好,然后华佗又让陈珪叫下人送来几个铜盆,这才让陈登服药。

陈登端起药碗,靠近嗅了下,直接就是一个寒颤,暗道神医的手笔果然不同凡响,这汤药又酸又臊,满满都是怪味,让人想吐。

陈登脸色有些发苦,这汤药味道太糟糕就算了,而且还多,足足两大碗!

不过陈登不是小孩子,而这么多人看着他也不好意思说汤药太难喝,于是陈登提这一口气,端起药碗一闭眼,一扬脖子,一碗汤药便下了肚,然后强忍着腹中不适,将另外一碗也一口闷了下去。

“咳咳!”

喝完汤药,陈登一边咳嗽一边去抓水壶,华佗见状后却阻止道:“且慢,汤药入腹马就可见效,暂时不易饮水,还请稍稍忍耐。”

华佗都这么说了,陈登只能罢了,但只是等了一小会,陈登便觉腹中翻江倒海,两腮流涎,呕吐之感难以抑制,赶忙问道:“神医,我……我这腹中为何这般难受?”

一旁陈珪见儿子脑门全都是汗,也关切道:“这是何故?”

华佗却是不慌不忙,一指事先准备好的铜盆道:“请继续忍耐,这是病虫在汤药中挣扎,等实在忍耐不住,吐到盆中就好。”

华佗话音刚落,这位明明年纪不大,却一直稳如老狗的陈元龙便跟兔子一样不管不顾的窜到盆边,张嘴哗的一声,适才的汤药混杂着原本的腹中之物,直接喷了出来。

众人下意识的纷纷掩鼻,因为陈登昨晚醉酒,后来又喝了清粥浓茶,再加味道古怪的汤药,这么多东西混合之后味道简直辣眼睛。

陈珪一手遮面,一手给陈登轻拍后背,满是担忧的问道:“神医,这不妨事?”

华佗没有回答,因为这时李易已经走到跟前,对陈珪道:“太公请看。”

说着,李易拿了一根挑灯芯用的签子,强忍着感官的不适,在陈登吐出的那堆东西里拨弄了几下,然后再拿出来,就见面正有一条指节长短的红色的小虫子如小蛇一般在签子扭曲挣扎。

陈珪见状,老脸的皱纹都开始抖了,而陈登本就发白的脸更是再无半点血色,他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活生生的虫子竟然是从自己口中吐出来的,这实在……

“呕——”

刚要继续想下去,陈登就忍不住将脑袋转到另一边继续吐了起来。

其实那些刺激虫子并催吐的汤药已经差不多被陈登给吐干净了,可他心里膈应啊,一想到自己肚子里可能还有虫子,他就想吐。

李易见他们都看到了虫子,已经坐实陈登有病的事情,李易便赶紧将那签子给丢了,别看李易淡定,其实让他看着那一条条小虫子在呕吐物中来回涌动,李易也是恶心的不行,感觉以后几天都得没胃口。

只是李易所图甚大,再加早有准备,不但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反而走到陈登另一边,替代陈珪给他轻轻拍着后背,并且安慰道:“这一济汤药下去,虽然不能断根,但想来元龙胃口应当会有好转,只是元龙要记得,今后再也不要食生肉了。”

陈登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他现在别说吃生鱼片了,这辈子都不想吃鱼了,陈登满脑子都是肉里有虫子钻来钻去,一想那种画面他就又忍不住要吐了。

陈登吐的太狠,脑子有点不灵光了,不过一旁陈珪却是注意到了李易刚刚话中的问题,赶忙问道:“襄侯方才可是说,不能断更”

李易摇头道:“应该有些……我不太确定,这要看华神医怎么说了。”

于是,两人回头去看华佗,却见华佗正蹲在铜盆前,用签子在之前那呕吐物中挑挑拣拣,不知是把什么东西挑出来,放到了旁边一个小瓷瓶里面。

李易感觉这画面让他非常不适,便问道:“神医这是在做什么?”

华佗头也不抬的说道:“这些虫子不算常见,我取一些留着,带回去给学生们看看。”

李易嘴角扯了扯,片刻后道:“神医果然……果然医道高人。”

李易心里不得不佩服,之前他挑拣的时候可是闭着气的,而且弄出一条就不管了,因为那些东西不管味道还是视觉,都是相当冲击,哪怕连典韦这等狠人都避之不及,可现在李易算是明白了,外科大夫才是真正的猛士啊。

见华佗如此专注,陈珪也不好追问,便先将吐的有点怀疑人生陈登给扶到了一边让他休息,又等华佗那边妥了,这才问道:“敢问神医,我儿这病可算是好了?”

华佗将小瓷瓶放进了背包里,摇头道:“不成,这只是驱虫,不算治病。”

陈珪赶忙又问:“可那些红虫不是已经吐出来了么?”

华佗解释道:“这病因乃是虫卵入腹,化为成虫,如今令郎只是将胃中成虫吐出,但其他脏腑中可能还有成虫,或者虫卵,所以此病想要断根,还需慢慢调理才是。”

陈登脸刚刚恢复了几分血色,闻言再次变得苍白了起来,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虽然说什么都看不到,可他就感觉里面似乎有小虫子再钻一般,甚至连身都出现了一阵莫名的瘙痒。

“原来如此……”

陈珪点头应了一声,然后看看华佗,又看看李易,心中却是长叹奈何。

陈家父子不想和李易走的太近,是因为李易根基在荆州,他们陈家却是在徐州,若是跟李易去了荆州那边,他们陈家将会有很大的损失。

可如果是在徐州为李易做事,短时间内也就罢了,将来日久,不管是何人为徐州之主,肯定都会对他们陈家打压,同样不妥。

正是因为看到和李易接近对陈家没有丁点好处,所以陈珪和陈登才会对李易的种种暗示视而不见,反正他们对李易无所求,李易没什么能拿捏他们的。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陈珪怎么都没想到陈登的身体竟然出了问题,而且之前徐州本地名医还没看出端倪,也就是说,陈登的病基本只有华佗能治。

但华佗可是李易的人啊,这下主客逆转,而且李易还能把他们吃的死死的,这叫陈珪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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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 你这逆子

这时陈登多少有点缓过劲了,不再是之前那要死的样子,于是,他第一时间就发现周遭的气氛有些不对。

陈登本就是机敏之人,看着自家父亲和华佗都不说话,略一思量,便明白症结所在。

只是和陈珪一样,陈登对于这种情形也没什么太好的办法,不过他毕竟是年轻人,比年迈的陈珪多了几分血气,暗暗思量,如果李易真要以此事相逼迫的话,他陈元龙固然要低头,但低头之后的事情嘛,那就说不准了……

眼看着气氛再一次沉闷下去,李易忽然轻咳了一声,然后华佗低着头自顾自的说道:“本来,这脏腑之疾并非华某所长,虽然能救治令郎,却无法去根,只能每隔一段时间以药剂调养控制,那样短时间内虽无大碍,只是耗时太久,太多麻烦,中间也容易生出变数。”

陈珪正自郁闷,闻言抬起头来,虽然目光中有着诧异,但更多还是希冀,问道:“难道神医是有其他救治之法?”

华佗笑道:“那便是张机了,对于令郎这种疾病,他经验要多过我,而且手到病除。”

陈珪脸刚刚浮现的喜色顿时僵住,华佗这意思,难不成是要将陈登送去荆州?

陈珪可不认为李易会专门让张机往徐州跑一趟,除非他们陈家向李易效忠。

就在陈珪胡思乱想的时候,华佗又道:“不过前些时日,华某与张机互相交流见解,刚好有说到此节,所以,如今让华某施为,倒也不差。”

陈珪被这弯弯绕的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过了一会,这才恍然大悟道:“华神医是说,能治我儿病情?”

华佗点头道:“那是自然!”

“能去根?”

“自然!”

听到华佗如此肯定的答复,陈珪又是欢喜,又是不可置信,因为他都已经准备好被李易要挟了,结果最后华佗却是直接全都应承了下来,做事叫人意外。

这如要不是华佗故意给李易拆台的话,那就是李易早有交代了。

想到这里,陈珪不禁目光复杂的看向李易,恰好李易也笑呵呵的看着他,并对他问道:“太公看我作甚,还是准备笔墨,让神医写下药方才是啊。”

“啊,是,是!”

以陈珪的阅历此事也是有些脸红,赶忙转头去安排。

很快,笔墨呈,华佗提笔刷刷写下三个方子,道:“这第一副,每隔一月用一次,是为排虫,第二副,每日煎熬服用,等三月之后,这两副药便可以停下,然后再以这第三副药滋养身体,如此当可痊愈,不过切记,今后莫要食生肉,亦不可再饮生水,切记,切记!”

陈珪父子二人连连点头,乖的跟个小学生似的,这让李易在一旁暗暗觉得好笑,不过同时又觉得理所当然。

华佗可是在医学登峰造极的人物,莫说陈珪父子现在有求于人,就是李易身边那些历史名人,看到华佗和张机也没有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都是为了将来万一得找人家救命。

眼看着华佗与他们吩咐妥当,李易便起身笑道:“如此元龙病情当是无忧,易也就放心了。”

“哎哎,多谢襄侯,今日若不是襄侯,他恐怕就……”

陈珪说着说着声音便开始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了,他是真的后怕,尽管这种病情的后果华佗没说,但想想就知道多半是个死,他这么大年纪了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易见状便宽慰道:“太公客气,元龙乃是徐州俊杰翘楚,将来前途不可限量,此事我不知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又岂能眼睁睁看着龙凤困死于襁褓之中?不然不只是我等憾事,亦然是天下的损失,所以,太公不必言谢,元龙才华非凡,今日之事此乃天眷,纵然没有李易,亦会有其他人前来相助。”

“襄侯竟然如此……唉,你还愣着做什么,快给襄侯道谢!”

尽管明知道李易的谦虚是一种姿态,可陈珪还是有些感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话了,干脆将目标落到陈登身,让他去给李易行大礼。

李易赶忙伸手扶住陈登,笑道:“元龙适才损伤不少,当好好调养才是,就不要动了。”

说着,李易便把陈登按回了座位,然后拱手笑道:“既然事情已了,易就不继续叨扰了,这便告辞。”

陈珪是一愣,赶忙前拉住李易道:“襄侯今日与我陈家有大恩,老朽还没能道谢,怎能离去,最起码也要用过酒食才好啊。”

李易却是笑道:“不瞒太公,我军中事务繁杂,而且明天就要启程去见陶使君,是以今天颇为忙碌,如今事了,若是还不回去,怕是要被人捞到了。”

说罢,李易挣脱了陈珪的手,行了一礼,便往外走去,陈珪见状还要阻拦,但李易却是已经到了厅外,显然是真的要走。

眼瞅着李易不一会就消失在了转角,陈家父子二人皆是面色复杂,过了好一会,陈珪叹了口气,问道:“你身体可还有不适?”

陈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问题,然后问道:“父亲,襄侯此举……我等当如何应对?”

陈珪不语,如果李易对他们来横的,他们可以顶回去,结果李易冷不丁的给了他们一个这么大的恩惠,拿人手短便是这个道理。

“唉!”

陈珪没回答,而是叹道:“刘景生,袁公路,败得不冤啊!”

陈登在一旁轻轻点头,不过他心里却还加了一个人的名字——董卓!

过了一会,陈珪将思绪捋了捋,道:“襄侯想招揽我陈家不假,但也知道我陈家有意回避,于是机缘巧合,有了方才之事,而襄侯刚刚并未对我陈家提出任何要求,反而直接离开,算是表明其并无胁恩图报之意,可谓君子,然而,也正是如此,方才叫我为难啊。”

陈登苦笑道:“襄侯之后若是再像昨日那般试探与我,我实在没有颜面回避。”

陈珪同样苦笑,说来这父子二人虽然在历史将吕布坑得够狠,但本质还算是君子,受人恩惠,不好好报答他们自己就先过意不去了。

这时,陈登忽然想到了什么,重提因为李易到来被打算的话题,轻声道:“父亲,原本儿子只是凭借心中直觉,认为襄侯此来所图乃是徐州,可现在,却是已经有七八分把握了!”

陈珪一怔,没想到陈登又说起说这个,这次他没有像次那样一口否决,而是皱眉想了想,然后问道:“你的理由?”

陈登说道:“襄侯若是只图一时之利,以今日之事提出要求,我陈家基本无从拒绝,那么襄侯自然没有放弃的道理。”

陈珪点头赞同,示意陈登继续。

“然而,就襄侯昨日言行来看,明明想要我陈家投靠,甚至是有些迫不及待,可今日既然已经占据主动,明明能够借机行事,却在关键之时放弃机会……”

“此举固然能显示襄侯心胸气度,博得一声赞扬,但对于谋事来说,却是有些优柔寡断,甚至说是不智也不为过!”

“然而,观襄侯之前行事,不管是在长安杀董卓全身而退,还是后来败袁术,取刘表而代之,行事都是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亦不见妇人之仁,所以,襄侯适才离去,绝非不智,更非一时心软,而是……也只能是所图甚大,想要我陈家诚心投效!”

说道这里,陈登停顿片刻,然后缓缓摇头,道:“我实在是想不出,除去谋划徐州,还有什么事情值得襄侯如此应对。”

“这……”

陈珪蹙眉,陈登说的话其实没有半点真凭实据,全靠猜测,然而这种推测他也是越想越靠谱,这就更加让陈珪为难了。

陈珪虽然经验老道,但年纪毕竟大了,行事偏向稳重,想了一会也没有中意的妥善之策,最后只能再问陈登:“若推断当真,你打算如何应对?”

这次陈登却是想了好大一会,然后才有些不太确定的道:“父亲,你看襄侯会不会是……”

陈珪见陈登言语吞吐,便追问:“是什么?”

“志在天下……”

“你混账!”

陈登话音刚落,便听陈珪对着他脑门一声怒喝,然后抬手要往陈登身打去,陈登见状下意识的低头缩了缩脖子,然而等了一会却不见巴掌落下,抬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老父亲正喘着粗气,满脸纠结。

陈登不敢言语,又等了一会,陈珪的气息缓和,闭着眼睛也不看陈登,只是有些疲惫的抬抬手,道:“你……继续说。”

陈登松了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措辞道:“如今天下格局纷乱,扬州袁术,河北袁绍公孙瓒,皆为野心勃勃之辈,这点天下皆知,而兖州曹操,恐怕亦是不差,否则纵然是要为父报仇,又何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不过是借机谋取徐州罢了。”

观察了一下陈珪的脸色,陈登继续道:“这其中袁术已成笑话,虽然依旧占据扬州,其实已是困野,幽州公孙瓒本来也可为一方豪雄,奈何杀害刘虞,失了人心,已有败亡之相,而曹操此人从用兵来看,着实厉害,然而太过凶戾,亦是失了人心,如果将来只是与陶谦孔融这些人相争也就罢了,若是有强敌,曹操结局恐怕与公孙瓒一般无二。”

“最后便是袁绍了,袁绍素有威望,亦有用人之能,在河北无数俊杰争相投靠,打败公孙瓒,一统河北乃是早晚之事,然后成就一番霸业,不过顺其自然罢了,奈何因为袁术之事,世人已经对袁家生出忌惮,所以,袁绍欲成大事,要平白多出不少阻碍,少说要往后推迟三五年。”

陈珪微微颔首,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知道,陈登要说李易了。

果然,只见陈登深吸一口,道:“父亲,袁绍一统北方,乃是必然之事,可李易如果有心一统南方,恐怕也是无人能挡啊。”

“次袁术败的太惨,若是让他休养生息,效仿勾践或许还有机会东山再起,然而袁术后方先有陆康与其争斗,近来又听闻昔日孙坚长子孙策亦与袁术不睦,如此袁术根本没有喘息之机,一旦襄侯出兵,必定败亡。”

“之后襄侯若是扶持亲信之人掌管扬州,然后再北谋取豫州徐州,甚至兖州,这其中除了曹操之外,谁能为襄侯敌手?”

说着说着,陈登有些激动,下意识握紧了拳头道:“父亲,之前我还不明白襄侯为何先来徐州,现在却是已经明了!”

“你说说罢。”

陈珪应了一声,但陈登并没有注意到陈珪话音中的疲惫与落寞。

陈登说道:“如果襄侯想在打败袁术后将扬州收入囊中,必须扶持亲信,然而一旦如此作为,天下人必然警惕,如徐州,豫州,兖州等等,必然对襄侯警惕万分,扬州那些忠于汉室之人同样会蠢蠢欲动,届时襄侯若想出兵中原,虽然能胜,但其中代价必然不小!”

“相反,襄侯先入徐州,将徐州纳入掌中,许多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陈登说的起劲,根本没有注意到他自己原本只是在回答陈珪问题,可说着说着,他似乎将自己代入了李易的大事之中,一脸兴奋,就连目光都变得灼热起来。

“首先,放任扬州不管,袁术不但不能休养生息,还会为襄侯肃清可能存在的异心之人,将来襄侯入主扬州,便少了许多麻烦,也不用背负恶名,可谓是一举两得。”

“而先谋徐州,那就跟简单了,曹操今次在徐州为恶,襄侯若使其退却,徐州百姓必然感激襄侯活命之恩,甚至就算是襄侯要回荆州,百姓们因为畏惧曹操,也定会阻拦,那时襄侯取徐州表示顺势而为,而且能也让人难以诟病。”

“徐州若得,将来取扬州便可两路出兵,袁术首尾难顾,还未交战,便先输了一筹。”

“而襄侯若得荆州,扬州,徐州三地,便是大势已成,天下人纵然知道襄侯野心,可那时天下除了河北袁绍,谁能是襄侯敌手?”

“甚至,只要襄侯够快,能在袁绍一统河北之前将整个中原收入囊中,这天下便属襄侯了——”

说到这里,陈登脸兴奋之色更浓,然而下一瞬,只听“啪”的一声响,陈登脸便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歪倒在地,口角溢血,连发冠都掉了。

陈珪手指颤颤的指着这个自己最为欣赏的儿子,一字一字的问道:“你这个逆子!你是想要,造!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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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9章 真的不甘心!

李易离开陈家之后,直接就回了城外军营,对于后来陈家发生了什么事,自然是完全不知道的,也没有叫人去特意打听,因为和陈家的接触过程比李易预想的要好的多,尽管并没有直接达成什么约定,但李易相信,陈家的态度应该已经非常倾向于他了。

其实李易最初的想法是非常差劲的,他就是想凭借嘴炮和诚意让陈家投靠,这不是李易太蠢,也不是他身边的谋士们不高明,实在是李易和陈家没有交集,根本找不到拉拢他们的切入点,就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一样。

不过这次李易的运气真的是有够好,昨天李易与下邳官员见面的时候,华佗在人群中看到陈登染病却好似不知,又见李易对陈登格外青睐,华佗觉得自己的发现可能对李易有所帮助,便去和荀攸将这事说了,李易正发愁怎么和陈家打交道,听荀攸一说,自然大为欢喜,于是就有了今日的登门为陈登看病之事。

李易中途想过借着看病为由,将陈登带在身边“调养”,甚至是直接装出自己很为难的样子,用软刀子逼迫陈家表态效忠于他。

可是李易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些方法,转而以最具有诚意的态度让陈登看到自己的善意。

这么做的原因固然是李易不想胁迫自己人,但更加重要的还是李易想到了原本吕布的结局。

最后向吕布下杀手的固然是曹操,可陈家父子在曹操动手之前就像是白蚁,一点一点的在侵蚀着吕布的躯干,等他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大势已去。

陈家父子之所以反吕布,李易觉得其中并没有什么太深层次的原因,估计就是不喜欢吕布的为人,再加觉得吕布不能成大事,跟着他没前途,所以他们就把吕布给卖了。

李易自问,如果以医病威胁陈登为自己效力,陈登短时间内肯定会听话,可这事就像是一根刺留在陈登心里,难保他哪天不会忽然感觉曹操看去挺顺眼的,然后脑子一热,就把他李易给卖了。

那不是李易希望的结果,他要的是一个能文能武,忠心耿耿的陈元龙,而不是一个背主的陈登。

所以,李易便将自己最大的诚意展示给了陈登。

李易估摸着以自己的表现,陈登但凡有点良心,肯定会对他表示一二,最最不济,有这次的事情做前提,将来在徐州需要做抉择的时候,陈登总不能占到他的对立面去吧?

有着救命之恩在,陈登若是针对李易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绝对会被人戳脊梁骨的。

在自己为陈家的事情到一段落之后,下邳就没有什么好让李易惦记的了,又从笮融手里拿到一些补给物资之后,第二天午,李易的大军便再次开拔,向着郯县而去。

李易启程,笮融需得再次带着众多官员前来送行,李易自然也要与众人客套一番,但很快,李易便发现,送行之人中,竟然没有陈家父子的身影!

于是李易便问了笮融,可笮融的答案却完全出乎李易的预料。

笮融告诉李易,陈珪忽然病重,不能理事,陈登作为长子,正守在榻前伺候,因此不能来为李易送行。

陈登还托笮融告诉李易,希望他不要怪罪。

得到这个消息后,李易就有些心不在焉了,草草与笮融说了些客气的话,便带着满肚子的疑问与送行之人分别。

李易非常不解,虽然他并不是真的老中医,可昨日在陈登家中的时候,他看的分明,陈珪虽然年迈,但面色红润,语调铿锵,思绪敏捷,各方面状态都非常好,根本不像是会生病的样子。

李易心中疑惑,便叫来华佗一问,华佗也说陈珪应该不是有病的样子,除非是跌打损伤,或者昨天夜里受了风寒,可像是陈家这等富贵人家,晚睡觉的时候都有侍女守着的,受凉的可能性非常小。

于是李易又喊来四个智囊一同琢磨此事,最后众人一致得出结论——陈珪十之仈jiu是在装病,而且装病的根源与李易昨日的拜访有关!

李易也认同这一点,可对于陈珪装病的具体理由,众人的想法就各自不同了,有认为陈珪是要借如此回避与李易的接触,还有人认为陈家如今对李易必定抱着善意,陈珪装病虽有深意,但绝对不会是对李易有恶意。

李易觉得这两种说法都非常有道理,但到底是哪一种,李易也不好妄做判断,只能将此事暂且记下,然后又和众人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如何才能将刘备留在徐州!

李易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根本不顾面子,直接用大白话告诉众人,他此行无论如何都要将刘备留下,哪怕是带出来的人折了一半也在所不惜。

众人虽然早就知道刘备是李易的重要目标,可还是没想到李易对刘备竟然如此执着,甚至已经到了不顾大局的地步。

不过,李易是非常有威信的,他过去做的种种决断,在大方向从来没有错过,因此,荀攸等人只是略微试探,见李易态度不可更改,再加李易很少有这么任性的时候,便不再劝,开始认真为他算计起刘备来,而且为了能让李易高兴,这几个人也算是节操丧尽,各种设计陷害,无所不用其极……

随着李易距离郯县越来越近,夏侯渊察觉到威胁,便选择了收拢兵力,不再继续攻打刘备所在的兰陵,让东海郡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暂时的松懈。

陶谦同样轻松了不少,他年纪本就很大了,精力不济,最近这一连串的事情可谓是让他心力憔悴,如果不是曹操杀人太过凶狠,陶谦都想撂挑子不干了。

如今夏侯渊退兵,让陶谦缓过一口气,心情也是大好,对李易的态度也发生了些转变,甚是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当众称赞李易,说李易名声在外,人还没到呢,夏侯渊就不敢动了之类的话。

郯县中人都为李易的到来而高兴,可对于驻扎在兰陵的刘备来说,李易的到来却无异于当头的一道晴天霹雳!

刘备虽然深恨李易,无时无刻不想报那一剑之仇,可刘备还没气糊涂,他知道自己的实力相差李易太多,根本不是李易的对手,而且李易本身也太多凶险了,刘备宁愿对三个夏侯渊,也不想和李易照面。

兰陵的一处宅院中,火炉中的木炭不时发出啪啪的小声炸响,而刘备三兄弟与简雍围坐一圈,却是仿若泥塑一般,一点声音都没有。

几人边的矮几还放着倒满的酒水,然而几人亦是未动,就连一向最为好酒的张飞心思也不再酒水之。

因为几人的面前摆放着一张请帖,是陶谦命人送来的,主要内容就是说李易马要到郯县,陶谦要为李易摆酒接风,而刘备同为相助徐州之人,自然也在受邀之中。

陶谦对刘备印象还是很不错的,因此他还特意在请帖中提到刘备与李易的过往,表示愿意为两人说和,不求化敌为友,但最起码让李易不再针对刘备,

而这,也算是陶谦思虑许久之后,对刘备相助于徐州的一种感谢。

因为李易的出现,陶谦并没有将徐州让给刘备的念头,毕竟两人的仇那么大,如果地位相差很多的话,可能会像韩信那般一笑泯恩仇,可要是两人身份相差不多,这种情况下谁还能低头?铁定是要见个生死的!

可是陶谦固然想的很好,却不知这请帖对于刘备来说,简直就是一张催命符!

刘备并不是胆小怕事的人,如果陶谦宴请的另一方不是李易,而是如曹操,甚至李傕郭汜那样的凶人,刘备根本不会畏惧,该去便去了。

可李易不行!

想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那绝对是相谈甚欢,相逢恨晚,可结果呢?

天刚黑,刘备一闭眼,李易就翻脸把刘备给捅了。

因为中间出了意外,且惊动了同院的关张二人,李易见杀人不成,逃跑时竟然还把刘备的佩剑给顺走了,而且事后还在天下诸侯面前将刘备给黑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刘备处处受人排挤,举步维艰。

由此可见,虽然李易名声在外,其实下作无耻,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刘备觉得自己要是去赴宴,李易弄不好敢当场掀桌子杀人。

至于陶谦的保证……

以李易如今的威势,还有徐州的状况,真杀了人,最多就是被陶谦埋怨几句,其他屁事没有。

刘备心里叹息一声,轻声道:“这酒宴,我等去?还是不去?”

“呼——”

关羽和张飞还没回答,呼吸就先粗重了几分。

当初可不光是刘备觉得李易气质神色与常人迥异,想要与李易深交,关羽同样如是。

关羽这人虽然颇为傲气,少有信服之人,但当日见识了李易的一番谈吐,关羽虽然表面不像刘备那样拉着李易的手,哭着说什么,先生大才,请助我一臂之力之类的话,可其实关羽在心里已经将李易视作了刘备的谋主,认为刘备若能有李易辅佐,将来必成就一番事业。

后来刘备叫李易去抵足而眠的时候,关羽甚至还暗暗高兴,哪想到他欢喜等来的不是一位谋主,而是刘备在夜里的凄厉惨叫。

关羽很是自责,他觉得自己识人不明,刘备受伤他也要担很大一部分责任,对李易的恨意更是丝毫不弱于刘备。

最初得知李易要来徐州,关羽甚至还提出要去半路截杀李易,为刘备报仇,然而,当他们听说李易此行竟然带了好几万人之后,兄弟几人都跟被凉水浇了一遍似的,再也不提截杀李易之事,转而开始担忧,李易会不会对他们下手,如果那样的话,他们该如何保全自身。

张飞和简雍都不知道,刘备刚收到请帖的时候,关羽就找到刘备,关羽建议刘备离开徐州,最起码也要离开东海郡,否则今后与李易比邻无异于猛虎卧于榻侧,早晚会被其所害。

然而,刘备并没有答应关羽的建议。

之后关羽也没有再劝。

因为他们都明白,青州公孙瓒和田楷不容刘备,徐州基本就是他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逃离徐州,那么刘备仅存的名声恐怕也很难保全。

而且刘备也是人,他也会累的,之前在青州的干出的那些政绩说起来简单好听,可在那种被打压的环境下,刘备还能做出成绩,可想而知他到底付出了多少心血,又忍受了多少屈辱。

如果再换一个地方的话……

刘备没那个力气了,而且,天下之大,哪里能容他?

刘备见关羽不说话,知道他还是之前的想法,心中为这个原本应该豪情万丈,如今却只能建议他自保的二弟叹息,然后看向了张飞。

张飞察觉到刘备的目光,微微侧头,他也想劝刘备离开徐州,保命要紧,但他开不了这个口。

当初在袁绍大帐之中,李易的一顿嘴炮曾经让张飞对刘备的看法动摇过,但后来张飞再次回到刘备身边,他并没有直接去找刘备求证,而是观察刘备言行,于是张飞慢慢明白了,自家的大哥的确是有大志向,想要在这乱世中成就一番大事业。

可这有错么?

天下有这种想法的人多了,李易就是其中一个,而且刘备还为人忠厚,体恤百姓,比其他那些想做大事的人不知要好过多少倍。

于是,张飞心中对刘备的那一丝迟疑没有来得及酝酿便消散一空,而且,张飞还对刘备多了许多愧疚,后来刘备被公孙瓒田楷等人排挤打压,张飞虽然憋屈得直欲呕血,但他却更加体谅刘备的苦,愣是一次次的将心中愤懑忍了下去,没有让刘备多操半点心。

由此可见,张飞对于坑害刘备的李易同样恨不会少,但与刘备关羽不同的是,他们两人只见到了李易伪君子的那一面,而张飞却是见证了李易是如何一鸣惊人,斩杀了华雄。

当时张飞只以为那就已经是李易今生的顶峰,可后来李易的所作所为,却是一次次的让张飞震惊,也让他渐渐的,开始陷入绝望。

关羽劝刘备离开徐州,是因为徐州凶险,当另谋他处徐徐图之。

而张飞也想劝刘备离开,却是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丁点战胜李易的希望。

他想让刘备别争了,兄弟三人找个地方隐居做个富家翁,虽然有些没志气,但最起码不用像现在这样,每天忍受着那种虽然活着,却被人扼住了咽喉的生活。

刘备见张飞也不说话,心里再次叹息一声,虽然张飞没说,可是以刘备的智慧,早就将张飞的心思给猜了个大概。

刘备没有生气,因为,他也一度有过类似的念头。

可是……

刘备缓缓握拳,指甲一点点的刺入掌心。

他,真的不甘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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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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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0章 刘备送礼

最后,刘备看向了简雍。

其实这里追随刘备最早的人并不是关张,而是简雍。

简雍是刘备老乡,两人还是少年时便相识了,尽管简雍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本事,但为人可靠,重情重义,在刘备心中的地位并不见得比两个结拜兄弟要低多少。

注意到刘备看着自己,简雍轻声道:“这次无论玄德是应邀赴宴,还是就此退走徐州……其实都是异常凶险,进,有杀身之祸,退,再无立足之地,所以,玄德本心究竟如何,是进,还是退?”

刘备抿着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陶谦的宴请,刘备自然是想去的,而且也应该去。

毕竟陶谦是好意,而且请帖上说的没问题,刘备若是不去,甚至是离开徐州,就是不给陶谦面子,还会叫人认为他胆小怯弱,这样将来就算徐州太平下来,他在徐州也难有什么作为。

但他真的害怕去了,可能会被李易所害。

不,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哈——”

刘备仰面叹了口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简雍,因为目前这种情况,实在是太过让他为难了。

关羽微微低头,目光闪过一丝迷茫,还有怀念。

他犹记得第一次与刘备相逢之时,刘备虽然是以织席贩履为生,但举手投足皆有大气度,顾盼之间神采飞扬,每每谈及心中抱负无不叫人热血沸腾。

于是,他与张飞被刘备的志向打动,三人结为异姓兄弟,立志要做一番大事,之后三人一起立过战功,也当过一些小官,虽然中途不乏坎坷,可三人只将之当做磨砺,从未有过消沉。

直到遇上李易,他们兄弟三人就像是踏进了一片泥沼,出不来,也沉不下去,虽不会立刻溺亡,却也对前路看不到丁点的希望,就如同现在他们兄弟的处境一般无二。

深深吸了一口气,关羽抬起头来,注视着刘备,沉声道:“大哥若是真想走这一遭,二弟这就去打磨兵刃,不管那李易有多少歹意,都绝对不叫大哥有半点损伤!”

张飞见状,虽然心中有意劝阻,可他也知道,刘备其实是想去的,因为刘备也受够了这种日子。

念及于此,张飞也拱手道:“也算上俺,不管他是龙潭还是虎穴,你我兄弟三人自当同进同退!”

听到两位兄弟明知道前路危险无比,却还要跟随自己同往,刘备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还未开口便有些哽咽,只能侧过头轻轻擦拭眼泪。

简雍见状,知道这件事的大方向算是已经定下了,暗叹一声,然后正色道:“玄德若要取赴约,雍愿先行携礼物拜会李易,一探其来意!”

“不可!”

刘备三人正在那里兄弟情深,可听到简雍这句话却是齐齐一惊,然后不约而同的出声劝阻。

刘备摇着头,道:“不可,李易做事太过肆无忌惮,之前只是为了一女子曹操使者便死在了南阳,后来曹操另有一使者同样被李易扣留,曹操与李易算不上有多少仇怨都会被如此遭对待,你若去,多是有去无回,纵然能够回返,很可能也是李易故意让你回来,骗我等疏忽大意罢了。”

关羽也道:“真要去,也当是由我去,宪和不通武艺,李易若有歹意只能束手待毙,但李易若敢害我,十步之内,我能先取他性命!”

张飞见状,赶忙道:“要去也是我去,我——”

话刚说一半,张飞就打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了。

张飞原本是想说,他当初在袁绍大帐中还见过李易一次,当时虽然和李易冲突不小,但李易似乎对他没什么杀意,所以,这次拜访如果是他去,就算李易心怀不轨,多半也能留下性命。

至于关羽说的什么十步之内取李易性命,或许关羽自己是真的有几分把握,可张飞却是下意识的觉得关羽很难做到。

奈何张飞虽然看似鲁莽,但心里又不傻,马上就明白这些话没法直说,虽然刘备关羽不会因此对他产生什么想法,但未免太打击士气了。

简雍见他们三个全都阻拦自己,只能苦笑道:“若是没有这一试探,将来玄德与云长翼德前去赴约,岂不是一点准备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我知道云长与翼德勇武,皆为万人敌,然而李易身边也不乏好手,那个典韦敢号称天下步战第一,想来绝对不可能是庸手,而且李易的随行兵马更有数万之众啊,玄德此行纵然带上兵马前去,也是与羊入虎口无异啊!”

刘备脸色变换,一阵沉默后,还是摇头说道:“即便是羊入虎口,也不能让宪和冒险!”

说罢,几人全都再次沉默了下来。

刘备心中更是纠结,他虽然想去赴约,但他并不是伸脖子去给李易砍的,真的是羊入虎口的话,他恐怕就算死了也要被李易嘲笑愚蠢。

过了好大一会,张飞忽然低声道:“大哥,适才宪和所言,倒是让我想出一计,或许……或许可行。”

“哦?”

刘备先是有些诧异,但还是露出一丝笑容,道:“既然有计谋,三弟道来便是。”

刘备自然知道,自家这个三弟看似粗犷还有些鲁莽,其实却是粗中有细,虽然轻易不会做什么出谋划策的事,但只要张飞开口,还真的少有让他失望的时候。

不过不同以往,今日面临的情况太过严峻,莫说刘备,乃至于张飞本身都没有抱着太大希望。

张飞想了想,有些迟疑的说道:“还是备下礼物,送与李易。”

“嗯?”

刘备几人都是不解,这不是与刚才简雍说的差不多么?

张飞见状继续道:“礼物轻重无关紧要,关键是要将这件事做大,做得人尽皆知!”

关羽和简雍还在皱眉冥思,可刘备已经明白了张飞的意思,一直紧蹙的眉头也松散开来,同时大声赞道:“翼德妙计,我等此去郯县,无忧矣!”

……

在刘备那边决定去郯县赴约的时候,李易自然也收到了陶谦的请柬,也看到了陶谦说的,要请刘备赴宴的事情。

不同于刘备的忧心忡忡,李易却是欢喜不已,甚至他还生出了派一队人先行,在半路上截杀刘备的想法。

不过李易的这个想法刚刚说出来,就被他的几个谋士给死活劝住了。

荀攸的理由是这么干实在太过鲁莽,于名声太过恶劣,之后百姓将对李易畏惧,徐州士绅官员也会对他生出恶感,不利于将来入主徐州。

李易却觉得为了刘备,一点面子无所谓,而且曹操杀人杀成那样最后都能了占徐州,他杀个刘备又如何?

这时蒯越也劝,不过他与荀攸的思路不一样,蒯越直接问李易该派谁去,派多少人去,又如何才能在事前不惊动郯县附近的徐州兵马,进而保证中途不发生任何的意外?

这一问就把李易给问的哑火了。

在旁人看来,可能觉得刘备去郯县最多也就带上两百来人的护卫随行,那么随便派一员上将,再点个千把兵马就能将刘备等人留下。

可李易却是知道,张飞与关羽都是万人敌,虽然他们不是真的能单挑万人,可一身凶煞之气散开,让几百号普通士卒驻足不敢上前,这真不是什么难事。

典韦就能做到,典韦在军中一个人单挑一群人的时候便是他一个人追着一群人打,那些人心里怵他,根本就形不成围殴的局面。

而且,吕布的赤兔马还在关羽胯下呢,不管是关羽借着赤兔马的速度对他派去的人进行斩首战术,还是关键时刻,以赤兔马送刘备逃离,那都是非常糟糕的结果。

所以,李易想要确保留下刘备,不派去大几千人,他是根本不会放心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陶谦虽然是请李易助战,可李易不声不响的就把几千先头部队派去他眼皮子地下杀人,这未免太过了些,而且陶谦一旦派兵阻拦,之后的事情就很难收场了。

于是,李易便只得将截杀刘备的冲动压下去,继续前行,而后,让李易预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距离郯县还有两天路程的时候,刘备竟然派了一队人给李易送来了好多的山果、美酒,带头的一个武官说这些礼物一半是刘备送给他的,还有一半是兰陵城中的百姓凑出来送给李易的,不为别的,只是大家想感激一下李襄侯对徐州的仗义援手。

李易看着刘备送给他的东西,脸色非常精彩,浑身上下都不自在,特别是当他发现那些送东西的人竟然是一路敲锣打鼓过来的,甚至还举着欢迎他的大旗,李易更是感觉眼睛疼。

奈何送东西的人不是徐州本地的兵丁,就是兰陵那边的百姓,众人看李易的眼神也是真的带着感激的,这让李易就是想找茬都没招,最后只能强行挤出笑脸,与送礼的人亲切攀谈一番,然后将他们打发回去复命。

那些人离开后,李易当即便叫人去附近的村镇买了几条狗过来试毒,李易可不认为刘备会好心送他东西,奈何那几条狗除了被灌酒灌多了有点晕之外,并没有其他要死的迹象,也就是说,刘备送他的东西是无毒的。

但李易疑心很重,又用牛羊马匹试了试,结果依旧正常。

于是李易就纳闷了,当即招来众人,让他们帮自己想想这是为什么,结果还没等众人商议出结果呢,外头再次传来敲锣打鼓之声,叫人一问,却是刘备又来送礼了。

东西不多,羊二十头,可送东西的人却有足足二百多人,依旧半是百姓,半是军卒,这些也就罢了了,跟可气的是那敲锣打鼓的动静却是比之前的还要大……

这时候李易已经有点明白刘备是想干嘛了,这是在造舆论啊,把他李易捧得够高,同时也让人们看到刘备对他是多么的客气,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李易如果还要害刘备,需要担负的名声压力自然就要比原本大的多。

李易万万没想到刘备竟然还有这一招,心中郁闷无比,不过还是强忍着赶人的冲动,接待了那些送礼的人,但李易却没有再收下东西,而是说了一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名言,然后将刘备送来的东西直接散给了周遭百姓,倒也为他赚了点名声。

之后,李易也不与众人商议了,直接把自己的推断告诉了众人,甚至断言刘备之后还会继续给他送礼,然后果不其然,等到傍晚扎营的时候,刘备又叫人送来了一些布匹。

对于刘备的表现,李易的那些谋士们也算是第一次真正的感觉到了刘备的不俗。

毕竟和李易仇那么大,换他们是刘备,估计早就跑了,可刘备不但没跑,反而还以这种方式给李易制造压力,让李易不好杀他,手段高低暂且不论,单单是这份胆识就让人不可小觑。

于是,刘备送礼虽然让李易郁闷万分,但总算是得到了一点小小的收获,那就是李易身边这些人终于不再是单纯的因为李易要杀刘备,所以才去关注这个人,而是真正的,将刘备当做一个对手来看待。

就这样,再陆续又收了刘备的几份大礼后,李易终于来到了郯县。

陶谦虽然是州牧,跟李易是平级,论年纪还是他爷爷辈的,但在迎接李易这件事上,却是给足了李易面子,带着徐州全体文武,直接出城十多里相迎。

从斥候口中得到了陶谦态度后,李易颇为意外,想了想,便让张昭先去队伍后面躲着了。

原本李易的想法是有些恶劣的,想用张昭来气一气陶谦,制造一点小矛盾,说不定将来能用得着,但陶谦如此礼重,李易却上来就踩人家面子,未免太不知趣,而且也显得他太轻浮。

思虑过后,李易命大军在距离陶谦所在的凉亭还有三里的时候停下,算是表示客气,然后让徐晃留下掌管兵马,自己只带了两百骑兵,以及典韦、黄忠、魏延、甘宁四员猛将前去与陶谦相见。

至于为何带上这几个猛人,却是因为李易已经得知,今日迎接他的,不光是有陶谦,更有刘备!

第461章 李易乃是真君子

陶谦被下属告知,李易只带了两百人前来与他相见,内心暗暗是松了口气。

他虽然先行做出了很客气的姿态,但李易毕竟那么年轻,位置又那么高,要是不知趣的带着上万人在他面前来一个策马奔腾,那他的老脸就挂不住了。

现在就得到的消息来看,李易虽然是助战,但对他还是蛮尊重的。

陶谦嘴角不禁露出笑容,对左右吩咐道:“诸位,随我迎接襄侯!”

众人应喏,当即按照次序跟随陶谦出了凉亭。

刘备看了前面一眼,等众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这才举步跟上,默默的走在了众人的最后面,关羽张飞紧随刘备左右。

让刘备走在最后,倒不是陶谦故意轻视于他,实在是他的分量差了点。

如今刘备虽然被陶谦提拔为了中郎将,并代理兰陵县令之职,也算是徐州的高级官员,但他毕竟是外来户,这个官位也就有了点临时的性质,权威上比那些个徐州原本就有的将军要差了不少。

而且,如今徐州官员都知道刘备与李易似乎有着某种矛盾,刘备刚来徐州救火的时候还好,那时候情况紧急,不少人对于这位相助徐州之人还是表示了感激的,可在后来听说李易也要到来之后,许多人对刘备的态度马上就出现了变化。

因为明眼人都知道,刘备弱小,李易势大,那么应该选谁交好,也就不言而喻了。

张飞看到众人明显疏远自己等人,与刘备刚来徐州时的态度截然不同,心中很是气愤,忍不住小声骂道:“怪不得不能抵挡曹操,原来都是一群庸人!”

关羽赶忙低声提醒道:“三弟不可胡言!”

不过关羽虽然是这么提醒张飞,可他自己看向旁人时的目光却是更为不善,只不过是在忍耐着罢了。

刘备知他二人心中有怨气,摇摇头,问道:“云长,翼德,为何只见旁人轻视你我,却不见陶使君用心良苦?”

关羽和张飞顿时脸上一热,羞愧道:“大哥说的是,我等受教了。”

刘备微微一笑,道:“好了,都打起精神吧,李易……要来了。”

随着刘备的话音落下,关羽和张飞齐齐抬头望去,就见远处起了一片烟尘,很快,烟尘渐近,马蹄声起,先是几面绘着“征南将军”“荆州牧”字眼的大旗出现,然后便是百多精锐骑兵向着这边奔来。

刘备看着那些旗号,忽然间有些恍惚,当初那个捅了他一剑的小人,这才多久不见,竟然已是位极人臣,实在是难以想象。

可他呢?

还在忙碌奔走,寄人篱下,甚至连一块安身之地都没有。

刘备总感觉,那些东西原本都应该是属于他的,现在却被李易给一一抢走了。

下意识的,刘备伸手轻轻压在了胸口上,那是李易曾经刺中他的位置。

一股充满了暴力和不甘的情绪在心中升起,刘备的面色有一刹那变得狰狞,但很快,就被刘备压了下去,默默的垂手站在那里,与其他人一般无二,等候李易的出现。

但关羽和张飞就没那么好的耐心了,两人皆是抬着头,瞪大眼睛,盯着李易到来的方向,好像要在第一时间用视线将李易杀死一般。

骑兵的速度很快,也就一两个呼吸的功夫,一身锦袍的李易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在距离还有七八丈远的时候李易跃下马背,目光往人群中稍了一遍,很快就分辨出了哪个是陶谦,于是便疾步上前,同时口中称道:“后学末进李易,今日特来拜会徐州陶使君,路途耽搁,让陶使君久候,还望使君勿怪!”

李易说罢,便要向陶谦行礼,这时陶谦也迎了上来,在李易行礼只到一半的时候拉住了他的手臂,连声称赞:“好!好!好!”

一连说了三个好字,陶谦微微后仰,再次认真的上下打量了李易一边,再次赞叹道:“好一个英雄出少年!”

李易赶忙躬身道:“陶使君言过,易惶恐。”

陶谦摇头笑道:“襄侯太过自谦了,如你这般年纪,有你这般成就,此前大汉四百年,不过冠军侯一人而已,今日你年不过双十,就为朝廷安定一方,更难得的是沉稳大气,进退有度,虽居高位却不见分毫骄纵,老夫也是钦佩,呵呵,不满你说,老夫似你这般年纪时,可是差你太多太多了。”

将李易还要谦虚,陶谦回头对着那些徐州官员们问道:“诸位说是不是?”

“是啊,襄侯忠义之名天下皆知,某甚是佩服。”

“襄侯英雄了得,为大汉先诛董卓,再败袁术,如此功绩,自但世人敬仰。”

“襄侯急公好义,今次徐州为难,全仰仗襄侯了。”

……

听着众人对自己不知是诚心赞扬,还是纯粹拍马的话,李易是非常高兴的,不过因为平时马屁听多了,他的心态还算淡定,并没有发飘,而是对着众人行了一礼,以示谦逊。

陶谦见状,对李易更是满意,之前李易自我介绍的时候并未说他那一长串的官爵,而是用“后学末进”四个字来开头,无形中让了陶谦一步,可见李易的谦逊,以及李易对长者的尊重。

这时李易被众人接连称赞,神色如常,且依旧守礼,让陶谦欣赏之余还有些惭愧,亏他之前一直认为李易年纪轻轻身处高位,多是耍弄阴谋诡计得来了,可如今见了真人,方知李易乃是真君子。

简单的寒暄过后,陶谦便拉着李易的手,开始为他介绍起身后的人来。

首先,是陶谦的别驾赵煜。

赵煜对着李易深深一躬,李易还礼,然后赵煜说道:“煜身为徐州别驾,却不能助陶使君保境安民,今幸有襄侯到来,否则煜将再无面目见徐州父老,还请襄侯再受煜一拜。”

赵煜说着,便要再次行大礼,李易见状,拉住他说道:“赵别驾言重,易虽是荆州牧,亦是大汉官员,而徐州百姓亦是大汉子民,所以,易救徐州乃是理所应当之事,赵别驾千万莫要言谢,不然易受之有愧。”

赵煜闻言,心中对李易好感大增,又真心恭维了两句,便退下了。

其实徐州官员之中,对李易好感最多的,除了糜竺就是二把手赵煜了。

因为赵煜和张昭乃是挚友,张昭被关押后,赵煜找过陶谦说情,想让陶谦放了张昭,但陶谦觉得张昭落了他的面子,一直不肯答应。

那时赵煜就生出了暗中营救张昭的想法,却不想没等他动手呢,李易就先把张昭给接走了。

赵煜对李易的好感便是由此而来,而今日见到李易真人,更觉李易不俗,乃是人中龙凤,好感度不由又增加了许多。

陶谦拉着李易往边上走了一步,来到了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前。

陶谦引荐道:“这位是王朗,王景兴,今为徐州治中,呵呵,老夫可是知道,襄侯那几篇文章写的好啊,说是传世之作都不为过,老夫在家中还会与小孙儿一齐研读,而景兴正是此道大家,于情于理,你二人将来都要多多亲近才是啊。”

陶谦说罢,王朗当即躬身道:“王朗,拜见襄侯。”

“王司——咳咳,王治中快快请起。”

李易嘴皮子一抖,“王司徒”三个字险些脱口而出。

王朗虽然感觉李易一开始好像叫错了,不过倒也没太过在意,起身后笑道:“襄侯大作,朗亦有拜读,若不是官职在身,必然早赴荆州与襄侯当面讨教,如今襄侯来到徐州,可谓幸事,若是襄侯能不吝造访寒舍,朗必扫榻以待。”

一听这话,李易顿时就知道,这又是一个对他有好感的。

其实李易也想说,自己也对王朗超级有好感的,毕竟他孙女可是王元姬,咳咳,李易只是单纯的想知道,真人和小脸酷酷的纸片人差别有多大罢了。

不过叫人遗憾的是,李易之前便让糜芳给他整理了徐州官员的大概资料,其中就有王朗的。

之前王朗有一儿一女,奈何全都早夭,如今膝下并无子嗣,所以呢,王元姬他爹应该还没出来,那么王元姬就是没影了。

想到这里李易就不禁有些唏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我生君未生……

“襄侯?”

见李易呆呆的盯着王朗出神,王朗不明所以,还以为李易对他有什么看法,陶谦便轻声提醒了一下,李易这才反应过来,干咳一声道:“抱歉抱歉,适才我忽然发现王司徒面相富贵非比寻常,一时看得入神,失态了,还望大家见谅。”

王朗先是恍然,随后便生出了疑惑。

王朗读书很多,其中自然有与相面有关的,可他虽然自诩模样还不错,但还从未发觉自己的面相有什么特殊的,于是便忍不住道:“襄侯竟然还擅长此道?”

陶谦也颇为好奇,惊讶道:“竟然还有此事?襄侯不妨为我等讲解一二,也好我等与景兴同喜。”

众人闻言,纷纷凑了过来,想知道李易会说出个什么名堂来。

这些人可不单纯是看热闹的,而是真的想知道李易能说些什么。

之前这天下间说起相人之术,当以许劭眼光最为毒辣,而如今许劭已是老眼昏花,天下间若要再推一人擅长此道的话,李易虽然不能说排到头名,但绝对是名列前茅。

李易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哈哈一笑,然后故作高深道:“若是相人,自然可以让大家同乐,不过,我今日要说的,却是关乎命格,这就只能让王治中一人知晓了。”

众人闻言,不禁有些失望,同时也更加好奇了。

李易却不管他们,只是凑道王朗身边,轻声道:“还请王治请附耳过来。”

王朗心里真好奇的紧,果断把耳朵凑了过去,众人只见李易嘴皮子动了几下,然后王朗脸色变幻,说不出是喜还是忧。

李易说完便退后一步,又过了好一会,王朗才有些呆呆的道:“襄侯所言当真?”

李易笑道:“自然是真。”

见王朗一脸纠结,似喜还忧,李易又道:“枯树亦可生出新芽,王治中乃至智慧之人,怎可局限于眼前?而且,那还是几十年后的事情了,总之放心吧,我说的绝对不会错的。”

王朗一想也是,如今汉室虽然衰颓,可否极泰来,几十年后说不定大汉就再次兴旺了,那么按照李易说的,可不就是他王家大富大贵的时候么?

念及于此,王朗脸上忧色尽去,只剩喜意,拱手哈哈大笑道:“那就多谢襄侯吉言了,嗯……王某家财不多,唯有好酒不少,今次便分出一半送与襄侯,全做谢礼,襄侯切莫推辞啊!”

李易也不客气,笑道:“长者赐不敢辞,既然王治中舍得割爱,易就却之不恭了。”

王朗再次哈哈大笑,李易也是微笑回应,不过他心里却是有点汗颜。

在李易的刻意诱导之下,王朗显然是将他的意思理解到了错误的方向,但他迟早都能想明白的,真到了那时,王司徒该不会还是被气死的命吧?

李易正腹诽的时候,陶谦已经带着他到了糜竺的面前,陶谦笑道:“这是你们自家人,不着急。”

说罢,陶谦便指向糜竺旁边一个三十来岁的文士,道:“这位孙乾,孙公佑,乃是郑康成为我举荐,人品才华俱是上等,且沉稳大气,做事条理分明,乃是我之左膀右臂,将来襄侯驻扎徐州,公佑便为你我纽带。”

“原来这位就是孙主簿,久仰久仰。”

李易笑着打了个招呼,算是和孙乾认识了,不过他的目光却是忍不住往人群后方扫了一眼。

原本的历史上,孙乾也是刘备死忠,不同于糜竺被他抢先拉拢,也不知这位孙乾是否还会和刘备看对眼。

孙乾也笑着向李易行了礼,随后陶谦就把李易带到了几个武人身边,依次为李易介绍起他们来。

对于这几人,陶谦说话虽然依旧温和有礼,但稍一品味就能发现,陶谦对这几人明显没有了之前和李易介绍那些文官时候的热情,也就是对曹豹多讲了几句,剩下同为中郎将的许耽和吕由两人,陶谦就真的只是介绍一下,让李易知道他们名字就罢了。

第462章 备,拜见襄侯

看到陶谦对这些人的态度差别,李易暗暗摇头,心中对陶谦多了几分轻视,觉得他打不过曹操一点都不冤。

陶谦之所以会有不同的态度,并非是因为对武将本身有看法,而是这些武将之中,除去曹豹是出身徐州大族,其他几人全都出自寒门,陶谦虽然用他们,却根本不喜他们,关系自然也就没多亲密了。

单单是用人的这一条陶谦就被曹操甩了不知道多远,他要是能打赢曹操才怪呢。

而且,据李易所得到的消息,在曹操发兵徐州之前,徐州内部就已经开始不安稳了。

首先是臧霸,臧霸因为知道陶谦很轻视他,只是将他当做刀子来用,于是臧霸在被陶谦下令驻守开阳之后,便开始经营自己的势力,实力壮大了不少,近来虽然没反陶谦,但已经不大听从陶谦的号令,就说前些天曹操兵马逼近郯县,陶谦害怕,便让臧霸过来支援,可臧霸就是按兵不动,各奔不管陶谦死活。

听糜芳说,当时陶谦气的都摔东西了。

除了臧霸外,赵煜王朗这些人与陶谦也有离心之兆。

陶谦这人不知道是年龄太大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虽然人不算坏,也没故意去做什么恶事,可他近年来越发的固执,听不得忠直之言,决断只凭心意,行事根本听劝,说他一声老糊涂都不为过。

上次张昭的事情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陶谦认为张昭不给他面子,于是就把人家给关押了起来,简直就是荒唐。

或许陶谦只是想教训一下张昭,叫张昭服个软就行,但这举动在外人看来就非常不像话了。

之前赵煜和王朗就非常不满陶谦行事了,张昭的事更是让他们彻底心寒,于是两人就开始谋划着外放到地方上做个太守去,以此来躲避陶谦,不再和他直接共事,要不是后来出了曹操的这档子事,赵煜和王朗现在多半已经走人了。

想到这些,李易看着陶谦的时候目光便多了一丝怜悯,这样的人能在乱世中病亡,而不是死在刀剑之下,也算是他运气好了。

李易心里转着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表面上一直都是笑呵呵的,谁也不得罪。

这时陶谦与孙乾吩咐中午酒宴的事,李易往边上瞅去,刚好见到曹豹似乎在往人堆里钻,便过去一步,到了曹豹身边,轻声道:“上次我部下典韦与徐盛两人在徐州做事有些鲁莽,冒犯将军了,还望曹将军见谅,易在这里替他们给将军赔个不是。”

李易拱了拱手,说话非常温和,可曹豹却是一惊,那表情就跟吓了一跳似的,赶忙躬身对着李易说道:“襄侯这哪里话,上次的事是曹某不对,是曹某该向襄侯赔不是才对。”

说罢,曹豹便连连向李易躬身赔罪,脸色非常惶恐。

今天迎接李易,如果说最头疼的是刘备他们,那么第二头疼的就是曹豹了。

当初李易让典韦去糜家提亲,曹豹可是也登门了,而且当场就要撬李易的墙角,要把典韦挖到徐州效力。

后来挖人不成,曹豹被典韦挤兑了几句,还恼羞成怒,甚至要捉拿徐盛的家眷,虽然因为糜家应对得当,最后并没出什么大事,但曹豹的举动可谓是相当的恶劣了。

其实曹豹是有点冤的,当时的事情他是受了陶谦的指点才去做的。

陶谦觉得李易让人来徐州,却不先去拜见他,是为无礼,恰恰典韦又是一路单挑过来的,打下了好大的名头,于是陶谦就想让曹豹去招揽典韦,收个猛将,同时也落一下李易的面子,让他晓得要尊敬前辈。

今次见面,陶谦并未将当时的那点事太过放在心里,毕竟典韦在他看来只是一个武夫,没多少分量,想来李易不会太过介意,而见面后李易的态度,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想的是对的。

但曹豹就不同了,他虽然才能一般,但好歹是个带兵的,知道典韦那样的猛人李易绝对非常看重,不大可能当那件事没发生过,因为他非常担心李易会找他算账,要知道以徐州如今的情况,他既不能得罪李易,又不能说陶谦才是主使之人,那么,李易正要找茬,就只能是他自己吃亏了。

于是,曹豹看到李易的时候一直都有些慌,这会听到李易不但没质问他,反而主动向他赔不是,曹豹虽然很想松口气,可他真的不敢,他总觉得李易说的是反话。

曹豹向李易致歉的动作有些大,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陶谦刚好吩咐完事情,便也走了过来,问道:“这是何故?”

李易摇头笑笑,拉起曹豹,又看向旁边的许耽和吕由两人道:“我是在和曹将军他们说,今次曹操大军进犯徐州,兵势凶猛,易虽然带兵来援,单论兵力,徐州已经胜过曹操,然而兵者胜败,不能只以数目计算,我等切不可因此就疏忽大意,唯有尽弃前嫌,大家齐心协力,彼此互通有无,如此众志成城,才能确保今后战事万无一失,这样,徐州百姓才能安享太平,将来易返回荆州,亦能不负荆州百姓期望!”

李易这话里有几个意思,首先就是告诉曹豹,他真没想算旧账,他只是希望大家齐心协力,好好打仗,别关键时候互相扯后腿。

其次,李易也算是表个态,让大家知道,他今后还是要回荆州的。

其实陶谦看到曹豹的模样,就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了什么,本来陶谦还想给曹豹解围的,不想李易已经先行表态,心中很高兴,当即大笑道:“有襄侯在,徐州何惧曹操?尔等说是不是?”

曹豹感觉李易应该确实没和他计较,算是真正的松了口气,急忙符合道:“使君说的是,襄侯刚到徐州,那夏侯渊便撤了兵马,不敢继续进犯,可见襄侯威名非同一般。”

其他人也跟着说了些恭维的话,李易哈哈一笑,谦虚了几句,并未将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李易的心眼可算不上大,而且他也看不上曹豹,刚才那翻态度,真的只是担心关键时刻,曹豹这些人会给他扯后腿罢了。

不过这事不能让典韦他们来做,让他们去和曹豹说抱歉,那就是真的低头了,典韦他们会丢了面子,李易也丢面子。

可如果李易自己去说,看似颜面有损,其实在更多的人看来,这是李易心胸宽广,足够大度,而且李易的部下们也会感激李易顾虑他们的颜面,可谓一举多得。

等众人的恭维声停歇,李易对着后面一招手,道:“恶来,为我取剑来!”

众人正奇怪李易要做什么,就见典韦抱着三口宝剑站到了李易面前。

李易接过宝剑,依次送到了曹豹、许耽和吕由三人手中,说道:“这三口宝剑乃是我从董卓的宝库中所得,皆是利刃!”

其实这三口剑虽然质量确实挺好的,但与董卓并没有半点关系,不过这事不管李易怎么说,旁人都无法求证,还以为真是董卓的收藏,顿时,众人看宝剑的眼神都多了一丝灼热,这三位徐州中郎将更是悄悄把手攥紧。

曹豹有些不舍的推辞道:“襄侯,如此贵重之物,我等如何能受?”

李易笑道:“不然,这三口宝剑乃是我除贼说得,今日赠与三位将军,便是期望今后能与三位将军共同讨贼,所以,三位将军尽管收下就是了。”

曹豹见李易这么说,便也不再推辞,欢喜的将宝剑收下,而许耽和吕由两人脸上的喜色更是遮掩不住,他们之前压根就没想过,大名鼎鼎的李襄侯竟然会给他们带了礼物,着实叫他们受宠若惊。

李易看着两人的反应也很满意,他并不指望用一口宝剑来收买人,但他却可以以此告诉许耽和吕由两人,让他们知道,自己并未轻视他们,也让他们看到自己和陶谦的不同,那么将来一旦徐州有变,这些人重新站队的时候,自然就很容易选择他了。

看着李易的举动,在场不少人暗暗点头,对李易充满了信心。

陶谦也很高兴,他已经先入为主的认为李易是个守礼君子,那么,只要李易之后别做的太过,他就很难会往其他地方去想。

就在李易继续与曹豹等人说话的时候,陶谦撇了一眼明明站在人群中,却又仿佛被隔离在人群之外的刘备三人,微微一笑,然后给曹豹他们打了个颜色,拉上了李易的手,笑道:“襄侯,来来来,我再为你引荐一位故人。”

顿时,李易的心跳快了一拍,对于他来说,今天的正戏才刚刚到来。

其他人听到了陶谦这番话,都知道陶谦想干嘛,一个个的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注意力已经全放到了这边的李易和陶谦身上,他们很想知道,李易会不会卖陶谦这个面子。

没错,大多数人关注的只是李易和陶谦,至于刘备,虽然他是此事的核心人物,却基本没有人重视他。

陶谦拉着李易往前走,原本站在前面的众人自动分开一条路来,李易脸上微笑依旧,仿若不知道要去见得是什么人一般,不过之前一直保持安静的典韦魏延等四人却是悄然跟在了李易的身后。

这是李易早就交代给他们的,关羽张飞二人武艺不在典韦之下,若是靠近,必须时刻小心戒备。

如今李易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非常厉害了,只要不被关羽直接砍上一刀,寻常拳脚应该是能撑得住的,可李易素来小心,他不想冒那个风险,特别是在有一大票强力保镖的前提下,亲自冒险更是愚蠢。

陶谦也注意到了那四人的动静,心中微微有些不满,暗道李易未免太过小心,也太小视他了,今天可是他邀刘备过来的,刘备难道还敢对李易做些什么?

不过陶谦也没说什么,就这么笑呵呵的带着李易走到了刘备三人面前,笑道:“襄侯啊,说来玄德也是你的旧识了,而且,还是与你同来救援徐州,这又是一层缘分,呵呵,老夫知道,你二人之前似乎有些摩擦,不过如今时过境迁,襄侯已为天子牧守一方,气度眼界定然已不是昔日可比,而玄德如今行的同样也是忠义之事,所以,呵呵,襄侯也说了,抵挡曹操需得大家尽弃前嫌,齐心协力,那么依老夫来看,襄侯不如就不要再计较玄德往日的那些许过错了,如何?”

陶谦说罢,便笑着去拉两人的手,想让两人握在一起,算是握手言和,然而,陶谦略一用力,却是发现两人都是手臂僵硬,他根本拉扯不动。

刘备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儒雅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虽然知道陶谦是来说和,却没想到陶谦是这样的说和,不提当日的事情经过也就罢了,但为何说让李易原谅他的过错?

他哪里错了?

尽管刘备很清楚,这时自己应该果断低头,可他还是感觉到一阵憋屈。

在他身边的关羽和张飞脸上同样是有不忿之色,这事本就是李易无端欺负他们的,可陶谦直接定性是他们错了,这对两个直性子的人来说,真的是太过憋气。

而刘备对面的李易,同样没想到陶谦会这么说,先是一怔,旋即就想大笑三声,因为,陶谦算是干了一件里外不是人的蠢事啊。

眼看着场面有些僵持,陶谦的脸面就要挂不住了,这时李易的手臂顺着陶谦的力道往前,抓住了刘备的手腕,笑道:“玄德……许久不见,可……还好?”

最开始唤刘备表字的时候,李易的确是在笑着的,那是假笑,不过说道后面几个字的时候,李易的语气微微变化,心里也不禁多了几分唏嘘。

李易见过的那些大人物,除了董卓和曹操,基本都算是美男子,刘备长相也不差,尽管刘备不是袁绍刘表他们那种养尊处优的,面容没他们那么细致,可刘备身上却仿佛自带了一个好感光环,让接近他的人会觉得他非常顺眼,进而生出好感。

不过那是李易第一次见到刘备时候的感受,如今两人只是年逾不见,李易容貌依旧,而刘备的两鬓却已经生出白发,脸上也多了几道纹路,看上去不像是经历了一年,而像是过了五六年似的,可见这一年多之中,刘备过的日子是何等的辛苦。

除此之外,还有刘备身上气质的变化。

原本的刘备举止儒雅,谈吐大方,说的夸张点,刘备在与人侃侃而谈的时候,他就像是太阳一样耀眼,一样让人温暖。

可今天再见,不熟悉刘备的人可能看不出,但李易对刘备印象深刻,又是相隔一年,顿时就发现,刘备整个人比一年前阴郁了许多,几乎已经看不到曾经那种夺目的样子了。

究其原因,只能是刘备的心境变了。

李易有些唏嘘,原本应当崛起的一代雄主被他给坑成了这样子,李易并没多少成就感,也没多少欣喜,唏嘘之余反而莫名有些畏惧,他很怕自己将来一着不慎,也会走到这一步。

所以,李易在短暂的感慨过后,便收拾好了心情,他可以在心里同情或者尊重对手,但绝对不会在关键时刻手软!

想到这里,李易的手下意识的微微用力,也惊醒了有些走神了刘备,刘备下意识的将手抽了出来,忽又觉得这样不妥,一看陶谦脸色果然不太好,显然不满他的反应。

刘备暗叹一口气,退后一步,双手在身前交叠,缓缓的弯下脊背,低着头,用尽量平稳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很慢很慢说道:“备,拜见襄侯。”

第463章 我有猛将

“备,拜见襄侯。”

明明只有几个字,可在刘备说出来之后,却感觉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用尽了一般,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是非常疲惫,甚至,连脑子里都是空荡荡的,让刘备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以刘备如今的处境来说,向旁人低头并不是什么很稀罕的事情,也不算为难之事,但今日站在他面前的,却是刘备最不想低头,却又不得不低头的一个人。

刘备说罢,便保持着躬身的姿势不变,而李易也没还礼,就那么微微垂首看着刘备。

大约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功夫,关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只当李易是有心折辱刘备,便上前要去托扶刘备的手臂,然而关于刚往前跨出一步,站在李易身后,一直注意着刘备等人一举一动的典韦同样抢上一步,而且典韦比关羽要快,直接就站到了李易和关羽的中间,目光紧紧的盯着关羽,腰背微弯,双手握拳前后交错,似防御,又似扑击,只等关羽再有异动,典韦便会毫不迟疑的上去与其搏命。

之前李易让他手下的人防备关张二人,可刘备同样也让关羽和张飞小心,毕竟李易行事难以捉摸,未必不会当众杀人,说起来他们还要比典韦等人紧张的多。

于是,这边关羽见典韦猛的冲了上来,心中一惊,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也站到了刘备的前面,不过与典韦不同的是,关羽摆的架势完全就是守势,但即便如此,两人对峙的瞬间气势也是极为骇人,让李易差点都要后退。

如果说之前典韦的动作是个火星,那关羽的反应就是引线了,眼看如此,张飞大喝一声也站了出来,与关羽并列挡在刘备的面前,同时,李易这边的黄忠、魏延、甘宁,同样站到了前面,不过魏延的站位比较靠外,再顺着其视线看去,很容易就能发现,魏延的目标不是关张,而是直接奔着刘备去的。

这一番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让在场的人们紧张起来,原本靠近的人纷纷后退,目光中更是多有惊讶与慌张之色。

之前不少人发现李易与刘备带的人俱是身形魁梧,面容不俗,绝对是好手,但那只是表面上的感官,如今双方对峙,心里也都生出了要杀死对方的念头,如此一来,那气势就真的非是寻常人能够承受了。

特别是徐州的那几个武将,脸色更是苍白,作为武将,他们自忖如果是自己与对峙中的任何一人交手,多半会被对方的气势震慑,然后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人头落地的结果了。

刘备没想到会出现如此变故,他下意识的后退半步,虽然心里进紧张非常,可他还是第一时间去观察李易的模样,想确认李易是不是真要趁机将他留下。

不过李易同样没想到会出现如此情形,他刚才真不是故意要折辱刘备的,只是看到刘备之后李易的感慨太多,又瞧见刘备对他低头,思想跑的有些远罢了。

至于关羽的动作,李易也看的分明,关羽并没有对他出手的意思,哪怕是对峙,关羽也是护着刘备居多,倒是张飞,这家伙跃跃欲试的,似乎想要擒贼擒王来着。

忽的,李易感觉手腕有些颤抖,微微侧目,却是陶谦夹在他们这两拨人中间极为难受,嘴唇哆哆嗦嗦的,似乎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的样子。

这时李易注意到了刘备那惊疑不定的目光,心念电转,没有回应,反而哈哈一笑,拉了陶谦一下,将他拽到自己身边,同时给甘宁使了个颜色,让甘宁站到陶谦前面,乍一看就像是甘宁将陶谦保护起来的样子,之后又拉了典韦一下,笑道:“陶使君,这人便是恶来,也就是典韦,他乃是恶来转世,很是勇武,当今天下论及步战拳脚,无人是其对手,陶使君以为如何?”

随着李易的声音,刚刚的紧张气氛顿时大减,而陶谦到底也是一方诸侯,尽管刚才被两拨人的气势给压得脑袋发蒙,但只是李易这两句话的功夫,便已经差不多回过神来。

同样回过神的还有刘备,他没说话,只是暗叹一声,示意关羽张飞两人回到原位。

典韦瞥了关羽一眼,感觉没问题后,这才转身对着陶谦抱拳道:“典韦,见过陶使君。”

陶谦深吸了口气,让心情平复,慢慢的挤出一丝微笑,道:“典韦将军果然威武不凡,呵呵,不过上次你来徐州走的太过匆忙,老夫未能见你,甚是遗憾,今日就赠你美酒十坛,算是当日请你饮宴,如何?”

典韦顿时眼睛一亮,又瞧了李易一眼,见李易点头示意,便再次抱拳道:“多谢陶使君!”

李易笑了笑,又指着黄忠道:“这位是黄忠黄汉升,乃是荆州名将,拳脚武艺并不逊色典韦,而且善使弓箭,百步之内,一旦开弓,无有不中,任谁来了都得饮恨!”

说着,李易也往关羽那瞟了一眼,虽然没明言,可那意思就是说你不行,将关羽气得脸色发紫,拳头握的死死的,但关羽也知轻重,明白刚刚自己的动作差点就引起了冲突,这时绝对不能再出差错,而且他心中也暗暗惊骇李易身边这几人的气势,虽然单个他谁都不惧,可李易人多,真打起来他刘备就悬了,于是只能不甘的冷哼一声,权当不知道李易的挑衅。

黄忠看得出,双方应该是打不起来了,便收敛身上气势,郑重对着陶谦抱拳道:“黄忠,见过陶使君。”

陶谦知道,李易这是在借着给他介绍身边将领,进而化解方才的冲突和尴尬,同时算是照顾了他的面子,不然今天这里真的闹出事情来,人们笑话最多的不会是李易和刘备,只能是他陶谦,毕竟他才是这里的地主。

陶谦对李易的好感又多了几分,便顺着李易的话向黄忠看去,然后眼前就是一亮,典韦虽然看着勇猛,但典韦的气质有些过于狂野,而且长得丑,并不合陶谦的口味,可黄忠就不一样了,威武中还带着几分儒雅与沉稳,一看就有名将之风,非常让陶谦喜欢。

陶谦微笑着想了想,道:“将军善射,不知能开多少的弓?”

黄忠当即答道:“忠双臂可开三石弓!”

陶谦眉头忍不住挑了挑,他感觉黄忠可能是在吹牛,但看黄忠神色平常,回答的也没有迟疑,说吹牛又不太像。

于是陶谦笑道:“我府中藏有几张宝弓,一直无人能开,只要黄将军能开得了,便全数赠给黄将军了!”

黄忠还未道谢,李易就先忍不住笑了出来,陶谦见状,疑惑道:“襄侯为何发笑?”

李易答道:“我是在担心使君府中的强弓这次怕是一张也留不下啦。”

陶谦脸上惊讶之色更浓,看看李易,又看看黄忠,基本确认人家是没吹牛的,不过陶谦倒也不是小气的人,直接笑道:“宝弓当配英雄,若是黄将军能将那几张强攻尽数拉开,不让其在角落蒙尘,老夫高兴都来不及啊。”

在黄忠的感谢声中,李易将甘宁拉到身边,有些神秘的对着陶谦问道:“使君可知道这位猛士是如何投奔我的?”

“这……”

陶谦眨了眨眼睛,这种事情完全无从猜起啊,不过呢,他倒是对甘宁印象也不差,因为刚刚是甘宁将他挡在身后了,感觉很安全可靠。

李易又看向周围其他徐州官员到:“诸位可能猜到?”

众人此时也确认李易和刘备两拨人是不会动手了,便重新靠拢了过来。

之前李易介绍典韦和黄忠的时候,众人就在小声讨论,对李易手下的猛将很是感兴趣,只是如今李易忽然卖了个关子,却是叫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莫非是那人有什么大来头?

见吊足了众人的胃口,李易这才解释道:“数月之前,有一金雕神鸟入我梦中,欲借荆州之地落脚,为了让我应允,神鸟便许诺为我引荐一位叫作甘宁的猛士,将来可护卫我左右,之后我将此事与荆州官员说了,大家皆是半信半疑,就连我自己也是如此,然而,前段时间荆南有叛逆作乱,我出兵征讨,贼首刘度弃城而逃,我苦寻不得,却不想有人将之擒了送到我面前,直言想要投奔于我,而那人正是甘宁,甘兴霸!”

“竟有此事!”

陶谦大为惊讶,其他人表情也跟陶谦差不多,他们之前还以为是甘宁出身哪个大世家,却不想李易直接搬了一个“神鸟”出来。

这时人群中的赵煜忽然轻声道:“此事我知道,数月之前我与子仲饮酒,子仲与我谈起襄侯金雕入梦之事,当时我只道是子仲戏言,便斥他胡说,于是子仲便与我做赌……咳,不想这事竟然是真的!”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惊叹一声,之前李易虽然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大家只是半信半疑,不过现在又有赵煜从旁佐证,那可信度就非常高了。

王朗与赵煜站的近,小声问道:“你与子仲赌的什么?”

赵煜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没回答王朗,而是反问道:“那你先告诉我,襄侯看你面相究竟看出了什么?”

王朗嘿嘿一笑,同样不答,之前李易说的那些话他虽然很高兴,但更多的只是当个念想,可现在却是已经信了大半,也对他们老王家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不管这两人的小声嘀咕,陶谦在听了李易的那一番解释后,看甘宁的目光就分外诧异了,下意识问道:“甘将军,此话当真,你可见过神鸟?”

甘宁抱拳正色道:“甘宁投奔主公之时,虽然天空上确有金雕引路,然而,甘宁是为投奔主公而投奔,却不是为了金雕神鸟,只要主公有令,甘宁可用手中长刀,为主公杀尽一切可杀之人!”

甘宁的话有点狂,李易说是神鸟把他带来了,可甘宁却是只认李易,压根不认神鸟,这在古代来说,真的是很嚣张了,然而,甘宁的狂却是出自于对李易的忠诚,是以不管陶谦也好,还是其他文武官员也罢,全都纷纷向甘宁投来赞许的目光,同时也对李易充满了羡慕。

陶谦也是赞了声“好”,然后看着李易笑道:“襄侯有如此猛将在册,何愁不能驱逐那曹孟德?”

李易答道:“兴霸说话比较直接,让使君笑话了,不过要说破曹,我这里还真有一人可担大任,咳,文长,跑那么远作甚,还不快来见过陶使君!”

魏延颠颠的跑了回来,对着陶谦一拱手,道:“见过陶使君。”

“将军免礼。”

陶谦笑了笑,看上去热情依旧,可实际上,相对于之前的三人,陶谦看到魏延就不是那么喜欢了。

因为之前那三人虽然不说一身正气,但他们气势很足,就像是青松翠柏,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武人的傲气,可现在面前的这个家伙,陶谦总觉得他有点谄媚,而且还是显露在外的那种。

李易有些没好气的看了魏延一眼,他当然知道魏延为何这么谄媚了,因为刚刚典韦他们都是守着李易的,结果就他魏延眼尖,直接就要奔着刘备去了,这是该说魏延聪明?懂得围魏救赵,还是说他急功近利,看到功劳连李易都不管了?

之前李易就有注意,魏延跑出去没多久,就频频回头往他这边看,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出,于是开始纠结,害怕李易对他有不好的看法。

李易现在管的人多了,自然不会那么小家子气,只见他对陶谦说道:“陶使君应该知道,我之前发兵荆南,一路势如破竹,长沙,桂阳二郡,直接不战而得,外人只以为我用兵如神,其实不然,我能不动刀兵轻取长沙桂阳两地,其实全是凭借魏延之谋。”

“哦?”

陶谦很是诧异,没想到这个谄媚的家伙还是个聪明人,忍不住稍稍高看了魏延一些。

魏延心里有点小得意,但他被李易敲打过好几次了,那点高兴根本不敢出现在脸上,反倒是诚惶诚恐的道:“平定荆南全仰仗主公威名,至于末将那点微末计谋,实在是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

李易笑着拍拍魏延的肩膀,让他退下,然后看向明明站在原地未动,却仿佛被人群隔离出老远的刘备三人,忽然问道:“以玄德眼光来看,我这几员大将如何,可能承担重任?”

第464章 你太让我失望了

刚刚冲突发生的时候,刘备的确是紧张万分,很担心李易会借势直接向他发难,好在李易主动化解了冲突,刘备虽然有些不解,但心里着实是松了口气。

只是很快,刘备心中就充满了惆怅。

因为对于一个心怀大志向与大抱负的人来说,向自己的对手低头,固然是屈辱,但也不是不能承受,之前在青州的时候,刘备的隐忍功夫已经是炉火纯金。

然而今天刘备才发现,比屈辱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却是来自对手的无视。

双方冲突了,刘备紧张到不行,但李易呢?

李易自始至终未挪半步,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管他,然后自顾自的给陶谦以及徐州官员介绍他的那些猛将,在众人的赞许声中洋洋得意。

可同样称得上猛将的关张二人,却因为他的缘故,只能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默默的看着李易的风光,不管他们心里有多么的不服气,但他们连句话都不能说,因为他们担心李易会找麻烦。

刘备很不甘,他恨李易,也恨自己让关张受了委屈,但他同样不能抱怨,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在外人看来,他刘备多半还应该感谢李易的宽宏大度,感谢人家没有与他计较……

刘备的心很冷,也很怕,他注意到了陶谦的态度变化,陶谦已经开始对他不喜,如果陶谦也放弃了他,那么,他在徐州真的是寸步难行了。

就在刘备感慨唏嘘的时候,又听到了李易对他的发问,问他麾下猛将如何,刘备咬了一下舌尖,品味着口中刺痛与血腥味,随后对着李易展露笑容,道:“备早有听闻,襄侯麾下人才济济,但今日亲见,才知道眼见胜过闻名,也正如陶使君所言,有襄侯在,曹操不足为虑!”

李易哈哈一笑,心中却是有些佩服刘备的淡定,之前他虽然是化解了冲突,但也故意晾着刘备,看刘备的心态会不会炸裂,然而如今刘备居然还能笑出来,尽管这笑容是装的,但也说明刘备的心态没崩,这就很厉害了。

笑罢,李易点点头道:“得玄德此言,我心甚慰啊!”

刘备正要回应,却见李易又摇头,道:“玄德也是见过曹操的,你应当知道他的厉害,而且曹操麾下的猛将谋臣亦是不少,所以,对上曹操,我也没万全把握,除非……要是能再得一人相助,今次对上曹操基本就十拿九稳了。”

刘备心中一凛,下意识的感觉李易这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便不想接下去,但一旁的陶谦却不管刘备的心情,直接问道:“不知襄侯所说的乃是何人?”

之前冲突的时候,陶谦看的分明,是因为关羽先动的,所以李易这边才有了反应,尽管关羽当时并不是要对李易不利,但在陶谦看来,李易与他的地位一般无二,莫说晾了刘备一会,就是斥责他几句也无妨,而关羽身份卑微,除非李易真要当场打杀了刘备,否则关羽根本没有资格参合进来,也就是刘备那边无礼在先。

再加上后来刘备几人只知道盯着李易,而李易却是让甘宁护着他,这小小的举动,直接就让陶谦的心偏到了李易这边,同时也对刘备不能约束手下非常不满,甚至都暗暗开始后悔,觉得自己不该为这两人说和了。

因此,尽管察觉到李易的话似乎是针对刘备的,但陶谦一听李易说有绝对把握战胜曹操,便根本顾不得思量这到底与刘备有多少关系,直接就问了出来。

李易呵呵一笑,然后目光便落在了刘备的脸上,后者心里一突,想到一个很糟糕的可能,脸色顿时就变了。

不过李易没着急开口,而是慢慢的将视线挪到了关羽的脸上,关羽心里还在憋气,见李易看他,直接眼睛一眯,目光下垂,不和李易对视。

只是关羽这好似避让的反应,却莫名的给李易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

别看李易一直将刘备视作大敌,但在完全占据主动的情况下,李易已经并不认为刘备还能起多大的浪花,反倒是看到关羽的时候,李易心里有些发憷。

直觉告诉李易,叫他对上关羽,哪怕是开挂也很可能会死的。

李易顺势从关羽身上移开了视线,最后落到了张飞的身上。

张飞比较耿直,见李易看他,顿时眼睛圆睁,迎着李易的目光瞪了回来。

李易也不脑,目光又在张飞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转身向陶谦道:“陶使君,此人姓张名飞,表字翼德,虽然名声不显,其实却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两军交战,让其为先锋,斩将夺旗必然不再话下,所以,若能得此人相助,打败曹操……呵呵,不过弹指之间罢了。”

“什么!”

“不可!”

“你想要做什么!”

李易话音刚落,刘备三人就忍不住纷纷出声,同时对着李易怒目而视。

之前刘备心里虽然非常不甘,但他都能忍,并告诉自己别和李易争一时之气,可这次却是不行了,李易的话直接超过了他的底线。

陶谦嘴角抽搐,之前李易没有直接为难刘备,他还以为李易是已经将那些事情放下了,却不想李易表面笑呵呵的,却是不声不响的就给刘备挖了一个大坑。

虽然陶谦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刘备有了些意见,可他不是李易,办事多少还是要脸的,今日是他邀刘备来此,要是等人家回去的时候,却少了一个,陶谦丢不起那个人。

陶谦微微低着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这件事他不想直接参合,觉得还是让李易和刘备自己去掰扯的好。

李易无视了刘备三人的态度,再次对陶谦说道:“易今次来助徐州,虽然能保徐州不败,但胜曹操也不易,不过,若是能得张飞相助……陶使君,易敢立下文书,三月之内,我必让曹操退出徐州!”

陶谦闻言,哪还顾得上装傻,直接抬起头,甚至还往李易身边靠近了一步,急忙问道:“襄侯所言当真!”

李易的下巴微微扬起,用带着几分骄傲的语气道:“那是自然,若是不成,三月之后,我这几万兵马的粮草消耗,军械甲胄,一切供给便由我自行负担,再不让使君耗费丁点钱粮。”

陶谦赶忙摆手道:“襄侯这是说的哪里话,襄侯来徐州助战,乃是义举,我若是小气那些钱粮,岂不是让天下人笑话?这些话襄侯切莫再提,不然老夫就只能亲自上阵去与曹操拼杀了!”

李易笑着欠身道:“是易的不是,言语无状,还望使君勿怪。”

陶谦自然不怪李易,反而亲热的拉住了李易的手臂,轻咳一声,道:“不过曹操在徐州祸害太大,无数百姓因其流离失所,襄侯若是能早一日将其驱逐,耗费钱粮多少无关紧要,关键是能上数万百姓免于刀兵之祸,所以……”

陶谦顿了顿,便将看向刘备,目光中满是期待,但期待中还藏有几分严厉,显然是希望刘备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一旁李易看到陶谦这样的目光,心中便已经知道,刘备在徐州算是没戏了。

这时可不光是陶谦与李易看着刘备,其他荆州官员也同样看着他,都在等着他的答案。

张飞脸色涨红,要说什么,却被刘备用力拉了一把,只能退下。

只是张飞退下之后,刘备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答应,那是万万不能的。

李易是什么人,心狠手黑啊,把张飞交到李易手里,估计没几天人就没了,刘备除非失心疯了的才会答应。

可是,刘备能拒绝么?

同样不能。

如果李易只是单纯的开口要张飞,刘备直接回绝了就是,纵然双方面子上不好看,但也没人能指着他,相反,那是李易以势压人,强索张飞,是李易的错,之后刘备洒洒眼泪还能得一波同情。

奈何刘备没想到,李易却是借徐州战事来做赌,放言将张飞借给他,他就能三个月内驱逐曹操,这个条件对于徐州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打仗打的是什么,钱粮人口,李易这一次来了三万人,这就是三万张青壮的嘴,陶谦不能,也不敢亏待了他们,那么,李易这三万人每月消耗的钱粮都是一个足够让陶谦心疼的数字。

再算上曹操那边的各种搞破坏,徐州的财富人口每天都在如同流水一般哗哗的损失着,这里外加起来,徐州负担一时还成,时间长了,陶谦根本顶不住。

那么,如果李易真能在三个月内让曹操退兵,这对于陶谦来说根本就是一个无法拒绝的诱惑,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陶谦自己的一点面子已经不太重要了,更别提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飞,莫说李易只是借用,就算李易真杀了他,都会有人主动给李易递刀。

这还只是陶谦的想法,对于其他徐州人来说,哪怕是把刘备绑起来送给李易估计都没多大问题。

因为李易此来徐州助战,帮助徐州守城是助战,直接去攻打曹操占领的城池,同样也是助战,所以李易完全可以消极怠工,可如果李易自己定下了期限,虽然到时候完不成,徐州也不至于真的让李易自己买粮食吃,但那时李易的面子必然是极为不好看的,所以,在之后的三个月里,李易肯定要真刀真枪的跟曹操去拼,就算不能将曹操赶走,最起码也能叫曹操死伤惨重,再无法对徐州构成威胁。

见陶谦看着自己的目光越发期待,也越发的狠厉,刘备额头隐隐见汗,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启禀使君,我三弟张飞乃是鲁莽之人,虽然有些力气,但既不懂军略,更不晓得谋划,而襄侯那边却是人才济济,所以,备实在不敢让他到襄侯那里献丑。”

陶谦的脸色有些阴沉,尽管刘备言语中故意贬低张飞,算是拒绝的很委婉,可说到底还是没给他陶谦面子啊。

陶谦心里有些不平衡,他之前明知刘备与李易有矛盾,但还是做保想缓和他二人关系,虽然也有着私心,但对刘备来说,陶谦真的是挺仗义了,结果现在轮到陶谦需要刘备帮忙了,刘备却是直接回绝了,这叫陶谦心里如何能舒坦?

刘备也知道陶谦非常不高兴,可他真的没办法了,他哪能想到李易居然如此阴险,冷不丁的就给他挖了个坑,还是进退两难的那种。

关羽张飞二人也是纠结无比,李易太狠,也太狡猾了,这是把刘备放到火上去烤啊。

但两人此时就算是有再多气愤也不敢发作,关羽紧握拳头,闭着眼睛,不然他怕自己看到李易那张笑眯眯的脸会忍不住直接一拳打过去。

至于张飞,他就更纠结了,他万万没想到李易会拿他说事,这简直……

张飞都不知道该如何表他此时的心情了。

眼看着气氛越发僵硬,李易失望的叹息了一声,道:“使君,不如罢了,就不要为难玄德了。”

“哼!”

陶谦重重的冷哼了一声,没说话。

刘备那边,只有张飞狠狠的瞪了李易一眼,以此来表示对李易的不满,不过刘备倒是没出声,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错,反正陶谦对他的好感已经很低了,干脆就装哑巴熬过去吧。

然而,刘备还是低估了李易的险恶,李易要在徐州给刘备划上句号,除去要应对刘备本人之外,另外最大的障碍就是陶谦,那么,李易在真正的对刘备动手之前,必须要让陶谦和刘备彻底疏离,甚至让陶谦也对刘备生出杀心,而刚刚的效果虽然不错,但距离李易的目标却还有些距离。

“唉!”

李易又叹了一声,然后看着刘备,一脸语重心长的道:“玄德啊,你之前在青州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好像公孙将军对你有些……‘另眼相看’,我听闻后,虽然唏嘘,却也为你欣慰,以为你经过青州之事后,当有所领悟,然而,今日再见,你却是太让我失望了!”

第465章 你只是个卑鄙小人

之前李易的种种挑衅,如果算是在刘备的伤口上撒盐的话,那么现在又说起青州的事,却是无异于直接撕扯开了刘备身上的伤疤。

刘备的确很能忍,可那也是有个限度的!

刘备如今的悲剧局面乃是李易一手促成的,结果李易还要在这里说风凉话,对他冷嘲热讽,刘备感觉自己要是继续低头忍下去,怕是骨气都要给忍没了。

“不知备那里让襄侯失望了?”

说着这句话,刘备已经抬起头来,脸上也不再是之前那副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模样,相反,他昂首挺胸,目光直直的与李易对视,没有丝毫退让。

气场这个东西很玄乎,看不见,但又真的存在,反正以李易如今的身份地位,他的气场就很强,如今已经少有人敢直视李易的眼睛了,特别是当李易明显用意不善的时候,更是如此。

而刘备的这般反应,可以说明,他绝对不是个怂人,其实是非常有胆量的,而之前的样子……不过是他的忍耐,或者伪装罢了。

李易见刘备这番表现,没有生气,眼中反而透出了浓浓笑意。

刘备见状,先是一怔,马上便暗道一声不好,然而为时已晚,刘备余光扫过,只见一旁陶谦看他的眼神颇为诧异,还有些警惕,显然是没想到平素那个温文尔雅,甚至有点逆来顺受的刘玄德也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不光陶谦,其他徐州官员,也是纷纷打量着这位他们既认识,却又感觉非常陌生的刘备。

直到这时,李易才道:“玄德啊,之前公孙将军不肯用你,将你闲置,甚至是排挤,为此不少人对你报以同情,然而,你觉得这事真的是怪公孙将军么?”

刘备脸上的血色已经开始渐渐的褪去,甚至,他的身体还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他已经明白过来,李易这是在故意激怒他,也知道李易接下来会说什么了。

李易呼出一口,感慨道:“公孙将军与袁将军交战一来,战事焦灼,多有不利,如今已是落于下风,为何?因为袁家声望太高,袁绍身边精兵猛将无数,但公孙将军可用之人略有不足,只这一差别,便叫公孙将军在大局上输了一筹。”

“而你,刘玄德,你与公孙将军乃是旧识,还是同窗好友,早先他也助你良多,感情不可违不深厚,然而,如今公孙将军战事艰难,而你手下明明有两员虎将,可以助公孙将军一臂之力,但你却不念同窗之谊,不顾他昔日相助之恩,始终不肯让此二人相助,你如此回报公孙,又如何叫他对你推心置腹?”

这个问题刘备没法子回答,只能闭目不语,只是脸上血色更少,身形也颤抖的更加厉害。

李易继续道:“所以啊,即便你挖空心思在青州经营出了一些名声,还有不少人对你现状报以同情,但公孙将军却是越发不敢用你,毕竟这天下任谁都不会重用一个可能怀有异心之人,你自己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你,你——”

刘备张着嘴巴,伸手指着李易,目光发红,仿若要择人而噬,然而刘备的脚步却是在踉跄,退出两步,便直接往后跌去,幸好关羽眼疾手快,赶忙扶住了刘备,一边给刘备抚这心胸,一边怒视李易道:“李易,我大哥若有好歹,我必要你偿命!”

李易冷哼一声道:“你若向我动手,就是弑杀朝廷命官,与谋反无异,你敢么!”

关羽差点被李易的话给噎死,他们兄弟今日处处受制,连讲话都不能大声,说穿了,不是李易的辩才有多好,而是李易身份高他们太多了,只凭这一点就能把他们给吃得死死的。

张飞这时已经查看过刘备,发现他无大碍,又见二哥被李易给呛住了,一时怒极,起身指着李易大骂道:“你凭什么说我大哥,也不看看你的荆州之怎么得来的,还不是你害了刘表,做下这等龌龊事,你难道以为天下人都看不见么!”

“而我大哥乃是中山靖王之后,堂堂汉室宗亲,你算是什么,你只是个杀人占田的卑鄙小人罢了!”

“大胆!”

“找死!”

“你给我住口!”

见张飞竟然对李易如此无礼,典韦和黄忠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起当就要上前动手,但李易却是摆手拦住了他们。

至于最后那一声住口,却是陶谦喊出来的。

陶谦作为官场老油条,自然能看得出来,李易应该是真的把刘表坑的不轻,但这种事情吧,成王败寇,满朝文武互相坑了好几百年呢,没什么好说的,相反,只要李易今后别干什么惹众怒的事,还会有不少人暗暗赞叹他手段高明,除非你是李易的仇敌,想要找借口向他问罪,不然根本不会去揭这件事。

可张飞却是当众喊了出来,这要是让李易下不来台,陶谦的老脸多半也保不住了。

李易眯着眼看着张飞,虽然这种情况张飞骂他也算是情理之中,但李易却发现自己心里的火气比想象的要大。

之前李易为了能成名,能得势,先是去袁绍那里装了一波孙子,然后又去董卓那里装孙子,后来去了荆州,虽然不算太孙子,却也当了一把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李易并没有受虐的爱好,曾经的种种忍耐乃是当时的情形实在容不得他嚣张,他想要做大事,只能委屈求全,好在苦尽甘来,随着李易得了荆州,论势力,他已经弱于天下任何人,天下也再无人敢不给他面子,却不想,今天却是被张飞给直接怼了一通。

卑鄙小人,李易知道,自己确实很卑鄙,但他不会承认,也不允许别人这么说他。

这不单单是面子问题,更是他维持势力稳固所必须的。

而今天有人碰到了李易的这个痛点,李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哪怕对方是他一直很欣赏的张飞也不行。

“主公,此人竟敢对主公出言不逊,末将请命斩杀此獠!”

典韦不像李易那么能忍,再次请命,要杀张飞出气。

“还请主公下令!”

甘宁和魏延同样请命,只有黄忠未动,不过黄忠却是紧紧的站在李易身边,他的脑子比较冷静,杀人泄愤只是小事,不让李易被人伤害才是最重要的。

李易摇摇头,没有回应典韦他们,而是闭目沉思片刻,然后吐出一口浊气,嗤笑一声,问道:“张飞,你说刘备是汉室宗亲,那我问你,你三人为汉室做了什么?”

“我,我三人在虎牢关前杀败了吕布!”

张飞很敏锐,他已经察觉到了李易态度的变化,之前李易看他时候虽然不太好,但似乎一直……多少都是带着点笑意的,可此时张飞分明感觉到,李易想杀了他!

张飞知道最好不要再和李易顶撞,可他实在是忍不了了,不给李易顶回去,他感觉自己能憋死。

而且这时刘备和关羽也没有出声劝阻,显然他们也有点忍够了的意思。

李易哈哈一笑,道:“三个打一个,真有意思,行,勉强算你们一功,再说说,之后你们还有什么功劳。”

“我——”

张飞脸色涨红,本来挺风光的一件事,被李易一句三打一给搅的变了味道,可除此之外,张飞又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毕竟他们兄弟三人近来可以称道的事情只有这个,除非是把早年打黄巾的事情说出来,可天下但凡有些年岁的将军基本都打过黄巾,张飞实在不好意思提起。

见张飞不吭声了,李易脸色一板,道:“黄将军,你来告诉他,我不是汉室宗亲,可我为大汉做了多少!”

“喏!”

黄忠抱拳领命,然后走到张飞面前,先蔑视了他一眼,然后挺胸抬头,朗声道:“我家主公,为保天子,先是斩杀董卓大将华雄,为盟军开路,之后却舍弃功劳富贵,改名换姓,忍辱负重,担着杀身之祸孤身一人入洛阳,护卫天子身侧,最后经历数月谋划,于长安斩杀国贼董卓,扶大厦于将倾,于是,天子封主公为襄乡县侯,左将军,南阳太守!”

“数月之前,袁术悍然称王,行天子仪仗,兴兵数十万,进犯荆州,眼看荆北之地即将沦陷,朝廷无法派遣大军镇压,也是主公他不畏生死,力挽狂澜,以微弱兵力硬撼十倍之敌,大胜,袁术损兵折将,数十万大军尽没于襄阳城外,使得袁术不得不上表请罪,龟缩扬州,再无力兴风作浪!”

“当今天子赏罚分明,见主公平定荆州,于是便下诏任命主公为荆州牧,此事满朝文武皆知,天下人皆知,主公更是实至名归,而你不过一区区山野村夫,何德何能,竟敢污蔑主公名望,你到底是对我主不敬,还是说,你是在质疑天子的决断!”

黄忠作为当世第一流的猛将,就算站在那里不动,也是威风凛凛气势不凡,如今他又是大声说着李易的功绩,感染力直接更上一层楼,饶是在场之人都知道李易的事情,可听黄忠如此慷慨激昂的讲了一遍,还是忍不住心神震荡,对李易的佩服更多了几分,甚至还有人情不自禁向李易行礼,以此表示敬重。

因为李易的功劳实在太大,莫说他们,哪怕是如今天子见了李易恐怕都要发自内心的道一声谢。

至于说刘表,在李易这么厚的功劳面前,莫说不是李易害的他,就算是真的害了,那又如何?

在众人向李易行注目礼的时候,张飞却是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若是沙场比拼武艺,张飞虽然感觉黄忠不俗,却也不会惧了黄忠,奈何黄忠把李易的一桩桩功劳对着他当头砸下,还都是救国救民,无可指摘的功劳,张飞是真的承受不住。

见张飞被震住,黄忠便不再言语,默默的回到李易身侧。

李易暗暗点头,对黄忠的这番慷慨陈词非常满意,再看看四周众人那尊敬且小心的眼神,更是让他的心情好了不少。

看着已经渐渐开始从黑脸转为白脸的张飞,李易问道:“张飞,你方才说我是卑鄙小人?”

李易伸手指了指脚下,道:“这里可是徐州,听闻徐州被曹操进犯,百姓苦难,于是,我不顾刚刚收复还未稳定的荆南,便点了文武数十人,三万兵马前来助战,为徐州驱逐曹操,而我所求的,也只是希望陶使君不要让我的将士们受冻挨饿,仅此而已。”

在场徐州官员闻言纷纷点头,李易这次来徐州虽然要了不少东西,徐州方面也肉痛,但并没有还价,也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也算过了,李易要的真的就是给他这些兵马消耗用的,除此之外,李易并没有说想借着打仗然后从徐州敲一笔横财什么的,因此,对于李易的到来,徐州上到陶谦赵煜这样的高官,下到贩夫走卒普通百姓,都是非常欢迎的,相当多的人更是心怀感激。

“呵呵……”

李易冷笑了一声,道:“我李易虽然不敢自诩道德楷模,但也自问上无愧于天子,下无愧于百姓,若是如此行事也算是卑鄙小人的话……你那兄弟又算是什么!”

张飞被李易气势所慑,再加上他本就不是辩才,面对李易的逼问,只能再次后退,根本无法接话。

换做之前,李易这时或许会将目标转为刘备,但张飞刚刚骂了他,李易便继续对着张飞,道:“你们也是相助徐州不假,可你三人却是被田刺史不容,不得已才来到徐州,这也就罢了,只要尔等到了徐州之后一心相助于陶使君,我也不至于与尔等一般见识,可是,瞧瞧你们是怎么做的!”

“我刚离开下邳,还未到东海,便收到了你们的送礼,而且这一送就是近十次,每次送礼少则百人,最多三四百人,其中有兵卒,有百姓,动静一次比一次响,排场一次比一次大,张飞!我问你,你是来徐州守城的,还是来送礼的,你可算过,光是你耗费的这许多钱财人力,若是用在守城上,能加固多少城防,能杀伤多少曹军!”

第466章 请陶使君救命

张飞被李易一顿话给骂得浑身哆嗦,脸上跟着火了似的,血红血红的,乍一看都会让人不禁怀疑他的脑袋顶能不能冒烟。

今天也是该他倒霉,因为那计策就是张飞给刘备出的,本想着把李易架起来让李易不好对他们下手,不料却是被李易反过来教训了他们。

而且李易无意中还恰好骂对了人,也让张飞越发的羞愤难当。

这时刘备已经差不多缓过劲了,看着自家兄弟被李易如此刁难,心中又是生气又是痛惜,下意识的就要上前为张飞将这事挡下来,然而,刘备只是往前走了一步,第二步还没能迈出,便已经僵在了原地。

因为刘备实在是不知道,如此情形,他纵然过去了,又能和李易说些什么。

刘备构思了种种可能,然而最后却是发现,不管他怎么办,李易都不大可能放弃为难他们。

当然,刘备也可以豁出去,跟李易好好“探讨”一下彼此野心,看看谁才是居心叵测,只是一旦如此,他今日就不只是受到羞辱了,李易绝对不可能留他性命。

注意到刘备似乎蠢蠢欲动,却又犹犹豫豫,李易也不叫他为难,直接对刘备喝道:“刘备,方才我提出只要借翼德一用,然后可在三月之内叫曹操退兵,此事对于徐州大好,与徐州百姓更是有着大恩惠,但你为何不同意?”

刘备还未开口,张飞便反驳道:“我大哥是怕你害我性命!”

李易哈哈一笑,笑声中带着浓浓的嘲讽的味道。

等笑声落下,李易眯眼看着张飞,道:“张飞,你太高看自己了,我是谁?我是朝廷任命的征南将军,荆州牧!我要杀你,直接让人去拿你就是,你若敢反抗,我还有猛将无数,三万大军也在近在咫尺,你纵然勇猛,但我杀你,易如反掌,有必要跟你如此拐弯抹角!”

张飞再次哑火,莫说在场的徐州官员觉得李易说的非常有道理,就连刘备和关羽,甚至张飞本人都不觉得李易一开始的目的不是为了杀他。

不说李易现在的权势如何了得,哪怕是当初在袁绍的大帐之中,李易如果想趁机害掉张飞的性命,一样不是什么难事。

李易目光转向刘备,又是遗憾,又是鄙夷的说道:“我让张飞来助我,不过是怜惜张飞天生将才,不忍他在世间埋没,奈何,刘备你私心太重,让张飞跟着你,他这辈子都难有什么大成就了。”

“你——”

刘备指着李易,大声反驳道:“你胡说八道,我兄弟三人自结义之始,便立誓同生死,共富贵,岂是你说的那般!”

刘备发现他自己的忍耐力在李易面前格外不顶用,因为李易好像对他非常了解似的,从第一次见面的相谈甚欢,到如今的针锋相对,李易每每说话不是挠到痒处,就是戳到刘备所不能忍受的痛处。

以至于有时候刘备都在想,李易是不是他的熟人,而且早年他还得罪过李易,不然李易怎么能如此对他?

对于刘备的反驳,李易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情深义重,你就更应该为张飞考虑,你若放他来我麾下,我便即刻任命张飞为中郎将,今次与曹操交战,主要立功,我还可为他请功封侯,让他光宗耀祖,绝不吝啬!”

“你,你!”

刘备被气得要吐血,李易的话实在是太毒了!

虽然李易的说法听上去很有道理,刘备留着张飞好像的确限制了张飞的发展,可人家三个人是兄弟,是要一起“创业”的,可李易呢,双方只有仇怨,没有半点情谊,就算刘备没有丁点私心,是个妥妥的圣母,他也不可能去叫张飞跟了李易。

“你!我杀了你啊!”

刘备承受不能的时候,张飞也终于被李易给激到了极限,嗷的一嗓子吼出来,然后双腿用力,猛的往前一窜,挥拳便向李易脸上砸去。

张飞口中说着要杀了李易,可他现在的目的却不是杀人,他只想把李易按在地上狠揍一顿,不打得李易面目全非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李易见状便是一惊,当即想退,但他马上就停下了,因为李易看到典韦在张飞动手的瞬间就迎了上去,两人的拳头砰的撞在一起,那场面看着都疼,换个人估计骨头已经碎了,然而这两人就跟没事一样,各自退后两步之后,却是不管不顾的再次冲上前,你来我往,直接扭打在了一起。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直接让现场大乱,陶谦大声呼喝护卫过来保护他和李易,李易这边的甘宁同样反映迅速,伸手从背后取出一只响箭,弯弓射向高空,呼唤同行的护卫前来护卫李易。

陶谦今天迎接李易的排场很大,官员、护卫以及随行仆从,足足五六百人之多,这些人看眼李易似乎想和刘备火并,也慌了,生怕殃及池鱼,意思,场面更乱。

然而,就在局势将要失控的时候,有一个人却是忽然冷静了下来。

那人便是刘备。

关羽见张飞和典韦打了起来,而且张飞还处在下风,甚至脸上已经挨了两拳,当即就要上去帮忙,但又想去趁乱擒拿李易,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却听刘备叫道:“云长,快,你速速去制住翼德!”

关羽闻言,先是一动,随后一怔,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大哥,为何不先取了那李易,他身边虽有护卫,但我不是没有胜算!”

刘备这时几乎已经听到远处李易的护卫赶来的声音,急忙又道:“速速制住翼德,否则你我兄弟今日休矣!”

关羽闻言一惊,顿时就反应了过来。

虽然关羽今日也是憋屈万分,甚至是想豁出一切跟李易见个生死,但他到底是二哥,要稳重许多,强行压下了那冲动的念头,一边奔向张飞,一边叫道:“翼德,大哥让你快快住手!”

张飞听到关羽的声音,此时他已经跟典韦硬碰硬了好几下,张飞的火气也撒出去不少,但他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也没有退却的意思,依旧在飞快的格挡的典韦的拳头,

张飞一直认为自己力大乃是当世少有,却不想典韦的力气甚至还隐隐要强过他一两分,而他们现在这种近身肉搏,基本就是谁力气大,直接就占了绝对优势,张飞在这方面显然是吃亏的。

而且,张飞对李易是想打人泄愤,可典韦对张飞却是彻底动了杀心,在典韦来看,甭管谁,敢跟李易动手只能死路一条,于是典韦许多招式都是奔着张飞要害去的,张飞起初还以为典韦只是虚招想让他自乱阵脚,却不想试着来了一次以伤换伤,才发现典韦是真的要跟他拼命。

在诸多因素的影响下,张飞如今也只是勉强维持着平手,除非典韦主动罢手,他根本不敢收手,不然很可能就是被典韦重伤的结果。

关羽自然也看明白了其中情况,正想着要如何才能妥善化解,一道人影向他冲了过来,却是魏延看到关羽过来,只当关羽是来帮助张飞,担心典韦有失,便也动了手。

而且魏延动手时也不忘动嘴,大声叫着:“你以为这里是虎牢关,你兄弟还想要以多欺少,先问过我魏延再说!”

关羽心里骂娘,这个魏延乍一看仪表堂堂,其实却是如李易一般无耻,上来就抹黑他们兄弟,关羽哪里是想以多欺少了,而且这里明显是李易的人多好不好?

关羽本就傲气,再加上魏延说话的时候拳头都快打到关羽身上了,关羽来不及,也没那个耐心解释,大喝一声:“死来!”跟着就见关羽右手一拨,荡开了魏延的拳头,然后挥起左手往魏延胸口砸去。

魏延脸色微变,之前李易与他们交代过,关羽张飞二人武艺皆不输于典韦,让他们千万不可轻视,魏延虽然听进去了,但听进去归听进去,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有着与其一较高下的心思,却不想人家化解自己的攻击竟然是如此简单。

好在因为之前李易的提醒,魏延虽然不服,却也不傻,方才动手他就留了后手,于是在关羽的拳头砸来之前,他便将左手垫上,要顺势卸去关羽的拳力。

“砰!”

一声闷响,魏延后退两步,他虽然挡住了关羽的拳头,可还是挨了一下,尽管不痛,却是被震得后退。

魏延知道,论真本事,关羽确实要强过自己一分,自己与他缠斗个几十合不难,但时间一长,那就难说了。

于是,魏延嘿嘿冷笑一声,对着关羽身后叫道:“兴霸,助我!”

“关羽,小心了!”

甘宁板着脸喝了一声,这才出脚向关羽背心踹去,其实他心里挺无语的,刚刚魏延还说人家以多欺少的,结果这才试探了一下,感觉不好打,立马就叫人帮忙,这委实叫人无语。

不过甘宁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还是果断的动手了,只是动手前出声提醒了一声关羽,也算是磊落。

一旁观战的李易先是嘴角抽抽,也感觉魏延实在不要脸,但马上就露出笑容,对着一直护卫在他身边的黄忠说道:“我以为文长表现不错,审时度势,善于变通,这样才能打胜仗啊。”

黄忠心里觉得魏延这么干挺丢人的,但李易说的也没错,在甘宁出手后,关羽果断的落入下风,于是他只能恭维道:“这都是主公教导有方。”

话刚出口,黄忠就感觉自己说错了,这话明显有着讽刺李易的意思啊……

黄忠正想解释一二,却听李易忽道:“刘备要去做什么!”

黄忠顺着李易目光看去,却是刘备见关羽张飞和典韦他们打得不可开交,便一跺脚,奔着陶谦那边去了。

李易微微皱眉,旋即又舒展开,然后继续看着典韦他们的较量。

在真正见到刘备之前,李易对今天的事情只是有着一个大概的计划,至于最后究竟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李易也说不准,毕竟他不是神仙,不能预知。

而在刚刚冲突发生的时候,李易想过,要不要在护卫到来之后,一声令下,让他们直接将刘备三人给杀了。

这个想法很有诱惑力,也完全符合李易的李易,但他却是非常犹豫,一直拿不定主意。

就理智上来说,不管张飞动手前李易说了什么,只要张飞对李易动手了,李易就只有足够杀人的借口,这时候纵然陶谦感觉不太好,却不会阻拦李易,其他人多半也不会觉得李易这么干有什么太大问题。

只是人心这东西太复杂了,刘备三人在李易心里到底是有特殊位置的,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将他们杀了……李易本以为自己会很得意,可实际上,李易假想了一下,发现自己却是失落居多,得意基本没有。

于是,在这种思想的作用下,李易也总觉得这时候杀了刘备,将来会有人说他是故意激怒刘备,然后将他们兄弟害死的,对他名声不好。

尽管李易自己也清楚,以刘备现在的分量,就算今天死了,消息传到曹操袁绍那些人耳中,估计也就是嗯一声,点点头的事,根本不会有什么感触。

李易到底是个人,不是程序,他的思维难免会被个人的情感所干扰,因此迟迟不能做出最后的决断,而就在他犹豫的时候,刘备去寻了陶谦,虽然不知刘备会说什么,但肯定是感觉到了危险,想要去让陶谦给他一条生路罢了。

李易有些遗憾,这样一来,他今天可能就不好杀刘备了。

但同时,李易又松了口气,毕竟有些事情既然自己不好做决定,就交给别人吧。

李易能这么想,也是因为他之前一直将刘备当做一个非常可怕,潜力非常巨大的对手,可今日见面之后,李易却是心中阴霾尽去,已经不怎么将刘备但威胁了,若不是刘备是个同样有着野心的人,李易真不介意放他一马。

李易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刘备已经跑到了陶谦身前,曹豹等人怕刘备对陶谦不利,当即上前,将刘备隔开。

刘备见自己被如此提防,脸上满是悲切之色,连着后退几步,然后噗通向陶谦拜倒,含泪道:“使君,我那两位兄弟都是鲁莽之人,一时冲动这才冒犯使君与襄侯,但绝无害人之意,还请使君看在我等之前为徐州助战的份上,救他们一命吧!”

第467章 以命抵命

对于刘备的哀求,陶谦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便微微侧过身去,就像是没注意到刘备这个人一般。

虽然之前李易针对刘备的态度很明显,稍微认真思索的话,也不难看到一些疑点,不过,那些都不甚重要,因为就李易透露出来的信息,以及刘备所作出的反应,陶谦可以非常肯定的得出一个结论——刘备绝对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而且刘备还很善于隐忍,如今虽然落魄,可他带着他的两个兄弟,一直都在等着崛起的时机。

有了这种想法做基础,陶谦不得不去猜想,刘备此来徐州,虽然名义上是相助,尽管刘备还非常弱小,本身对他构不成威胁,但刘备不像李易,李易的根基在荆州,最后肯定是要回去的,不可能占据俆州,而刘备却是无根浮萍,一旦刘备在徐州打出名号,他有很大可能会留在徐州。

一个人能有多隐忍,往往就有着多大的野心,想想刘备在青州的表现,倘若刘备真的留在徐州,陶谦觉得刘备肯定会觊觎他的州牧之位。

原本历史上陶谦虽然主动请刘备继承徐州牧,但那时刘备的名声非常好,一点污点都没有,而且陶谦自己都快病死了,根本不能理事,再加上曹操那个强敌的存在,陶谦当时选择刘备,多少有点甩锅的意思。

可现在不一样,陶谦还没走上绝路,更来了李易这个强援,陶谦心里已经不怕曹操了,在这种情况下,谁要跟他争夺徐州,谁就是他的死敌,莫说刘备被李易给染黑了,就算是原本历史上的刘备过来,陶谦也不可能将徐州相让。

再加上如今李易的人已经和刘备的人都动上手了,陶谦就算想给刘备一个面子,谁又知道李易会不给给他面子?

对于刘备,陶谦只能保证不落井下石。

“使君!”

见陶谦似乎不想管自己,刘备不禁悲呼一声,以头触地,发出了闷闷的响声,而等刘备再起身时,额头便是一片青灰,然后很快,便有血水渗出,带着泥土慢慢的流过面颊,与垂落的头发黏在一起。

如此模样,再配上刘备那原本儒雅和善的面貌,看上去很容易叫人心生同情。

陶谦余光瞧见这一句,心中稍稍触动,但略微迟疑了一下,却是干脆闭上眼睛,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不远处的李易看到刘备如此,也是不禁唏嘘,虽然在李易看来,那些名人大佬都很会演戏,然而单纯只是演戏的家伙们在半路上多半就已经被淘汰了,真正能够走到最后的,他们表演的其实就是他们自己。

关张二人察觉到了刘备那边的动静,齐齐叫了一声“大哥”,便想过去,奈何典韦他们却没有停手的意思,根本不给他们脱身的机会,反而借着他们分神,占去了不少的便宜。

刘备见关张二人形势糟糕,心中又是焦急又是悲伤,恰好刘备这时又瞧见曹豹虽然在护卫陶谦,可目光却是一直往关张那边看,便一咬牙,猛的向前扑去,抱住了曹豹。

曹豹顿时就是一惊,他还以为刘备走投无路要暴起伤人,却不想刘备并未攻击他,而是伸手向他的长剑抓去,而且抓的还是剑刃,曹豹刚一用力想要挣脱,就见刘备的指缝间鲜血不断涌出,可刘备却像是根本不知痛一般,竟然完全没有撒手的样子。

曹豹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要是继续用力,刘备的手怕是立刻就要废了。

陶谦这时也终于装不下去了,急忙叫道:“玄德,你做什么,快快松手!”

然而刘备不但没松手,反而用肩膀重重撞了曹豹一下,趁这曹豹趔趄,将剑夺了下来,也不顾双手满是鲜血,直接将长剑横放在脖颈前,再一次向着陶谦拜下,哭泣道:“使君,我那两位兄弟无礼,冲撞了襄侯和使君,按罪当罚,然备为他二人兄长,未能严加督导,亦难辞其咎,所以,备愿一死谢罪,只求使君能给他二人一个活命机会,可好?”

刘备说着,便将长剑往脖子上压了压,顿时便见血水溢出,看样子只要再深入个一两分,性命可能就要不保了。

“这,这,有话好好说,玄德千万不要冲动!”

陶谦之前只道刘备温和宽厚,后来通过李易,又觉得刘备心思阴沉,但却万万没想到,刘备还有着如此血性,如此意气的一面,一时间竟然有些慌神,只能看向李易,显然是希望李易来拿个主意。

这时还在打斗的关张见刘备身上血迹斑斑,顿时什么都顾不得了,根本不管典韦等人还在和他们交手,两人齐齐调转方向,直奔着刘备而去。

典韦占着优势,这时完全可以趁机将张飞留下,可他也瞧见了刘备要以死为关张二人求情的举动,虽然双方是敌对关系,可典韦多少还是被刘备的举动影响到了,手上动作下意识的一顿,并没有在张飞转身的时候趁机伤他,而等他反应过来之后,张飞已经走远。

与此同时,甘宁和魏延也没有阻拦关羽,倒不是他们想留手,实在是关羽在看到刘备的模样后,完全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如疯入魔,魏延和甘宁两人尽管都是一流猛将,可短时间内愣是反被关羽给压制住了。

“大哥!”

“大哥!”

关张二人快步冲到了刘备面前,看着刘备身上的血迹,眼中忍不住泛起泪花,有心搀扶他,可两人只是颤颤的伸着手,谁也不敢去碰刘备。

其实刘备伤的不算太重,只是模样太吓人,不过在这种时候,很少有人能去思考这些东西。

刘备看到关张二人过来,勉强对着他们笑了下,然后又看向李易那边,大声道:“襄侯,今日我的两位兄弟冒犯襄侯,是他们的不对,但备作为兄长,实在不忍他们受罚,备愿请死,以命抵命,只求襄侯能饶恕他二人一次,还请襄侯宽!。”

“大哥!”

关羽感动非常,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淌了下来,还想说什么,嗓子却是已经哽咽。

张飞与关羽差不多,只是他性子到底烈上一些,便愤然道:“大哥,何须向他求情,既然难逃一死,你我兄弟今天干脆就与他……”

“啪!”

张飞刚说到一半,脸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张飞愕然的看着刘备,关羽同样惊讶无比,有点不可置信,刘备竟然打了张飞。

只是刘备虽然打了张飞,但他脸上却是出现了之前双手被割破时都没出现的痛苦之色。

刘备转过头,不去看张飞,一边流泪一边喝道:“你给我住口!”

“大哥!”

张飞恍惚了一下,马上就明白了刘备为何这么做,只是他心中却越发憋屈,再次叫了一声“大哥”,那声音就像是落入牢笼的猛虎一般,虽然依旧威猛,可更多的却是凄凉。

刘备低着头,闭目洒泪,缓缓转向李易那边,再拜道:“襄侯,备愿意领死,只求襄侯给他二人一条活路!”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传来,却是李易的骑兵护卫终于到了。

这些护卫先是分出一百人护卫李易周围,然后领队的军侯瞧了瞧李易阴沉的脸色,不敢靠近,便小跑着去问典韦。

典韦想了想,交代几句,那军侯便带人守在了刘备三兄弟的周围,算是将他们给围了,只是距离稍微远一点罢了。

刘备三人仿佛不知道四周护卫的动作,就静静的在那里一动不动,等着李易的答案。

陶谦,还有其他徐州官员,也在等着李易的反应,想知道他会如何对待刘备他们。

许久过去,李易神色复杂的看了刘备一眼,他本以为刘备会让陶谦来向他求情的,却不想刘备却是自己求向了他。

刘备现在的模样,身上血迹斑斑的,真的是非常凄惨,而关张二人守在他身边,尽管都是极为威武的汉子,平时也能衬托刘备的不凡,但此时二人也都是与刘备一般,泪流满面,不但不见英雄气概,反倒是万般落寞,甚至有些……可怜。

原本众人对刘备他们三个,不管是怀着善意,还是恶意,全都算不得强烈,直到听了李易的那些话,不少人开始对刘备他们起了忌惮之心,进而生出一些不太好的想法。

特别是刚才关张二人和典韦他们交手,虽然李易这边占优,可关张二人身上的风采却是丝毫不少。

典韦号称步战天下第一,寻常人在他手下一拳都挨不住,而张飞虽然落于下风,但差距真的非常少,如果典韦一个走神,被张飞反败为胜是非常有可能的。

而关羽那边就更别说了,一个交手就让轻取荆南二郡的魏延喊人帮忙,甘宁助战后,虽然一度压制了关羽,可刘备那边一出状况,关羽直接爆发,一个人压着李易的两个猛将打,那场面,任谁看的都得心折,感慨世间竟有如此勇猛之人。

至于刘备,虽然刘备没有展示武艺,可他却用身上的血告诉了众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可以为了结义兄弟舍去性命的好兄长。

古人重义,刘备此举,很符合这时候人们心里的“价值观”,饶是有李易说刘备有野心在前,还是让一些人对他生出了些许好感与同情。

这样的三个人,或许有着种种不是,但他们各自身上的闪光点也太多了,他们如果是战死沙场,死得轰轰烈烈也就算了,可如果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原因被李易给砍了,真的会让人感到惋惜。

也亏是现在要发话的人是李易,徐州上下有求与李易,不敢轻易开口,如果还是陶谦拿主意,这时候多半已经有人站出来为刘备他们求情了。

李易环视四周,忍不住轻叹一声,他不知道该说刘备演技高明,能够打动人心,还是说这就是刘备的本来魅力,竟然能让这么多人对他报以同情。

不过最最最曹丹的还是,连李易自己居然都有些被刘备的样子给打动了。

李易对着刘备看了好大一会,上前几步,问道:“刘备,今日我若杀了你,你觉得关张二人会活着离开?”

不等刘备做出反应,关羽便先道:“我三人既为兄弟,自当同生共死,大哥若有好歹,关羽绝不多活一刻!”

关羽说话时目光坚定的望着刘备,对于李易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不过李易不觉得关羽是目中无人,而是彻底将生死置之度外。

张飞紧跟着也道:“俺也一样!”

刘备喉头动了动,想开口,可眼泪却是再次流了下来。

“唉!”

又是一声叹息,李易脸上浮现无奈之色,道:“刘备啊,你野心太大,当杀,张飞适才羞辱于我,同样可杀,但你三人兄弟如此情深,要杀你们……我又不忍!”

听到李易这么说,陶谦顿时松了口气,知道刘备他们三个多半是不用死了,他的面子也算是马马虎虎的保住了。

而刘备闻言,心气一泄,直接脱力,险些摔倒。

关羽与张飞见刘备恍惚,赶忙扶住了他,同时抢下了刘备手中的长剑,这时两人也看清楚了刘备身上的伤口,脖子上那一道也就罢了,手掌的伤口却是几乎能看见骨头了。

两人又是心痛又是自责,也不顾旁人在侧,直接解衣取布要给刘备包扎。

李易距离比较近,自然也看到了刘备手上的伤口,皱眉想了想,低声对典韦说了几句,典韦当即去一个随行护卫那里取了一个小包,走向了刘备三人。

见典韦过来,张飞当即上前一步,怒道:“你要做什么!”

典韦冷哼一声,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是我家主公送你们的伤药绷带!”

说罢,典韦把东西往张飞怀里一丢,便转身回去了。

张飞拿着典韦送来的东西,打开看了看,有些意外,也很犹豫,可能是因为李易给他的印象太糟糕了,李易送来的东西他不想要,怕是动过手脚的。

但刘备却对着李易躬了躬身,说道:“多谢襄侯赠药,翼德,还不快快谢过襄侯。”

张飞闻言,只能歪着头勉强向李易拱了拱手,然后回到刘备身边,正要将东西放到一旁,却听刘备说道:“襄侯的药必然是好药,就用襄侯的吧。”

第468章 军令状

刘备知道,自己今天应该是不会死了。

虽然刘备自己都有些奇怪,李易明明是很想杀了他的,但莫名其妙的又纠结了起来,在最后的时候放弃了。

刘备的直觉告诉他,这应该不全是自己兄弟情深的缘故,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具体是为什么,他暂时不知道,也没精力去想,对刘备来说,今天只要能保住性命就好,其他都不重要。

因此,看到李易送来伤药和绷带,似乎是在表达善意,刘备直接就用了,他倒不是信得过李易的人品,只是觉得李易虽然很差劲,完全没有操守,可想来也不至于在众目睽睽之下用毒害他,毕竟一旦泄露出去太过丢脸,还不如直接叫人动刀子呢。

而且,刘备也是想以此来表现出自己的顺从,免得李易不高兴,临了了却反悔变卦。

只是刘备不知道的是,李易本来的确是单纯的瞧见刘备手上的伤口有些不忍,可是,当李易发现刘备竟然这么淡定就拿去用了,还对他赔笑,于是心思一下就活泛了起来。

李易对于刘备的道谢没有任何表示,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刘备看,刘备被李易看的浑身发毛,莫名感觉要遭。

眼看刘备承受不住,关张二人也有些焦躁的时候,李易终于开口,悠悠道:“刘备,今日念你三人兄弟情深,我不杀尔等,可是,关张二人方才对我动手乃是众人亲眼所见,而我,身为天子任命的征南将军,荆州牧,如果让此事就这样了了,你兄弟的情谊是成了,可我颜面何存?朝廷威严何在?难道让世人以为我李易是可以人人羞辱的?”

“这……”

刘备的神经不由紧绷了起来,他知道李易又要整幺蛾子了,他明白这种时候最好的办法应该是主动请罪,然后承担点什么责罚,给李易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借口,将问题化解,但以刘备现在的情况,刘备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更不知道李易想要什么,如果他说一些轻描淡写的话,那就真的是对李易的羞辱了。

在场的陶谦等徐州官员也认为李易说的有理,因为之前确实是刘备那边先动的手,以李易的身份地位,不跟他们计较是大度,真要计较,那也是合情合理,更何况李易看样子应该也不像是奔着杀人去的。

张飞动了动,大概是想说有事冲他来之类的话,但关羽按住了张飞的手,摇头示意他不要开口。

关羽虽然也非常紧张,可在某种程度上来讲,他却是最想得开的,三兄弟同进同退,同生共死,甭管下一步面对的是什么,大家一起担着就好,反正绝对没有舍下一人,另外两人苟且偷生的道理。

良久,刘备的额头的汗都下了来,他实在没招,只能俯身拜道:“备愿意任凭襄侯发落,无论襄侯如何处置,绝对不会有半点怨言。”

刘备这算是将主动权全部让了出去,接下来如何,就全看李易的心意了。

眯了眯眼睛,李易对着陶谦一拱手,道:“陶使君!”

陶谦赶忙还礼应道:“襄侯有话尽管说。”

陶谦并没有注意到,他和李易说话时的动作神态相比一开始的那种明面上的拉拢交好,现在却是又多了一份深深敬畏在里面,甚至就连他的身子都不自觉的往下多弯了几分。

刚刚关张和典韦魏延他们的较量,算是给陶谦,也给所有徐州的官员们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跟李易刘备的手下们相比,偌大的徐州州牧麾下,竟然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是徐州无人,还是陶谦太无能?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反正手底下无猛将,陶谦气势直接就掉了一截。

另外,李易的那些护卫来的时候,做事条理分明,或是护卫李易,或是提防刘备他们,虽忙却不乱,整个过程只有几个负责的军官开口说话,显得非常有秩序。

可陶谦这边呢,他带的护卫虽然离得近,可两边刚一打起来,他这边直接就慌了,一群人吵吵闹闹根本不知道该干什么,莫名其妙的就乱了起来,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结果曹豹这个徐州大将还心不在焉,连剑都给刘备夺了去,着实丢人,

这一对比,陶谦这边又差了李易一截。

尽管这些情况暂时还没人拿到明面上来比较,但这个事实已经在无形中影响到了许多人的心态。

陶谦的前后变化,被一些有心之人注意到了,他们心中叹息,不过李易却没注意到这一点,他虽然是和陶谦说话,可注意力基本都在刘备那边,自顾自的继续问道:“之前我说若有张飞相助,三月内可退曹兵,使君,还有徐州的诸位高才,想来当时是有些不信的,不过适才张飞与典韦争斗,不分胜负,大家已经知其勇武,所以我说要张飞并非信口开河,更非挟私报复,实在是张飞不像典韦名声在外,若是让他以精兵出阵,斩将夺旗真的是轻而易举。”

众人纷纷点头,虽然这事怎么看还有些许故意为难人的因素在其中,但李易说的也不差,就张飞之前的表现,徐州那几个本地将军加一起估计也不够他一个人收拾的,这样的人作为奇兵,确实很容易在战场上建功。

刘备三人心中顿感不妙,他们自然是想到了李易一开始的要求,很可能又要提出要张飞了,而这次,他们已经无法回绝了。

张飞一脸不甘,但这次他并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他已经想好了,要是李易再提出之前的要求,他就答应了,舍了自己的一身肉,换刘备与关羽先离开此地再说,至于将来……将来的事他已经顾不得去想了。

陶谦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有心要卖李易一个好,便主动道:“刘备如今算是徐州官员,襄侯若是有意,我可下一道手令将张飞……”

陶谦的话刚刚说到一半,就被李易摆手打断道:“非也,非也,陶使君,适才已经看到,刘备三兄弟感情深厚,我如何忍心将他们拆散,而且张飞就算到了我处,且不说难效全力,万一将来他有个好歹,恐怕还会有人诟病,以为是我害了他。”

张飞松了口气,他是真不想去李易那边,他不怕死,但怕窝囊。

不过刘备却是脸色凝重,心中越发紧张了,李易不要张飞了,这绝对不是退让,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陶谦点头做了然状,又问:“那不知襄侯打算如何?”

李易一指关羽,道:“我之前虽然知道关羽厉害,却不知道他竟是如此厉害,一人独斗我两员大将不落下风。”

魏延和甘宁顿时面露羞愧之色,俯身拜道:“末将无能,还请主公责罚!”

李易摇头,将两人扶了起来,用很小的声音说道:“无事,武艺再是厉害,十张强弩之下,断难活命,所以这都是小道,无需计较。”

李易安慰着二人,而刘备那边关羽已经是将拳头握得嘎嘎响了,他只当李易改为算计他了,觉得李易欺人太甚。

刘备和张飞也是满脸担忧的看着关羽,关羽不同与张飞,张飞看似性格火爆,但他只是脾气比较“直”罢了,可关羽不行,他是真的有傲气,让关羽跟着他心服的人,他能踏踏实实建功立业,可叫关羽跟着他不服的人,恐怕关羽不是把天顶个窟窿,就是关羽自己的脊背被压断。

如果李易要为难关羽,那后果肯定比张飞要糟。

陶谦这次也不太敢开口,因为他也是会看人的,瞧得出关羽是个极难约束的人,而且刚刚都说他们兄弟情深了,那么李易的目的就更难猜测了。

这时,众人只听李易又道:“既然关羽之勇不亚于张飞,陶使君以为,若以关羽为先锋,可能建功?”

“这个……这个想来是不差的。”

陶谦也只能这么说了,尽量给自己留一些余地。

李易笑了笑,看着刘备,那笑容仿若春风,可刘备却是只觉面前寒风凌厉,使他通体冰寒。

李易半是陈述,半是疑问的说道:“刘备既然有这样的两位猛将在侧,若是领兵与夏侯渊交战叫阵,以此二人之勇,出其不意,斩杀夏侯渊应该……不难吧?”

“嘶——”

刘备忍不住吸了口冷气,李易这是要他去跟夏侯渊拼命啊!

陶谦一愣,显然没想到李易竟然是这个打算,但他马上就明白了其中关窍,眼睛一亮,果断符合道:“我看可行,玄德,你意下如何?”

说到底,还是李易最早的那些话对陶谦影响太大,让陶谦对刘备有了提防,后来又看到了关张二人的勇猛,陶谦心中对刘备的警惕更是又上了一个档次,不然之前刘备向他求情的时候,陶谦也不会坐视不理。

而李易现在的意思,就是要刘备去与夏侯渊死磕,这简直不要太称陶谦的心意。

对于陶谦来说,像李易刘备这样的援军来到徐州,他虽然高兴,但同时也有着为难,因为人家是来帮忙的,不是当敢死队的,陶谦能让他们防守,可要指派他们去攻城拔寨,打硬仗,他根本不好开那个口,就算开口了,人家也未必会答应。

从之前陶谦对李易和刘备的安排就能看出来,双方都是守城,根本没有说让他们主动去找夏侯渊决战。

现在李易提出了让刘备去跟夏侯渊死磕,却是大大的帮了陶谦一个忙,张飞和关羽的本事他是看到了,如果这俩人能斩了夏侯渊,绝对是大喜事,但人家夏侯渊也不是吃素的,就算出事,刘备也绝对不轻松,甚至,陶谦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就是刘备和夏侯渊他们同归于尽!

因为一个有着野心,又懂得隐忍,身边还有猛将相助的刘备留在徐州,陶谦睡觉都睡不踏实的。

至于说刘备栽在夏侯渊手里,是否会有后患,陶谦完全不在意,因为李易的三万大军才是他最后的底气所在。

于是,一个荆州牧,一个徐州牧,两人几句看似平淡的交流,直接就为刘备布下了一个杀局。

刘备三人之中,刘备虽然武艺不如关张,可他是最懂军略的,立刻便明白,李易和陶谦是联手把他往火坑里推,然而,这火坑他还不得不跳,因为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根本没有退路。

不过,刘备虽然心中惊恐,可还是很快起身道:“备,愿为使君与襄侯破敌!”

说话的同时,刘备已经开始考虑离开徐州了。

刚才那一番折腾,已经让刘备心力憔悴,感觉能活下来,全凭运气,而现在还未彻底脱险,李易便又是一道毒计送上,明显是不杀他不罢休,这叫刘备如何能够承受?

甚至刘备都怀疑李易很可能在关键时候干出“卖队友”的事,然后借夏侯渊之手除掉他,如此情形,叫他如何坚持?

于是,刘备只能开始考虑,关张一早提出的,撤出徐州的计划。

最初刘备爱惜名声,也觉得徐州是个机会,想在徐州挣扎一下,可如今李易要杀他,陶谦也不容他,徐州已经没他立足的可能了。

只是离开徐州之后去哪,刘备心中还是茫然一片,完全没有主意。

不等刘备理清头绪,却听李易问道:“玄德,我之前说过,若得张飞相助,我三月之内可叫曹操退兵,你不仅有张飞,更有关羽,要多少时间能够退敌。”

“这……”

刘备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备才干不及襄侯万一,关张虽有勇武,却只是武夫,不善谋略,恐怕……”

李易摇头打断了刘备的话,道:“这点你无需担心,我会亲往前线助战,而且你也不用对付曹操,你的对手只是夏侯渊。”

“呼——”

刘备莫名觉得有些上不来气,咽了咽口水,艰难道:“三……两个月!”

刘备也想说三个月来着,可他不敢,毕竟李易说了,他的对手只有夏侯渊,于是刘备只能咬咬牙,说出了两个月的时间。

说罢刘备便在心里安慰着自己,有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能够脱身了。

“好!玄德果然有胆识!”

李易拍手赞了一声,然后对陶谦道:“还请使君为玄德准备笔墨,玄德既然许下两月之期,当立军令状!”

陶谦似乎已经料到会有此节,笑道:“笔墨就在亭中,玄德,请吧。”

第469章 散了吧

刘备这时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没想到李易竟然如此过分,居然还让他签军令状,这是要彻底断他的生路啊!

刘备如今是来徐州助战的,帮忙是仁义,不帮也是理所应当,他如果现在跑了,虽然会玷污名声,让人笑话,可刘备也能反过来说是李易迫害他,他不得已才离开的,多少能减一点影响。

之前刘备想要留在徐州,除了爱惜名声和不甘心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一旦离开徐州,之后不好再寻觅容身之处。

可他要是签下军令状,事情的严重程度将远远超过他原本说担心的。

军中无戏言,立了军令状,就表明刘备接受了不能战胜夏侯渊,就必须以死抵罪的规则。

这个规则不是开玩笑的,关羽在华容道放跑了曹操,虽然事后没被诸葛亮执行军法,但关羽当时可是没少受刺激,他还以为自己真要死了,由此可见军令状的厉害。

以刘备跟李易还有陶谦的关系,他要是干不掉夏侯渊,那俩人能放他一马么?

还有,最最要命的是,一旦写下了军令状,刘备就算是绑在了徐州,想要离开,除非他舍得身败名裂。

这年头兵荒马乱的,逃兵不算是太稀罕的事,换身衣服,脸上抹把灰,换个地方就能从头再来,可那是普通情况,刘备要是在签了军令状之后跑路,这说明什么?

说明连军令状的军法都对刘备都没约束力,他想跑就跑,天下之大,谁敢收留这样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要是回到青州,估计田楷很可能会给李易送个人头回来。

当然,刘备一样可以说是李易与陶谦迫害他,但是,旁人要问,那你为什么签了军令状,刘备又当怎么说?

难道说我贪生怕死,签军令状就是为了保命?

总之,军令状签下,刘备就是走上了的绝路,而且刀剑就在身后,根本容不得他做别的选择。

刘备一步一步的往凉亭走去,身形有些不稳,关羽和张飞赶忙一边一个扶着他,他们现在多少也明白了当前问题的严峻,他们不服气,心中感觉很悲哀,但他们这次没争辩什么,形势如此,与其跟人争辩理论落了气势,还不如陪着刘备,三兄弟刀山火海走一遭,大不了一死,怕个鸟?

早有小吏准备好了笔墨绢布,刘备接过,刚要起笔,手掌伤口扯动,疼得厉害,刘备的心脏也好像在抽搐,根本拿不稳笔。

关羽扶着立碑,接下笔,也不看周围人,自顾自的朗声道:“关某为兄长代笔!”

说罢,关羽也不管李易与陶谦是否同意,便提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李易和陶谦见状,都没在这方面做出为难,毕竟两人虽然态度很坚决,也很不善,可他们心里都清楚,甭管刘备有没有野心,但人家到现在可是什么恶事都还没做过,却被他们如此逼迫,是非常憋屈的,反倒是他们两个做事是真的不地道,完全就是在欺负人。

很快,关羽写完,拿起来给陶谦看了一眼,陶谦点头道:“可!”

关羽放下绢布,却是先行在署名处略微靠下一些的地方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双手将笔送到刘备面前,道:“兄长,我三人名字当在一起!”

刘备看着关羽,深吸一口气,沉声道,道:“好!”

说罢,刘备就用包着绷带的手勉强握住毛笔,由关羽托着手臂,慢慢的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几滴血水落在了白色的绢布上。

猩红色散开,蔓延,在白纸黑字之间,分外刺眼。

之后,张飞也在下面跟上了自己的名字。

将这一切完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路已经注定,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反抗,刘备忽然觉得轻松了许多,转身道:“使君,襄侯,请用印!”

刘备的声音非常平和,没有笑容,也没有卑躬屈膝,这态度就像是对待偶然在半路上遇见的老农,反而有点……和善。

李易和陶谦都很意外,也有点不太适应刘备的变化,陶谦迟疑了一下,这才唤来孙乾代他用印。

李易那边原本是要让典韦去落印的,但是,李易想了想,却是叫住了典韦,道:“我亲自来吧。”

李易走到桌案旁边,看着白布黑字,还有上面的几点血迹,感觉格外的不舒服,心中叹息一声,然后将他的将军印按在了陶谦的旁边,然后又瞅了刘备一眼,道:“我这有神医华佗,尤善外伤,有他在,玄德手中剑伤无需多少时日便可痊愈。”

刘备躬身道:“多谢襄侯好意,备惶恐,只是备卑微之身,不敢劳襄侯费心。”

李易表情有些僵硬,没想到自己被刘备给顶了回来,可想想也正常,刘备这样是自己一手照旧的,现在又来猫哭耗子,刘备没唾他一脸已经是好脾气了。

于是,李易便没再说什么,点点头慢慢的回到了自己的地方。

陶谦见气氛有些微妙,轻咳一声,故作爽朗道:“襄侯远道而来,舟车劳顿,如今时候已经不早,老夫已在城中备下了酒宴,不如我们这就入城?”

李易其实已经没心思喝酒了,不过这是礼数,他不会坏了陶谦的好意,便笑道:“使君是主,易是客,一切自当听从主人安排。”

陶谦哈哈一笑,这便唤来几个官员,开始安排事宜,接待李易其实挺麻烦的,特别还有那三万大军,安顿他们更是需要许多的人手去操持。

过了些许时间,事情交代妥当,准备动身回城的时候,陶谦却忍不住往刘备那里看了好几次,原本陶谦以为刘备都这样了,肯定会告辞的,哪想到刘备根本没有告辞的意思,反而是一副要跟他们回城吃酒的样子。

李易在陶谦之前就察觉到了刘备也要回城,他感觉挺意外的,因为这事搁他身上,他早就跑了,哪还会去酒宴上凑热闹?

不过呢,仔细思索过后,李易却是有点理解刘备的心态了,毕竟军令状都签了,刘备大概已经无所顾忌,区区一场酒宴,又算的了什么?

等到晌午的时候,李易和陶谦便到了郯县,陶谦和李易指点着郯县的风土人情,言语中很是唏嘘,因为之前郯县也是很繁华的,但如今因为战事,却是萧条了许多。

中间并没有太多耽搁,众人便进了陶谦的府邸,陶谦很会做人,安排李易和他并列上首,并没有因为李易年轻,就有所轻慢,对于典韦他们,同样很看重,也都让他们紧挨着李易坐着,并没有按照官位把他们派到后面。

其他徐州官员的安排不提,刘备却是被安排在了一个角落,这回并不是陶谦轻慢他,实在是陶谦和李易看到刘备都有些挂不住。

不过刘备也不在意,带着关张二人坐在角落里,神情自若,不卑不亢,脸上没有丁点的异色,要不是他身上还有血迹,旁人根本想象不到,就在不久之前,刘备到底经历了怎样的事情。

等到酒宴开始后,刘备依旧如常,甚至还主动向李易和陶谦敬酒,礼数上没有丝毫怠慢,弄得陶谦愣是不敢和刘备对视。

李易也感觉尴尬,不过他的目光并没有闪躲,因为李易真的很想知道,真正的刘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风采。

随着酒宴的进行,刘备的这番表现也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不管刘备心里是怎么想的,但就表面上来看,人家这份镇定功夫着实厉害,许多人都忍不住对刘备频频望去,空暇的言谈,也对刘备多有讨论,以至于到了最后,刘备虽然不是主角,却愣是成为了宴会的半个中心。

等到酒宴结束后,因为刘备的缘故,陶谦和李易都不太开心,好在刘备这时提出了告辞,他要回兰陵了。

原本李易想过,立碑若是离开,他就派人“护送”,可李易多少也是要脸的,这时候他真拉不下颜面说那样的话,最后也只是送了刘备一声保重。

刘备三人离开城池之后,并未急行,出城遇到一处小土丘,刘备便招呼关张二人停了下来,然后也没说什么,直接向着土丘走去。

关张二人对视一眼,默默的跟在刘备的身后,他们感觉得到,刘备肯定有什么话要对他们说。

小土丘并不算高,刘备很快就走到了最顶,左右看看,发现这里只有一些青石,还有枯萎的荒草,连颗树也没有,显得很是荒凉。

刘备转身,又看向远处的城池,凝望片刻,最后将目光落在关张二人身上,微笑道:“其实,我是想寻一片桃林的,可出城前我特意寻本地人问了,人家却道徐州竟无桃林。”

虽然刘备的语气听上去很轻松,可关张两人心中却是忍不住的发酸,桃林对旁人来说只是桃林,但对他们三人来说,意义却非比寻常,因为,他们就是在桃园中结义金兰,立誓同生共死的。

今日他们受了很大的打击,刘备现在又在想当年之事,偏偏还说徐州没有桃林,这给了他们两人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张飞有些说不出的心慌,下意识道:“大哥想看桃园,我们回到兰陵种一些就是了,二哥,你说是不是?”

但关羽却没回应,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刘备,他在等刘备后面的话。

刘备也看了关羽一眼,然后对着张飞摇摇头,温和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轻声道:“我……好像错了啊。”

刘备走了两步,抬头望天,慢慢说道:“我,刘备,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早年拜卢中郎为师,学安邦救民之道,不敢自夸学有所成,但也有所领悟,期望将来能登高台,清污秽,还世间清明,然世事艰难,我虽有志向,最终却只能以织席贩履为生。”

“待后来黄巾乱世,我又习军法,希望能助朝廷平定叛乱,予百姓安宁,这次虽因战功得封小吏,却也为奸佞不容,无奈只能继续漂泊,再寻出路。”

“这期间虽然艰辛,但我从未气馁,因为有两位兄弟不离不弃,你我三人齐力同心,天下何处去不得,纵然一时落魄也无妨,出人头地不过早晚之事罢了。”

“唉,说来,我当谢两位贤弟,要不是有你二人在,世上早已没了刘玄德了,云长,翼德,受我一拜。”

刘备说着,便要对关羽和张飞行大礼,两人见状大惊失色,赶俯身忙拉着刘备,不敢受刘备的礼。

关羽抬着头,声音轻颤,道:“大哥,你说这些干什么,你我兄弟多少年了,为何要说那些外人才说的话?”

张飞也急道:“大哥,你如此这般,岂不折煞我和二哥了?”

刘备轻轻摇头,不管他二人阻拦,身体微微向下用力,眼看着刘备的手又要渗血,两人没奈何,只能松开了手,然后脸色复杂的看着行礼起身的刘备,有些不知所措。

刘备叹了一声,脸上多了几分萧瑟,继续道:“早年我见你二人威武不似凡人,便与你二人畅谈,想要结交,不想却是志向相投,于是你我三人结为金兰兄弟,互相扶持,期望将来能成就一番大事。”

“之前虽然多有坎坷,事情也多是不顺,始终没什么起色,但我当时却是以为,事业虽然不成,但你我眼界却开阔了许多,而且只要你我多行仁义之事,慢慢建立名声,得道者多助,只等时机到后,必然可以厚积薄发,一飞冲天!”

刘备说着,眼中神采不禁多了许多的向往与希冀,似乎是看到了他最想要的将来,只是很快的,刘备眼中的光彩就迅速暗淡了下去,关张二人也是如此,因为,他们全都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李易。

“哈——”

一声叹息,刘备摇摇头,又往来路的方向上看了一眼,也不知是看城池,还是看着城池里的人,凝望许久之后,刘备忽然道:“云长,翼德,我们,不,不如散、散了吧……”

第470章 身可死,名不可废

“散了吧……”

关羽愕然的看着刘备,脸上满是震惊与不解,还有心痛。

三兄弟一路走来,虽然确如刘备说的那样,磕磕碰碰的,一点都不顺畅,可之前无论情况多么艰难,三人中不管是谁,从来都没有过散伙的想法。

可刘备却忽然提出这个,关羽实在是无法接受。

张飞那边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有些愣神的问道:“大哥,你说什么?”

刘备吸了下鼻子,转过头,有些不敢正视两人的目光,低声道道:“我说……散了吧,就是……大家散了吧。”

张飞的眼睛渐渐瞪大,最后张嘴大叫道:“大哥,你这是说什么胡话!”

“不是胡话,只是……明智之选。”

刘备的声音并不大,然而,他的胸膛却起伏的非常厉害,可见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是有着怎样的波澜。

“啊啊啊!”

“狗屁的明智之选!”

张飞忍不住骂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刘备骂人,但不管是刘备还是关羽,都没有说他。

张飞脸色有些狰狞,指着城池的方向,大声怒道:“大哥你这么说,不就是因为李易想要我等性命么,然今日这般凶险,我三人都能全身而退,等回到兰陵,有兵马在手,还需怕他?难道他敢攻城?就算真是那样,大不了跟他鱼死网破,让他颜面无存,可我们自己就先散伙算是什么道理!”

刘备的声音依然平静,问道:“那些兵马,有几人愿为你我死战?”

张飞脸上表情一僵,顿时没了声音。

刘备现在掌管的兵马不少,其中有两千是田楷给他的青州兵,还有就是陶谦给他的四千多徐州兵,除了这些,刘备到了兰陵之后,为了守城,收拢流民,征召壮丁民夫,又得了三千多人,这些加起来,刘备麾下差不多有一万人了。

一万人,乍一看,也算是一股不小的势力,可实际上却是非常糟糕,田楷给的那些人自然不是精锐,战力寻常,而且还让他们跟着一个明显不是核心人物的刘备来徐州打仗,这军心一直都很糟糕,也就是刘备安抚人心厉害,换个人带兵,估计早就有许多逃兵了。

陶谦给的那四千人倒算是精锐,然而,他们真正听令的是陶谦,刘备虽然有能力,可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收服这些人。

最后刘备自己招募的那些人对刘备倒是感官不错,然而也是时间太短,根本没怎么训练,而且缺少兵刃甲胄,战力非常一般,在城墙上扔扔石头还行,下了城墙多半就是炮灰的命。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指派兵马去和曹操打仗还行,可要是让他带着人去跟李易拼杀,动员起来太难了,很可能会是那种一触即溃的局面。

对于军中是怎样的情况,张飞自然也清楚,他眼中闪过一抹不甘,咬牙道:“那我们兄弟就离开徐州,天下之大,难道就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不成!”

刘备仰面叹息道:“如今天下渐乱,各地烽烟不断,四处皆是野心勃勃之辈,你我兄弟非是名门世家,于此乱世之中当如何立身?”

“不是兵马,不是城池,只有名声!”

“李易若只是势大,我不惧他,纵然他有精兵十万,我今日不敌,来日再做计较便是,然而李易的名望实在太高了,乃众人眼中国之柱石,陶使君说李易可比冠军侯,但在我看来,如今李易之重于天子而言,还要远胜过昔日冠军侯于孝武皇帝。”

刘备有些无力的摊开双手,苦笑道:“陶谦原本还愿对我等以礼相待,然而李易几次巧舌之后,便已经疏远,甚至还生出了杀心,之前幽州,青州不容我等,现在徐州也不容,天下虽大,真的还有我容身之处?呵呵,什么想雄壮志啊,罢了,罢了吧……”

刘备的声音非常消沉,他受的打击太大了,对刘备来说,局势再困难都可以接受,他都能打起精神,奋力一搏,可现在前路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半点希望,这叫刘备如何去拼,如何去搏?

见刘备这般失落,张飞没有再发脾气,反而冷静了许多,看着刘备认真问道:“大哥可是要归隐?你我三人结义时便已经说了,同生死,共富贵,大哥若是归隐,我与二哥同样跟随,大家照样能一起快活,二哥你说是不是!”

然而关羽凤眼低垂,却是没有赞同张飞的话。

“不!”

刘备摇头道:“李易屡次诬我,害我,虽然不知他到底是为何如此,但李易杀我之心却是异常坚决,所以,我纵然归隐,恐怕也难逃他毒手,而且,今日众目睽睽之下,军令状上已经署名,我若是挂印而去,岂不说明李易的种种构陷是真,坐实了我是个奸诈小人,那么世人将会如何看我?我又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关羽这时终于开口,问道:“大哥是想依那军令状,当真去与夏侯渊搏命?”

刘备缓缓点头,一字字的说道:“大丈夫立于世,身可殒,名不可废,纵然天要亡我,我也要让世人仔看清楚,我刘备的心到底是黑是白!”

“大哥,你……”

张飞有些吃惊,原本他还以为刘备是彻底消沉了,却没想到,刘备竟然是真的要去跟夏侯渊拼命,以此保全名声。

关羽沉声道:“大哥好气概!只是大哥为何舍弃我与翼德,难道大哥以为我与三弟是贪生怕死之人不成?”

“自然不是。”

刘备苦笑着道:“若是建功立业,博取功名,纵然有些凶险,我等兄弟也当一起,然而今次我乃是求死,云长,翼德,如此我若是还让你二人同往,我还有和面目自称兄长?”

“大哥!”

张飞含泪道:“难道我和二哥就能看着你去与人拼命吗?”

刘备也是红着眼睛,却没回答张飞的话,而是对他说道:“你二人离开后,莫要再回河北,公孙瓒恣意行事,早晚必亡于袁绍之手,然袁绍虽然名声在外,可野心太过明显,也不是好去处,唉,这天下之大,大约只有益州可以安居,你们之后就去益州吧,只是莫要再求仕途,就用这些年的积蓄做个富家翁,娶妻生子,多行善事,将来你们能儿孙满堂,我也就心安了。”

张飞越听心里越是难受,忽的大声道:“好,大哥要我走,我这就走!”

张飞说罢直接转身,刘备不由一怔,但关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张飞问道:“翼德要去何处?”

张飞梗着脖子道:“我回去,我去投李易,我今夜便取了他人头!事情成了,我回来和大哥二哥喝酒,不成,就当我先走一步了!”

“你——”

关羽不知说什么才好,他可不觉得张飞能刺杀李易,只能硬拽着张飞,好在张飞虽然气闷的厉害,但也不是真的要走,顺势就站到那里里不动了。

见张飞安心下来,关羽这才上前一步,对刘备说道:“大哥想要保全我与翼德性命,弟感激非常,然而兄长为何只顾自己忠义,却陷我与三弟于不义?”

“今日李易未下杀手,说是因为我三人兄弟情深,当时徐州官员尽数在场,可兄长如今却让我与翼德临阵脱逃,这是何道理?兄长要是执意如此,弟无能,也只能与翼德同往,为兄长先行一步!”

“你,你们……唉!”

刘备转过头,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其实关张二人的选择,他早就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他们离开,让他们别跟着自己送死了。

正如刘备方才所说的,带着他们奔前程可以,可如果叫刘备带着他们往悬崖下面跳,这让刘备于心何忍?

在刘备离开郯县后,李易又在郯县停留了两天,这才启程。

而这两天时间,李易几乎除了睡觉和方便,几乎都是和陶谦待在一起的,除了糜家,李易没有拜访任何一个陶谦麾下官员,而李易麾下的官员,除了正常的工作衔接,其他基本没有接触。

虽然这些表现不一定每个人都会往深处想,但绝对能给人一种,李易对徐州的人和地兴趣不大的感觉。

当然,这是明面上的,私下里张昭则是给赵煜去了一封信,大意就是说,李易此来徐州是带着满满的善意,但为了不让陶使君误会,对李易和他们产生不必要的想法,所以呢,彼此就有点冷落了,还希望赵煜不要责怪。

这话说的小心体贴,可作为收信人的赵煜对陶谦的好感度绝对要下降好几个点。

不过为了不然陶谦发现端倪,李易的小动作也就仅限于此了,他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接下来将要交手的刘备和曹操的身上,并说动陶谦,改变了他原本的作战部署。

原本陶谦是彻彻底底的防守思想,让刘备守兰陵,李易为他守城襄贲,连反击都不考虑,只等曹操久攻兰陵不下,再加上有李易的大军在后方震慑,让曹操知道徐州并不是软骨头,那么随着粮草的消耗以及久战无功,再加上各种外界的“舆论”压力,曹操肯定会退却,到时候徐州危机自然解除。

这个方案在李易看来憋屈之极,甚至是非常的莫名其妙,因为如今曹操领着主力打开阳臧霸去了,在东海郡的只有夏侯渊,夏侯渊的兵力大概在一万五千左右,就算没有李易,陶谦只需要整合一下东海郡的兵力,以两倍,甚至三倍的优势兵力杀过去,是很有可能将夏侯渊吃掉的。

只要夏侯渊一败,曹操就进退为难了,很可能会直接退回兖州。

然而这么好的机会陶谦愣是没动手,如果之前是不想冒险的话,还情有可原,但李易到了之后,他还是这么想,就真的是太怂了。

于是,李易就提出了另外一套方案。

如今曹操攻打开阳,臧霸虽然不敌,但也作战勇猛,敢打敢拼,曹操已经没了之前势如破竹的劲头,不过只要给曹操足够的时间,拿下开阳还是不成问题的。

那么,东海郡这边,必须赶在曹操在开阳取得战果之前,击败夏侯渊,迫使曹操退兵。

若是李易一开始就提出这个方案,陶谦是会有些犹豫的,但有了刘备的那道军令状,李易没花多大功夫,便说服了陶谦。

于是,原本的东海郡的兵马部署,自然也就发生了一些变动。

首先,李易不再驻守襄贲,襄贲由曹豹领兵三千驻扎,原刘备所在兰陵,则转角给了李易,至于刘备,给他的军令则是,让刘备听从李易调度,暂时以少量精锐向夏侯渊所在的承县进行袭扰,等李易在到达兰陵之后,刘备本部兵马便做先锋出击。

如果刘备与夏侯渊交战占优,李易便率大军压上,一鼓作气将夏侯渊拿下。

如果刘备与夏侯渊交战受挫,李易就随机应变,或是再战,或是回兰陵防守,都可以。

总之,就是刘备先上,李易看情况。

这个打法徐州怎么看都不吃亏,但陶谦对刘备那边是有顾虑的,他不是心疼刘备,而是担心刘备会被逼急了反水,或者临阵脱逃,进而影响李易,导致兵败,

不过李易对于这方面却不是很担心,因为刘备对于李易的大军来说,是编外的人,大家根本不在一个大营里面,所以刘备那边就算出问题,对李易的影响也不大。

同时,李易之前让刘备签军令状,固然是给刘备挖了个坑,可那也是李易给刘备的一个机会。

如果签了军令状,结果刘备却跑了,那么刘备的名声也坏了,今后除了隐姓埋名,平凡的度过一生之外,很难再有什么大的作为,这这种情况下,李易并不是不能放他一马,给刘备一个生路。

只是李易自己也明白,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一个在危险面前抛弃名声的人,或许依然能成就大事,但刘备绝对不在其中,否则李易又何必早早的就去坏了刘备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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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1章 夏侯渊来信

李易先头部队行军非常快。

仅仅两天,黄忠与魏延所率领的三千兵马就到了兰陵,刘备在此之前已经得到了军令,在黄忠出示手令之后,便留下那些被他临时组织起来的青壮守城等候李易,然后自己领兵五千,跟随黄忠他们一同向承县方向进发。

又隔了一天多,李易的大军主力方才到达兰陵。

进入兰陵后,李易并没有住进县衙官署,因为刘备现在还代理着兰陵县令,李易不想在这些小事上做的太难看,便以糜家在兰陵的一处院子作为了行辕,安顿一晚,等第二天继续进兵。

一间书房内,李易与徐晃蒯越等人围着小火炉,一边烫着酒,同时不断的传阅着一封书信,等书信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李易手上的时候,李易将书信晃了晃,问道:“诸位怎么看?”

李易让黄忠与魏延先行进兵,逼近承县,是为了防止夏侯渊得知他的动向后直接撤兵,却没想到在距离承县还有挺大一段路程的时候,夏侯渊就派人给黄忠他们送了一批礼物,并呈上一封亲笔书信,托黄忠转交给李易。

黄忠自然不会怠慢,李易刚刚落脚兰陵,黄忠就把书信送到了。

李易对夏侯渊的来信还是很感兴趣的,第一时间便打开来看,等看完后却是感慨,若非他知道夏侯渊不是个简单人物,不然还怎可能被对方给忽悠住。

夏侯渊在信中对李易非常客气,不,已经不能用客气来形容了,甚至说他谄媚都不为过。

先是把李易的种种功勋不厌其烦的吹了一遍,说他自己对李易是如何如何的佩服,如何如何的敬仰,甚至还说他一直都想去荆州拜访李易,只是人微言轻,担心李易不喜,这才没敢动身。

李易看到这里,又是好笑,又是感慨,笑的是夏侯渊竟然能写出这样谄媚的话,怎么看都跟人设不符合,感慨的却是,人家虽是猛将,却不是莽夫,毕竟能够青史留名的将军,有几个是真的把肌肉长到脑子里了?

与这等人对阵,绝对不可轻视。

将能说的好话都讲了一遍,又再三感谢了李易斩杀张闿送人头的事情,夏侯渊这才慢慢转入主题,说起这次的徐州之战。

夏侯渊说曹操此次攻打徐州,只是为父报仇,是为了孝道,只要曹操杀了陶谦,就会退出徐州,不会占据俆州分毫土地,虽然在这个过程中百姓确实有了一些损伤,却不是曹操本意,毕竟打起仗来刀剑无眼,误伤难免,对此曹操心中其实也是很难过的。

所以呢,夏侯渊希望李易为了两家关系,为了徐州百姓的安宁,可以从大局考虑,与他合兵一处,一起去拿了陶谦,只要陶谦一死,徐州自然就太平了,曹操也必然会对李易感激涕零。

夏侯渊这些话说的挺恶心的,可能他也知道,李易根本不可能答应,于是,之后夏侯渊又说了,李易如果不愿意打陶谦的话,他也没办法,虽然曹操很想杀陶谦,但曹操更加不想为了一个仇人就与李易交恶,所以,如果李易不愿意合作,也没关系,只要去信知会一声,他夏侯渊就会主动退兵,以示交好之意,同时也会告知曹操,曹操那边在安排好之后同样会退兵。

夏侯渊这态度可以说是低得不能再低了,然而李易却是只信他一少半,特别是夏侯渊在后面又说了,退兵事大,而且曹操还在琅琊那边,所以,希望李易可以给他半个一个月的时间来安排。

信件最后,夏侯渊又问候了一番李易的身体,说自己等待李易的回复,然后就没了,自始至终,夏侯渊都没有提过半句关于祢衡和毛玠的事情,仿佛那些不愉快的事压根就没发生过一样。

李易心中有所思量,不过他没着急开口,而是看向左右文武,想要先听听大家的意思。

如今黄忠、魏延、荀攸三人不在,都去了前线,文官中当以蒯越最擅长军事,于是,蒯越略微想了想,便当仁不让的第一个开口道:“主公,夏侯渊信中所言半真半假,如今主公兵力远胜夏侯渊,且主公名声威望更非夏侯渊所能及,所以,两军正面交战,如无意外,夏侯渊必败,属下以为,如此情形之下,夏侯渊生出退兵之意乃是情理之中。”

李易点头,示意蒯越继续。

蒯越接着道:“然而,曹操还在琅琊与臧霸交战,夏侯渊若是退兵,必须与曹操协调妥当,的确需要不少时日,他请主公给予时间,倒也是真话,不过……”

蒯越冷笑一声,道:“不过,曹操当日能算计主公,想要谋害主公性命,今日两军对垒,夏侯渊固然有心退兵,然而,只要主公真的被其言语迷惑,生出轻敌大意之心,露出破绽,属下断言,夏侯渊必定尽起大军来攻。”

李易笑道:“先生所言,甚合我意,夏侯渊绝非寻常之人,万万不可轻敌大意,元直,你稍后就为我休书一封,送给黄将军,让他小心夏侯渊诡计。”

“喏!”

徐庶先是躬身领命,但跟着又道:“主公,属下以为,黄将军固然需得谨慎,但既然夏侯渊示弱,黄将军他们未尝不可‘骄纵’一二。”

“嗯?”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怔,没能第一时间明白徐庶的意思。

说来徐庶也是有些悲催的,虽然李易对徐庶抱以很高的期望,一直都是把徐庶重点培养的,但徐庶到底是年轻,相比历史上遇到刘备的时候徐庶已经学有所成,如今的徐庶虽然也算是聪明,反应比较快,黄承彦和蔡邕都对他评价不俗,但徐庶到底是沉淀积累太少,经验欠缺,是以他在整体谋略上,距离一线人员还有着一段差距。

再加上李易这边不断有新人加入,特别是在得了襄阳后,一下多了好多可用之人,更让徐庶难以有表现的机会。

这次出征,按说徐庶是有些排不上号的,但李易因为个人喜好问题,刻意点了他,不然徐庶这时多半是留在荆州处理杂物。

这些情况徐庶自然清楚,他知道李易是真的在栽培他,心中非常感激,这些天几乎搜肠刮肚,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能帮助李易达成目标,只是一直没有个确切想法,不过,夏侯渊的信,却是让他看到了一丝机会。

徐庶拱手答道:“夏侯渊既然示弱,有意撤兵,那么,他若是主动向主公发起进攻,必然是看到大胜主公的希望才可以,而黄将军所率兵马虽然能对夏侯渊的兵马形成牵制,但人数不过三千,那么在大战之前,黄将军绝对不会成为夏侯渊的目标,因为夏侯渊纵然得胜,可三千人的损失于主公不过皮毛罢了,夏侯渊却要彻底恶了主公,可谓因小失大,夏侯渊既然能写信迷惑主公,想来不会如此不智。”

“既然这样,主公何不让黄将军多派轻骑哨探,游走于承县城下,虽然不与其交战,但一来能够将承县附近地形尽数掌握,以备将来之用,二来可以欺骗夏侯渊,让他以为主公看到他的书信后已经生出轻视,然后使其轻敌大意,如此将来夏侯渊有所异动,主公也可掌握先机。”

等徐庶说罢,李易想了想,赞道:“元直所言甚妙,既然夏侯渊想让我轻视,我便顺了他的意,诸位以为如何?”

“末将附议。”

徐晃首先赞同,紧跟着其他几个将领也陆续赞同,不过作为军师的蒯越却是迟迟没有发表意见。

李易见状,便问道:“军师有何看法?”

蒯越拱手道:“元直所言的确可行,只是如此的话,主公莫不是打算等夏侯渊主动出城来攻?可夏侯渊若是一直固守,或者坐等曹操回军,主公岂不是陷入被动?”

“所以,属下以为,既然主公要利用刘备,完全可以在大军到达承县之后,直接让刘备领兵攻城,虽然如此会有些损伤,但对主公影响微乎其微,而且,此乃必胜之局,除去刘备之外,不会再有变数。”

“唔,让我想想。”

李易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倒不是他不喜欢蒯越的说法,相反,他也知道蒯越说的是最保险的,只是他实在不喜欢攻城。

虽然李易是要坑刘备一把,可那是攻城啊,动不动就是几千条性命,李易总觉得不太好。

而且,蒯越和徐庶的看法,也算是表明了李易这边年轻人与中老年人的处事态度,一种喜欢剑走偏锋,以奇谋取胜,还有一种虽然也有奇谋,但他们更喜欢求稳。

大家相处这么久了,蒯越自然看得出李易是在纠结什么,不由笑道:“主公其实也不必着急下决断,不如先应了夏侯渊,允他从容退兵,然后依元直之言,让黄将军适当挑衅一二,同时,主公还可在兰陵多修整几日,之后大军行进放缓,让夏侯渊确信,主公的确是对他产生了轻视,并不急于开战。”

“至于之后的事情嘛,只能是等到了承县,然后再随机应变。”

李易想了想,觉得暂时之能这样了,毕竟是战争,决胜于千里之外并不真的是脑子一想就拍板了,是需要到实地根据实际情况急行判断的。

于是,李易便点头应下此事,然后问道:“兖州吕布那边近来可有什么异动?”

糜芳起身道:“启禀主公,自曹操出兵徐州后,吕布举动与往常并无多少差异,除去陈宫,吕布与徐州官员之间也无多少接触,

李易凝神细思,他记得历史上曹操打徐州的时候,吕布是在背后给曹操捅过刀子的,差点把兖州给占了,只是这件事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或者说是否会因为他的出现产生变化,李易也拿不准了。

而且,吕布都已经跟陈宫走到一起了,李易基本肯定,吕布肯定要捅刀子的,但吕布就是迟迟不动,这让李易干瞪眼。

难道吕布真把曹操当哥们了?

不可能啊……

要知道,吕布如果想占兖州,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到时候曹操后院起火,前面还有强敌,估计直接能要他半条命,就算吕布看不明白这一点,但陈宫绝对能看到。

而这也是李易倾向于徐庶的建议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很想在曹操不回军的情况下,跟夏侯渊“和平共处”一段时间,等兖州内部生出变故再跟夏侯渊翻脸,在那种情况下,李易的优势也将最大化,估计能把夏侯渊的一万多人吊着打。

只是这种情况李易没法给大家解释,而且其中的不确定性太多了,李易也不想砸了自己“掐指一算”的招牌,所以,他如今也只能选择走一步看一步。

徐晃也是接触过吕布的,在这方面对李易的想法倒是比较清楚,便建议道:“主公何不去信一封,约吕布在兖州起兵?”

李易摇头,但摇头的原因,他却是没提。

上次吕布和曹操结拜,算是对不住李易,但李易虽然有些不高兴,可心里却将这看做是一件好事。

因为随着他的实力越来越强,已经没有必要再和吕布这样的不安定因素保持亲密关系了,免得将来给自己添麻烦,所以,李易并不想联系吕布,不想再跟他有所牵扯。

而且,就算吕布起兵,李易也只是打算浑水摸鱼,捞一票就走,比如把夏侯渊的一万人吃掉,削弱一下曹操的力量,至于说这一次就把曹操给打死,李易脑子里虽然出现过这个可能,但最终还是被他给放弃了。

首先,就算有吕布在后面点火,李易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曹操,就算真的打败了曹操,可人家不是刘备,他能跑啊,最不济去投奔袁绍,现在袁绍和曹操关系可是很不错的,鬼知道曹操离开了兖州这个地方之后,将来能有多大的发展。

而且,就算曹操走了,留下吕布在兖州让李易无法下嘴,还不如让曹操待在兖州比较好呢。

最后,李易还有对于扬州袁术的顾虑。

因为头两天长安那边传出消息,小皇帝在某些大臣的怂恿下,貌似要选择原谅袁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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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章 陈宫进言

小皇帝要原谅袁术了,这是一个非常让人无语的消息。

袁术自从兵败,就开始请罪,但他干的可是造反的事情,小皇帝年纪虽然小,也是很生气的,自然不可能原谅他,但后来慢慢的,李易没去打扬州,袁术也忙于稳定内部,没了继续扩张的意图,长安那边便陆续有不少人开始为袁术运作,为袁术说好话,于是呢,袁术就从十恶不赦,变成了一个可以被原谅的对象。

李易确信,这肯定不是小皇帝的本意。

因为一旦原谅袁术,这对大汉本就不剩多少的威望,绝对是一个非常沉重的打击,不仅会让天下那些本就心怀不轨之人蠢蠢欲动,同样也会让那些忠于大汉的臣子们感到齿冷。

首先是李易这边,李易是征南将军,李易“征”的对象就是袁术,如果朝廷赦免了袁术,就法理上而言,李易就不能打袁术了,虽然朝廷应该不会傻乎乎的立马撤了他的将军封号,但对李易的威望肯定会多少有些影响。

不过在了解天下大势的情况下,李易倒也不是很在乎这个,反正朝廷现在对地方的势力也没多少约束力,他真要继续打,也没能约束他,就连小皇帝心里肯定也是偷着乐的。

所以这件事对李易自身有影响,但影响不算大。

如果袁术被赦免,真正会被重创的其实是一直在扬州与袁术作战的陆康。

李易最初和陆康说好的是,他在正面动手,陆康抄袁术后路,然后李易再打进扬州,两人合伙把袁术给灭了。

结果李易却放了陆康鸽子,如今只有陆康自己在扬州作战,可谓艰难非常,不过,李易觉得,陆康对这个结果应该有所预料,最起码是有着准备的,应该能够坚持,不然这么长时间过去,陆康不至于连个催促李易出兵的信都没发过来。

可是,如果朝廷赦免了袁术,还让袁术继续当着扬州牧,那么陆康就真要被坑到姥姥家了。

陆康继续和袁术作战,那就是忤逆圣旨,而且他不能用大义的名分招兵买马,实力也会大减,而袁术那边是绝对不可能放过陆康的,所以,只要朝廷赦免了袁术,陆康这个铁骨铮铮的忠臣就注定只能以悲剧收尾。

可想而知,陆康一旦出事,让天下那些依然忠于汉室的臣子们知道,绝对会非常的心寒,也会进一步的动摇大汉的根基。

所以,这件事对于李易虽然也有些小伤害,尽管他也非常敬佩并同情那位老人,但他什么都不打算做,而是任凭这件事情发展。

不过袁术一旦收拾了陆康,或者陆康自己退缩了,袁术就能暂时缓口气,虽然袁术还没有重新攻打荆州的力量,但李易可是在徐州的,如果李易跟曹操大打出手,并陷入了僵局,这时袁术再派一只两万人的精锐北上徐州,那么李易就危险了。

考虑到这诸多因素,李易对曹操这边的态度,算是既坚定又小心,并不是单纯的胜败那么简单,他想要把利益最大化,必须要把握好一个度,以及时间。

将这些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李易说道:“就依军师之言,先行迷惑夏侯渊,攻城……可做准备,但可以慢慢来,不用着急,另,一定要多多注意曹操动向,若有消息,及时回报。”

“主公,住下有一言!”

李易刚说罢,就见张昭起身拱手,李易不禁有些好奇,张昭平素可是基本不参合军事的,他现在主动发言,当真少见,于是,李易笑道:“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张昭微微皱着眉头,道:“轻敌之计固然是好,但很可能会被陶使君知晓,甚至,夏侯渊还会故意透露风声给陶使君行离间之计,所以,属下以为,此事是否要提前知会陶使君一下,避免生出误会?”

“呵呵……”

李易微笑,一旁的蒯越也露出了笑容,张昭见状不解,李易便道:“陶使君若是对我生出猜忌……嘿嘿,我可是求之不得啊!”

张昭先是一怔,但很快就想到了什么,回过神来,不由苦笑道:“是属下多虑了……”

对于之后的事情有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之后,李易果然是开始“轻视”夏侯渊了,愣是在兰陵玩耍了足足三天,这才带着大军继续前行,而且这路上走的也是优哉游哉的,根本不像是打仗,反而像是打猎,非常滋润。

而李易在徐州“散心”的时候,东郡,濮阳,吕布的府邸内,气氛却是相当严肃。

大堂之中,吕布面无表情的端坐不动,高顺坐在他身边,那脸上的表情就非常精彩了,有气愤,有不甘,还有失望。

而在两人面前,一个青年文士,也就是陈宫,正唾沫横飞,说的起劲。

“将军勇武当世无双,乃英雄也,但为何这般优柔寡断?如今曹操在徐州杀人如麻,人心尽失,将军此时不反他何时反他?”

“而且,李易也去了徐州,曹操如今正是进退两难,将军若是在兖州举兵,曹操必亡!”

“我已经为将军再三确认,只要将军同意举兵,张邈张超两兄弟必然举兵相应,而且愿意推举将军为兖州牧,如此大好局势,将军为何还在犹豫!”

陈宫说话的时候非常激动,双手不断挥动,眼睛一直盯着吕布的眼睛,甚至还一步步的靠近,整个人都快要挤到吕布脸上去了。

见陈宫都快贴脸了,吕布也不好继续装聋作哑,脸上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解释道:“世人都知我与曹孟德义结金兰,这才过去没多久,我若是趁他不在兖州之时,出兵夺他家业,这岂不是叫天下人耻笑于我,我吕布又有和颜面立于世人面前?”

陈宫下意识的做了一个要抓脑袋的动作,但常年养成的风度,最终还是叫他忍住了。

陈宫劝道:“昔日高祖与项王也曾结拜,然后如何,高祖得天下,项王身死人灭,然当今有几人敢以此事耻笑高祖?”

吕布无法辩驳,便只能又不说话了。

陈宫吸了口气,又道:“而且曹操是什么人,狼子野心,滥杀名士,屠戮百姓,将军反曹操乃是顺天时,应名意,事情若成,且不说将军能得兖州,但凡天下道德之士,也都会感激将军仁慈的,将军何愁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见吕布反应不大,陈宫只能再次举例道:“李易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去的徐厚,不然将军以为李易当真如此大公无私,带着几万人远赴徐州与曹操交战,他就是要求名啊!”

“而李易能远赴徐州求名,可见其中利益之大,而将军就在兖州,名望就在身侧,触手可及,可将军却为何如此迟疑,难道将军就不怕被人笑话?”

“哼!”

一声冷哼响起,却是高顺和吕布两人的同时反映。

高顺不满的看了陈宫一眼,自从陈宫接触吕布以来,陈宫已经不是第一次拿李易来刺激吕布了。

平心而论,陈宫的出发点是好的,是想给吕布一些斗志,让他看清楚将来的方向,的确也有一些效果,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些高顺非常不满的情况。

一来是陈宫的分析因为太过客观,愣是把李易说成了一个满心都是功利和算计的人,尽管高顺也觉得陈宫说的基本都是对的,可人都是讲感情的,陈宫讲的那么直白,高顺有些接受不了。

还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陈宫动不动就拿李易和吕布做对比,虽然陈宫没有离间的意思,可吕布的心胸却不是足够宽广的,于是,在陈宫的无意影响之下,吕布对李易产生了不小的意见,尽管吕布并没有明着在口头上说李易的不是,但高顺感觉得到,吕布和李易明明没有任何矛盾,可之间的裂痕却是已经越来越深,甚至都快要无法弥补了。

陈宫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高顺对他有意见,但陈宫也只能回以无奈的眼神,他真没想挑拨离间啊,甚至,他还经常劝吕布和李易合作,但吕布这家伙自己想不开,这真不能怪陈宫。

吕布这边的冷哼,自然是对陈宫又提起李易感到不满,不过,李易没啥对不起他的,吕布还不至于言语攻击李易,只是再次辩解道:“玲绮已经与曹操长子定下婚约,我若是对曹操不利,岂不让玲绮也跟着受连累?”

“将军!”

陈宫忍不住提高了嗓门,道:“曹操与将军结拜,联姻,不过只是曹操一时安抚罢了,将军难道就看不明白么?”

“将军乃是猛虎,曹操则是恶狼,今日虎狼同穴,猛虎若是只顾安睡,他日必被恶狼所害,等将来将军妻女全都沦为他人阶下之囚,难道这就不算是连累了么!”

陈宫这话说的有些重了,听得吕布顿时呼吸急促,眼中也多了几分杀气。

陈宫在吕布对面,见状先是有些紧张,但马上就转为欢喜。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陈宫自然看明白了,吕布对于和曹操之间的情谊并不看重,就像吕布解释的时候,只说顾虑天下人会如何看待他,却根本没说是否对不起曹操。

按说这样的人应该行事果断才是,可事实上,吕布却是瞻前顾后,婆婆妈妈的。

现在吕布生气了,要是能鼓起劲儿端了曹操的城池,倒也算是好事。

吕布瞪了一会眼睛之后,深吸一口气,看着陈宫缓缓问道:“按照公台所言,我当真能得兖州?”

陈宫眼睛一亮,道:“自是必然!”

“唔……”

吕布眼帘低垂,道:“还请公台详细说说。”

陈宫道:“曹操手段残酷,兖州士人对其多有不满,之前张邈张超兄弟就有意起兵讨伐,只是他们自认为不是善战之人,想要驱逐曹操,必须有一英雄作为首领才行。”

吕布微微颔首,虽然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但通过眼睛不难看出,他是对这种称赞有些得意的。

陈宫继续道:“只要将军率先打出旗号,他二人分别会在陈留与东平响应,同时,许汜也会在昌邑作为内应,三日之内,将军便可占据兖州大半,知道将军速度够快,等曹操听到风声,将军多半已得兖州全境,这时曹操必然回军与将军争夺兖州,那么将军可提前与李易约定,许其重利,甚至……咳,总之,约定共同夹击曹操,如此,曹操必然败亡。”

对于张邈和张超二人的态度,吕布并没有怀疑什么,虽然为了不让曹操疑心,他并未直接和这两人接触,但有陈宫作为联系人,也算是对他们颇为了解了,知道他们对曹操意见非常大,必反曹操。

只是,但陈宫又一次提起李易的时候,吕布就有些不太高兴了,问道:“必须联络李易?”

陈宫也知道吕布有些不服李易,想了想,解释道:“将军与曹操相争,将军先行出兵占据城池,算是占了地利,而曹操虽然失地,但兖州精锐兵马都在曹操手中,所以,权衡之下,将军与曹操交战,将军虽然占据优势,但曹操也不是没有无力反击,故而将军若能再得一强援,那曹操必败无疑,而如今李易恰好与曹操对峙,不正好为将军助力么?”

“公台言之有理!”

吕布先是认同了一声,然后又问:“可为何还要送他厚礼,我与李易也算是旧识,而且李易本就与曹操交恶,我让李易出兵,李易难道还会驳我面子?”

陈宫闻言顿时无语,但随即又在心中叹了口气,毕竟这是他选的人啊。

陈宫因为好友边让被杀,便意图反叛曹操,得知李易与曹操交恶后,他不是没想过投靠李易,但陈宫只是略一分析,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因为李易和曹操挺像的,他们这种人满肚子弯弯绕绕,看似忠厚,实则心狠手黑,陈宫本就不喜这种人,在经历过曹操之后,更加不喜。

吕布相比李易和曹操,虽然在谋略和心性上欠缺了许多,行事上有着种种缺点,但吕布也有他的长处,那就是吕布没太多乱七八糟的心眼,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有些天真,就好比这时候,吕布竟然会问请李易出兵,为何要给李易好处的问题,这在陈宫看来是极为不成熟的表现。

不过陈宫还真就愿意和这样性格的人共事,虽然累了一点,但心不用一天到晚的悬着,大不了自己多多劝谏引导就是了。

于是,陈宫斟酌了一番语句,然后语重心长的道:“将军如今为东郡太守,不日将为兖州牧,难道还不明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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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3章 陈宫献毒计

陈宫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让吕布有些羞恼,脸上出现愠怒之色,不过吕布也只是不满的瞪了陈宫一眼,并没有乱发脾气。

在三国里面,吕布虽然距离智者这个水平还有着不少的差距,但他还是能够分得清好坏的。

原本的历史上,吕布虽然不大喜欢高顺,因为高顺总给他谏言,让他下不来台,吕布故而对高顺多有疏远,可是,在真正有事的时候,吕布最先想到的还是高顺,因为吕布非常清楚高顺对他的忠诚。

至于李易,吕布能轻易的对李易生出嫉妒之心,在高顺看来这很不好,觉得吕布不明智,可站在吕布的角度上,李易跟他的确有些情分,可更多的,还是利益关系。

稍稍细想一下,不难发现,李易与吕布的接触明显是为了对付董卓,尽管事后吕布得到的好处很大,升官封侯,明面上看比李易这个主谋得到的还要多,当时让吕布感觉很满意,都没有再和李易计较拐跑张辽的事,甚至一度还觉得李易办事挺仗义的。

可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事实证明,吕布当时拿到的好处都是虚的,他如今被赶出长安,寄居东郡,是很丢脸的结果,而李易呢,虽然当初很怂,直接离开了长安,可他如今却成了威震天下的一方诸侯,这前后的差距简直不要太大。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处,其实李易一直都在不声不响的吃肉,而他吕布则是在喝汤,还喝得津津有味。

这么一想,吕布对李易生出意见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不过此刻对于面前的陈宫,吕布却是比较信任和放心的,因为陈宫的目的太简单了,陈宫就是想给好友报仇,弄死曹操,顺便给兖州换个主人。

陈宫所求的事情中没有一点是和吕布有冲突的,相反还要把他推上去,而且陈宫的态度也非常坦诚,即便偶尔有些不满,但吕布对陈宫的容忍度也比较高。

见吕布的呼吸开始平稳,将火气忍了下去,陈宫笑了笑,道:“还是以李易举例,当初李易为何杀华雄,为何冒险入洛阳杀董卓?宫不敢贸然诋毁李易心中忠义,但宫却敢断言,李易当时所作所为,起码有少半是奔着名利去的。”

高顺有点忍不住了,道:“公台此言太过偏颇了,李襄侯忠义之名,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吕布脸上顿时出现不满之色,尽管他知道高顺对他非常忠诚,可高顺动不动就维护李易,让他向李易学习,哪怕高顺说的全都在理,可这种事就像是自家老婆总说隔壁的男人怎么怎么好一样,但凡是个爷们听了心里都会有疙瘩的。

只是经过洛阳之事,吕布在为人处世上还是有长进的,因此只是多看了高顺一眼,并没有对高顺发火。

听到高顺的质问,陈宫摇摇头笑了一声,在心里觉得高顺挺幸运的。

陈宫经常提到李易,吕布不满,但吕布的不满是对着李易去的。

而高顺也常常提起李易,可他说话太直,却是将吕布的不满全都引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这么长时间下来,吕布都没疏远高顺,也当真是不容易了。

陈宫不想与高顺交恶,只是问道:“袁家四世三公,世人皆以为袁家忠义,可袁术前段时间是如何做的?”

高顺顿时无语,袁术的做法算是把袁家的招牌给砸了。

陈宫又道:“幽州公孙瓒,多年戍守北方,功勋卓著,白马将军美名,天下皆知,我也是钦佩万分,然而如今呢,杀刘虞,胁迫天使,又怎么说?”

这下高顺更没法回答了,陈宫举的例子太典型,他根本没法辩驳。

陈宫见高顺不说话了,这才继续对吕布道:“看李易行事,极为‘务实’,虽然与曹操有些仇怨,却还不至于特意领兵到徐州与曹操争斗地步,所以,李易此去徐州,乃是求名,让世人知晓他仁义之名。”

“宫可断言,李易在徐州与曹操虽然会有战事,但双方必然极为克制,最多损失一些皮毛,绝对不会伤到筋骨,甚至只是僵持,只等时间消耗,或者曹操粮草不济,那时曹操必然退兵,而李易或留或退,但绝对不会对曹操穷追不舍。”

吕布问道:“这是为何?”

吕布心里不解,这跟他想的可不一样。

之前曹操先是派毛玠去联络刘备算计李易,被李易把人给扣了,后来曹操又借豫州布局,想约束李易,虽然事情没办成,但吕布觉得李易应该能感受到曹操的恶意,那么,这两人撞上还能不见个生死?

一旁高顺同样不解,高顺也是见过李易雷厉风行的一面的,他一直都觉得李易这一趟更多是冲着曹操去的。

陈宫对着吕布说道:“徐州羸弱,曹操以为父母报仇之名攻打徐州,可名正言顺的掳掠徐州人口,占徐州土地,此事若成,所得利益之大,丝毫不亚于又得一个兖州。”

“然而,李易若去徐州,在宫看来,李易曹操交手,胜负当为五五之数,纵然最后分了胜负,败的人暂且不谈,胜的也只能是惨胜,那么曹操莫说不能攻略徐州,便是安定兖州,恐怕也是力不从心了,至于李易,李易刚得荆州,人心未定,虽然名望日益高涨,但底蕴终究太浅,一路顺风顺水也就罢了,一旦遭遇大败,所有经营恐怕顷刻崩塌,李易当明白这个道理,所以,除非有利可图,他绝对不会与曹操大打出手。”

吕布忍不住道:“我若是在兖州起事切断曹操后路,这么好的机会,李易难道还会放过曹操?他只要与我前后夹击,曹操就是首尾难顾啊!”

陈宫呵呵了一声,问道:“按照将军说的,如此之后,奉先是得了兖州,获利甚厚,可李易又得到了什么?”

吕布脱口的道:“李易不是得到名声了么?”

陈宫摇头,道:“不然,李易只要人马到了徐州,他的名声便已经有了,之后他莫说让曹操退却,只要能挡着曹操,不让曹操继续进兵,他就是徐州的恩人,既然名声已经到手,李易又何苦为了将军与曹操死战呢?”

“这……”

吕布犹豫了一下,对着高顺道:“伯平,你说,李易是否会助我?”

高顺下意识的就想说李易肯定会,可他虽然对李易很有好感,但心还是在吕布这边的,特别吕布还和曹操结拜了,估摸着李易心里也有怨言,这样的话,事情就难说了。

犹豫了一下,高顺只能答道:“此事不好说,不过奉先若是有意,我愿为使者,必请李易出兵!”

未等吕布回答,陈宫便道:“伯平虽然与李易张辽交好,可恕我直言,若不是许下厚礼,李易绝对不会向曹操动手。”

吕布皱眉道:“公台说的是什么厚礼?”

陈宫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听闻将军爱女与李易相熟,将军若是能将其许给李易——”

陈宫刚说道一半,就感觉身上凉嗖嗖的,忍不住打了寒颤,愣是叫他把后面的话又吞了回去。

吕布脸色微微泛红,冷声道:“我吕布虽然不敢称英雄,却也不是可以任人欺凌之辈,按照公台所言,我将来纵然得了兖州,可我女儿却是与人做妾,这叫我颜面何存!”

陈宫咽了口唾沫,虽然跟吕布很熟悉了,平时吕布有些不高兴他也不怕,可是,只有吕布当真发怒的时候,方才知道,吕温侯的威名真的是一点都不虚。

陈宫连着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俯身道:“将军,宫并非有意折辱将军,而是从李易那边来考量,将军占据兖州虽然好过曹操得兖州,但其中差别并不算大,唯有将军与曹操在兖州争斗不休,这才是李易最想看到的,所以,将军若是不许下厚礼,李易真的很难相助将军,甚至,在曹操落于下风之时,李易还可能会对曹操暗中相助也说不定。”

“他敢!”

吕布火气还没消去,闻言眼睛一瞪,怒喝了一声,可心里却是在盘算着陈宫的话,不时的皱皱眉,越想越觉得有理。

陈宫见吕布已经听进去了,紧跟着又道:“将军欲取兖州,五分胜算在将军自己手中,两分在于曹操,另外两分就在于李易,所以,宫还望将军能以大局为重。”

吕布没回答,而是问:“最后还有一分呢?”

陈宫轻声道:“最后……要看天意了。”

吕布心中有些焦躁,起身来回走动,他原本以为有了张邈张超相助,夺兖州是个很简单的事情,哪想到竟然这么麻烦,居然还要看李易的脸色,这让吕布心里实在不舒服。

至于说吕玲绮,当初吕布也想过让李易当他女婿,只是李易娶了伏寿,吕布也就断了这个念头,毕竟小妾什么的,与其说是联姻,还不如说是送女儿,他吕布丢不起这个脸面,同时也舍不得女儿受了委屈。

纠结了好一阵,吕布觉得为了大事,偶尔低下头可以,但他却是干不出卖女儿的事,又问道:“让李易助我,除去玲绮,难道就没别的办法?”

“这……”

陈宫一时有些纠结,他是非常想让李易给吕布做女婿的。

别看陈宫对吕布说的信誓旦旦,仿佛按照他的谋划拿下兖州很容易,可俗话说未虑胜先虑败,陈宫让吕布送吕玲绮给李易做妾,除了让李易出兵相助,同时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吕布将来遭遇变故,借着和李易的这一份情分,李易就算不怎么乐意,但为了名声考虑,也得接纳吕布,给吕布一个安身之地,算是非常重要的后手。

只是陈宫想的虽然周到,但这话没法直接跟吕布说,因为吕布虽然觊觎兖州,可吕布还未彻底下决心,这时候跟他说失败了如何如何,说不定吕布就不干了,这也不是陈宫想看到的。

见陈宫久久不语,吕布再度追问,道:“公台可有计策?”

陈宫心里叹了一声,道:“不是没有,只是把握实在不大。”

吕布没想那么多,道:“公台想说来听听。”

陈宫说道:“李易与袁术乃是死仇,早晚必有一战,而且李易还与孔融结怨,传言李易不单要杀孔融,还要夺其妻妾,所以,将军可向李易许诺,将来李易不管是攻打扬州,还是豫州,将军都愿出精兵五万相助,李易若是动心,便有可能相助将军,但李易究竟会如何决断,宫也没有把握。”

吕布没去想陈宫说的可能性,而是惊讶道:“要五万兵,竟然这么多!”

陈宫道:“不多,这次李易出兵徐州就带了三万人,如今是主公有求于他,若是不多多许诺,李易如何能够应允?”

吕布很纠结,又问高顺道:“伯平以为如何?”

高顺的立场还是很明确的,也觉得五万兵太多了,于是便道:“似乎有些多了,不过……若是奉先暂不起兵,而是等李易与曹操在徐州起了冲突,然后再行动手,如何?”

吕布眼睛一亮,当即就想答应,却见陈宫抢先道:“不可!”

吕布一怔,问道:“为何不可?”

陈宫拱手道:“兵贵神速,将军兵力不如曹操,今日谋事优势便在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所以此事万万拖延不得,不然一旦曹操察觉到消息回军,或者兖州变故传到徐州,李易选择与曹操罢斗,岂不悔之晚矣?”

吕布张了张嘴,他感觉陈宫和高顺说得都挺有道理的,实在不知该如何做最后决定。

陈宫见状,劝道:“将军,不可因小失大,唯有与李易联姻,方为万全之策啊。”

见陈宫又说叫他送女儿,吕布断然道:“此事莫要再提!”

说罢,吕布便看向高顺,陈宫见状,知道吕布要做决定了,暗道无奈,于是咬牙道:“将军,其实我这里还有一计!”

吕布一怔,没好气道:“既然还有,方才为何不说?”

吕布的语气比较平淡,他觉得如果是好计策,之前陈宫肯定已经开口了,拖到现在才说,多半是没多少作用的。

陈宫轻声道:“非是不想说,而是此计乃是毒计,虽有奇效,却是下策。”

“哦?”

吕布闻言却是来了兴趣,道:“那公台道来便是!”

陈宫没开口,却是看向高顺,然后又望了吕布一眼。

高顺哼了一声,哪还不知道陈宫是想让他避嫌,起身便要往外走,但吕布手快,直接拉住了他,然后对陈宫道:“公台,伯平乃我腹心,可交托性命,今后无论谈及何事,全都无需避嫌。”

高顺闻言脸上满是感动之色,陈宫却是暗叹了一声,然后上前,低声道:“起兵之后,将军可率先……”

听着陈宫将计策娓娓道来,吕布先是眼前一亮,但马上又面露纠结,显然是在犹豫,不过高顺却是直接变了脸色,焦急道:“奉先,不可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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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4章 捡柴火的小姑娘

对于吕布在兖州可能会发生的动作,李易和曹操都没有察觉,夏侯渊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与曹操不同的是,夏侯渊是完全没空去思考吕布的事情,因为他最近很上火,全是因为李易上的火。

李易在数日前便到承县了,到了之后,扎下了三座大营,全都在承县东门,最靠近的是刘备的人马,然后是黄忠的营帐,然后才是李易的中军。

单纯就扎营上来看,李易并没有给夏侯渊太大压迫的意思。

之前夏侯渊给黄忠都送了礼,李易来到之后,自然不可能例外,而且李易也似乎没有动手的意思,于是夏侯渊就很大方的从前面几场战事的缴获中选了好多比较值钱的东西,凑了整整三大车送给了李易,算是下了血本,为此作为他副将的曹洪都表示了不满,认为这是赔本买卖,不过在曹操指派给夏侯渊的军师程昱的劝说下,曹洪也只能作罢。

夏侯渊下这么大本钱的目的,就是让李易轻敌,事实证明,轻敌的效果差不多算是达到了,但夏侯渊却是气得想吐血。

首先,礼物到后,李易笑呵呵的收下了,而且也给夏侯渊回了三车礼物——三车粮食。

夏侯渊看到运回来的那些粮食后,眼睛冒火,差点没把粮车给烧了。

他给李易送的礼物价值三十车粮食都不止,结果李易就回了他这么点,虽然他本就没抱什么期望,但也没想到李易的回礼会这么少,李易这人如果不是天生的抠门,那就是李易压根瞧不上他,认为他夏侯渊是真的畏惧李易了,这才故意羞辱于他。

夏侯渊和曹洪都非常生气,曹洪当即提出了要去夜袭,要劫了李易的大营,不过,夏侯渊作为统兵大将,心性还是不错的,气归气,但还是驳回了曹洪的建议,而且,隔天他还正个八经的回了一封信,再三谢李易送他的粮食。

按说夏侯渊的反应真的够忍让了,可李易之后的应对,却是继续一次次的挑动了夏侯渊的神经。

其中最为嚣张的,就是李易这边的斥候,天天明目张胆的跑去承县的城墙下面溜达,也不干别的,就伸长脖子在下面晃悠,这要是换正常情况,早就被射成刺猬了,但夏侯渊已经示弱,而李易又没攻城的意思,他只能让手下人都忍着。

如果只是忍一忍也就算了,关键的是还产生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夏侯渊的斥候出城就不方便了。

因为李易这边摆明了肆无忌惮,那么夏侯渊的斥候在既不能起冲突,又不想把自己气死的情况下,就只能绕着李易的人走了,于是,几天时间过去,夏侯渊的斥候的巡逻范围便被压缩了许多,而李易这边的斥候能巡逻多远,夏侯渊却是根本没底。

夏侯渊如今也摸不清是自己的计策成功,让李易真的开始轻视他了,还是说李易已经识破了他的计谋,顺势“欺负”他一把,但不管怎样,夏侯渊在看到李易的三万大军后,不管真相如何,他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必须忍耐下去。

这天,李易带着荀攸、黄忠、典韦、甘宁一行人一大早的就离开了大营,带着两百来人,围着承县溜溜达达的转了一圈,根本没有隐藏行踪的意思,甚至还故意打出李易的旗号,但夏侯渊愣是一点反应都么有,甚至还把斥候给撤回了城中,看上去和善的不得了,让李易非常的失望。

李易可不是傻大胆,故意跑到夏侯渊眼皮子底下试试自己是不是命大,其实在他出来后,后方大营就安排好了应对,如果夏侯渊敢派兵出来追他,李易这边都是好马,夏侯渊他们是绝对追不上的,相反,夏侯渊要是敢出城,那就绝对回不去了。

不过,李易虽然没能引夏侯渊出来,但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让熟悉道路的斥候带着,一行人算是把承县周边比较险要的,方便设伏的地方全都实地勘察了一遍,算是为将来做准备。

李易带兵也有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地形的重要,而且为将者也不是一看地图就能知道哪里能够埋伏,那里容易被困,这一点别说古代的地图,就算是后世的也不行,想要在打仗的时候通过地形得利,将领是必须要亲自到现场勘察的。

李易这趟就相中了几个地方,有为夏侯渊准备的,也有给刘备准备的。

办完了正事,瞧着时间也还早,李易便想猎点野味回去,不过,李易在射了几箭之后,就放弃了,毕竟箭箭不中,自己不好意思不说,让旁人拍马屁都不知道怎么拍了,索性,李易就将自己的箭矢全都给了黄忠,让他发挥去好了。

而黄忠也不负众望,在李易不动手之后,果断全力发挥,不一会就收了许多的猎物,而且,知道李易喜欢吃鹿肉,黄忠还特意给他捉了头活鹿回来。

看着满载而归的黄忠,李易忍不住赞叹道:“黄将军箭法当真是出神入化,可惜,我也习练过一些时日,却是实在摸不到门道,这辈子怕是不成了。”

李易是很喜欢射箭的,毕竟射箭比他扔“标枪”看上去要帅的多,但没天分,他也没辙。

黄忠拱手笑道:“主公乃千金之躯,统兵治民,日理万机,这等粗莽之事自当由属下代劳,不然我等有失为臣之道。”

李易哈哈一笑,对一旁的甘宁与典韦道:“你二人说话可是远不如黄将军来的好听啊。”

甘宁当即拱手,道:“请主公放心,末将回去自当多多读书,绝不懈怠。”

后面荀攸忍不住咳嗽了一声,然后笑道:“原来圣贤书还有这般妙用,荀某也算是长见识了,哈哈……”

几人正打趣着,忽见一个亲卫快马冲到李易近前,不等停下便道:“启禀主公,前方不远发现刘备的兵马,有二十多人,似是在于百姓争执!”

“什么?”

李易先是有些紧张,刚见亲卫来的匆忙,李易还以为是夏侯渊那边有动静了,不想却是发现了刘备的人。

李易现在所在的位置是承县的城西,虽然李易也有吩咐刘备安排人巡逻,但并没有给他往这边派任务,所以,刘备的人出现在城西多少有些奇怪,而且,还跟百姓发生冲突,就更让他纳闷了。

虽然后世对刘备的评论褒贬不一,但李易个人觉得,在入益州之前,刘备的人品还是非常靠得住的。

李易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

这亲卫答道:“小人在远处境界,听到前方有争吵之声,便过去查看,发现有二十多军汉将十来个少女围住了,声音中有争吵,有调戏之语,似有人对那些女子无礼,小人见他们衣衫都是刘备下属,不好上去呵斥,于是便来禀报主公,请主公定夺。”

原本众人神色都是比较轻松的,可听了那亲卫的话后,一个个脸上笑容全都收敛了起来。

李易的军法里面,有几条是绝对掉脑袋的。

比如滥杀百姓,银辱女子。

如果是纵容下属劫掠,不但犯事的兵卒要掉脑袋,下令的军官同样要被连带。

而听了亲卫的话,不管是李易还是荀攸他们,全都联想出了一出,一群斥候见色起意的桥段。

李易沉着脸,道:“随我过去,若有人敢触犯军法,直接杀了!”

“喏!”

众人领命,然后齐齐上马,让适才那亲卫领路,一行人便向前方奔去。

李易所在的地方距离事发的地点不远,李易很快就瞧见了前方的情况,因为有树林这当,李易能看到前面的动静,但前面的人却没发现他。

在众人还要继续上前的时候,李易却是摆摆手,示意他们先别着急。

李易的视力很好,虽然远,可李易瞧的分明,前面的确是刘备的部下不假,而且,领头的还是张飞呢!

十来个少女围在一起,被一群军汉监视着,瑟瑟发抖,但有一个少女不知怎地,却被隔了出来,少女的样子非常惊慌,或是想要逃离,或是想要与她的那些姐妹们待在一起报团取暖,可张飞这厮就像是个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怪蜀黍一般,人家小姑娘往哪边跑,他就仗着武艺好,行动快,张牙舞爪的堵在哪个方向,吓的人家小姑娘哇哇直叫。

李易嘴角抽搐,而且莫名感觉有些辣眼睛,这种事情不管放他李易身上,还是曹操的身上都行,毕竟符合人设,可张飞……

挺好的一个威武雄壮的汉子,这大庭广众的,居然如此伤风败俗,实在叫人痛惜!

黄忠目力也不差,盯着看了一会,脸上也出现非常意外的神色,道:“那是刘备的三弟,张飞?”

黄忠的语气中有些不太确定的味道,他虽然看清楚人了,可张飞虽然不是自己人,可给他的感觉也还是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结果几天不见,张飞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女子,这让他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

有了黄忠的提醒,本就有所猜测的典韦等人也全都认了出来,前面那人的确是张飞不假。

典韦向李易问道:“主公,我们现在……”

李易已经回过神来,嘿嘿的笑了一声,他之前挺喜欢张飞的,可是,张飞那天竟然骂了他,李易如今地位越来越高,为人处世上也越发大气,人们都称赞他心胸宽广,可是,再好听的马屁也不能掩盖他其实是个小心眼的事实,他可是非常记仇的。

李易吩咐道:“随我上前,等我喊话,你们就……”

李易说罢,一众人便下马向前摸去,直到差不多快没地方躲避了,李易深吸一口气,猛的大喝道:“光天化日,朗朗全坤,哪里来的登徒子,竟敢在此调戏良家女子,还有没有王法了,来人!给我将他拿下!”

张飞这些天过的是相当的郁闷。

刘备想要以一死来证自己的清白,张飞前后几次劝说,刘备全都没有改变想法,让张飞非常无奈,也对李易生出了许多的不满,结果,张飞还想继续想法子劝说呢,李易一纸调令就把他们送到了前线,连城池都没了,这也更让张飞郁闷。

尽管李易短时间内似乎没有把他们兄弟当炮灰的意思,可张飞就是觉得心里憋闷的慌,于是,这些天里,张飞天天喝酒,天天都往外跑,算是干了斥候的活,而刘备知道张飞心中有愤懑,便也没拦他,因为张飞也知道轻重,并没有趁着在外巡逻的时候去找李易的麻烦。

平日张飞巡视主要都在城东,或者城南城北转悠,因为这三个方向靠近李易的大营,相对安全一些,可是,今天不知为何,夏侯渊那边的斥候似乎全都撤了回去,张飞胆子本来就大,于是便带着人一路溜达到了城西。

这一来不要紧,在经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张飞发现,自己的心口竟然中了一箭。

当时有十来个女子在林子边上捡柴火,张飞本也没当回事,可后来一想,不对啊,如今正在打仗,徐州好几个城都被屠了,谁家的女子居然这般大胆,还敢在外头晃悠?

于是,张飞便想去查问一番,但没等他开口,就瞧见其中一个小姑娘在见到他之后,虽然明明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了,可还是伸手护着同伴,勇敢了站到了几个女孩子的最前面。

张飞是个讲义气的人,小姑娘的举动顿时就引起了他的好感,于是又细看了这小姑娘两眼,啧啧,不得了,张飞也算是有见识的人了,可他愣是没瞧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于是,张飞的心就中了一箭,脑子一热,便想着将这姑娘给拐带回去。

一开始张飞也算是以礼相待,问姑娘姓甚名谁,愿不愿意跟他回去,可小姑娘都快吓死了,张飞这人一看又黑又莽,身上还一股子酒气,她感觉要是跟张飞走了,恐怕活不过两天,于是,小姑娘果断拒绝。

因为中了一箭的缘故,张飞被拒绝也不恼,反而跟小姑娘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看着小姑娘被吓得跟个小兔子似的到处乱窜,张飞越看小姑娘越顺眼,浑然不觉人家已经被他吓得要死了,。

只是俗话说,乐极生悲,张飞这边刚感觉自己撩拨得差不多了,是时候把人带回去了,却不想,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吓的他差点一个跟头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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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5章 我是路过的

对于李易,张飞已经不止一次想过要把李易杀死,给他大哥出气,可事实上,张飞只是想想罢了,因为他心里清楚,自己别说没那个机会,就算有机会,他也不一定能把握住。

对上李易,张飞是真的没自信。

这会儿张飞正高兴着,忽然听到李易的怒喝之声,而且又是光天化日,又是登徒子的,张飞的脑子顿时就蒙了,这时他心里只剩下一个想法,那就是坏了。

张飞有些僵硬的,向李易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李易骑着高头大马从林中现身,正一脸怒意的指着他,而李易身边跟着上百号人,同样鄙视的看着他。

这种目光叫张飞很难受,换做平时,他脖子一梗绝对会骂回去,可他今天干的事不光彩,这被人当场撞见了,还怎么还嘴?

而且张飞也说不出是不是错觉,他感觉李易看他时的表情除了愤怒之外,似乎还有几分恨其不争的味道,这让张飞感觉非常糟糕,比上百号人齐刷刷的鄙视还让他难受。

就在张飞出神的时候,李易再次喝道:“典韦,与我将这好色之徒拿下,军法处置!”

“得令!”

典韦应了一声,拍马便往前冲去,甘宁紧随其后,不过与典韦稍稍有些距离,这是李易担心典韦马战不如张飞,做的两手准备。

张飞看到李易出现,本就心慌,现在见李易又叫人拿他,更是彻底失了分寸,也不顾和李易的仇怨,赶忙大声解释道:“襄侯听我解释,我,我不是登徒子,我只是,我只是……”

张飞的话到这里了有些卡克,但他最后愣是咬着牙道:“我只是路过!”

话音落下,张飞自己都臊得慌,之前他光顾着心动了,压根没去考虑,他今天的表现可不就是跟那些恶汉们欺男霸女是一回事么?

这么一想,张飞心中越发羞愧,他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为人也还行,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欺负弱女子,而且头一次就被人给逮住了。

听张飞说自己是路过的,李易差点没笑喷了,不过他依旧是板着脸,冷声道:“好你个路过,张飞,你大哥刘备虽然有些问题,但我也听说他是个仁义君子,对待百姓甚好,却不想你作为他三弟竟然这般欺凌妇孺,难道刘备平日就是如此教导你的么,还是说,他名不副实,那些名声都是假的!”

“我,我大哥他不是——”

张飞又急又气,本以为自己挨骂丢脸就算了,哪想李易的嘴巴这么毒,一开口就把刘备给拉下了水,张飞很想为刘备反驳两句,可他自己办的事在这放着呢,人证物证都在,还怎么狡辩?

就在张飞凌乱的时候,典韦已经策马道了近处,张飞带着的兵本来就少,看到李易那百多号人难免畏惧,再加上这事情明摆着是自家将军寻花问柳,被人家逮了个正着,一个个全都心虚的不行,是以全都傻愣愣的杵在那里,尽管看到典韦来了,也没一个敢阻拦的。

“张飞,你罪大恶极,还不快快受缚,说不定主公他还能给你留个全尸!”

典韦喝了一嗓子,就挥刀向张飞斩去,张飞顿时一惊,缩脖子躲过了这一刀,然后二话不说,转身就奔着自己的坐骑去了。

这时候张飞的脑子还是有点蒙的,见典韦一边说让他受缚,同时又是直接下杀手,只道李易今天是想要将他留下,于是便什么都顾不得了,决定先跑了再说。

张飞并没有注意到,他转身之后,典韦并没有追的太急,不然今天发生了这种事情,以张飞此刻的心态,典韦方才是完全有机会将张飞直接拿下的。

张飞上了马后,直接窜出了数丈远,见身后没动静,稍稍松口气,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个小姑娘,有心一不做二不做,干脆将她掳了算了,可他回头一看,却见李易他们已经到了近处,那小姑娘也跟她的同伴到了一起,显然是不可能下手了。

典韦见张飞竟然还有工夫回头,而且目光颇为不良,冷哼一声,双腿一夹马腹,冲上前又是一刀对着张飞脑袋落下。

张飞见状,赶忙摘下蛇矛招架,只听当的一声,典韦稳当当的没动,张飞却是往后一个趔趄,险些摔下马去。

典韦也不补刀,只是指着张飞哈哈大笑道:“张飞,本以为你马上功夫了得,不想却是如此不堪,叫典某好生失望!”

数日之前典韦和张飞有过一场较量,那天是典韦占优,压着张飞打,不过当时是步战,是典韦所擅长的,可今天换做马战,按说张飞应该不会再逊色典韦,奈何他干了坏事,心虚,底气不足,原本十分的本事最多发挥个七八分出来,这才让他第一合就落了下风。

张飞见典韦嘲讽他,有心骂回去,可想想还是忍了,这时候他不管说啥貌似都没用。

张飞的那些兵丁见张飞一上手就吃了亏,心中畏惧,便想奔逃,这时李易喝到:“尔等老实呆着,胆敢逃跑,直接射杀!”

这些人只是普通小兵,被李易一吓,顿时就不敢动了。

然后李易又对着张飞训斥道:“张飞,你兄弟三人此来徐州,名为助战,本当嘉奖,可是,我到徐州之后,未见而等护卫徐州百姓,反倒是看到你们祸害徐州妇孺,张飞,我问你,你惭愧不惭愧!你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么!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

张飞涨红着脸,根本不知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典韦再次上前,一刀斩向张飞腰侧,张飞赶忙抵挡,只是他的心神已经彻底乱了,根本没发现典韦这只是一个虚招,眼看两人的兵刃要撞到一起的时候,典韦忽然收刀,伸出左手抓住了张飞的蛇矛,然后抬腿揣在了张飞的坐骑身上。

战马吃痛,嘶鸣一声就要往边上避让,张飞重心不稳,为了不摔下马,不得已松开手,任凭典韦将他的蛇矛夺了去。

张飞大为羞恼,自跟着刘备以来,他还从未有过被人夺走兵刃的例子,今天算是丢人丢到大家了。

只是,张飞虽然丢了兵刃,但他心里实在不甘,尽管退后了几步,可还是溜溜达达不太想走。

李易目光往边上撇了一眼,再次喝道:“与我将张飞拿下,我要问问刘备,看他是怎么带兵的,如果他不知道,那么今后就不要带兵了!”

张飞闻言,气得直咬牙,终于不敢再留,目光复杂的往李易这边看了一眼,转头就跑。

典韦见状,将夺来的蛇矛丢给侍卫,然后向李易问道:“主公,是否要追?”

李易眯眯眼,然后道:“你带人在后面吊着,等张飞入营,就用我方才的话在大营外叫骂,待里面足够热闹了,就回来吧。”

“得令!”

典韦知道李易这是又要折腾人了,不过他也不是啥好鸟,叫上一队人兴高采烈的就去了。

然后李易这边,就剩下了二十来个被张飞丢下的兵丁,还有一群吓的跟小鹌鹑似的女子。

见李易的目光看了过来,那些兵丁中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前后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全都对着李易跪了下来,纷纷开口求饶。

“襄侯,今日的事情是张将军所为,与小人无关啊。”

“小人就是徐州人,是万万不敢欺辱自家乡亲的。”

“襄侯饶命,我等冤枉啊!”

……

李易掌握了对刘备兵马的调动权之后,自然也有让人传达过关于军纪的事情,这些兵丁们也都清楚,知道银辱女子是要被砍头的,因此一个个是当真怕的厉害。

不过,李易对他们倒是没什么杀心。

抛开带队的是张飞这一点不谈,李易一直都觉得,下面的小兵犯事,连带一下他的上官是应该的,可如果是上官自己错了,却要连带下面的小兵,这就很没道理了。

是以,李易对这些兵丁并没多少厌恶和杀心,不过,考虑到一些其他的因素,李易也不打算直接翻了他们,便冷着脸道:“按照军法,尔等本来当杀,但念在今日主犯乃是张飞,所以,可以从轻发落。”

“赵大,你去将这些人,每人打二十马鞭,然后捆了送给刘备,今日事情便了了,不过尔等记住,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这些兵丁见只是挨上几鞭子,并不会丢掉小命,顿时一个个千恩万谢的领罚去了。

李易目送他们被带下去,嘴角忍不住露出一抹微笑,因为他发现,刘备虽然有五千人马,可那些人里面,能为刘备效死的恐怕没几个,不然张飞刚刚就不是一个人跑了。

“多谢将军相救,小女子感激不尽。”

就在李易想着刘备知道这件事情后,会是如何反应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声音,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李易低头看去,顿时就看到了一个娇弱的身影在对着他行礼,这女子赫然就是被张飞老鹰捉小鸡的那个。

在这个女子对着李易行礼之后,其他那些女子也陆续回过神来,纷纷道:“多谢襄侯救命之恩。”

“免礼。”

李易微笑着摆摆手,道:“我李易,此来徐州,不为名利,只是为了解救徐州百姓于水火之中,尔等身为徐州百姓,既然被人欺辱,我又岂会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这些女子都没说话,似乎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不过站在李易身后的荀攸却是微微皱眉,因为他发现,这些女子中部分人的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就在荀攸想提醒一下李易的时候,李易已经跳下马,轻咳一声问道:“如今徐州兵慌马乱,尔等为何不好好在家中呆着,却要在这荒郊野外流连,难道就不怕遇到乱兵么?”

李易说话之余还看了一下这些女子的打扮,虽然全都是粗布衣衫,但也算是齐整干净,并且比较厚实暖和,显然不是一般的农家女,而她们身边放着一些捆扎好的柴火,还有少量的野菜蘑菇,看样子应当是出城来捡柴火的。

听到李易的发问,大多数女子不知该如何回应,或者说不敢回应,还是那个最先向李易道谢的少女对着李易福了一福,道:“回襄侯,我等都是承县之中的百姓,往日也算是小有家财,但如今被战事波及,家人不能饱腹,所以,小女子不得已约了姐妹出城找些柴火与野菜,哪想第一天就遭了恶人,幸好遇到襄侯,否则我等姐妹怕是再也不能与家中父母相见了。”

少女说罢,还抬起袖子往脸上抹了抹,虽然她是低着头的,叫人看不清面容,但看动作应当是在抹眼泪。

李易微笑着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发现这少女说话很有意思呢。

她说张飞是恶人,遇到张飞就不能与父母相见了,而现在幸好遇到他李易,这是给他戴高帽,说他李易是好人,遇到他,她们肯定还是能与父母相见的喽?

李易嘴角弯了弯,如果是真的遇到了寻常百姓,这种情况,李易肯定是要安排人送对方回家的,哪怕对方颜值逆天,是貂蝉那个等级的,李易也得先把面子上的事情做足了,然后慢慢那啥。

可如今情况特殊啊。

承县里面驻扎的是夏侯渊,外面的是他李易,这种情况下,寻常百姓就算饿死也出不了城,更别说还是一群女子了。

于是,李易不由想起了一件趣事,一件关于张飞的趣事,或者说黑历史……

李易没着急答话,只是慢悠悠的在这些女子面前走着,瞧她们模样,基本都算是一般人吧,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首饰,唯有刚刚与他说话的那个少女有些不同,她虽然同样一身布衣,可腰间还悬着一块玉佩,虽然李易不擅长鉴赏,但也能瞧得出来,这块玉绝对是好玉,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特别还是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弱女子带着如此好玉,别说出城,恐怕出门都难。

而且,虽然少女面对李易的时候一直都是低着头,以至于到现在李易都没能看清楚她的容貌,但有些东西却是她挡不住的,比如少女的手腕、脖颈,那些地方的皮肤很好,非常的白皙,这可不是一般的小地主能养出来的。

就目前所观察到的情况,李易几乎已经断定,自己这趟应该是截胡了张飞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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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6章 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

少女还是比较敏锐的,很快就察觉到了李易的目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想避开李易那探寻的视线,李易见状,笑问道:“你是城中哪家的,待会我安排几个人送你回城,如今形势凶险,你一个小姑娘家太不安全,而那夏侯渊虽然多有作恶,可他对我很是畏惧,根本不敢招惹我,只要我说句话,将来绝对没人敢为难你。”

少女低着头,虽然李易说夏侯渊畏惧他,让少女有些不满,不过,李易也说了要派人送她回城,所以少女心里更多的还是松了口气,再加上有张飞的恶劣举动在前,对比之下,少女也算是对李易生出了一些好感。

少女轻声道:“多谢襄侯照顾,小女子是城东阳北巷王家的人。”

承县里面姓王的,估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别说李易是个外来的,就算是换了张昭这个地主,恐怕也不知道城东王家是何许人也。

只是少女的语气太过平缓,最起码以李易的经验,看不出丝毫说谎的迹象,这让他心里不由有些打鼓,暗道自己难道遇到的不是正主?

看着少女的脑袋瓜,李易琢磨片刻,然后低声呢喃道:“城东王家……”

说着,李易伸出右手,就在少女的面前,几根指头点来点去,明显是在掐算着什么。

看到这一幕,少女依旧是低着头,可眼睛却是忍不住用力的往前面看,她很好奇李易这是在做什么,难道他还能掐会算?

就算是真的能掐会算,难道还能算出她说话真假?

其实莫说少女纳闷,荀攸和黄忠同样一脸疑惑。

他们两人此时自然都看出来了,这少女身份恐怕不太一般,而且李易应当是对她有些兴趣,只是李易想知道具体情况的话,直接盘问就是了,干嘛还要掐算?万一算不准砸招牌了怎么办?

就在众人的好奇心全都提到了最大的时候,李易手上动作忽的一顿,袖子往后一甩,怒道:“好你个丫头片子,我好心救你,你却用谎言欺骗与我!”

少女闻言不由一惊,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同时下意识的抬起头来看向李易,而李易也一直都在盯着少女,少女抬头的瞬间,也让他第一次近距离看清了少女的容貌。

李易先是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嘴角就多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美人,李易如今见过许多了,最美便是貂蝉,面前这位少女,在容貌上自然是比不过貂蝉的,不过,她身上的气质却是……有点意思。

少女给人的感觉,有一半比较接近蔡玉,都是让人一见就很想欺负她一下的那种,可不同的是,蔡玉是大小姐脾气太过明显,让人想調教她,想把她给撸顺了,而面前少女,却是面貌柔和,一看就知道是个乖乖女,虽然年纪不大,而且还是云英未嫁,可她身上却是已经有了一股子贤妻良母的风范,只是眉眼之间怯怯的,水汪汪的眼睛看人时候跟小兔子似的,透着几分灵动,几分闪躲,同时还意外的有点萌。

这样的少女,对于有妹控属性的人来说,可能会天天捧在手心里,当做珍宝,生怕她磕了碰了。

可是,对于像是张飞,还有李易这种“耿直”的人来说,捧是要捧的,但在那之前,真的很想欺负她一下啊。

察觉到李易目光中好似正在不断溢出着的某种“恶意”,竟然与之前那个张飞有几分相似,少女一惊,赶忙又将脑袋又低了下去。

之前和李易说话的时候,少女一直低着脑袋,固然是为了表示恭顺,可她更多的,还是为了自保,生怕遇到一个跟张飞一样的登徒子,所以少女在这方面非常谨慎,只是一个不小心,还是被李易看了去。

少女心中坠坠,她也是听过李易名声的,貌似有点好色,而且她也的确不是普通人家女子,所以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落在李易的手上。

不过,虽然心中紧张万分,但少女多少也算是见过些世面,强自镇定道:“襄侯对小女子有活命之恩,襄侯问话,小女子万万不敢有所欺瞒,还望襄侯言明。”

李易心里嘿嘿直笑,女人天生会演戏,自古如是,在他说少女骗他的时候,少女眼中明显已经出现慌乱,可这一低头,一开口,立马就信誓旦旦,也算是厉害了。

李易又看向其他的那些女子,她们比少女就差远了,一个个脸上的惶恐之色已经非常明显。

毕竟世道这么乱,李易军法说的再好,可李易自己要干坏事的时候,军法还能管用么?

李易背着手,在少女面前走了几步,冷哼道:“我适才掐指一算,算的是真真切切,你明明不姓王,却为何要告诉我姓王?难不成你心中有鬼,故意诓骗于我!”

少女忍不住再次抬起头来,愕然的看着李易,因为她的确不姓王,而是姓夏侯,单名一个涓字,夏侯渊正是她叔父。

自打看到李易,夏侯涓就担心李易会怀疑她身份不一般,然后将她带走审问,可是,夏侯涓却根本没想到,李易还未调查,就直接一口否定了她说的姓氏,这可不像是瞎蒙的,难道他真的能掐会算?

想到听说过的一些关于李易的传言,夏侯涓心里慌慌的,但还是坚持道:“小女子的确姓王。”

李易摇头道:“你还是骗我,你明明不姓王的。”

李易的话音非常笃定,让那些旁观的女子们非常不安,夏侯涓更是怕的厉害,可她既然都说自己姓王了,现在只能一口咬定自己姓王,不然不管是李易看破她的身份,还是以欺瞒之罪找她麻烦,她全都吃不消。

见夏侯涓坚持,李易冷笑一声,道:“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好,那我就直说了,方才我经过推演,断定你不但不姓王,而且,你应该是复姓!”

“什么!”

夏侯涓忍不住发出了一声低呼,伸手掩着小口,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而夏侯涓的那些同伴们更是脸色发白,显然,李易说对了。

李易身后的荀攸和黄忠也是惊讶非常,过去李易不时的掐指一算,虽然每每叫人惊叹,可事后想想的话,非要说李易事先得到了一些消息,也是可以说通的,可今天这事情真的是纯属偶然啊。

李易竟然能算出来这少女是复姓,而且看模样还算对了,这就实在厉害了。

至于具体姓什么,虽然李易没说,可因为夏侯渊的缘故,这里所有人几乎都想到了“夏侯”二字,也就是说少女多半跟夏侯渊关系不浅。

见众人被自己震住,李易不由得意道:“我能掐会算,你一个小丫头片子也敢蒙骗我,说,你到底是何居心!”

夏侯涓额头冒汗,眼眶里也有泪珠在打转,她是真的有些被吓到了,将李易当做了那种有非常手段的高人。

李易见夏侯涓这模样,一股很无耻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虽然他已经身处高位了,但毕竟时间还比较短,面对大事事尚能保证稳重,可遇到一些小事的时候,他的反应还是比较贴近生活的。

黄忠见李易得意,果断拍马道:“主公真乃神人也,如此手段,洞察是非,何愁大事不成?”

荀攸见黄忠最近的马屁是越来越多,暗道一声人心不古,旋即正色道:“主公,我看这女子多半是是细作,为大局考量,主公当将她带回去亲自审问!”

黄忠撇了荀攸一眼,心中暗暗佩服,不愧是自家主公重视的人,这马屁功夫都不一样,自己拍的又露骨,又没效果,可瞧瞧人家怎么做的,明明一句奉承的话都没说,可李易脸上已经都快露出花来了。

李易哈哈一笑,就要开口将夏侯涓带回去,不料夏侯涓却是再次出声道:“回襄侯,襄侯没有说错,但小女子也确实没有说谎!”

李易歪歪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有心急,笑问道:“这是何故?”

夏侯涓脸色有些发红,低声说道:“小女子确实是姓王,但小女子未来……未来夫家可能是复姓,所以,襄侯没说错,但小女子也没有欺瞒襄侯。”

李易不禁多看了夏侯涓两眼,在李易心里,面前少女必然就是夏侯渊的侄女,是万万不可能放她走的,可站在对方的角度来说,一个女孩子,能在这种情况下想出这样的答案,也算是很不错了。

李易眼中欣赏之色多了几分,又问道:“那你夫家姓什么?”

夏侯涓如今还是云英未嫁,刚刚为了让李易放他一马,不得已说什么未来夫家,如今李易继续追问,她虽然还能继续瞎掰,只是,对于一个女儿家,这种事情要她解释个详细出来,还当着这么多的人,叫她如何好意思?

只是李易发问,夏侯涓又不能不答,只好磕磕巴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听家中长辈说的,具体是谁,我……我也不知道。”

李易忍着笑意,故作恍然的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啊……”

夏侯涓见李易似乎是信了,刚要稍稍松口气,却见李易又问:“既然你还不清楚,那么,就是说这件事还没定下了?”

夏侯涓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李易不给她扯谎的机会,继续道:“有道是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今日也算是从张飞手中救你性命,我问你,你准备如何报答我?”

夏侯涓的小脸顿时僵住,有恩当报,这道理没问题,等她回去后,肯定也会让夏侯渊给李易送礼道谢,可是,她还从未听说,有人在救人之后立马主动要报酬的。

这时莫说夏侯涓呆住,荀攸和黄忠也是老脸发红,没想到李易会这么问,特别是荀攸,他都给李易找到台阶了,自家这位主公竟然还要如此,这实在是太……太实在了!

李易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模样,摸了摸下巴,道:“既然你还还未出嫁,不如这样吧,我来到徐州后,一直忙于战事,很是辛苦,又无人伺候,天天腰酸背痛的,干脆你就到我身边做个侍女,为我照料起居,一来可以报恩,二来我如果心情舒泰,也能早日打退曹操夏侯渊,还你家乡一个安宁,算是两全其美,甚好!”

夏侯涓嘴巴微微张开,口水都差点流了下来,她真的是惊呆了,活这么大,本以为之前见到的张飞是最为无礼的,却不想这位名声在外的李襄侯,才是真正的厚颜无耻之徒。

见夏侯涓眼睛都直了,李易满意的点头道:“好,既然你不出声,那就是默认了,行,这就跟我走吧。”

李易说着就要伸手去拉夏侯涓,夏侯涓一惊,慌忙退后一步,急道:“襄侯,能伺候襄侯是小女子的福分,只是兹事体大,还望襄侯能容许小女子先行禀报家中长辈,以免他们担心。”

李易大辣辣的摆手道:“无妨,你家不是城东阳北巷王家么,你先跟我走,随后我就叫人上门说明,而且还会告诉夏侯渊,让他对你家人多多照顾,你就放心吧。”

夏侯涓见李易的态度强硬,肯定是不会放过自己了,再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可能会给夏侯渊带来的麻烦,夏侯涓一咬牙,转身就跑。

之前面对张飞,夏侯涓也是要跑,只是张飞是打着逗弄的心思,这才能容她跑来跑去,但李易可是比张飞果断多了,脚下一动,上前一把揽住夏侯涓的腰,不顾她的拳打脚踢,直接就把她往马背上推去。

夏侯涓的同伴们见状,大惊失色,也要逃遁,但四周都有李易的兵丁把守,当即亮出兵刃,于是,这些女子也全都不敢动弹了。

将夏侯涓箍在了马背上,李易回头示意众人收了兵刃,然后对着那些女子们说道:“你们回城后,告诉她家中长辈,就说人我先带走了,如果她手脚勤快,用着舒心,我就将她留下,并送上厚礼,要是她太过蠢笨,咳咳,我再让人将她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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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7章 典韦骂营

李易那边正开开心心的“拯救”妹子的时候,刘备的大营里面,刘备与关羽简雍几人却是一脸严肃的讨论着承县的战事。

相比刚刚离开郯县时,心中的绝望与悲情,以及在收到调动命令时的紧张,如今刘备的心态比之最初,却是要稳定不少。

李易大军来到承县外面的时候,刘备自然是去拜见李易了,当时刘备心里忐忑的不行,生怕李易找个借口将他杀了,不想李易并没有为难他,反而问候了他的伤势,又送了些伤药,尽管刘备觉得李易的这些表现当不得真,但也算是松了口气,大约知道李易不会拉下脸面直接杀人。

后来刘备还有过主动请战的举动,想以此试探李易的意图,但李易却是拒绝了刘备请战的意思,算是让刘备暂时吃了颗定心丸,毕竟性命宝贵,能不死还是别死的好。

不过刘备并没有因为暂时的宽心就放松大意,行事反而是越发的谨慎小心,单单就“工作”表现来说,真的是没丁点毛病,不光把李易安排下来的事情做的井井有条,自己还主动献上了几条破城的计策,虽然在李易看来大概不算是妙计,但当真要攻城的话,也算是比较有价值的思路了。

今天刘备就是在思考着如何能将夏侯渊引出城来,然后以最小的代价将夏侯渊拿下,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后,刘备也看出来,李易虽然为人很糟糕,刘备内心深处依然深恨着李易,可李易身上有一点,纵然刘备也不得不佩服,那就是李易真的很爱惜人命,无论是对普通士卒,还是寻常的草民百姓,李易真的很爱惜他们,就这方面来说,纵然刘备也是自愧不如。

看着刘备和简雍小声讨论,关羽却是一直都没出声,虽然李易一直针对的是刘备,可关羽心中对李易的恨意却是最多的,如今留在军中,他只是为了刘备,可如果叫他为李易出谋划策,关羽实在是做不到。

知道关羽的想法,刘备也没强求,毕竟这种情况搁谁身上都得感觉憋屈。

“呼”

营帐的帘子忽然荡起,一阵风吹了进来,打断了刘备与简雍的讨论,两人正要看看是谁这么冒失,结果转头就见张飞一脸惊慌的冲了进来,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张飞直接跑到刘备面前跪下,低着头道:“大哥,我我惹了祸事啊!”

听见张飞的话,刘备三人都是一惊,倒不是他们担心张飞口中的所谓祸事,而是他们知道张飞为人,天不怕地不怕的,前些日子正面和李易对上,真着急了也敢动拳头,可今天这是怎么了,竟然一脸失魂落魄,看上去就跟吓到了似的,实在不像是张飞该有的表现。

他们三兄弟相处多年了,这样的张飞还是第一次见到。

“翼德快快起来,有话慢慢说。”

刘备去扶张飞,可张飞却是不肯起来,只是再次道:“大哥,都是我一时坏了心肠,做了错事,连累了大哥!”

这次说话的时候,张飞的语气中竟然带上了几分哭腔。

刘备心中莫名出现了一种很糟糕的预感,而且,几乎下意识的,他就想到了李易,总觉得能让张飞成这样,多半是跟李易有关系。

刘备手上的伤势还未痊愈,不能用力,关羽便伸手将张飞硬拉了起来,似关心,似责备的说道:“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担着就是了,你这般婆婆妈妈的做什么,也不怕被人笑话!”

张飞闻言却是忍不住侧头,别的事情他不怕,可今天这事,说出来是真的要被人笑话的。

简雍在一旁温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何不先让翼德说清楚,然后大家才能知道如何应对啊。”

刘备也是点头,道:“是啊,翼德,你不是出营巡逻去了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

张飞张了张嘴,他想说,只是事情太丢人,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开始被李易撞到的时候,张飞只是单纯的心慌,后来被典韦追着跑,张飞心中想最多的,主要还是惋惜,他感觉自己错过那小姑娘,今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了。

总之,一开始张飞的心是放在他自己身上的,可后来见典韦咬着他不放,张飞就知道李易是认真的,这事情恐怕会有大麻烦,也肯定会牵连到刘备的身上,而且以李易之前对刘备的态度,就算李易妥协,刘备这边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想到种种不好的可能,张飞非常羞愧,也非常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他自己的名声不要紧,真被典韦一刀砍了也不打紧,可要是连累了处境本就不好的刘备,让他于心何安?

就在张飞纠结着该怎么开口解释的时候,忽听大营外有人大声吼道:“张飞,你给我出来,你这厮既然犯了军法,还不快快自缚双手,随我去向襄侯领罪!”

听见这声音,张飞顿时脸色发白,而刘备等人都是一愣,顿了顿,刘备有些不太确定的道:“外面是典韦?”

关羽正要答话,却听典韦又道:“刘备,快快将张飞交出来,难道你要公然徇私不成!”

刘备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事来的太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被骂上了,可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典韦本就是个粗人,这次又是李易点名让他来骂人的,典韦也是火力全开,根本不等刘备回过神,便接着骂道:“张飞,枉我家主公之前还认为你是个好汉,对你寄予厚望,不想你只是表面老实,其实却是个欺男霸女的恶徒!”

张飞脸上忽白忽红,几乎都要冒烟了,换做平时,他早就出去跟典韦大战三百回合了,可今天是他理亏,听着典韦叫骂声,愣是连头都不敢抬。

关羽原本听典韦在外面乱骂一气,心中大怒,正要拎刀子去与典韦理论,可不等他走出两步,就注意到平素脾气最为爆裂的张飞竟然是一声不吭,这让他心里咯噔一声,也不出去了,只是目光灼灼的望着张飞,希望他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刘备心里也不痛快,同时他也发现了张飞的不对劲,再次问道:“翼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飞羞愧欲死,可典韦都骂到门口了,张飞也只能强忍着羞耻,解释道:大哥,我,我今天去巡逻,走的远了些,去了城西,凑巧遇到一捡柴火的女子,我看她容貌甚美,一,一时把持不住,便想便想将她带回来,不料却被李易撞见了,他骂了我,还要对我执行军法,我,我心中畏惧,这便逃了回来。”

“唉,你糊涂啊!”

刘备忍不住拍了一下额头,刚刚典韦开骂的时候,刘备还以为李易又要对他下手,甚至故意设了个圈套给他,可听张飞这么一说,却是明白了,人家典韦固然骂得难听,可张飞自己都坦白了,是他自己见色起意,错在于他,试想一下,李易没理时都能强词夺理欺负人,今天李易那边占了理,这叫刘备如何应对?

相对于刘备的头痛,关羽就非常生气了,而且他表现也很直接了,对着张飞呵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寻欢作乐,你,翼德!你太叫人失望了!”

张飞被骂,根本不敢抬头,关羽见状,有心多骂他几句,可张飞毕到底自家兄弟,关羽叹了口气,转过头又是生气又是发愁。

这时,一个侍卫匆匆跑了进来,对刘备说道:“启禀将军,襄侯帐下大将典韦在营门外叫骂,说张将军犯了军法,让将军把张将军交出去,否则”

见侍卫语气迟疑,关羽便问道:“否则什么?”

那侍卫小心翼翼道:“否则便要把将军一同治罪。”

“欺人太甚!”

关羽忍不住怒喝一声,挥舞着拳头,但只挥了几下,便无力的将拳头放下,然后看向刘备,希望刘备能拿个主意。

只是刘备也很无奈啊,他哪里想到会发生这种破事,而且典韦到现在还在骂个不停,让他的头脑根本无法冷静。

张飞见刘备为难,脸上羞愧之色更甚,一咬牙,道:“大哥,我这就去见李易,看他敢不敢杀我!”

张飞说着就要往外走,关羽一把将他扯了回来,怒道:“休要意气用事。”

刘备看了张飞一眼,深吸口气道:“都不要慌,云长,你在这里看着翼德,莫要让他离开,我去见见典韦。”

关羽知道,刘备去见典韦,少不了得受些委屈,可这次他们的确理亏,他也不知该如何劝解,最终也只能说一声:“大哥小心。”

至于张飞,却是已经抱着脑袋蹲在了地上,他活了几十年,从未像今天这么羞愧过,如果早知道典韦会堵到门口骂人,张飞情愿当时直接被砍上一刀,好歹也算是死得痛快,不用连累他人。

因为典韦嗓门够大,而且直接点了刘备和张飞的名,营中将士因为好奇,几乎全数围到了大营门口,其实营门已经开了,毕竟典韦是李易的人,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李易,没人敢阻拦他入营,可典韦也不傻,他在外面怎么骂都没事,但如果在里面把人家骂急了眼,他这两百来斤肉弄不好就要撂下了。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典韦也是越发亢奋,大声斥道:“刘备,尔等来徐州,名为保护徐州,可今日为何祸害徐州的妇孺,难道这才是尔等来徐州的真正目的!”

“张飞,你太让我家主公失望了,今日若非我家主公及时出现,那几十名无辜女子,岂不就要被你祸害了!”

“尔等良心何在,礼义廉耻何在,你们这么做,对得起徐州的百姓么!”

“万万没想到,你们一个个看上去浓眉大眼,其实却是这般的人面兽心!”

典韦骂的唾沫横飞,痛快的不行,营中那些士兵本来只是看个热闹,反正他们也不是刘备的死忠,基本上没有什么主辱臣死的想法,只是随着典韦越骂越狠,其中一部分士兵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按照李易的军令,刘备这座大营里面有五千人,其中两千是刘备从青州带来的,剩下的,都是徐州本地人,单纯就关系上而言,这些人和刘备也最为平淡。

之前这些徐州兵跟着刘备,并没有什么意见,反正对他们来说,都是在保卫家乡,甚至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因为刘备平素给人的印象很好,很有亲和力,那部分人算是在以一个缓慢的速度不断向刘备靠拢,假日时日,估计就能成为刘备自己的兵。

可是,随着典韦的这一通喝骂,却是直接让原本对刘备无感的人直接产生了疏远,甚至厌恶,而那些有些心向刘备的,也是很快就产生了动摇,开始怀疑刘备是不是真像典韦说的那样,人面兽心。

当刘备来到大营门口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那许多充满了怀疑与不信任的目光。

在人心方面,刘备也是一个高手,再加上典韦现在还在骂骂咧咧个不停,他如何不明白其中缘故?

对于这种情况,刘备心中非常焦虑,只是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一边苦笑,一边硬着头皮去见典韦。

刘备让侍卫留下,自己一个人出了营门,远远的便向典韦致意道:“典将军辛苦,不妨入营用杯水酒,然后再行详谈如何?”

典韦望着刘备,从表情上来看,他是没把刘备当回事的,可典韦心里却是感觉对方挺有胆量的,不说别的,单单是敢独个出来见他,这点很多人都比不了。

典韦摇头道:“不用了,刘将军,张飞欺辱妇孺,这事是我家主公与上百护卫亲眼所见,证据确凿,所以依军法办事即可,没什么需要详谈的。”

当面说话的时候,典韦还算是给了刘备一些尊重,没有再直呼名讳,而是称了一声刘将军,不过,对于张飞这件事情本身的态度,典韦却是强硬的很,几乎是一开口就把话给堵死了。

对于典韦的回绝,刘备脸上没什么变化,只是躬身问道:“敢问典韦将军,不知襄侯的意思是”

典韦冷声道:“依照襄侯军令,银辱女子者,杀!”

第478章 委屈你了

刘备心中不由一颤,他来的时候已经想过,典韦既然能到门前骂营,必然已经是得了李易的授意,再加这次确实是张飞理亏,那么,典韦的态度强硬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可是,当面见面后,刘备才知道,自己想的还是简单了,典韦一开口居然就是要张飞的性命。

偏偏典韦这么做还是依照军法行事,刘备根本无法辩驳,无奈只能深深一礼,一脸哀伤的道:“翼德刚刚已经将事情于我说了,我也是非常气愤,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等事情,我已经狠狠责骂了他,更感激襄侯及时出现,将他阻拦,这才没有铸成大错,否则悔之晚矣,冒昧请问典韦将军,襄侯明日是否有闲暇,备希望可以为翼德之事,当面去向襄侯道谢。”

似是没想到刘备会反过来向李易道谢,典韦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刘备这么说应该是在以退为进,便道:“明天主公他有不,不一定有时间。”

典韦说到一半忽然改口,却是因为他想起了被张飞欺负的那个少女。

李易身边的这些人中,典韦虽然不是第一个追随李易的,但他除了早先去徐州那趟之外,其他时间全都陪伴在李易的身边,深知李易的性格行事,哪怕他并没有亲眼看到李易将少女带回去,可心里却是有种感觉,自家主公的后院估计又要多一位夫人了,如此一来,明天李易的安排自然也就不确定了,故而,典韦可不想因为自己说错话,让刘备去打搅了李易的好兴致。

刘备见典韦忽然改口,却是以为李易明天是真的有事,心中不禁一沉,他原本是想拖延一下,等明天亲自上门向李易求情的,现在既然李易有事,拖延怕是就不行了。

刘备心中有些乱,沉默了一会,这才再次躬身道:“翼德的确有罪,当重重惩处,备绝对不敢徇私包庇,只,只是看在往日的往日的交情上,不知襄侯能否饶他性命?”

典韦摇头道:“如此一来,军法岂不成了儿戏?将来主公他如何治军?”

刘备哑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像是上次的那种故意为难,刘备不管是演戏,还是真的爆发,多少都能给个应对,可这种自己人理亏的情况,对刘备来说实在是有些为难,让他感觉很无力。

过了一会,刘备深吸一口气,第三次向典韦行礼,然后哀求道:“还请典韦将军为备指点明路,若能通融一二,备与两位兄弟感激不尽,愿将家财悉数赠与典韦将军。”

典韦退后一步,摇头道:“刘将军说笑了,典某此来只是传达主公军令,岂能擅自改动?”

刘备表情不由有些僵硬,哀伤之余,他还是有些拿不准,李易是真的要杀张飞,还是说想借题发挥,有别的目的。

就在刘备低头茫然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刘备抬头望去,却见是二十来个士兵,赤着上身,互相搀扶着,有些狼狈的往这边走了过来。

“这,这是”

尽管这些人上身的衣服被褪去了,可刘备还是能认出来的,这些都是他营中的人,于是,刘备马上就想起来了,这些人多半是张飞之前带出去巡逻的人。

等这些人稍稍靠近了些,刘备更是发现,这些人后背上全都有着鞭打的痕迹,显然是受了刑。

这些士兵在距离两人还有十来步的时候就不敢往前走了,倒不是因为刘备,现在相对于刘备来说,他们更怕典韦,因为典韦是李易的人。

刘备正要上前说话,典韦已经一招手,道:“尔等快快进去吧,洗干净伤口,敷上襄侯给的伤药,好好休养几日便无碍了,不过尔等切记,若是再犯,定斩不饶!”

李易这边虽然军法很严,但其中也有着“仁慈”的一面,比如挨鞭子,或者受了板子,事后全都会附赠伤药,一来多少能消除受刑之人心中对李易产生怨恨的可能,再者也是这年头医疗手段太差,若是因为挨了几鞭子,然后伤口溃烂导致身死,这种情况同样不是李易愿意看到的。

“多谢将军。”

“我等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作恶了。”

“多谢襄侯赠药。”

这些人虽然挨了鞭子,但按照他们了解的信息,如今已经是被李易从轻发落了,是以心中怨恨还真不多,后来李易又给了他们药,现在撞见典韦,典韦也没为难他们,这些人反而是生出了几分感激。

典韦对着他们摆摆手,道:“快进去吧,对了,看到张飞,告诉他出来领罚!”

之前刘备看到这一幕,他并没有太多的表示,也不敢打断典韦的话,直到听到典韦的这一声提醒,却是心中一惊,知道事情要坏。

这些士兵得了典韦的放行后便奔着营门去了,里面的人见他们似乎受了殴打,赶忙将他们迎了进去,大家都是同袍,自然要问缘由,这些士兵挨了打,李易又给了药,他们不敢,也不想埋怨李易,如今见同伴们的询问,自然是道出实情,说是受了张飞的连累才挨打的,算是再一次坐实了张飞的罪状。

而且,除此之外,这些人还无意中透露了一个对刘备影响非常大的消息,那就是出了问题张飞直接跑了,却留下他们这些普通兵丁受难。

于是,刘备三兄弟的威望再一次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刘备虽然还在营门外,可看到营中士兵将那些受罚的士兵围住,他已经大概想到了会发生什么结果。

这让刘备不禁在心中悲叹,他到底是做了什么恶事,竟然运道如此之差,这磨难也实在是太多了。

刘备没有回去安抚士兵,他知道,现在的情况就算是安抚估计也没多少作用了。

长长叹了一口气,刘备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典韦将军,真的不能通融一二么?”

典韦神色不变,道:“除非主公的心意改变,否则,主公的命令无人能改!”

刘备握了握拳,脸上青筋鼓起,但很快,他的神色就垮了下来,整个人好像虚脱了一般,有些颓废的说道:“我三人虽然是结拜兄弟,但彼此情分更甚骨肉至亲,不知将军可否容我三人再聚一晚,等明日,我就将将他明正典刑,给襄侯一个交代,可否?”

典韦脸上闪过一抹诧异,虽然这件事情将刘备逼迫的有些厉害,可要说刘备当真会杀了张飞,莫说李易不信,典韦也不信。

不谈刘备三兄弟的情分,就凭张飞那一身武艺,搁谁手里都得尽量保下他,至于军法,说实在的,这东西主要还是约束普通士卒用的,对于“人才”一般都会网开一面。

郭嘉就是个很好的例子,那家伙之前被人告了几次状,俸禄已经被扣到明年去了,可那又如何,这边刚扣了,过两天李易私下里就给上一笔,李易的夫人们有空约了郭嘉的媳妇,还会再给一笔,算下来郭嘉其实还赚了。

典韦自忖要是他自己犯了张飞这样的事情,只要别是三天两头的就来一出,李易估计也就踹他几脚,骂几句就完事了,弄不好李易还会帮他善后。

当然,典韦也就是想想,他是不会那么干的,就算是真的干了,那也是给李易背锅去的。

见典韦有些走神,刘备再次道:“还望典将军通融,备感激不尽。”

“咳。”

典韦轻咳一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了刘将军的心意吧。”

刘备闻言松了口气,赶忙道:“多谢典韦将军!”

“没事没事,刘将军请回吧,我也要回去向主公复命了。”

典韦摆着手,李易并没有真的让他去要了张飞的命,所以他答应刘备的请求并无不妥,不过,典韦却感觉刘备很可能要搞事情,便不打算再留,想要将此事赶快告诉李易。

刘备目送典韦离去,脸色便阴沉了下来,一路低着头,不顾周遭士卒的种种目光,等他回到营帐,就见关羽和张飞迎了上来,两人齐声问道:“大哥,事情怎么样?”

刘备没有答话,自顾自的在帐中来回走着,关张二人见状,也不敢出声,直到过了许久,刘备方才停下脚步,背对着两人,忽然喝道:“来人!”

听到声音,自大帐外进来了几个侍卫,关张二人见状不解,他们自然知道,这都是刘备精挑细选出来的亲信,只是现在叫他们进来做什么?

没等两人想明白,就见刘备下令道:“张飞违反军令,罪不可恕,将他拿下,择时问斩!”

关张二人顿时直接惊呆,齐齐瞪大眼睛,他们怀疑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出问题了,不然刘备怎么可能下令杀张飞?

那些进来的侍卫反应跟关张二人差不多,张飞的事情他们也听说了,没错,张飞的确是犯了军法,可就如今的世道来说,欺男霸女的事情多了去了,张飞的那点错真不算什么,再加上平日里刘关张三人的关系如何,众人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他们压根没想过刘备会真的惩处张飞,更不要说杀头了。

刘备见身后没有动静,再次喝道:“尔等也要违抗军令不成!”

那些侍卫齐齐一震,不得已来到张飞身边,犹豫了一下,先对着张飞行了个礼赔罪,然后便要去抓张飞的手臂。

张飞呆呆的没动,根本没有抵抗,对于张飞来说,他如果早知道会让刘备这般为难,他之前肯定会选择在李易面前了断,刚刚刘备出去的时候,张飞也是打定主意,如果刘备真的没办法,他就冲出去,死在大营门前,算是给李易一个交代。

可是,张飞从来都没想过,刘备会主动下令杀了他。

这种情况张飞不相信,感情上更是接受不了。

张飞没做抵抗,可关羽却是忍耐不住了,上前一把推开侍卫,拦在张飞面前,大声叫道:“大哥!”

关羽的声音很复杂,有些气愤,可更多的还是疑惑,他不相信刘备会真的要张飞的命。

侍卫们再次驻足,这种情况,他们是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刘备依然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道:“云长,难道你也要抗命?”

“我”

关羽和张飞虽然都对刘备忠心耿耿,可张飞好酒贪杯,性子又急,平时难免会出点小问题,可关羽不同,但凡是刘备交代的事情,关羽这边从未出过半点差错,更别说抗命了。

关羽恍惚了一下,再次问道:“翼德的确有错,可罪不至死啊,大哥难道正要翼德性命?”

刘备脚下动了动,似是想回头,可他还是忍住了,用力闭上眼睛,很是无情的说道:“是否罪不至死,不是你我说了算,是襄侯说了算。”

关羽微微张嘴,目光直直的看着刘备的背影,刘备的话就像是一记闷锤砸在了他的胸口,让他上不来气。

这时,却听刘备又道:“要平息襄侯怒火,只能如此了,所以,翼德,你,委屈你了。”

张飞一直都没吭声,他低着头,没人能看清楚他的表情,只是,张飞的鞋面上不知何时已经多了好多湿痕。

吸了吸鼻子,张飞退后几步,对着刘备咚咚咚磕了三个个头,转身就往外走,关羽一惊,赶忙抓住张飞手臂,叫道:“翼德!”

张飞转过头,脸上满是泪水,眼红红的看这关羽,嘴唇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说话,只是手臂猛的一用力,袖子撤掉了一块,却是再次大步往外走,关羽又去抓他,却是抓了空,只能看着手中的半截袖子发呆。

站了一会,关羽的身形踉跄了一下,才像是回过神来,再也不顾什么礼数了,直接冲到刘备身前,用力抓住刘备手臂,叫道:“大哥,这到底是为什么!”

刘备将头侧向一边,轻轻推开关羽的手,道:“你知道方才典韦告诉我什么么?”

关羽脱口道:“难道他是威胁大哥了?就算是威胁,我兄弟三个与他鱼死网破就是了!”

刘备微微摇头,道:“没有威胁,典韦只是告诉我,若能将翼德正法,此战之后再交出兵权,襄侯愿认可我宗亲身份,并为我请功封侯。”

第479章 谁可为良配

刘备说话的语调一如往常,换做平日,必然叫人感觉舒适温和,可此时此刻,刘备的声音落在关羽耳中却是仿若晴天霹雳一般,让他忍不住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撞上了简雍,这才勉强稳住身形,然后抬头,看着刘备的背影,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可视线还是忍不住的开始模糊。

“大哥,你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关羽嘴上这般问着,心里也是如此想着,要说刘备杀张飞求官,他是一万个不信。

刘备叹息道:“事已至此,翼德犯了军法,非死不可,你让我奈何?难道当真包庇与他?至于其他的……只是附带罢了。”

关羽心口一闷,感觉口中有些腥甜,让他原本要张开的口又紧紧闭上。

这时,刘备又道:“我不好去见他,唉,你代我送他一程吧,去吧!”

刘备说罢,便直接去了屏风后的内帐,显然是没有再与关羽说下去的兴致了。

关羽见刘备如此,伸手想叫住刘备,可心中却是忽的痛如刀绞,痛得他头晕目眩,感觉天地都仿佛颠倒,最终,关羽还是没有去喊刘备,只是仿佛疯了一般的大笑着,一手捂着眼睛,恍恍惚惚,三步一跌的离开了刘备的营帐,也不知是要去那里。

等关羽走后,一直保持安静的简雍擦了擦眼睛,绕过屏风来到后面,就见刘备独个对着一副铠甲坐着,虽然刘备平时也经常这么坐,可今天简雍却是发觉刘备的背影格外落寞。

简雍缓步走到刘备的身边,只见刘备双拳紧握,拳头上面全是血迹,显然是太过用力,导致伤口再次崩裂,而刘备脸上,更是眼泪纵横,只是没有哭出声音罢了。

见状,简雍没能忍住,眼泪也再次流了下来。

“哈,咳咳……”

刘备吸了口气,又清了清嗓子,压下了哽咽,然后却是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开口道:“宪和来啦。”

“玄德,你这是何苦啊!”

简雍说着,便拉起刘备的手,重新给他包扎伤口,刘备没动,任由简雍施为,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果然还是宪和最知我。”

简雍轻声道:“你我早年相识,行走至今,他二人被你言语所激,一时没能明白,但我岂能不知你用心良苦?”

“既然如此,宪和最后再帮我一次,如何?”

刘备转头看向简雍,满脸都是郑重。

简雍却是觉得心头一酸,不忍去看刘备,只是低头答道:“你只管说就是了。”

刘备脸上再次露出笑容,道:“云长必然不会坐视翼德受刑,肯定会将他救下,稍后你去寻找云长,暗示于他,就说我已经决定舍去心中抱负,只求功名富贵,以此劝说云长救下翼德之后,便离开徐州,去别处谋生罢。”

“嗯……”

简雍应了一声,却是带着哭腔。

反观刘备,说出这些话之后,脸上的神色却是明显轻松了许多,继续道:“你再去营中寻个面貌和翼德接近之人,等云长带翼德走后,你便将他杀了,取齐首级,对外就说是翼德已经伏法,这样,就算他二人将来明白其中关窍,但为了不让我背负欺瞒之名,纵然有心回来却也不能。”

简雍无声点头,算是把这件事也应下了。

顿了顿,刘备又道:“这些做完之后,宪和,你也走吧。”

简雍猛的抬头,看向刘备,眼中满是泪光。

刘备看了简雍一眼,摇头长叹道:“我乃是必死之人,毫无前途可言,叫我带着你们去死,于心何忍?所以,宪和,这些事情做完之后,你也走吧,只要没了我,你们也别去寻李易作对,他是绝对不会为难你们的,走吧,只要你们都能平安,也算是去了我一块心病。”

简雍用力的擦着眼睛,可眼泪落下的太快,任凭他怎么擦走擦不干净。

“玄,玄德,如此我们干脆一起走吧,就向翼德说的那样,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可好?”

简雍语气中满是恳求,虽然知道刘备几乎不可能答应,但简雍还是忍不住再次问出了这个问题。

刘备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道:“你赶快安排事情去吧,去吧,稍后,我还想再去见李易一面。”

……

相对于刘备营中的悲情,承县里头,夏侯渊暂时落脚的府邸中也是不差,不过这边却是鸡飞狗跳,乱做了一团。

夏侯渊正抓着一根棍子,抬手就要往面前的一个女子身上打去,幸亏被一旁的曹洪和程昱给抓住了手,不然那女子怕是性命难保。

“你们给我让开,让我打死这贱人,她们留涓儿一个人受难,自己却是偷生跑了回来,这算是什么道理!真当我不敢杀人不成!”

一旁的曹洪脸色有些尴尬,因为跟夏侯涓一起的女子中,基本都是他们这些人的家属,其中就有他刚纳的小妾,而面前跪着得这位,就是夏侯渊的小妾。

这事曹洪也是非常揪心的,夏侯涓性子好,人也乖巧,尽管夏侯渊是这一路兵马的主将,可夏侯涓莫说仗着夏侯渊的关系作威作福了,就是一些寻常小事,她也不会假手他人,为的就是不给夏侯渊添麻烦,否则像是拾柴火这种事怎么都论不到夏侯涓去做。

还有,夏侯涓除了懂事之外还烧的一手好菜,这些天来,曹洪他们吃的都是夏侯涓亲手做的饭,这姑娘非常细心,尽管是在打仗,也没让他们在吃食上讲究。

所以听说夏侯涓被李易劫去了,曹洪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至于夏侯渊,那就更别提了。

夏侯涓是夏侯渊弟弟的女儿,早些年夏侯渊弟弟亡故了,夏侯渊便收养了夏侯涓,而且对其极为宠爱,饥荒的时候,夏侯渊宁肯不要自家的孩子,也要养活夏侯涓,可见夏侯涓在夏侯渊心中的位置。

刚刚听说夏侯涓被人抢去,当时夏侯渊整个人都要疯了,要不是曹洪与程昱死命的拦着,此时夏侯渊怕是已经带兵杀出去抢人了。

曹洪摆手,示意夏侯渊的小妾退下,然后劝道:“妙才,涓儿的事我同样是担心非常,只是我等千万不可乱了方寸啊!”

原本主事的三人中,曹洪算是心性最差的一个,不过如今却是轮到他反过来安抚夏侯渊了。

至于程昱,虽然也拉着夏侯渊的手臂,可嘴上却是什么也没说,而且低着头若有所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夏侯渊心里难受,一脚踹翻了火盆,吓得侍卫们纷纷躲避,炭火落到了自己的袍子上他也不去管,只顾捶着胸口,痛心疾首道:“方寸!方寸!我岂能不知!只是,只是这叫我将来有何面目去见涓儿他父亲啊!”

说着,夏侯渊捂脸就哭了起来,曹洪见状,却是只能伸着手干着急,处理这种事情本就非他所长,而且当事人还是极为重情义的夏侯渊,那就更难了。

曹洪没办法,只好看向程昱,希望程昱能说上几句劝上一劝,可程昱却是低头装作没看见,曹洪见状不由有些生气,只道程昱是没有蛋蛋,只是这时候他也不好对程昱发作吗,这才没出声。

哭了一阵,夏侯渊擦擦眼睛,左右看看他二人,问道:“你们说,我用财物将涓儿赎回,李易可能应允?”

听到又要给李易送钱,曹洪虽然肉痛,可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当即说道:“只要能将人赎回,我没有半点异议。”

夏侯渊感激的看了曹洪一眼,这就要派人去联系李易,却听程昱咳嗽了两声,然后说道:“将军且慢。”

“仲德有何看法?”

虽然夏侯渊的语气没什么异样,可他心里却是对程昱有了些意见,刚刚听说夏侯涓被李易掳走了,曹洪虽然没什么办法,但好歹也是跟着他一起着急,可程昱却仿佛是个局外人一样,居然完全不关心夏侯涓的生死,这让夏侯渊心中对他非常有意见。

“咳咳!”

程昱又咳嗽了一声,道:“听归来之人所说,小姐谎称姓王,但被李易卜算出是在说谎,之后又断定其为复姓,程某虽然不知李易的卜算之术到底是真高明,还是迷人耳目,但程某可以肯定,李易既然敢说小姐乃是复姓,那么,必然知晓小姐与将军关系,最起码,也当知道其是夏侯族人。”

夏侯渊直视着程昱,没说话,他还没弄清楚程昱是想表达什么。

见状,程昱继续道:“李易既然知道小姐身份,却不完全点破,这是为何?”

听到这里,夏侯渊才算是开始认真思考程昱的话,只是他心中太乱,一时也难以想出个结果出来。

倒是曹洪说道:“听说李易此人极好女色,咳咳——”

曹洪刚说到一半,就见夏侯渊极为不善的目光盯了过来,赶忙改口道:“莫非他是故意不点破,想让妙才吃了这个闷亏?”

虽然曹洪的话说得夏侯渊心里是翻江倒海,非常的不舒服,可他仔细想想,觉得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于是夏侯渊便看向了程昱,目光中满是担忧之色,如果李易当真跟他耍无赖,他这边的确没什么好的办法。

看夏侯渊神色,程昱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摇头道:“依程某来看,李易今日之举,主要目的是在那刘备身上,如果当时李易说出小姐身份,因为双方敌对关系,便无法向刘备发难,相反,李易不点明小姐身份,那么小姐就是徐州百姓,李易可以此名正言顺的惩治刘备。”

“至于为何说出复姓,想来李易是要给将军提个醒,让将军放心,不然李易当时为何单单只带走小姐一人?”

“故而,小姐今日不过适逢其会罢了,李易之所以要将小姐带走,很可能是不想因为小姐的身份让之后的事情生出变故。”

夏侯渊点点头,道:“有些道理。”

程昱微笑,继续道:“李易与刘备有仇怨,此事人所共之,而根据细作消息,之前在郯县的时候,李易便欲杀刘备,只当时没有成事,才会有了今日局面。”

“而今天之事,以李易与刘备等人之间关系,李易此时多半已经叫人去为难刘备,虽然不知刘备会如何应对,但想来是极为头痛的。”

夏侯渊已经察觉到了程昱的意思,问道:“你叫我联合刘备?”

“不错!”

程昱说道:“之前将军便有意联络刘备,只是之前为了向李易表示亲善,故而不好接触刘备,以防打草惊蛇,可今次却是有了机会,将军完全可以派人去向刘备质问,然后暗中联络试探,想来就算李易知晓,也不能责怪将军,退一步讲,即便万一事情泄露了,受损的也是刘备,而不是将军。”

听程昱说罢,曹洪当即表态道:“妙才,我以为此计可行!”

夏侯渊心中同样认为可行,不过此时更记挂的还是夏侯涓,于是又道:“刘备之事可以斟酌,但涓儿那边当怎么办,难道就不闻不问了么?”

“自然……不是。”

程昱缓缓摇头,关于夏侯涓的事情,其实刚收到消息,他心中便有了计较,只是当时夏侯渊心神大乱,他那时实在无法开口,这才一直沉默,如今夏侯渊情绪稳定了不少,有些话他也就能说了。

程昱拱手问道:“敢问将军,小姐已到待嫁之龄,听说之前有不少人上门求亲,但全都被将军回绝,敢问这是为何?”

夏侯渊一愣,没想到程昱会问这个,皱皱眉,但他还是如实答道:“涓儿无论容貌,品性,皆为女子中少有,我视她更甚我亲子,自然要为她寻个上好的人家,绝对不能委屈了她。”

程昱摸了摸鼻子,借着动作掩饰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又问道:“那敢问将军,当今天下的年轻俊杰,不知哪位能入将军眼中,认为其可为小姐良配……”

夏侯渊下意识的就要在脑子里罗列一下天下那些有名的年轻人,但是马上,夏侯渊就反应了过来,黑着一张脸,盯着程昱,咬牙切齿的问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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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夏侯渊认了

程昱慢慢退后一步,道:“其中意思,将军不是已经明白了么?”

“你——”

夏侯渊真的是被气到了,程昱想表达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说天下的年轻俊杰之中,没人能比得过李易,所以呢,夏侯渊与其挑三拣四的给夏侯涓找夫婿,还不如直接认李易当他的侄女婿算了,毕竟李易那么优秀。

这一番意思乍一听的确是有些道理,可夏侯渊作为当事人却是接受不能,难道就因为李易年轻,有名望,所以强抢他侄女就有理了?

眼看着夏侯渊的胸口一鼓一鼓的,像是要炸开的样子,程昱只能劝道:“我知将军心中愤怒,但昱所言非是让将军忍气吞声,更非是要将军放弃小姐,实是因为此事虽然让人心中不快,但也是一件一举多得的好事。”

夏侯渊感觉脑子里嗡的一声,头发都差点竖起来了,他咬着牙,伸手指着程昱,一字一字的道:“你若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休怪我不讲情面!”

程昱神色淡然,被夏侯渊威胁,也不恼火,只是踱了几步,然后伸出一根手指道:“这其一,以李易如今成就来看,确为良配,虽然小姐过去难免要做妾室,可就之前祢衡还有孔融的事情来看,李易显然是极为护短之人,所以小姐即便是做妾,也不至于受了委屈。”

夏侯渊涨红着脸道:“可他却是个好色之徒,涓儿跟着他早晚要被冷落。”

程昱摇摇头,道:“将军错了,世人也错了。”

夏侯渊不解,问道:“哪里错了?”

程昱说道:“今次出兵徐州之前,我与志才谈及李易,说到李易好色之事,将军可知志才如何评论?”

夏侯渊微微皱眉:“此事众所周知,难道还能有别的说法不成?”

程昱笑道:“志才说李易有操守,行事张弛有度,虽然喜好美色,却绝非纵余银乱之人。”

夏侯渊和曹洪都是瞪大眼睛,明显是不赞同戏志才的评价。

程昱见状,问道:“两位将军府上可有蓄养歌姬?”

两人一怔,然后答道:“这个自然是有的。”

程昱又道:“李易府中却是没有,而且李易无论是在南阳,还是入主荆州之后,当地世家大族,或者机要官员,多有送上美婢爱女意图与李易攀亲交好,前前后后怕是不下数十次,然而,除了一个名叫魏延的将军送的人被李易留下,其他李易却是一概不收。”

程昱摊摊手,道:“那些人既然敢把人往李易府中送,想来面貌是绝对不差的,李易若真的只是个好色之徒,自当全盘收下,可事实并非如此,有此可见,李易固然好色,却不是那些浪荡子,只知纵情贪欢,所以,将军在此节之上,真的无需多虑。”

夏侯渊一时间无话可说,因为程昱说的确实有道理,不说别的,李易如果真是那种见到美色就昏头的家伙,他根本就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而且,夏侯渊其实也清楚,他之所以对李易那么抵触,除了关心夏侯涓之外,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双方的敌对关系,再加上李易这些天来的挑衅,让他对李易的感觉非常糟糕。

见夏侯渊不出声了,一旁曹洪咳嗽了一声,问道:“还有呢?”

这次程昱没有太快做出回答,脸上轻松的表情也收了起来,转为郑重,来回走了好几步,坐到了两人身前,然后认真问道:“将军对天下大势如何看待?”

程昱的问题再一次出乎了夏侯渊的预料,夏侯渊想了想,却没没有开口,只是示意程昱继续往下说。

程昱也很干脆,直接说道:“当今天下,天子失其权柄,不能自保,各地诸侯拥兵乱战,虽然大家名义上还是汉臣,可实际上,天下局势却是比之始皇帝一统之前也不差多少了。”

“这就像是一盘棋,一盘关乎天下的棋,主公就在棋局之中,李易也在棋盘之中,袁绍,袁术,公孙瓒,刘璋,陶谦等等,皆在棋盘之中,然而最后能胜出的只有一人,将军以为谁能走到最后?”

夏侯渊还未答话,曹洪便果断道:“自然是孟德!”

程昱笑笑,然后拱手道:“主公,当世英雄也,然而,袁绍,李易这些人就差了么?”

曹洪不服道:“你这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程昱摇头:“若是对外面那些士卒将校们,我自然要说,李易乃山野草民,如今不过跳梁小丑罢了,在主公面前不值一提,然而,若是我等私下里也这么想,这么说,那么……不得一提的,恐怕不是李易,而是你我啊。”

曹洪心里还是不服,可他也不是死脑筋,程昱都把话说的如此直白了,他自然也听懂了其中道理,便也不再辩驳。

见状,程昱再次对夏侯渊道:“所以,如今天下大势混沌,小姐若是与李易结为连里,使两家成为秦晋之好,不但能保小姐自身富贵,万一将来有变,但有小姐在李易身侧,这便是情分,可为将军,也可为主公争取一分机会,这其中道理,将军应当明白,李易自然也明白,主公同样知道,程某断言,将军若是将此事告知主公,主公必是先行痛骂李易,以此安抚将军,但之后却是难免要委婉促成此事,让两家成为姻亲,所以,既然如此,将军何不顺水推舟,直接应允此事呢?”

夏侯渊慢慢闭上了眼睛,他不是不生气了,而是程昱的话,让他不得不从一个新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情。

夏侯渊是个很仗义,喜欢感情用事的人,他能给曹操顶罪,能在饥荒的时候为夏侯涓舍了自己的亲子,可知他的性格如何。

如果今天事情放在早些年,夏侯渊很可能会不管不顾,一切行事以将夏侯涓救回来为首要目的,可如今,随着曹操的崛起,随着他肩负的责任越来越重,夏侯渊知道,许多事情,他已经不能再从本心去做判断了,转而要学着像程昱这样,从利益出发,进而做出一些并不符合他本心的决定出来。

程昱看着夏侯渊的神色,知道他的想法已经松动,考虑了一下,决定再添一把火,轻声补充道:“李易虽然妻妾不少,可是一直未有子嗣,所以,小姐若是能先行为李易诞下一儿半女,那将来……”

剩下的话程昱没有再说,不过其中意味,已经非常明显了。

李易如今是荆州之主,名望又是极高,在这种情况下,李易一旦有了子嗣,肯定会被李易本人,以及拥护李易的人将其当做李易事业的继承人来看待,他的分量是非常重的。

相应的,那个孩子的母亲,还有他母亲的族人,毫无疑问的将会获得巨大的利益与话语权。

所以,如果夏侯涓能先给李易诞下子嗣,她就算不是正妻,也不会比正妻差了,而夏侯家更是白捡了一个大便宜。

程昱这一剂补充可谓是非常的有力,之前在心里非常反对的曹洪已经收回了敌视的目光,至于夏侯渊,原本摇摆不定的天平同样彻底倾斜。

夏侯渊睁开眼睛,对着程昱看了老半天,这才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先生觉得我如今当如何行事,难道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认下这件事?”

夏侯渊心里已经想明白了,但想明白是一回事,心甘情愿又是一回事,更何况他是真的把夏侯涓当亲闺女来养的,就像是夏侯涓的父亲一样,天下间任何一个父亲都不可能对一个把自己闺女掳走的家伙有好感。

程昱心中好笑,不过表面上却是一本正经的,拱手道:“因为李易之前并未点名小姐身份,所以,纵然大家心中彼此知晓,但一时也不好言明,否则小姐那边难做,这样,将军可以在明日备上一份礼物,无需太过贵重,以女子之物为主即可,送到李易营中,以李易智慧,必然能知晓将军心意,等将来时机合适,亦或者徐州事了,他肯定会主动给小姐,给将军一个交代。”

曹洪爱财,之前送东西给李易赎人也就罢了,可现在赔了一个夏侯涓进去,他们还要跟着再送一波,这叫他心里有些不平衡,忍不住问道:“李易那边难道就不用表示一二?”

程昱有些无语,暗道这曹洪别的都不错,就是一关系到钱财就容易犯糊涂。

但是程昱也不能指责曹洪,只好为他解释道:“李易的回礼,便是为小姐正名啊,而且今日小姐受了委屈,将来万一有事,将来也方便开口。”

曹洪还想说些什么,夏侯渊摆手打断道:“罢了,就这样吧,明日我就安排人给他送礼。”

说罢,夏侯渊看着程昱,有些期盼的说道:“明日可否劳烦先生为我走一遭,看看涓儿是否受了委屈?”

程昱赶忙摇头道:“这个,还请将军体谅,这件事非是程某不愿出力,而是有孝先之事在前,我若是去了,怕是就再难回来侍奉主公了。”

“唉,是我冒昧了。”

夏侯渊叹了口气,其实说完之后,他就想起了这个问题。

一旁的曹洪也叹道:“如此,唉,总感觉有些太便宜他了,有点不甘心。”

夏侯渊与程昱都没接话,曹洪又道:“那我们还要联系刘备么?”

“这……”

夏侯渊有些拿不定主意,原本他是想联系刘备的,叫他反水李易的,可现在夏侯涓刚刚过去,他再去联络刘备,这就有些为难了,因为一旦走路风声,李易恼怒,或许不能拿他怎样,可李易要是把气撒在夏侯涓身上该怎么办?

然而,程昱却是果断道:“自然应当联系!”

夏侯渊脱口问道:“那涓儿那边怎么办,这不是要害了她么?”

程昱笑道:“将军多虑了,其实不然,小姐将来能在李易那边得到多少照顾,不在于将军与李易相处时有多少退让,而在于将军威势,在于主公名望,倘若将军不堪一击,倘若主公战不下臧霸,那么李易或许会轻视小姐,相反,若是将军兵势威猛,将来主公尽取徐州之地,李易只能处处护着小姐,断无让她受委屈的可能!”

“好吧……”

夏侯渊算是接受了程昱的说法,只是答应的声音有些无力,毕竟道理归道理,人心有时候并不是凭借道理就能左右的,夏侯渊在做出了最理智的选择后,但心中的担忧却并不能减少。

不过夏侯渊能被曹操委以重任,还是有着主持大局的本事的,既然事情已经敲定,在短暂的调整后,当即说道:“今晚……不,明天安排人去见刘备……”

夏侯渊刚刚开口,房门被推开,一个传令兵快步走了进来,向着夏侯渊拜道:“启禀将军,城东刘备大营有异。”

“哦?”

夏侯渊眉头一挑,旋即面露喜色,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程昱与曹洪也是眼含期待,曹洪更是直接道:“难不成是刘备倒戈了?”

那传令兵摇头道:“不是,适才刘备营中忽然挂起白幡,我军士卒见状靠近,也不被驱赶,后来问询后被告知,乃是刘备的义弟张飞违犯军法,刘备因为李易督促,不得已将张飞斩首,如今正在营中为张飞设灵堂祭奠。”

夏侯渊三人顿时面面相觑,因为交战的关系,他们对刘备三人也是有关注的,知道他们三兄弟感情非比寻常,这次的事情,夏侯渊觉得张飞固然会受罚,但李易应该不会要了张飞的性命,却不想最后却是真的死了人,而且还是刘备斩的。

这让夏侯渊不知该说李易的军法厉害,还是佩服刘备的心狠,对自家兄弟都能下手。

三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一会,夏侯渊示意传令兵退下,然后却是有些迟疑道:“刘备既然杀了张飞,这……怕不是被李易吓到了?我等再联系他,可还能成事?”

刘备那边的打算让人有些看不清,曹洪想了想,不敢开口,程昱同样紧皱眉头,在有限的情报下,他也很难准确判断出刘备那边的情况。

就在三人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打外面又来了一人,却是夏侯渊的亲卫,行了一礼,道:“启禀将军,刚刚守城军士发现有人用绳索攀爬城墙,便将他拿了,那人自称是刘备信使,有要事求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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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刘备献计

“什么,你说刘备将张飞给杀了?”

城东大营的帅帐之中,李易正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典韦。

之前典韦骂营回来,自然是给李易说了刘备的反应,李易笑笑并没有当回事,因为以刘关张三人的感情,让刘备去杀张飞,除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所以,李易只是下令各营加强防守,然后就开始期待起刘备最后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反应。

然而,让李易大跌眼镜的是,他刚吃过晚饭,正打算去找夏侯涓“交流”一下,结果典韦就来告诉他,说刘备已经把张飞给杀了,甚至都开始办丧事了。

李易闻言直接就惊呆了。

开玩笑呢吧!

这事叫人完全无法理解,也无法接受!

看到李易的神色“震撼”,典韦怕李易不信,又补充道:“启禀主公,末将也心中存疑,所以适才已经叫人去看过了,那尸首确实是张飞无疑。”

“这……难道是真的?”

李易有些失神,此刻他的心情非常复杂,按说张飞被刘备干掉了,是刘备自断臂膀,再加上张飞明显也不肯为他所用,所以单纯就利益上来说,这对李易绝对是一件好事,可李易却是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李易穿越之后,杀人不少,因为他栽了的名人也有好几个了,如董卓,刘表,这些人因他而死去的时候,李易全都得到了巨大的利益与成就感,可他并没有因为这些人本身的死去而感到多少欢喜。

因为他虽然心黑,但暂时他的心还没有扭曲,大家彼此究竟谁对不起谁,李易还是能拎得清的。

至于今天的事情,李易虽然狠狠的为难了刘备一把,可说老实话,李易真的只是单纯的想为难刘备,对于这样一个从卖草鞋开始崛起的人物,李易有敬佩,更有一种嫉妒,他很想知道刘备在面对这种难题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光膀子跟他干一场,还是低声下气过来求情,至于杀张飞这个选项,却是不再李易的考虑范围之内。

于是,在抓住张飞的小辫子之后,李易果断就把难题扔给了刘备。

奈何,李易却是万万没想到,刘备竟然真的把张飞给杀了,这……这真的不是李易的本意,更是他没想到的结果。

李易一手抚着额头,脸上满是唏嘘懊恼,还有几分后悔,看的典韦和蒯越等人是一脸的问号,在他们看来,李易这时候应该高兴才对,就算不好表现在脸上,那最多也就是感慨两声算了,可这满脸懊恼的表情算是怎么回事?

哪怕如荀攸蒯越这样的智谋超群之人也无法理解李易的想法。

“这全都是我的……”

良久,李易忍不住的要发出感慨,可瞧见了众人脸上的表情,他又生生的把“过错”二字吞了回去,改口道:“公明,再度传令各营加强戒备,千万提防刘备动静!”

“喏!”

徐晃领命退下,李易左右看看,又对荀攸说道:“稍后先生代我前去祭拜一下吧,唉!”

李易叹了口气,原本他是想说自己去祭拜的,可再一想,自己这时候要是去了,多半要有一场火并,就算刘备能忍,但关羽可还在呢。

想到关羽,李易不禁问道:“恶来,可有关羽的消息?”

典韦摇头道:“适才安排去查看的人并未见到关羽,而且事情太过突然,也没有叫他去看关羽动向,主公若是想知道,末将这就叫人去问。”

李易本想说不用了,但刘备这一出玩的太过出乎意料,他不想生出意外,便道:“好,你去安排吧,不过注意一下,问事的时候尽量……尽量委婉一些。”

“喏!”

典韦领命,就在他要出去的时候,一个亲卫走了进来,道:“启禀主公,刘备大营外求见。”

李易正在揉脑门的手当即一顿,他不禁怀疑起了自己的听力,刘备这时候来见他了,没搞错吧?

李易有些走神,但旁人却是没有,蒯越对那亲卫问道:“刘备带了多少人过来?”

亲卫答道:“只有五个亲兵。”

“唔……”

蒯越略一沉吟,对着还在晕乎的李易道:“主公,今日之事怕是有些蹊跷,如果刘备三兄弟真如主公说的那般感情甚笃的话,今日张飞怕是有可能诈死。”

李易回过神来,愕然道:“这怎么可能,不是已经有人去瞧过张飞尸首了么?”

蒯越道:“这个,属下也只是推断,因为结合主公往日所言,再看刘备行事,其中明显存疑,所以才有此一说,希望主公能有所警惕,免得稍后刘备到来,被其言语蒙蔽。”

蒯越说的很谦虚,可李易顺着他的话思考,却是越想越觉得蒯越说的有道理,自己刚才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点懵,没能察觉到其中问题,而其他人不同,在他们看来,刘备身份还远没他们高,彼此又没有什么感情羁绊,因此思考的时候自然也就更为理智。

李易想到这里,心中顿时明朗了许多,一改之前神色,赞叹:“先生提醒的好,很好,恶来,关羽的事情先不要打探了,你去将刘备带进来吧。”

典韦领命退下,很快,就引着刘备走了进来,刘备一身褐衣,外面还披着一个青色的大斗篷,看面容,虽然有些憔悴,但李易打量过后,却是基本断定,张飞肯定是没事了,不然刘备纵然心思再是深沉,神色也不可能如此平静。

刘备行礼过后,李易因为之前恶作剧一般的为难有些过意不去,尽管考虑到张飞可能没事,但也没有再折腾刘备,直接赐座,然后问道:“玄德连夜见我,不知是有何急事?”

李易没去提张飞的事,仿佛那些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刘备要拱手,李易却是摆手道:“玄德伤势未愈,有话直说就是,不用这些虚礼。”

刘备顿了顿,放下了手,他心里的感觉莫名,因为李易看他的时候,似乎有些……歉意?

不过以刘备的心性还不至于因为李易这一点小小的歉意而产生变化,直接说道:“启禀襄侯,备今夜拜访,是为了献计而来。”

“哦?什么妙计,说来听听。”

李易脸上展露笑容,如果说之前他有七成把握说张飞没死,那么现在的话,已经有九成了。

刘备低着头说道:“张飞违犯军法,我本已经让人将他拿下,等明日治罪,却不想关羽顾念私人情谊,背着我将张飞救出,又带他逃离,如今已经不知所踪。”

李易暗道一声果然,同时吐出一口气,只是那吐气的声音既有遗憾,又有轻松,给人的感觉很是矛盾。

刘备虽然听出了一些不太对劲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去看李易,而是继续道:“备当时万分惶恐,因为辜负襄侯军令,便要过来请罪,只是又想到前方还有夏侯渊固守城池,于是,就想要借着关张二人出逃之事,将计就计,然后将功赎罪。”

李易道:“具体说来听听。”

“喏!”

刘备应了一声,道:“得知他二人出逃后,我便让人开始操办丧事,同时派信使前去联络夏侯渊,以张飞身死为借口,告诉夏侯渊我欲叛襄侯,希望可以约定时间,由我在襄侯大营附近作乱,然后夏侯渊出城来攻,里应外合,共击襄侯大营。”

刘备刚刚说到这里,一旁的荀攸忽然出声喝道:“刘备,你好大的胆子,没有主帅应允,你就敢擅自私下联络夏侯渊,难道你也想试试军法么!”

荀攸倒不是无故发难,有些事情的规矩不管是古代,还是后世全都是一样的,两军对垒,一边的大佬没对话,可下面的人却私下里去联络对面的主事人,不管其目的为何,这都是犯了大忌,说违犯军法一点都不为过。

刘备沉默,没有辩解,因为他知道,以如今情况,李易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做文章。

果然,就见李易想了想,然后摆手道:“今次算是特例,先听玄德把话说完吧。”

“多谢襄侯体谅。”

刘备谢了一声,之前发难的荀攸也是躬身退了回去,其实荀攸也知道李易不会责难刘备,但李易不计较是李易的道理,他们这些做下属的,遇到这种问题却是必须要提出来才可以,不然难免不会有人以为李易是真的不在乎这些规矩,进而让一些人生出原本不该有的想法。

刘备继续道:“联系夏侯渊的人,最快今晚,最迟明晚就应当可以带回消息,然后只等襄侯同意,便可将计就计设下埋伏,诱骗夏侯渊出城,然后一战全胜,只要夏侯渊一败,曹操后路被阻,也只有退兵一途,那么徐州危局可解,襄侯也必定再度扬名天下!”

刘备说罢,便不再言语,静静的等着李易的表态。

荀攸蒯越等人,同样没有出声,他们都在盘算着刘备的想法,想知道这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李易应该如何选择,才能得到最大的利益。

而李易本人,此时则是摩挲着下巴,他有些吃不准刘备的想法。

要说刘备是计中计,明为设计坑夏侯渊,其实是要坑他,虽然就双方的关系和感情上来讲,这是非常有可能的,但刘备这么干未免也太蠢了些,是个人都知道李易想杀刘备,不大可能会按照刘备的设想去走,可偏偏刘备还真的就提出了这样的计策,叫人好不古怪。

可如果说刘备是真心帮李易算计夏侯渊,这同样有些扯淡,刘备是个好脾气不假,但他可不是没脾气啊,李易那么对他,刘备凭啥给李易真心卖力?

李易一时弄不明白刘备的想法,倒是在关羽和张飞那边,李易隐隐有些感觉,刘备可能是以某种方法将他们送走保命了,毕竟砍了一个“张飞”,又摆了灵堂,如果今后张飞再冒出来,刘备的脸面往哪搁?

这么想着,纠结着,之前李易心中对刘备三兄弟的那一丝愧疚,也随着关张的离去,和刘备的这一番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操作,迅速消耗着,直到近乎于零。

李易深吸一口气,他没有就刘备的“妙计”做出回应,而是问道:“关张二人逃了,你可派人追击,又有多少把握将他们追回?”

刘备不禁抬头看了一眼李易,双目中闪过一丝诧异之色。

在刘备看来,李易的目标是他,对于关张二人,李易的杀心一直都不大,相反还有些爱才,这次他用计让关张二人离开,应该是李易希望看到的事情,所以,他来拜见李易之前,便已经在心中认定,李易应该不会再就张飞之事为难他了,不料,李易还是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刘备轻轻皱眉,但很快,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只是眉头却是皱的更深。

李易对关张敌意不大,那么,提起他们,为的,还是他刘备啊。

刘备暗道自己疏忽,只是李易已经出招,也就只能硬着脖子接下了,

刘备如实答道:“备,并未派人追寻。”

李易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一旁蒯越察言观色,当即出声道:“刘将军如此,难道是无视军令么?”

“不敢!”

刘备微微俯身,解释道:“非是备不愿意派兵追赶二人,实在是他二人武艺高强,再加上不知他们所去方向,那么,被派出去的人少了,莫说追不道他们,就算侥幸遇到,也难将他二人南下。”

“可如果为了他二人就出动大批兵马,又实在太过劳师动众,而且,天色已晚,骤然大规模调动兵马,一旦被夏侯渊所趁,怕是会坏了大事,所以……还请襄侯谅解。”

李易点头道:“你说的不错,确实情有可原!”

刘备闻言,正要松口气,却听李易语调一变,又道:“然而,法不容情,你不能御下在先,张飞犯事之后又不能严加看管,此罪其二,最后他二人出逃,你却因为因为种种原因,直接放弃追捕,实在太过叫我失望了。”

刘备嘴角抽搐了一下,但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低头,看上去非常恭顺的模样。

李易眼睛一眨不眨的注视着刘备,最后道:“鉴于这三点,可见你虽是干吏,却非良将,不如这样吧,那三千徐州兵就交给魏延暂管吧,你先带着那两千青州军好好历练,等将来立功,我再将那三千徐州兵还你,你可有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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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2章 不接招

夺兵权!

李易这是在夺刘备的兵权!

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瞬间明白了李易的意思,纷纷转头看向刘备,想知道,他是否会同意李易的要求。

刘备眼帘低垂,并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其实,这已经不是李易第一次动刘备的兵权了。

之前刘备驻扎在兰陵,李易让刘备带兵五千去承县,虽然只是调遣,并没有直接动刘备手中的兵马,可事实上,留在兰陵的那些人如今全都是徐州本地的将校在统领,如果刘备和李易的命令同时发过去,他们肯定是听李易的,也就是说,那些人已经脱离了刘备的掌控。

不过上次的事情李易做的还算是比较客气,彼此脸面上过得去,但这回就不一样了,先是对张飞发难,然后又借着这件事直接要刘备手下的徐州兵,可谓是一步步的将刘备往绝路上逼。

要知道,如果交出那三千徐州兵,刘备真就不剩下什么了。

李易心里觉得,刘备很可能会推脱,因为刘备虽然归他调遣,可刘备的兵权却是陶谦给的,而非是李易,刘备若是以陶谦为挡箭牌回绝李易,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在这种情况下李易如果还非要夺刘备兵权,多少会有不给陶谦面子的意思。

等了一会不见刘备说话,就在李易以为刘备会婉拒的时候,却见刘备问道:“不知魏延将军何时可以交接,是今晚,还是等明日?”

李易目光有些诧异,刘备竟然没有回绝,连拖延都没有,而是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

他难道不清楚,交出徐州兵,在只剩下两千人的情况下,不管是李易还是夏侯渊,随便一波大军过去,就能轻松将他覆灭么?

现在刘备点头,李易的目的达到,可他却是越发不明白刘备的想法了。

荀攸轻轻碰了李易一下,李易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玄德深明大义,我心甚慰,如今天色已晚,自然不便调动,等明日吧,明日我让魏延持军令去你军中分点兵马,你看可好?”

刘备应道:“全凭襄侯做主。”

李易点点头,露出了一副很欣慰的神色,然后继续道:“至于玄德所说的诱夏侯渊出城之计……”

李易故意停顿了一段时间,想看看刘备的反应,但刘备的反应就是没反应,低着头一动不动,李易什么也瞧不出来。

看了一会,李易放弃了,说道:“玄德可继续与其联络,却不必约定时间,只说我最近对你防备甚严,难有下手机会,所以请他耐心等待,等时机到后再说。”

刘备应道:“备,知道了。”

说完这个,就没多少正事了,李易又假惺惺的和刘备寒暄了几句,刘备便借口营中还有要事告退了,

刘备一离开,李易这边便有人问道:“主公何不应允了刘备,借机叫夏侯渊吃个苦头,甚至顺利的话,这一战就可让曹操退兵,”

说话的是魏延,可能是因为李易将刘备那三千徐州兵给他统领的缘故,魏延比较亢奋,因此发言很是积极。

李易微笑不语,见状,黄忠说道:“刘备岂能真心为主公谋划,其中多半有诈。”

魏延不以为然,道:“我看不是多半,而是肯定有诈,但这又何妨?主公麾下有精兵猛将,人数是夏侯渊两倍之多,我等只要小心提防,刘备纵然要算计主公,却也不怕,只要夏侯渊出了城来,主公难道就不能将计就计?”

黄忠摇摇头不再说话,倒不是他说不过魏延了,而是有李易在,他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就可以了,没必要非跟魏延辩个对错。

魏延也是知趣的,没有再多说,只是一脸期待的看着李易,很想让李易来个将计就计。

李易撇了魏延一眼,感觉有些好笑,因为敲打的多了,魏延也越来越听话了,可这家伙还是看到功劳就想往上拱,也算是一种本性难移了。

李易缓缓开口道:“刚刚听刘备献计,我最初所想,正如同文长所言,想要将计就计,反正夏侯渊兵少,只要他出了城,还不是任我拿捏?”

魏延神色不禁一黯,他知道,李易是不可能这么做了。

果见李易轻轻摇摇头,道:“然而,刘备非是愚笨之人,我与他早有仇怨,今日又有张飞之事,他不但不怒,反而来向我献计,这举动……难道刘备觉得,我会相信他是一片诚心?”

众人皆是下意识的摇头,显然都是认同这一点的。

李易继续道:“所以,刘备献计,我若是应允,在刘备看来,我必然是想将计就计,可这其中道理未免太过明显,是个人都能看明白,相反,刘备那边做了什么后手,我却是一无所知,根本不能窥破其真正用意,两相对比,在计谋上,我算是输了他一筹,如此我又何苦接招,给自己找麻烦?”

魏延上前行了一礼,问道:“主公,这样的话,岂不是还要继续夏侯渊僵持拖延下去?”

李易看着他笑了笑,说道:“对于军阵之事,在座多半都要远胜于我。”

“主公太过谦逊了。”

“末将惭愧!”

……

见李易这么说,众人纷纷表示谦虚,李易摆摆手,接着道:“但是,我虽然不懂战事,可我却能看到大势,今日之后,刘备手下兵马只有两千之数,再无分毫威胁,而夏侯渊困守孤城,轻易不敢出城一步,开阳曹操依旧与臧霸相持不下,短时间内难分结果,根本无法抽身,所以,我等在承县外头守着,只要自身不乱,便是稳居不败之地。”

“而且,我方兵马有陶谦供应物资补给,而夏侯渊只是孤城孤军,一旦对峙时间久了,城中粮草不济,或者说因为曹操主力在外,兖州生变,那么此消彼长之下,我军优势扩大,届时再战,夏侯渊必败无疑!”

“相反,如果急于求成,听了刘备的提议,来个所谓的将计就计,固然可能会有奇效,但其中风险会有多少,谁有能够预料?”

最后,李易拍拍魏延的肩膀,总结道:“这一战,我方既然安安稳稳就可获胜,又何苦行险,平白给了刘备与夏侯渊机会呢?”

李易说罢,魏延不禁面露惭愧之色,道:“主公说的是,末将知道了。”

荀攸蒯越等人也纷纷点头,附和道:“主公智谋深远,属下没有异议。”

相对于那些武将们,李易身边的文官更希望求稳,而李易的决定显然是他们所期望的。

李易笑道:“不要说什么智谋深远了,我现在却是连刘备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都没想明白呢。”

几个谋士的脸色也有些尴尬,因为不光李易想不明白刘备的用意,他们同样没能想明白。

眼瞅着众人的脸面有些挂不住,李易大笑了一声,道:“好了,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任他阴谋诡计,我就是不接招,他能奈我何?”

众人也笑了出来,然后又说了几句话,眼看时候不早,便有识趣的人互相使了个颜色,准备告退,但李易又道:“军师,荀先生,恶来,你三人暂且留一下,我有件私事要说。”

三人闻言又坐了回去,其他人则是有些暧昧的笑了笑,他们自然知道,李易今天抢了个姑娘回来,所说的私事多半就是这个了。

等众人散去后,李易道:“军师应当已经知晓,我从外面带回来一名女子。”

蒯越已经听荀攸说了,但他并没有当回事,因为李易名声比较好,偶尔干点出格的事情也不算什么,反正李易就那么点爱好。

而且,蒯越作为李易的下属,虽然暂时不着急,但也是很乐意看到李易能有子血脉诞下的,所以嘛,对于某些事情,虽然嘴上没说,心里却是抱以支持的态度的。

于是,蒯越非常上道的说道:“主公奔波劳累,辛苦非常,有个人能在身边照顾一下起居,也是理所应当的。”

李易有些想笑,他感觉这些人们啊,包括他自己在内,别看平时一个个都挺高大上的,言语谈吐风度翩翩神马的,其实那些都只是表面形象,一旦有必要,所谓的节操绝对是统统扔到一边。

李易轻咳一声,说道:“我让三位留下,乃是因为这女子来历非常啊。”

关于这件事,蒯越了解的最少,典韦脑子比较直,想的不多,可荀攸心中却是一直都有疑惑,闻言不禁挑了挑眉,惊讶道:“主公,难道那女子真的是复姓夏侯不成?”

李易点头道:“不错,我当时掐指一算,发现她是夏侯渊侄女,自幼父亲亡故之后,便由夏侯渊抚养,两人关系与父女无二。”

荀攸看着李易呆了呆,忍不住赞道:“主公……真乃神人也!”

蒯越也是一脸震惊,李易这掐指一算未免也太神了,他都开始怀疑,当初他叫人刺杀李易,李易是不是早就看破了一切,就等着他的人傻乎乎的往坑里跳呢?

见两个大谋士被自己给震住,李易很得意,也不解释,毕竟这种神神道道的事情对他的权威是非常有益的。

李易接着道:“所以,我请两位先生留下,便是想让两位先生商议一下,这女子,我当如何安置?”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荀攸道:“主公今日将其从张飞手中救下,可见缘分身后,而其又是两家女子,且勤劳贤惠,故而,属下以为,主公可纳为妾室。”

蒯越也补充道:“只是对方既然是夏侯家之人,如今曹操与徐州已成水火,所以,为了不让徐州百姓以及陶谦等人生出疑心,主公最好是在回到襄阳之后,再将此事公之于众。”

李易微微点头,又问道:“不瞒两位,我却是担心,倘若夏侯渊那边散布消息,说我与他结为亲家,这是否会有影响?”

荀攸笑道:“主公多虑了,依属下来看,主公虽然与曹操敌对,可双方其实并无多少仇怨,所以,主公若是纳妾,曹操,夏侯渊八成会赞同,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伤人伤己之事,而且,就算夏侯渊那边故意泄露消息,主公只需说是出兵俘虏了他侄女便是,徐州百姓知道了,怕是还要称赞主公勇武呢。”

李易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道:“好,听了两位的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笑了笑,也不再多留,起身告退,等他二人走后,李易却是将典韦叫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典韦瞪着眼睛,连连点头,然后就跟着李易往后面休息地方走去。

……

再说夏侯涓,被李易带回来之后,直接就被送到了李易休息的地方,作为一个姑娘家,夏侯涓哪能不明白李易的想法,这让她非常惶恐,脑子也很乱,不知该如何是好。

夏侯涓有想过向李易坦白,说自己是夏侯渊的侄女,然后让李易给夏侯渊个面子,但李易之前的表现明显有些轻视夏侯渊的,夏侯涓对于李易是否会真的给夏侯渊面子并无把握。

而且,这次曹操打徐州,到处杀人的事情她也知道,甚至还亲眼见过,知道其中的仇恨有多深,万一李易知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将她杀了祭旗,甚至是通过一些生不如死的手段来羞辱夏侯渊呢?

夏侯涓脑子里冒出了许许多多的可能,但没有一样是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胡思乱想,愣是自己把自己给吓得脸色煞白。

就在夏侯涓寻思着要不要拼一把,看能不能趁着天黑逃出去的时候,忽听外头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让她一惊,赶忙回到床榻边上坐好,可马上就觉得这地方太不安全,又起身跑到屏风后面,双手抱住屏风边缘,只露出半个脑袋,如同小兔子一般缩在那里,眼神惊恐的盯着帘子,仿佛那里随时会钻出什么吃人的怪物一般。

“好了,尔等退下吧,记住,今晚,谁也不许靠近大帐!哈哈哈……”

随着脚步声的靠近,打门口传来了一个非常霸道,最起码在夏侯涓听来是非常霸道且不讲理的声音,她一下就认了出来,说话的正是李易。

夏侯涓将屏风抱的更紧,握紧了小拳头,李易的笑声让她紧张得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就这样,夏侯涓目光惊恐的看着李易的影子在帘子上越来越近,眼瞅着李易就要进来的时候,却听外头有人叫道:“主公,末将有事禀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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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3章 又到年末

“哼!我不是说不准人过来打搅么!”

“请主公恕罪!只是消息来的突然,且事关重大,属下不得已,只能来打搅主公。”

“唔……跟夏侯渊有关啊,那你说罢,不过要是无关紧要之事,我定要你好看!”

“是是是……”

听着外头两人的对话,夏侯涓先是松了口气,虽然最后结果多半不会变,但有些事情,能晚一点面对,终究是好的。

只是夏侯涓还没轻松多久,一颗心就再度提了起来,因为她听到外头说的事情居然是跟他叔父夏侯渊有关的,而且还是“事关重大”,夏侯涓心里本来就满满都是悲观情绪,顿时,一下就联想到了许多可能是非常糟糕的可能。

夏侯渊对待夏侯涓比亲闺女都亲,相应的,夏侯涓也是非常孝顺的,于是,出于对夏侯渊的担忧,尽管夏侯涓非常畏惧李易,可她还是咬着牙,小心翼翼的,一步步挪到了营帐门口,想听听李易那边说的到底是什么消息。

“今日张飞犯事,刘备为了不被牵连责罚,便想要将功折罪,便假意联络夏侯渊,要为夏侯渊设下必死之局!”

夏侯涓听到这句话,心中不由骇然,差点叫出声来。

她已经听了出来,和李易说话的正是今天那个跟张飞打斗的恶汉,应该是李易的亲信,所以,夏侯涓直接就把李易和典韦的对话当了真,再加上心慌的厉害,而且平时也不了解军务之事,也就没能发现两人对话中的不合理之处。

“哦,当真?那你快说说,刘备到底打算如何谋算夏侯渊的性命?”

“嘿嘿,还请主公附耳过来。”

……

帘子上,李易的人影动了动,里面的夏侯涓同样竖起耳朵,几乎都贴到了帐篷上面,可是,外头那两人的说话声音实在是太小,饶是她集中了全部的注意力,也根本听不清典韦究竟说了什么。

这让夏侯涓心急如焚,生怕夏侯渊会真的被李易和刘备害了性命。

夏侯涓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些,却听李易猛的以拍手,大声道:“好!妙计啊!”

夏侯涓下了一跳,赶忙退后两步,跟着就听李易继续道:“有此妙计,三日之内,夏侯渊必死无疑,刘备当记一大功!”

“都是主公洪福齐天,夏侯渊不过跳梁小丑,岂能与主公相提并论?”

“哈哈哈,你退下吧,剩下的事情务必小心安排,千万不能走露了风声,知道么?”

“是,末将告退,还请主公早些歇息。”

典韦说罢,便躬身退了下去,而夏侯涓此刻的脸色却是苍白无比。

方才李易的话语实在太过笃定,让夏侯涓深信不疑,现在她只要一闭眼,仿佛就能看到夏侯渊战死的画面。

就在夏侯涓惶恐无措的时候,只听李易在外面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慢慢的往门口走了过来,夏侯涓第一反应就是再躲到屏风后面去,可她刚一抬脚,便又停了下来。

夏侯涓忽然想到,如果夏侯渊被李易算计而不自知的话,那么,此时此刻能帮到夏侯渊的人,或许就只有她了。

尽管夏侯涓知道自己本人都是自身难保,能帮到夏侯渊的希望非常渺茫,甚是,她连个大概的思路也没有……

可是,那又怎样,在这种情况下,也只有她这里还存着可能了。

伴着帘子掀动的声音,李易迈步走了进来,他一进来,目光就落在夏侯涓身上,微笑道:“这里虽是军营,但也算是不错,比你家中情况如何?”

李易论卖相算不上是大帅哥,但绝对不难看,而且他气质很不错,说话的时候又是带着笑,换个时候肯定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可夏侯涓看到李易却是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的就想后退,因为她刚才可是听得分明,李易跟他的亲信说话都是凶巴巴的,那现在对她这般和善,显然就是伪装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夏侯涓的畏惧,李易笑眯眯的道:“姑娘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怕我?”

夏侯涓一个激灵,然后赶忙挤出了一个楚楚可怜的笑容,道:“襄侯威名赫赫,小女子只是平凡之人,所以有些不敢直视襄侯。”

李易哈哈一笑,道:“这话我爱听,来来,给我捏捏肩膀,唉,这一天骑马,太累了……”

……

对于张飞的“死讯”,不管是在李易这边,还是夏侯渊那里,都没有引起什么波澜,两边的事情依旧是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首先,就是李易再次收到了夏侯渊送来的礼物。

按照程昱给夏侯渊的建议,夏侯渊只要随便给点东西,意思一下就可以了,但夏侯渊心里终究还是放不下夏侯涓,所以,夏侯渊的“预算”是一涨再涨,给夏侯涓新置办了许多的东西不说,还把夏侯涓原本的家当给打包了,甚至就连她的侍女也给送了出去,完全就是嫁女儿的规格。

李易这边收到东西后,有人笑话夏侯渊,觉得他太傻,赔了一个侄女不说,还赔了一大笔钱财,但李易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因为他心里挺欣赏夏侯渊的。

抛开才能和立场不谈,就夏侯渊的所作所为来看,这绝对是一个非常爱惜家人,非常有人情味的家伙。

当李易将这些礼物交给夏侯涓,夏侯涓心中非常感动,连连抹着眼泪,她知道,夏侯渊算是将她“嫁”出去了,而且还是以这样一种非正常的过程,作为一个女儿家,心中难免会有所伤感。

好在,虽然李易昨晚的行为非常恶劣,又吓又蒙,连哄带骗,把她欺负得不要不要的,但最终李易还算是有点良心,给了她一个不会刻意去杀夏侯渊的承诺,算是让夏侯涓在哀伤中找到了一丝慰藉。

夏侯涓虽然有些见识,但终究只是女子,没太多的雄心壮志,只要家人,还有身边的人能好好的活着,她此生便已经别无所求了。

对于给夏侯涓的承诺,李易并非是感情用事,而是他压根就没想过杀死夏侯渊。

这跟李易的欣赏无关,而是因为夏侯家与曹操的关系太过紧密,李易不想过早的与曹操不死不休,

之后,李易下了一道命令,让斥候不要再动不动的跑到承县的城墙下面挑衅,算是对夏侯渊表示了一下自己的善意,并说明自己是重视夏侯涓的,是愿意给她面子的。

不过这只是表面文章,在私下里,李易却是一点放松的意思都没有。

首先是兖州那边,在李易不留余力的努力下,终于得到了一个非常有价值的消息,那就是近期兖州连续好几个中低武官的调动。

那些人的调动并不起眼,寻常也不会引人注意,毕竟都不是什么太大的官员,跟没有带着多少兵马。

可是,在李易这个有心人的眼中,却是发现那些调动的将官中竟然有一多半都是或多或少担负着守城门任务的,甚至,还有两个是因为犯了些小错误,被将职去“看大门”。

这情况就很有意思了。

在李易继续深挖之下,发现这些将官虽然跟吕布没明显联系,却是与陈留太守张邈,以及张邈的弟弟张超有着不少的联系。

对于李易这个穿越者来说,这样的消息无疑就是在告诉他,吕布要对曹操动手了。

于是,在这之后,李易更是铁了心的和夏侯渊对耗了,决定必须等到兖州生乱,然后再棒打落水狗。

只是这样一等,李易麾下有人就有些着急了,几次向李易请战,但全都被李易回绝,刘备那边也陆续试探了李易几次,不过刘备的态度比较隐晦,只说是他已经与夏侯渊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交易,只要李易这边点头,他随时都能把夏侯渊引出城来。

对于刘备的献计,李易依旧是以不接招的态度对待,但刘备的耐心也当真是好,李易不点头,他也一点都不见着急。

在这段时间里,李易还收到了曹操的亲笔信,曹操很干脆的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说之前盛怒之下,杀戮太重,他是非常后悔的,甚至是痛哭流涕夜不能寐,所以,将来他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乱杀人了。

之后,对于李易出兵的事情,曹操没有说李易的不是,更别说让他退兵还是怎样,曹操反而赞扬了李易品德,说李易能来徐州安抚百姓,是徐州百姓之福。

看了曹操的书信之后,李易笑了笑,却是觉得其中每个字都是恶意满满。

李易刚到徐州的时候,夏侯渊就收拢兵马于承县,曹操也一度放缓了对臧霸的攻势,显然是防备李易,忌惮李易真的跟他们开打。

但随着李易后来表现的太过缺乏攻击性,曹操一开始可能还对他不放心,但随着时间越拖越长,瞧着李易似乎是真的打算和夏侯渊和平共处了,曹操对于臧霸的攻势便开始变得迅猛了起来,就李易所知道的,曹操已经打下了好几处小城,臧霸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了。

所以,曹操给李易写信表示亲善,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他是想稳住李易,让李易给他时间,让他可以彻底拿下臧霸。

然而李易却是断定,倘若曹操真的打败了臧霸,那么曹操的下一步棋绝对不会是去找陶谦给他老爹报仇,李易有五成把握,曹操会直接退兵,至于另外五成,李易却是认为曹操会火速回兵与夏侯渊回合,然后向他发起攻击,试图将他留在徐州。

李易和自己的一众下属讨论了这件事,众人得出的结论差不多是一样的,于是便有人建议李易一定要在曹操打下开阳之前先对夏侯渊动手,但李易却是没有同意。

早先杀董卓时,不得已,李易让吕布,张绣等人全都跟着沾了光,可事实上,李易是一个非常喜欢吃独食的人。

李易不想做旁人手中利刃,所以,他很想跟吕布赌一把,看是他忍不住先打了夏侯渊,还是吕布那边先忍不住,直接抄了曹操的老巢。

李易这边定下的战略,只有核心的少数人知晓,至于外人,那就比较糊涂了,他们看到的只是李易与夏侯渊相安无事,对峙许久,却是连一点摩擦都没能发生。

对于此,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陶谦就有些等不及了,先是来信试探李易的用兵方略,李易担心陶谦会给他泄露风声,就没有言明,只说是自己早有谋划。

这样的回只让陶谦安心了几天,然后陶谦就忍不住开始发信催促李易最好早早与夏侯渊交战了。

开阳的臧霸,同样也有来信,不过臧霸就比较委婉了,但主要意思也是希望李易跟夏侯渊打一打,不然他那边怕是顶不住。

对于陶谦,李易的回信还是他心中自有韬略,让陶谦不要着急,至于臧霸那边,李易安慰了他几句,然后却说担心刀兵一起,流血千里,心中不忍,希望臧霸可以再坚持一下……

李易的回复是有些气人的,陶谦和臧霸肯定会对他不满,但李易毕竟是要以自己的利益为先的,再加上李易断定曹操退兵之前,陶谦绝对不敢跟他翻脸,所以本,徐州的局势,就这么僵持了下去,直到新年的到来。

年底,李易和夏侯渊很默契的约束了各家的斥候,曹操那边也暂时停止了对臧霸的攻势,算是借着新年缓口气。

而李易这边,原本李易的计划是在军营与大家同乐的,不过,徐州许多世家大族的人全都聚到了兰陵,向李易发出了邀请,表示要大摆宴席,向李易的援手表达感激之情。

对于这个邀请,李易原本是不想去的,可随后糜芳调查了一下,却是告诉李易,这次宴会的声势真的非同一般,徐州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世家基本上全都到了,而且陶谦那边也以劳军的名义将王朗派了过来。

这种情况下,李易如果回绝,基本就相当于不给整个徐州上层人物的面子。

虽然李易不怕这些人,这些人也不能拿李易怎样,但对于一个早早打定主意要占据徐州的人来说,李易必须从长远来考虑,不求徐州世家全都对着他纳头便拜,但最起码不应该因为一些小事就让对方生出恶感。

于是,李易在大营这边做出妥当安排之后,便带上典韦与甘宁二将,又点了两千兵马,在十二月的最后一天,重新回到了兰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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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4章 抱歉了,皇叔

“嘤嘤嘤……”

半夜,李易睡得正香,却是被身边传来的一阵啜泣之声给吵醒了。

李易还有些迷糊,伸手揉了揉脑门,并没有及时睁开眼。

昨天李易回到兰陵,当晚就被兰陵的那些世家之人,以及以王朗为首的官员给迎到了酒宴上款待,李易知道这些人邀请他,感谢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想催促他快点跟夏侯渊开战,李易不想就这个问题多做讨论,干脆就在酒宴上撂下了一句,“只喝酒,不说事”,于是,众人果然很听话的没有谈正事,只是一心喝酒。

但让李易有些失算的事,不知这些人是故意的还是怎么着,敬酒的人实在是太多了,饶是以李易这种存在bug的身体都有些吃不消,喝到最后,李易只记得面前倒了一堆的人,至于他自己,李易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站着得还是趴着的,反正等他有记忆的时候,已经回到自己主的别院了。

这时,身边哭泣声又响了起来,李易闭着眼睛皱皱眉,最后后反应有些迟钝,努力回想了一会,总算是想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画面。

那好像是他昨晚喝多回到别院的时候,正要被人送去休息,却在院子里撞见了一个脸上会发光,看上去就像是女菩萨一般的人儿,李易本就不是啥善男信女,喝多了更是把持不住,他嘿嘿嘿笑了笑,人家也不知道是情愿还是不情愿,反正最后是跟他走了,然后嘛,不必多言……

想到这里,李易睁开了眼睛,又眨了好几次,终于看到,在他的床榻边上,有一个披着素色小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脸朝墙壁,嘤嘤嘤的小声哭泣着,不时肩膀还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很是伤心。

几乎是瞬间,李易就想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情况,比如喝大了,酒后乱x,而人家姑娘势单力薄,只能强忍着伤心和悲愤,曲意逢迎,一直等到他睡死了,这才有空一边流眼泪,一边舔舐伤口。

李易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虽然他后院里的人挺多的,进门的方式五花八门,少有主动且自愿的,可李易自问,他还真的没干过直接用强的事,哪怕是前些日子的夏侯涓,那也是李易挖了个坑,夏侯涓睁大眼睛自己往里面跳的。

虽然过程依然比较糟糕,但本质上也算是你情我愿。

可今天这情况……

李易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咳。”

李易轻咳了一声,便要开口,不料那女子却是一惊,大约是没想到李易会醒来,被吓到了,直接跑到地上跪下,诚惶诚恐的道:“小女子惊扰了襄侯,请襄侯降罪。”

随着女子的动作,李易自然看到了她的正面,饶是李易的阅历丰富,也不禁微微失神了一下。

女子容貌挺好的,但也不是倾国倾城的那种,还不至于让李易特别关注,可她的皮肤实在是太好了,无论前世今生,都是李易仅见。

一直以来,形容女子皮肤好的词汇有许多,比如肌肤胜雪、肤如凝脂、白里透红什么的,其实大多都是言过其实,但李易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这女子的皮肤很白,是只有两毫米的蛋白又在里面裹了蜜的那种白。

这也就罢了,跟让李易挪不开眼的,却是这女子的皮肤好似能能后反光,一旁烛火那并不算明亮的光线落在女子的脸上,让皮肤更加透亮不说,皮肤表面上还隐约多了一层既像荧光,又好似雾霭的光晕,让人一见之下,目光下意识的就会有飘忽之感,然后让人忍不住怀疑,这样的女子,大约只有在梦里才能见到吧。

李易忍不住呼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他昨晚喝多看花了眼,而是这”花儿”,本来就迷人眼啊。

好在李易也不是什么毛头小伙子了,短暂失神后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往下看了一眼,便将这女子拉到床沿,然后用被子给她围了一下,温声道:“地上凉,有什么话坐在来再说。”

女子似乎是没想到会如此体贴,泪痕未干的眼眸望了望李易,然后微微低头,道:“多谢襄侯。”

女子说罢,两人却是一齐陷入了沉默。

女子是出于羞赧,而且双方身份差距太大,李易不开口,她也不敢太主动,至于李易则是心里有些负罪感,一时不知该从和说起。

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李易深吸了一口气,先道:“昨日我饮酒太多,之后……冒犯了姑娘,易心中惭愧,不过……”

李易看着因为拉过被子而漏出来的印记,道:“不过姑娘放心,我之后会给你一个名分,断然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李易说的很真诚,不管是从男人的角度来说,还是面前女子的发光属性,李易都决定负责到底了。

当然,之后李易还是要问问这个女子的来路的,不过那就是后话了。

只是李易没有注意到的事,在他果断表示要负责之后,那女子的脸上却是浮现了一抹诧异之色。

因为,相对于李易做了亏心事的尴尬,这女子却是更加担心因为自己哭泣将李易吵醒,李易会直接大发雷霆,对她厌恶,如此的话,她今天的付出可就算是浪费了。

李易表态之后便等着女子点头,可过了一会,一直不见她说话,李易低头仔细瞧了瞧,这才发现,面前女子虽然脸上有泪痕,看上去比较哀伤,可是担惊受怕的样子并没有多少,反倒是有些忧愁。

渐渐的,李易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了,于是他又问道:“你意下如何?”

女子微微侧身,对着李易行了一礼,道:“小女子蒲柳之姿,能得襄侯垂怜,乃是三生有幸,但小女子却不敢再有其他非分之想,所以,还望襄侯能允许小女子回家,小女子感激不尽。”

李易忍不住挑了挑眉,他竟然被拒绝了。

面前女子既然能出现在他府中,虽然李易还不明白其中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操作,但她的身份肯定是没有大问题的,而且她家人应该也是知晓,再加上她还那么漂亮,那么对于如今的这种情况,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家人,应该有所预料,并且愿意接受才对,可现在她却说什么,想让自己放她回家?

且不论李易作为男人的某些占有欲,只是这个女子,她来李易这里过了一夜,交流之后,拒绝了李易的邀请,第二天直接回家去了,那么,她这么干是图个啥?

李易眯了眯眼睛,他心中隐隐已经有了种感觉,这个女子很可能对他有所图谋,而且事情恐怕还不小。

李易当即就想顺势答应她,告诉她可以放她回家,就跟对待刘备那样,不接招,看她怎样,但目光落在床铺上,李易终究还是心软了一些,没有选择那种叫人难堪的方式,而是笑着问道:“为何?难道你不愿留在我身边?”

那女子摇摇头,道:“不敢,襄侯乃是人杰,小女子只是普通民女,能得襄侯青睐已是万幸,断然没有不从之理。”

李易摇摇头,道:“这就奇怪了,既然你愿意,又为何回绝于我?”

女子拥着被子,对着李易拜了一下,然后才道:“非是小女子不愿,只是家中父母需要供养,小女子为人子女,实在不敢不尽孝道。”

李易疑惑道:“怎么,难道你家中就没有其他兄弟姐妹?”

女子答道:“小女子家中有两位兄长,还有一个弟弟。”

“嗯?”

李易脸上奇怪之色越发明显,惊讶道:“既然家中有这般多的男丁,为何却偏偏要你回家尽孝,难道是你的那几个兄弟不遵孝道?”

女子赶忙摇头道:“襄侯误会了,小女子的几位兄长,还有弟弟,都是至孝之人,只是,他们马上就不能尽孝了,所以,只能让小女子侍奉父母膝下。”

李易大奇,问道:“这又是为何?”

女子这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李易的脸色,感觉还可以,这才缓缓说道:“因为家乡被战祸波及,无数同乡邻里死于非命,襄侯身为荆州牧,能远道而来相助于徐州,而我等身为徐州百姓,又岂可安坐家中,袖手旁观?”

虽然女子的话语还没有说的很明白,可李易却是已经听懂了,顿时苦笑无语。

昨晚酒宴的时候,李易说了不谈正事,算是封了众人的口,之后他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劝他赶紧跟夏侯渊打仗了,却不想,人家不但是劝了,甚至都直接跑到他的床榻上来劝了。

女子低着头继续道:“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侍奉襄侯一夜,算是报答襄侯相助徐州之恩,但是,小女子的兄长与弟弟,却是男儿,不忍看同胞受戮,决议上阵与曹贼拼杀,小女子知道他们这是大义之举,哪怕前路凶险,不敢阻挠,唯有再家中好好照顾父母,不然他们有后顾之忧,所以,还请襄侯成全。”

李易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答应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李易虽然在某些方面的确是有缺点,可关键问题上,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如何应对曹操,早有定计,那是大方针,别说是一个女子来劝战,就算是把四大美人凑一桌送来他也不见得会答应。

只是,李易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这裤子还没提上呢,就叫他一口回绝了人家,那也太过绝情了。

李易摸着下巴思考着,女子就那么低眉顺目的跪坐在李易面前,她只以为李易是在犹豫,所以也不敢出声打搅,生怕一个不慎,影响了李易的判断。

片刻后,李易还是没能想出什么比较好的回绝方式,毕竟他不可能将自己的谋划告诉这个不知底细的女子。

不过,说到底细,李易却是忽的联想到了历史上的一个女子,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女子那看上去跟菩萨一样,仿佛会发光的皮肤,心中一动,问道:“你可是姓甘?”

女子蓦的抬头,满脸惊讶,脱口道:“襄侯是如何知道的?”

女子进入李易的别院,是以侍女的名分给送进来的,就连昨晚的事情,尽管她的确是有着这方面的想法,但昨晚真的只是她凑巧被李易看到,然后被喝多的李易给直接带走了。

所以,李易昨天回来后一直都是应酬喝酒,会有人去专门告诉他,一个侍女姓甚名谁?

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着女子又是惊讶,又是疑惑的面孔,李易却是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偷笑,还是说放声大笑,因为,他已经基本确定,这应该是那位甘夫人了,也就是阿斗他妈。

李易可不是瞎猜的,他穿越前看过一篇文章,其中就有提到,甘夫人肤似白玉,姿态美艳,刘备很迷她,当时刘备有一个用白玉雕成的美人,据说皇叔当时都看花眼了,分不清哪个是玉,哪个是人。

这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但也足够表明甘夫人的特点了,而李易面前这位的皮肤,可不就是“暖玉生烟”么?

再加上面前女子给李易一种别有所图的感觉,李易心里一盘算,很快就把他和甘夫人对上号了。

李易一边在心里对皇叔说了声抱歉,同时也是打定主意,绝对不可能放她走了。

女子先被李易道破姓氏,现在又见李易一直盯着她看,莫名有些心慌,忍不住再次低下了脑袋,也不敢问李易是如何知道的了,

李易脸上却是露出一抹笑容,问道:“你名字呢?”

女子轻声答道:“小女子的确姓甘,单名一个梅字。”

“可能识文断字?”

“跟着父亲读了一些书,略懂。”

“很好!”

李易点点头,笑着说道:“既然你读过书,当明晓事理,且又有如此孝心,而且也进了府,不如干脆这样,你以后就安心跟着我好了,你家中兄弟想上阵杀敌,直接入我军中就好,至于你父母,我会安排人照料他们的,无论他们是想留在徐州,还是将来随我回到荆州,全都是可以的,你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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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5章 吕布起兵

甘梅听了李易的话,一时间有些愣神。

虽然她说的委婉,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是想请李易出兵,为他们徐州百姓做主,这点李易肯定是知道的,却不想李易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装糊涂,根本不给回答,反而一开口就要把她全家给接管了,这叫她如何是好?

甘梅到底是个女儿家,遇到这种情况,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而且,甘梅能来到李易这里,其实是相当一部分徐州世家共同促成的结果。

因为李易与夏侯渊一直对峙不战,而李易对外的借口也是模糊不清,这让徐州世家的人很不放心,甚至还有人在私下里怀疑,继续这么拖下去,李易会不会和曹操那边达成某些龌龊的交易,所以,让李易和夏侯渊开战,一方面是徐州世家希望看到的,同时也是他们需要一颗定心丸。

只是李易威名在外,而且徐州如今还离不开李易,众人想劝李易出兵,却没几个敢当面说的,生怕说得李易下不来台,不但没劝成,反而产生一些不太好的后果。

于是,一帮世家的人合计了一番,便盯上了甘梅他们家,因为甘梅这个姑娘的美貌可是远近闻名,而李易似乎又有那么点好色,众人觉得与其他们去劝李易,还不如来个美人计,把甘梅送去李易身边试试。

这样一来,事情成了自然是好,就算不成,有这么一个漂亮的不像话的姑娘在,想来李易也不会对他们生出什么恶感。

甘梅作为美人计的执行人,自然是了解这其中弯弯绕绕的,而且,她来到李易这是完全是自愿,并没有什么人逼迫她,毕竟如今的李易绝对是个英雄人物,跟了李易,她没有半点怨言,同时作为徐州人,她自己的心里也确实是想让李易出兵。

奈何,李易的态度让却是让甘梅失望了。

想了好一会,甘梅道:“襄侯要领兵作战,责任重大,小女子与家中父兄不过寻常百姓罢了,实在不敢劳烦襄侯,若是因为小女子耽误了军机要事,纵然襄侯不怪,小女子也怕被徐州的父老乡亲们唾弃!”

李易眉头不禁轻挑,他没想到,自己没答应她,她还来脾气了。

李易有点不高兴,到现在为止,他虽然没有真刀真枪的跟夏侯渊对上,但最起码给徐州壮了声势,让夏侯渊不敢出兵,也算是对得起徐州了。

可徐州这些人想的却是,让他直接去跟夏侯渊死磕,这对徐州固然丝毫,可他李易的利益却是根本得不到保障,万一最后有了差错,他这一趟了能除了名声,其他一点实惠都落不到。

不过,李易虽然不高兴,但也算不上有多生气,毕竟甘梅为了家乡回绝他,也算是勇气可嘉。

只是这样一来,李易说不得就只能把甘梅强留下来了,反正这人应该是主动送上门的,所以呢,李易根本不怕会有设么坏影响。

至于说慢慢的跟甘梅解释其中缘由什么的,李易暂时还没那个耐心。

就在李易准备表明自己态度的时候,他的耳朵却是动了动,转头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甘梅刚刚说了那些话,尽管李易还没回应,但她也能感觉出李易的心情不太好,心中难免紧张,有些担心李易会真的动怒,不想却见李易忽然看向门口,这让她松了口气之余,也有些不解。

大约只过了一两个呼吸的功夫,就听门外传来脚步声,然后李易的房门被拍的砰砰响,紧跟着,典韦的声音便传了进来。

“主公,末将有要事禀报!”

“主公!主公!”

李易知道,肯定是发生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然典韦不可能会大晚上的来吵他,也不敢耽搁,直接应道:“你在门外等我!”

拍门当即停止,李易便径直捡了丢在床榻边的衣服穿了起来,一旁甘梅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挪到近前,帮忙李易整理。

李易看了甘梅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这会他脑子里想的都是是否因为自己离开了,然后大营那边出了什么乱子?

其实,李易的安排还算是比较周到的,不说别的,徐晃黄忠,荀攸蒯越这些人都留在前线呢,这要是都能问题,那也太点背了。

李易不等衣服穿好,便匆匆套上靴子出了门,正看到典韦,糜芳还有几个亲卫杵在那里。

李易先看了一下典韦的脸色,见他虽然有些急,甚至只披了一件外衫就过来了,但脸上并无慌张之色,心中稍安,问道:“究竟何事如此焦急?”

典韦当即说道:“启禀主公,刚刚兖州那边传回消息,四日之前,吕布联合张邈,张超等人,分别于东郡,东平,陈留三地起兵,反了曹操!”

“啊?”

李易闻言先是一惊,旋即反应了过来,拍着手大喜道:“好!好!吕布他们反得好啊!”

自打李易来到徐州,他就开始盼着吕布在背后给曹操捅刀子,奈何左等不到,右等不到,眼看着已经过年,本来李易已经不抱希望了,却不想吕布在年前的最后几天,终于动手了,这也意味着,他可以收获了。

李易有些激动,下意识的来回走了几步,这才问道:“具体战事如何,曹操那边是何反应?”

这次典韦没有再出声,而是糜芳上前一步,道:“启禀主公,因为吕布动手太过突然,而且主公要求有消息务必第一时间送来,所以,信使见到兖州变故后便直接快马来了徐州这边,至于如今兖州的详细情况,怕是还要等个一两天才能传回来,还请主公见谅。”

李易点头道:“无妨,是我心急了,这次事情做的很好,你当将此事记下,等这次战事结束之后,应为所有参与之人记上一功!”

“多谢主公!”

糜芳连忙道谢,如今情报方面的事情他参与的可是非常多的,既然记功,肯定少不了他的。

谢过之后,糜芳继续道:“信使传讯,其实是先去的大营那边,主公不在,于是军师让人将消息送到了兰陵,军师还让人转告主公,说是因为事发突然,为了防备夏侯渊得知变故后直接撤兵,已经启用主公事先留下了手令,分出了一万兵马,堵住了夏侯渊的退路。”

李易笑着点点头,这是他在来兰陵之前与众人商议定下的,只要兖州有变,便要防备夏侯渊逃窜,不想却是真的派上了用场。

“好!”

又道了声好,李易对糜芳吩咐道:“夏侯渊那边也就罢了,对于曹操的动向,一定要密切关注,不要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喏!”

糜芳领命之后,问道:“敢问主公,我等现在是……”

李易知道他意思,当即道:“让将士们起来,即刻整军,骑兵先行,步军跟后,我要连夜赶回大营!”

两人齐齐应了声是,便下去安排了,李易却是又回了卧室,对着还有些茫然的甘梅一招手,道:“快快来帮我收拾一下,我要连夜回去了!”

甘梅见李易发话,赶忙来到李易身边,一边给他整理衣衫,一边还想问些事情,适才李易他们在外面的对话她也听到了,只是不是很清楚其中因果,也不敢开口问询。

李易心情很好,见状,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不是要我出兵么,我这就应下了,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将一切打理好了等我回来!”

“当真?”

甘梅闻言有些欢喜,眼睛闪亮的盯着李易,似乎是在确认李易是不是骗她,李易不由又捏了她一下道:“自然是真的,不然你不乐意,改天跑了,我还得叫人去寻你,太麻烦了。”

甘梅不禁有些脸红,之前求李易出兵的时候也就罢了,毕竟需要付出,怎样都可以,现在目的达成,哪怕不是因为她达成的,但心中的包袱总算是放下了,轻松之余,也让她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李易还想再打趣她两句,但脸色却是忽然变得有些古怪,因为李易想到了一个问题。

李易这边是早就决定好的,等兖州出事,他这边也就出兵,所以,今天的决定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这个道理外人却是不知道啊,偏偏昨晚上他还接下了一道美人计,弄不好将来会有不少人认为他是被美人计给降服了,于是才出兵去打的夏侯渊。

如果这样,那好色的名声怕是要被彻底坐实了。

……

这天晚上,李易的人马只用了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便集合完毕,然后连夜出城。

因为李易并没有刻意压低动静,城中不少人听到外面有兵马调动的声音,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变故,特别是那些世家之人,更是吓得不轻,直到后来叫人打听,这才隐约知道,那位李襄侯貌似是要去前面打仗去了。

部分人听到这个消息是松了一口气,甭管李易为什么半夜动身,反正看样子李易是要动真格了,是一件好事。

还有一些人心中的感觉就有些古怪了,因为李易这么积极的反应,一下就让他们联想到了美人计,这效果简直就是出于预料的好,那他们今后再想让李易干点什么事,是不是也可以比葫芦画瓢,再来一次?

李易自然不知那些人对他的腹诽,他出城之后,可是不惜马力,全速往大营方向赶去,半路上步军,还有部分骑兵跟不上,李易也没管,最后愣是带着百多亲卫,在上午就回到了大营。

回来之后,李易也顾不得休息,直接就召集众将问了情况。

如今黄忠魏延,还有刘备的两千兵马,驻扎在了承县西边,算是挡住了夏侯渊的退路,而城东大营,也开始向着靠近承县的方向挪动,虽然没有直接动手,却是做出了进逼的姿态。

李易大营的这些举动自然被夏侯渊瞧的清楚,一开始,夏侯渊还派人来问询,问李易为何做出这般伤和气的举动,显然是他还不知道兖州的变故。

当时蒯越代表李易见了使者,随便找了个模棱两可的说辞,将使者打发了回去,但就在李易刚刚回来之前,夏侯渊却是再次派了使者过来,这次却是带了夏侯渊的书信,直言兖州吕布叛乱,希望李易念在两家和气的份上,不要阻拦他如何如何。

夏侯渊这是得到了兖州的消息,也看出了李易的兵马调动对他有着怎样的险恶用心,夏侯渊很生气,奈何他的消息晚了一步,在如今形势之下,他要做的是想方设法回援兖州,而不是跟李易拼杀,因为就算打赢了李易,但只要兖州丢了,对于他,对于曹操,那都是灭顶之灾。

因此,夏侯渊只能低声下气的求李易放他一马。

李易笑笑将夏侯渊的书信放下,放夏侯渊一马不是不可以,但前提是让他先狠狠的咬下一块肉来才成。

李易问道:“今后当如何行事,还望诸位各抒己见。”

蒯越当即起身,笑道:“启禀主公,昨晚得到消息后,属下便与公达等人商议,皆认为如今应该张弛有度,虽然继续围困承县,却不能逼的太紧!”

“哦”

李易先在心里想了想,然后道:“详细讲讲。”

“喏!”

蒯越说道:“如今兖州变故传来,不管是曹操,还是夏侯渊,麾下兵马必然人心动荡,然而,曹操麾下士卒都是兖州之人,今后方生乱,父母妻儿祸福未知,必然心急如焚,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兖州,这时如果直接将他们的归路堵死,上道夏侯渊,下至寻常士兵,绝望之下,很可能会效仿那破釜沉舟之事,一鼓作气,与主公拼死一战。”

“以主公英明,虽然夏侯渊拼死也是必败,但主公这边多少也会有些折损,所以,既然主公已是立于不败之地,何不一边封堵夏侯渊,一边与其商讨放行之事,可以是以钱财买路,也可以是索要兵器粮食,总之,给夏侯渊留下一线生机,属下断言,只要不到绝路,夏侯渊绝对不敢与主公死战!”

“如此,十日之后,夏侯渊军心必然消磨,纵然想要与主公拼死,战力也大不如前,再过十日,城中必有逃兵,将领威望不再,至于之后,主公若是能将夏侯渊留在城中一月,呵呵,夏侯渊恐怕就要亡命在自家的乱兵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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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6章章 温水煮青蛙

李易手下的人才已经非常多了,基本什么性格的都有,可要说其中谁的心最狠,李易之前一直都以为贾诩当仁不让,可现在看来,蒯越也不见得比毒士差了多少。

蒯越的这一番献计,对李易来说是非常熟悉的,这完全就是一个军事版的温水煮青蛙。

这计策说起来轻松随意,真正施行的时候却是相当的残忍,就跟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的从人性上折磨对手,让其恐惧,又在黑暗中给对手光明和希望,让对手守着那一点虚假光亮求生,等对方发现不对的时候,其实早已经被深渊吞噬。

这是不折不扣的毒计!

不过毒计又何妨?

蒯越可是他这边的人啊!

李易点头,赞许道:“军师所言计策甚妙,我料定那曹操得到兖州的消息之后,必然立刻撤军,纵然知道夏侯渊危险,也难来救援,如此,夏侯渊孤军一支,按照军师计策,于无声中将其全歼,却非难事,只是……”

李易摊开手,向众人问道:“我所求,不是斩杀夏侯渊,亦非曹操直接败亡,同样更不是让吕布成为真正的兖州之主,而是要让他二人在兖州相持不下,然后我才能腾出手来,一边在徐州埋下暗子,同时将袁术这个祸患彻底除去。”

“所以,我有些担心,如果这边使夏侯渊全军覆没,会不会让曹操心中生出畏惧,然后干脆放弃兖州,转而投奔河北袁绍?”

“这……”

蒯越眉头微皱,有些犹豫,不敢轻易做出回答,因为李易的这个要求,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一般的行军打仗都是想着打胜仗,尽可能的扩大战果,这是许多统帅的追求,可李易却是不光要打胜仗,他还想把战局控制在一个恰到好处的尺度,这已经不单单是战争本身的事情了,而是需要非常精准的把握着方方面面的信息,并且做出绝对精准的预判,才有可能做到。

其中只要稍有不慎,最后的结果就会偏离预期。

见蒯越没有继续发言,荀攸站了出来,说道:“主公,属下以为,既要削减夏侯渊的兵马,还要让曹操留在兖州与吕布厮杀,此事说起来难,其实也不算太难。”

“哦,这是为何?”

李易期待的看着荀攸,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转向他,很想知道荀攸会给出个怎样的解释。

荀攸在心里斟酌了一下语句,说道:“让曹操离开兖州,投奔袁绍,前提就是曹操已经看不到了夺回兖州的希望,然后才会选择投奔袁绍,在这之前,但凡有丁点可能,曹操都不会放弃兖州,因为曹操虽然与袁绍关系亲密非常,可双方如今同为州牧,同样的主宰一方,这样的人物自有傲骨,有几个愿意做那寄人篱下之事?”

“所以,主公在对付夏侯渊的时候,固然不好太过,但也不用过分小心,只要曹操还没有彻底溃败,主公便可放心将夏侯渊困在城中。”

李易问道:“可要是曹操因为少了夏侯渊的支援,不敌吕布呢?”

荀攸微笑道:“主公此来徐州,虽然出兵三万,但南阳,襄阳兵力却是依旧富裕,所以,万一曹操不敌吕布,主公可派出一支偏师,无需太多,只要五千兵马就好,出兵占据颍川,北望兖州,如此吕布必然生疑,不敢继续全力进攻曹操,同时,这边也给夏侯渊放个口子,如此,曹操危机可解,兖州战事也将会继续僵持。”

“这样啊……”

李易蹙眉沉思,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李易这是不太赞同的意思。

荀攸见状,也不急,就在一旁等着李易发话。

片刻后,李易轻咳一声,道:“先生所言确实可行,只是如此一来,我出兵占据颍川,一来会直接恶了吕布,同时豫州孔融也可能借机与我争斗,我虽然不怕他,但此时树敌,似乎有些不智,而且,吕布之前与曹操联姻结义,固然使我心中不快,但那却非大事,我如今却出兵阻碍与他,岂不是叫世人诟病于我?”

对于李易的疑问,荀攸却是不以为然,说道:“豫州孔融,不过迂腐之人罢了,主公若是出兵,孔融必然大怒,进而也要出兵干预,但主公只要书信一封,便可叫孔融乖乖退兵!”

李易很是好奇的问道:“什么信?”

荀攸笑道:“都说君子欺之以方,主公只要去信说明,派兵过去并非是贪图颍川土地,而是为了调停兖州争端,为了兖州的黎民百姓,孔融多半会认了这件事,纵然他不认,主公也可以退为进,撤兵,然后请他去调停兖州之事,岂不更好?”

李易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挺讨厌孔融的,可经荀攸的嘴巴这么一说,却是有了一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心里怪怪的。

荀攸见李易笑了,便继续道:“至于吕布那边,主公一旦出兵,必然与其交恶,可那又何妨?”

“如今天下,多是的野心勃勃之辈,那许多的州牧之中,又彼此有几人是真的交好?”

“特别是主公得了扬州之后,必然要将扬州掌握在自己手中,届时如曹操,吕布,陶谦,孔融这些人担心主公下一步会去夺去他们的土地,自然都会主公报以敌意,如今与吕布交恶,不过是提前一些时间罢了,有何不可?”

这回李易不说话了,一直以来,他都用忠臣和好人的面具伪装着自己,而荀攸的意思,却是让他别装了,拉下脸争霸去吧,这让李易有些不太适应,或者说,他还没准备好。

他虽然是个穿越者,可真正成为上位者,也就一年的功夫,固然他的心性成长了许多,但他却非完美,在很多方面依然有着不如人的地方,就像是这种需要豁出脸面,向外界表露自己野心的事,换了袁术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可李易却是犹豫了。

正当李易在自己的脸面和局势之间权衡的时候,一个亲卫忽然撩开帘子跑了进来,打断了李易的思绪,那亲卫向李易行了一礼,然后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大声道:“主公,南阳贾太守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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