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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归不如隐(上)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九年五月初一

宁王爷自从宁王妃遇刺之后,已经两年没在大庭广众露面了,包括宁王府小郡主的满月宴也进行的悄无声息。

这情况也让人怀疑,有猜宁王爷不高兴生了个女儿,有猜宁王爷做了什么事惹着了广顺帝,这是变相的软禁。

但猜测被一一打破,首先这两年宫里帝后对宁王府赏赐不断,有什么好的全送过来,一点儿也没失宠的意思。

另一方面,宁王爷的老师杜老丞相去过好几次宁王府,旁人打听杜老丞相与宁王爷的谈话,据说宁王爷感叹:“不招人妒是庸才,我却宁愿做个庸才,只求妻女平安…”

看来宁王爷是因为宁王妃遇刺吓着了,只想做个闲王,这行为也让朝中许多人松口气,他们站队不用彷徨了。

林启比别的同僚更早下决心,他是在宁王妃遇刺之后,再不登肃王爷的门了,肃字军的袍泽不是没约过他,但林启却问大伙:“你们认为肃王爷还值得我们效力吗?他护不了兄弟,将来也未必能护得了部下。”

邵真他们神情尴尬,青飞先被抓后被放出来,听说青木带着妹子和全家离开京城了,肃王妃则被软禁,肃王爷甚至将其他几名妾室,包括卫皇后赐的女人全遣散了,这里面没事谁信?

“罢了,历来还是有君王能容得下能臣的,你们不要多想只依命行事,还是有前途的,我这个人偏看重情义,容不下贤王的君主我林启就是觉得别扭。”林启拱拱手,不与众人多言语,转身洒脱而去,随后就辞官离开京城,再无消息。

林启这个人,也是太忠厚老实了,肃字军的人怕肃王爷记恨林启,还为他说了不少好话。

林启快两年的时间没在大庭广众露面了,他倒的确一个月有二十八天不在京城,来京城的那两天一天在自己另一个住处,一天在宁王府。

常来宁王府,林启是一敲门便会被迎进来,不用事先通报就会被带去见宁王爷。

今天阳光明媚,花园鲜花盛开,宁王爷一家三口全在室外晒太阳,林秀君的脂粉铺依然开着,所以到花园她就不忘去捡新鲜才掉不久的花瓣。

从前是丫环宫女帮林秀君捡花瓣,一会儿就捡完了,不过自从小郡主会自己走路了,大家便故意不帮宁王妃了。

“娘…给…”小小的女娃娃走路还不是很稳,但眼力已经十分好了,小手举着一片花瓣直送到林秀君面前。

“小琳琳好厉害,这么快就又找到了!”林秀君夸张的惊喜着,一边的茯苓白芷她们还鼓掌叫好。

小女娃娃挥挥手,表示举手之劳不值一提,偏偏小脸上满满的得意,于是这表情搭配动作,让人忍俊不禁。

生女肖父,不到两岁的女娃娃从性情上还看不出什么,但那相貌几乎就是楚天云的翻版,皇上皇后是遗憾这一个又是孙女,但可怜这孩子没出生就受那么大罪,又长得这么像宁王,对她疼爱是加倍的。

得了娘亲的夸奖,小琳琳捡起花辦就更起劲了,林秀君也没宠女儿到十指什么也不沾,怕失了郡主身份的地步,她和楚天云早商量好了,等女儿六七岁便开始让女儿习武,自己能保护自己更保险。

楚天云本来含笑看女儿帮妻子干活,见林启过来便冲女儿招手:“小琳琳,爹有大事要你拿主意呢,过来爹这里…”

“真忙…”小女娃装模作样叹口气,林秀君一看女儿连这个动作都学楚天云,还学个十足十,忙扭头才低声笑出来。

小琳琳过去她爹这边,自然就看到林启了,一本正经的抱拳:“林先生…”

林启笑着蹲下,虽然还是比小琳琳高多了,但至少他们互相看不会太辛苦:“郡主能者多劳,林某有些事还得郡主协助参议…”

“……”一多岁的女娃娃能听懂“好聪明”、“好能干”、“要帮忙”之类简单易懂的,但林启刻意说得文绉绉的,她就不知如何应对了。

“你只听着就好,现在不懂将来会懂的。”楚天云抱起女儿,带林启往书房走。

林启半路上就边走边说:“那边收拾好了,王爷想住随时就能去,水匪里我们的人发现了一张并不好看的熟面孔,王爷猜是谁?”

“我要猜出来,有什么好处?”楚天云先笑着反问。

他抱着女儿主要还是专心看路,怀里的小琳琳别的没听懂,好处听懂了,于是那双与楚天云相像十足十的秋水双眸好奇的望向林启。

“这个…大不了下回肃王爷再犯错,林启不提让宁王爷再计划那个位子。”下回不提,还有下下回,下下下回…林启许诺一点儿无压力。

耳根清静一回是一回,楚天云开口猜谜了:“我记忆里最不好看的熟面孔,是尹高山那张脸。”

“……”林启怔了怔才叹气,“王爷连这个都能猜到,林某很怀疑天下事尽在王爷掌握之中,那…”后半句他没说,因为他刚打赌输了不能提的。

“让我们的人多注意一处…”楚天云只吩咐林启接着怎么办,然后说,“我会向父皇请旨去江南的。”

林启走之后,楚天云才抱女儿回卧室,小琳琳是在林启和她父王说了一半话的时候便睡着了,林秀君这时候也已回了卧室,看睡得极香的女儿是亲了一下,才让乳母抱孩子下去,卧室里只他们夫妻说大事。

“到底三皇兄还是这个时间去江南了,而且本来在草原的尹高山也出现于江南水寨。”楚天云一点儿也没卖关子。

林秀君默然,上一世三皇子就是这时间死在了江南,然后卫皇后、四皇子、广顺帝,再…楚氏王朝因此倾倒…

“我要去江南,你这边也准备一下…”楚天云轻声说道。

“……”林秀君张张嘴,她其实有许多话要说,但最后只应了声,“是。”

五月初二,广顺帝白龙鱼服去的普济寺,在了然的禅房见到了楚天云。

“你们说尹高山就是要亡楚氏王朝的凶煞!?”广顺帝大吃一惊,那个什么尹高山不过是走投无路跑到番邦的一个小小叛将,就算弄出个毒虫,皇帝也没放他在心上。

“本来尹高山应该从宁山出来,去江北,救了靖远侯得到李家军,然后支援边关打了几场胜仗,得胜回师当上无忧公主的驸马,杀了刑部尚书全家,自己当上刑部尚书,离间皇上与三皇子的感情,让皇上罢了三皇子的兵权,他趁机把持朝廷,可惜皇上终究还是个好父亲,到底又启用了三皇子,尹高山只能杀了三皇子…然后毒杀其他皇家人,最后谋朝篡位…”

这些是了然开口告诉广顺帝。

原本楚天云和林秀君重生之后,发现未来的事不能告诉别人,后来夫妻说明全是重生的,两人在一起就能说未来了,他们忽然就想到另一种情况,如果两人彼此谈论未来时,有旁人在场会如何?

能放心给他们试验的是了然,结果还真成功了,了然在场时他们对彼此能说,对着了然也能说,不过之后楚天云单独和了然在一块时,兄弟俩也能聊未来的事了。

难道天机不可泄露,因为他们夫妻相认而解除了?

却并非如此。

了然找了寺院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和尚,对他说:“凶煞的名字是…”便说不出口了,楚天云单独试也一样,而兄弟俩同时在场,了然就能告诉那个小和尚:“凶煞的名字是尹高山。”不过他们教小和尚重复这句话,小和尚能说出来,但将来尹高山会做什么,小和尚说不出来了。

了然当时就叹:“看来尹高山煞气还在,所以这事仍然属于天机。”

楚天云当时没说什么,回家后却向林秀君叹道:“只有二皇兄能打破禁忌,果然他才是真正能救楚氏王朝的人,我之所以能重生,估计就是上一世的他做的…”甚至付出极大的代价。

“但我不认识了然大师啊?又是谁令我重生的?”林秀君想知道。

楚天云想了想:“静心师太?”

静心师太是白衣庵现任庵主妙清的师父,是林秀君从那可怕的梦境中醒过来,第一个见到的人,不只如此,这位神秘女尼还对林秀君的祖母说了:“林家将来会有人心变大,惹上惊天的祸事…老夫人别看这是个女娃娃,家族传承还得靠她力挽狂澜呢…天机不可泄露,贫尼是看与老夫人前世曾相识的缘分上才多了这句嘴…我佛慈悲…”

从这些话上分析,林秀君也认为自己是得了静心师太的相助,只是自己何德何能呢?

“姓尹的未来会…”广顺帝不是吓得说不出,而是有话说不出来,这情况他头回遇上。

“皇上是真命天子,但却不是救楚氏天下之人,所以未来的天机,皇上只能听到不能说出来,事实上若非尹高山亲手弑母天地不容,小僧现在也无法说出他的名字。”了然双手合十,却不着痕迹踢一下楚天云,这小子这时候发呆?

楚天云是趁广顺帝被惊住,在想静心师太的事,想得有点儿入神了,被了然提醒也向广顺帝施行:“三皇兄如今有难,儿臣想去江南救他。”r1152

...

...

第二百二十三章 归不如隐(中)

“……”广顺帝还在吃惊,了然说的未来要是真的,那纵容凶煞得逞的不就是他这个皇帝,他不成亡国的昏君了!?

广顺帝想反驳的,但关于未来的事情到嘴边便失声了,这代表什么?这证明了然所说的确是天机。

再听小儿子请旨去救三皇子,广顺帝终于回过神,再一想这是还是不对,依了然所述,尹高山会犯下重重恶行,偏从宁山开始,到江北,再到草原,尹高山全栽在楚天云手上,是了然让楚天云如此行事的?不,不会,了然是个好兄长,他要除凶煞应该找皇帝,哪怕举国出力也不会让弟弟只身犯险!

那楚天云是如何能一次又一次挡住楚氏王朝的劫难?不是了然才是救皇室之人吗?“你们…”广顺帝看看二儿子,再看看小儿子,还是糊涂。

“了明大师当年说,能救天下唯一的一个办法是在楚氏王朝中选一个孩子出家,在佛前为家族为天下求一线生机,皇上与承和帝可是以为,会是这个孩子来对付凶煞,化解一次又一次的劫难?”了然此刻依然微笑如故,他似乎从没对任何事恐惧过。

难道不是吗?广顺帝仍然不明白天意究竟要如何?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皇家舍一子入佛门,天意便再送皇家一个能救楚氏王朝的孩子。”了然说着看看楚天云。

广顺帝惊讶了半天才弄懂了然的意思,了然不是能救楚氏王朝的那个孩子,他是用来做交换的,楚天云便是换回来的那个,所以一直是楚天云在对付凶煞。

“…为何不早与朕说明…”如果早知道。他…

“我们只是天意选择的人,并不是上天,小僧刚才不是说了吗?如果不是那凶煞犯了天地不容的大罪,我们现在连他的名字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天机了,毕竟这是楚氏王朝的应有的劫数,楚氏王朝已五百多年。世上哪个会千秋万代长盛不衰。无非是应劫化劫,能化劫已是万幸。”了然双手合十,口诵佛号。

“这次只怕是三皇兄从没有过的大劫。所以他要是能平安回来,父皇可以考虑立太子了,国无储君朝中文武总胡思乱想的。”这话本不是一个皇子该说的,不过现在楚天云没啥顾忌了。

“…可是…不是…”不是楚天云才是能救楚氏王朝的孩子吗?而且楚天云的表现优于三皇子。广顺帝是想立小儿子当太子的。

“儿臣之前就和父皇说不会要皇位的,”难道父皇以为他是在说谎话?“就算我能救大家。这也只是因为你们是我的亲人,姓尹的是我的仇人,帮亲人杀仇人天经地义,与当不当皇帝并无关系。再说儿臣只想把心思用在对外人上,天意也没说我一定、必须要当皇帝吧。”楚天云看向了然,求助。

了然笑笑。什么也没说,天意不会由着广顺帝。也不会由着楚天云的。

广顺帝又怔了怔,他今天终于相信这个小儿子千真万确是不想当皇帝了。

“虽然三皇兄命中注定要有一劫,不能不让他去江南,但还请父皇快点儿下旨,儿臣好去江南。”楚天云让广顺帝别发呆了,您还有另一个儿子等着救命呢。

“哦,好…”广顺帝今天知道的事足够让一个皇帝也手足无措了,“朕回去就下旨,朕现在就回去下旨,你要多少兵马?十万?二十万?还是…”

“父皇,儿臣一个人去,只要父皇允许儿臣便宜从事,让三皇兄和肃字军也听儿臣的,并能随意调遣当地兵将,兴师动众惊着那边就不好了。”这是楚天云早计划好了。

一个人去…广顺帝忽然就不安了,但这个儿子不是能救楚氏王朝的天命之人吗?他能拦着?

“请父皇告诉母后,让她放心,儿臣一定用江南最正宗的桂花,让宁王妃做一盒桂花香粉,孝敬母后。”楚天云郑重承诺。

广顺帝深深看了这个儿子好一会儿:“记住你说的。”然后离开。

皇帝前脚一走,了然便说道:“小僧行李已经收拾好,今天就住宁王府吧,这样走的时候你就不用来普济寺找小僧了。”

“……”这回换楚天云无语了,他们之前计划时,可没说了然也会去江南。

“小僧不到三岁就出家,离开父母亲人,舍弃荣华富贵甚至是皇位,一切全拜尹高山所赐,现在凶煞终于出现,小僧想亲眼见见害自己一生的人长什么样。”真是害吗?反正姓尹的不是好人,所以这不算诳语。

五月二十一日,江南南邸县的肃字军营里,笼罩了一片愁云惨雾,本来肃王爷到江南对付水匪一切顺利,一路打到南邸县水匪老巢这边,也就是两天前的早上,他们趁着江上有雾要逼近水寨,结果大雾居然是带毒的,肃字军不少人中毒,还包括了肃王爷。

众人勉强撤回了岸上,但军医治不了肃王爷他们中的毒,没参加行动的将官只能匆匆将此事上报朝廷求助,然后就只能在帐篷里转圈发愁了。

“…如果任老郎中在,大概就治这个了…”侥幸留在后方没中毒的甘霖又想起任奕了,然后是任老郎中的徒弟,“可惜小任瑜留在边关了,如果他在也成啊。”现在从边城再叫任瑜,一来一回得一个多月,时间怕…

“也去通知任瑜!让他过来!”也是留守没中毒的关若鹏说道,他对任家师徒比对太医更有信心。

“这事不对…”邵真是与肃王爷一块在船上中毒的,但他两重身份,只要还活着就不能倒,所以他坐在椅子上艰难的发表自己的意见,“江南水匪早就有之,全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是这两年才成了声势,你们不觉得奇怪,这和草原情况太类似了,水匪中哪有会用毒的…”

“你是说尹高山?他不是正亡命草原吗?”关若鹏对已失败的尹高山也没放心里。

“还是邵将军更聪明几分…”却有人边掀开帐篷帘子边笑道。

“谁!?”守卫的士兵怎么不通报?关若鹏、甘霖、邵真全吓了一跳,当看清来人更意外,“林启!?”

“不只在下…”林启示意他们看另外几个。

在林启之后进来的一共十几个人,邵真他们最先注意的人是,“宁王爷!?了然大师!?”军情才送出两天,他们怎么来的?

“叙旧请安都免了,我三皇兄呢?”楚天云问道。

“肃王爷中毒,一直昏迷不醒…”甘霖说着看到任老郎中也在,一下子又惊又喜。

任门主走向邵真:“你就中毒了吧?”他伸手去给邵真诊脉。

邵真哪敢让自己优先:“肃王爷…”

“老夫得先查明你们中了什么毒…”任门主一句话就让邵真安静下来。

等诊了脉,任门主先给邵真喂了一丸药,又扎了两银针,然后扭头咬牙切齿:“果然是尹高山,他居然逃回中原了!”这是昊天门的用毒手段,不是尹高山还是谁!?

“有人在水寨亲眼见到姓尹的了,你却还半信半疑。”林启对任门主不信他的情报有点儿不满。

“我三皇兄呢?”楚天云又问一遍。

甘霖和关若鹏一行忙带宁王爷他们过去,肃王爷的帐篷里守了一堆军医,这些全是肃字军的底子,他们认识宁王爷也认识任老郎中,见了他们也是又惊又喜。

“任瑜呢?”任门主故意问,其实任瑜是昊天门故意留在边关的,一是监视草原各部落,二是为了找尹高山,不过尹高山居然瞒过草原那么多双眼睛跑出了草原,还是有本事的。

“因为草原上维利王担心自身余毒未清,同时我们也怕尹高山再回来用毒控制番邦,所以就把任军医暂时留在边关了,”关若鹏怕任老郎中误会他们怠慢排挤其弟子,忙解释,还又加上一句,“任军医妙手回春,现在已经是从六品的官身了。

他的意思其实是想说,连番邦都知道身边得需要个会解毒的郎中在,肃王爷怎么就不细想,你看宁王爷把整个昊天门都掌握在手了。任门主没继续说话,他用心为三皇子诊断,一会儿抬头告诉楚天云和了然:“肃王爷中的毒和邵真一样,老夫能解,王爷性命无忧。”

一样,也和前世一样,前世三皇兄果然是尹高山害死的!而这一世,他和了然也是赌了一把,在三皇兄中毒之后才出现,就是希望用小劫难蒙混过大劫数,生怕这回把死劫完全避开,哪天它换个方式还会发生!

“有劳老郎中。”楚天云说得极客气,他绝不愿意三皇子真有事。

三皇子缓缓睁开眼睛,首先看到一双极关切的秋水双眸,“…母…后…”儿臣不孝,又让您伤心了。

楚天云不由得一怔,然后嘀咕:“这可不是我要故意占便宜呢…”

了然轻笑,也开口了:“肃王爷放心,你的毒已经解了,养个十天半月就好了,皇上命宁王爷接替你,你只管安心休养。”

“这里可不合适养伤,一会儿我让人送你回南邸县城…”楚天云也柔声说道。

二皇兄,五皇弟…他们来就是不生气了吧…三皇子又睡过去了,只是梦里忽地梦见了小时候,他带着五皇弟在御书房玩捉迷藏,弟弟藏在哪儿了…他把弟弟弄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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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四章 归不如隐(下)(结局一)

送走了三皇子,楚天云和了然放下一半的心,三皇子的死劫就算过去了,现在剩下的只有尹高山。

“还是那句话,我要亲眼看到尹高山死。”楚天云只坚持这个。

“我在水寨的手下打听了,姓尹的在寨子里从不出来,他身体似乎不大好,一直在吃药,而且不是一般的药,我的手下想找机会看看药方也找不出时机,因为没人替姓尹的去买药,都是他自己配的,我猜他是上回中毒至今还没好。”林启说着看一眼任门主,这位倒是完全好利索了。

因为楚天云早知道这回还会出中毒的事,任门主带了好几个昊天门的弟子来,他让这些人随三皇子和中毒的将士回县城,自己则留下来,他也是那句话:“我这回也要亲眼看到尹高山死,我就不信这人还死不了!”

任门主这两年多时间也在苦练本事,他相信再遇上尹高山,一定能亲手为师祖报仇雪恨!

“可是尹高山窝在寨中就是不出来,我们要找他,只怕还得去寨子里,就像当年去草原一样。”林启语气无可奈何,表情却是兴奋的,果然跟着宁王爷才不寂寞。

“还得问一句,尹高山现在身边有女人吗?”楚天云不得不重视这点,上一世姓尹的发迹全靠女人,这一世他能当草原驸马,能从草原逃跑,也全靠女人。

“没有,水寨里别说尹高山,别的水匪也没有女眷,他们有的人是有妻子儿女,但都假装老百姓住外面,没成家的也只到外面去寻欢,因为现在这水寨就是尹高山找的,他不许妇孺住进来,说什么寨里四处生长了毒草,但王爷上回就让我打听尹高山身边有没有女人,我的手下还真留心注意到…”

林启说到这里停下来,在场还有出家人呢,当然别的出家人他不会顾忌,但了然不是好惹的。

了然微笑:“色即是空。”

说就是没说,林启不用避了:“尹高山别看不是寨主,但寨主对他也言听计从,水匪中努力讨好他的人实在太多了,我的手下很容易就鼓动了一个小头目,让他从县城重金弄了个花魁送来寨子里给尹高山,结果对女人来者不拒的尹高山这回清高了,说那个小头目违反军令,将他和那个花魁当众杀了,寨主和其他人还挺舍不得那个花魁的,为她求情尹高山也没同意…”

“据我的手下观察,尹高山看似义正词严拿军令说事,但那态度很有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的意思,他之所以不碰女人,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林启笑着看看任门主,“这多半与他中毒有关。”

“哈哈…”任奕笑得趴在几上,好一会儿才停下来,“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当初为了对付姓尹的我没少洒各种毒,其中几种的解法是以毒攻毒,解药的毒性也太厉,会对男人某方面的能力有影响…”

“这得给任奕记一功,”楚天云鼓掌,尹高山再无法依靠女人他就安心了,“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去水寨,二皇兄你来定。”大师,挑个吉日吧。

了然先问林启:“那边准备得如何了,还用再通知吗?”

“一切准备就绪,大师就是说现在走都行。”林启自信的说道。

“不用现在,今晚亥时进寨就行。”了然还真选了个时辰。

肃字军不管受没受伤的,全让楚天云拿着广顺帝的圣旨赶回了县城,现在十几座帐篷十几个人,全是楚天云的自己人。

“我们这回是去赌命的,你们要不去也没关系,反正之后我也不再当王爷了,你们的记载大概是殉国或者殉主,也回不去了,所以现在就走朝廷也不会找你们麻烦。”楚天云对他的侍卫说道,了然、任奕、林启不用他多说的。

杨世川看看兄弟们,先开口:“属下真要敢不顾王爷回去,那妻儿也别想要了。”他的妻子连翘是和乐宫出来的,比桑枝有良心多了,绝不容忍丈夫做出弃主之事。

金亨说得更直接:“宁王爷不想要那个位子,我们待在朝中宫中也不会再有前途了,还不如继续跟着王爷,王爷不是说了吗?您不能让我们再升官,但绝对会让我们个个富甲一方,将来儿孙要想入朝博功名,换个身份就行。”

周平他们也点头,他们当了侍卫保护王爷,本来就是玩命的差事,王爷从没亏待他们,他们与王爷相处十几年了,于公于私也没有这时候逃走舍下王爷的道理。

“走吧。”楚天云不再多说。

他们乘的船是肃字军留下来的,划船的人是林启的手下,给指路的人也是林启早混入水寨的手下。

船行在芦苇荡里,左一拐右一转,但不是人工的阵势却是天然的围墙,林启亲自走一趟不由得感慨:“难为姓尹的找到这么好的地方。”难怪宁王爷视尹高山为大敌。

楚天云和了然互看一眼,这里只怕前一世便是尹高山的巢穴之一,两世皆做恶累累,此地不能留!

“前面船上什么人?”船行一个多时辰就见着岸上的灯火了,还有水匪巡逻的呵问。

“是我,郑三,你赶快通知寨主和尹先生,朝廷的人来了,带了许多财宝要向尹先生换解药呢!”林启早混入水寨的手下按事先的说词喊道。

能打败王爷亲自带的兵,本来就胆大妄为的水匪就更觉得天也装不下他们了,加上林启的人有意煽风点火,说什么平分天下也指日可待,这时候巡逻的只见一艘船十几人,只当是给他们送钱投降的,乐滋滋回去报告。

如此就能进寨,林启还不高兴,低声嘀咕:“成不了气候。”

楚天云却看看天,确定现在已经申时了,才施施然往寨里走,寨门口高挂两个大红灯笼,映着金光闪闪“苍龙寨”三个大字,莫名的不合景。

“还是皇宫更气派。”楚天云由衷的说道。

听闻朝廷送钱的来了,寨子里睡着的也忙起来,逐渐整个寨子也亮了起来,大厅更是灯火通明,寨主卢猛已经率人等在了这里,郑三仍以水寨人的身份站在寨主下方,指向楚天云一行:“就是他们。”

了然在来之前,是换了寻常的衣服,戴了帽子混在人中,所以卢猛首先注意的是被侍卫护在中间的楚天云,卢猛自然不认识宁王爷,他只觉得这个年轻人挺奇怪,双手悠闲的背在身后,走得不紧不慢,脸上还带着笑,不像来投降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你是朝廷的人?”卢猛先开口问道。

“我是,你们的头头呢?我要见尹高山。”楚天云也干脆利落。

卢猛不高兴了:“我就是这里的头头,有什么事和我说就好。”

“你能解毒?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寨子能有今天的气候全凭尹高山。”林启一边笑着说,很不把卢猛这个寨主放眼里。

卢猛面子下不来,正想讲几句威风的,后面的帘子掀开,尹高山杀气腾腾一步一步走向那些朝廷来的人。

“…尹…尹先生?”卢猛吓了一跳更莫名其妙,之前不是讲好,万事尹高山都不露面,就算他有拿不准主意的,也是两人后面商议吗?

“你到底是什么人?”尹高山看向楚天云,他认出来了,这个青年就是他在宁山遇到的少年,也是头回让他差点儿死了的人,而现在,他忽然又有一种死到临头的恐惧,甚至胜过草原那一夜的惊心动魄。

楚天云曾经很怕见尹高山,他知道尹高山是天命安排的凶煞,怎么坏后来还当了皇帝,自己也是死在这人手里,不过今天终于再见到尹高山,这个尹高山已经不是他梦中所见,用一身华贵龙袍掩饰混身戾气的凶煞了。

尹高山今年多大?不到三十呢,但现在他头发白了一半,皮肤发黄发皱,背也挺不直,说他五十也有人信。

楚天云侧头对任奕笑道:“我终于明白这姓尹的怎么从草原跑回来了,原来还有你的功劳。”

任奕也笑了:“看他现在这样,草原上没杀死他的怨气终于散了一些…”

“是你!?”任奕现在不是老郎中的相貌,尹高山是听声音才认出来,刹那间他忘了楚天云,任奕在草原上见面时就和他明说了,与他有血海深仇。

“是我…”任奕冲他一笑,手一扬一把药粉冲尹高山洒过去。

尹高山现在还活在毒药的折磨里,下意识的先躲,结果躲开后他准备反击了,却看到任门主他们冲门口边的大柱子跑去。

要逃?这与草原上红了眼咬住他不放的情况完全相反,尹高山一怔忽然觉得地动大厅晃,他一抬头,头上的房梁朝他落下来!

五月二十二日辰时,已经塌了的水寨大厅一角的地板被揭开,先出来的是任奕:“没事了,毒气清了。”

杨世川他们也陆续出来,还拉了楚天云和林启各一把。

林启一出来就得意的东张西望,这视线所及已没有完整的建筑,这全亏他手下提前埋下的炸*药,而任奕混入炸*药中的毒药,起的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作用。

远远的芦苇荡有几艘船往这里开过来,那是林启手下和他们提前撤出来的,不该死的人。

楚天云却往倒塌的地方去找,任奕也在他身边,杨世川他们忙过去帮忙。

“就是他!”任奕忽然大哭,“师祖,奕儿终于为您报仇了。”

这回终于亲眼看仇人死去,楚天云还得下令:“放火,把这里烧干净。”一点儿痕迹也别留下来。

升平王朝史记,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九年五月,广顺帝五子宁王江南讨伐匪祸,从此下落不明。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九年六月,宁王妃与郡主携王府众人去江南寻找宁王爷,从此也下落不明。

广顺帝的起居录同年六月记载,皇帝御书房的龙书案上某天突然多了一盒桂花香粉,皇帝亲自送与皇后,卫皇后才从思子之痛中病愈。

升平王朝五百四十九年五月初一,广顺帝禅位于三子肃亲王,新君亲拟肃宁二字,史称肃宁帝。

同年六月,肃宁帝立肃王妃岳氏为皇后。

同年十月,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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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五章 许个永远(结局二)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五月十五日。

林秀君早早便起来亲自梳妆,今天是她与义母一同进宫见皇后娘娘的日子。

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十四岁的自己,林秀君还有些恍惚,她重生已经一年了,但到底上一世是寿终正寝的,差不多已忘记自己年轻时长什么样了,只记得夫君常说,曾外孙女欢欢长得最像她,还的确如此,当她重生醒来第一回照镜子,还以为镜中的是欢欢呢。

“妆扮好了吗?”林秀君的亲娘乔氏玉兰进来女儿的闺房,打量梳妆台前水灵灵的女孩,满意的笑了,“真不错,君儿的妆扮技巧已经超过娘亲了。”

“青胜于蓝却也出于蓝。”她前一世九十多才寿终,已不习惯像个小女孩儿一样依在娘亲怀里撒娇,但这一世能有亲娘一直在,林秀君是十分欢喜的。

正因为这份亲近,乔玉兰没发现女儿多了两世的记忆,只叹息小女孩一眨眼就长大了,都不撒娇了,这大概也与他们突然进京有关,换了个环境换了不同的女伴,女儿也需要适应的。

和乔玉兰去前面吃早饭,这一世的父亲,现任的吏部侍郎林守义也是叮嘱女儿,进宫不要怕,礼仪要周全,不懂就不开口,一堆又一堆的。

总算卫夫人来接义女了,她爹才转又托卫夫人照顾好女儿。

从林家坐轿到皇宫,少说也得半个时辰,林秀君自己坐一顶轿子,正好再重新整理思路。

她第一世是江东首富林家的嫡女,十四岁就被人害得落水而亡。第二世还是江东首富林家的嫡女,因为有第一世的记忆,努力改命,终于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五世同堂,寿终正寝。

第二世活着这么好,林秀君没想到自己还会重生,她临终前只记得与夫君的约定,若有来世,一定再做夫妻。

只是这回与两世有些不一样了,林秀君醒过来的时候,她家正收拾行李要上京,她这一世的生父林守义是古圣城知府,因为政绩好任期满了,就去京城吏部任侍郎。

这一世的亲娘还是乔玉兰,现在也还在世,乔家依然是开脂粉店的,乔老太爷也还活着,但老人家就一个嫡女,没纳妾,更不会有庶女出生了。

林守义为官清廉,也没纳妾,敬爱发妻,对唯一的女儿视如掌上明珠,从没吵嚷要生儿子这类话。

林秀君对这一世的亲人十分的满意,这样的父母圆了她两世的遗憾,但她的夫君在哪儿呢?

爹爹是吏部侍郎,林秀君打听朝中宫里情况十分容易,这一世广顺帝还是五个儿子,大皇子成亲几年没孩子,府中妻妾成群;二皇子出家普济寺,法号了然;三皇子自幼好武,现领着肃字军在边关;四皇子是庶出;五皇子今年十四岁,因为早产体弱多病,据说帝后最宠爱这个小儿子。

怎么还会体弱多病?林秀君听着便心疼,可惜红线果还没到成熟的时候。

林秀君有预感,自己能重活第三世,楚天云就也会重生第三次,她想早一点儿见到他,不过她现在是父母重视的女儿,出门丫环婆子寸步不离,更严防外男靠近包括和尚,她想趁普济寺上香的时候单独见了然,暗示透露点什么都没机会。

幸亏这一世她跟着亲娘在学制脂粉,又了解上一世义母的性子,借着某位夫人的赏花会,她得以认识了卫夫人,并用薄荷膏治好卫夫人的旧伤,又成为卫夫人的义女,被卫夫人带进皇宫去见卫皇后。

林秀君相信,只要楚天云也重生了,当听到是姓林的女孩治好了卫夫人,他就一定会在坤宁宫等着与她再见面的。

“母后,姨妈怎么还不来啊?”少年依在榻上,懒洋洋的打个呵欠,要不是有很重要的人想见,他未必就早早过来守着看重复一次的戏。

楚天云很累,他第一世死得很亏不提也罢。第二世因为有第一世的记忆,努力改命,终于夫妻恩爱,儿女双全,五世同堂,寿终正寝。

看着是圆满了,其实仍有许多不顺心的,不是对內是对外。

起先从江南水寨走人,楚天云就按计划中的过隐居的日子,位于江南某地的大山庄是林启早就买下来扩建的,宁王府的财产和王妃的嫁妆早陆续搬来这里,他只是借秘道进了一趟皇宫,留下一盒桂花香粉,借此告诉父皇母后他一家都活着,不用伤心。

楚天云没敢去见卫皇后,怕卫皇后哭着让他不走他会心软,也是向广顺帝表明态度,结果广顺帝明着找他的人是撤了,改暗的了!

找了十年,广顺帝才算不得不把皇位传给三皇子。

十年的时间,林启的密探遍布天下,文武百官不论官职大小,家中都有林启的人,而楚天云化名开的店铺也如雨后春笋遍布各大城镇,哪天他要不高兴了,让这些店铺同时歇上一两天,全天下百姓的生活都会受影响。

楚天云可没打算永远不见父母,皇上皇后发现这个小儿子日子比当王爷还顺心,几乎等于地下皇帝了,终于放心,借口京城冷,到小儿子那儿去住上一些日子。

三皇子不知道弟弟去哪儿了,只觉得他一定还活着,本来楚天云是想再见见兄长的,可林启的眼线从宫里传出消息,说肃宁帝才登基就写下遗诏,哪天不在了要传位给宁王或其子嗣。

这不是找事吗?他要想当皇帝,会在风头正盛的时候隐居?

肃宁帝的皇后正是岳家二小姐,自从吴碧影和青飞之后,肃王府连续四年没有任何妻妾,直到三皇子听说岳二小姐一直未嫁,快成老姑娘了。

岳皇后给肃宁帝生了三个儿子,朝野上下也落个贤后的美誉,只是这三个儿子都不甘心只当个闲王,岳皇后又不愿意骨肉相残,就偷出肃宁帝遗诏给三个儿子瞧,转移他们的矛盾。

可怜楚天云跟父皇、兄长玩捉迷藏,还要跟侄子玩。

楚天云跟自己父兄还可以退,还可以忍,但他都退到江南隐姓埋名了,还被人拿来当靶子用?气不过,楚天云就往肃宁帝身边送了几个美人,打破岳皇后后*宫独尊的局面,弄出几个庶出的小皇子,看她是顾眼前还是去天边找宁王。

再后来,还是岳皇后的次子登基,这孩子楚天云倒是看着顺眼,不是那种会弑兄杀弟的,就是和肃宁帝一样有时不该心软却心软,楚天云还得替侄子收尾。

林启旧事重提好几回,说楚天云不愿意当皇帝,但他的儿孙呢?明明也是楚氏皇家的后代,隐姓埋名就算了,但还替皇帝默默无闻的善后算什么?

楚天云的儿子性子像林秀君,很是有点小富即安的,女儿则像他,喜欢一切掌握在自己手里又不愿意太累,林启左右不了这两个孩子,倒是孙子外孙子这一辈开始有点浮了,好在他能引导他们注意力去别的地方。

至于第四代就交给儿女了,第五代还更小,他临终前和儿女说了,真的想争就去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护不了他们子孙万代,就不左右他们子孙万代了,什么祖训也不留了。

闭上眼睛时楚天云想着奈何桥边等妻子几日,又想了然是不是已经成佛了,结果再一睁开眼,他又在和乐宫里,才十三岁,体弱多病。

现在红线果还没熟,不过楚天云上一世七十多年的医术没白学,他自己开药调养自己,已经好了不少。

之所以累,是他猜天意这回想干什么?他倒是去普济寺问了了然,了然笑笑,反问他还有什么遗憾?

有,当然有,他第二世临终前就想,早知道不能做个有钱有闲的隐士,他还不如自己当皇帝呢,可比替三代皇帝收拾善后自在吧?比如自己孙子皇帝脑子犯糊涂了,他可以直接过去金銮殿赶人下去,不用费心还从底下人着手,鼓动朝臣…

莫非活上这第三世,就是要他当皇帝的?

“你要累了就歇一会儿,”卫皇后一边心疼小儿子,一边吩咐宫人,“去看看无忧公主怎么还不来?”

无忧公主,上一世就没顾上找她算账,这也是一个遗憾吧?那么今生就先从她开始,让她去草原当番邦太后也是挺热闹的。

“皇后娘娘,卫夫人来了。”宫人终于通报。

林秀君借着迈门槛的一瞬间看里面一下,果然卫皇后的身边是他,她现在才十四岁的夫君呢!

随卫夫人跪下请安,再起来,林秀君又瞄一眼,果然十四岁的少年冲她一眨眼,七十载的夫妻,眼神就传达了许多,他也是又重生了。

这一世是吏部侍郎的嫡女,爹换了,这身份母仪天下也不会惹闲话,果然这一世是要他当皇帝的。

楚天云扯扯卫皇后:“母后,为了庆祝姨妈伤愈,我想出宫看戏去。”

“什么戏还要出宫看?”卫皇后只觉得小儿子是想出去玩。

“神仙的故事,说一对有情人只要认识三生三世,就会生生世世永远在一起,挺感人的。”楚天云认真的说道,若上天赐他们永远,他就永远做个好皇帝,不过早朝的时间能不能往后推一个时辰呢?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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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的支持,祝大家新年快乐,羊年大吉,咱们下本书再会。)r1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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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今天《荣妆》正式上架!

林秀君和楚天云毫无疑问正是本书的男女主角,这两人前世全是炮灰,有幸重生拚命的想活下去。只是这两个人目前还不知dào

对方和自己一样,是知晓未来的。

第一卷是婚前篇,讲叙两人各自奋斗的故事。

第二卷是婚后篇,夫妻俩该携手共同对敌了。

林秀君和楚天云的路还很长,所以更需yào

大家的支持,他们不放qì

,亲们也别放qì

啊~~

第一章 仇人来了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六月廿一日。

这天不是什么大日子,江东省古圣城那全省首富林家的家里,仍然是当老爷的为生意上的事各店铺走走,当夫人的料理家务,做姨娘的在夫人跟前小心翼翼的侍候。

而身为林家嫡出的、也是目前林家唯一的小姐,十四岁的林秀君在自己的绣楼抄写佛经。

只是随着天气一天比一天热,林秀君的心也一天比一天不安,不过这倒是不是因为屋子里开始闷热了,要知dào

林秀君这住的地方是她祖母在世的时候亲自给她选的,最是冬暖夏凉了。

“小姐,夫人要你去客厅,夫人娘家的小姐来了。”丫环水花平平常常的一声,林秀君却像是听到了催命的咒诅一样,手一抖,毛笔掉在了地上。

“小姐…”水花先去看桌上的经文,见经文没溅到墨汁她才松口气,经文要有什么夫人会连她一起怪的。

“我正全神贯注写经呢,”林秀君为自己的失态找了个理由,“这只笔不能再抄经了,但也不能用来写别的,你去把它烧掉,顺便告sù

母亲,我洗手换衣服之后就过去。”

“是。”水花不疑有他,捧着毛笔先走了。

屋里只剩下林秀君一个人,林秀君才敢双手紧紧抓住桌边支持自己站稳,终于来了!真的来了!一年前她那匪夷所思的梦境中的一切完全可能是真的!

其实自从一年前在梦境里多了二十年的经lì

之后,林秀君已经开始小心翼翼学着聪明起来,只是这一回将要面对的是在梦里亲手杀了自己的人,她还是会忍不住怕。

视线无意识的转向桌面,桌上的佛经终于让林秀君心静下来,不要怕,不要怕,佛祖菩萨都在保护自己,不然自己怎么能提早知dào

这些事。

天意示警,想到佛祖菩萨都在保护她,勇气重新回到林秀君身上,她好歹也为了这天准bèi

了一年了,绝不能失态让敌人警觉。

照照镜子,露出一个和平常一样天真烂漫的笑容,林秀君就这样自己一个人往客厅走去。

还没进客厅,林秀君就听到阵阵欢声笑语和阿谀奉承,在迈入门槛时眼一扫,更看到本来随侍她左右的丫环婆子全在这里献殷勤。

“母亲,听说乔家来亲戚了?是谁呀?哪位长辈?”林秀君一进来就欢快的问道。只是随着她这一问,客厅顿时安静下来。

安静的时间不过一瞬间,然后有个极好听的声音带些怯弱带些怜惜开口向林秀君解释:“大小姐,来得不是乔家的人…”

林秀君一怔:“沈姨娘,不是说来的是母亲娘家亲戚?”

沈姨娘没来得及再开口,另一个女声不悦了:“沈姨娘,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沈姨娘马上泪盈盈的,看着更堪怜:“夫人,奴婢只是不忍心小姐空欢喜…”

贱婢!现任林家女主人乔玉彤恨不得一口咬碎了这个狐媚的姨娘!乔玉彤不是林秀君的亲娘,她是林秀君生母乔玉兰的庶妹,在嫡姐病故后嫁来林家当继室的,只是乔玉彤命好,嫁过来不到两年,原本掌权的林老太太也故去了,林老爷又向来不管后宅,当时不到两岁的林家唯一子嗣林秀君就握在了乔玉彤手掌里,乔玉彤成了林家真zhèng

的女主人。

在林家发号施令的日子自然比在乔家服低做小的日子更舒坦了,加上乔家已经没了什么人,乔玉彤现在最不愿意的就是听人说起乔家,暗示她不过是个庶女。

“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林秀君一脸的天真无知,却正好给沈姨娘解了围。

面对林秀君,乔玉彤还是扯出一张笑脸,顺便拉起她身边的一个女孩:“秀君,这个姐姐叫丁霜霜,是我表哥的女儿,来林家玩的。”

姓丁,那自然是乔玉彤生母丁姨娘的家人,只是姨娘是妾,妾通买卖,妾的家人又怎么能成林家女主人的娘家人,不过这些乔玉彤从没教过林秀君,林秀君就带着好奇,天真的侧侧头打量姓丁的“姐姐”。

丁霜霜今年十七岁,还真是乔玉彤的“娘家人”,长得与她表姑妈居然有七、八分相像,皮肤白眼睛带水,一付温柔和顺的好气质。

林秀君却看丁霜霜的衣裙,丁霜霜还是姑娘家,可那淡红色衣裳却是妇人的,而且这衣裳她记得,正是乔玉彤穿过的,乔玉彤最喜欢红色的衣服,尤其是大红的,可惜年纪的关系,她现在只能各种红换着穿。

“这个姐姐真好kàn

!”林秀君笑得天真还又带一些大户千金的骄气。

丁霜霜也在打量林秀君,这就是江东首富家的唯一孩子?笑得可真蠢,穿得也是件半新不旧的淡色衫子,看来爹娘说得对,林家果然掌握在姑妈手里,她这回可不能白来。

两个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乔玉彤对这两个血缘上的侄女心里一样不屑,但脸上笑意温柔,声音更温柔:“看你们姐妹能一见如故,我真高兴。”

“丁家姐姐真漂亮,好合适红色的衣服,可惜我现在还在抄经,只能吃素的穿淡色的表示诚意,”林秀君与丁霜霜拉开距离的理由是早想好的,“母亲,我经书还没抄完,这过两天还要去白衣庵的,这是林家的大事,我不敢耽误。”

“你去吧,”一听抄经乔玉彤果然不拦着,这傻丫头为了她这个后妈能生儿子而吃斋念佛,替她受苦,她要拦着不也傻了吗?

果然,这一年来,林秀君就算看不出乔玉彤为人的全部也看出五、六分,好歹在梦境的时候,她观察这继母可有二十年了。

施了一礼,林秀君就离开客厅,而本来应该随侍不离的丫环婆子一个也没跟她出来,外面口碑不错会管家的继母也没对这事说什么,林秀君更不会张口叫人,继母把握林家快十二年了,自己身边人全是继母的眼线,不跟着才好,不盯着自己才自由呢!

林秀君又是一个人回的绣楼,绣楼冷清清仍只有她一个人,但这样更好,没人烦她她更可以好好想事情。

丁霜霜出现了,林秀君再要找借口认为自己一年前做的是一个荒诞无稽的怪梦,她根本无法自己骗自己。

那么按梦里的发展来看,自己还有不到半年就会死了,被丁霜霜亲手杀死。

不过说来也有意思,她在没见到丁霜霜之前总是恐惧那女的会出现,因为丁霜霜出现预言她命在旦夕了,但今天亲眼见到未来会杀死自己的仇人,她却格外的平静,甚至还会夸仇人漂亮。

林秀君对自己的表现还是满yì

的,这更给了她与仇敌周旋的信心,只是想到半年后的死期,她还是得去白衣庵一趟。

等到傍晚林老爷回来,还是乔玉彤先介shào

了自己生母兄长的孙女丁霜霜,林老爷对这所谓的亲戚表情淡淡的,显然也不认为一个姨娘的亲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只是看这个丁霜霜挺温顺的,给继室一个面子而已。

沈姨娘心里却是不高兴,她本来想让自己的亲弟弟在林家的店铺找个活,结果让夫人一句话冷冰冰给打回去了:“府里那么多老人的亲戚林家都照顾不到的,哪顾得上一个新来的奴婢的家人,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是,沈姨娘承认自己是妾是奴婢,但自己从不妄想什么,自己就是让弟弟来干活也是林家的下人,不像是夫人带来的这个,一样是小妾的亲戚,那架子却摆得比正经小姐还高!

乔玉彤主持林家后宅十二年,男人女人的心思多少琢磨出个七八分,她知dào

自己这便宜侄女不是个安分的,也看出林老爷对这个“亲戚”不重视,好歹林老爷同意丁霜霜留下来就行了,她打发丁霜霜退下。

丁霜霜却是一怔,她明明看见丫环婢女继xù

穿梭布置饭桌,现在也正是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桌上的碗筷是她从没见过的精致,想必饭菜更是好,可姑妈为什么要她离开呢?堂堂首富林家来亲戚了难道还吝啬一顿饭菜?

真是上不了台面!看到目光盯着饭桌不肯动一步的丁霜霜,乔玉彤觉得屋里的姨娘和丫环婆子全在看她的笑话!

庶女出身的乔玉彤对旁人的目光是十分在意的,只是当着林老爷的面她还是挂上大方得体的笑容:“霜霜现在也累了饿了吗?快下去歇着吧,冯嫂你带丁姑娘回客房。”

本来听姑妈问她饿了累了,丁霜霜就是一喜,这是要邀请她用餐了,她的脚都开始往饭桌前移了,结果姑妈却让个下人带她出去?!

丁霜霜一怔,冯嫂趁机压似的带人往外走,但总算还小声指点她:“丁姑娘要想在林家长住,就必须凡事都听夫人的。”

长住,她当然要长住,来之前爹娘叮嘱她了,姑妈没有亲生子女,只要拢住了姑妈林家就改姓丁了,荣华富贵马上就要到手,丁霜霜可以忍着林家人的无理,将来她会报仇的!

第二章 后娘姨娘

对林老爷来说,今天来的丁霜霜无非就是个“打秋风”的,看在继室乔玉彤平素行为得体讨他欢心的份上才留下来的,根本不会往心里去。

乔玉彤对这个穷亲戚心里也是矛盾,她知dào

丁霜霜是冲着林家的富贵才登门的,但林家都是她的,将来也是她孩子的,与姓丁的一文钱关系也没有!可谁让她有把柄在丁家的手上,不能真将丁霜霜拒之门外。

不敢当着林老爷的面回忆那要命的秘密,乔玉彤殷勤的侍候林老爷用晚饭,看林老爷满yì

的样子心里又得yì

起来。

林老爷林兆南今年不过三十四岁,虽然是商人但文质彬彬,因为家里几代财势的底蕴,比一般读书人又多了些富态,总得来说是位出色的男人,极容易让女人倾心的。

乔玉彤今年也不过刚三十有一,又保养得当如二十五、六岁,正是温柔娇弱的美妇人,两人饭桌前亲亲热热的,还真是一对举案齐眉的标准夫妻。

等吃了饭,林老爷先起身:“我今晚去沈姨娘的院子歇着。”

乔玉彤笑得贤惠:“老爷辛苦一天,就让沈姨娘好好服侍你,沈姨娘,你那院子里有什么需yào

的只管提,你要能为林家开枝散叶,我更会重重赏你的。”

沈姨娘从众姨娘中站了出来,低眉顺眼的比端庄大度的夫人更有种楚楚堪怜的韵味:“能侍候老爷和夫人是玉如的福气,玉如的院子一直劳夫人费心,什么也不缺的。”

林老爷笑得欣慰,他妻贤妾美女儿乖巧,现在努力的目标就是赚钱和生儿子了。

林老爷带着沈姨娘去了小妾住的院子,不知dào

他那贤惠的妻子努力的呼吸平顺了才去客房见她的便宜表侄女。

丁霜霜还在吃,林家做的饭菜实在太好吃了!不过一想到主饭桌上比自己面前阔气十倍的碗筷,那里的饭菜一定更好吃!

虽然心里不痛快,但丁霜霜仍然舍不得放下筷子,然后她这吃相看在乔玉彤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乔夫人脚步重重的往房内走。

丁霜霜不过看了一眼又继xù

吃,她这有恃无恐的态度倒让乔玉彤不敢发脾气了,挤出平常哄林秀君的那种笑法,乔玉彤柔声细语的:“霜霜啊,姑妈知dào

让你一个人吃饭是委屈了你,可你姑丈是个重规矩的人,饭桌上的规矩尤其重yào

,不能洒饭粒汤水在桌子上,不能发出嚼东西的声音,先夹哪个菜后夹哪个也是有顺序的,姑妈也是怕你会不自在…”

乔玉彤这张“我一切全是为你着想”的慈母面容哄了林秀君十一年,自然是管用的,丁霜霜信她不敢得罪自己,却对林家表示出不屑了:“什么省城首富,到底是真有钱还是假有钱?掉个饭粒都心疼?不会要倒了吧?”

林秀君可不会说这样的混话!见惯了闺阁淑女名门贵妇的林家女主人久不曾遇上这种粗俗女孩,乔玉彤脸上的笑意差点儿维持不住了,总算,十几年扮慈母功力深厚,她还是好声好语的解释:“这林家的生意你不用费心,饭桌上讲规矩是有钱人的习惯,你想想,这穷人一上桌想得是怎么吃饱,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把桌上的东西全塞自己肚子里,只有这不愁吃穿的才会认为面子比吃饭大,生怕让人看了笑话。”

乔玉彤话里的暗讽丁霜霜没听出来,丁霜霜打败自己姐妹争得来林家的资格,正是一心要做人上人的,听乔玉彤介shào

有钱人饭桌上很讲规矩,她想了想用衣袖擦擦嘴角的油腻:“饭桌上应该怎么做?你得告sù

我!”

乔玉彤对丁霜霜毁了的那件衣服倒不心疼,那本来就是她不要的,对丁霜霜命令的语气心里不满却也只有忍,谁让她当初落了个致命的把柄在丁家手上。

“不光是饭桌上的规矩,平常的起居坐卧也自有一套规矩,这些我全会教你的,你也要用心学,凭你的长相要是再懂规矩了,不会比真zhèng

的千金小姐差。”乔玉彤倒是真的要教会丁霜霜,免得给她丢人!

乔玉彤为上门亲戚不痛快的时候,林老爷正在小妾的院子里享shòu

美人细心温柔的服侍。

沈姨娘今年不过才十八岁,出身也是良家女,给林老爷做妾还不到一年,她长得艳丽性情又温柔,目前正是得宠的时候。

沈姨娘刚进林家的时候,听说林老爷只有前面原配的一个女儿,现任继室和几个姨娘都一无所出,难免心就大了,只是这快一年的时间发xiàn

这后宅实在水深难测又吃了不少哑巴亏,才逐渐学得小心的。

“老爷,奴婢今天见到大小姐了,说起来这下人也真是的,说什么夫人的娘家亲戚来了,让大小姐欢欢喜喜的进客厅要拜见乔家长辈,结果…那失望的样子让人看了真心疼…”沈姨娘悠悠的一叹。

林老爷的眉皱起来了,下人怎么把丁家的人说成了亲戚?想必是为了讨好夫人吧,可惜让女儿空欢喜了,而一说起乔家就想到亡妻,那明艳动人主管后宅从不用他费心又以他为天的女子,可惜了…

“秀君这孩子像她亲娘,重感情…”由亡妻想到亡妻的爱女,林老爷感慨道。

沈姨娘却差点儿没笑出来…像亲娘?重感情?那不就是说后娘没感情吗?可惜这话她知dào

林老爷不过随口的,倒不是真发xiàn

他的继夫人两面三刀了,入林家快一年,她也把林老爷看明白了,这男人外面做生意弯弯绕绕的清清楚楚,偏以为自己后宅上上下下和和美美,妻妾比亲姐妹还亲!

沈姨娘打不破林老爷的幻想,也只能顺着他说:“可不是,大小姐为了林家子嗣抄经吃斋,三五天也不出闺房一步,奴婢今天见着她就觉得又瘦了。”

林秀君是林家目前唯一的子嗣,听到女儿瘦了林老爷就想到之前夭折的孩子,于是坐不住了:“我去看看秀君…你…”

“奴婢想和老爷一块去,之前大小姐说先夫人在的时候也是日日诚心诵经才生了她,奴婢…奴婢也想学佛经,好为老爷开枝散叶…”沈姨娘越说声越低,娇羞的脸颊嫣红诱人。

林老爷心里升起怜惜之情:“那你也一起去吧。”

这男人仍没忘记去看女儿…沈姨娘在心里把林秀君的份量又加大了些。

晚上林秀君的绣楼侍候的丫环婆子倒是一个也不缺,这点别说是下人,就是林秀君也摸出了门道,只要她爹爹在家,她后娘就不会让她这个嫡女失了应有的排场,她因此原来也盼着她爹爹哪天出门之后突然又回来,可就算林老爷去而复返,正门离绣楼的路程也足够后娘布置好了。

后娘掌管林家内宅十一年,林秀君却是去年才恍然自己活在危险里的,然后她暗中调查,发xiàn

生母和祖母可用的心腹全被后娘打发走了,这一年时间,她最感叹的就是缺帮手了。

现在身边全是后娘的眼睛,林秀君老老实实认认真真的抄经,这倒不伪装,经文本来就是为生母、祖母、外公求冥福的。

林老爷进来时阻止了下人开口,他看见女儿低头认为写着,居然连进来了人都没发觉,便悄悄走到女儿身后,看这孩子一笔一划一丝不苟,字写得端端正正,一张纸上连一点儿多余的墨痕都没有。

十四岁的孩子,这得多认真才能做到!

林秀君写满了一张纸,因为要等墨迹干了再写下一张,她终于打算起身活动一下,结果一回头看见了林老爷:“爹爹?”她是真吓了一跳。

“怎么,才发xiàn

爹爹来?”林老爷故yì

逗她。

“嗯,吓了我一跳…”林秀君撒娇的抱怨,然后又看到一边静立的沈姨娘,“沈姨娘也来了?”她倒明白父亲这时候会出现的原因了。

“玉如见过大小姐。”沈姨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她虽然得林家大小姐称一声“姨娘”,但也就是个通买卖的下人。

“姨娘不必客气…”虽然是下人但也是父亲的房里人,林秀君侧身避让敬的是林家男主人。

林老爷对女儿是越来越满yì

,不但懂事关心林家子嗣的问题,又有大家闺秀的分寸还体贴下人,真是越来越像她的亲娘了。

“秀君啊,每天写一点儿就行了,你这个年纪还是应该常去外面花园逛逛,现在花园开了不少花,听说女孩子不是都喜欢捕蝴蝶玩吗?”林老爷这是真心疼女儿。

“我一个人捕蝶也没什么意思…”林秀君带点委屈,她没有女伴。

可是林老爷不会因为这句话就想到乔玉彤从不带林秀君与别人家的千金交朋友,他想了想正好身边沈姨娘在:“那让沈姨娘陪你去花园,我店铺来了批新绢扇,明天给你们几把,女孩子是要淑女,但活动活动别太闷了也好。”

沈姨娘一喜,这是给她和大小姐接近的好机会啊,她忙道谢:“多谢老爷体贴,奴婢一定照顾好大小姐,让她高兴。”

“让谁高兴啊?”乔玉彤带着几个丫环婆子也过来了。

第三章 天机玄妙

对乔玉彤这时间过来,林秀君丝毫不意wài

,她早发xiàn

了,这个据说视她如己出的后娘从不会、或者说从不敢让她和父亲离开她视线说话超过一盏茶的功夫。

看来内宅果然处处是夫人的耳目…沈姨娘也不惊讶,低首下心上前给夫人见礼。

林老爷倒是意wài

:“夫人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看老爷说的,女儿为我们林家子嗣抄经念佛,我这个当娘的可是心疼她吃了一年的素,乖女儿,这是母亲亲手给你炖的冰糖银耳,趁热喝了它,歇会儿再写也来得及。”乔玉彤一边对丈夫轻嗔一边亲手端个瓷蛊给林秀君。

这后娘每晚睡前都有喝滋补汤水的习惯,今晚十成十是听到她爹过来绣楼,不放心得盯紧了才把汤水当借口端过来的,林秀君天真质朴的笑着接过瓷蛊,却是双手捧给林老爷:“爹爹,母亲亲自炖的汤水一定非常好吃,您尝一尝吧。”

“秀君啊,这是母亲亲自给你炖的,你自己快喝,你爹爹想喝我房里还有的。”乔玉彤最见不得的就是林秀君孝顺林老爷的笑容,忙上前岔开话。

“是啊,乖女儿你自己喝,你抄经辛苦,再说咱们林家也不用为一碗汤水推来让去的,爹爹要想喝让人再煮也不麻烦。”话这样说,林老爷笑得欣慰,妻贤女孝是家门的福气。

林秀君这才应了声,坐椅上慢慢喝汤水。

前房女儿的嘴是“堵”上了,乔玉彤可没忘她进屋时屋里其乐融融的气氛,尤其是她目前最大的眼中钉沈姨娘也在这里,她也和林秀君一样猜到林老爷这时候会过来与沈姨娘有关系了。

“妹妹也在这里,可是也关心我们秀君?”当着林老爷的面,乔玉彤永远是比丈夫对丈夫的小妾们还亲切。

“刚才在饭厅夫人不是说让奴婢也为林家开枝散叶吧?奴婢想着大小姐日日念经这绣楼一定得菩萨保佑,就厚颜随老爷过来,想沾点光儿。”沈姨娘怯怯的回答,可一点儿也不敢真当自己是夫人的“妹妹”。

乔玉彤对这话却听出了两层意思,一层是拿林家无后笑她这个当夫人的不能生,现在开枝散叶的大事还得指望一个姨娘;另一层则笑丁家来“沾光”的穷亲戚了。

“老爷,时间也不早了,让秀君早点儿歇着吧。”乔玉彤只能当什么也听不出来,顺便暗送秋波想让林老爷随她走。

对女人这种充满某种暗示的媚眼,林老爷倒是相当明白的,可惜乔玉彤嫁进林家快十三年仍一无所出,而沈姨娘却是才进门不到一年,林老爷告sù

自己绝不是会宠妾灭妻的人,也不是贪新人的颜色,他这不是为了子嗣吗?

传宗接代才是首要的大事,林老爷于是心安理得当没看到夫人的暗示:“天色是不早了,夫人也早点儿去歇着吧,沈姨娘我们也走吧。”

林秀君才不管后娘背地里怎么憋着火气,她这个后娘非要和她过世的亲娘比个贤淑,不打骂下人善待丈夫的妾室,可美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至少乔玉彤生气再厉害也不能学市井妇人又跳又骂的。

林秀君只是如她之前向父亲后母禀告的那样,拿着抄好的一堆佛经光明正大的坐轿子出门去白衣庵。

将佛经在菩萨像前供上,又让丫环奉上香油钱,林秀君才吩咐和她一块儿来的丫环婆子:“我要让师太教我念经,你们是也听着还是去四处走走?”

“我们去外面。”丫环玲花马上代表大家发言。

这个也不出林秀君所料,她点头痛快放行:“注意不许暄晔搅了庵堂的清静。”

丫环婆子转身去玩一个也没留下来听林家嫡出小姐差遣,对这情况庵主妙清师太早已见怪不怪了。

“师太,静心师太回来了吗?”林秀君问的是妙清师太的师父。

“家师喜欢四处云游,向来不定归期的。”妙清师太回答。

真是可惜,自从一年前静心师太自己出现在她面前说了一些乍听玄妙细想又是体贴的话,林秀君回过神之后极盼着能和静心师太长谈一次,可惜下回去庵里人家就云游了,只托妙清师太转告,白衣庵会尽心帮zhù

林小姐的。

“妙清师太,我家昨天来了一个人,那个人来了我不高兴,因为…”因为她会死在丁霜霜手里,但这话林秀君没办法说出来,不是信不过妙清师太,而是话到嘴边自然消音,剩下的是无可奈何。

见林秀君这样子,妙清师太了然:“小姐想说的可又是天机?”

林秀君不能说也不是头回了,好在许多事不用她细说,妙清师太就能猜出七八分,她现在也只有说她能说出来的:“请问师太,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名正言顺离开林家几个月?”

升平王朝的闺阁淑女讲究得是不轻易抛头露面,林秀君这话要是给别人听了必然会上升到闺誉的重yào

性,妙清师太听了却是可怜这位省城首富家的千金…虽然妙清并不十分清楚一年前师父和林秀君究竟窥见了怎样的天机,但看林家下人是如何对自家小主人的,就明白所谓的慈母是什么人了。

一个养尊处优的女孩子会想离家出走吗?

“小姐走了还想回来?”师父走前交代让她帮林秀君,妙清师太就得认真考lǜ



“当然。”林秀君要不回来不是便宜仇人了?

“那小姐想到哪去?”

“江东宝邑城。”

江东宝邑城离江东古圣城有近六百里的路程,那儿是林秀君外祖乔家的地方,但林秀君肯定不是去探亲的,不然她何必求上白衣庵。

“我必须要在…八月十五之前到,八月十五当天我一定得在宝邑城。”规定的时间能说出来,林秀君心里松快点,看来天机也不是什么都禁。

中秋节都不能在家过?妙清师太免不了好奇林秀君这时间非出门的原因,只是天机玄妙,不该她现在知dào

的她就无法知dào

,“贫尼有个师妹恰巧在宝邑城的莲花庵当庵主,现在给她去信让她来接小姐,八月十五前赶到宝邑城是足够的,路上的安全也没问题,只是这边…贫尼想不出有什么理由可以让林老爷同意?”

“这件事林家任何人都不能告sù

!”林秀君要是能向父亲说又何必求上白衣庵,“师太能找到送我去宝邑城的人,秀君已经感激不尽,接下来的事我自己想办法吧。”

白衣庵是尼姑庵,林老爷是极少来的,但看这当丈夫当父亲的连妻女真zhèng

的面目都不清楚,做人真失败。

“我佛慈悲,菩萨保佑。”闺阁少女悄悄离家是惊世骇俗的行为,但因为师父临行前的交代,妙清师太不把林秀君当普通女孩,对她张口的请求是认真帮忙的。

回到林家的林秀君,表面上仍是连绣楼也不常出的继xù

抄经念佛,她自从丁霜霜来的那天之后,总共又见过丁霜霜两次,第一次,丁霜霜穿了件湘绣的淡红衣裙,是目前闺中最流行的样式,但丁霜霜的行为对不上这身衣裙,走路步子太大总踩裙角,抬手又抬得过高半条胳膊都露出来了。

乔玉彤对此是惨不忍睹,忙着打发向她请安的林秀君快回去。

而五天之后再见丁霜霜,她穿了件碧色的丝罗裙,说话时学着用团扇掩面,不知dào

她身份的还真会以为林家又多了个淑女。

乔玉彤这回笑得满yì

,让林秀君和丁霜霜“多亲近亲近”,林秀君于是天真的和丁霜霜约好一起抄经文,结果丁霜霜没来。

“那位丁姑娘,和夫人真是寸步也不离呢,夫人待她更比亲女儿还亲。”沈姨娘绢扇轻摇,看似不经易的对林秀君说道。

林秀君手上也是一把新绢扇,扇上画的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捕蝶的图画,与沈姨娘那把画了两个白胖童子捕蝶的绢扇全是林老爷送的,送女儿送小妾当然没忘了继室正妻,他送乔玉彤的是画着贵妇人逗鹦鹉的图案。

绢扇上不同的画代表不同的意思,沈姨娘不知dào

乔玉彤看这白胖儿子在姨娘手上,自己却只能闲着逗鸟玩是什么心情,但不好受是肯定的,沈姨娘心里高兴倒也沉住气不向夫人炫耀,不过面对十四岁的小姐时难免有点飘。

林秀君可笑不出来,的确,依常理,十几年没生并且当初是让人下药的乔玉彤能生儿子的可能性,与年轻身体好的小妾相比,若换了一年前的自己,也会认为后者更能为林家传宗接代。

另外,上门打秋风的便宜远亲和林家正经嫡出大小姐,谁的将来会更好似乎也一目了然,可世事偏就无常…

“沈姨娘,我要回绣楼了,晒的佛经这一会儿也该干了,你不是要学念经吗?和我一起回去吧。”林秀君是算好时间开口的。

沈姨娘可没有吃斋受苦的决心,她想得是好吃好喝更容易生儿子,那念佛不过是哄林老爷的话。

“沈姨娘你一定得和我一起回去。”林秀君不让沈姨娘拒绝,她今天这时间特地在花园见沈姨娘为的是什么。

第四章 诱之以利

沈姨娘进林家这段时间,早知dào

这当家夫人是笑里藏刀的那种,本来以为在这样的继母手里长大的林家嫡小姐,肯定早被养成了个傻子。

但进了门她逐渐发xiàn

,乔玉彤是总拦着林老爷与女儿亲近,可林秀君在林老爷心中的地位丝毫不下降,她就常听林老爷夸女儿懂事,越来越像亡妻。

对林老爷的原配乔玉兰,沈姨娘挺好奇佩服的,这没了多少年的旧人,在新人不断的情况下还始终在男人心中保持美好的一面,一定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姨娘从不会和正妻成同盟,在林家光靠林老爷的宠爱也不够,沈姨娘就想着目前林家唯一和她没有利害冲突的只有林秀君了,林秀君又得林老爷看重…

沈姨娘接近林秀君是存了利用挑拨的心理,可接触得算是比一般人近了点,她发xiàn

这位大小姐根本看不透,说林秀君聪明吧,这位大小姐对继母那叫一个恭敬孝顺;说她傻吧,林老爷的注意力还在女儿这边,乔玉彤无论怎么转移都无法让林老爷忘记这个女儿。

但像是今天这样,林秀君用命令的语气说:“姨娘你一定得和我一起回去绣楼。”这真是头一回。

的确,姨娘是奴婢不能拒绝主人或小主人的命令,但沈姨娘记忆里林秀君向来对她和别的姨娘比乔玉彤还客气,今天怎么…

沈姨娘怔了怔才恢复平常的笑脸:“是,那奴婢就和大小姐一块走,沾沾光…”

林秀君绢扇轻掩面,看着依然天真烂漫却好象又带点狡黠:“姨娘原来就说秀君的绣楼有菩萨保佑的,秀君当然不会让姨娘白去的…”

“……”沈姨娘总觉得这话里还有话,她有心不去,但想着这大小姐如果向乔玉彤说一句姨娘不好,乔玉彤一定非常乐意借女儿的不满赶走自己的敌人,林老爷也不会正妻嫡女全得罪来保一个小妾。

沈姨娘重新认识到,果然她才是这林家最势单力孤的可怜人。

“听说姨娘也是书香门第出身的,会读书会吟诗?”林秀君看沈姨娘愿意和她同行,态度是明显好上几分。

沈姨娘更猜不出来,更小心翼翼:“让小姐见笑了,奴婢家里只是略有几亩薄田,根本无法请先生进来教女孩子念书的,只是奴婢的外祖父屡试不第倒认识几个字,教了奴婢的娘亲会看书,奴婢就是和自己的娘亲学了一点儿…”

沈姨娘家里是务农的,因为她父亲久病缠身干不了体力活又离不开药,为了家人沈姨娘才进林家当妾的,沈家父母没什么,那沈姨娘的亲弟弟倒是个有血性的,可惜…

林秀君回忆自己梦里看到的沈姨娘的后来,面上却不露一点儿,手里绢扇继xù

摇动:“能认识字就非常不错了,我们女孩子不过是只要会写自己名字就好,但男子书读得好是可以考功名,光宗耀祖的…”

这话正中沈姨娘的心,她不由得叹息:“奴婢的弟弟就是个会读书的,只是因为家里太穷了,他念了不到四年书就没钱去学堂了…”

“会读书却念不了还真是可惜,难道不能边干活边学习吗?我看书里许多名人小时候家里都挺穷的,可他们想尽办法读书,有晚上借月色雪光的,有借人家的书籍抄写的,有放牛时偷听学堂先生讲课的…”林秀君帮忙出主意。

“我弟弟就是晚上不睡在外面院子看书!还会借别的同学的书籍抄一份!”一听连名人都这样干过,沈姨娘也不觉得这种穷人行为丢面子了,“可惜家里一天也离不开他,他没时间准bèi

功课去考试…”

“太可惜了,你弟弟如果能有份轻松点的工作,多赚点钱,那他不但有准bèi

功课的时间,就是离开几天去考试也能雇人照顾家里的老人。”林秀君惋惜。

这点沈姨娘当然更想到了,她当初就求林老爷给弟弟安排个事,结果让乔玉彤给挡了,一回忆起来她更恨乔玉彤,可除了背地里骂上几句,她还能怎么样?

“对了,”林秀君好象才想到什么,“我祖母给我留了一个果园,从现在到秋季正是鲜果上市的时候,每年这时候少不了算钱记账的人手,你弟弟不是识字吗?让他来帮忙怎么样?我听说管果园的陆叔说,当管账先生一月是一两二钱的银子,这些够吗?”

一个姨娘的月例不过才七钱银子!古圣城是富裕城市,一两二钱的银子一家三口一月温饱都够了,就是雇个人暂时看一下家里的田地,一月也不过是一钱银子,两头不误还有赚的,当然行!

沈姨娘高兴得想马上张口答yīng

,忽然就泄气了:“大小姐,果园是归夫人管的吧?”乔玉彤怎么可能让她姓沈的有钱赚,让沈家男子出息!

林秀君又笑了:“姨娘刚才没听清吗?我说的是祖母留给我的果园…”

就算是老夫人给的…但大小姐两岁时老夫人就没了,夫人会放过小姐的东西?沈姨娘可不相信乔玉彤会这么善良。

那是因为祖母临终前让父亲立誓,给孙女的一切东西都不许继室沾手,林秀君小的时候财物必须由当亲爹的亲自保管,将来林秀君及笄再交给她当嫁妆,而如果林秀君在出嫁之前就意wài

夭折,那这些财物必须全捐出去做善事。

祖母临终前…那时林秀君还不到两岁,就是她逐渐长大了,林老爷也没告sù

她还有这回事…倒不是林老爷想贪女儿的财物,他是不能说被逼着发誓这样的事,他只是因为是个孝子才顺了临终前明显糊涂了的母亲,他怎么会贪女儿的东西!

这件事,林秀君自然也是在梦里亲眼看到的,然后她旁敲侧击的问,天真无邪的撒娇,总算见到几个亲娘和祖母生前留下的管家,林宅的事她仍伸不上手,但外面总算有几个可用的人了。

沈姨娘不可能知dào

这些内情,她惊讶林秀君居然还有绕过乔玉彤的财产,然后动心了…要不然就和大小姐一路?

说话间绣楼就到了,虽然这绣楼真zhèng

的主人才回来,但楼里面早热闹上了,林秀君的丫环婆子一个也不少,而她们殷勤侍候的人却是丁霜霜。

沈姨娘惊讶的发xiàn

,绣楼里的箱笼、衣柜、首饰匣全被打开了,几个丫环婆子一样样的捧着让丁霜霜挑选,丁霜霜还一脸嫌弃。

有客人不经允许来翻主人的东西吗?沈姨娘惊讶丁霜霜的无礼,但她更惊讶的是之前林秀君必须让她一块回来,难道大小姐早知dào

丁霜霜会来?

沈姨娘不由得望向林秀君,林秀君的表情仍天真无知,好象不知dào

丁霜霜这举动实在无礼,欢欢喜喜的开口:“丁姐姐来了,可是找我一块念经的?”

丁霜霜怎么可能对经文有兴趣,她本来是在乔玉彤屋里翻首饰和衣裳的,但她毕竟和乔玉彤差了辈分,乔玉彤说自己的首饰和衣裳全是已婚中年女子的穿戴,不合适青春俏丽的女孩子,又说林家老太婆在的时候给林秀君留下不少好东西,于是丁霜霜就过来这边。

结果这翻得彻底失望也彻底,林秀君的衣裳不少,料子绸缎的纱的丝的全是上等货,却全是半新不旧的,丁霜霜哪能穿人家穿旧的,“这里就这些?新的呢?”她怀疑这些丫环婆子还是向着姓林的小姐。

“小姐说要吃斋念佛不穿太艳,所以一年没做新衣服了。”铃花抢着表忠心,同时不屑林秀君,白生在首富家里当大小姐了,偏自己找罪受。

丁霜霜也不屑,吃斋念佛有什么用?换她生在林家,一定天天穿新衣,穿一回就扔,那才不枉首富的身份呢!

再翻林秀君的首饰盒,几枝镶珠的绢花珠子实在小,哪比得上乔玉彤金钗上龙眼大的珍珠,另外盒子里还有几串木珠子和木头钗子。

木头的…丁霜霜哈哈大笑,姑妈太厉害了,居然把林家的嫡女教成了一个傻子!

笑过之后,丁霜霜觉得这里实在不如姑妈房里富丽堂皇,她起身想走,但林秀君身边的丫环婆子好容易找到讨好这夫人最在意的表小姐的机会,哪舍得让她这么走了,她们围着巴结丁霜霜的时候,林秀君和沈姨娘进来了。

前房孤女和一个小妾…丫环婆子们并不慌张,丁霜霜更不拿正眼看人,不过想着乔玉彤说林家老太婆还是给林秀君留下一些好东西,丁霜霜不得不屈尊降贵的问这个傻子:“我说姓林的,你家不是首富吗?就这点东西?还木头的?”

林秀君眨眨眼似乎没听懂,看起来果然更傻了。

“大小姐,表小姐是问你,你后院里上锁的库房,钥匙呢?”丫环铃花自觉机不可失,上前为丁霜霜问道。

林秀君漫不经心的笑:“我的东西都是母亲在管,丁姐姐要好奇得找母亲要钥匙啊,姐姐我这里佛经好多,我送你几本…我的经文!?”

林秀君忽然跑过丁霜霜身边,从地上捡起一张写满字的纸,上面明目张胆一个鞋印在!

第五章 弟弟没了(上)

林秀君是一年前从白衣庵上香回来,突发奇想要抄经念佛为林家再求一子嗣的,因为她听说她生母就是在庵堂求菩萨才生了她。

林老爷本来心疼女儿,但他更想要儿子,乔玉彤更乐得看林秀君不享shòu

林家的吃穿,尤其是她知dào

自己不能生中是了林家那死老太婆的黑手,如今姓陆的死老太婆临终前最惦记的孙女却为她乔玉彤生儿子而自找罪受,她能说不同意?

林家别的人不知dào

乔玉彤真zhèng

的心思,只是老爷夫人都支持大小姐抄经,夫人还常关心询问,于是都以为夫人也是想着急生儿子的。

现在经文上明显一个脚印,绣楼里的丫环婆子开始害pà

了。

“这是谁踩的!?我要告sù

父亲母亲!”林秀君难得这样明显的生气。

一个姓孙的婆子见机最快:“肯定不是我,我这么大的脚怎么会留下这么小的脚印!”

“对呀!对呀!我们老婆子们都是粗人脚大!”

“这样的脚印只能是小姑娘的绣花鞋印上的!”

“这样的小脚只有小姑娘才有!”

几个婆子连忙撇清自己的嫌疑,而她们说的也是有道理的,婆子们干重活又都生育过,身板宽脚也大,至少比林家那些丫环的脚大。

林秀君的目光往四个婆子的脚上一扫,再对比纸上的脚印,马上就放过她们转向另四个丫环:“你们是谁踩的,还不去向母亲请罪!?”

见大小姐非要把这事告sù

夫人,而夫人又非常重视抄经求子的事,又见几个婆子轻易就摆脱了嫌疑,四个丫环又怕又羡慕又不忿,大家一块讨好表小姐才没注意桌上的佛经,怎么就偏她们四个…

对了!表小姐!铃花想起丁霜霜,只要表小姐一开口,夫人肯定不会追究她们的!表小姐呢?铃花找人,却看见丁霜霜朝门口走,表小姐这时候怎么能走呢!?她急忙喊一嗓子:“表小姐!”

“铃花你说脚印是表小姐踩的!?”林秀君指向丁霜霜,一脸惊讶。

丁霜霜快步转回来了,没等铃花解释就上前迅速两耳光:“小蹄子,你居然敢赖上姑奶奶!?你知dào

姑奶奶是什么人!?…”

丁霜霜的言行让在场除了林秀君以外的人全愣了,林家向来不兴打骂下人,乔玉彤又用得着这些丫环监视林秀君自然对待更宽容,天长日久这些丫环养得简直就是府里的二小姐了,哪受过这个!?

当事人铃花更受不了,丁霜霜骂骂咧咧实在不是一个女孩子该说出口的,有些词更不合适来骂另一个女孩子,至于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铃花更害pà

,会不会毁容了!?

本来铃花叫住丁霜霜只不过是想让表小姐为她们在夫人面前说好话,谁知dào

丁霜霜上前几耳光又污言秽语的,在林家几乎被养成二小姐的铃花也是有脾气的:“救命啊!有人要杀人灭口了!”她大喊。

丁霜霜听了更气,上前一脚踢出:“小蹄子还敢…”

铃花这回有准bèi

倒是避开了,不过也寒了心:“就是你踩的!水花!苏花!珍花!你们说!”她一口咬定还找证人。

“就是表小姐翻大小姐的东西才踩了的!”苏花是铃花的好朋友,她第一个回应还扯扯珍花的衣襟。

表小姐应下夫人就不会罚她们了,珍花也忙附和:“就是表小姐!我也看见了!”

胆子最小的水花见其他老资格的姐姐都这样说,就也怯怯的点头。

“好啊!你们这是存心欺负我这外来的!”丁霜霜算是看明白了,她也不单针对铃花一个,扑上来见人就撕打。

林秀君早躲在安全的地方,而且还不忘拉着沈姨娘,她看戏也不忘注意wài

面,算时间差不多走动的人也多起来,便拉着沈姨娘出了绣楼。

一出绣楼林秀君就用手绢擦眼泪,边哭边往乔玉彤住的地方快步走,也不管路上有多少下人姨娘见了窃窃私语,更不管正房外面的丫环还没通报,掀帘子就哭着进屋:“母亲,您要为秀君做主啊!”

六月天已经开始热上了,乔玉彤在软榻上半躺半靠,一个丫环在后面给她扇扇子,一个丫环跪在前面给她捶腿,还有一个将冰镇的水果送她嘴里,悠闲自在的林家夫人十分满yì

这样的生活,结果林秀君忽然冲进来喊一嗓子…

乔玉彤好玄没噎着…

“咳!咳!”夫人一咳吓得丫环婆子全围过来献殷勤,只有林秀君还捂着脸哭。

“母亲…你要生不了弟弟该怎么办!?女儿辛苦了一年了…”

生儿子!?难道林老爷又纳了新姨娘!?还是他在外面藏了女人生了儿子堂而皇之进门了!?还是丁霜霜不小心说了什么!?想到这最后一个推测,乔玉彤一把推开离她最近的一个丫环,坐直了追问:“秀君,出什么事了!?”

林秀君却哭得太厉害,话都说不出来了。

乔玉彤对林秀君这样还没办法,遇事胆怯不会表达才能更依赖她这个继母,这正是她刻意养成的,现在却…

“沈姨娘?”乔玉彤终于瞄见在门口怯生生,不敢进来却探头探脑的沈姨娘,气就发她身上了,“难道是你把大小姐惹哭的!?你好大的胆子!”难道这小妾是过来看她笑话的!

沈姨娘“砰”的就重重跪在了门外,却正好让珠帘把她挡住了,乔玉彤看不见她却能听见她带着哭声说:“夫人千万别责骂大小姐,大小姐辛辛苦苦吃斋念佛的,全都是为了夫人能早生贵子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玉彤嫁到林家十三年一无所出,所以那句“早生贵子”实在刺耳,她不由得声音就尖锐了些。

沈姨娘更抖了:“夫人这事真不怪大小姐啊!”

“这到底怎么搞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林老爷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亲自上前去扶沈姨娘,可沈姨娘吓得居然不敢站起来。

“老爷!?”

林家最大的主人突然回来了,门口的丫环忙挑开珠帘,乔玉彤也忙从软榻上起身,于是林老爷看得清楚,他的爱女站着哭,美妾跪地上哭,唯独贤妻坐卧自在,丫环围绕侍候周到,他眉头就皱起来了。

“老爷…”因为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乔玉彤心里也有点慌,按说府里一切都会有人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她的,可今天林老爷回来怎么没人告sù

她?林秀君哭什么也没谁告sù

她…突然一切不在掌握中,这滋味并不好受。

乔玉彤的心七上八下的,其实要是平常林老爷突然回来并生她的气,她也保证能哄得林老爷笑纹舒展认为误会了贤妻,但现在家里不是多了一个丁霜霜吗?

乔玉彤一时没心情去哄林老爷,落在林老爷眼中更觉得妻不贤了,他柔声对女儿说话:“秀君有什么委屈可以对爹爹说,别哭坏了身子,爹爹会心疼的…”

“爹爹…”林秀君感动非常,就把手里的写的一纸佛经给他看,上面那么明显一个脚印!

这不是女儿为林家求子写得吗?林老爷亲眼看到过林秀君是如何一丝不苟,现在见女儿辛苦写的被毁成这样,当然生气:“这是谁干的?!”

“是不是沈姨娘?”乔玉彤看沈姨娘那么怕的样子,脑中灵光一闪,难道林秀君拉沈姨娘来告状的?不然这两人怎么一块来她这儿?

林秀君这下倒是匆忙摇头,沈姨娘也忙喊冤:“夫人冤枉啊!奴婢只是陪大小姐回绣楼看到有人在毁大小姐的心血,因为情况太混乱担心大小姐的安全才陪大小姐一块来绣楼的…”

“好了,玉如,进屋来慢慢说,到底哪个不长眼的惹我的女儿伤心了?”林老爷对沈姨娘宽和的说道,同时心里对乔玉彤更不满,当主母的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把错事往妾室身上按,实在不贤,玉兰当年就不会…

“是啊,到底是谁惹我们秀君这么伤心了?”林秀君哭只是因为抄写的经文被毁,乔玉彤就不慌了,见林老爷善待小妾她就搂住前房女儿温柔的呵哄。

“我的丫环婆子都说是表小姐,可表小姐不承认,她们…女儿只好求母亲做主…”林秀君怯怯又依赖的泪盈盈看向乔玉彤。

“表小姐?丽容和雅娟什么时候来的?”林老爷问的一个是自己堂妹的女儿,一个是自己表兄的女儿,正经的表小姐。

“回老爷,府里下人喊的表小姐是丁姑娘。”沈姨娘跪地上实在沉不住气了,多难得的机会。

林老爷的眉头重新皱起来了——丁家这上门“打秋风”的,怎么就成了表小姐?她是哪门子的表小姐!?

那是下人讨好她的,她又不得不讨好丁霜霜,乔玉彤不好纠正这称呼但从不在林老爷面前提,谁知dào

这个沈姨娘…

如今当着林老爷的面,乔玉彤连瞪沈姨娘都不能,只能当不知dào

林老爷的不悦,哄着林秀君问:“那个丁姑娘现在在哪儿?要真是她干的,母亲一定让她给你道歉!”

“丁姑娘在大小姐的绣楼,和铃花她们打架呢!”沈姨娘不甘冷落又开口了。

第六章 弟弟没了(中)

打架!?林家多久没听到这个词的?林老爷和乔玉彤不由得都怔了怔。

还是在外应酬多的林老爷先反应过来,不确定的问沈姨娘:“你是说…下人们在争执…”林家就连丫环都是娇滴滴如花弱的,怎么会打架?

“是打架,丁姑娘上去就扇耳光,还拿脚踢人…奴婢是和大小姐走得快…”沈姨娘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林秀君含泪点头证明沈姨娘说的没错,心里满yì

自己找上沈姨娘——因为沈姨娘是目前林家最有野心的妾室了,她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拉乔玉彤下来的机会的。

“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林老爷确定自己没听错,于是顺理成章的怒了,“林家的丫环是她一个外人能打的!?须知打狗还得看主人!来人!去大小姐的绣楼把那些人给我带这里,我要亲自问问是谁给了她们胆子在我林家胡闹!”

林老爷的小厮之一长禄,一直在悄悄喜欢水花,听沈姨娘说水花她们在挨丁霜霜的打早心急了,终于听老爷一声令下,他忙答yīng

着带人奔了出去,生怕晚了一步丫环中最老实的水花吃上大亏。

林老爷吩咐完,看自己女儿脸上泪痕仍在,小妾仍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继室却呆呆站着,心里对乔玉彤更不满,往日觉得这继室也是贤淑的,可现在看庶女出身的到底不如嫡女,稍遇上点事就显出底气不足了。

“沈姨娘,你先起来。”林老爷先温和的说道,这小妾是买回来生儿子的,又什么错都没犯,怎能让她总跪着。

“是…”沈姨娘先看一眼乔玉彤才起身,今天老爷突然回来真是让人想不到,那老爷看到丁霜霜的嚣张和自己女儿的委屈肯定不会干的,难道夫人会倒台?

“老爷!老爷!”

“您要给我们做主啊!”

“奴婢们实在冤枉啊!”

一会儿几个丫环跌跌撞撞的进来,衣衫不整上面撕裂了好几个口子,头发也散着,脸上还有几道抓伤的血痕,一进来就扑倒在地喊冤。

“姑妈!”丁霜霜比铃花她们看上去更狼狈不堪,左手的半只衣袖也没了,她也是一进来就哭,“姑妈!是爷爷不放心你的生活才让我过来看看的!你们林家不是首富仁义之家吧?怎么几个丫环合起来打一个外来的亲戚啊!?”

爷爷让来的…在场的人里只有林秀君和乔玉彤听出这几个字里含的威胁,林秀君知dào

乔玉彤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丁霜霜,并让她继xù

在林家享shòu

富贵生活的。

果然,乔玉彤带着惊讶开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霜霜我不是让你去找大小姐学怎么念经的?你怎么能和丫环们打架呢?”

丁霜霜出身市井不识字,家里兄弟姐妹一大堆,她向来是不打架就争不到好东西,这才养成她凡事喜欢拳打脚踢来解决的习惯,但见风使舵也是她的本事,不然丁家那么多孩子,也不会让她争取到来林家享shòu

的机会。

“姑丈,姑妈!”丁霜霜听出乔玉彤话里在维护她,马上也跪下来哭,“我是去绣楼想和大小姐学念经,可去绣楼后发xiàn

大小姐不在,我本来想离开的,是那些丫环婆子说大小姐马上就回来了,非要我再等一会儿,我想学念经就该诚心,等一会儿也是应该的,当时铃花她们还打开大小姐的首饰盒和箱笼给我看,说大小姐吃斋念佛穿得也素净,我很是佩服,更想着来林家不能白吃喝人家的,就想等大小姐来了好好学一学,谁知dào

大小姐一进来就看到地上一张纸上的脚印,而铃花她们马上说是我踩的,大小姐气哭了,可我也委屈了,才和铃花她们争吵的…”

丁霜霜性情不好却偏成了一付温柔柔弱的好相貌,她哭起来也不会鼻涕泪水满脸让人无法看,反而是显得梨花带雨更堪怜,让林老爷看着就动摇了……听着也是懂事的姑娘家,难道其中有什么误会?

“我回来时,绣楼的首饰盒和箱笼都打开了,原来是铃花她们自作主张啊!”林秀君也相信丁霜霜,恍然的说道。

“不是的!是丁姑娘非要看大小姐的财物,不然奴婢们哪敢动大小姐的东西!?”其实一开始听丁霜霜颠倒黑白铃花她们是愣住了,毕竟丁霜霜外表看就是个柔弱女子,结果打人不含糊撒谎更不含糊!

铃花她们因为意wài

慢了一步,失去了先告状的地位,但她们和丁霜霜在绣楼互抓千真万确是撕破脸了,这位“表小姐”要还在林家,她们可就没活路了!

现在已经顾不过丁霜霜是乔玉彤的表侄女了,再说夫人要她们监视大小姐这事也是夫人的把柄,铃花认为夫人也不敢为了一个外来的表侄女让老爷知dào

她其实并不善待前夫人的小姐。

“老爷!夫人!奴婢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是表小姐要看省城首富家的大小姐有什么好东西,当时大小姐出去了,奴婢们本来不敢随便动大小姐的东西的,可是表小姐却说不让她看一定是心虚,一定是奴婢们想私藏主人家的财物,奴婢们只好打开箱笼…是表小姐乱翻才踩到大小姐写的经文,大小姐回来问,奴婢们只是如实回答,谁知dào

表小姐上前就打…老爷,夫人,奴婢们在林家干活还从没挨过打的…”铃花痛哭流涕。

林老爷听着也是这回事,林家的下人向来是规规矩矩的,铃花她们侍候林秀君好几年没有任何差错,又怎么会突然就变了?

“姑丈…霜霜虽然出身市井但家里也有店铺田地,我来林家只是探望姑妈不是来寄人篱下的!我怎么会随意翻林家的东西!”丁霜霜不但哭得好kàn

更带着自尊。

“老爷!奴婢们的身家性命都在府上,更不敢做错事啊!”铃花她们也哭喊。

两边似乎…都有道理,林老爷左右为难了,丁家他可以不当亲戚,但人家水灵灵一个姑娘家肯定也是家里娇养的,胡乱冤枉人家不地道,但丫环们卖*身给林家的,她们也不会背主啊!

“老爷,奴婢有个主意不知dào

可不可以?”沈姨娘见林老爷判断不了就小声说道,“那个脚印不是还在大小姐手上吗?对比一下丫环和表小姐的脚,不就知dào

是谁毁了大小姐的辛苦,谁在对老爷说谎?”

对呀,他们还有物证的!林老爷恍然,顺手指了一个婆子:“你去验验她们的脚印,看是哪一个在说谎!”

那婆子是乔玉彤房里的,可老爷让她现场验,沈姨娘又过来盯着,她只能如实的对比,而这一对比发xiàn

了一模一样的,不用婆子开口沈姨娘就先叫上了:“真是表小姐踩的!”

铃花她们几个不由得面露喜色,其实她们当时光顾讨好表小姐根本没注意桌上的一张纸,真不知dào

是谁踩的,只是气丁霜霜不仗义才一口咬定,结果…那夫人也不能怪她们了。

丁霜霜脸色也变了,谁知dào

她什么时候踩的!早知dào

真是她自己干的,联合丫环们吓唬住林秀君不让那傻子告状才对,现在只能继xù

装可怜了:“我不知dào

,我真的不知dào

!当时我被她们围起来根本没注意脚下!”

这个…似乎也有道理…林老爷又为难了。

“老爷…”乔玉彤终于开口,“我想丫环们是不会故yì

把秀君写的经文往地下踩的,而霜霜不识字根本不知dào

那纸上写的是什么,我猜是不是秀君没注意,让风把纸张吹地上了,结果让人没看清给踩了…”

这就是口口声声视她如己出的继母!绕圈子说丫环和丁霜霜全没错,错是她这个小姐的!林秀君这时候也开口了:“不会的!我每回写完都会拿镇纸压上的!除非我走之后有人移动了镇纸!”

林老爷也回忆起每回看林秀君抄经,都是刚写完一张就用镇纸压边角上晾干,女儿有这个好习惯。

乔玉彤心里却暗恨,这不是自己亲生的果然就不贴心!你说你承认又能怎么样,自己写的自己踩了,你爹也不会怪你,这事不就过去了?连为长辈分忧都做不到,白养她了!

“夫人,大小姐抄经向来诚心,这一年了都没有出错,这回她刚出去经文就成这样,可见没大小姐盯着才不行呢,这怎么会是大小姐疏忽了?绣楼里可是还是四个丫环四个婆子在呢!”沈姨娘又开口了,今天是难得让老爷看到夫人不贤的大好良机,一丝一毫她都不忍错过。

林老爷点点头,沈姨娘说得对,就是秀君出去了,绣楼里还有丫环婆子在呢,八个人都看不住一张纸?

老爷不在家的时候,大小姐绣楼的丫环婆子向来是在夫人房里献殷勤,而丁霜霜来了之后便围着“表小姐”献殷勤,所以沈姨娘有些着急了,大小姐从小就被握在夫人手里,所以林秀君不知dào

别人家小姐怎样生活情有可原,但老爷怎么不问问为什么他女儿一个人去花园,四个丫环四个婆子一个也不在身边侍候?

第七章 弟弟没了(下)

沈姨娘心急林老爷的糊涂,乔玉彤也担心林老爷会不会突然又明白了,她不得不抢先开口:“不错,沈姨娘说的对,八个人都看不住一张纸,的确有错,而霜霜既然叫我一声姑妈,那么我替丁家罚你也是应该的,你要不服气可以回去,丁家孩子那么多,我就不信没有懂事的了!”

乔玉彤这话也是威胁,她不拒绝给丁家金山银山只是让换一个孩子来林家享shòu

,丁霜霜相信家里那些兄弟姐妹会非常高兴的,“霜霜的事姑妈自然可以做主,霜霜不小心踩了经文,虽是无意但终究毁了大小姐的辛苦,霜霜认错认罚。”

挺乖巧的女孩子,想来大概也是因为疏忽了,林家还能因为一张纸就赶人走?林老爷表情松动了。

“老爷,那她们乱翻绣楼里大小姐的东西,互相打架的事呢?”沈姨娘可不能让事情就这么了了。

对了,还有这件事呢!林老爷差点儿忘了。

没等林老爷再细想谁对谁错,乔玉彤又先开口了:“这事当然得罚,不过林家不兴体罚下人的,何况她们彼此身上都带了伤,我看不如罚她们的月钱,老爷说如何?”

生意人钱最重yào

,将心比心林老爷也认为罚钱是严惩了,都是水灵灵的姑娘家,自然不能责打,为这点事赶人出府似乎也有点大惊小怪…

老爷…沈姨娘真急了,她今天已经得罪狠夫人了,如果让夫人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以后怎么在乔玉彤眼皮下面讨生活?真是的!以往她还觉得林老爷对女人容易心软是好事,可现在换一个立场她不由得在心里骂上了!

“老爷!老爷!救命啊!”沈姨娘心急乔玉彤却要松口气的时候,又一个丫环要往房里闯,可是被门口乔玉彤的丫环拦住了,急得只能在外面大叫。

“放肆!哪个新来的丫环如此不守规矩!?来人,先将她关进柴房去!”看着这事快了了,乔玉彤不想再生事,忙开口让人带那了丫环下去。

“可是母亲,那丫环在喊救命,应该是大事吧?”林秀君同情的开口。

“对了,喊救命怎么反而把人关起来?要是耽误了可是人命关天…”沈姨娘终于又找到机会了。

“沈姨娘才是说笑了吧?林家哪有什么人命大事,我们可是循规蹈矩的好人家…”沈姨娘这一开口,倒是把乔玉彤的注意力从林秀君那儿转移了。

“老爷!救命啊!”外面要快被拖走的丫环终于叫到正题了,“秦姨娘见红了!”

本来也认为不会有人命大事,估计只是小丫环乱说话的林老爷猛地一惊:“等等…”

林家秦姨娘和别的姨娘还有点不同,她曾经是林家老夫人身边的大丫环,老夫人临终前不放心孙女不放心儿子更不“放心”乔玉彤,才让有宜男之相的大丫环白碧和儿子圆房,成了秦姨娘。

秦姨娘果然也是个宜男的,老夫人百日孝之后她就被查出有了身孕,林老爷又惊又喜认为自己该有儿子了,结果秦姨娘怀孕四个月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胎儿没了,倒的确是个成型的男孩。

这还不是最让人伤心的,因为秦姨娘接受不了失子之疼居然神志不清了,她一口咬定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和夫人联合害她的,林老爷只能把她单独安排在一个小院静养,又后来…他忙着纳新姨娘生儿子,就把秦姨娘给忘了。

这一忘就是十年,还是一个多月前他去绣楼看女儿,结果巧遇了秦姨娘也在念经为老夫人求冥福。

十年的时间,秦姨娘是不如从前的青春亮丽了,但她弱不胜衣别有一番味道,又心怀故主是个忠仆,林老爷又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情,离开绣楼是和秦姨娘一块儿,更宿在秦姨娘的小院里。

不过也就这么一次,乔玉彤知dào

了表示担心秦姨娘神志不清说不定什么时候会伤害老爷,林老爷又想秦姨娘到底不如年轻的小妾容易生养,所以也没怎么恋恋。

谁知dào

也就这么一次,现在秦姨娘身边的丫环说她见红,林老爷也不知dào

该惊该喜还是该伤心了,要知dào

就连这种见红的消息,林家也至少有五年没听到了。

“快!快去请郎中!”未了林老爷只剩下这个词了。

事关林家的子嗣,丁霜霜她们打架的事林老爷懒得管了,他让人赶快去请郎中,一边亲自带人匆匆往秦姨娘住的小院赶,边问来喊救命的丫环:“你们姨娘是什么时候不舒服的?你确定是见红了?”

那丫环满脸泪水,但说话条理还清楚,她边领路边回答:“回老爷,姨娘自从十年前便一直足不出户为老夫人求冥福,本来姨娘一直不笑的,还是自从上个月老爷去看过她之后,姨娘精神才好一点,本来奴婢看着也为姨娘高兴,可就是刚才,大概一盏茶之前,姨娘突然喊肚子疼,说有谁往她肚子上踩了一脚似的,可姨娘一直跪在佛像前啊…姨娘也怕是幻觉就忍着疼,可又过了一会儿下面开始流血了…呜呜…奴婢好害pà

,只好来找老爷…”

听到那句“有谁往她肚子上踩了一脚似的”,往秦姨娘院里赶的人都下意识联想到什么…但没见到秦姨娘什么都确定不了,大家都没开口,只是有些人因为想事情脚步慢了一点。

秦姨娘住的院子属于林家的角落,离乔玉彤的正房格外路远,之前林老爷从林秀君的绣楼和秦姨娘一块出来,花前月下的他没觉得路长,但现在着急他忽然想到哪儿不对了:“我记得白碧的院子就在夫人主楼的旁边啊?那是母亲亲自指给她的住处,方便她帮你照顾秀君,什么时候换的地方?”

林老爷问的人是乔玉彤,内宅的一切全由当家夫人管理,包括给妾室安排住处,这些林老爷还不糊涂。

乔玉彤答得不慌不忙:“老爷不记得了?十年前秦姨娘神志不清需yào

静养,我禀过你找了个安静的小院…”

十年的事林老爷哪还会记得清?只要给他一个答案,他就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乔玉彤心里则有许多疑问,十年前秦姨娘小产后调养,那汤药里可是多加了些东西的,保证让那女的再也怀不上了,怎么现在又…是药效过期了?那她也是被害得不能生的,这快十一年了,她是不是也有希望了?

乔玉彤当然盼着能有亲生儿女,所以一时她也不知dào

是希望秦姨娘是真怀上又没了,还是该盼着秦姨娘弄虚作假好趁机让林老爷绝了那女人的生机?

路再远也有走到的时候,林老爷他们到的时候,管家林全已经带郎中给秦姨娘看过了,见老爷夫人到了,忙给郎中介shào



来林家应诊的郎中白发白须少说有七十多了,冲林老爷拱拱手就开口:“贵府女眷这一胎滑得真蹊跷,她没受伤没中毒,也不是不能受孕,怎么这才一个月的孩子就突然没了?”

真的是有孩子了…五年啊!林家五年没听见这种消息了,他差点儿以为自己不行了…孩子,这个孩子也没了…确定了,林老爷仍不知该悲该喜…

确定了,林秀君“哇”的一声哭了:“爹爹!母亲!我求弟弟求了一年多,弟弟怎么来了又走了呢?!”

“…秀君…乖啊,不哭…”林老爷现在还只林秀君一个女儿,要哭坏了更得不偿失,他忙安慰,“你弟弟…那孩子…可能和咱们家无缘…”说着他也想哭的,他今天在店外看到一个乞丐居然有四个儿子因为养不起要卖掉,他四十个都养得起为什么上天不给他呢?

乔玉彤没时间安慰林秀君,她注意那老郎中,并开口问管家林全:“百草堂的张郎中怎么没来?你从哪儿请来这位老先生的?”

“这位老先生也是百草堂的郎中…”林全答得比较含糊。

于是乔玉彤不满yì

了:“张郎中呢?为什么不亲自来?”林家是江东省首富,有钱有能力惜命,与本城最大的百草堂是有约定的,每月就是林家没人问诊也会给一定的钱财,为的就是一旦有事百草堂必须保证优先来林家问诊。

乔玉彤要找百草堂坐诊第一的张郎中,当然不是因为关心秦姨娘,而是张郎中是她的“自己人”。

老郎中听她这样摆明了不信任自己的语气,倒是拱拱手:“夫人不知dào

,犬子学艺还不精,他前些日子上山采药摔断了腿,一时半会儿不能给别人看病了。”

“哎呀!?”先惊呼的是林老爷,“张郎中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亲自上山采药呢!?”

“大意了…”张老郎中叹息,他是大意了,以为独生子的医术可以独当一面,他就能含饴弄孙安享晚年,谁知dào

儿子把医德给丢了,害他不得不亲自出来补救赎罪。

“有老郎中在,相信张郎中静养一些日子就好了,”林老爷安慰一句,最关心的还是自家,“老郎中,我这个姨娘她…她…”

第八章 计划不变

其实林老爷也不知dào

自己该问什么,张老郎中他是认识的,当年他亲娘林家老夫人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别的郎中束手无策,就是张老郎中用针炙加汤药冒险催下来的,不然这世上早没他,林家早绝后了。

所以今天能再见到张老郎中,林老爷想请教的实在太多了,甚至想让老郎中悄悄地、私下的,也给他诊上一诊,看看到底为什么林家多年仍是只有一个女儿。

不过现在,林老爷最想知dào

的是秦姨娘会小产的原因,那没了的是他的儿子啊!

“老朽刚才就说了,这一胎没的蹊跷,贵府女眷说被谁踩了一脚在肚子上,可她也没看见人,老朽猜…这事不能用医学来解释了…”张老郎中说得有点玄。

又被提了一遍“被谁踩了一脚在肚子上”,林老爷重新注意这点了。

“老郎中,”乔玉彤十分客气,带些婉转的开口,“有件事…讳疾忌医不好…所以我们也不怕你笑话,这位秦姨娘十年前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没了,之后就见谁都有仇似的,我们只好让她在这个小院静养,这回…你说谁会踩她肚子…是不是她还没好啊?”

乔玉彤是想继xù

把秦姨娘当疯子,让这事就这么过去,若今天来问诊的是张郎中,那肯定如她的意,但张老郎中坚定的摇头:“神志清不清楚诊断就能看出来,贵府姨娘底子不差,身体没毛病,头脑也清醒,再说夫人也说是十年前了,当时失子之痛伤心欲绝免不了的,现在这么长时间了,心身都该养好了。”

“这样,那就好。”林老爷听了还是高兴的,秦姨娘的确和母亲说的一样是能生养的,林家所有妻妾中他碰秦姨娘的次数最少,偏她好消息有了两回,虽然又全没了,但这种简直一沾就怀孕的女人真是宝贵,老郎中说她神志身体全好了,那将来,他不信第三回小心再小心孩子还会保不住!

“…老爷…”虚弱的秦姨娘在丫环的搀扶下从内室出来了,脸色苍白衬得发丝格外黑眼睛分外明,一边的沈姨娘见了也得承认这病女人也是个病美人,不过沈姨娘最注意的还是之前乔玉彤说的秦姨娘十年前小产的事,那夫人也是这女人的仇人了。

“…白碧没用,这回又…白碧对不起老爷!对不起老夫人…”秦姨娘哽咽着冲林老爷跪倒。

林老爷忙伸手扶住她:“白碧你别伤心,小心自己的身体,将来调养好了,我们一定还会再有孩子的…”

林老爷心想什么就说什么,乔玉彤旁听着差点儿维持不住和善的表情了,偏秦姨娘被林老爷扶起之后又向乔玉彤拜倒:“白碧这些年多亏夫人照顾,当初白碧年纪小沉不住气得罪了夫人,但之后再也不会了…”

“看妹妹说的,快起来,你身子不好还是应该休息…”乔玉彤也忙扶住秦姨娘不让拜下,她是听明白“沉不住气”和“再也不会”的真zhèng

含义了,看来仇人就得彻底灭绝,不然十年之久还是会跳出来的!

张老郎中给秦姨娘开了药,又婉转的说:“这儿有点闷热又有点潮,对女人做小月子不大好…”

林老爷马上就说:“那正好,让秦姨娘搬回她原来住的院子…”

“老爷,那院子现在表小姐住着呢…”沈姨娘终于又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表小姐?林老爷怔了怔才意识到表小姐指的是丁霜霜,而提到丁霜霜就想到她踩经文上的一脚,经文是求子的…然后秦姨娘感觉肚子上好像被谁踩了一脚…孩子没了…

“那院子总空着,我想让人住也是熏熏屋子添点人气,秦姨娘要搬才方便呢,随时可以,霜霜只是外来的,过两天就回去了。”乔玉彤一边解释,这事她也觉得怪,难道真是丁霜霜一脚踩没了秦姨娘肚子里的那块肉?那还真不错,不过丁霜霜也该功遂身退了。

听到丁霜霜很快就走,林老爷不好再说什么了,当着外人的面,他总不能马上把一个多少沾点亲的小姑娘马上赶走吧?“张老郎中,多谢您老今天亲自来出诊,我书房有点江南的茶叶,我们品品茶聊一聊?”他还是惦记要查一下自己是否健康。

张老郎中当然没拒绝,他也想趁机提醒一下这糊涂的全省首富。

“老爷,那奴婢留下来帮白碧姐姐搬东西?姐姐只有一个丫环在,身子又生病,太可怜了…”沈姨娘可不想林老爷就这么走了。

只一个丫环?林老爷奇怪了,林家的姨娘身边向来是两个丫环两个粗使婆子,秦姨娘身边怎么只有一个丫环?他不由得望向自己的继室。

乔玉彤带着些无可奈何解释:“当初秦姨娘不是神志不清吗?家里的丫环婆子没有敢来这里的,林家对下人仁厚,总不能非要人家来吧,不过现在可好了,有老郎中证明,那些下人就不会担惊受怕了。”

原来是这个原因,林老爷明白了,伸手请张老郎中一块儿去书房聊聊。

乔玉彤则左右为难,她想留在这儿再查查秦姨娘的事,她总觉得秦姨娘这病中还能勾住男人的妆容有点熟?可林老爷那边她又怕她不在时张老郎中说什么不应该说的,不过应该不会的,那些事张郎中不会告sù

自己亲爹的,但这老郎中看林老爷的信任度只怕医术胜过他儿子,那让老郎中也给她诊诊,看她十几年前的余毒清了没?怎么样才能生儿子。

情敌,丈夫,儿子。考lǜ

了一会儿乔玉彤便决定去找张老郎中,她只要能生儿子,丈夫自然是她的,情敌自然灭得掉!

“秋花,你留下帮秦姨娘好好收拾一下!”林老爷已经出去了,乔玉彤吩咐自己丫环留下来的语气就不那么掩饰了。

别人当然知dào

夫人这话绝不是好心,林秀君则一脸无知:“母亲,那我干什么呢?”

“你?”乔玉彤本来不耐烦,可见着秦姨娘带着希冀的望向林秀君,她就笑出一张慈母面孔,“我的儿啊,这么大热的天你当然哪儿凉快哪儿养着了,回绣楼吧。”

“可我绣楼被翻得好乱,待不了啊。”林秀君愁眉苦脸的说道。

“老夫人赐给大小姐的绣楼,谁敢去翻!?”秦姨娘惊讶的开口,她住在林家最僻静的小院几乎足不出户,消息自然不灵通。

“秦姨娘自己身子不好,别的事就不用费心了,你已经没了两个孩子,还是多考lǜ

自己的下半生吧。”乔玉彤不冷不热的说道。

“白碧的命是老夫人救回来的,完成老夫人的遗命就是白碧活下来的唯一目标。”秦姨娘不卑不亢的答道。

这个贱婢还是和之前一样,三句话不离那个死老太婆!乔玉彤哼了声转身离开,也不管林秀君的绣楼能不能住人了。

沈姨娘不可思议的眨眨眼,夫人就这样走人?不罚月例钱?不罚按时交上一大堆绣品?不罚各种看似仁慈却能剥掉姨娘们一层皮的酷刑?

“我是老夫人赐给老爷的,须知父母房里猫狗都是金贵的…”看到沈姨娘不解,秦姨娘笑着对她说了这么一句,然后转向搬东西的秋花她们,“我说各位二小姐手下也有个轻重,更要干净些,我这里不少东西可是当年老夫人用过的,要是坏了不见了,老爷问起来我也只能实说的。”

“你什么意思?一个姨娘有什么横的!?”秋花“啪”的就把手上的枕头摔地上了,身为夫人房里的大丫环,她本来对给一个姨娘收拾东西就觉得降了身份,更别说这个姨娘还这样不客气。

秦姨娘“哎哟!”捂住自己的肚子,对自己唯一的丫环,也是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吩咐:“碧琦,你快去请老爷过来,就说有人将老夫人赐给我和老爷圆房的鸳鸯枕扔地上弄脏弄坏了,我现在肚子又疼了…”

碧琦清脆的应了一声,毫不犹豫转身就往外走,秋花的脸色多少有点变了,但让她开口服软她可做不到。

“碧琦你走了谁照顾秦姨娘?还有秋花,姨娘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扔,还不捡起来。”林秀君在一边开口了。

以往秋花可以不重视林秀君的话,但现在…秦姨娘正被老爷重视…她是知dào

的…借着这个台阶,秋花还是默默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那上面的一对鸳鸯的确不鲜艳了,也证明秦姨娘说的不是假话。

领头的秋花服了软,别的丫环也开始老老实实收拾,沈姨娘眨眨眼,这个秦姨娘将来如何不好说,但目前一定要好好亲近亲近,学学如何气得夫人房里人吃亏,更要了解夫人让姨娘们小产的各种方法。

“秦姨娘,沈姨娘,我回去了。”林秀君语气淡淡。

秦姨娘却是一怔:“大小姐,你的绣楼…”就算老爷没关心大小姐的居住,但她仍不赞成大小姐的行动。

“绣楼不小,总能找到住的地方。”林秀君一个人往外走,从今后她就一个人也要为祖母和外祖父报仇。

第九章 冤家路窄(上)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八月十五日。

八月十五本是中秋佳节举家团圆的日子,但就在这一天,江东省境内宝邑城城外的宁山山中,看着已经下午近黄昏了,偏偏有几个有父有母或者父母双全,都称得上是有家的少年少女,赶在这个时间进山或者出山。

“哇!我成功了!”宁山一个山洞洞口站立的十七、八岁的小子一声欢呼,顾不得声音在山中回响,因为他成功了,一掌劈断一棵小树,这样的武功要拿到外面去,江湖上怎么也得混个盖世大侠,弄个武林盟主当当。

不过他的志愿可不是江湖,舞刀弄枪的最终目标是封侯拜相,更进一步是称王称帝,他能在这山中得到武功秘笈和毒经还有金银财宝,就注定他不会窝在山里当一辈子的放牛娃!

现在武功已经大成,他就可以放心出去闯荡天下,年轻小子进山洞里有目标的挖出一个包裹,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的两本薄册是用油纸又包了一层的,这样就防止受潮,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又打开看看,见里面的五张银票完美无缺,这才松口气。

五张银票,分别是500两一张和100两一张的,总共2100两,年轻小子每回看了都会骂这些财物的原主人,为什么不全是500两的呢?一定是花了400两,果然该死!

其他的金锭银块珍珠什么的也不多,当然对于乡下人来说,这些足够买百亩良田再盖十亩地的大宅院,一辈子吃喝不愁当个土财主了。

但年轻人的心是非常大的,见识过外面繁华的他可不愿意窝在乡下,不说别的,就是这乡下的村姑哪比得上大地方的水灵,就是他们尹家当年的丫环也个个细皮嫩肉的,可惜他那时候太小了,都没来得及尝过。

尹姓小子已经下定决心要出门了,至于家里那个父亲出事只会哭啼啼的女人,要不是自己长得比较像她,否定不了血缘关系,他实在不想再管她了,只会拖后腿的人带出去干什么?要不给她留下100两?

不!那钱是他拼命才得到的!是他出人头地的本钱!乡下这地方过日子能花多少钱?家里不是有一头牛两亩地吗?卖了的钱足够吃上三五年了,而三五年后他就会来接母亲享shòu

荣华富贵,有一大堆儿媳妇侍候她。

这么想着,姓尹的小子就心安理得的走上另一条路下山了,这条山路比通向村子里的难走多了,但离城镇可近了不少,看他为了将来如此不怕苦不怕累,母亲要计较他不告而别就过分了。

一路哼着歌,尹小子考lǜ

着进城后先去哪儿?去酒楼大吃一顿是肯定的,吃完之后呢?城里估计有招兵的地方,但军队的情况他也知dào

一些,像自己这样没背景的如果当了士兵,就算立下赫赫功绩也会被上面的官给吞了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又在心里骂被砍头多年的父亲,当官的有几个不贪的!人家边贪边高升,偏你不过贪个十万两银子的抚恤金就被处死刑!真是没用!不然我尹高山现在仍是五品将军的嫡子,只要出去打两场胜仗马上就是将门虎子了,娶公主都有资格,哪用像现在,和个乡下小丫头多聊了两句,就被她娘拿扫帚追了半个村子!

尹高山又不痛快了,幸亏他身上还带着价值万金的那个小包裹,这让他怨天尤人一会儿之后,心里还是有点底的——反正吃住不用愁,其他的走一步看一步吧。

尹高山挑的这条山路平常就少有人走,尤其今天还是中秋佳节,他知dào

村里的男人肯定会进最近的镇子称上几斤月饼买上一点水果,有条件的还会打上几两酒割上一斤肉,好回家欢天喜地的借节日饱饱口福。

尹高山看不上这种安于现状的懒人,男子汉就该出去闯荡一番,外面的金钱美女不是这些乡巴佬能想象的!

又自觉自己比下有余了,尹高山心情才又好了,这时候他已经走了一小半的山路,看太阳已经往山那边过去,快酉时了。

今天是中秋节,城里不会宵禁,那是整夜灯火通明,更有许多真zhèng

的闺阁淑女会出来游玩,尹高山决定了,去酒楼好好吃一顿之后再去买衣服,他本来就是官家少爷,只要打扮一下,今晚一定…

尹高山想得口水快流下来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人也顺着这山路往上走,这时候谁会走这条僻静的山路,难道他娘猜出来他不回去央了村里的年轻人来堵他!?

山路只有一条,现躲来不及,尹高山想着要是村里认识的就大讲今晚城里的热闹,哄对方和自己一起进城,然后半路上把人甩掉。

不过再近一点儿就发xiàn

不是了,往山上走的只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而且明显不习惯走山路的样子。

尹高山奇怪了,这时间一个明显不是村子里的少年上山干什么?难道…因为心里藏了个大秘密,尹高山提高警惕在原地不再往下走,就等着人上来。

少年抬头也是看到了山里还有人,他挺高兴的加快脚步,等走近一些便开口:“这位…小哥,请问往山里走是这条路吧?”

以少年的地位,他认为自己喊一个放牛娃打扮的人“小哥”已经是敬称了,说话用词也非常客气,应该没问题的。

当然这对旁人来讲的确没问题,但尹高山最反感别人“小子”、“小哥”一些明显不尊敬的称呼,因为他从小是被下人捧着喊“少爷”的!

近了再仔细地看这少年的穿着打扮,尹高山就更讨厌这个人了——他的衣服为什么一点儿也不脏呢!?明明看他是一步一步而且非常不适应的登山,为什么他绸缎的衣服还这么干净!?真是的!

再再看少年腰间挂的玉佩,尹高山下意识的吞口水了,好物件!绝不亚于自己从死老头那里弄来的一小包金银财宝!

尹高山看男人,向来是先看穿戴再看脸,等他看一遍这少年的衣饰,他才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少年的样子,却是一怔…女…女孩子?不,这是个男孩子,不过是长得好kàn

了一些,尤其是那双眼睛,为什么会长在一个男孩子脸上?

被人打量着,少年神态自若,他从小就习惯万众瞩目的观线了,何况他也知dào

,自己这身装扮这个年纪又这个时间,出现在这座深山的确是件让人觉得奇怪的事情。

“这位小哥,这是往山里走的路吗?听说宁山里面有一个大森林,是这个方向吗?”若是一年多年,少年绝不习惯低头这么客气的问人,但现在他认为自己应该学着放下身段。

“你没来过宁山吗?”尹高山的态度可称不上客气。

少年摇摇头:“我只是听说宁山风景如画,想进山看看。”他的真zhèng

目的当然不能随便告sù

人。

尹高山心里冷哼,骗谁呢!宁山有什么风景好得还如画?再说真是看风景也不会傍晚进山的,不过这少年的表现倒的确像是之前没进山过,这看他走山路的样子就知dào

,不过宁山的确有个大森林,没进过山的人怎么知dào

的,难道…

尹高山想到的还是四年前被他杀死的那个老头,那老头是重伤逃进宁山的,他央着当时正找牛的自己救他一命,真是不安好心实在自私!虽然那老头拿出一锭银子当答谢,却不想想只这点钱就让别人冒那么大危险,谁会干啊?

看那老头也活不长的样子,尹高山干脆帮他结束痛苦,事后翻老头的东西发xiàn

他居然这么有钱却只掏一锭银子让别人救命,更是把已经尸骨无存的老头骂了又骂。

尹高山不后悔杀人劫财,只是练了秘笈之后他猜那老头多半是个武功高手,能让一个武功高手重伤的人一定本事更可怕,而要是老头还有什么弟子亲人的…

“这位小兄弟,你要上山进森林遇上我可真是运气!你不知dào

,这里的森林非常非常的不好走,没有本地人带路是绝对进不去的!”尹高山换了一张大大的笑脸。

“是吗?”他这样前倨后恭的,少年倒是犹豫了,而且少年开始觉得这放牛娃的笑脸有点熟…

“没人带路肯定找不到的!”尹高山刻意强调这一点,“不过你看现在的天色…今天又是中秋节,要不是家里缺钱谁会这时候还进山,我娘还等着我拿草药回家呢,可怜我根本没采到值钱的药材,回去还不知dào

怎么交代呢。”

他唉声叹气的,少年倒是明白了,从衣袖取出一个钱包,拿出一块二两左右的碎银子:“你要是能给我带路,我也不会让你白辛苦的。”

二两银子足够村子里一家三口两个月的花费了,要是换了一般的放牛娃,带个路就能得这么多钱,早喜出望外了,可尹高山见了却心里暗骂,这点银子连这小子玉佩的一点玉渣都买不起,也好意思拿出来,分明是瞧不起他,这小的和那老的果然一样该死!

第十章 冤家路窄(中)

尹高山讨厌比他长得好kàn

的男人,讨厌比他穿戴好的男人,更讨厌对他说话不用敬语的所有人,这个半山遇上的少年占了他不喜欢的全部,又可能与他当年杀死的无名老头有关系,尹高山毫不犹豫的又动了杀心。

不过对于一个十四岁时就能动手杀人劫财,并将尸体扔下悬崖成功毁尸灭迹的狠角色,尹高山几乎有种天生当杀手的本事,越是要杀人了他越冷静,笑脸越不让人防备。

心里瞧不起少年给出的二两银子带路费,尹高山反而笑着巴结上了:“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嘴里客气着,他右手却伸上来了。

少年没急着给钱:“还没请教小哥尊姓大名?”少年看这放牛娃实在越看越不妙,只是那个人…怎么会是个乡村小子,皮糙衣陋的?

“我叫…张大娃,小兄弟你呢?”尹高山眼也不眨的就报了邻居的名,所以小子,要死了之后也别来找他。

“我叫卫云。”自称卫云的少年爽快的把银子扔给尹高山。

尹高山利落的伸手接住,也痛快的指向山路的另一边:“往森林那边走,你要是看脚底可不行,根本是看不到路的,必须得有当地人领着才能进去,看你这么年轻万一迷路了多可怜,我就好心领你走吧…”送你去黄泉路!

尹高山的心声卫云自然听不见,卫云想的是这放牛娃说的关于森林的情况和自己知dào

的差不多,看来没当地人带路还真不行,那么就算他怀疑这个放牛娃也得靠这个人领路了,不,如果这放牛娃真是那个人,那今天无论如何也得盯紧了!

卫云心里想了不少,外表也是一笑:“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其实我对宁山的一切都十分有兴趣,听说山里有仙女,是不是真的?”

说到女的,这可是尹高山最感兴趣的话题,他笑容真诚了不少:“你也听说了,是有这样的传说,说宁山里面住着仙女,还不只一个是一群,个个漂亮,有人误入仙境被侍候了好几十天,等出来一看外面已经是好几十年后了,你说这人傻不傻,那么多美人还不够玩的?居然还惦记家跑出来了!?”

山下的破房子破衣服没有肉吃的穷日子有什么好惦记的?要是他一定不光左拥右抱享shòu

美人和美酒佳肴,还要哄得仙女教他长生不老之术,等他学会了才敢保证仙境和仙女完全属于他!

这种…这种充满野心提起美女又带着猥琐的嘴脸…卫云手有点抖,连带整个身子都有点抖了,所以为了怕露出破绽,他手握成拳,让指尖拼命的刺进手心,疼痛可以让人冷静,同时苦笑:“其实我根本不习惯进山,仙境什么的只是传说,只有我姐姐才喜欢这些骗人故事…”

“你还有姐姐!?”尹高山眼睛亮了,“你姐姐多大了,长得好不好kàn

,和你有多像!?”那双眼睛要是长在女人脸上多勾魂。

“我姐姐比我大几岁,亲姐弟当然长得像。”提到那个亲姐姐,卫云果然冷静了不少。

“那你姐姐在哪儿?山下吗?”尹高山想见见,如果真中他的意,他可以考lǜ

不杀人,丧事变喜事相信大家都好。

可卫云不理解不配合:“我姐姐当然在家。”只这么一句。

尹高山肯定不满yì

:“那你家在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有姐姐那有妹妹吗?”

卫云往山上望望:“什么时候能到森林?”萍水相逢谁会向一个陌生人详细介shào

自家,尤其是自家未出阁的姐妹?

尹高山腹诽卫云的不识抬举,他武功盖世身上还有价值连城的财宝,问你家姐妹那是给你面子,不识抬举就别快少爷不客气了!

“快了!快了!你看,这不就是!”尹高山主动往前走了十几步,拐一个小弯,果然隐隐的就能看到几百米远的地方有大片的森林。

还真是森林,本来卫云还以为尹高山会带自己在山里绕圈子呢,毕竟对这个人,他已经信不过了。

“到了吧,你要去森林干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尹高山热心的往卫云近前凑。

“不用了…”卫云警惕的往后退,他怎么能让这个人靠近,可不过刚往后一步,他就觉得脚踩上的不是实地…然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一阵天旋地转,他发xiàn

自己被装在一张大网子里吊在了半空中。

脚在大网里肯定站不稳,半空中又晃来晃去的,这样的经lì

…卫云哪怕在梦境里也没有见过。

“哈哈哈哈…”尹高山站在树下,叉腰笑得格外嚣张,“这是本少爷亲手做的陷阱,就是一头老虎也能吊得住!小子,赶快告sù

本少爷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上山来?家住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要是看你老实,本少爷高兴了说不定还送你回家呢!”

卫云的惊慌只有被网子兜住的一瞬间,现在他已经镇定下来并伸手扯扯网子证明这个的确结实,然后好奇的开口:“这个就叫做陷阱?可我记得兵书里面写的陷阱都是在地上挖大坑啊?陷阱…陷…阱…应该是往下才对吧?”

没从这问题中分析出卫云可能的身份,尹高山只笑他的孤陋寡闻:“书上写的世上会有,书上没写的这世上也存zài

,只要能困住人或者猛兽,未必非要在地上挖坑吧。”

卫云点头:“说得有道理。”他发xiàn

自己总能从仇人身上学到不少东西。

可他的镇静让尹高山不高兴了:“你不害pà

吗?要知dào

如果吊上面一天,你吊也吊死了,因为这地方没人会来的。”

这话也没让卫云重新害pà

,因为…“我见识过一个人的本事,他把每个人都当敌人防备着,我觉得他这样活着未免太累了,但对于一个长得疑似仇家的人,先下手防着还是挺有必要的。”

“啥?”尹高山有听没有懂。

“就是说…你能告sù

我,你姓什么叫什么吗?”卫云还是想确定一下。

“刚才不是告sù

你了吗?”尹高山笑嘻嘻的,这是他习惯的谨慎,就算胜券在握对方马上变尸体也不说实话。

“那不是你的名字,像你这么厉害的人一定名字也不寻常。”卫云试探着,他知dào

这个人喜欢听什么。

尹高山果然听了高兴:“看你还算识人,本少爷高兴,你只要说出你的身份,本少爷就放了你。”

“不能先放下来再说吗?”卫云看看晃悠悠的网子,再看看网中的自己离地面的高度,“我害pà

…”因为先天的原因,他身体比一般人练不了武,的确有弱点。

“怕?怕你就快点说…”尹高山不屑着别人,他自己却身体晃了晃,怎么回事!?他刚吃惊就站不稳头朝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我说了…对于一个长得疑似仇家的人,先下手防着还是挺有必要的…”卫云并不吃惊,低声说道,这倒不是他还防着昏倒的尹高山听到,主要是从小的教养让他做不到扯开嗓子喊,“…还记得我给你的那锭银子吗?银子上面涂了点东西,当然那点东西本身无害,但只要我把戒指里的药粉再散出去,顺着风…”

卫云成功了也没有多高兴,不是因为他仍困在网里,而是这高度…但也不能就这么吊着不下来,尹高山说这里极少有人经过的话倒应该是真的,他不能在半空中等着别人来救,更不能让山下的侍卫看到他这个样子。

试一下吧,卫云叹气,从靴子里拿出一把带鞘的尺长匕首,出鞘后寒光闪闪证明这是利刃,他对着网线只轻轻一划,结实到能吊人的网子迅速裂开一个大口子,卫云从裂口往地面上跳!

“!”果然太高,卫云半个身子摔地上,疼得他半天才爬起来,活动活动还是在疼,但总算筋骨没事。

看看仍倒在地上不动的尹高山,卫云的视线有些复杂了,这人说自己讲了实话就放了自己,明显是在骗人,杀人劫财的坏东西死不足惜,但这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大仇人,必须要确认。

梦境里仇人一切顺风顺水,在旁人看来多不可能完成的难事或是多大的危险,那仇人却偏偏能随时逢凶化吉,所以…看他这时候这样无知觉的趴地上,卫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过去拿脚踢踢尹高山,尹高山连一声也不哼,把他踢得正面朝上了,倒是能看出尹高山还有呼吸。

卫云其实是敬畏生死的,而且更反感用毒,所以就算出门之后为了防身,他带的也不是那种会一下致命的东西,但如果这放牛娃真是大仇人,他必须得补上一刀!

凑近了看尹高山的那张只有十七、八岁,天天风吹日晒显得发黑粗糙的面孔,卫云还是无法和自己记忆中的大仇人完全对上,毕竟那个大仇人不是他现实中从小就认识的,他见着时对方已经意气风发绝不是个放牛娃。

不过这个放牛娃杀人劫财也不是好东西,今天要是饶他不死,只怕他明天会害死别人!卫云说服自己亲手杀人以除后患,他匕首终于对准尹高山的胸口。

第十一章 冤家路窄(下)

卫云的匕首对准尹高山的胸口,他下决心了自然不再犹豫,可往下一刺居然撞到了什么硬物一声响震得他手发麻,收回匕首一看,本来削铁如泥的利刃尖上居然有点卷了!

没听说世上有什么刀枪不入的神功啊?难道天都在保这个人?不!他不信!真要这样为什么还让自己在梦境里窥视了未来!?

因为心里对那个大仇人畏惧极深,这一刺不入卫云全身冷汗,又是半天才缓过来去检查,才发xiàn

尹高山的胸口处有什么东西…

都是男人没什么顾忌,卫云伸手进尹高山的衣襟里就掏出来一个小包裹,打开一看里面的金银就明白了,原来匕首扎在这上面了,难怪!

再翻另两本没封面的小册子,第一本上面画了一些不同姿势的小人,册子里还夹了几张银票,卫云不过看一眼就放一边,倒是另一本里面写了各种植物的药方让他注意了,尤其是翻到其中一页看到描述的中毒症状,那不正是自己…

事关己身,卫云心情激动没注意一边本来昏迷的尹高山手指头动了动…

卫云将小册子收好,凭这个他终于确定现在躺地上的放牛娃就是将来灭他一族的大仇人了,他再举起匕首,毫不犹豫的一刺!

“!”这回是卫云倒飞了出去,重重的跌在地上起不来了。

本来昏迷不醒的尹高山却站了起来,满脸杀气腾腾:“臭小子!居然敢暗算本少爷!本少爷要一片一片割你的肉!”

尹高山怎么会醒?卫云记得被药倒的人至少得睡上一天啊!?还是什么事到了这个大仇人身上都会生变故?卫云是想问个清楚,可他一张嘴喷出的全是鲜血!

“本少爷一掌能劈断一棵百年古树!你小子还能比树结实!”看卫云吐血尹高山十分得yì

,他自从功成还没有拿人试过呢,今天一看他果然是无师自通的天才!

不过一想到这反败为胜的神功,尹高山下意识的摸摸胸前藏的包裹——不见了!?“臭小子!原来你是个贼!本少爷的包裹呢!?”

看尹高山大怒着冲他走过来,卫云开不了口只往那边地上一指,包裹他幸好没放在身上,然后见尹高山果然扭身要先去捡包裹,卫云努力抬左手腕冲尹高山一压,袖箭冲尹高山飞去…尹高山闷哼了一声,正中其右肩!

“…臭小…”尹高山话没有说完,一阵熟悉的晕眩感让他再也站不稳,但总算他之前刚经过类似的麻*药,这时候他还有点劲有点意识,知dào

卫云也起不来追他,他要跑了就能活,只是地上的包裹离他不过两步距离,打开的包裹里面金银珠宝在闪闪发光。

尹高山舍不得这么多财宝不要,仗着卫云也倒地上,而且没发出第二支袖箭估计伤肯定比他更重,尹高山还是弯腰去捡包裹,可惜药劲在他弯腰时上来了,他脑袋一迷糊站不稳脚又被什么一绊,直直向前倒去…

“……”卫云的确不能再动了,他能抬起手射出一支袖箭已经是上天保佑,再然后他真没力qì

再射出第二支,袖箭上涂了另一种见血麻人的药物,本来伤了人人就不能动了,但这个尹高山实在是例外中的例外,之前的药放倒人又自己醒过来,现在中了另一种药居然还能去捡包裹。

卫云心都发冷——难道这个尹高山的确是真命天子,怎么样也死不了吗!?

卫云对自己的未来早有觉悟,遗憾的是他不能把自己知dào

的告sù

亲人让他们提防,现在…他也只能提前十年就死在大仇人手上!

卫云只能等死,他等着尹高山捡回包裹就过来杀他,可他看着尹高山弯腰,看尹高山被脚下一个土块绊倒…然后…就不见了。

现在天色已经开始黑上了,卫云只看见尹高山消失的地方雾蒙蒙的,所以雾那边尹高山在干什么他根本看不见,只能等尹高山回来,当然他祈祷尹高山晚回来一会儿,让他缓一缓再搏一个生机。

但天命会站在他这边吗?

卫云只觉得度日如年,尹高山起初不出现他还觉得是幸运,后来等得如钝刀子割肉,如果这是尹高山想出来的折磨人的新花招,那真赢了!

天已全黑,圆月升上空中,卫云终于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八月十五月上中天的时间,宁山森林中的林秀君终于按外祖父家的笔记找到了传说中的红线果。

红线果,大小和样子与苹果差不多,外皮也是红扑扑的,不过它不光滑,倒是一圈一圈就像线团,所以才叫红线果。

红线果样子奇特更是一果难求,林秀君外祖父的乔家先祖也是数百年前无意中发xiàn

了这稀世奇果,将果汁加在胭脂水粉里,脂粉就不但是单纯的妆品,它不但美容养颜更治各种伤疤,还能滋养五脏六腑,让女人从外美到内。

红线果千好万好,只是太稀世了,一甲子才结这么一颗,乔家人靠这么六十年一颗也坐稳了脂粉行业的头把交椅,只是没能维持下去。

林秀君神果握在手里,又是欢喜又是惋惜,欢喜的当然是她冒险离家这一趟果然没白来,不然按梦中的经lì

这红线果会落在别人手里,成全她的继母和仇人,让她枉死含冤。

惋惜的则是乔家先人,明知dào

红线果是生死人肉白骨的稀世灵药,而且六十年才熟一次,为什么不给自家人留一点呢?如果有这救命灵药,她外祖父、她亲娘就不会没了。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红线果现在切切实实握在她手里,林秀君就有了未来一定会改变的信心,这样的精神作用下,就算森林里格外安静又只有她一个女孩子,林秀君也一点儿也不害pà

,她提着灯笼往森林外面走。

灯笼是莲花庵的庵主给的,听说里面的蜡烛也是奇药特制的,不但避蚊虫风雨不灭,还能挡某些不好的东西…

老实说,林秀君挺相信冥冥之中还有什么的,要不然她怎么会梦见未来?如果不是在梦中经lì

了二十年,她现在还是那个被继母刻意教成的傻瓜,连死了都不知dào

为什么死的。

“…咦?!”本来顺利走出森林让人松口气,林秀君却望见下山的必经之路上倒着一个人,中秋节谁会这时候在这儿?难道是…

林秀君最先想到的是那个梦境里拿到红线果的男人,一想到那几乎无所不能的恐怖男人她就有点抖,可要下山就必须从他身边过,再看那人倒地上一动也不动,似乎…暂时没有危险。

快走近时借灯笼光线看到地上人大概的样子,林秀君就放心了,从年纪上就分辨出不是那个让她恐惧的人了,再走近些看清,昏迷不醒的是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少年。

这时间这地方,这年纪的少年怎么会倒在这里?最重yào

的是,少年唇边和衣襟上、地上都有血,不管他他可能活不到天亮。

如果是平时,身为闺阁千金的林秀君就是想救人也没那本事,但现在…偏偏现在她手上有着几乎能起死回生的红线果。

红线果一甲子才成熟一颗,林秀君的未来全靠它了!

林秀君提着灯笼专注脚下的路,下山的路几乎全让雾气笼罩了,她低头从昏倒的人身边走过,却还是停了下来…见死不救…真的要见死不救吗?

如果上天也对她见死不救,她还能梦中看到真相!?

林秀君猛地转身,转回昏倒的少年身边,她不懂医术,只通过灯笼火光照耀下简单的检查一下,少年身上没有明显的伤痕,他可能只是受了内伤。

小心的取下一支发簪,将红线果的果皮划了一个小口,贴上少年的唇挤出一点果汁…祖传秘方记载,红线果的果汁一滴可配十斤胭脂水粉,便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所以这个少年就算重伤,也用不了一个红线果。

自己辛苦找到的灵药,要完全给一个陌生人享用林秀君肯定舍不得,但想着只要几滴就可以了,见人快死还舍不得几滴果汁,她良心上绝对过不去。

想得是挺两不误的,但破了点皮的果汁只稍微一挤就争先恐后的全流进少年的嘴里,感觉手上开始发空的林秀君吓得忙缩回手…怎么会这样…明明握着和苹果一样硬实的红线果,刚划开一个小口子,里面的果肉却迅速变成了果汁!

林秀君手忙脚乱的用左手取出一个玉匣将剩下的红线果放进去,果汁迅速流进匣子里,只一会儿一张果皮浮在半匣红汁上面。

红线果果汁果皮全都是宝贝,这是明确记录的,而现在林秀君终于明白为什么写的是果汁而不是果肉,又必须带玉匣装着,只是祖先为什么不写明白红线果只要破点皮就会化成汁,那样她就不会一直握在手里,更不会因为没有勺子而把果子贴人家唇边上。

这个人…林秀君看向至少喝了三分之一稀世果汁的少年,该说他是不幸还是幸呢?

第十二章 天机能诉

(先为明天请个假,中午出门去买午饭,就在人行道的摊位上,谁知dào

身后悄悄驶来一辆轿车,刚巧我转身,结果车轮从我左脚压过去了...你说她在我身后怎么不出声呢?她要按个喇叭我也不用受这个罪了。)

昏迷倒地被林秀君发xiàn

的少年自然是卫云,卫云看着尹高山走进雾气中,但怎么也不见人出来,支持不住终于晕过去了。

等到卫云醒过来,他头一个感觉还是对自身的,他觉得自己汗湿重衫本来应该十分不舒服,可如今却是分外轻松,仿佛从小到大一直桎梏他的重枷突然给摘掉了!

难道自己现在已死又变成了魂魄状态?卫云对这个倒不陌生,他睁开眼想看看现在的处境,却一眼望见月光下一张明艳动人的侧脸…仙女!?

“咦?你醒了?”仙女看见他睁眼,忙开口关心的问道。

“…我…这里?”卫云看清了,这里不正是他和尹高山拼死拼活的地方!看月亮的高度推测时间,他昏过去已经三个多时辰了,尹高山呢?怎么没回来杀他?

“我路过,看见你晕了…”林秀君自少年睁眼就有些发怔,多好kàn

的双眸,那样清晰干净透彻,看眼睛她就相信自己救的不是坏人。

“你路过?那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十七、八岁,放牛娃打扮的人?”卫云挣扎着坐起来,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支配,这证明他不是魂魄状态,而且也不是在梦境中,因为在梦中他是无法和别人交流,任何人也看不见他的。

林秀君摇摇头:“我遇见你到现在有半个时辰了,没看见别人。”这地方还有别人!?十七、八岁的年纪倒对上了,可放牛娃?

仇人应该是不在这里了,不然他怎么可能看着自己得救?这样想着,卫云才放松了细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刚睁开眼看到林秀丽的侧面,他还认为是二十出头的成年女子,结果现在正面近距离看,这女子还是个女孩子嘛,和自己年纪差不多。

不过这女孩子轮廓已经开始艳丽,不难想象长大了会是怎样一个美人,但…这样的长相和气质却配上一身村姑的打扮,未免不合适。

卫云当然知dào

民间也出绝色美人,只是村姑总得干活吧?天天日晒还能有那么白嫩的肌肤?如果真被家人娇成的,为什么大晚上一个人来这里?

“…我之前,遇上了骗子加劫匪,他把我骗到这个陷阱吊了起来…”卫云指指树上还有一半的网子,“幸亏我有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借着今晚的好月色,卫云顺利的发xiàn

前面不远仍在地上的匕首。

卫云站起身走过去捡起匕首入鞘,这一活动他更觉得身体比没受伤时还要轻松,心里猜到了什么,他继xù

说:“他伤了我,我也伤了他,然后那人就没出现。”

林秀君皱眉:“我上来时没发xiàn

这里还有陷阱…”如果踩到的人是她,她可没有自己脱困的办法。

“姑娘是什么时间上来的?”卫云问道。

“快酉时。”林秀君如实回答。

“我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看来姑娘应该比我先进森林,没踩到陷阱真是运气。”卫云推测。

林秀君点头同意他的分析,她祖先秘方上写了红线果的事不能让外人知dào

,她对莲花庵的人也不过才认识半个月也不敢完全推心置腹,今晚一个人上山进森林找到红线果的确是好运气。

“今天是中秋,我来宁山是因为听说这森林里长了一种稀世灵果,样子像红苹果但表皮粗糙如线团,所以叫红线果,红线果一甲子一熟,而且只在八月十五中秋月圆之时,现在…已经是亥时快第二天的子时,再找不到就得再等六十年…”卫云停下来看看林秀君,“姑娘不信我说的?”

“…不是…”林秀君是不知dào

如何反应,一般人会把红线果的事告sù

陌生人吗?反正换她她不会。

“那姑娘对这样的稀世灵药不好奇?不着急?还是…”卫云刻意语调拖长,“还是那红线果已经在姑娘手里了?”

林秀君一惊,抬头却又对上少年的双眸,那好kàn

不沾任何尘埃的眸子一下子就能让人放下戒心,她下意识的想点头承认,但勉强算两世为人的心态终于让她控zhì

住自己的脖子。

“呵,”看她紧张的样子少年轻笑,“姑娘不用害pà

,就算红线果被你找到了,你也慷慨的用来救我,救命之恩我还没报答,难道你还怕我恩将仇报独吞另一半的红线果?”

“你…”林秀君一时不知dào

该不该实说,她对付继母和丁霜霜,拉拢林家姨娘甚至百草堂的老郎中,全都是因为她早知dào

她们的弱点,可这个少年她头回见,梦里也没有这个人,她就不知dào

怎么应对了。

“姑娘不想说也就算了,”少年也没有逼迫自己恩人的习惯,他甚至还和她拉开一定的距离坐到另一边。“我也是无意中知dào

世上还有红线果这东西,我母…母亲在怀我的时候,中了父…父亲一个宠…妾的暗算,发xiàn

的时候已经慢性中毒,当时郎中推测会一尸两命,但许是用的良药起了作用,母亲七个多月生下的我,而且体内的毒顺着生产流出来,母亲平安无事,我也活着,只是先天比别人弱…”

少年望向天上的圆月,他的身体为什么不好,其实知dào

内情的人都不敢在他耳边提,就连他本人,在病痛缠身时也不敢抱怨是父亲的错…只因为…他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父亲也不只是父亲,但为什么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家还有这样的肮脏事!?

“…我父亲…他有继母,有好多的姨娘,他盼着生儿子却不知dào

后院的女人为什么不是怀不上就是怀了几个月就没了,我本来是还有两个庶姐一个庶妹的,可她们比我命更不好,我是女孩但好歹占了个嫡出,从小有祖母另眼看待,可她们…所以她们不到两岁就陆续夭折,父亲…还在盼着儿子…”

林秀君心里也有不少委屈和失望,如果她的父亲能真zhèng

做到一个父亲该做的,当好林家的一家之主,她用得着畏惧像梦境里那样被人害死而离家出走吗?她其实一直也不明白,父亲不是心急如焚不孝有三没儿子压力极大吗?那为什么他从不认真想想自家后院,孩子一个个的没了这是正常事!?

“不可以怨,不可以委屈,因为弱小的我们必须讨好大人才能活下来,家里的下人认的是给他们发工钱,掌握他们生死的主人,我们名义上是小主人,但那得大主人承认并重视了才行,不然我们的吃穿住行下人会怠慢,甚至被别人买通下毒手也是可能的。”听林秀君话里带的委屈,卫云同情但也劝她要学会忍耐。

林秀君明白,在没有实力自保之前忍耐才是必须的,可她家里真不能待了!“我一直在努力了,讨好父亲让继母把我当傻子,但现在我不离开不行了,我想把仇人赶走,可继母只两滴不值钱的眼泪就让父亲改变主意,父亲向来怜惜弱小…”所以在女儿死了之后都不追究,但她绝不想死!

“仇人?”卫云仍不去看林秀君,但语气里有着关切,她救了他,所以他不介yì

帮她除掉她的仇人。

“会杀死我的人!”林秀君提到仇人当然咬牙切齿,可说了之后她更吃惊,丁霜霜会杀她是将来的事,属于天机她本来说不出口的,要是能说她早说了,妙清师太、玄清师太、秦姨娘、张老郎中他们一开始都不赞同她离家,就是因为他们不知dào

她八月份不走十一月就会死在丁霜霜手上。

为了说服真zhèng

关心她的人,林秀君费劲唇舌,能说的她都说了,所以对什么不能说完全清楚,但现在为什么她张口就“会杀死我的人!”轻松说出!

卫云倒没怀疑,现在有仇化解不了将来肯定不能共存的例子太多了,他不会一下子就想到天机上,所以只平静的告sù

她:“你既然发xiàn

对方对你有敌意,那先下手为强是必要的,你的仇人要是你不方便对付,那能不能告sù

我?我认识的人比较多…”

“谢谢,我现在已经离开仇人,所以暂时是安全的…”比起还在林家享shòu

荣华富贵的丁霜霜,林秀君更震惊现在自己能说天机了,“我知dào

红线果,是因为家传的秘方,我需yào

它重振祖业,你…”红线果的事是不是天机她不知dào

,她只是不敢把这稀世灵药的秘密告sù

别人,不过这个少年,是他先说的…应该没问题吧?

“我不需yào

重振家业,我兄长有四个,其中绝对有比我能干的,只要他们好好的活着就行,”卫云话里也有深意,“我虽然因为先天关系身体不好,但也算因祸得福父母亲都对我最重视,兄弟姐妹也让着我,底下人从不敢怠慢,可以说除了家中继承人的位子不能给我,其他的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但什么也不如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来宁山只是为了我自己,现在得姑娘赐予灵药,心愿已经完成,倒是姑娘…你想开店还是行医?这些我都可以帮忙。”卫云找红线果另一个目的是绝不能让这灵药落在仇人手上,现在两个目的都完成了,余下的只有报恩这个目标。

第十三章 等待天明

(拍片子说没有明显骨折,让过几天复诊,现在行动还困难先更新一章,本来一开文我就从不打算断更的。)

红线果落谁手上也不能落仇人手上!

这点是卫云和林秀君共同的想法,现在卫云已经得了三分之一的灵药去了胎毒,他对余下的三分之二千真万确没有贪心。

林秀君是嫌一颗红线果还少的,但拿了三分之一救人一命她也没多心疼,这灵药本来作用就是救人的,而听卫云一再说要报答她,林秀君也的确心动,她现在最缺人脉了,不过这个少年能帮她什么呢?

杀人?林秀君先想到这个也是先否定这个,让别人为她手沾血腥是挟恩,救人的好心都会变个味,也损良心。

出钱帮她开店?这个并不用,林秀君在计划离家之前就转移了不少财物,而且只要她掌握用红线果特制胭脂水粉的手艺,将来会有许多女人哭着喊着给她送钱的,当年乔家一盒一两的胭脂卖一两黄金还断货就是最好的证明。

再说,这店铺将来只能还姓乔,让别人投钱店铺的归属就不好办了。

那么还是人脉?林秀君最缺这个最需yào

这个,她不但得振兴乔家,还要揭穿继母的伪善,乔玉彤那女人杀了她外祖父、祖母,害死了她好几个庶出的姐妹,偏她父亲还相信乔玉彤贤淑美好,所以要找继母报仇首先得对上她父亲,林家是一省的首富,谁会有压过一省首富的财和权?

“…我希望,先有自己能站稳的本事,不然就算得贵人扶持,扶不起岂不白费了得遇贵人的好运气?”林秀君委婉的表示,她需yào

有人帮忙却不是马上,就算现在得到帮忙斗倒继母,她才十四岁还得在林家依靠父亲生活,而父亲能从此不再给她找后妈?白日做梦!

乔玉彤没得到红线果就不能生孩子,她的别的把柄林秀君全知dào

,而要是换个不知底细的新后娘,林秀君可不知dào

自己还有没有好运气了。

林秀君没拒绝别人的帮zhù

,她只是想先自立,卫云明白她的意思,想了想从衣襟里解下一条项链:“姑娘救了我,红线果又是稀世奇珍,我没有别的可以抵得上的珍宝,只有这坠子还算特别,将来如果姑娘去京城普济寺,只要向方丈亮出此物就能找到我。”

卫云起身过去,将项链亲手递给林秀君。

少年的目光在月色下更显得格外诚挚恳切,仿佛拒绝他便是伤害他…林秀君双手接过:“谢谢…”京城的普济寺是升平王朝的皇家寺院,这少年认识寺院的方丈应该也是个有身份的人。

卫云是极守礼的,他把项链递给林秀君之后,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安安静静的坐下来赏月亮。

林秀君则打量手上的项链,圆月虽然明亮但毕竟是夜晚,她初看这项链是珍珠加一个小金球当坠子,现在再借着灯笼光细看,链子的确是米粒大小的细珍珠,坠子却不是简单的金球,那其实是颗龙眼大的珍珠,大珍珠外面罩了一层镂空的金丝网…不,也不是简单的金丝网,这镂空的金子是刻了什么图画。

林秀君的林家和外祖父的乔家全是富甲一方的,自小的耳濡目染让她很快就断定这项链价值不菲,卫云没有投资她的生意,这项链却至少能买下古圣城最热闹的那条街的全部店铺。

再值钱的物件和红线果相比就…林秀君心安理得的收好项链:“公子的话我会记得的,公子要是没事了我也该下山了。”

林秀君摘到红线果就是不虚此行,要不是遇上卫云她早在山下了,现在见卫云神志清楚能说能动,她还得了他许诺将来相助,她也该走了。

“那多保重…请等一下…”卫云本来不拦着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匆忙起身。

“还有事吗?”林秀君手提灯笼站原地。

“那边…”卫云走过来指指下山的路,“姑娘还记得吗?我刚才说我遇上的歹人,他就是要捡地上的金银,结果被土块绊倒跌进雾里面再也没出现,我觉得他不是自己突然良心发xiàn

下山了…”

放下屠刀也得有个缘故,林秀君也不相信恶人突然就心善了,她望向雾蒙蒙的下山路开始犹豫:“公子是说这山路有危险?不过我上山也是走这条路…”只是她惦记着进森林找红线果,上山时也没注意沿途景物。

“我上山时还没有起雾,就是走到这边雾才开始重了,山雾一般来说白天就消散了,姑娘可以等天明再下山吗?这雾蒙蒙的…我的确不放心…”卫云说着也为难,孤男寡女的在山上同处一整夜,就算彼此还未成年,他也怕人家对他不放心。

林秀君第一个想到的其实还是红线果,乔家祖先的笔记里说红线果的果汁只要存放在玉制的容器里,保存上六十年也不会坏,所以她不用急着非要今晚、不,今天凌晨就配上一大堆胭脂水粉。

再看看黑糊糊雾蒙蒙的下山路,卫云不说什么人忽然消失了还好,这一说她还真失去摸黑走夜路的勇气了。

“姑娘要有急事必须下山,那我送姑娘吧?”卫云觉得林秀君就是不放心和他在山中共处到天亮,但他也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山。

“送?难道公子你之后还要再上山?”不是一同下山而是专门送她?林秀君觉得奇怪,这宁山已经没有红线果,那还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

“我来宁山找红线果是我个人的秘密,不过总得有个明面的理由告sù

大家,恰巧我一个熟人的师门长辈也是几年前失踪在宁山的,我得在山上转几圈才下山。”卫云倒是不瞒她。

“公子伤还没好,应该静养,我救人更应该彻底,不能让公子带伤为我奔波。”林秀君回原处坐下,她还是天亮再下山吧,至于孤男寡女…她才十四岁,对方只怕也比她大不了几个月,没多大忌讳。

卫云一笑:“那多谢姑娘体谅。”他也回原处坐好,保持和林秀君一定的距离。

林秀君不怕卫云,而且坐等天亮未免无聊了,至于打个瞌睡倒是绝对不行——露天夜又有山风,就算她有红线果也不能不把自己身子骨不当回事。

“曩谟三满哆。母驮喃。阿钵啰底贺多。舍娑曩喃。怛侄他。唵。佉佉。…”林秀君开始低声念经,从一年多前她从梦境中得见一切隐藏的真相和所谓亲人的真面目后,多少次午夜惊醒,多少次失望了还得强颜欢笑装傻子,这时候给她勇气的就是经文,让她相信恶会有恶报。

这女孩念经的声音…好像在哭诉…卫云常去普济寺没少听僧众诵经,或庄严或宏深或虔诚…唯独在今天,他听见的在喊“救命”…

谁能救救她?至亲无靠仇人横行未来一片黑暗,她除了求天不要弃她,还能求谁?

他和她…也算认识了一个时辰,彼此“姑娘”“公子”有默契的不问对方的姓名不告sù

对方自己的姓名,卫云对着尹高山能轻易说个假名字,却不想骗林秀君。

从不知dào

听人念经会是一种煎熬,其实林秀君绝没有哭给别人听的意思,只是凌晨的山上**静了,她刻意的小声顺着山风传开就如同在忍泣。

不能光这么坐着听,只是他能说什么呢?自家的事说给林秀君听证明他也凄惨?可惜有些属于天机他想说也说不出来,至于能开口的?让一个民间女孩知dào

,他是安慰她还是在害她?

而林秀君的难处,她不说他就不该去主动揭伤疤。

卫云考lǜ

了一下,从衣袖里取出一只白玉短笛,放唇边试了试,吹奏起来。

佛乐?林秀君停下诵经,她自己可听不出自己念经的声音如泣如诉,对卫云忽然的吹奏感到意wài

,只是这乐曲一奏起来的确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消灾吉祥…诵此咒者灾难即除,吉祥随心。

“天亮了!”林秀君不知dào

卫云的吹奏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但这几个时辰是她一年来第一次心静神安,清醒过来时正看到太阳升起光辉遍山顶。

“…的确天亮了…”卫云本来只想吹奏一曲安慰一下恩人,因为他知dào

自己的身体也没办法一曲接一曲,但这回一曲结束他仍然中气十足,是红线果的力量!他真的得到一个完全健康的身体了!

卫云接下来的曲调自然带上了欢喜,吹奏结束他仍沉醉在喜悦里,红线果是他吃了而不是让仇人用来做恶,这已经证明未来开始改变,他不会家破人亡!

再听到林秀君那声“天亮了!”,卫云抬头只见红日光照山河,雾散天晴,一切安好!

“现在我可以下山了吧。”林秀君笑道,亲眼看到日出真好,心里都亮堂了。

“…这是…我的东西…”卫云看见雾气消散的山路上散落了两本小册子和一些金银珠宝,钱财倒好说,那本毒经他不能让它落在别人手里的。

林秀君之前听卫云说遇上劫匪,倒没怀疑这些财物不是他的,只是那个劫匪人不杀财不拿就消失不见,果然奇怪。

卫云也想到尹高山正是从这儿跌倒然后不见了,所以他极小心的去捡东西,而这一弯腰:“姑娘你看!”

第十四章 深不见底

(感谢隽眷叶子打赏的平安符。)

天亮了看什么都清楚,卫云往前一指,林秀君看见离一地财物三尺远的灌木丛有一个人形的凹处:“那…劫匪…摔灌木丛里面了?”

“只怕不是摔进里面那么简单…”卫云捡了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使劲往凹形的灌木丛里扔,可除了刚砸到灌木丛的那一点轻声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我佛慈悲,君姑娘一切可好?”声音是从少年少女身后传来的。

两人转身,那边站的是一身灰色缁衣的中年女尼,眉目清秀看着气质不俗。

“玄清师太…”林秀君不好意思,到底让人家担心找上山来了,她忙解释,“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只是遇上了这位公子,他被歹人伤了…”

林秀君说完她救卫云,是卫云担心夜路有危险让她天亮再走的,卫云便对玄清师太施礼:“见过师太。”

林秀君从没有和玄清师太约好必须什么时候下山,她甚至都不用莲花庵的人送她上宁山,是玄清师太见她一夜未回免不了担心才寻上来,结果这山上不只林秀君一人。

卫云不过也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玄清师太虽然看到的是孤男寡女也不为林秀君的闺誉担心,而且这少年虽然衣着带血带泥巴,脸上汗渍加灰尘,却仍然给人一种干静安静的气质,让人信他不会做恶。

“小公子是说那劫匪跌落灌木丛了?”出家人慈悲为怀,玄清师太也过去查看。

“师太小心,我刚才扔了块石头下去,只怕这丛内很深…”卫云轻声提醒。

玄清师太点头谢他的好意,只是这扔石头…不就是落井下石吗?那劫匪摔下深坑只怕已去了半条命,再加块石头…应该就是个探路的小石子吧,伤也伤不了多重。

出家人心肠好,讲究个放下屠刀,玄清师太想着那劫匪因为贪心而让自己受困受伤,如果能因此感悟那还是得救人一命的,于是她踩上灌木丛往里面找人,但不过一眨眼就退回山路上。

“我佛慈悲…那灌木丛下面居然是空的,居然是悬崖…”劫匪掉下悬崖还怎么找?玄清师太只剩下诵经超度了。

“悬崖!?”林秀君一惊,她重新细看这条通向森林的山中小路,两边的杂草和灌木丛太多太密了,白天她还能只找准踩中间结实的土路,晚上可不容易看清,要是哪一脚踩空了…

“菩萨保佑,君姑娘选择天亮再下山果然是对的。”玄清师太也想到这点,山路边虚空的灌木丛未必只有一处,防得了这块那别的呢?还是大白天看清了再走安全。

“多亏公子提醒…”祖先的记录是六十年前的,一甲子时间山石免不了变化…林秀君汗颜,她昨晚甚至还想闲事莫管红线果太珍贵了差点儿不去救这少年,如果她真的擦肩而过见死不救走夜路下山,说不定她现在也是崖下亡魂之一了。

“是姑娘先好心…”卫云注意力在灌木丛那边,他的大仇人就这么坠落崖下粉身碎骨!?这是天大的好事,但他怎么就高兴不起来?总觉得如果劫匪真是那大仇人,就是坠崖也死不了呢!?

“所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君姑娘不走夜路,劫匪却贪心太过,一切都合天道。”玄清师太还以为卫云年纪小没见过生死,对劫匪的死也会震撼,于是安慰道。

是了,反正红线果他吃了就再也不怕任何**了,光凭这点足以证明天道在谁这边!卫云点头感谢玄清师太的安慰。

“那我们现在下山吧。”玄清师太说道。

“我还有事要在宁山山中走走。”卫云与她们告别,“师太,君姑娘,我们有缘再见。”

“…公子多保重…”本来林秀君还在想她救了卫云,卫云劝她别连夜下山也是救了她,互相救这就不欠了,她是不是把项链还人家不该占便宜?但听卫云说“有缘再见”,她决定留下项链留个缘,将来她要把脂粉店开进京城,一定福利卫云家的女眷。

有玄清师太和林秀君一块下山,安全自然没问题,独自留在山上的卫云依坐在地上,不过不是盯着太阳而是看尹高山跌下去的地方。

真的死了吗?死的是那个人吗?那个将来毒死他灭了他全族,谋朝篡位夺了楚家江山的人,会这么轻易死了?

发呆了半个时辰,山路上终于又上来三个人,其中一个一到山上就累趴下了,另两个见卫云的样子飞奔至他身边:“主子!?”

“没事,只是在上山时遇上劫匪了…”卫云说得轻描淡写,那两人可是吓坏了,而倒地上的那个听见劫匪抬头看清卫云现在的样子,顿时跳了起来连滚带爬三步并做两步哭喊着奔过去,“…五…”

卫云一粒小石子准确的砸他头上:“再叫错我就让你一个人回去!我是卫家的五少爷!”不过之前听那个放牛娃一口一个本少爷,他有点反感少爷这个词了。

“小的…就是要喊五少爷…”一粒小石子伤不了人,不过还是有点疼,被打中的是个十五、六岁小厮打扮的年轻人,一张肉乎乎的包子脸,再配上肉墩墩的身材,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大肉团!

“小团子,我拿你今天的午饭和你赌,你刚才肯定要叫的不是五少爷。”卫云说着伸出左手,最先奔至他身边的其中一人就半跪下来为他诊脉。

卫云从生下来就体弱,他身体不好的原因和他向林秀君说的一样,因此他是家里最受宠的幼子,这回出门明面上的下人带了十一人,其中武功高强的有十人,武功高强又懂医术的也有两人,现在诊脉的正是其中之一。

半跪那人也不过二十出头,本来眉目平凡的让人过目就忘,偏整个人的气质如一柄不带鞘的利刃,这利刃一样的年轻人声音却格外温和:“五少爷一切平安…”甚至不只是平安,卫云的脉搏比之前更透出勃勃生机,五少爷昨晚到底遇上了什么?

“我说青木,你好好诊没有?”小团子开口不高兴了,五…五少爷这样子哪像平安无事的?

青木没解释,只是望了小团子一眼,小团子就像被利刃扎上一样,下意识一缩颈。

“青木说没事就是没事,我也只是有点困…”卫云用手掩唇打个小呵欠,“那个劫匪自己为了捡钱摔进灌木丛里了,我怕他再上来一直没休息,不过灌木丛似乎挺深的…”

“五少爷,您当时应该发信号让我们上来。”青木旁边站的另一个年轻人忍不住说道。

“他都掉下去了,我连不让一个人再爬上来都做不到?”卫云如此说,而且似乎话中有话。

“五少爷有分寸的,世川也只是太紧张了。”青木两边圆。

“不过也是奇怪,他为什么上不来了?下面到底有多深,你们小心的看看,要是劫匪还活着就带他上来。”卫云不能指挥玄清师太但可以指挥自己手下。

“对!绑他上来送官凌迟了!”小团子咬牙切齿,劫匪真要伤了五少爷,他们这些人都得陪葬的!

真要凌迟还不如摔死呢。杨世川这样想着,当然他也不同情劫匪,因为卫云说灌木丛下面似乎很深,他施展轻功小心翼翼的踏上去然后和玄清师太一样马上退回到山路上,“五少爷,这灌木丛下面不是深坑是悬崖。”

“悬崖?!”小团子先欢叫,“那劫匪还不摔个粉身碎骨!”

“悬崖?”卫云只当才听到这情况,“有多深?”他问得细。

见卫云挺关心这事,他手下三个只认为是他生平从没受过如此对待,免不了对那劫匪恨恨,杨世川于是又施轻功踩上灌木丛小心翼翼往下看:“下面深不见底,雾气漫漫,而且这一片全是悬崖,大概有十米宽…”

“行了,你回来吧。”卫云不会让手下冒险下崖去查看的,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卫云坐着地上皱眉,小团子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上前:“五少爷,这山上也没什么好kàn

的了,我们下山吧?”

“不成,我不能白来一趟,小团子你和世川去搭个帐篷让我歇会儿,青木你再叫几个人上山,把这森林翻翻,听说江北的靖远老侯爷病了,咱们带点草药上门也算礼物。”卫云一一安排,宁山能出红线果未必出不了别的好东西。

还要去江北靖远侯府不回家!?小团子苦着脸无可奈何的开始搭帐篷,自家这位“五少爷”在家里时是多么安静顺从的乖孩子,谁不羡慕他小团子侍候的是这位主子,可这位一出门…当然五少爷对小团子还是极好的,五少爷身体弱不喜油腻的,但因为他小团子喜欢,所以每回下馆子都不忘给他点些烧鸡、肘子的解馋。

这样的主子到哪里找下一个?虽然回家之后免不了受责罚,但小团子还是坚定的打开带的行李,侍候卫云换衣休息。

换下的衣服上的血迹斑斑太吓人了,可小团子又找不出卫云身上有明显的外伤,心里实在是担心,他轻声问道:“五少爷,您到底伤在什么地方了?”

(昨天又去复查,现在压的那块还肿疼瘀血,医生说拍片子太频繁对人体有害,让再过一星期再复诊,如今只能坐着不活动,干脆更新吧,也好分散注意力。)

第十五章 靖远侯府

(感谢奈流觞_打赏的平安符。)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九月初,江北省固城的靖远侯府前一片冷清清的景象。

这个可有点不寻常,固城是驻兵的大城,靖远老侯爷持掌军权有三朝,坐镇这一省几乎到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的地步了,这样的人家门前怎么少了车马呢?

“五少爷,咱们还进去吗?”圆脸圆身材圆滚滚的小厮都觉得不对劲了。

“进去,当然得去,靖远侯府愁云笼罩证明老侯爷一定有事,我们怎么能视而不见的走开?”锦衣华服的少年理所当然的说道。

明明秋高气爽啊?胖小厮望望天空再看看以灰黑色为主要色调的靖远侯府,忽然觉得自家少主人形容得挺贴切的。

于是靖远侯府外终于多了一辆马车加十几个下人,胖小厮先从马车上下来,去敲紧闭的侯府大门。

敲了三四下,门没开只从里面传开懒洋洋的问话声:“谁呀?我们老侯爷身体不适,这些天闭门谢客,有要紧事还是去军营找谢将军吧。”

“我家五少爷是从京城来的,和靖远老侯爷是世交,正是听说老侯爷身体不适来探病的,你们侯爷不会要赶我们去住客栈吧?”胖小厮不高兴了,在京城谁敢让他们吃闭门羹!

里面犹豫了一会儿,门还是开了个小缝,只是瞄瞄外面这位的体型,门又开大一点,侯府的下人忍着笑往外细看,胖小厮衣着普通但挺神气的,府前停的马车样式也普通,但围绕马车周围保护的那些人的气势不比老侯爷的私人侍卫队差。

不会是老侯爷在京城的军中故交家的子侄来了吧?下人出来问胖小厮:“请问你家少爷怎么称呼,我好去向侯爷禀报?”

“我家少爷姓卫,这是名帖和信物,你们老侯爷看了肯定知dào

。”胖小厮送上帖子和一个锦盒。

“请稍等。”侯府下人接过东西进里面又把门关上了。

胖小厮圆滚滚的身材却挺利索的下台阶跑到马车前告状:“五少爷您都看到了吧?这可不是小团子办事不利,这靖远侯爷的架子也太大了,在京城谁敢让您等在外面?”

“正因为这里不是京城啊,吃闭门羹算什么,我们就是被杀人埋尸,京城里也不会知dào

。”卫云开玩笑似的说道。

小团子却有点怕了:“您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世上谁敢对您不敬啊?”

“真的假的我也不大明白,我是听我二哥说的。”卫云往别人身上推。

“二…二少爷!?”小团子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这事要是三少爷说的一点儿也不奇怪,吃斋念佛的高僧二少爷会说这个!?

没等小团子再问是不是自家五少爷和他开玩笑,靖远侯府本来紧闭的两扇大门被几个家丁从里面推开,一个穿儒衫但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带着之前接名帖和信物的下人,快步下台阶冲马车这边匆匆过来。

离马车一米远的地方,卫云的两个侍卫拦住了他们,视线警惕的盯住中年汉子腰间的佩刀。

“这位是老侯爷的副将杜将军。”侯府下人忙介shào



侍卫拦人的姿势动也不动,倒是马车內少年清朗的声音问道:“可是军中骑术第一,素有追风将军之称的杜哲远杜将军?”

“不敢当,正是杜某。”名声传至京城,杜哲远难免有点自得,不过他也不会忘了正事,“老侯爷身体不适行动不利索,为了怕怠慢了贵客所以让杜某先来迎接…”同时他心里也在猜车里人是什么身份,居然让老侯爷这么郑重其事。

“老侯爷还身体不适?那怎么好让老人家出来?”卫云伸手掀车帘要下来,“我们进府去看老侯爷吧。”

小团子慌忙伸手相扶:“五少爷您慢一点…”

杜哲远有些意wài

,他以为让老侯爷不顾病体非要迎出来的一定是位大人物,结果却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这是谁家的孩子?

卫云一行从正门进前院,再进中堂的时候,老靖远侯爷终于在两个家丁的搀扶下迎出来了。

“你…是…”不说名帖和信物,老侯爷六年前进京还见过卫云的,也不说那张脸,光是那双明澈的双眸他就不会认错。

卫云先一步施礼:“小侄卫云见过世伯…”

“免礼!使不得啊!”老侯爷吓了一跳忙伸手去扶不让卫云真的拜下,他已经生病不想再折寿了。

这老头还有点力qì

,不过的确是又老又病了,卫云顺势就没拜下倒是仔细观察老侯爷,得出结论后他知dào

自己来的时间应该是抢先了。

“世伯叫我卫云或者贤侄就可以了。”卫云小声提醒老侯爷别露了他真实身份。

这个老侯爷心里有数,老侯爷只是没料到以卫云的真zhèng

身份会一见面就像真的晚辈那样行礼,现在得提醒忙一笑掩饰:“贤侄居然从京城来固城,老夫真是想不到,贤侄一路可好?就贤侄一个人来的?”

“是我二哥说我应该出去走走,父亲母亲才不得不放行,不过这路上并不太平,我遇上好几回劫匪,幸亏手下的忠勇才能见到侯爷。”卫云知dào

老侯爷想问的根本不是他的出行安全,可他为什么要让这老头满yì



靖远老侯爷真有点不安了,卫云这“一路上”自然包括他管辖的江北,这位要是在这儿出了点什么事,他这个靖远侯还“静”得了?上面怎么让这位小祖宗来他这里?着急他没病死想吓死他?

“小侄听说世伯身体不适,所以一路上一直在留心药材,还真找到一些…”卫云示意手下将带来的礼盒打开,里面的确全是药材,其中一棵人参看上去少说也有数百年。

靖远老侯爷这病是真的,他长年征战沙场气力心血都快耗尽,现在天天靠药材吊命,此时送他好药材比送他金银财宝更得他欢心,而且巧的是,他前几天得一老郎中的方子正需yào

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但侯府、甚至整个江北都找不着这个年头的老参。

老侯爷正愁人参的事派人出省去找,结果卫云就给他送来了,这要是别的晚辈送的他客气两句也就欣然笑纳,偏卫云这人这身份…“贤侄啊,你自己也体弱还惦记老夫,让老夫怎么过意得去?这人参你自己留着吧,年轻人更需yào

补补…”

老侯爷忍疼往外推,他脸上一闪而过的舍不得还是让卫云看到了,卫云在心里叹息,靖远侯真的是老了,要换成几年他绝对不露声色…

“多谢世伯挂念,不过小侄的身子属于虚不受补的,从来吃不了人参…”这点当然是真的,对自己有益的卫云才不会给这老头。

“这样,那老夫就收下了,多谢贤侄了。”老侯爷让家丁收下礼物,明显是高兴了,不过他也没忘公事,“固城虽然比不上京城的繁花似锦,但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野趣,贤侄要是没事就多待一些日子,老夫让人带你四处逛逛?”

“那好啊,我出现就是玩的,我刚来江北就听说老侯爷的李家军能人倍出,其中有不少少年英杰,倒是想认识认识的。”卫云端起几上的茶杯,看看里面飘浮的茶叶,只是看没有喝。

“什么李家军!?怎么有人传这样的谣言!?”李老侯爷激动起来,“老夫侍奉三代君王,自问忠心耿耿,是谁说的什么李家军!?这样污蔑一个老臣子!?”国家出钱养的军队却姓了“李”家的,这不是害他吗?!

杜哲远有点奇怪了,李家军是江北传遍的,老侯爷不是早知dào

吗?他阅兵时不一口一个“我的儿郎”吗?现在这么激动干什么!?而且老侯爷身体又不好,“老侯爷您消消气,郎中说您不能动怒的。”

“…哲远啊,”李老侯爷好容易喘过气来痛心疾首,“我老了,病了,之前治军严格得罪的那些人就趁机报复,你马上替我详查!我也要亲自上表向皇上请罪!”

“世伯您怎么啦?我看没人仇恨您的,地方上都是在称赞您的,您安心养病别胡思乱想了。”卫云似乎也不解李老侯爷为什么那么激动。

“贤侄你还年轻,不知dào

这治军上的麻烦,太多了…”李老侯爷由衷的感慨,你不上下一心怎么指挥,可一心了又有人说你结党图谋,他这半辈子没少被御史告过黑状,不过以前仗着朝廷需yào

他可以不把那些只会耍笔杆的文人放在眼里,只惜他现在老了,儿子又去得早,不然上阵父子兵谁个敢欺!

年纪大又没儿孙,李老侯爷千真万确没有不臣之心,他只是舍不得一手带出来的兵,舍不得唯一的孙女,所以唯有的私心不过是希望将军队和孙女都交给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治军很麻烦吗?”少年不会懂得垂老之人的心理,卫云天真的不解,“我三哥就喜欢领兵,他还说将来娶妻也要找个将门之女,志同道合嘛。”

李老侯爷的一颗老心忽然如慕少艾的少年般狂跳了:“三…他也会来固城!?”

第十六章 谁家孩子

(感谢灵君枫打赏的平安符。)

“您说我三哥啊…”卫云真不是善解人意的好晚辈,之前总是说话吓人,现在好不容易说到李老侯爷关心的话题上,他又带上了一点倦意,“他大概会来吧,如果他知dào

我在这儿,他那又没别的事…”

“五少爷,您坐了快两个时辰的马车肯定累了,以小的看还是找客栈休息休息,明天再过来吧。”小团子一见五少爷倦了马上说道。

李老侯爷怎么可能让卫云去住客栈,他忙说道:“这不见到贤侄太高兴了,一聊起来就忘了时间,其实时间不还长着呢,贤侄先在我这里住下,晚上我设宴为贤侄接风洗尘,现在先去休息,如何?”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卫云同意。

杜哲远看着李老侯爷吩咐老管家亲自带卫云一行去贵宾院,小心嘱咐丝毫不得怠慢。等人走后他终于忍不住开口:“老侯爷,这卫的是谁家孩子?我实在想不出京城哪个将门有姓卫的?”

“别单往将门想,朝中卫姓出名的并不多…”李老侯爷指点道。

目标往文官里一放,杜哲远马上就有答案了:“当今皇后便姓卫,这少年是国舅卫尚书家的?”不过只是裙带关系的皇亲国戚,老侯爷用不着这样小心吧?

“哲远啊,你还是在军中太久不喜欢应酬那些文人,不然你就应该记得卫尚书最小的嫡子今年也二十了。”李老侯爷宽容的笑着否定答案,

杜哲远不好意思:“哲远就是一粗人,哪比得上老侯爷文武双全…”

要不是粗人李老侯爷能放心用他?李老侯爷笑笑,极有耐心的再指点他:“你看,这是卫五少爷拿出来的信物…”他递上一个锦盒。

杜哲远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莹白透彻的玉佩,玉佩上正面刻了一个“肃”字,“三皇子的肃字军?!”

“是啊,当今唯一统兵的三皇子,他的万人队称一个‘肃’字,这位三皇子肃清贪吏肃杀乱贼,朝野上下谁不知dào

。”李老侯爷本身靠军功起家,所以对好武的三皇子感觉不错。

“那…这姓卫的少年…”杜哲远还是不明白,三皇子今年十九岁肯定不是卫云,如果卫云是卫国舅的孩子那拿三皇子的令牌说得通,可老侯爷才说不是。

“你慢慢猜,实在猜不出来我再告sù

你…”李老侯爷最欣赏杜哲远的一根筋了,待他如自家子侄极少因其反应慢而不高兴,“对了,于老郎中呢?”

“于老郎中这几天都在小姐的绣楼,小姐向老郎中请教医术,小姐真是孝顺!”杜哲远一说起来就大加称赞,李老侯爷这唯一的孙女的性子说好点是洒脱,实jì

上就是刁蛮任性,这几天改了性子肯乖乖待在绣楼,倒让人刮目相看。

“绣金这孩子…”李老侯爷老怀甚慰,孙女从小被宠过了他明白的,现在看孙女因为他生病而懂事了他终于放心,女孩子还是淑静一些比较好嫁人,“去请于老郎中过来,让他看看这人参…”

为了孙女李老侯爷也想再多活几年,所以他着急鉴定人参的年份好配药,只是被下面人唤过来的不单是于老郎中,还有侯爷千金李绣金。

“爷爷!”本来李绣金还以为李老侯爷突然不行了家丁才急着唤于昊,结果李老侯爷好端端的,她松口气又开始生气,“我快吓死了!家丁急着唤于昊我还以为…”

宝贝孙女来得急,脸红扑扑带着汗珠,这证明她的孝顺,李老侯爷当然心疼:“绣金啊,爷爷是因为得了一支上百年的人参,所以让于老郎中鉴定一下,怎么家丁没给你说清楚吗?”

“当然没有,闯我的绣楼还敢吓我,这样的家丁我不要了,爷爷,你尝他几十鞭子把他赶出侯府去!”不然李绣金的气消不了。

“老侯爷!老侯爷!饶命啊!”陪李绣金和于昊过来的家丁忙跪倒磕头。

李老侯爷这才注意到吓着他宝贝孙女的居然是老管家的孙子李大同,李大同才十五岁,一家人全都是侯府的家生子,大同的父亲又是为救他儿子死了,“大同啊,你这孩子还是不如你爷爷,传个话都说不清,还不向小姐赔罪?”

李老侯爷这是有意小事化了,李大同听出来了忙冲李绣金磕头:“小姐我错了,小姐您别和大同一般见识。”只是李大同从心里没认为是自己的错,他知dào

绣楼不能乱闯所以在外面叫了好几声,一一个丫环也没出来只隐约听到里面小姐的笑声。

既然里面有人,李大同自然更大声的叫人,而且他严守规律没踏入绣楼半步!可李绣金从里面一出来就怒气冲冲,他忙解释是老侯爷着急让于老郎中去…去鉴定人参,可怜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小姐就冲出去了。

原来是李大同…李绣金是现在才注意这不长眼的家丁居然是小时候常陪她玩的人,她也犹豫了,看向于昊。

白发白须的于昊于老郎中自从进来就不吭声,李绣金看出他还板着脸在生气,于是又拿出腰间的鞭子去抽李大同:“传个话都办不好!还要你干什么!”让于昊不高兴可是比得罪她还严重的!

“啊!”李大同疼得大叫忙着躲闪,他在侯府其实也养得和半个主人似的,哪受过这个。

这叫声实在刺耳,而且于昊不喜欢看李绣金动鞭子,太破坏他心中大家闺秀的美好形象了,咳嗽一声清清嗓子,他拱手问道:“不知dào

老侯爷急着找于某来,是为了什么事?”

李老侯爷正为孙女的言行皱眉头,他其实认为李大同罪不至于挨鞭子,就算真有罪也不用侯府千金亲自动手的,他顾虑孙女的面子才装聋作哑,现在借着于昊的问话下台阶:“好了,绣金,让大同先下去,爷爷有重yào

的事和你们说。”

“还不滚!”李绣金收起鞭子又嫌李大同出去的慢了,爷爷说给她和于昊的话,也是一个家丁能听的?

“于老郎中,你看看这人参有多少年了?”李老侯爷亲自将装人参的礼盒捧给于昊。

于昊刚看见人参目光就亮了,他小心翼翼的接过礼盒放在桌子,才仔细检查。

“爷爷你找到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了?”李绣金好奇的伸手进礼盒要拿起人参细看。

“啪!”于昊毫不客气的打她的手,并训斥,“这个不能乱碰!我那药方写明了要全须全根的老参,你之前不是也知dào

吗?这只要伤了一点参须整个人参全白费!”

被打了,李绣金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挥鞭子报仇,她只带着委屈为自己分辩:“我只是好奇嘛…”

“这是为老侯爷续命的!身为孙女能好奇!?”于昊一点儿也不松口。

“我…我知dào

了…”李绣金终于低头。

李老侯爷十分惊讶,他这孙女从小到大错事做了不少,但认错…这真是头一回,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于昊只点点头,仿佛李绣金错了就低头是理所当然的,他注意力又集中在人参上,反复看了又看,甚至捧起盒子放鼻下嗅了嗅,终于笑容满脸:“恭喜老侯爷,这人参果然是五百年以上的老参,我那方子可以开始配药了。”

“爷爷!太好了!”李绣金先搂着李老侯爷欢叫。

事关己命,李老侯爷也喜形于色:“那就劳驾老郎中配药了。”

于昊点头:“身为郎中,能亲手配出这样一付集天材地宝于一身的灵药,我也没白学医,只是五百年以上的老参可遇不可求,老侯爷能得到真是大幸,而且如果于某没看错的话,这人参是炮制好了的,这种制药方法民间见不到的…”

“于老郎中好眼力!”李老侯爷由衷的称赞,虽然卫云说一路上在找药材,但他不信随便出门逛逛就能找到五百年以上的老参,他的李家军翻遍了全省的大小药店和大户人家都找不到,他正想着去求京城故交看能不能从宫里弄,结果就来了…

“这是京城来的一个子侄送的,”李老侯爷不可能和一个民间郎中说卫云的真实身份,“对了,绣金,今晚爷爷要设宴给京城来的卫少爷接风洗尘,你到时候打扮得漂亮一点儿过来…”

“爷爷您说什么呀!?”李绣金一听就不干了,“就算他送您的人参稀罕,您可以给他钱可以给他官,用不着让我…”用不着把自己孙女也搭进去吧!?

“你这孩子想哪去了?”李老侯爷好气又好笑,“京城来的卫少爷才十四岁,不然爷爷能不避男女之嫌让你出席?”

“是您说什么到时候打扮得漂亮一点儿…”李绣金松口气却仍然嘀咕,而她偷眼瞄于昊,见于昊也是一脸不快,心里倒是高兴了。

“打扮漂亮是让人知dào

咱李家的姑娘不比京城什么世家的千金差,”当然李老侯爷炫耀自己孙女是还图别的,但的确不是图卫云本人,不过想到卫云和自己所图的,他又转向于昊,“于老郎中,那位卫少爷自小身体就不好,您能否酒宴之后也给他看看?”

第十七章 宴无好宴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于昊本是靖远侯府千金李绣金带回来的一个民间郎中,他自称江东人氏,一直四处在乡村行医,这回如果不是冲侯府小姐的孝心,他是不入官门的。

一个乡野土郎中…李老侯爷一边怀疑这人是否真有本事,一边又寻思是有异人隐于民间,老侯爷一方面是病到乱投医的地步了,一方面也是给孙女面子,就让于昊给诊脉。

结果这乡野老郎中还真有本事,他一按脉,就说出老侯爷主要是哪里不适,又是多少年前的旧疾,当初为什么没去根,最近又吃了什么药。这些事别说李绣金和杜哲远都不完全清楚,有的如果不是于昊说,李老侯爷自己都想不到有的病与当年不放在心上的小伤有关。

遇上神医了!李老侯爷服了于昊几贴药是一天比一天精神,不过于昊实说这些药如果是年轻人吃了,那的确能痊愈,但老侯爷年纪大了,这药只是暂时压住旧疾,要想延年益寿需yào

许多天材地宝来改变衰老的体质。

什么能比自己的命还重yào

?再说靖远侯有钱又有权,他数月来到处派人按于昊列的药方收集良药,人参是最后一味,现在药方集齐延年益寿近在咫尺,李老侯爷顺便关心一下京城来的贵客。

于昊自来侯府便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傲然之气,现在听李老侯爷还要他给别人诊治,当下拱拱手问:“老侯爷,我这个药方在熬药的时候是一步也不能离开人的,如果今晚还要我给别人看病,那这药是不是明天再开始配?”

“爷爷!于昊的这个药方您又不是没看过,多复杂啊!他已经很辛苦了您还给他找别的事!?”李绣金先不高兴了。

“那…先配这药。”李老侯爷也不过犹豫了一下子。

“是。”于昊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不屑,送人参是雪中送炭的大恩,这侯府老的小的却如此对有恩于自家的人,连抽半天时间关心下人家身体都舍不得,果然是天性凉薄,死不足惜。

“于昊,我帮你配药吧?”李绣金对着于昊总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对着侯府千金,于昊仍保持着傲气:“不用了,这药方不是不懂医术的人能配的。”

“我可以学啊,你不是也说过我有天份又聪明,学什么都快吗?”李绣金继xù

为自己争取。

于昊犹豫一下到底点头:“好吧…不过我不让你碰的药材你千万别去碰,不然药材失效前功尽弃的责任我不担!”

“知dào

了!”李绣金见他同意就非常欢喜了,一点儿也不计较于昊的态度,“爷爷,那我和于昊去配药了。”

“等一下…绣金,今晚的酒宴你一定要来的,京城来的可是贵客!”李老侯爷强调。

“知dào

了…”李绣金答得不耐烦,拉着于昊往外走。

因为这是给自己配延年益寿的灵药去,李老侯爷没再拦着,不过他总觉得孙女对这姓于的乡野郎中未免太好太乖了,李绣金对他这个亲爷爷都没这么温顺。

晚上的酒宴李绣金到底还是去了,她是真不想去也没准bèi

去,但李老侯爷早知dào

孙女的这性子,特地让老管家压似的送小姐去绣楼梳妆打扮,又压似的送她去前面客厅。

李绣金不会因为这点事就仇恨自己亲爷爷的,但对老管家开始讨厌了,先是李大同没礼貌的乱叫,现在身为管家却敢压着小姐,于昊说的对,奴大欺主,老管家一家在侯府根深数十年,爷爷常在军营她又年幼,这侯府已经被别人把持了!

李绣金站在饭厅的珠帘内边想于昊提醒她的话,边注意盯着外面,见李老侯爷领进来的果然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她才掀帘子出来见客:“爷爷…”

“绣金啊,快过来…”看着亭亭玉立的孙女,李老侯爷十分的满yì

,他这孙女是任性了一点,但这一打扮不比京城的大家闺秀差,她只要不拿鞭子,谁敢说她不是淑女!

“贤侄…”李老侯爷刚开口介shào

就觉得不合适了,这辈分…

“爷爷?”李绣金也奇怪了,这比她还小的少年居然是爷爷的子侄辈?那她怎么称呼人家?

是卫云一来侯府先开口称老侯爷“世伯”的,因为知dào

卫云的真zhèng

身份,李老侯爷没觉得这辈分与两人的实jì

年龄有些不合适,不过现在他一介shào

自己孙女就发xiàn

不对了,孙女要成了卫云的晚辈,他什么主意也打不了了。

但要主动开口让卫云改喊他“爷爷”?李老侯爷自问还没这个胆子!

“贤侄,这是我孙女,绣金,这是京城来的卫公子。”李老侯爷只能先这么含糊介shào

,想着将来找机会再改正。

“李小姐。”卫云点点头,还真是有点长辈的样子。

“卫公子。”李绣金是不高兴平白多了个长辈,但面上还过得去,她到底是侯府千金,当外人的时候礼仪还拿着出手。

“坐!坐…”李老侯爷照顾卫云在客位坐下,然后开始上菜,而桌上的碗筷全都是银制的。

卫云见了这银制的餐具就示意青木不用再检查了,李老侯爷用这样的餐具已是在表示诚意,他接受。

“不知贤侄是什么时候出京的?早知dào

贤侄要来江北,老夫就派人去接一接,自老夫这一病,离固城近的地方还好说,邻省的山路就免不了有些不太平,贤侄这一路肯定受累了。”李老侯爷试探着问道。

“我是七月份离京的,在外面也逛了几个月,还好,凡事有惊无险。”卫云笑笑。

李老侯爷表示吃惊:“贤侄居然没在家里过中秋?”以卫云在家得宠的程度很难让人相信,但卫云也不会在日期上说谎专门骗他。

“出来的时候本来打算是八月十五前回家,可有些事就干脆没回去。”卫云没说是什么事,“反正我三哥也没回家,爹娘责怪也不会单怪我。”他孩子气的笑了,仿佛为能有人分担责备而开心。

李老侯爷才不在乎卫云如何,他关心的是:“贤侄啊,你还没说你三哥会不会来固城,我可是有三年…快四年没见他了…”

“他忙着呢,我可不敢确定他什么时候能来。”卫云示意小团子给他再盛一碗翡翠羹,靖远侯府还是有好厨子的。

李绣金在旁却觉得实在没趣,这桌上的菜肴全都是清淡口味的,她向来认为只有老人才会喜欢,而李老侯爷与卫云客套着不理她,他们说的话题也没意思,她待在这里干什么?“爷爷,您的药还熬着呢,我去看看…”

李绣金要走李老侯爷不敢硬留,免得孙女任性起来失了淑女的体面,他只能在李绣金走之后向卫云解释:“老夫这一病,最担心的人就是绣金了,这孩子孝顺,郎中煎药时她一定亲眼看着才放心。”

是看郎中还是看药?李绣金是什么人卫云绝对比李老侯爷更清楚,不想听李老侯爷继xù

夸,卫云说起正事:“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世伯一病固城这一带就不太平了,不知dào

现在做主的是谁,这治理不善江北的责任应该找谁?”

“江北不是还有总督吗?老夫这一军队其实早没什么大事要做了,你看流寇盗贼差不多已经清理干净了,就是还有三两个毛贼,那不是还有府衙的差吏吗?”李老侯爷说的不在乎,心里却开始警惕了,他就知dào

这小子来没好事!

“没事好啊,没事我就放心了,”卫云笑得天真无邪话却实在吓人,“江北不需yào

驻军实在太好了,那把这里的军队调到边城吧,那边防范番邦正需yào

精兵良将呢。”

李老侯爷手上的酒杯差点儿握不住了,一会儿他才强笑:“贤侄啊,你说的不会是玩笑话吧?老夫没听说哪里的守军有调动,为什么偏我们这里?”

“都会抽一些兵的,前几个月番邦换了新主,叫什么我记不住了,但野心不小,边境的防御必须得加强了。”卫云不瞒李老侯爷,他就是想看看这老头对朝廷、对百姓还剩多少忠诚仁义。

“边关又有事了?”李老侯爷年轻时就是和番邦作战累积军功的,倒也曾忧国忧民过,只是看到自己手上的老人斑,私心占了上风,各省军队那么多,为什么先抽他的李家军?手要不握军权谁能他送价值连城的药材?还有他孙女的终身大事…

“番邦一向不安宁!”李老侯爷愤愤,“只是自我病后军队上人心浮躁,现在再让他们去边关恐怕会出乱子,倒是江东岳侯爷向来治军有方,听说去年又招了不少新兵,现在兵强马壮正好为国效力!”

对朝廷上而言,地方上的主帅统兵太多也是件麻烦事,李老侯爷祸水东引倒也不是信口雌黄,江东的确在招兵,而且岳侯爷比李老侯爷小了十几岁,身板结实得让人妒嫉,李老侯爷就不信朝廷不防这样的统帅。

卫云却笑了:“老侯爷,岳侯爷那边的确招了不少新兵,所以他愿意出五千的百战老兵去支援边关,当真称得上忠心耿耿,您这儿又出多少兵力呢?

第十八章 看不上眼

(感谢奈流觞-打赏的香囊)

所谓同行是冤家,又所谓最了解你的人是你的敌人,靖远李老侯爷自问对各省的统帅都十分了解,他们都是抓住兵权就死也不松手的,所以他才把江东的岳侯爷推出来当挡箭牌,只要姓岳的不大方,朝廷又有什么理由非抽调他的李家军?

但现在卫云说岳侯爷愿出五千百战老兵支援边关,五千!?还是老兵!?李老侯爷认为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他甚至连贤侄也不喊了:“五皇子,你说姓岳的出五千老兵?”

能拿着三皇子肃字军高等令牌当信物的卫云,自然是当今皇上皇后的嫡亲幼子,他本名楚天云,出门为了安全才用了母亲的姓氏,改称卫云。

李老侯爷是知dào

卫云就是五皇子楚天云才对人这么客气的,但不管是五皇子还是三皇子,谁要动他的李家军他跟谁急。

“正是,岳侯爷一片忠心。”楚天云大加称赞,他才不会告sù

李老侯爷,那五千精兵其实是去年三皇兄托岳侯爷训liàn

的,现在不过是练好了还给原主人。

每省的统帅管辖的队伍一般是五、六万人,一下子要调走十分之一李老侯爷由衷心疼,更重yào

的是每省不是只有一个统帅才有兵,省下面的主要大市都有将军带着近万人马驻守,李家军要是空了十分之一,难保下面的将军不蠢蠢欲动。

“五皇子,这调兵遣将是大事,老夫好久没去军营了,我得和将士们商量商量,这要去边关自然得找熟悉番邦的人比较好,你说是不是?”明确拒绝肯定不行,李老侯爷采取拖延的办法。

楚天云皱皱眉:“我之前就问老侯爷,现在江北驻军由谁管辖?军中不可一日无主帅,老侯爷一再说江北的守军快不听你调遣了,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这现象与现在军中掌权的人有关系?”

“这…”李老侯爷只稍微犹豫就把部下推出去,“现在军营管事的主要是谢科谢将军和张志廉张将军,这两人一个正四品一个从四品,向来互不相服,有老夫盯着还好说,如今老夫不常去军营,所以…”

这老头口口声声他现在不大管事了,不管事你还占着主帅的位置干什么?楚天云的冷笑在心中,老靖远侯也只敢当他这闲散年幼的五皇子面前敷衍塞责,要是今天厅上坐的是执掌军权的三皇子,这老头要还说不管事,三皇兄能当场撤了靖远侯的职。

楚天云才十四岁,他无权也没带兵马,现在又在人家的地盘上,他要直接劝李老侯爷解甲归田当个富家翁,李老侯爷说不定当下就翻脸将他灭口呢。

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楚天云见好就收:“这些事其实我也不大懂,老侯爷看着办就好,如果我三皇兄有时间能来,你再和他商量吧。”

“三皇兄要是能来就太好了…”李老侯爷还千真万确盼着,因为,“李某已经老了,与其说是放不下江北一手训liàn

的军队,其实更挂念唯一的孙女,李家男儿为国尽忠是应该,只惜绣金一个幼女,老夫又没有孙子,只要这唯一的孙女能有个好归宿,别的都能看淡…”

李老侯爷这话也的确由衷,他对唯一的孙女着实宠溺,就希望将李家军当嫁妆招入赘孙女婿,可惜李绣金眼光太高,对军中的俊杰向来看不上眼,李老侯爷本来一直为这事头疼,不过再好的俊杰能比得上当朝皇子吗?

李老侯爷原本没往上面考lǜ

,是楚天云来侯府他才忽然心里敞亮,三皇子手握兵权有真才实学,而大皇子性格优柔寡断并不得圣心,现在皇帝四十多岁仍举棋不定不立太子就是明证。

如果李绣金能嫁给三皇子,李老侯爷情愿奉上李家军当支持,虽然三皇子肯定不会入赘,但孙女能当皇后,有李家血脉的曾外孙子当皇帝,还有什么比这更重yào

的。

李老侯爷殷切期望楚天云能把这个意思转述给三皇子,军权加美人,他不信三皇子不动心。

楚天云也没有让他失望,爽快的点头:“老侯爷父子为国尽忠朝廷是铭记的,惦记孙女更是人之常情,我会告sù

三皇兄,让他有时间就来江北和老侯爷亲自详谈。”

这样的大事当然和得三皇子本人亲自商议,李老侯爷只不过因为听说五皇子和三皇子感情不错让他传个话,楚天云同意老侯爷便满yì

了,“来来,殿下尝尝这猴头菇,这可是我们江北山中独有的特产,固城城好玩好吃的绝对不少,保证殿下会流连忘返。”

这老头现在留人比当见面时的客套可不一样,楚天云明白这是为吸引他三皇兄也过来,倒欣然接受,将来李老侯爷别后悔就行。

楚天云在李家的贵宾院住下之后,就好像是的确来玩的,每天早上出门晚上才回来。

靖远老侯爷也没有一听五皇子说起边关就心忧天下调兵遣将,他眼巴巴盼得是于昊赶快熬好延年益寿的汤药,他要长命要有精神才能与三皇子讨价还价。

只是这灵药收集不易熬煎更不易,一晚上还没熬好李老侯爷刚问了一下,于昊没来得及解释他孙女先冲爷爷发脾气了,说这些药材全是百年以上的,得小火慢煎才能发挥药效,于昊一晚上盯着没休息了,爷爷怎么一点儿都不体谅,进门就催呢!?

就在李绣金在侯府连老侯爷都训,并一样样挑剔厨房的早点,说于昊辛苦一晚上厨房就给吃这个,分明不安好心!敢欺于郎中就是不盼李老侯爷好!李绣金闹得靖远侯府上上下下不安宁时,楚天云早带人出了侯府。

在固城领路的正是之前没来过固城的楚天云,这位五皇子是一会儿低头看图一会儿抬头看路两边的店铺。

“五少爷,咱们这是要在哪儿吃饭啊?”小团子忍不住问道,他们出来已经超过一柱香时间,也路过几家大酒楼,但五皇子都不停下来。

“饿了?”楚天云问道。

“不,小团子是怕五少爷走累了。”皇子不叫饿,小太监哪敢先嚷嚷。

“不走了,就进这家。”正好到地方了,楚天云收起地图进饭店。

青木他们这些侍卫自然随五皇子前后脚进店,只有小团子百忙之间还抽空看一眼这家店的招牌:“…王记…包…店”他识得字有限,招牌没认全。

这家饭店铺面不大收拾得挺干净,楚天云一进去,青木就拿出一锭银子放柜台上:“我们少爷要在这里歇会儿,二楼你们就别做其他人生意了。”

楚天云一行十二个人,二楼就是全客满也不过只能容纳二十个人,所以他们要包下二楼的行为也不算夸张,老板很痛快就答yīng

了,然后上楼请楼上的四位客人下来吃,说早点钱店里全免了。

冲着免费,其中三位客人爽快的随店伙计下楼,只有靠窗的一位客人望着窗外的街景不动,店伙计上前请一遍人家当没听见,店老板赔小心又请一回,人家还是不动地方不出声。

“算了,反正楼上的地方也够了。”楚天云挥挥手示意不用非让人下楼。

客人能通情达理店老板自然最高兴,他忙请楚天云上坐,亲自拿菜单让这位出手大方又好脾气的小公子点早餐。

“一屉你们这出名的灌汤包,我要三鲜馅的,再来一碗大米绿豆粥。”楚天云点得简单,然后将菜单交给青木,让他们点他们喜欢吃的。

这安排本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楚天云带侍从们出京快两个月了,遇上饭点这些人向来包下一层楼或一个院再不然也一个大的雅间,为了不受惊扰也是为了安全。

出了门,这些宫里的太监侍卫才知dào

五皇子平易近人的很,这位小殿下不喜欢只有他一个人坐着吃饭,让大家一起用餐,虽然不是共用一张饭桌,不过比别的官宦家侍候了主人吃完下人才去胡乱垫点,若是主人任性吃完马上就走,底下人只能饿肚子赶路强多了。

五皇子照顾底下人,青木他们从小在宫里长大,知dào

能遇上这样的主人是他们的幸运,对五皇子只有加倍保护,做不出奴大欺主的怠慢。

今天如果这二楼只有自己人,那么按之前不成文的规律,青木他们是会也坐下来吃早点,座位安排在五皇子周围,边吃边保护,不过现在楼上多了一个客人,谁知dào

这是什么人?万一是刺客怎么办?

青木他们哪有闲心品尝早点,胡乱点了几样就在楚天云周围或坐或站警惕十足的保护他。

侍卫什么时候都能保持警惕心是好事,楚天云只是对窗口处坐的不动的那位不大满yì

,那人也是从军营出来的,难道察觉不出青木他们身上的肃杀之气?

不过楚天云也猜出来那人为什么如此麻木,不就因为一个女人,还不是什么好女人,所以五皇子更看不上眼那为情伤心的样子,他干脆伸手拿起桌上的筷子当暗器扔过去,“啪”的一声正中那人后脑袋。

“哎哟!”正沉浸心事中的人终于有了动静。

第十九章 谁家闺秀

楚天云离坐在窗边望窗外的那人距离不过一米多,他扔筷子的准头十足,成功打在那人后脑袋上,那个发呆的人“哎哟”一声,这才回过神。

没等挨敲的质疑,楚天云先开口不高兴了:“官大哥你居然一点儿警惕性都没有吗?如果我手上的是真zhèng

的箭镞,你现在还有喊疼的机会?”

料不到“恶人”先告状,挨了一下子的人愣了一下才看清打他的人,顿时又惊又喜:“五…”

“我在外面叫卫云,卫家五少爷。”楚天云抢先打断他的话。

“哦…”这点能理解,“那…五少爷的三哥…”

“我三哥还没来江北…官大哥,咱们坐下边吃边聊如何?”楚天云指指靠窗的位置。

青木和小团子他们都没拦着五皇子与他人共桌,因为五皇子口中的“官大哥”一回头他们全认出来了,这不就是半年前进京,与三皇子处得极好,因此也与五皇子极熟悉的江北官允官将军吗?

难怪五皇子会突然拿筷子当暗器扔人家!

筷子扔过去,不疼不肿连皮都没破一点儿,官允自然不会计较,他只是正在想心事吓了一跳,现在见到本来该在京城皇宫养着的五皇子又吓了一跳。

官允好歹是上过战场的,不会吓两回就怎么样,他边看楚天云坐他对面边好奇:“五少爷怎么出京城了?你…爹娘三哥他们知dào

吗?”这位五皇子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又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幼子,突然出现在这江北,吃惊的可不光是李老侯爷。

“我出门当然是告知父母了,七月份的时候我和三哥一块离京的,然后他去边关走得快,我一路游山玩水这不才到固城。”楚天云答道。

“边关?”官允一听这地方反应可不慢,“可是番邦那边…”虽然二楼全是自己人,他还是下意识压低声音问道。

国事上还是有点警惕心的,楚天云对官允这点还算满yì

,也不瞒他:“番邦老王病重,几个王子在争位,快争出结果了,而一般新王继位后头一件事就是去边界我朝这边烧杀掠夺当庆贺的方式,实在是不防不行。”

官允点头,官氏三代将门,他祖父和父亲都是战死沙场为国尽忠的,现在听到边关又有事他只觉义不容辞:“现在江北太平,固城不需yào

太多守军,等我向老侯爷说一声,我会带一些人马去边关支援三皇子。”

“江北太平吗?昨晚老侯爷还向我诉苦,说他生病了不常去军营,谢将军和张将军争权夺利无心国事,地方上挺乱的,所以他抽不出兵马支援边关,现在你却说能抽出来,你让我信谁的?”楚天云孩子气的皱皱眉。

老侯爷他…靖远侯不负当年勇私心越老越重,官允是知dào

的,不过因为老侯爷对部下向来不错,李家军还是挺凝聚的,但为什么现在不过是抽点兵为国为民,老侯爷就不惜毁谢、张两位将军的声誉,两位将军对老侯爷向来忠心耿耿啊!

官允心里对李老侯爷极失望,可心里忽然浮现另一个年轻俏丽的容貌,他不由得张口为李老侯爷说好话:“老侯爷是病了好久不大管事了,因此…大概他对军中的事有点误会…谢、张两位将军管事的方法又与老侯爷不大一样…”

谢、张两位将军是官允的长辈也是同僚,就算偏向李老侯爷,他也做不到昧良心说另两位的坏话。

“原来是这情况,”楚天云也没细问,只表示,“没什么大事我三哥就不用从边关急着往江北来了,不过你要去边关我不放心。”他严肃的摇头。

官允不干了:“你三哥都说我能征惯战,将来我若去肃字军他会任我做先锋…”

“但刚才你连我一根筷子都躲不过,战场上枪如林箭如雨的…”所以真不能怪五皇子对官将军信心不足。

官允脸一红:“这不是在饭店吗?又不是战场,谁还总警惕…”

“我看你是有心事吧…可以告sù

我为了什么事吗?说不定我可以帮忙的。”楚天云很热心。

有五皇子主动说要帮忙,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到的,官允却摇头:“这事你小孩子不懂的…”因为三皇子向来平易近人,他和五皇子说话也没什么上下之分。

楚天云没生气,只有点不满yì

:“什么小孩子不懂,不就是因为女人吗?”

“…你…”官允再次吃惊了,“你怎么知dào

…”

“果然如此,”楚天云洋洋得yì

,“你们这些做哥哥的都这样,一说到和女人有关的话题就遮遮掩掩的,什么小孩子不懂,你们能比我大几岁?”

“我们好歹是大人,说什么自然都行,你十四岁本来就是小孩子,我朝男子成亲的年龄最小也得十八岁,四年后你在和我说你长大了吧,现在我要和你谈女人,要是让你三哥知dào

了…”官允用手做刀往自己脖子上比划。

楚天云不以为然:“哪有那么严重,我大哥纳妾都不回避我们,你看上的是什么地方的女人,连说一点儿内情都不好意思?”

听五皇子话里怀疑心仪之人的出身,官允不得不说详细一点:“她是名门闺秀,哪好让人随便议论?”

“你是家里独子,又有实实在在的军功,要是喜欢哪家的闺秀可以堂堂正正上门提亲,坐这里发呆有什么用?”楚天云更不解,“别告sù

我你喜欢的女子已经订了亲或者干脆就是有夫之妇?”

自己的品性更不能让人质疑了,“她当然是待字闺中的,”真要订婚或成亲他肯定会死心的,“只有追求她的年轻俊杰太多了,我这将门之子未必入她的眼…”官允叹气,自心里有了人,他是越来越不自信了。

“可是…”楚天云更不解了,“我虽然没到考lǜ

成亲这事的年纪,但在京城没少见这种事,例如我二表哥就曾喜欢京城一个诗文出众的淑女,于是托人向那位千金的家里透露点意思,如果她家的长辈同意就正式上门求亲,结果那家千金的祖父父亲全是清流,人家不想和外戚结亲,我二表哥难过是难过,但也不好意思去缠着,坏女方的名节。”

“我也没有坏人名节!”官允坚决否定这点,“不过…她身边年轻俊杰太多了,我要不主动点…只怕她就根本不记得我了…”所以这个“缠”字他否认不了。

楚天云吃惊了:“谁家闺秀身边一堆年轻男人!?她的长辈不管?”这叫什么闺秀?官允又什么眼光?

“我们这里和京城不一样的,她又是武将家的,性格比较爽朗…”官允也得帮中意的女子解释她的品性。

“那她到底喜欢谁?和哪个男的比较亲近能看出来吗?她要不喜欢你也应该明确的拒绝,要喜欢你就别和其他人再亲近了,你心里应该有数吧?”楚天云又问。

别看五皇子年幼,但人家说的全都是正常情况下的女子及其家人的正常表现,偏官允喜欢的这女子和其家人就不给一个明白话,她本人对他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她爷爷也态度**不只对他一个人说过要好好表现。

人家就是在玩你呢!将来把你的命都玩没了!楚天云是看官允和他三皇兄比较熟,虽然执迷不该执迷的,不过总算至死也没背叛他三皇兄,才好心点官允一下,可惜官允对那不守妇道的女人还是心中恋恋,实在怒其不争!

“我觉得还是我表哥的办法可行,托人向她的长辈问问,要是不行,你也别在为别人的妻子愁眉不展,要是同意了,让那女子在家安心待嫁,身边闲人免近,女孩子家的闺誉很重yào

的。”楚天云一直就奇怪,官允也不是傻子,为什么他就甘心情愿被那样的女子耍着玩,甚至死了也换不来那女的一滴眼泪,值吗?

官允自然不知dào

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他考lǜ

五皇子的建议的确可行,你看人家国舅的儿子都拿得起放得下,他将门之子还比不了外戚?而且哪个男人又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女子身边还有其他男子围绕献殷勤。

官允下了决心,“我回去就再托人问问。”要不行,他去边关安心为国尽忠再不胡思乱想了,要行,他也去边关再挣份军功回来,证明自己决不是贪图女方的家势,他是能干的,不会委屈了心仪之人。

楚天云觉得自己劝这么多也足够了,何况他又不能明说你看上的女子别说温良贤淑这些美德了,她连贞节都守不住!

不提了,回忆起来都伤胃口,之前根本没有游山玩水尝试天下美食的机会,现在能出门吃饭楚天云非常珍惜:“我在京城就听你说固城最好吃的灌汤包是这家王记,而且和你家还在同一条街,我本来想的是订好位子再邀你,结果你就在这里,真巧。”

“的确是巧,我昨天还是在家用的早点,今天也是心血来潮出门吃。”官允觉得这的确是太巧了。

“庆贺巧遇!”楚天云举起茶杯。

“是该庆祝!”官允碰杯,终于有点年轻人该有的朝气了。

第二十章 所谓千金(上)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五皇子和官家的小子挺熟?老夫可从没听官允说过啊?”在楚天云和官允待了一上午,官允带五皇子逛了几处固城的名胜古迹之后,李老侯爷就知dào

这件事了。

“这事其实也说得通,官允不是去过京城在肃字军里待过一个月吗?他回来也说三皇子文武双全又平易近人,并没有隐瞒他和三皇子关系不错的,他能认识三皇子当然也能认识五皇子了。”杜哲远觉得这没啥,倒是卫家五少爷原来是楚氏五皇子才让他吓了一大跳。

“嗯…”江北是他李家军的天下,李老侯爷倒不担心官允能翻出什么风浪,何况三皇子快来了,只要三皇子成了他李进的孙女婿,江北就更是他李家的了。

“老侯爷今天精神真不错,可是于老郎中的药效果好?”杜哲远不知dào

老侯爷想和皇家做亲戚,他只忠心的惦记老侯爷的健康。

“…还没熬好呢…”说起这个李老侯爷就想起早上孙女莫名其妙的那顿脾气,这是他吃的药,他问一问怎么啦?李绣金对于昊实在太好了,不知dào

的还以为于昊才是她亲爷爷呢!

“爷爷!”正想这事呢,李绣金兴冲冲推门就进来,“于昊把药熬好了,他担心这一路端过来万一洒了就不好了,让你去药房喝,你看于昊多细心!”

李绣金时刻也不忘帮于昊表功,可李老侯爷一听到延年益寿的汤药终于熬好,哪还会注意于昊,“没关系,我去药房喝就行,哲远…你也和老夫一块去吧。”这万一真有什么事,杜哲远可是比李绣金管用的。

靖远侯府本来没有单独熬药的房间,一般要煮汤药就是在厨房,正好炉火随时有现成的。这专门的药房还是于昊来了之后,李绣金先嚷着于昊是她专门请回来的神医,不能和下人同住更不该去人多人杂的厨房,有失待客之道。

李老侯爷考lǜ

的则是于昊熬制的全都是稀世的药材,要在人多人杂的厨房被人不小心碰撞了?被偷了?被多放点什么…实在太危险了!

所以于昊在侯府有了个安静舒适的小院,居住和熬药全在院子里,平常除了李绣金和李老侯爷,这里几乎闲人免进。

于昊可能是老了不愿动,也可能是他行医时间长懂规矩,他自从开始帮李老侯爷处理那些外面收集回来的名贵药材之后,就没有离开侯府,让李老侯爷省了不放心找借口让人和他一块出门监视。

“老侯爷,这就是熬好的药和药渣。”于昊的确很懂人情世故,一见李老侯爷就指向桌上放的药碗,更亲手拿药罐子将药渣给李老侯爷看。

李老侯爷一眼就看到最上面已经变色但仍全须全根的那五百年以上的人参,人参的确已经熬了,那别的药自然也在药罐子里面。他确定了这点,视线再转向桌子又有点犹豫了:“于老郎中,老夫平常习惯拿银碗喝药的,这也是一位老郎中告sù

我的…”

“那人一定是在害老侯爷!”于昊斩钉截铁的打断李老侯爷的话,“汤药是忌金属制的器皿的!老侯爷可能认为于某人是空口说白话贬低同行来抬高自己,但老侯爷不防细细想想,为什么买的药罐向来都是砂罐瓦罐,难道生病的全都是穷人,用不起金银?”

“爷爷,你不会是上了别的江湖郎中的当了!?所以才身体越来越差!?”李绣金马上就相信了于昊的话,并举一反三。

煎药不用金银器皿李老侯爷是知dào

的,只是他从没细考lǜ

其中的原因,他平常习惯拿银碗喝药倒不是真图有什么特效,不过他不能和于昊解释清,并犹豫这瓷碗装的药他怎么验过再喝?

于昊心里实在不屑,他从前听到靖远侯奋勇杀敌血溅战袍还是挺佩服的,结果这住进来一了解,贪权贪财贪生…就没不贪的!

“爷爷,药快凉了…”可笑李老侯爷的宝贝孙女还催他快喝。

“是该趁热喝…”李老侯爷赞同的去拿汤匙,结果手一抖汤匙掉地上打了,“哎呀,幸好我们行军的人习惯身上带不少东西的…”

李老侯爷冲杜哲远伸手,杜哲远就马上从怀里取出一个手帕裹的小包,里面还的确有一双银筷子和一把银汤匙。

“爷爷,于昊不是刚说了不让用银制的吗?”又是李绣金先开口质疑。

于昊忍着笑,决定帮老侯爷一回:“汤匙毕竟小,什么材质无所谓。”

“看看,于老郎中都说无所谓了…”李老侯爷将汤匙放进药碗,看似搅动让汤药凉得更快些,实jì

是看银汤匙变色没。

当然不会,于昊又不是不知dào

李老侯爷日常惯用银器,他才不会傻到下能让银器变色的**呢。

确定汤药无毒,李老侯爷就喝了,然后便觉得有股热气从胃暖到了全身,再然后觉得精神焕发,好象回到了年轻时候。

“爷爷,怎么样?”李绣金紧张的问道。

“是觉得轻松了不少。”李老侯爷笑道。

“这只是延年益寿的良药,并非返老还童的神药,老侯爷服用此药后身体的确会比一般花甲老人强多了,只要再小心保养不大喜大悲,活到百岁绝对没问题,不过这骨头到底不如年轻人硬朗,要想再舞刀弄枪征战沙场可不行。”于昊尽责提醒。

“老夫会注意的。”李老侯爷根本就没有身体一好就为国为民重返沙场的打算,他年轻时拼命是为了荣华富贵,现在有钱有权自然是该享shòu

了。

“爷爷,于昊让您延年益寿长命百岁,您怎么谢他呢?”李绣金可没忘记替于昊表功。

“于老郎中也不用再往乡下走,乡下的愚民哪知dào

敬重神医,老夫愿意礼聘老郎中为靖远侯府的专门郎中,官职嘛…相当于九品。”这样掌握着延年益寿秘方的郎中,李老侯爷当然不会让人走掉,更不愿意让于昊还为别人所用。

升平王朝最小的官职是从九品,一个大半生落魄混迹乡野的老头忽然就成了正九品官,换别人早欢喜的拜倒答yīng

了,于昊却笑着拱拱手:“老侯爷,于昊不喜欢做官,何况于昊行医向来有个规矩,穷人少收钱富人多收,这延年益寿的药方换老侯爷的一‘千金’,不知dào

老侯爷愿不愿意?”

于昊有弱点能掌握就好,再说侯府不缺钱,李老侯爷答yīng

得爽快:“千金就千金!老夫现在就让人去账房…”

“不是现在,老侯爷服药药效彻底发挥至少得一个月,一个月后老侯爷的确身轻体健甚至白发变黑了,再付诊金,这也是于某行医的规矩。”于昊是有所图但不是马上。

白发变黑…李老侯爷一听这个词心里再也平静不了了,这药效近乎返老还童那他是不是能再生儿子呢?“如果于老郎中说的的确准,那老夫给你千金再加九品的官职!”这样的神医他一定得留住!

名利双重作用下,于昊仍然镇定:“空口无凭,一个月之内老侯爷证实药效管用,再奖赏于某吧。”

……

楚天云来江北固城已经半个月了,他不但见过官允,还见过另外三个也曾在三皇子的肃字年训liàn

过的年轻将领,而这三个人和官允一样,也在为女人愁肠百结的。

小团子忍不住就问了:“五少爷,您说孟将军他们和官将军喜欢的不会是同一个女人吧?”

“为什么这么猜?”楚天云笑着反问。

主子心情不错,小团子就大着胆子继xù

说:“您看,官将军和孟将军他们都一样,一样提到心仪的女子便唉声叹气,一样说对那女子献殷勤的不只他自己,一样说女方对他忽冷忽热,一样说女方的长辈总是不给个痛快话,一样说女方是将门之后,可京城哪有这样的大家闺秀?”

小团子从小长在宫中,虽然认识字不多但对规矩比许多读了一辈子书的文人还了解,他知dào

女子最重名节,别说身边围一堆男人了,就是不小心迎面碰上一个男人,也必须低头转身,再或者用绢扇掩面,未婚的淑女哪能让男人随便看,自尊自重才不辱门风。

楚天云没回答小团子,他看向青木他们:“你们觉得小团子猜得对不对?”

青木一向是个闷葫芦,这点大家都知dào

,杨世川看统领不开口,他这个副统领可忍不住:“属下也认为小团子说得有道理,官将军他们喜欢的应该是同一个女子,只是…那女子真是大家闺秀…”

身边一堆男人争风吃醋,迟迟不表态归属,若即若离忽冷忽热,怎么听怎么像风*月场所红牌的手段啊?

当着只有十四岁的五皇子,杨世川不敢直说那些下等人下等事,但他这意思,别说其他的侍卫了,就是小团子也明白。

楚天云听了更解气,只是考lǜ

到自己的年龄他只能装听不出来,摇摇头否定杨世川:“那女子的确长辈位高权重,这点不假,你们再猜她究竟是谁家的?”

第二十一章 所谓千金(下)

官将军他们喜欢的女子真是大家闺秀!?那杨世川他们就不好再随便议论了,只是什么权贵之家这样教女儿的?

“你们猜那女子是谁家的?”五皇子偏还问他们。

“小的们对江北…不熟悉啊…”小团子为难了,他倒是不怕,太监一辈子全都是宫里的人,权贵们还得巴结他呢,他想马上给出答案让五皇子夸他,但他实在想不出哪家的闺秀敢这样,而且长辈还不管的。

“你们见过她的。”时间充足,楚天云不介yì

出谜语让人慢慢猜。

答案其实非常简单,五皇子一行人来固城半个月,他们全见到地位上又称得上是大家闺秀的只有一个。

“李…”小团子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就是靖远侯府,”楚天云可不会替那爷孙隐恶扬善,“其实这事并不奇怪,李老侯爷是平民出身,因为在战场救了自己的上司,上司将独生女下嫁,靖远侯夫人会武,不许老侯爷纳妾,就连多看了哪个丫环一眼,也会被夫人拎着鞭子满院子跑…”

“…主子…”小团子捂住嘴,还是忍不住透出笑声,“难怪诺大的侯府只有靖远侯爷和他孙女,奴才还在奇怪怎么老侯爷没了儿子也不再纳妾再生几个,原来…”

“这事原来军中的那些老将军都知dào

,他们有的去李老侯爷家做客是亲眼看见靖远侯夫人的厉害的,不过靖远侯夫人有一点不错,她自己不许丈夫纳妾,也不许儿子妻妾成群,说习武之人不应该沉没在脂粉堆里,后来穆顺侯爷为国尽忠,与其母的教导是分不开的。”楚天云深感惋惜,若是靖远侯府还有女主人,就不会发生糊涂事和丑事,后来更进一步毁了楚氏的江山。

穆顺侯,正是靖远老侯爷唯一的儿子,他可是将门之后中的楷模,又是为国捐躯的,对这样的忠臣不能谈笑的,杨世川他们不出声了,只有小团子还嘀咕一句:“但现在侯府只有一位千金,如果当初纳妾多生几个儿子,现在不就有继承人了…”

儿子多就不愁?他们楚家五个儿子,后来不是全让人害死了。小妾是能生儿子,但谁能保证儿子一定是你亲生的?想起自己预见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楚天云脸沉下来了。

殿下生气了!小团子吓得忙跪下来:“小团子错了,小团子该打!”他伸手就要自己掌自己的嘴。

“行了,我又不是和你生气。”楚天云摆摆手让小团子起来。

一听不是自己的错,小团子马上就笑了,他圆滚滚的身子起来得还挺利索。

楚天云之所以选了小团子当近侍,就是因为小团子看似又蠢又胖,但其实非常机灵会看人脸色,同时还知dào

利用自身的缺点让人放松警惕甚至于喜欢亲近他,而这些,是值得楚天云学习的。

楚天云从生下来身体就不好,气虚体弱的人自然不愿意多说话多活动,而且他还是皇家最受宠的嫡出幼子,他也不需yào

费尽心机去讨好谁防备谁,他曾这样天真以为的,直到被人毒死还认为自己是病死的。

能有幸回到小时候改变自己和至亲的命运,楚天云反省自己的不足,所以他现在身边集中的人,看似是侍候他保护他的,但其实全都是他的良师。

“我不是在生谁的气,我是叹息现在的李小姐虽然也喜欢拿鞭子乱打人,但当年靖远侯夫人的风采她连万分之一也没继承,害得现在李老侯爷为了这唯一的孙女,不得不把她和李家军搭配着一块卖。”楚天云知dào

自己身边的侍卫有他三皇兄的人,他这解释就是解释给他三皇兄听的。

“…待价而沽…”别看小团子不认识多少字,但真的一语中的。

楚天云赞赏的点点头,李老侯爷可不就是让价高者得嘛,只是本来应该出现用**假延长李老侯爷寿命的那人始终没出现,现在的于昊到底有没有让李老侯爷将孙女和李家军全给他的本事呢?

于昊今天终于是可以出了靖远侯府,因为一向缠他的李绣金正在李老侯爷的书房发脾气,这几天军中不少年轻将领都托人向老侯爷表示了要结亲的意思,本来是打算在自己军中选孙女婿的老侯爷,因为心中已有了更好的目标,是准bèi

拒绝的。

不过在拒绝前,李老侯爷忽然发xiàn

孙女和那些年轻将领未免太不苟小节了,他担心让五皇子知dào

再传到三皇子耳朵里,于是找孙女提醒一下。

可惜李老侯爷找李绣金说话的时候,于昊正躲在李绣金的卧室里,这下终于给于昊找到暂时不见这刁蛮任性的侯府千金的好借口,李绣金偏又不敢冲他发火,只好又去找自己爷爷出气。

出了靖远侯府又走了两条街,拐了几十个弯,再三确定没有跟踪者以后,于昊进了一条无人的小巷里,仔细的将白胡子撕下来,脸上发黄的皮肤和皱纹也用沾了特殊药水的手帕擦拭好,再照镜子,镜子里面是个英气勃勃的年轻人,就算他的头发和眉目仍是白的,但见到他的人谁也不会再把他和老态龙钟的于老郎中联想到一块。

于昊更戴上帽子,压低帽檐到把眉毛也挡住,然后再一路警惕的走到闹市街上的鸿悦饭庄,从侧门进去。

“主人为什么要选在闹市见面呢?”于昊心中有疑虑但他根本不敢问,甚至表情都不敢露出怀疑的样子。

向饭庄里面一个独院前认识的侍卫施礼,侍卫就带于昊进去,茶几边靠在椅上的少年笑容无辜又温和:“于昊来了?”

于昊低首下心,他根本不敢去看少年那比笑容更无辜的双眸,看了,会失去警惕心的。“五少爷。”他恭恭敬敬下拜。

“出来不容易吧?”楚天云关心的问道。

于昊却清楚这是让他赶紧说正事,毕竟这里还是靖远侯的地盘,五皇子比他于昊更受监视,他主动向五皇子提出要冒险会面,总得给个说法。

“小的有好多事必须再请教主人…”随着于昊开口,小团子和青木他们带人不出声的退出房间。

屋内现在只有于昊和楚天云,于昊还是很小心的压低声音说话:“前天,靖远侯照镜子发xiàn

他长出两根黑头发了,于是很兴奋的来问小的,他是瞒着李绣金来的,就是想知dào

他的身体还能不能再生儿子,小的按您吩咐好的告sù

他,这年轻人有的都生不出儿子,有的七十出头的老翁还能当爹,老侯爷今年还不到七十呢…”

于昊说着还是有点惊魂未定,五皇子怎么就能料到李老侯爷自觉身体好转的头一件事就是想再生儿子,那可是六十多的老人了,于昊是想不到李老侯爷还有这个心的。

“这不难猜,靖远侯夫人过世有五年了,之前两年就听说靖远侯怨自己妻子太能活了,非得熬到他没精力纳妾了才闭眼,现在他又有精力了,自然…”楚天云解释道,他并不想表现得料事如神。

原来如此,于昊恍然的同时又觉得心寒,李老侯爷能有今天全靠他岳丈和发妻,结果他居然还盼妻子早死!?天性凉薄得令人发指,也不知这份天性是否也传给其孙女了?

“五少爷,还有就是关于侯府千金李绣金的,这几天托人问李老侯爷是否愿意嫁孙女的年轻将领少说也有七、八个,李老侯爷似乎哪个都看不上,他让李绣金不要再和那些人一块骑马出行,和李绣金吵起来又说什么应该请宫中女官来教导…”好让李绣金将来有资格母仪天下…但这半句话,于昊打死也不敢重复出来。

不过一听“应该请宫中女官来教导”,楚天云就明白这是冲他三皇兄正妃的位置准bèi

着,他开口却是一叹才再问,“李家这位千金对你如何?嗯…有没有夜深人静的时候邀你去花园凉亭饮酒谈心?有没有一高兴就搂你胳膊贴身撒娇?有没有让你和她共乘一骑,到郊外玩个痛快…”

“……”本来于昊在李绣金的闺房躲着,听李绣金在外面叫,“不稀罕当皇后!我只要找个我喜欢的人,哪怕他是乞丐!”他当时明白李绣金喜欢的人正是他,一位娇生惯养的侯府千金为了他一个乡野郎中不当皇后,是个男人都会感动吧!

可五皇子的几个“有没有”让于昊彻底醒悟了,你说李绣金得对多少男子都有过这样亲密的行为,才能让五皇子了如指掌的一一说出来,还一点儿不带错的?

心里最后一丝绮念烟消云散,于昊只剩下一点儿顾忌:“小的还听说,李老侯爷盼着三皇子来固城…”李老侯爷想把李家军和孙女绑一块卖的心思路人皆知,于昊是担心三皇子舍不得这兵马,万一、哪怕把李绣金收做侍妾,五皇子的做法会不会兄弟失和?

“我三皇兄喜欢吃鱼,但麻烦吐刺…”做弟弟的先把讨厌的鱼刺李家那两个剔除了,只留下美味的大鱼李家军给兄长,这多周到,嗯…其实他楚天云习惯为善不欲人知的。

第二十二章 似梦非梦(上)

靖远侯的李家军,是楚天云大仇人起家的根基,他实在是不亲眼盯紧了不放心,所以才亲自来固城,而至今他那大仇人也没露面,在李老侯爷和李绣金面前得宠的是他安排的于昊,这是不是代表未来可以改变,更可能那天摔下悬崖的就是那个人?

楚天云总觉得自己那大仇人不会轻易死掉的,虽然红线果归了别人,李绣金也归了别人,李家军眼看也快归别人了,但他心里还是轻松不了。

不过想到红线果楚天云自然想到救了自己的那位“君姑娘”,目前他还没听说什么神医神药的传闻,君姑娘看着也是个稳重人,应该知dào

像红线果这样的神物是不能让他人知晓的,楚天云就并不打算把自己身体已经好了的事让除了他和君姑娘以外的第三个人知dào

,父母兄弟姐妹他现在也无法完全信任。

就在楚天云在固城亲自运筹帷幄的时候,林秀君仍然在江东省宝邑城的莲花庵里青灯黄卷的过日子。

八月初来庵里时,莲花庵庵主玄清师太和别的女尼都认为一个大户千金是受不了庵内的清苦修行的,但林秀君硬是坚持下来了,衣服脏了自己洗,粗茶淡饭也咽得下,和女尼们一块上早晚课,虔诚的诵经。

九月的时候,玄清师太从师姐的白衣庵得知,林老爷知dào

自己女儿“落水身亡,尸体捞不到”是十分伤心,责怪丫环婆子没有保护好小姐,但对丁霜霜一点儿怀疑也没有,更信了继室乔玉彤的说词,认为林秀君是福薄之人,小女孩夭折厚葬也不好,所以林家没了唯一的嫡女居然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许多人都没听说这事。

玄清师太倒是终于明白林秀君为什么坚持离家了——这位林家小姐如果真被害死了,也就是冤死,她亲生父亲都不去查查女儿到底怎么就落水,又还有谁会为她喊一声冤?

林秀君是自己有先下手为强出门避难的,所以财物上她准bèi

充足,靠着银钱的支援,她在江东也能得到江北的消息。

十月份的时候,江北连着出了几件大事,先是江北威风八面的靖远老侯爷的孙女和一个江湖郎中私奔了,老侯爷一气之下中风,然后侯府一下子冒出两个丫环都说怀了老侯爷的骨肉,争吵着要侯府女主人的位子。

侯府正妻可是有品级的命妇,得朝廷册封才行,不是什么丫环争就能争到的,上面于是派了钦差是审这案子,以确定那两个丫环是否真有怀孕,怀的又是不是老侯爷的血脉。

靖远老侯爷快七十的人了,又是五十多年没再得子嗣,这么老了突然就有孩子还一下两个,别说代表官方的朝廷不轻信,就是民间百姓也怀疑议论。

不过也有信的,比如靖远老侯爷的部下,他们一边支持一个丫环,分几派叫嚣着只有少侯爷才能继承李家军,并指责钦差处事不公将其软禁。

江北看着就是要出大乱子了,林秀君吃惊之后心中却是高兴多一些,红线果在她手上,那个人就无法出风头去救靖远老侯爷,更关键的是侯府千金是和一个江湖郎中私奔了,而不是多一个不清不楚的干哥哥——丁霜霜后来的大靠山根本没出现!

这是不是代表,她的命运能改变?死劫能避免?

到了十一月,林秀君行为举止加倍的小心翼翼,除了卧房和佛堂,她别的什么地方都不敢去,不敢出大门,更不敢靠近水井,惶惶如一只受惊的小鸟。

明明八月十五敢一个人夜晚上山的,这样胆大的女孩忽然缩成这样,玄清师太当然要问,林秀君也想说,她想求助的,但张口却发不声音——这仍是禁止泄露的未来。

玄清师太一开始奇怪林秀君的样子,明明是想说为什么张口却不出声的,是还顾虑什么?玄清师太是觉得林秀君可怜,毕竟有那样一个父亲,难怪小女孩不敢轻易相信人了,于是师太柔声宽慰她:“君姑娘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贫尼的师父师姐都让贫尼一定好好照顾君姑娘,如果有什么需yào

莲花庵做的,君姑娘尽管开口。”

“我自然是信得过师太,不然秀君也不会在有家不能回的时候托付在莲花庵,秀君这些日子的害pà

是与我自己有关系的,不过…不过只要到了十二月就好了。”林秀君发xiàn

,她虽然不能言明她在怕什么,但期限她能说出来。

八月林秀君刚离家也没怕成现在这样,九月、十月也正常,偏十一月一到就惊恐万状,而十二月又会没事了?玄清师太也不笨,推测了一下她问道:“君姑娘难道…”难道知dào

十一月有什么大事发生?

只是这后半句玄清师太没说出来,她也想说的,偏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来。

林秀君倒是了解:“师太明明有话却说不出来吧?其实这情况我在白衣庵和妙清师太商量未来时就常这样,妙清师太说这就叫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身为出家人的玄清师太自然熟悉这个词,但亲身体验有话说不出这是头一回,她现在终于明白师父师姐为什么对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如此重视了,不光是怜惜,更因为林秀君居然能窥探天机!

“我佛慈悲…”玄清师太双手合十,“君姑娘放心,在十二月之前,请姑娘在佛堂安心诵经,莲花庵上下也会闭门诵经,不见方外之人…”

玄清师太是仍不知dào

林秀君在害pà

什么,但她至少知dào

林秀君能窥探未来,那么林秀君怕的她们就帮她防,林秀君要做的她们绝不反着添乱,随着林秀君走便不会有错吧?

莲花庵上下也会闭门…那她的仇人总不会破门而入非要杀她吧?林秀君感激的行礼:“多谢师太费心…”

然后林秀君平时就是跪倒在菩萨像前祷告,我佛保佑菩萨保佑,既然让她窥得了未来,就不要再让她含冤屈死,她从不害人,更相信天地无私,体谅无辜被害的人,不然,她怎么会在一年多前梦见自己会死于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的十一月呢…

一年多前,准确来说时间是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一年五月廿一日,这天其实不是什么大日子,所以江东古圣城城郊的白衣庵香客并不多,只有林家小姐带着四个丫环四个粗使婆子来上香。

林小姐闺名秀君,今年不过才十三岁,但林家却是江东省的首富,而且据说林小姐就是其母在白衣庵上香后才求来的,所以别看这庵堂名声不显地方又小,但得了不少林家的香火钱。

今天也不是林家的什么重yào

日子,可林秀君从昨天就心神不宁非要来拜拜,幸好她的继母向来娇宠她,她说怎样就怎样。

顺利的来白衣庵上香,林秀君为生母求冥福,为父亲和继母求平安,望向庵堂供奉的菩萨,她伤心自己生母早故,也庆幸有个视她如亲生的好继母。

拜了菩萨了了心愿,林秀君就该回去了,可明明来时阳光明媚,却在她要走时忽然间乌云压顶,眨眼间倾盆大雨就下来了。

这样的天气肯定行不了路,林秀君只能坐等天晴。

等了又等,从上午等到下午,再到傍晚,雨势一点儿也不见小,林秀君一行人只能在庵堂住下来了。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非要今天出门,小孩子随口一说夫人也由着她!”客房里铺被褥的铃花不高兴的说道,庵堂不大,给小姐安排了好的客房,可轮到她们丫环却几个人挤一间,吃得也是萝卜豆腐的素斋晚饭,怎比得上林府有肉吃。

“你小声点,小姐和夫人怎么能随便议论?!”一边的丫环水花吓了一跳。

铃花却一点儿也不怕:“你刚来还什么都不知dào

…”

不过话也只说到这里,庵堂的师太陪着林秀君进来了。

林秀君之前也和继母来庵堂住过,这回身边足有八个下人陪着,她并没有因为外宿而害pà

,倒有一种新奇的兴奋,听庵主讲了几个佛经故事,在客房淡淡的檀香中睡着了。

香气极好闻,林秀君以为自己会一夜好梦,结果她却做了一个又长又可怕的噩梦…

一开始出现在林秀君梦中的是她外公家的宅院,江东省乔家以做胭脂水粉的生意而全国出名,可惜乔家世代都人丁单薄,到了林秀君外公这一代,只有一个嫡女乔玉兰和一个庶女乔玉彤。

乔玉兰就是林秀君的生母,可惜在生下女儿没多久就病故了,林父为了女儿不受委屈又纳了乔玉兰的庶妹乔玉彤为继室,林秀君正是这位继母带大的,继母对她宠得近乎溺爱,一家人生活和睦。

林秀君庆幸自己有个好继母,但对生母还是有渴望的,只是她不到一岁生母就没了,平时就是梦见了亲娘,梦里的面容也模糊不清。

但这回她仿佛面对面一样清晰,待字闺中的乔玉兰她一眼就认出来了……父亲说她长得像生母,果然不是骗她的!

第二十三章 似梦非梦(下)

林秀君很高兴这回做梦终于在梦境里看清楚生母长什么样了,只是她这回看清的人和事实在太多了,比如…未嫁的乔玉兰和庶妹的关系并不大好…这与继母告sù

她的不一样,林秀君在梦中明显看到乔玉彤凶狠望着她生母背景的表情…这让她心里怕怕的。

后来,年轻的林老爷上门求亲,林秀君居然看到乔玉彤对自己嫡姐的未来夫婿动了心,可幸好林老爷心中眼里都只有明艳动人的乔玉兰。

然后,林老爷顺利迎亲娶走乔玉兰,明知dào

这是梦中,林秀君也想跟亲爹娘回林府去,她还没看够自己的亲娘呢。

可惜林秀君只能在乔家这边呆着,眼睁睁看着乔玉彤天天在屋里咒骂嫡姐,咒骂早已故去的嫡母,咒骂仍活着的乔老太爷,出了屋子却又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

这太可怕了!这真是她善良的继母吗?!十三岁的林秀君别说是见了,她听都没听说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她想早点儿从这噩梦中醒过来,但还有点儿犹豫——醒了就见不着自己亲娘了…

末了,林秀君还是以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勇气留下来看坏坏的、和现实一点儿也不一样的乔玉彤在乔家的生活,看乔老太爷给庶女订了门亲事,同城谢家的庶子谢维,虽然人家是庶出的,但谢维年纪轻轻一表人材,而且已经是秀才了,前途无量。

乔老太爷并没有亏待自己的庶女,林秀君旁观着也松口气——这果然只是个噩梦,你看乔玉彤已经有这么好的未婚夫了,她怎么可能还会和现实一样来林家做继室?

遗憾的是,林秀君高兴得早了,乔玉彤本来是欣喜谢维有功名在身,趁谢家来乔家拜会时也悄悄见了一面,心里也满yì

他的长相,可这时候林家来信了,乔玉兰嫁入林家三年终于生下嫡长女,但却耗尽了心血,希望乔家老人要有个心理准bèi



可怜乔老太爷之前还和林家商议了,嫡女生的第二个儿子过继给乔家继承香火,结果现在才得了一个外孙女,女儿就…

乔老太爷一下子也病了,可乔玉彤却动起了别的心思…这庶子再出息能出息到什么程度?谢家还有嫡子在呢!而林家…最重yào

的是,嫡姐的一切将都是她的了,她果然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带着这样的心思,乔玉彤在父亲面前频频掉泪可怜刚出生的小侄女,说可怜姐姐生的是个女孩,林家为了继承人肯定让姐夫再娶,别人家的女子进门了,哪会对一点儿血缘关系都没有的前房孩子好?

乔玉彤又说了无数和嫡姐之前的姐妹情深,暗示她可以“牺牲”。

林秀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外公难道为了她才毁了和谢家的婚约?!可这个梦中的继母太吓人了,她不想要这女人进林家!

林秀君在梦中只能旁观,别人看不见她,她的心愿也无法传达给任何人,所幸乔老太爷有点看出这个庶女心机不纯,更不愿意与也是多年故交的谢家绝裂。

在得到父亲明确答复之后,乔玉彤回了她的卧室开始变脸…那样可怕的表情,把十三岁的林秀君给吓哭了。

乔玉彤听不见林秀君的哭声,林秀君也阻止不了乔玉彤的行动,她只能眼睁睁看着乔玉彤在乔老太爷吃的药上动了手脚,终于在林家报丧的消息传来时,乔老太爷也吐血而亡。

乔玉彤伪造了乔老太爷的遗嘱,终于带着乔家不菲的家产当嫁妆嫁给林老爷当继室,林秀君也终于能跟着乔玉彤去林家了。

但之前目睹一切的林秀君快要被吓傻了,这梦境也太可怕了!她怎么会梦到一向心慈面软的继母杀了外公呢!?

林秀君想醒过来又不敢……她不知dào

醒了之后如何见继母了…

在林家,这时候乔玉兰已经不在了,林秀君遗憾梦里见到生母的时间也那么少,同时又吃惊了,刚出生的自己怎么是养在祖母身边的?父亲和继母不是都说她从小就是继母辛辛苦苦抚养长大吗?

祖母是在林秀君快两岁时故去的,林秀君对老人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只是听父亲说祖母多么多么慈善可亲,可继母却总叹息着说祖母什么都好,就是盼孙子盼得太厉害了,如果不是这样,姐姐就不会背负那么大的压力,生产之后就去了。

林秀君听得多了,对这个本来就没印象的祖母心里隐隐不喜。

现在梦里见到自己的祖母陆氏,老太太果然不苟言笑,对新儿媳妇始终板着脸,乔玉彤越小心讨好着,却让陆氏对她越不放心,还让心腹管家给乔玉彤下了药,说是:“等过几年看这女人真安分了,再给解药。”

祖母也是这种人…可能是惊吓太多,林秀君反而不容易哭了,而且奇怪的是,她自从来了林家就不再跟着乔玉彤而是改跟着还是幼儿的自己…自己看着自己会翻身会走路会说话…还真是很奇妙的经lì



林秀君在梦里亲眼看到自己祖母是如何对自己的,的确,陆老太太常望着孙女叹气,叹“要是个男孩该多好”,但对孙女的吃穿用度一点儿也不亏待,有时候甚至亲自给她扇扇子,用手帕给幼小的她擦口水。

对比之下,自称为保护侄女才嫁过来当继室的乔玉彤,每天来老太太房里殷勤请安曲意逢迎,根本没时间看林秀君一眼。

可惜一年多之后,陆老太太也没了,梦中旁观者的林秀君流了泪,而才一岁多的小林秀君到底归在了乔玉彤名下,那是林老爷唯一的嫡女,他往继室房里看女儿勤快,乔玉彤就常抱着小林秀君“心肝宝贝”叫得勤。

小林秀君逐渐长大,口齿利索了,乔玉彤就更在她面前一片慈母柔情,再之后,小林秀君十三岁了…小林秀君十四岁了…

十四岁那年,林家来了一个叫丁霜霜的女孩,是乔玉彤生母丁姨娘的娘家人,来投靠乔氏姑母的。

乔玉彤将这个女孩留下来和小林秀君做伴,毫无心机的林家大小姐待丁霜霜如亲姐妹,却是这个丁霜霜,那年十一月在逛花园时将林秀君推下了池塘。

淹死的是自己…一直梦中旁观的林秀君看明白丁霜霜的动作却不哭也不叫,她等着林老爷回家,她是林家唯一的嫡女,相信亲生父亲会给她一个公道的。

林秀君原本不是林家唯一的孩子,她曾经有三个庶姐妹的,可惜出生没多久就死了,作为林家目前唯一的子嗣,她相信林老爷会追究她的死因的。

果然,回家后的林老爷知dào

女儿没了怒不可遏。

只是,林老爷又听见来府里的郎中说夫人晕倒是因为有了身孕,年纪大了得多注意,他就又惊又喜,一点儿责怪乔玉彤的意思都没有,连带丁霜霜也平安无事。

父亲…林秀君心里…竟然格外平静。

梦里那个十四岁溺水的林秀君已经从林家彻底消失,而十三岁入梦的林秀君还是没醒,她在林家倒不再固定跟着某个人,可以自由自在在林家四处走。

林家死了唯一的大小姐,气氛却是越来越好,十月怀胎乔玉彤终于生下一个儿子,整个府里更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丁霜霜成了林家的义女,因为正是她给乔玉彤带来灵药一举得男的,她更让林老爷结识了一个身份异常尊贵的男子,林家全力支持那个男子,那男子也投桃报李,在登基成了新皇之后,纳丁霜霜为妃,封林家为皇商。

从此,林府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林秀君刚睁开眼时还是恍惚的,她不是还在林家,看那一家三口喜气洋洋准bèi

进宫见丁霜霜吗?怎么转眼又换了地方?

淡淡的檀香充满整间屋子,林秀君却是发了好一会儿呆才认出这有点眼熟的房间,这是白衣庵她每回上香来都会在这里休息的客房。

起身照照妆台上的镜子,林秀君在镜中看到年幼的自己,十三岁的自己…十四岁的她会死吗?

“我佛慈悲…女施主醒了?”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女尼眉毛全白,面容却红润细腻,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

“静心师太?”林秀君的心一下子就平稳了,这位静心师太是白衣庵现任庵主的师父,据说已经九十多岁了,林秀君明明记得自己从没有见过这位,但却一眼就认出来了…不,自己一岁时曾和祖母一起来的庵堂,那时候见过。

没错,梦里因为自己只能跟着自己,小林秀君被祖母带出来上香她就也跟着来了,静心师太本来都不出面主持庵堂俗事了,偏那天见了祖母一面,让向来见惯大场面的陆老太太都有些受宠若惊。

“林家将来会有人心变大,惹上惊天的祸事…老夫人别看这是个女娃娃,家族传承还得靠她力挽狂澜呢…天机不可泄露,贫尼是看与老夫人前世曾相识的缘分上才多了这句嘴…我佛慈悲…”

静心师太的话挺玄乎,陆老太太心惊肉跳却再也问不出什么,后来又去了几次白衣庵却见不着这位了,林秀君因此才对静心师太印象比较深。

第二十四章 如梦终醒

林秀君永远也不会忘记,当她终于从那可怕的梦境中醒了过来,第一个见到的静心师太,当时的情况…

林秀君一见静心师太,就想起她梦境里曾慈祥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当然摸得是小林秀君,可这位女尼,有让人想匍匐她脚下哭诉自己所有委屈的冲动…

“…师太…”林秀君用力扶住桌角才不让自己失态,她记得梦境里祖母拿继母和生母比较,就说过她亲娘乔玉兰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是大气从容,相反继母乔玉彤动不动就掉眼泪,庶女果然上不了台面。

“女施主不要着急,你的丫环婆子还在睡,这时间里你可以整理好自己,也必须整理好自己。”静安师太目光和微笑都仿佛洞察一切。

丫环婆子…不是她的,林秀君自嘲的笑笑,然后一会儿才明白静安师太的话,师太…难道知dào

她梦见了什么?不然怎么会说“必须整理好自己”这样奇怪的话。

“我佛慈悲…”静安师太双手合十,“上天有好生之德,女施主多保重。”她说完转身便走。

林秀君怔了怔,下意识的对静安师太的背影双手合十并躬身说道:“多谢师太…”至于谢什么,当时的她好像明白又似乎仍然不解。

天亮了快半个时辰,侍候林秀君的丫环婆子们才打着呵欠来她的房间,看到已经醒了的少主人,除了水花还有点怕被责骂的不安之外,其他的人毫不在意。

继母说,待下以宽,所以林秀君什么也没多说。

在庵堂简单吃了早点,辞别庵主前,林秀君小声和庵主妙清师太说了点什么,见妙清师太点点头,她才上轿。

“小姐你和师太说了什么?”扶着轿子的丫环招花开口问道。

这个招花本来因为机灵会说话最得林秀君喜欢,但现在林秀君可不是有问必答的:“这个得等我回到家,我必须先告sù

父亲母亲。”

夫人会知dào

,招花就不再问了。

但铃花想着要是自己先知dào

了不是更能在夫人面前讨个好吗?于是继xù

追问:“小姐什么事非这么神mì

,连告sù

我们都不行?”

这个铃花向来喜欢刨根问底,林秀君对这点可不大满yì

,也曾向继母抱怨过,可继母乔玉彤却向她解释,说这是铃花忠心于林秀君的证明,要不是想侍候得尽心周到,人家费这个劲问这么清楚干什么?

林秀君从小是乔玉彤养大的,下人品性如何,忠心?奸诈?偷懒?评判标准全是继母教她的,所以林秀君想当然认为铃花是忠心的,可在梦境里看到生母在乔家当嫡女学管家,和祖母在林家管家,哪怕乔玉彤后来教丁霜霜管家…

“小姐?”见林秀君不开口,铃花还不耐烦了。

林秀君正在对比从小的认识和梦境里的见识,哪有空理会外面一个丫环,而铃花得不到回答,气呼呼的打算回去一定向夫人告状,到时候这个小姐…可惜这个小姐太笨了,只怕真被夫人罚了都不知dào

呢!

林秀君绝对不笨,有活着时始终拢住丈夫的心的生母,有让丈夫敬重一生的祖母,甚至还有能骗住丈夫的继母,这些女人全是她的血缘亲人,血缘相传下的女孩绝不会天生是个傻的。

林秀君只是被人刻意教得不懂世事罢了。

但现在她在梦境里足足呆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旁观远胜过十一年的放任和误导,只是二十年的经lì

还需yào

时间消化和吸收。

不过当林秀君回到林家,从轿子里下来时,她脸上到底挂上天真烂漫的笑容了。

“爹爹,母亲。”林秀君快步走向知dào

她回来而急忙迎出来的一对中年男女。

林兆南现在只有林秀君一个女儿,就算女儿任性不听话,但听说她一夜没回来还是会担心,他本来昨夜想让人冒雨接回林秀君的,只是妻子心疼,怕路上黑看不清再出点事,他想着也对,但到底夜不能寐。

现在看女儿平安回来了,林老爷终于松口气,却板着脸训她:“你这孩子也太不让人省心了!你说好端端的你去白衣庵做什么?下这么大的雨回不来,我和你母亲一晚上都没有睡好!就是为了你!”

天会下雨她怎么能事先知dào

?林秀君习惯性的想反驳,但总算及时垂下头,扯着自己的丝帕,带点委屈带点怯意的说道:“女儿只是…只是想家里多个弟弟…”

“弟弟?”这个词正中林老爷心里最弱的地方。

“嗯…”林秀君怯生生的抬头,“我听说娘亲就是在白衣庵许愿才生下我的,所以女儿想,既然女儿是菩萨赐下的,那女儿再求菩萨赐个弟弟,菩萨会同意吧?”

“你这孩子…”林老爷再也板不住脸了,虽然这些年他们林家往白衣庵又添了不少香火钱,但他的妻妾肚子都还是没有动静,他早已失望,可女儿终究是为了林家尽心,他哪能忍心再说她。

“爹爹,”林秀君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我和庵主妙清师太说好了,我要在家里抄七七四十九天的佛经,然后让庵主供奉在佛堂,佛祖菩萨就会知dào

我的诚心,赐给我一个弟弟了。”

“你这孩子,七七四十九天抄经是闹着玩的吗?”林老爷马上摇头,求佛毕竟是虚无缥缈的事,女儿才是林家唯一的宝贝,累坏了怎么办?

林秀君低着头,有点不想放qì

又感动父亲的关怀。

林老爷慈爱的上前拉着女儿的小手:“昨夜又打雷又下雨的还住在外面,一定吓着了,快进屋歇会儿吧,夫人…夫人?”

一贯对女儿嘘寒问暖的夫人居然自女儿回来就没开口,难怪他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林老爷转头却看见自己继室怔忡的站在原地,她是怎么了?不满yì

自己不让女儿辛苦抄经?

“老爷…”乔玉彤终于回过神来,她今年也不过刚三十,又保养得当如二十五、六岁,正是温柔娇弱的美妇人,见丈夫似有点不满的样子,顿时笑得弱不胜衣,“秀君这孩子真是招人疼爱,我…”

见继室满脸感动的擦眼泪,林老爷这才释怀,这个继夫人除了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但心地良善仍是个贤妻良母。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十二月初一,林秀君长拜在莲花庵的菩萨像前放声痛哭,她梦境中得知自己十一月会被丁霜霜害死,但具体是哪一天实在不知,因为梦里的每一天毕竟不像现实中那样清楚,更何况梦里乔玉彤怀孕不能费心伤心,她又是夭折,林家唯一嫡女的入葬都称不上一个“礼”,之后她也没有祭日。

所以林秀君算不出来她的劫难具体在哪一天,所以从到了十一月初一她就惶惶不可终日,但终于,她事先离开了林家,乔玉彤和丁霜霜不知dào

她现在躲在何处,无法追过来要她的命,天可怜见,她终于活过了十一月。

“君姑娘…”等到林秀君不哭了,玄清师太才进来见她。

“师太…”祖母不喜欢淑女失态于人前的,林秀君牢记这点,虽然刚死里逃生她也忙整理自己。

“君姑娘,现在十二月了,你…没事了?”亲自经lì

心里明白却说不出来的情况,玄清师太对林秀君除了怜惜之外还多了几分敬重。

“这还多亏莲花庵所有师太的护佑,秀君才能…避过劫难…”如果现在她没处可去还在林家,就算她不再与丁霜霜亲近不傻到往池塘边走,但要有人绑了她硬往水里扔呢?所以出来才是对的。

玄清师太不知dào

林秀君具体会出什么事,她注意到的是林秀君能说出口的话:“君姑娘…十一月是在避难?”她也能问出来了!

“水难,因为不清楚具体是哪一天,整个十一月全靠师太照顾了,现在过去了,所以可以说出口,但因为事情发生了变化,我还是无法说出原本要害我的仇人是谁。”这是林秀君掌握出的规律。

水难?还有仇人?那就不是自己失*足落水了,想到林秀君坚持离开林家,林家丢了唯一的女儿却风平浪静得可怕,玄清师太多少能推测出一些缘故,她低声又诵了一声佛号,刚想再说什么,却有一个女尼在门口唤她:“庵主,古夫人亲自在庵门口等候,说今天不见到您便不离开…”

“知dào

了…”玄清师太答yīng

着却征求林秀君的意见,“君姑娘,那位古夫人三天前就派人送信,希望让她女儿在庵堂借住几天,当时我们闭门诵经就没同意,现在她亲自过来想必还是为了这件事,你看方便吗?”

“莲花庵的一切全凭师太做主,秀君不敢再挡别人的向佛之心了。”林秀君忙说道,莲花庵为她闭门一个月已经仁至义尽,她哪能再阻庵里的香火!

“不是向佛之心…”玄清师太欲言又止,但还是出去让开门请古夫人进来。

不是向佛?那当母亲的送女儿来庵堂住…难道也是继母不容前房的女儿!?那会不会给玄清师太她们带来麻烦?

出于好奇和关心,林秀君悄悄的也过去想看看。

第二十五章 顾家小姐(上)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林秀君没忘记她自己也是莲花庵香客的身份,并不敢明目张胆的去窃听,她在庵主的禅房外只能隐隐的听见里面有低泣之声,一会儿又有脚步声往外,林秀君忙低头坐树下装作苦读手上的佛经。

“多谢师太,还请师太多费心,开导开导那孩子…”出来的一位夫人衣饰简单说话低声下气,听着是一片慈母之心,可经过乔玉彤多年“呵护”的林秀君绝不会一听就感动就信以为真。

“莲花庵不会怠慢顾小姐的…”玄清师太也只能保证这点。

古夫人自然能听出来,但她也不能非让人家保证劝得女儿回心转意,真要宝贝女儿不再一心求死,唯一的方法其实谁都知dào

,可惜无数的名医都治不好女儿这个隐疾…

古夫人含泪一叹,只能让丫环先扶小姐进来。

原来古夫人家的小姐已经来了?林秀君好奇的看四个婆子两个丫环捧了许多东西先进庵內收拾给小姐住的客房,然后又两个丫环与其说是扶不如说是捧更贴切的,将古夫人家的小姐搀进了庵堂里。

十二月的天气,小姐带着帷帽遮住面孔挡寒风也是正常的,小姐身体更娇弱,让人扶着捧着搀着还摇摇欲坠随时会倒的样子,玄清师太都不敢和她多聊几句,忙让小姐赶快去歇着。

古夫人含泪一步三回头的告辞,要不是快过年了家里和外面的应酬都离不开当家主母,她真想和女儿一块住在庵堂里亲自照顾,可是…

林秀君一直旁观着,古夫人这样子应该是亲娘吧?和乔玉彤的慈眉善目比较起来情真意切多了。

“…君姑娘?”玄清师**排好那边,又冲林秀君走过来。

林秀君脸有点红,她这样听着瞧着,到底不是光明正大的行为,也不合淑女的准则。

玄清师太微笑,她倒认为林秀君这样才像十四岁的女孩子,带着一些孩童的天真和好奇才是应当的,莲花庵虽然是佛门,但并不以为鲜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子必须一进来就变成古井一样,然后一生如此渡过。

“那位古夫人是宝邑城本地人氏,从小就常来莲花庵上香,不知dào

君姑娘听没有听说古氏一族?”古家在宝邑城是大家族,玄清师太担心林秀君不知情会得罪心情十分不好的古氏母女,所以好心提醒,同时也是好奇林秀君的窥探未来是否也包括了对古家。

林秀君生母继母的乔家祖籍就是宝邑城的,乔玉彤是从不主动提宝邑城和乔家的旧事,若是林秀君主动问起为什么从不见外祖家的亲戚来往,她这继母就会边擦眼泪边说什么乔家族人欺你外祖父只有两个女儿,想吞没乔家的财产,不是好的你别惦记了。

不过在梦境里林秀君对乔家族人也不满,乔玉彤瞒上欺下的嫁给林老爷,可没少给乔氏族人好处,所谓的族中长老没细追究,她外祖父死得屈啊!

“…君姑娘,可是这古家?”见林秀君表情伤感,玄清师太就担忧了。

“抱歉,师太,我只是说古家就想到乔家…如果我没记错,乔家只是商贾,古家却是底蕴深厚的诗书门第,在宝邑城的历史与我朝不相上下?”林秀君能知dào

古家,还是因为她亲娘乔玉兰在当闺女时曾亲自谈成了古家一位千金的嫁妆用脂粉,乔老爷连连称赞嫡女,惹得乔玉彤回屋把梳妆台上的胭脂香粉全扔地上了。

“这位古夫人正是古氏近支的嫡女…”林乔两家联姻当年在宝邑城也是大事,玄清师太自然知dào

林秀君外祖是哪家的,乔家现在还有族人在林秀君却宁愿寄居庵堂也不投靠亲戚,那亲戚怎样别人猜也能明白了,玄清师太叹息一声,还是说古家的事…

古夫人的亲娘文氏非常信佛,古夫人待字闺中时没少和文老夫人来莲花庵,她成亲前还在莲花庵求了一支上上签呢!

上上签也的确灵验,古夫人的夫婿顾清是临近的顺兴城人氏,当年在成亲之前更高中榜眼在翰林院任职,顾家更是出名的清流,家里的男子讲究不近女色,除非年过四十而无子,方可纳一妾,不过古夫人的肚子非常争气,嫁过去不到一年就有了身孕,更连着生下三儿一女。

古夫人的三个儿子全是文才出众的读书人,大儿子和二儿子又全是探花出身,现在京城,三儿去年也中了解元,目前闭门读书准bèi

会试。

古夫人的幼女小时候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称赞是个小美人,后来六岁时就能做诗压倒几个兄长,顾家也没有重男轻女,向来让女儿和儿子一块读书,可再后来,大概是顾小姐十一、二岁之后,这位小姐忽然消失于人前,听说是身体不好只能静养。

莲花庵是尼姑庵,对各家内宅并不专门打听,这些情况还是古夫人回了宝邑城自己和玄清师太说的,古夫人原来是随丈夫在京城,后来顾清调到江北任知府她自然也跟着去,现在顾清又要调回京城,考lǜ

到夫妻十几年没回故乡,顾清特意申请休假三个月,明年再回京上任。

回了故乡,自然少不了走亲访友,还有女儿十七岁该考lǜ

嫁人的事了,其实顾小姐早被父母订了娃娃亲,许给也是江东清流名氏的连家嫡长子,连家这儿子今年也在备考会试,连家听说顾家回来了,就打着让儿子拜访未来同年的顾家三公子的名义,全家都要过来。

连家其实就是想见见未来的儿媳妇,这些年顾家把唯一的女儿养在深闺连未来的亲家都不透一点儿內情,会担心也是人之常情。可当得知连家快来人了,顾小姐却悬了梁…幸亏被及时发xiàn

救了下来。

悬梁的事也是古夫人亲口说的,当亲娘的是怕庵里上下不重视女儿求死的心有多严重,一个不注意万一再…不过当亲娘的自然也详细解释了女儿不是不孝违背父母之命,也不是闺誉有亏,她可怜的女儿只是因为隐疾而自卑…

顾家小姐的隐疾是什么,古夫人也告sù

了玄清师太,毕竟那种病是一接近就闻得出来的,她也瞒不住。

玄清师太倒没有和林秀君说是什么隐疾,一般人都知dào

女孩子的身体情况不能轻易向外人吐露,何况出家人更得隐恶扬善。

隐疾啊…林秀君是知dào

恶疾属于七出之一的,而且谁家女儿得了难以启齿的恶疾,整一个家族的女儿都免不了让外人怀疑,难怪古夫人只好把女儿送来娘家宝邑城所在的莲花庵躲一躲。

看来真是各家有各家的难处,顾家小姐父兄出息亲娘呵护,这是林秀君求之不得的福气,偏其自身有隐疾自卑求死…

林秀君梦境里从没听说顾家,只因为顾家是江北来的她不由得多注意一下,于是了解到在她闭门躲劫的十一月,当今的三皇子从边关特意赶到江北调停,江北自被靖远老侯爷把持住是一向的文武不和,武官欺压文官成了习惯,顾大人就没少受气,所以在钦差大臣来了又被软禁之后,文官武将之间更势不两立。

江北守军太多,这事解决方法还是主要以安抚为主,所以原江北的文官大多外调,至于武将具体怎么安排,现在还没结果。

不过光是李老侯爷的孙女和一个江湖郎中私奔了,这消息就让林秀君又惊又喜,林秀君和李绣金从没见过,只是她听丁霜霜回林家时议论宫中的女子,说最瞧不起的就是李绣金了,亏正是侯府千金呢,居然白让男人玩了快十年,最后才得了一个嫔的封号,还不如丁霜霜皇商家的封了妃呢。

江北李家军原本是新皇谋逆的根基军队,也是新皇给丁霜霜用红线果制的灵药让乔玉彤有了身孕,但现在红线果在林秀君手上,李家小姐也不见了,李家军看着也快归三皇子,一切全向和她梦境里不一样的好方向发展,只要想到丁霜霜不会当妃子,不会把她祖母、生母的嫁妆都拿去讨好新皇与争宠,林秀君的脚步便轻快几分。

林秀君高兴的同时也没忘继xù

制作胭脂水粉,她还要把外祖父的生意重新撑起来,有钱了好想办法斗乔玉彤和丁霜霜,为祖母、外祖父和自己报仇雪恨!

莲花庵的后院栽了几棵腊梅,红艳艳的梅花带着清冷的幽香,是制上等胭脂的好材料,林秀君牢记出家人不伤一草一木的慈悲心,绝不会在梅花开得正好时将其摘下来,她是算好了时间来捡刚掉落雪地的红梅花。

结果今天来的时候,林秀君却看见有人伸手去折开得正好的梅花。

“等一下!”

喊声阻止的不只林秀君一个人。

林秀君看摘花的人手离开了花枝,才分神留意这地方新出现的几个人,首先摘花的人是丫环打扮,林秀君见过的,正是扶顾小姐进庵堂的其中一人,而另四个婆子三个丫环连带顾小姐本人一个都不缺,全在场,刚才与林秀君异口同声阻止摘花的正是顾小姐。

第二十六章 顾家小姐(下)

林秀君面对面遇上顾家小姐,是在顾小姐住进莲花庵的第二天下午,这时候在庵堂后院的顾小姐没带帷帽,可以看清楚她柳眉杏眼亭亭玉立,除了皮肤少光泽显得憔悴外,底子还不错是个美人。

可是所谓的隐疾是看不出来的,林秀君担心生病的人免不了心情不好,倒是凡事让上几步,她出口阻止人家摘花也得解释一下:“抱歉顾小姐,莲花庵讲究万物皆有灵性,枝上的花朵一般是不折的…”

“…我知dào

,它能开得如此娇艳是它的福气,我也不是不惜花,我的婢女也是误会了,我爱惜花朵正因为它开在枝头,并不打算将它的生命缩短…”顾小姐没生气还解释了几句,她自身生病已经让父母兄长面上无光了,实在不能更传出顾家女儿连性情也不好的言论来。

“都是奴婢不好,没得小姐吩咐便伸手摘花!”顾家的丫环更不能让小姐担责,忙屈膝认错。

“这个也不是什么大事…摘花回屋插瓶子里慢慢欣赏也是闺阁中的习惯,只是庵堂里才特别一点…”见她们郑重其事的道歉,林秀君不好意思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姐要喜欢腊梅…”

恰巧一阵小风吹动,枝上的腊梅花有几朵坠在雪地上,林秀君就捡起来:“这刚掉新鲜的腊梅花香气不比枝上的差,小姐喜欢梅花可以用它,放在枕边夹上书里,都带着香味,熏得整间屋子都带梅花气,可好闻了。”

林秀君这话是在示好,但顾小姐一听却好像用针刺她一样,脸上一下子血色全无,身子更摇摇欲倒,吓得丫环婆子忙上前去扶:“小姐!”

“…这里风大…我们先回去了…”顾小姐强撑着找个理由,然后匆匆急走和逃一样带着丫环婆子走了。

她说错了什么?林秀君想不出来,但明显是她说话之后顾小姐才走的,而不是什么风大?可她哪句话得罪了顾小姐?嫌地上的花朵不干净?可梅花刚落又是在一片白雪之中,这样的花朵还专门有文人雅士收集了泡茶呢。

实在猜不出来哪句话得罪了顾小姐,但林秀君在梦里经常看到,她顺口一句没别的意思的言语,总会让继母掰开了揉碎了扭成另一个样说给她父亲听…前车之鉴,现在寄居庵堂的林秀君仍需小心。

所以林秀君没时间去捡雪地的梅花了,她去找玄清师太说明一下见顾小姐的情况,玄清师太说不定清楚她哪句话得罪了人。

果然,玄清师太听林秀君细细说了她和顾家小姐见面的详细情况,一叹开口:“我佛慈悲,这事不是君姑娘的错,顾小姐也不是吹毛求疵,这还是与顾小姐的隐疾有关…”

隐疾?林秀君细想,她只说腊梅清香可以熏屋子,这与顾小姐的隐疾有什么联系?

如果不是古夫人亲口说了顾小姐的隐疾是什么,玄清师太也无法从林秀君的话里分析出哪句顾小姐受伤了,所谓不知者不为罪,这事当然不怪林秀君,不过如果不和林秀君说清,万一言谈中再伤了顾小姐的自尊心?

只是玄清师太也有点奇怪,林秀君不是能窥探未来吗?为什么她却不能未卜先知了解顾小姐的隐疾是什么?

玄清师太对待林秀君可不会和乔玉彤一样做个两面人,她有什么就直接问:“君姑娘对顾家…就没有事先…”事先什么,玄清师太却说不出来,可见林秀君能未卜先知的事想不保密都不行。

玄清师太不说清林秀君也晓得她想问什么,前面白衣庵的妙清师太早问过许多次了,所以林秀君知dào

哪些话是可以说出口的:“天下之大…又是事不关己的…我对顾家完全不了解。”

这意思就是天下这么多人,她林秀君就算能知晓未来,也只局限在与她本身有关的方法。

其实能窥天机便是大造化,而如果不是玄清师太、妙清师太这样洞察一切的出家人,又是得了林秀君的信任,根本就发xiàn

不了这个秘密,玄清师太感叹诵一声佛号,才又说道:“其实顾小姐的隐疾是什么…是古夫人亲口告sù

的贫尼,为的就是怕莲花庵众人在不知情的状况下伤了顾小姐的自尊心…”所以她告sù

林秀君也不是多口舌。

就算决定说了,玄清师太还是刻意压低声音:“…顾小姐从大概十二岁开始,她…腋下开始有异味,冬天衣服厚身上熏了香还好些,夏天三尺之内生人勿近…多少香也遮不住,多少郎中也治不了…”

腋下有异味?这个乔玉彤肯定不会和林秀君说的,这异味的具体症状林秀君还是从乔家祖传秘方里了解的,一个名门千金身上偏有难闻的怪味,难怪顾小姐不想活了,更难怪一听她说梅花熏屋子顾小姐会被刺伤一样…

“…这病真得治不了吗?如果我没记错,乔家在宝邑城的脂粉铺就有卖除这种异味的香粉?”乔家因胭脂水粉而发家,现在的店铺虽然不在正宗传人手上,但乔氏别的族人没舍得关,林秀君特意打听过,生意还行。

玄清师太一怔:“古夫人就是宝邑城的,她应该知dào

乔家有这种香粉吧?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真要能治好顾小姐这隐疾也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好事,玄清师太十分痛快的去办了,而后第二天又找到林秀君并递给她一盒香粉。

“现在顾小姐用得就是乔家制作的香粉,可惜只是冬天稍微遮掩点异味,夏天就不管用了,不过乔家这索笑香已经是顾小姐用过最好的一种了。”玄清师太说道。

林秀君最先关心的则是:“师太见过顾小姐了?她可还为昨天的事生气?”被人告太多黑状了,她不得不多注意。

“顾小姐和她的丫环婆子都没有提昨天的事。”依玄清师太观察,顾家小姐只是太自卑了,倒没有迁怒他人的**性情。

林秀君这才放心去仔细检查手上的香粉,这盒香粉不是往脸上擦的,索笑香是特制除异味的,与普通人用的胭脂水粉不同,在店里也是放单独的柜台上卖,价钱也比别的香粉要高,而且异味这毛病世人没有愿意公开承认的,店里卖这些香粉写得也是放柜子里或鞋子里。

因为也打算用胭脂水粉起家,林秀君是去过乔家的脂粉店,也买了几盒当样品,不过索笑香这类特别的她还没来得及研究,只是昨天听顾小姐的事才专门又研究了一下有关的祖传秘方。

现在根据秘方上的记载,林秀君先不开盒盖闻了闻,再打开闻了闻,又伸手拿一点儿香粉细看,又细闻。

“师太,我觉得这香粉和乔家祖传的不大一样,我想自己做一盒再对比一下,当年我继母把乔家的店铺连秘方全买给乔氏族人了,但那秘方只是明面上的,不是我外祖父真zhèng

的秘诀。”林秀君这些事当然也是从梦境里看到的。

出家人不涂脂抹粉,玄清师太自然不懂什么香粉更好,她只能听林秀君说还得出门买药材表示关切,担心林秀君的劫难是否全过去了?

“总不能一辈子躲躲藏藏吧?”如果再难逃劫数,那真是命中注定,林秀君也认了。

玄清师太想着林秀君能窥探未来,她十一月已经躲了劫了,不可能十二月份还有难吧?不过还是让莲花庵一位师太陪林秀君一同进城,明面上的理由是担心林秀君初来不认识路。

林秀君很感激,别说她道貌岸然的伪善继母了,就是真重视子嗣的她的亲爹,也没有对她这样关切细心过。

林秀君更知dào

,这顾小姐的事是她的天赐良机,她要是能制出香粉治好顾小姐的隐疾,那一是救了一个如花少女的后半生;二来顾小姐是在莲花庵才好的,对庵内名声香火都有好处,也算报答一点玄清师太她们的关怀照顾;三则证明她才是真zhèng

乔家的传人,对她将来开店经营脂粉生意打响了招牌。

好处这么多,林秀君难得出门都无心逛街,她去药材店买了所需的药材,又去乔家香粉店买了几盒普通人用的梅花香味的胭脂水粉,中午时候请陪她出来的师太吃了一顿素菜素饭,回去莲花庵就闭门开始忙碌上了。

索笑香,名字是得自梅花,所以主要的香味也是梅花香,不过单独的梅花是治不了异味这种病的,这种特别香粉是加上药材,梅花香则是为了掩盖药味。

密陀僧、枯矾、公丁香、红升丹…这些全是除腋下异味的专用药材,是林秀君专门在药铺买回来的,把它们按秘方的方法熏蒸研成了细磨,林秀君还得借用乔家制的普通的梅花香粉调和,来掩盖药味。

普通脂粉林秀君也会制,只是制作费时间她又急着看效果,而最关键的最后步骤…则是在香粉中加入红线果汁增强原索笑香的疗效了。

红线果果皮和果汁目前就在玉匣里藏着,林秀君察看过无数次了,这真是不可思议的灵药,一点儿都没有挥发减少。

第二十七章 正宗香粉

乔家祖传秘方明确记载,红线果的果汁一滴可配十斤胭脂水粉,便有美容养颜的功效,所以林秀君这回买了好几盒胭脂水粉,为的就是怕浪费灵药。

只是买再多也不可能一下子就买个十斤,所以现在往新制好的索笑香里加红线果果汁是比配药还需yào

仔细计量的,祖先秘方只说根据病情添合适的量,还不如普通胭脂水粉那样标明了用量呢。

一个红线果不过苹果大小,当初在宁山救人就用了三分之一,又是六十年才熟这么一个,想到她外祖父和生母、祖母都因为红线果早用完而没有救命的灵药,林秀君真不会认为这半匣果汁算多的。

可给顾小姐制索笑香又是她扬名的大好机会…林秀君考lǜ

再考lǜ

往一斤索笑香粉里加了一滴红线果汁——这是平常香粉十倍的量,该够了吧?

好东西也不能一下子全拿出来,林秀君找个自己在街上买的普通小木盒,装上一两的量先拿给玄清师太。

“这是我按祖传秘方配制的索笑香,也不知dào

对顾小姐管不管用?”林秀君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

不过玄清师太一见林秀君拿出木盒就隐隐闻到一股清香,等接过盒子打开一闻,那清冷的芳香从鼻进入心肺,整个人一下子都精神更似乎全身都透香了。

光从这气味上,玄清师太就觉得林秀君制的索笑香远胜过乔家店铺买的,于是答yīng

得痛快:“行,贫尼这就给顾小姐送去。”

“这个索笑香每晚浴后擦在腋下,均匀涂抹好,一天一次就行,一般七天之内就会见效,七天之后如果还无效,那就是不对症了。”林秀君交代用法。

林秀君给的那盒索笑香,按一天一次的量够用五、六天的,她是计算着量给的,她估计真对症盒里香粉快见底时顾小姐就会着急,那么第四、五天顾小姐就会通过玄清师太来找她继xù

要。

林秀君从没亲自做过买卖,这种吊胃口的招也是她梦中见她亲爹做生意用过并回家夸耀的,只是对自己父亲信心不足,连带对这招术她心里也没底。

不过不用费心苦等,给香粉之后的第三天上午,玄清师太就在禅房为顾小姐和林秀君正式引见:“顾小姐,这位林小姐就是给你香粉的好心人,索笑香是她亲手做的,林小姐已故的生母是乔家嫡女,她才是乔家脂粉店真zhèng

的传人。”

“林小姐…”顾小姐很认真甚至恭敬的上前见礼。

见她这样就知dào

索笑香管用了,林秀君一放松也奇怪:“一盒香粉你这么快用完了?”

说起来林秀君还是经验定力不足,她这话让个老成世故的人听了稍一琢磨,就会发xiàn

可能林秀君是掐着量故yì

不给够的,幸亏顾小姐绝对比林秀君还激动,更担心林秀君不再给她这正宗的索笑香了,陪着小心回答:“我用了,从没用过这么好的东西,可能…一下子…不由得就用多了…”

顾小姐父母兄长出息,家里向来不愁钱的,她用过的各种香料药材多得她自己也记不住,也多得她失望到连继xù

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不过她毕竟是诗书门第教导出来的,知dào

死在自己家还能让父母报个病逝,要自尽在莲花庵,不但会拖累出家清净之人,人家也没理由再维护她和顾氏、乃至母系古家女孩的名声。

所以对于莲花庵的庵主,顾小姐是绝不会拂人家面子的,她客套的接过香粉,结果盒內那从没闻过的清香让她又动了再试用的勇气,结果当晚刚抹上,第二天一早她就觉得**上的味道小了不少。

顾小姐对自己身上的异味在意到了要去寻死的程度,现在忽然碰上这么管用的香粉,她怎么可能不一个劲儿的用?她不但每晚浴后一定涂上不少,白天中午午休醒了觉得**又隐隐有味也忙又涂上,一盒才一两的香粉她昨天中午就用完了,只是想着玄清师太给她时说足够七天的,她不好意思这么快就又找人要,可昨晚没涂她都睡不好觉了,今天厚颜来问,谁知dào

香粉还另有主人。

古夫人把要寻死的女儿托付莲花庵,连女儿的隐疾是什么也老实告sù

了,证明玄清师太和古夫人交情不错,顾小姐认为出家人慈悲为怀是会再给她的,但索笑香其实是林秀君制的…

“…林小姐,求你救救我!”顾小姐一着急甚至跪下来了,而小姐不站着,顾家的丫环婆子自然也马上跪了一地。

林秀君吓了一跳,她之前想过如果香粉好用顾小姐会不惜重金求购,但想不到顾小姐不谈钱而是给她跪了!这要是谈生意,林秀君还可以按她学的买卖经来,只这一跪,她也忙得忘了趁人之危…“你…你快起来…”

玄清师太也帮着扶顾小姐起来:“小姐放心,君姑娘是位善心人,她正是听说乔家生产的索笑香无效,才特地进城买了药材,熬夜制好了正宗的索笑香,让贫尼送去给顾小姐,试想君姑娘怎么会好事不做到底呢?”

“顾小姐放心,只要你觉得索笑香管用就行,秘方就在我心中,这里的用完了我就进城再配,保证不误了你治疗。”这是林秀君头回以乔家正宗继承人的身份做生意,她当然也力求尽善尽美。

“谢谢林小姐…”顾小姐这才放心。

于是林秀君又拿了一盒她亲自制的索笑香给顾小姐,并告sù

她七天是一疗程,一天一次足够了,不用感觉衣衫沾掉了一些就急着再涂上,索笑香的主要材料毕竟是药材,过犹不及,而只要好用,哪怕在第十天就完全没异味了,也必须涂够十四天巩固疗效。据乔家秘方记载,该香粉收效极佳,一般两个疗程就治愈,就是偶尔有盛夏时节复发的,也仍然有效。

两个疗程就能治愈!?可怜顾小姐为这病苦了快六年了!想着十四天就能好,更重yào

的是她现在的确再闻不见自己身上难闻的味道,相反一般清幽的香气盈盈在衣鬓之间缠绕,怎能不让她心生盼望。

小姐有了信心,丫环婆子的脸上也带出了笑意,她们有的是顾家的家生子,有的还是古夫人的陪嫁,小姐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夫人就算仁慈不让她们给小姐陪葬,也会把她们卖得远远做苦力永不出头,免得泄露了小姐的死因。

所以现在小姐有治愈的希望,将来她们就能继xù

侍候小姐当小姐的陪嫁,小姐日子舒心自然也不会亏待和她一条心的下人的。

于是第五天忐忑不安来莲花庵看女儿的古夫人,意wài

的看到女儿和侍候她的人都一付精神不错的样子。

“娘亲!”顾小姐一见就扑进古夫人怀里,她本来一有治愈的希望就想着通知亲人,可又一想完全好了再告sù

不是惊喜更大?这才忍耐着,不过一见亲娘还是忍不住欢欣雀跃。

“玉儿?”古夫人惊讶极了,要知dào

自女儿病后是连父母亲人都主动拉开距离再说话,生怕自己的异味让家人厌恶了。

其实当亲娘的只会可怜苦命的女儿,又怎么会嫌弃,现在女儿主动扑进娘亲的怀抱,古夫人马上搂抱住,而一下子她马上闻到一股清幽香气自女儿身上发出:“玉儿,这…”古夫人明白女儿为什么高兴了,但为什么那异味不见了,她不清楚。

“…多亏玄清师太引见了乔家真zhèng

的传人,君妹妹她人真好,为了给女儿配药专门进城,娘亲知dào

莲花庵在城郊,要步行二里地才能进城呢!”随着药效越来越好,顾小姐对林秀君的好感也不断增加。

“你是说有药能治好你!?”古夫人首先注意这个。

“正宗索笑香,十四天全愈,现在女儿已经用了五天,已经好多了,不过君妹妹说就算提前好也要用够十四天巩固疗效,减少盛夏复发的可能性。”顾小姐这回再亲口说自己这隐疾,脸上带的是希望而不是绝望。

“当然要用够了!”古夫人和女儿一个想法,六年的毛病要是十四天就能根治,她们谢天谢地绝不会嫌时间长麻烦的。

“玉儿啊,你和娘亲再细说说,怎么就正宗索笑香了?你之前用的不也是从乔家脂粉店买的吗?”古夫人高兴之余当然得细问,不然回去见了家里也惦记女儿(妹妹)的丈夫儿子她怎么说。

“娘亲,我们之前不了解乔家的事,上当了,现在开遍江东的乔家店铺是乔家旁系的,他们手里的秘方根本不全,哪能制出真zhèng

的香粉!”顾小姐因为香粉无效寻死,差点儿就真死,现在知dào

自己原来是被劣质品耽误了,自然没好气。

“这事首先多亏玄清师太,是师太知dào

女儿的隐疾索笑香其实能治好,可听女儿说索笑香没用她就奇怪了,莲花庵正好有正宗乔家传人在,玄清师太就拿了一盒外面乔家店里买的给君妹妹看,结果君妹妹一闻就发xiàn

里面少了好几味药…”顾小姐干脆还把两种索笑香都给古夫人,让她亲自闻闻对比。

第二十八章 似曾相识

(感谢秋风竹打赏的香囊。)

顾小姐对自身的隐疾在意到要去寻死的程度,玄清师太当然不会明说其实她是为了怕林秀君无意中再得罪顾小姐,才透露顾小姐的隐疾是什么的。

现在有了治愈的希望,顾小姐根本不会去多心埋怨玄清师太为什么把这事告sù

了别人,林秀君能治这隐疾身份就相当于医者,哪有对医者隐瞒病情的?

古夫人现在听女儿说了也不认为玄清师太多嘴,毕竟玄清师太真要守口如瓶,那她女儿现在也不会这样有精神,只是市面上的乔家香粉居然是劣等品…

古夫人拿女儿给她的两盒索笑香一对比,一个纸盒精致上面印有红梅,这个是乔家店铺卖的,顾小姐之前就一直在用,另一个是简单的木盒,盖着就隐隐有香气透出来,再把两盒同时打开,只一下子,木盒的香气就迅速占了上风!

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光凭香味,古夫人就马上信任那不起眼的木盒里的香粉了,“想不到乔家居然还有劣质品,我是离开宝邑城太久了,根本不清楚乔家发生了什么…”要早知dào

乔家还分正宗和不正宗,古夫人说什么也会亲自去找那正宗的,让女儿少受罪。

“这幸亏娘亲送女儿住进了莲花庵,才能遇上君妹妹…”一家人为她操尽了心,顾小姐不忍心母亲再自责。

说起为什么来莲花庵,古夫人想起她今天来是为件大事,刚才光高兴了,“玉儿啊,连家昨天到了顺兴城,今早就登门来访,你爹不好意思拒之门外,我说你去了宝邑城外祖母家,可看连家的意思,不见你就不走了…”

就算女儿现在有治愈的希望,古夫人还是说得小心翼翼,她被女儿的寻死吓坏了。

顾小姐也是下意识一缩,她自卑了五、六年,实在不是五、六天就能重新坚强的,“我问…问问师太和君妹妹…”

是玄清师太和林秀君在她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一条生路,现在顾小姐遇上犹豫不决的事就想问问她信赖的人。

“是是,当然得见见!”古夫人更要好好答谢呢。

不过稍微遗憾的事,这回古夫人来的时间玄清师太不在庵里,玄清师太去城内一位老太太家里讲经,那老太太今年八十多快九十了,没办法亲自来莲花庵上香拜佛,而老太太也是莲花庵几十年的信众,玄清师太每回上午去都是快天黑才回来。

古夫人只能先见见传说中乔家正宗传人林秀君了。

古夫人来莲花庵三回了,头回她专心向玄清师太托付自己女儿,忧心忡忡下林秀君就坐在院里她也没分心看上一眼,第二回她还是忧心憔悴绝望的女儿,那时候正闭门制索笑香的林秀君她根本没见到。

这第三回,是顾小姐专门领古夫人去林秀君住的禅房。

之前听女儿一口一个“君妹妹”,古夫人就猜到林秀君年纪肯定要比自己女儿小,但怎么也该十五、六岁了,结果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小女孩,而且那模样,她看着还有点眼熟…

“古夫人…”林秀君见面就施行,并没有因为自己掌握了灵药就端架子。

“不必多礼!”古夫人忙扶住林秀君,这是能救女儿命的人,她可不会站着不动受人家的大礼。

“君妹妹,我娘亲让我回去,你说我可以见外人吗?”顾小姐心里不安。

“可以啊,现在我和姐姐这么近都没有问题呢,”林秀君上前拉着顾小姐的手,安慰她,“你放心吧,索笑香只会越用越好,我给你的量足够用到第十四天了,你就是出门逛街都没问题。”一般索笑香都有效,何况她还加了红线果汁的呢!

林秀君信心满满的样子的确解了顾小姐不少的忧虑,不过快六年生人勿近的心理不是谁一句话的担保就冰消瓦解的,顾小姐摸摸自己的脸,还是怕:“可我现在这样子…皮肤…头发…”

“头发极好,鸦鬓如云,皮肤色泽是稍微差一点点…但那是因为你最近太紧张睡眠不足,如果再养上几天补一补就好了,不过你要是想马上容光焕发,可以用我们乔家的玉润膏护肤,再用桃花香粉添白,最后点上桃花胭脂和唇红。”别看林秀君在安慰别人,但她心里紧张不亚于顾小姐,这些话是她梦境里看她亲娘说的,她自己可没人教过她如何扬自家东西的名,还得让对方不反感。

“乔家的…可是君妹妹亲手做的?”顾小姐是不会再用外面卖的乔家的脂粉了。

“…我自己做的…只有一点儿梅花胭脂和莲花香粉…”胭脂水粉的香气乔家全用各种花朵调,林秀君住在林家的时候,因为林家上下到处都是继母的眼睛,乔玉彤又是同样出身乔家,她根本不敢让乔玉彤察觉她对胭脂水粉有了兴趣,所以林秀君是来了莲花庵,用庵里原有的花朵来练手,而一开始做出来的当然不怎么好,现在她能拿出手的实在不多。

种种内情,林秀君也不会向刚认识没几天的人详细说明。

“一点就一点,能全给我吗!?”顾小姐马上就说。

“君姑娘?”出声打断顾小姐的是她亲娘古夫人,“请容我多嘴问一句?君姑娘认不认识乔家的嫡女乔玉兰?”

“那是我已故的亲娘…古夫人认识她?”林秀君在梦境见过她亲娘未出阁时的生活,不过梦里她离不开乔家,记忆中来乔家找乔玉兰的女伴没有古夫人,倒是有另一个姓古的千金,乔玉兰谈成了其嫁妆用的脂粉。

“果然,我堂妹和令堂是手帕交,十九年前我堂妹出嫁,我从京城回来相送,记得给我堂妹上妆的就是当时待字闺中的乔家嫡女,也就是令堂乔玉兰。”古夫人比乔玉兰大了有十岁,自然不可能和乔玉兰玩在一起,而那天送嫁,因为乔玉兰那双巧手和其明艳的样子让人记忆深刻,林秀君偏又长得极像。

“这样…”林秀君也明白了,她言谈举止全都是在学她亲娘,她亲娘在的时候又是极出色的,让人记忆犹新不奇怪。

古夫人倒是有些奇怪了:“我记得,乔家嫡女是嫁入江东首富林家了…”后来乔玉兰病故她也听说了,不过林家又没倒,这林家嫡女为什么会住在莲花庵,穿戴又这么朴素,身边连个侍候的人都没有?

“夫人没记错,我就姓林,只是我娘亲在我一岁时就病故了,我快三岁时祖母又突然没了,现在林家內宅当家的是我继母,她是我生母的庶妹,当年我外祖父突然没了,她突然就嫁进了林家,至于我…是落水被古圣城白衣庵的妙清师太所救,托付于宝邑城的莲花庵…”林秀君低头说道。

在古圣城落水不送回家反而托给宝邑城的莲花庵?还有林家当家的是继母,林秀君口中又连说几个“突然”,古夫人就猜出林家的事不简单。

“君妹妹,你继母对你不好吗?”顾小姐却问了出来,她生在清流之家,父亲没有小妾就没有庶兄弟姐妹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她只是听说不是亲娘就不会善待别人的儿女,现在林秀君有家不能回,自然是因为她继母了。

“我也不清楚,我吃穿住的按份例来,继母没亏待我,继母她也说没有孩子会把我当亲生的,不过六月时继母的娘家来了位姓丁的姐姐,我听丫环婆子说丁姐姐要什么继母就给什么,对她比亲生的还好,后来…我就是和这位丁姐姐出去玩才落水的…现在,听说丁姐姐成了林家小姐了…”丁霜霜没有拿来灵药帮乔玉彤,却一样在她出事之后鹊巢鸠占,这真是大本事啊,难怪丁霜霜市井出身后来却成新皇的宠妃。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古夫人示意女儿不要再问,她自己则把话题带回来:“君姑娘既然是乔家真zhèng

的传人,那就是只有一点胭脂水粉也胜过外面店铺的十倍百倍,而且玉儿的情况你也清楚,她回家要见的是未来的婆家,所以…我们希望君姑娘将手上的胭脂水粉买给我们,连索笑香的钱我们也付…”

“我也不瞒古夫人,我这也是头回给别人制胭脂香粉,我不知dào

该怎么订价…”乔家店铺的普通脂粉肯定不能和加了红线果的比,但具体该买多少钱,林秀君又不好意思先开口,祖先倒记载一盒只美容不专门治病的香粉就卖十两银子一盒,有奇效的索笑香十两黄金一两粉,她说明白好吗?

怎么订价对古夫人来说不难,外面乔家店里的索笑香五两纹银一盒,当然那个比不上林秀君的正宗,所以她给两倍自然值,至于胭脂香粉干脆也给双倍,多的就当谢林秀君了。

古夫人当下就拿出一百两的银票:“这些钱还请君姑娘将手上的胭脂水粉全卖给我们。”

如果按乔家正宗的索笑香订价,一百两纹银还不够买顾小姐一疗程的用量呢,不过林秀君还是收下,只是说:“请古夫人不要向乔家族人透露这件事。”

第二十九章 连家登门(上)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玄清师太还没有回来,古夫人又捐了一百两银票给莲花庵当香油钱,并说了过两日一定专门再来谢,就带女儿坐马车离开了。

顾小姐坐在古夫人身边一直低头不说话,手上则牢牢捧着两个不起眼的小木盒,盒里装的正是从林秀君那儿新买的胭脂和香粉。

“玉儿,你和君姑娘认识也有几天了,怎么娘亲看你好象今天才听说林家的事?那这几天你们在说什么?”古夫人漫不经心的开口。

一听不是谈连家,顾小姐才放松,想了一下才回答:“我和君妹妹其实没怎么接触,头回是玄清师太拿索笑香给我,三天后我快用完了才见到君妹妹,我怕她不给但她很痛快的给我了,然后我一直在屋子里看书…昨天才又见到君妹妹,因为闻不到了…”

她的乖女儿,因为自卑并没有像别的女孩一样去结交女伴,古夫人闻言心里明白更心疼,拍拍女儿的手安慰:“玉儿你还记得吗?当初娘亲在嫁人前,随你外祖母来莲花庵抽了个上上签,其实那时候啊…娘亲也是心里在怕,你爹爹别看家就是临城的,但他在京城考中就要在京城任职,将来就算调职也未必一定会调回江东,我舍不得你外祖母外祖父,都不想嫁了…”

“爹爹人很好的…”明知dào

娘亲不但嫁了还夫妻恩爱,顾小姐还是得为自己父亲说两句的。

“当然是好的,你舅舅和你爹爹还曾在同一个书院读书,你爹爹要不是真zhèng

的正人君子,你外祖父能把自己亲生女儿嫁过去?你外祖母则看重顾家四十无子之纳妾的规矩,清流家这点最好,只是现在真zhèng

的清流越来越少了…”古夫人对自己丈夫也是万分的满yì



顾小姐刚抬起的头又低了下来,她当然清楚娘亲“清流越来越少”指的主要是谁家…

“清流人家是非少,你听刚才君姑娘的话,堂堂嫡女有家回不得,首富又有什么意思?乔玉兰当年在宝邑城也是出众的人物,十里红妆羡煞多少女子,可现在她唯一的女儿住在尼姑庵里…”这一对比,古夫人更觉得女儿的姻缘不错,一定要把握住。

说起林秀君,顾小姐又抬起头来:“娘亲,如果君妹妹是被害得有家回不得,那这事就不是简单的家务事,得依律法立案,爹爹年后不是会调入刑部吗?我们能不能帮帮君妹妹,她才十四岁,难道在莲花庵躲一辈子?”

“君姑娘的事现在只是她口说,再说就算她说的全是实话,难道你让她上衙门主动告自己的继母?甚至告自己的亲生父亲?”子女告父母是大不孝,就算官府给林秀君主持了公道,她只怕也只有出家了,古夫人叹气,“所以还是家庭简单才好,你外祖母当年也舍不得我远嫁,但姻缘不但关系我日后的幸福,也关系我的儿女的幸福甚至生命安全…”

是啊,还有孩子得考lǜ

呢,嫁个门风正的好男人,将来孩子才不会委屈,顾小姐也知dào

自己除非再寻死或者出家,不然还是得嫁人的,而既然要嫁人就必然会生儿育女,当亲娘的谁不考lǜ

给儿女力所能及最好的…

连家的确是不亚于顾家的好风评,从没听说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她不能悔婚男方又没挑的,她只能勇敢面对,不给父母兄长,不给顾家女孩丢脸了!

“你放心,娘亲当年在莲花庵抽了支上上签得了份好姻缘,你这回也是在莲花庵得到了真zhèng

的索笑香,这证明什么,证明菩萨显灵保佑我们母女呢!”古夫人继xù

宽女儿的心。

是啊,要不怎么她来莲花庵的第二天就遇上林秀君了,第三天就得到了真zhèng

的索笑香,现在这几天已经没有异味了……顾小姐的头重新抬起来。

等回到顾家在顺兴城的宅院,顾小姐更看见她父亲和三哥就在侧门等着,这冬天才下过雪,爹爹上了年纪三哥明年二月还要上京考试,现在他们却为了她这个不争气的如此…

顾小姐抬着头下了马车,她要为顾家争口气,那什么连家来就来吧!

宝邑城的莲花庵向来三尺以上的男子止步,顾家父子又是读书人,他们要常常往尼姑庵跑,别说自己的名声了,就是庵堂的名声也会受连累,但自己女儿(妹妹)曾寻死过,他们怎能不牵肠挂肚?古夫人每回去莲花庵顾家父子都提心吊胆生怕带回什么不好的消息,不过今天,女儿(妹妹)回来了!?而且那精气神!?

生女肖父,顾小姐的气质其实小时候是像父亲傲骨凌人的,只是从她十三、四岁异味加重人就开始往回缩了,现在不过也刚伸出头不到小时候的十分之一,但顾家父子已经惊喜了。

“妹妹…”顾三少爷想上前又不敢,他怕妹妹又像之前被针刺一样往回缩。

顾小姐是下意识的想缩,但还是勇敢的站稳了,并施礼:“父亲,三哥,让你们担心了,女儿回来了。”

“大冷的天,还是进屋再说吧。”古夫人一手拉着儿子一手拉着女儿,不过路上就没忍住开口说话,等走到客厅时顾家父子已经明白前因后果了。

“真是太好了!”顾老爷维持不了平时的威严,喜形于色。

顾三少爷高兴的同时又有点生气:“外面乔家的索笑香居然不是正宗的!?那些人还敢漫天要价,真真是奸商!”钱其实顾家不心疼,他心疼的还是自己妹妹,顾小姐因为这隐疾曾寻死过,是差点儿就没命了!

“要不是在莲花庵遇上了林家的小姐,又恰巧这女孩是乔家嫡女的后人…”古夫人也觉得庆幸,本来她是想怕女儿送自己娘家的,结果顾小姐不愿意见外祖母家的姐妹,也幸好女儿去的是莲花庵。

“那林家的小姐住在尼姑庵,如果她说的属实,她落水是被害,人命关天就不是家务事了。”顾老爷拈须沉吟。

“听说林家只有这一个嫡女,她亲生父亲应该不会害她,倒是那什么丁家女子和她继母可疑,虽然女儿告母亲是为不孝,但她继母害前房女儿更是大不慈,未必告了反而让含冤的难做人…”顾三少爷也分析。

“不用首先就告她继母,林家小姐不是说她和丁姓女子同出门才落水吗?她为什么会落水?落水之后又有没有人去呼救?按道理一家的嫡女出了这样的事,侍候她的丫环怎么可能不担责?丁姓女子在林家嫡女出事时也在,为什么她没有照应不周的责任反而成了林家小姐?我们可以先查这些说不通的事情,要是最后还是查到林小姐继母的身上,也不能怪林小姐吧?”顾小姐接着出主意。

她这样子让她的父母兄长更惊喜感慨,顾家只有这一个女儿重视程度甚至胜过对儿子,顾小姐自小便和兄长一起念书,教书先生也曾称赞她见识不输于男儿…但这样谋划思虑…已经五、六年没有了。

如今的女儿,是可以见连家的人吧?古夫人终于有点自信心了。

连家来顺兴城是借住在同窗好友之家,顾家虽然按顺序该是连家在顺兴城最近的亲戚了,但正因为两家的小儿女还没成亲要避嫌,连家反而不能住在未来亲家家里。

连家头回登门拜访,古夫人推脱外祖母想外孙女,顾小姐不在家,连家老爷没什么,连家夫人面上则露出一丝不安,古夫人只能当没看见。

至于连家大少爷主要由顾三少爷接待,顾三少爷找机会给他看了一张妹妹旧日的诗稿,见那腼腆的读书人一脸惊喜赞叹,并小心翼翼收进自己怀里…他不反对这人当他妹夫,更希望妹妹能把握住这份姻缘。

现在顾小姐治愈在望,顾家对连家的来访多了几分热情,只是这回的连家人不光是连老爷夫妻带两个儿子,还有一个顾家人都没见过的,年纪只比连家李夫人稍微小一点的夫人。

“这是我妹妹,来顺兴看我,她家是诚兴的,住两天就走,我这个妹妹闲不住,就爱到处凑个热闹。”连老爷先一步解释,他并不高兴让妹妹来顾家,但公然拒绝伤兄妹和气他也不好办,只能不冷不淡的介shào



“瞧大哥说的,什么凑热闹,我侄子选媳妇的事,当姑姑的给把把关怎么啦?对了,怎么没见顾小姐?不会还在外婆家吧?”连老爷妹妹连氏的一双眼睛如扫帚一样到处扫,她就不信抓不着顾家的把柄坏了这门亲。

“我儿子父母还在的。”连老爷不冷不淡又回了一句,然后就和顾老爷开始谈笑。

的确,父母还在没有当姑姑的做主侄子亲事的,古夫人旁观就觉着这连氏来者不善,好在连家夫人李氏和丈夫一样,对这个自己硬跟过来的小姑子不冷不淡的,这样古夫人推测连氏不是李夫人搬过来的帮手,当下她就笑吟吟上面挽李夫人的手:“玉儿回来了,只是未出阁的女孩都讲究个不出后宅,所以我让她在內厅乖乖的等着,姐姐不会介yì

吧?”

第三十章 连家登门(下)

(感谢隽眷叶子打赏的平安符。)

顾家和连家都是江东有名的清流世家,讲究个君子一诺千金重,顾老爷和连老爷又是多年好友,所以在自己女儿得了那个毛病之后,他其实瞒着妻子儿女悄悄找好友当面谈了,希望退婚。

是连老爷坚决不同意,他说一诺千金哪能轻易反悔,他当初久不见未来儿媳妇时也曾胡思乱想更慎重考lǜ

了,如果顾小姐是品行出了问题,他也会让儿子娶她为顾家遮羞,并相信女孩年轻肯定是一时糊涂嫁人后肯定会洗心革面,而万一顾小姐真是病重乃至不治,他们连家也会接她牌位进门为他儿子的原配,他儿子为了传宗接代的确还会成亲,但只会娶家世不如顾家的,在顾小姐牌位前行妾室礼。

连老爷把最坏的两点都考lǜ

了还不悔婚,更别说顾小姐只是有这么个小毛病,他坚决不同意好友主幼退婚的提议,不过这事还是没敢和妻儿说,李氏虽然贤良但肯定更心疼儿子,儿子端正守礼但毕竟年少万一…

老友如此重义,顾老爷感动非常,他一方面觉得对不住老友,一方面却也明白女儿只有嫁到连家才会有幸福,矛盾忧心之下,他头发白了不少,但今天,他难得主动去挽老友,并低声向老友说了四个字:“小女好了。”

连老爷是无论如何也要定这儿媳妇了,但听顾老爷这一说也是喜出望外,至少妻儿能交代了,他那不省心的妹妹也没办法挑刺了。

顾氏夫妻热情的重点是未来的亲家连氏夫妻,顾三少爷照顾的重点是十八岁的连大少爷和十五岁的连二少爷,连家兄弟性子像父亲,最敬佩有出息的读书人,现在今年的江北解元公就在面前,他们自然有心结交。

这样互动的对比之下,连氏的身边无疑冷清不少,不过这点连老爷都不会帮妹妹鸣不平,她本来就是不请自来专门来找麻烦的,还能让别人多热情?

连氏只能当不知dào

,为了夫家为了女儿,她就是厚颜又如何?顾家还能把她公然赶出去?

门口离院子不过十几步的距离,连家人一进来就看见雪地上站着个着桃红色比甲、白色长裙的少女,古夫人快步上前就把少女把未来亲家面前拉:“这就是雪玉,玉儿你还不快拜见你连伯父连伯母,还有你连家大哥和弟弟。”

顾雪玉正是顾小姐的闺名,古夫人当着未来夫家说出她的闺名并不失礼,顾雪玉一直低着头,施礼也没抬头:“见过连伯父、连伯母,连…大哥,连家弟弟…”

“好,好,不必多礼。”身为未来公公,连老爷只能简单表达自己的喜悦。

未来婆婆亲热些是完全可以的,李夫人上前就拉起顾雪玉,带着惊喜瞧她:“这就是玉儿,哎呀,多年没见长成大姑娘了!”

“是啊,顾家把女儿藏了这么多年当宝贝一样,嫂子你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可一定要看清楚了。”连氏一边话里有话,刚才古夫人唯独没介shào

她,她正不满呢。

“女孩子吗,当然应该当宝物一样养在深闺,成天乱跑才不像话。”没等大人们说什么,连家二少爷先开口了,他和大哥小时候偷听这姑姑在祖母面前说母亲的坏话,所以从来就不喜欢这个姑姑,现在见连氏又针对他未来大嫂了,就忍不住说话。

连家二少爷更机灵的扯上自己大哥:“大哥,你说对不对?”

连家大少爷本来因为突然出现的未婚妻而脸红心跳又忍不住去看,当然更注意到连氏的不怀好意和顾雪玉低头不敢和长辈顶撞的怯意,刚好弟弟配合的开口,他重重点头:“自然,女孩子娴静才极好…”

“好了,咱们别站在雪地里,各聊各的吧。”不想让未来亲家见连家人内哄的笑话,连老爷只能开口,同时他也想单独问问老友,这未来儿媳妇病愈的大喜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为什么不早点通知他,让他多担忧这些天。

“来,我们进內宅聊。”李夫人拉着顾雪玉,亲近的同时也是在观察,顾家女孩要是啥事都没有,顾家人为什么藏着不让她见外人。

被怀疑是免不了的,顾家昨儿个就商量如何应对了,顾老爷对已经知情的连老爷自然实言相告,李夫人那边由古夫人解释,连家兄弟仍由顾三少爷安排吟诗作对——年轻人不好意思问,反而是最好应付的。

虽然今天多来了一个对顾家明显挑刺的连氏,古夫人也是不怕的,她对连家多少了解一些,这连氏和夫家一直在江南,嫁得远兄妹自然不亲近,就算连氏现在不满yì

连老爷也不会由这个妹妹悔他儿子的婚,何况现在的顾雪玉有什么让人挑剔的?

李夫人原来见不到顾雪玉时也免不了胡思乱想,长得丑不敢见人?但顾雪玉小时候她是见过的,明明一个美人胚子,何况顾家其他人相貌都不差,就算顾雪玉长相比不了父母兄长,但也不会突然难看到见不了人。

是品行的问题?顾家可是家风严正,顾雪玉又是养在深闺想见外男并不容易,再说将心比心,如果她家女儿出了丑事,一定会一根绳子了断对外宣声病逝,绝不让家门蒙羞,而最重yào

的还是顾雪玉不露面是从十二、三岁就开始了,那样的幼女能做什么丑事?

思来想去,李夫人最怀疑顾雪玉是身体出了毛病,所以现在她主要也是观察这点,不过从院子里到后宅这一路,天虽然冷顾雪玉也没表现得弱不禁风,人是瘦了点,手却一直暖暖的,实在不像有什么沉疴。

李夫人为儿子而观察,连氏也得为自己女儿挑剔别人,挑拨别人的姻缘,只是这顾家女孩长得真不丑,也没病歪歪的,也没满口脏话,顾雪玉不过是看着太老实了,李夫人问话时一直低着头轻声细语的。

“哎呀我说古姐姐,你们古家和顾家全是清流人氏,怎么把个好好的女儿教得缩头缩脑的,我侄子有功名在身将来要当官的,他的妻子可得给他长脸而不是缩在他后面。”连氏虽然人品不如父兄端正,但出身官宦还是拿得出堂而皇之的由头的。

顾雪玉快六年不见外人,如今刚好一点儿就面对未来的夫家人,她没吓得躲起来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古夫人也早料到女儿一开始无法表现完美,理由也早找好了。

“妹妹这话说得也是,是我们夫妻刻意不让玉儿抛头露面,只把她找各种借口藏在深闺,她现在这样不善辞令是当父母的责任。”古夫人坦率承认。

“娘亲…”顾雪玉不忍,是她不争气,怎么还让父母为她背过错。

“哎呀,不是我说,这顾家教孩子的方法…”连氏高兴极了,顾家从上到下全都有问题,连家还和他们结什么亲,亲上加亲才最好了!

李夫人则十分冷静:“我相信姐姐这样一定有苦衷。”她和古夫人同属清流家的女儿,虽然成亲前离得远不熟悉,但孩子小时候订了娃娃亲的时间正是两家夫君同地为官的日子,很是走动得勤,她信古夫人的为人绝不会不认真教导自己的女儿。

古夫人叹息又感激的看向李夫人,也不理会连氏,只给女儿未来婆婆解释:“姐姐这些日子应该听到了关于江北发生的种种,我家老爷在江北为官七年,度日如年战战兢兢的全家过的七年,对外面的亲朋好友还得报喜不报忧,就怕传出什么让江北更乱…”

“是,我们听说了…”李夫人陪着叹气,他们之前也曾听说江北重武轻文,在那里当文官会受武将挤压,可直到武将胆大妄为到了连朝廷钦差都敢软禁之后,才恍然文官的日子不好过恐怕就没有底线。

连氏却不以为然:“江北这么乱怎么不外调?顾老爷在朝中连个说上话的好友都没有?”顾家这样没本事,要换了她绝不让自己儿子娶顾家的女儿!

“我家老爷就从没托人办过外调,他说反正他已经熟悉江北熟悉那些武将,又何必再换别的文官来受罪。”古夫人说的是事实,她那丈夫是真zhèng

的正人君子,绝做不出自己抽身把别人塞火坑的事来。

李夫人赞赏的点点头,连氏却不屑的撇嘴,难怪娘亲总骂爹爹和大哥木头脑袋不开窍,清流人氏怎么哪家都这么愚笨,如果不是清流家有个男子四十之前无子也不纳妾的规矩,她还不稀罕让女儿和连家亲上加亲呢!

洁身自好的人家是越来越少,古夫人原来就听说连家老夫人暴发户出身,和读书人就不是一个性格,连家太老太爷为了报恩才让儿子娶了这么个读书人也瞧不起的儿媳妇,她是从没见过连家老夫人的,不过现在看连氏就能猜出来了。

古夫人同情的看看李夫人,难怪李夫人聊天时不大聊夫家的事情,那样的婆婆和小姑你让她怎么开口?

第三十一章 借题栽赃

连家老太爷因为自己妻不贤吃了不苦头,所以他费尽心血为儿子找了个清正人家的女子,并等儿子一有功名就外放别的省做官,免得自己妻子无端挑儿媳妇的毛病,并教坏了孙女。

本来连家老太爷对儿女是一视同仁的,他给女儿选了一个人品不错的读书人,但他妻子嫌人家不过是秀才,利用娘家的财势给女儿另选了一个姓张的富家公子,而且那张公子还已经捐了个观察的职位,就在江东马上就上任了。

有钱还已经做官了,连氏自然认为母亲选的才是好的,于是也和父亲闹,母女俩同怨连老太爷糊涂,不给儿子选个高官岳父当靠山就已经不对了,现在还要误女儿的姻缘!

连老太爷一气之下干脆不管了!

于是连氏照自己心意嫁入张家,结果刚入门就发xiàn

这张公子已经有了好几个通房丫环,甚至还生了一个庶女!而她这个正室不过表达了一下不满,她婆婆丈夫就说她不贤!

连氏只盼着丈夫早点外放,她也能像娘家嫂子那样脱离自己婆婆的监视,结果别说外放了,张公子因为收取贿赂被革职了,张家花了好大一笔钱才免了牢狱之灾。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连氏所幸父兄还当官,婆家倒也不敢太欺她,她又生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只是丈夫十几个有名分没名分的妾室,还有四个庶子庶女实在让她堵心半辈子!

所以现在自己女儿的婚事,连氏立志要女儿不重蹈她的悲剧,可张家能认识什么门风端正又有出息的人家,她不把主意打自己娘家侄子身上还能找谁?

凭心论,连氏的女儿长得不差,连氏更是从自己嫁妆里出钱请名师教得知书达理,她认为女儿是进宫当娘娘都够格了,可惜当今皇上快五十了,她舍不得自己女儿,但这样的好女孩便宜了自家,自家兄长却说什么人无信不立不肯与顾家退婚。

连氏怪自己嫂子年轻时不懂情理,李夫人如果能对自己小姑好一点,当初订娃娃亲的不就是连张两家了吗?也不用害她现在非来顾家看人脸色!

其实连氏至少有一点是说错了,她没看人脸色,古夫人是不会明显摆脸色给别人看的,更何况她注意力在女儿未来婆婆身上,一个未来夫家的离得远的姑妈,根本不用小心翼翼讨好。

李夫人自然更不喜连氏,她年轻时许多在婆婆面前受的冤枉气全都是小姑挑拨的,其实连氏不就因为连老爷专情而自己丈夫妻妾成群嫉妒吗?但这小姑的婚事又不是她这嫂子安排的!

反正李夫人心里也早有主意了,就算顾雪玉千不好万不好,这亲事必须反悔,她也不会让自己儿子娶连氏的女儿,绝不!

“可怜孩子,在江北日子一定提心吊胆的…”当着连氏的面,李夫人对头回见面的顾雪玉十分爱怜。

“是啊,我们夫妻老了,什么都好说,就是委屈了孩子…”古夫人继xù

说顾家在江北受的苦,“就拿五年前来说,衙门接到一个拐卖女孩逼出人命的案子,本来证据确凿依律那人贩子就是斩刑,可偏这人贩子是某将军的原部下,战场上受伤下来的,的确入伍杀敌有功,但你之后做点什么买卖不成?偏干这缺德事…”

当时刑部下的文书非常快,顾老爷又恨这害别人家破人亡的恶人,于是拒绝了那将军的托人说情,按律斩了那人贩子。

本来以为事就这样过去了,结果一个月后顾三少爷和同窗好友约好一块出去玩,半路上却遇上几个喝了酒的士兵拦着找事,顾三少爷是牢记父训不和武将冲突,也知dào

与喝醉的人没什么道理可讲,他拉了缰绳准bèi

走人,却不想一个士兵忽然一鞭子抽在马身上…

马惊了,顾三少爷被惊马摔下,养了快两个月才养好伤。

当时看人摔下马,那些士兵围观倒在血泊中的人哈哈大笑,说什么读书人有什么好傲的,连骑马都不会,保家卫国还得靠他们武将。

顾三公子的同窗自然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们没有抓凶手的本事,只能将顾三公子先送回来,而后顾老爷根据儿子同窗的画图去找凶手,才发xiàn

那些士兵正是求情被拒的那某将军营中的,可将军守着军营不让地方上的衙役进去。

肯定是驻军多过衙差,顾老爷不能硬攻只能求上江北说一不二的靖远李老侯爷主持公道,结果李老侯爷还没让双方对质就先说顾老爷的不是,说某将军和他禀报了,当时顾三少爷出事的时候,那几个士兵全在军营就没有外出,一军营人都可以做证,这事是你家孩子贪玩小厮又不敢担责才栽赃的吗?还是你顾知府有意整老夫的李家军?

“…我家老爷不是没据理力争过,但江北姐姐知dào

…那实在不是文官有理就行的地方…这事…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古夫人擦擦眼泪。

顾雪玉也陪着垂泪,她三哥当时受伤回来血染衣衫,是她从没见过的触目惊心,才五年,她怎么可能忘?

知府的儿子受罪也白受,连氏不由得也陪着叹口气,不过她今天可不是来同情顾家,见自己嫂子不住感慨,生怕古夫人是故yì

岔开话题的,忙不放松的追问:“听着这事是让人难过,但这事和你家姑娘有什么关系?女孩子难道还能抛头露面骑马逛街惹来一堆醉汉拦着不让走?”

连氏这话问得实在难听,如果她不是姓连,古夫人早翻脸赶人了,现在她却只能仍听而不闻,面向李夫人:“不论是顾家还是古家,教女儿最重闺誉,如果真发生什么不堪的事,不用外人开口,我们当父母的就会一根绳子了结这冤孽!绝不让两家近百的女子受连累,但同理,要是有谁敢信口雌黄造我家女儿的谣,从而累及顾家古家两族几代的清白名声,我也要问一句,她受不受得起顾家古家两族数百人联合的复仇!”

“…是啊,我相信顾家古家教出来的孩子全都是知书达理的…”李夫人原来没见顾雪玉之前就相信顾雪玉不会是因为品行不端才被父母锁起来不让见人,现在见古夫人说得凛然便点头表示赞成,顾家女儿也是连家未来儿媳,说顾雪玉别的还行,往品行上说不也会连累连家,尤其是她儿子嘛。

连氏也被顶得不轻,她怎么忘了顾家古家两家族树大根深,她说人家一个就会惹上一堆人,但自己女儿怎么办?再说这事她只是想挑顾雪玉的毛病,又不会往外到处嚷嚷,顾家和古家别的人还会主动找她麻烦?

这么想着连氏的胆子又大了,又主动追究:“古姐姐你说了半天这话都没说到点子上,你家女儿到底为啥藏起来不见人啊?”

“什么不在点子上?我们不是聊得正好吗?”古夫人表示不解,而她看得人还是李夫人。

李夫人也想知dào

原因,但她更信自己亲眼观察的真实的顾雪玉,所以不像连氏那样急不可待,李夫人优雅从容的微笑:“姐姐说得是,这闲聊聊什么不是聊,姐姐是女主人,我自然客随主便。”

过犹不及的道理古夫人懂,她也必须在今天给未来亲家一个合理的解释,所以借着李夫人的体谅又一叹:“说是闲聊,其实也是让姐姐听我吐苦水了,我家老爷在江北做知府实在做得委屈,儿子当街被武将家的拿鞭子抽了,别的文官还有被人拿鞭子上门要和他们家小姐做手帕交,比骑术的呢!”

李夫人一怔:“这…是哪个将军府的女眷…”既然是手帕交,那应该是女子了,可哪个女子会拎鞭子上别人家胡闹?

“将军府的倒还能拒之门外,但那位是侯爷府的,我们当时听到时又正好是三儿刚受伤那会儿,李老侯爷偏袒他的部下不说,还问我家老爷雪玉的情况,说侯府他孙女总坐不住刺绣读书,如果有个书香门第的女子当伴读就好了,吓得我家老爷忙说了一大堆自家女儿体弱、娇生惯养、任性、并不会刺绣之类的话,回去更三令五申玉儿不许出后宅一步,一旦有武官来家,不管来的是谁,马上通知后宅让小姐赶快躲地窖里…知府官邸怎么会不常来人?玉儿的胆子这些年快吓没了…但现在看看靖远侯府,躲还是比不躲强。”古夫人看向自己女儿,怜惜中带着庆幸。

靖远侯府的千金居然和个乡野郎中私奔了,这消息先是震惊江北进而轰动天下,世人又偏爱八卦,于是关于李绣金的进一步详情也从靖远侯府往外面不断传,比如那个郎中早住运侯府,出入小姐绣楼肆无忌惮;比如侯府千金之前更喜欢和军营许多年青将军嘻嘻哈哈一块玩乐,丝毫不避男女之防;比如李小姐刁蛮任性,手不离鞭习惯用鞭子说话…

这靖远侯府的千金一出这丑事,全天下的武将家的女眷都觉得面上无光,李夫人本以为这事和文官没关系,但如果顾雪玉是李绣金的手帕交和伴读呢?

第三十二章 沾亲带故(上)

就在古夫人和顾雪玉忙着应对连家来人的几天,莲花庵并不缺少去上香的女眷。

毕竟这已经腊月了,自家准bèi

年货的同时,虔诚的善男信女们也不忘去寺庙庵堂添一些香油钱,谢佛祖菩萨保佑自家这一年的平安,并继xù

求保佑来年更万事亨通,升官发财,添丁进口…

莲花庵并不是宝邑城香火最盛的庵堂,但它位置清静又只接纳女香客,而且庵主玄清师太佛法高深,还是有不少信众的。

比如今天一来就为庵上奉上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还送每位师太一件新衣一双新鞋的夫人,正是目前宝邑城号称杨百万的富商杨雄的正妻乔氏。

乔姓不是大姓,这又是宝邑城,这位乔夫人还的确与林秀君沾亲带故,只不过玄清师太从前就听乔夫人说过几句乔氏族里并不齐心,她也很看不惯族里某些人的作为。

后来林秀君来莲花庵之后,听说有位母亲同族的乔夫人居然也是常来莲花庵的香客,生怕乔夫人和乔玉彤关系好把她的事通风报信,当然不敢去见乔夫人,而且详细的去打听乔夫人的底细。

总之还好,乔夫人目前快五十岁,嫁进杨家三十多年,她和乔玉兰、乔玉彤姐妹年纪相差比较大,虽然是同族但并不熟,而最重yào

的是,族里当年收了乔玉彤的好处,由着她悔了谢家的婚嫁到林家的族中长辈,没一个是乔夫人那一房的。

于是林秀君不急着认亲也不用太防备乔夫人。

乔夫人本来每月都会至少来莲花庵上香一次,除了十一月莲花庵主动闭门谢客那一个月,这十二月过半了她才来,送上东西又表示歉意:“早想过来添一柱香,只是十一月时我身体不大好,现在好不容易能出门了,就着急惦记来莲花庵,庵里的师太们闭门一月,佛法上一定更进一步了。”

几十年的熟人了,玄清师太见乔夫人的确气色不大好,虽然施了一层脂粉但细看还是有点灰黑,就关心的询问:“夫人可是快过年太忙累着了,夫人也是当婆婆当祖母的有福人了,就让小辈练练手…”

玄清师太知dào

乔夫人不是那种掌权不肯放手的女人,所以才出言问一句,乔夫人果然不生气,疲劳的脸上还带出几分喜悦:“师太不知dào

,我大儿媳妇又诊出三个月的喜脉了,现在不能累着,去年嫁去江西的姑娘上个月也传回来喜讯,还有在江南分号的小儿子小儿媳妇今年也会回来过年…”

“那真是三喜临门,夫人更应该保重自己,不然让孩子们知dào

为了他们的喜事反而把夫人给累着了,心里肯定过意不去。”玄清师太贴心的劝慰。

乔夫人何尝不知dào

这个理,只是大儿媳妇有孕本身就够提心吊胆了,那才五岁的嫡长孙她这做祖母的不看紧了怎么行?女儿嫁得远又是头胎,娘家不但今年的礼物更得重还得再派几个有经验的嬤嬤护着,小儿子一家每三年回来一次,绝不能让孩子以为离得远父母对他就不关心了。

这喜事一下子来多了,也是很累人的。

乔夫人向来是要强的,习惯对人报喜不报忧,对玄清师太的好心安慰她也只笑笑:“不过就是最近几个月累一点儿而已,我也找了位老郎中看了,说没别的事,就是操劳过度阳气不足,气血运行不畅面色才不大好kàn

,现在正吃着桂附地黄丸已经身上轻快不少,不过面上没这么快就红润的…”

女人有几个甘心自己面容不佳的,尤其是对面还有别的女人做对比,乔夫人认识玄清师太几十年,知dào

这位庵主少说也是六十多快七十的真zhèng

年龄了,可看上去挺多四十多一点,这难道真是出家人脱离红尘俗事心静的缘故?

莲花庵就在人间还是繁华的城市边上,更别说往来的全都是红尘中人,玄清师太一听乔夫人叹息面色不好就联想起另一件俗事,于是试探着问:“别的女人或许会为面容不佳而发愁,但贫尼听说夫人的娘家乔氏正是以胭脂水粉出名的,而且乔家的胭脂水粉和别人家的不一样,里面加了养颜的秘方,夫人近水楼台还怕弄不到上好的脂粉,內外一起调养?”

“乔家?现在早不是当初的乔家了。”乔夫人说起自己娘家家族却满脸不屑。

“这是为何?”玄清师太猜乔夫人不屑的应该正是当权那一支,不可能是乔夫人的父兄子侄。

“师太出家人不用胭脂水粉所以不清楚,我首先只说一个情况,十五年前乔家店铺的一盒珍珠香粉,是一两粉一两黄金还供不应求,现在一盒珍珠粉一两纹银还铺上一堆卖不出去,师太猜猜是什么原因?”乔夫人先这样问道。

“这个…贫尼虽然是出家人,但莲花庵附近还有些庵产需yào

照顾,对生意上的事多少一知半解,依贫尼看,生意逐渐不好的原因不外两方面,一是做生意的人出了问题,另一个就是卖的东西不如从前了。”玄清师太说道。

乔夫人一笑:“师太果然世事洞明,我那娘家一族的乔家,祭祖享祖产的是大房、三房、五房、六房的后人,我父兄离得远,平日不享shòu

族里的分红,也不管乌七八糟的事。”

“乔老太爷不靠祖先余荫,全凭自己走南闯北创下了若大的家业,这更让人敬佩。”玄清师太称赞道。

的确,要靠族里那些人,她哪可能有丰厚的嫁妆进杨家,让公婆丈夫不敢怠慢她?乔夫人越感激自己父母就越觉得娘家其他族人凉薄,不过当年乔家大房还算可以的,爹爹也常对他们说,如果不是大房族长主持分家公道,他是不可能有本钱白手起家的。

“乔家原两代族长在的时候还行,我祖父父亲也受过照顾,也就是十三年前乔家大房绝了嗣,再换的人出了问题,乔家现在的店铺是三房他们经营的,但显然他们没得到乔家制脂粉的祖传方子,后面制出来的东西老主顾一闻就不对,就连我这个也姓乔的,早十几年不用他们的东西了。”乔夫人才不会送钱给三房,当初三房争族长的位置时也没给她父兄好处啊。

如果大家都和乔夫人一样了解这么多乔家的事,古夫人和顾小姐就不会以为乔家店铺的索笑香是最好的,她们要有心再寻别的,顾小姐就不会绝望得想自尽了。玄清师太想起这事在心里念了声佛,又继xù

问:“贫尼有师姐在古圣城的庵堂,所以听说乔家原族长的两个女儿先后都嫁到古圣城了?”

“是,第一个嫁的是嫡女,门当户对名正言顺,后一个却是一笔糊涂账。”到底是乔家女儿的丢面子的事,乔夫人不肯再说得细,“今天我过来求菩萨,一是希望大儿媳妇和女儿都能诞下麟儿母子平安,二是求小儿子一家一路平安顺利回家,师太说我求的这些是诵经还是求签呢?”

“求签主要是问个吉凶祸福,夫人现在最希望的是家人平安,还是在菩萨面前诵经上香吧。”玄清师太认真考lǜ

,乔夫人所求实在不少,万一签文上哪一点没写到…乔夫人可还在病中呢。

乔夫人也是这么想的,她所求这么多,总要圆满了才好,还是自己一件件的去求菩萨更显得心诚。

乔夫人虔诚的诵经,玄清师太陪了一会儿就亲自去找林秀君,林秀君自来莲花庵的头一天就专门拜托了她,说如果有乔家或林家的人来庵堂,请千万告sù

一声让她能躲个平安,并奉上不菲的香油钱。

受人之托当忠人之事,而林秀君的身份全莲花庵也只有玄清师太最清楚,所以还是当庵主的亲自去告sù



乔夫人也不是头回来了,林秀君平常想着不去前面佛堂就行了,不过听玄清师太重复乔夫人说的“第一个嫁的是嫡女,门当户对名正言顺,后一个却是一笔糊涂账”,这头一个自然指她生母乔玉兰,糊涂账是乔玉彤…难道乔家还有人怀疑她外祖父不是病死的?而且不管别的,至少乔夫人是瞧不上乔玉彤的。

如果乔家几房不合内里乱起来,说不定就会有人重提当年的事…林秀君盘算着拿出一盒香粉:“师太…刚才您说乔夫人施着脂粉也能看出面容灰黑,我这儿倒有一盒自己按祖传秘方制的珍珠粉,师太能否帮我交给乔夫人…”

因为这不是单纯的做好事,因为让出家人帮忙算计,林秀君脸有点红低头恳求。

玄清师太含笑接过依然不起眼的小木盒:“这有什么难的,乔夫人自己也说了她现在需yào

內外都调养,只遗憾乔家店铺卖的东西不正宗。”

林秀君便再谢过玄清师太的慈悲心。

乔夫人要求的事多,中午是在莲花庵用的斋饭,然后也不午休继xù

拜菩萨诵经,直到下午申时了才告一段落,打算休息一会儿就回家。

玄清师太这时候才拿出林秀君给的小木盒:“乔夫人对胭脂水粉可是行家,贫尼手里恰巧有一盒香粉,还请夫人帮忙给看一看。”

第三十三章 沾亲带故(下)

出家人是不施脂粉的,乔夫人看玄清师太居然拿出一盒香粉问她,一开始当然奇怪,不过再一想估计是别的女香客托玄清师太问的,于是接过看细看。

乔夫人先看盒子,虽然她父兄这一支乔家并不经营脂粉,但好歹同族许多人是靠这个吃饭的,对脂粉的好坏比一些不化妆就不敢出门的女人还要精通。

胭脂香粉一般是用纸盒装,乔家店铺的各种盒子全都是特订的,这不光是为个招牌,还是因为木盒本身带着木头的气味,容易与香粉味混合了,所以一看这木盒,乔夫人就觉得这香粉一定不是专业的人制的。

当着玄清师太的面,乔夫人不好意思露出轻视来,她先闻一闻木盒,还好,这木头是那种气味非常非常浅的,再打开盒盖,一股香粉独有的香气马上扑面而来。

“咦?”这一闻,乔夫人发xiàn

不寻常了,她平日用的香粉自然也是香味纯正芬芳的上等品,但这看着不起眼的木盒里的香气似乎更胜一筹,她迅速盖上盒盖开始算时间,一盏茶时间香味才逐渐散没了。

乔夫人再打开盒盖,用指甲挑了一点香粉放掌心里细观察,粉质细腻柔软爽滑,“师太,如果我没看错,这个是上品的珍珠香粉,虽然我说不上里面具体的配方,但只有当年我出嫁时,我娘亲重金在原乔家店铺买的那用白色茉莉花加珍珠磨制的珍珠香粉才可以比得上。”

原乔家店铺?那不就是林秀君外祖父开的店吗?看来林秀君的手艺已经比得上她祖先了,玄清师太又想到林秀君能预见未来,也不知dào

这样有本事的女孩的将来会如何?是像那些泄露天机的人一样…林秀君却说不出她能预知的天机,这是不是代表上天在保佑怜惜她?

“师太,我能否问一下,这香粉出自哪家店铺?”突然冒出来一个胜过现在乔家脂粉店的好东西,乔夫人当然得细问,要是店铺还小还没出名,她马上通知父兄去收购,并打出乔家正宗的招牌。

“不是什么店铺的,是我师姐在古圣城救了一个落水的女孩子,唯恐那女孩再被人害了,本着救人救到底的心,才送到我这里暂住,那女孩会做各种胭脂香粉,这就是她亲手做的。”玄清师太如此帮林秀君,一则自然是出家人的慈悲为怀救人救到底;二则她好奇林秀君为什么能预知未来,如果她和林秀君近一点,是不是也能参悟过去未来,立地成佛?

乔夫人不清楚玄清师太誓愿宏大,只以为闲话家常,古圣城这三个字也让她联想到一些人一些事:“那师太应该知dào

那个可怜的女孩姓什么,是哪家的人吧?”

“…这个…知dào

是知dào

,只是贫尼的师姐说她落水之事蹊跷,回不了家…”玄清师太自觉自己也没说谎,林秀君不见了林家的确没认真找过也没大办葬礼,堂堂唯一的嫡女没得悄无声息。

别人家的家事乔夫人也不愿意深追究,只是凡经商做大生意的都明白一个词叫“富贵险中求”,闻着手上盒子实在极好闻的香粉味,乔夫人还是开口:“师太说的那女孩如此可怜,我还真想见一见,就是帮不上忙给点财物也是一件善事…”先问一问,真是浑水她不趟不就行了。

“她不用夫人的钱财,她自己有,不过夫人这样善心也是缘分,就见一见吧,”玄清师太转身吩咐别的女尼,“去请君姑娘过来。”

“君姑娘?那女孩姓君吗?这姓可少见。”反正乔夫人想不起来哪个有钱人姓君的。

“她不姓君,只是为了避难才让人这样称呼,她原本姓林。”玄清师太说道。

林!?乔夫人心跳有点快了,古圣城首富不就姓林,最重yào

的是做脂粉的乔家先后有两个女儿嫁入林家,现在冒出个也会做脂粉的姓林的君姑娘,这君姑娘和首富林家…和乔家有什么关系吗?

庵堂的女尼很快就带回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可能心里先入为主了,乔夫人看林秀君那张稚气仍挡不住明艳的面容,总觉得实在是像一个人…

“是这位乔夫人想见你,乔夫人,这就是这盒珍珠粉的主人君姑娘,她原本姓林。”玄清师太为两边介shào



“见过乔夫人…”林秀君装扮不出众但礼数极标准,一看出身就不会差。

乔夫人忙伸手扶住:“君姑娘不用客气,刚才听玄清师太说君姑娘家乡是古圣城的,说起来古圣城也有我的同族姐妹在,君姑娘要信得过我就随便说一说,说不定我或者别的乔氏一族能帮上忙呢。”

“多谢夫人,其实秀君的生母和继母就是姓乔的,只是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我想乔家目前做主的族中长辈只怕不愿意管我的事。”乔夫人不知dào

林秀君的身份是因为玄清师太没说明,但林秀君不能知dào

装不知dào



“你生母和继母都姓乔?!”乔夫人惊讶的上下打量林秀君,“孩子,那我问你,乔氏玉兰是你什么人?”

“是我已故的生母。”林秀君没打算瞒着。

果然,乔夫人看林秀君的容貌就觉得和乔玉兰挺像,只是记忆中的乔家大房,别说嫡女了,就是庶女也绫罗绸缎珠围翠绕的,而现在这乔家大房的嫡孙女却一件半新不旧的素色家常衣裙,布巾系发,瞧着实在可怜。

“孩子,你要真是乔玉兰的女儿,那我们虽然不算近支,但也是沾亲带故了,论辈分你得喊我一声姨妈。”不知dào

林秀君到底惹了什么麻烦,乔夫人就只是就事论事,不敢表现得太亲近。

乔家要有好亲戚林秀君就不用避难在莲花庵了,她见乔夫人之前便不报什么孺慕之情,事实上乔夫人能一见她就联想到乔玉兰,已经算不错了。林秀君也没表现太亲近,恭敬的施礼:“秀君见过姨妈。”

“好孩子,你是叫林秀君吧?怎么一个人来的宝邑城?”既然认了亲,当姨妈的自然得关心一下了。

“是,我是叫林秀君,”林秀君轻声说道,“事实上我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半年多之前,我活得好好的,虽然生母和祖母先后过世,但继母一直是个慈爱心肠的,也就是今年六月的时候,继母娘家来了个姓丁的姐姐,家里就逐渐开始不平静了…”

林秀君讲了丁霜霜在林家的喧宾夺主,又讲了今年七月她和丁霜霜带着丫环婆子出来玩,她没说这正是她和妙清师太约好接走她的机会,只说“当时大家玩得热闹,我也不知dào

是谁在后面推了我一下,我就掉进水里…再醒来就是在白衣庵了,妙清师太那天正好上山采药,师太是认识我的,她见我醒了就打算通知林家,结果林家并没再找失踪的小姐,家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而且…家里还有一位林小姐,正是丁姐姐…”

“…师太觉得事不大对,于是让我暂住在莲花庵,等她再详细打听清楚了再说…”落水是本该十一月发生的,林秀君把这当离家的借口,别的说词则完全属实了,玄清师太正是发xiàn

林家千真万确没有能护住林秀君的人,才同意她出走计划的。

当年乔玉彤悔了原来的婚约嫁入林家,谢家与乔家翻脸成仇,乔夫人知dào

这事就觉得大房的老太爷肯定病糊涂了,庶女当后母就一定善待前房的儿女?天下后娘全一个样,除非乔玉彤永远生不出来!

因为本来两房就不近,乔玉彤嫁到林家后更是和宝邑城的娘家断了往来,乔夫人还就是今天听林秀君说了才得知乔玉彤居然没再给林家添个一男半女,林老爷也没有别的庶子女。

无子还没被休,乔玉彤也是个有手段的,不过乔夫人最惊讶林老爷居然还不追究林秀君的生死,那什么姓丁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林老爷真打算将万贯家财给姓丁的?

这些都只是家务事,只要不是林秀君惹着什么王公贵族或者闺誉有亏…当然看到林秀君才十四岁,乔夫人也不认为她会犯什么与闺誉有关的大错误。

“可怜的孩子…”乔夫人先擦眼泪,“我也是乔家嫁出的女儿了,现在乔氏族里当权的和我们这一房也不近,你在林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竟是一点儿也不知dào

…说起来你爹爹也应该通知乔家一声,你外祖父当年还说希望你生母的孩子能继承乔家他那一房呢。”

她爹爹最重视的是生儿子…林秀君早在梦境中看明白了,林老爷在女儿没了之后根本就没空伤心,他一边惦记盼望乔玉彤怀的一定是个儿子,一边往各小妾房里轮流钻,忙啊!

现在乔玉彤没有灵药肚子没动静,林秀君就猜她爹爹不知dào

会如何脚底生风的往各姨娘的院子进,更说不定她哪天回家就发xiàn

林家又多了好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前者还算了,后者实在是造孽。

为人子女是不能当众说父母不是的,林秀君听乔夫人这样说,只是呆呆装糊涂。

第三十四章 秘方秘方

乔夫人无论娘家还是婆家,与古圣城的林家都没有生意上的来往,只是这江东一省的首富连唯一的嫡女都护不住,如果林秀君说的完全属实,林家后宅这么乱,那这首富的本事就是传得夸张也该换别人来坐了…比如乔家或杨家。

“孩子,你既然来了宝邑城又遇上亲戚,姨妈就不会不管你,说起来如果我没记错,你亲娘在你非常小的时候就没了,你这制胭脂香粉的手艺…不会是你继母教你的吧?”乔夫人和乔家大房并不亲,要管大房的遗孤,林秀君必须有能让人帮忙的价值。

见面不到一顿饭的时间就忍不住问她的本事了,林秀君庆幸自己在梦境见过乔玉彤与乔家长辈讨价还价,对所谓德高望重的长辈们另一付嘴脸实在没少看,对亲戚早不报幻想了,现在见乔夫人最关心的是东西,她就马上回答:“我继母没教过我,事实上连她本人用的脂粉也全都是林家店里的,我小时候也曾好奇问过乔家的事,继母说乔家卖的脂粉和林家没什么区别,她嫁进林家相夫教子才是本分,所以原来乔家外祖父的店铺都让她送给族里的亲戚了,我那时候小,听了就信了,还是前两年,我听一位侍候过我祖母的姨娘说,我亲娘的嫁妆就锁在我绣楼后面,钥匙在爹爹手里…”

“难道你娘亲的嫁妆里有关于制作脂粉的秘方?”没等林秀君说完,乔夫人就忍不住问,当年发xiàn

乔家店铺卖的脂粉品质下降后,乔氏族人有点脑子的都能猜出三房他们手上并没有真zhèng

的秘方,只是因为林家卖的脂粉也是普通货色才没怀疑乔玉彤,结果却在乔玉兰的嫁妆里!?大房提前就防备万一了?

“是,我娘亲的嫁妆里有一个特别精致小巧的石磨,还有她自己写的一本手稿,原来我娘亲在娘家时就帮我外祖父制作胭脂香粉并加以改进,她把这些全记了下来,不过出嫁之后她就是林家的人了,乔家的秘方她没外传,我发xiàn

的时候手稿都受潮粘一起了,好几个方子看不清了…”林秀君当没看出乔夫人的急切,只声明她亲娘没拿娘家的宝贝倒贴夫家。

“…真是可惜…”乔夫人先惋惜秘方,看不清就等于失传了,那可是聚宝盆、摇钱树呢,不过将心比心,她又认为乔玉兰做得没错,林家已经是首富了,乔玉兰就是再拿出秘方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说不定丈夫多了钱又添几个小的,再说看现在乔玉兰唯一女儿的处境,人家不对婆家掏心挖肺完全是情理之中的。

“你娘亲真是守礼之人…”乔夫人也不好当林秀君面直说人家亲爹的确不配人家亲娘倾肠倒肚的,她又是略读几本薄书的商人之妇,想含蓄称赞一下用词却不大准。

林秀君听着倒是顺耳,可怜她就是在梦境里也没见到她和她亲娘乔玉兰母慈女孝的场情,现在也只能听别人夸乔玉兰从而幻想一下了。

“孩子,你亲娘的东西自然全都是留给你的,你是都带出来了吧?”乔夫人看似为林秀君着想的询问。

“姨妈忘了?我是落水被救的,当时身上不可能带着我娘亲的手稿的,”林秀君不会说自己事先就转移财物的真相,“不过那台研脂粉的专用小磨因为长时间不用而被我拿出去修,后来我托妙清师太拿回,现在倒在我这儿。”

杨家有钱,找能工巧匠现制研脂粉的小磨是非常容易的事,关键是那些千金难求的秘方,看看始终握在手上的粉盒,乔夫人又问:“君丫头,那这盒珍珠粉就是你按照你娘亲留下的秘方制的?”

林秀君点点头,有些怯生生的回答:“我不能在庵里住一辈子吧?可别的活我也不会,只有我娘亲写的脂粉的秘方我记在脑中了,可我就算能做出来也不知dào

与外面卖的比起来怎么样?所以让玄清师太帮我问一问懂行的人…”

所以玄清师太找上她了,乔夫人不肯放过送到面前的商机,对林秀君的态度更亲热几分:“君儿啊,香粉好不好是需yào

试用几天的,你的香粉气味色泽全没问题,现在只最后看它涂在肌肤上的效果了,你别着急,三、四天后姨妈来莲花庵再告sù

你,好不好?”

林秀君溫顺的应是,货物看效果再订价是理所当然的。

时间不早,乔夫人家里还有事必须回去了,临走前她又给了庵里五十两银子,指名道姓是为了林秀君:“我这表侄女劳烦师太多照顾一下。”

林秀君自然得推辞:“姨妈不用为君儿破费,我不缺钱的,我祖母母亲身边的老人虽然不在林家,但他们还是代管我祖母和母亲嫁妆里的庄子和店铺,这些钱只要我开口,他们就会送去白衣庵。”

乔玉彤居然掌握不了林秀君的财产?乔夫人对这个才十四岁的侄女又看了几眼,但仍坚持:“那是你的钱,这个是姨妈的一点心意,何况又不是塞你兜里,不许推辞,知dào

吗?”

是,乔夫人说了这是为林秀君多掏的香油钱,但林秀君还能替菩萨辞?她只能谢了又谢,送走今天刚认的姨妈。

“…君姑娘…”目送乔夫人的马车走远,回到庵堂的玄清师太便欲言又止。

“我知dào

…”乔夫人对她的亲情连一成都没有,那五十两银子是她手上脂粉秘方的前期订金,只是比一比梦境中那些一毛不拔,从乔玉彤手上敲走无数乔家财产的所谓亲戚,肯事先就出钱不欺哄她这孤女的乔夫人已经算难得了。

玄清师太陪着叹息:“真的不能完全避开乔家一族人?”

“我不会开店铺,怎么向官家报备还可以去衙门问询,但选哪条街店铺的比较好?雇员招几个?算活契算死契?店里该怎么布置?怎么招揽生意?更重yào

的是,今天乔夫人一闻就发xiàn

这珍珠粉和乔家原来正宗的一个样,她还是不经营脂粉的呢,我的店铺一旦开起来,同行的乔家肯定能注意到,他们到时候发xiàn

了我通知林家怎么办?我爹爹如果知dào

我手里有乔家的秘方却不告sù

他…我那继母则更会多心,我回林家日子怎么过?”

林秀君本来计划自己开店避开乔氏所有人的,她认为自己有本钱又有秘方还有绝世灵药红线果,只要做出货真价实的胭脂水粉,那店铺就是开在深山老林也会有许多人赶着给她送钱的。

可当她避过十一月的死劫开始在宝邑城选店铺时,才发xiàn

开店不是容易事,选店申请官方执照这些还好说,脂粉店是正当营生,有钱这些手续就不难办,关键在店员上了,林秀君没人教过她如何管家,更别说开店管店员了,她在林家见了不少阳奉阴违、还有偷拿她衣服首饰的下人,要是开店也遇上这样的人怎么办?

还有乔氏一族,那些人论起来全都是她的长辈,他们要接她“回家”只怕官府都不会管,真送她回林家还算好,就怕他们惦记秘方起了什么谋财害命的念头——乔玉彤不就为了利益连亲生父亲也给害了?

所以思来想去,林秀君又忆起梦境里林家虽然是江东首富,但丁霜霜介shào

了一位当朝新贵林老爷仍巴结得厉害,后来那男人成了新君林家取得皇商的资格,果然好多人主动送钱,连官老爷也上门巴结着。

做生意需yào

靠山,这是林秀君自己领悟出来的,而如果她的生意伙伴正好是姓乔的,她就有借口不理其他的乔氏族人了。

乔夫人正是乔氏一族的,姨妈和表侄女合伙做生意是人之常情,别的姓乔的还能和乔夫人抢亲戚?乔夫人的夫婿号称杨百万,肯定是生意能手,有杨家出面开店,林秀君也能跟着学不少窍门。

所以林秀君在知dào

莲花庵居然还有乔夫人这位信女后,就打算试着一见,只要乔夫人不是特别利欲熏心到了六亲不认的地步,她目前也不挑了。

林秀君在等待乔夫人试用珍珠粉并反复琢磨她找上乔夫人算不算与虎谋皮的时间里,顾家终于送走了在宝邑城会亲的连家一干人。

“行了,你看李夫人对你的态度就能放心了,她是满yì

你这未来儿媳妇的。”古夫人欢欢喜喜的拍拍自己女儿的手。

“…娘亲…”顾雪玉自然不好意思,不过这些天不得不近距离接触连家的人,还面对连氏没事找事的挑剔,倒也让她的胆子练大了一点。

“连家夫妻都是信义之人。”顾老爷也高兴,他早和连老爷讲了女儿的病治好的,现在的女儿从内到外也挑不出毛病来,他算对得起老友了。

“顾家两位少爷更是文采翩翩…”顾三少爷冲妹妹挤眉弄眼不算,还直接问出来,“妹妹你看怎么样?”

顾雪玉红了脸不便回答,便转移话题:“娘亲,我的香粉全用完了,再说我也该去莲花庵和玄清师太、林小姐说下这些天的情况…”

“应该的,正好快过年了,娘亲多准bèi

一些年货送庵里。”古夫人马上同意。

第三十五章 旧事揭秘

得人恩果千年记,顾家能让女儿堂堂正正的见人,莲花庵功德无量,顾家上下不敢当着连家的面提莲花庵,但连家一走他们必须去答谢的。

“之前当着连家有些事不好和大家说,其实我前天就收到古圣城同窗传来的消息,林家没了嫡女的事的确没外传,我那同窗也是打听了再打听,又正好有与他夫人相熟的女眷发xiàn

林家继室身边的那个小姐年龄与林家嫡女对不上,他再又问了林家店里的,白衣庵的…信在这里,你们看吧…”信就在顾老爷袖子里,他还是没敢告sù

妻儿,这信他和未来亲家一块看的,还做了不少分析。

顾雪玉忙接过信来和母亲兄长细看,信中除了文人的客套之外,大致内容和林秀君说得一样,林家的确丢个女儿还静悄悄的,乔玉彤把持后宅,对其稍有点了解的别家夫人都说乔玉彤是个有手段的,因为她们从没见乔玉彤带林秀君出门交际过,要知dào

大户人家就是庶女也该由嫡母带到各家露个面,好方便将来的婚配。

乔玉彤自己没孩子,其他的小妾就是能怀上也保不住,这情况大概只有男人们会归结于“天意”,或许“命中无子”,各家夫人哪个不多想?

顾老爷的同窗也是个君子,在调查到这些情况之后,不但在信里写了他夫人听到的猜测,还问顾老爷林家嫡女失踪突然冒出个丁家表小姐鹊巢鸠占,事有蹊跷只怕关系人命,他们外人没办法,但林家嫡女的外祖乔家不正是宝邑城的吗?实在应该通知一声让乔家去人去信去林家问个清楚。

因为调查林秀君的起因与自己女儿的隐疾有关,顾老爷没告sù

同窗林秀君现在就在宝邑城的莲花庵,他同窗不知详情还有君子的义愤在,何况顾老爷和连老爷更有她帮了顾雪玉的恩要还。

只是子女告父母是大不孝,乔家要有好亲戚林秀君也不会寄身庵堂,所以这事到底怎么办,还得问林秀君本人。

“老爷,我看要不然找个与林老爷熟悉的去试试口风,天下应该没那么糊涂的人吧?万贯家产就是不给亲生女儿也该从同族过继一子,哪有便宜一个姓丁的,尤其这姓丁的又不是什么正经亲戚。”信看完,古夫人先出主意。

顾老爷也是这样想:“夫人说得有理,林家也是一个家族,虽然不像你我两家门风清正,但族中也有长辈在,他们也不会同意wài

姓人继承的。”

林老爷可是江东首富呢,他要断了嗣族里能分不少,就算不说什么本族外姓,光是个利字,就足够林家族里长辈跳出来了。

顾三少爷也同意父母的意见,又突发奇想:“你们说那姓丁的姑娘不会是林老爷在外面生的女儿吧?所以才找个借口接回家?”如果是,那林老爷的做法就毫不奇怪了。

“真要是亲生的,找个失散多年现在寻回来了的理由还不容易,名正言顺让她姓林才防备得了族里挑剔,姓丁?那是继室姨娘的兄长的孙女,算起来还是奴婢一样,真亲生女儿何必这样委屈?”顾雪玉否定兄长的想法。

顾老爷和古夫人欣慰的互看一眼,女儿的思路越敏捷代表她的自卑心快消失了。

顾三少爷也只是顺口乱猜,被否定了也不生气,反而一拍脑袋:“说林家、乔家我差点儿忘了一件事,本来想连家走后我就想说的,结果一看信给忘了…”

顾三少爷边说边从怀中取出一本旧书:“几天前我和连家兄弟俩去逛书市,无意中发xiàn

这本宝邑城民间地方人物志,里面记载了乔家脂粉店在三十七前宝邑城大疫之后,有过的义举…”

“三十七前…”快五十的顾老爷想了想才忆起,“对,三十多年前宝邑城水患…是水患没错,水患之后有过疫情,不过当时你祖父祖母在外地做官,你曾祖父和曾祖母和我自然也在外地,听说家乡受灾还捐了不少财物,因为灾情结束挺快的,我是真不知dào

乔家也出了力…”

古夫人当时倒在宝邑城,不过年纪小又是富贵人家养在深闺,现在也是看了这人物志才回忆起来,而一细看不由得哎呀一声:“乔家当时的香粉居然这么贵!?普通的一盒就十两银子!?现在一盒才一两啊?”

“一两银子和十两银子绝不是一样的货,我猜现在林家小姐制的就是当年她太外公和外公卖的那种正宗的,别说十两,一百两也值!”顾雪玉是最有感受最有发言权的。

古夫人也不是心疼钱,顾古两家都不缺钱,上好的香粉关系女儿一辈子的幸福,她哪会舍不得那几个钱,几百两纹银又不会倾家荡产,她是不好意思:“按这上面的乔家脂粉价钱算,林小姐给你的索笑香有四盒吧?还有别的普通脂粉也好几盒,这些至少也值五、六百两银子,我那天接你不知dào

价钱,才给了人家一百两银子…”

不知dào

林秀君了不了解索笑香和别的脂粉曾有的价值,想她一个小女孩自身都难保,估计是不清楚当年事,但顾家古家清流门弟,既然知dào

了难道还故yì

欺哄小女孩?

所以第二天古夫人携女再去莲花庵,不但带了大包小包的年货,更一见林秀君就再拿出千两的银票:“君姑娘,上回来得匆忙没带够银两,多亏君姑娘赊给脂粉,我家玉儿才能体面的见人,这是补足上次的银子。”

自己手里出了多少脂粉,正在计划做生意的林秀君心中有本账,她每回给顾雪玉香粉都是用小秤事先称了斤两的,十四天两疗程共四盒,每盒一两,按一两索笑香十两黄金的价钱,差不多值四百两纹银,另外一盒胭脂是半两装,一盒香粉一两装,半两胭脂是纹银五两,一两香粉值纹银十两。

现在古夫人总共给了一千一百两银票,林秀君得推辞了:“太多了,夫人,我的香粉不用这些钱的!”

“君妹妹,你可能不了解乔家脂粉的真zhèng

价值,你看这本宝邑城的地方人物志,你做的胭脂香粉是非常值钱的。”顾雪玉把书都带来了。

林秀君真不清楚三十七前的事,梦里也没听谁提起,她好奇的接过那本地方人物志,果然上面有她太外祖父和外祖父的大名,上面记载洪水过后宝邑城开始闹瘟疫,唯独在乔家店铺买过避邪香的人家平安无事,当时的知府听闻乔家能制除恶气的药香,几次亲自登门为全城百姓希望乔家大量制作。

乔家父子先是推辞说药材难得,一下子制不了知府说的上百斤,知府则说需yào

多少药材可以例单子,本城没有从别城运,一切全由官府出面,乔家只要安心制香就可以了。

乔家父子起先还是推脱制香费时间,恐耽误控zhì

疫情,后来感于知府的一片为民之心,索性好事做到底,他们不但免费制了几百斤除恶气的香料,更往全城的井水里也散上乔家祖传的药粉。

据说当时全城都散发着清香,就是香料烧尽后香味也保留了数日之久,因为乔家行的是义举,知府大人还特意上奏朝廷,为乔家求得一块“仁商”的匾额。

本来以乔家如此上等的香料应该去角逐皇商的资格,知府大人也愿意保荐,但却让乔家父子推辞了,原因不明,写人物志的人也只是把乔家脂粉店其他胭脂水粉大概介shào

了一下,猜测是不是这价钱太高乔家怕宫中不高兴,毕竟皇家讲的是戒骄奢淫逸,宫中又无数女子,一盒香粉就纹银十两,皇宫中一天光脂粉一项的开支就得惊人了。

红线果…写地方人物志的人不知情,看地方人物志的人也不知情,唯有林秀君梦境中看到外祖父曾将一卷写满纸的薄纱藏在乔玉兰首饰盒的夹层里,并告sù

乔玉兰只有在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二年七月才能打开,并打开的前题是乔家他已经不在了。

外祖父是没有活到五百三十二年,可林秀君的亲娘也没有活到,只幸亏这首饰盒外表看上去已经是旧款了,乔玉兰过世之后便锁在库房,然后被林秀君找到知dào

了红线果的秘密。

乔老太爷并没提六十年前的红线果是怎么用完的,林秀君就常常惋惜要是红线果还留一点儿的果汁,外公和娘亲就可能都活下来了,乔家太外公和外公又不是不知dào

红线果起死回生的效果,为什么不留一点儿呢?

因为要救一城的人。

现在看了三十七年的旧事,林秀君终于得到了答案。

满城燃起加了红线果的药香,那得需yào

多少果汁,用完是理所当然的,乔家父子几番推辞的真zhèng

原因也正是舍不得,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同意并干脆无偿,因为这是活人无数的大善事。

但值得吗?

林秀君心里还有不忿,乔家子嗣本来就单薄,现在就剩下她一个,宝邑城的百姓根本不知dào

乔家付出的代价有多大?现在谁还会为三十七前的旧事还她个公道?而且如果按梦境里的,最后好处全让乔玉彤占了。

不,她能梦见未来,这算不算好处?

第三十六章 回家过年(上)

林秀君一直不明白乔家为什么不给自家人留点红线果,当然她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梦见未来避过死劫,而现在得知乔家曾有过的大善举,在庵堂看过许多佛经故事的林秀君悟了,可能正因为乔家行善有功德,她才能得上天梦中示警,好改变命运为外祖父报仇。

“君妹妹…”林秀君捧着书发怔的时间太久了点,久得让顾雪玉怕她想不开,不得不伸手轻推她。

“啊?”林秀君回过神,“这些事我从来不知dào

,谢谢古夫人,谢谢顾姐姐。”真的要谢的,让她领悟为什么自己能梦见未来。

“我们也是恰巧看到,对了君妹妹,你对乔家…你外祖家还有什么亲戚是比较正义的?我爹爹说如果乔家族人出面追问你的失踪,再让林家族人反对那个姓丁的女孩做林家的义女,说不定可以的,往私事上防止鹊巢鸠占,往公上则去官府上告,查你落水的真相。”顾雪玉把顾家商量的办法告sù

林秀君。

乔家能做主的族中长辈肯定不会出面的,他们当年就和乔玉彤交yì

好了,至于林家长辈…梦里因为乔玉彤生了儿子,丁霜霜这义女又成了新皇宠妃,他们巴结还来不及,怎么会一个夭折的女孩去伸张正义?

林秀君想着便摇头:“古夫人、顾姐姐,从小我外祖家就没谁和林家有来往,林家是有亲戚登门,可我继母说那些都是来要钱的,怕我年纪小被他们哄了,从不让我与他们多接触,现在我真想不出可以找谁…”

这女孩…她继母分明把她往傻子上养,古夫人母女互相看看,这亲母女自然知dào

哪有不让孩子见亲戚的,就算亲戚别有所图,也正好教孩子如何应付,不然孩子将来长大怎么嫁人去别人家当主妇?

“对了,我前几天在莲花庵遇上一位乔夫人,论辈分是我表姨妈,我拿我制的香粉给她看,她夸我制得和当年我外祖父卖得一样好,临走还留了五十两银子给玄清师太,让师太多照顾我。”林秀君欢喜的说道。

对她的高兴,顾雪玉却马上一盆冷水:“她要真把你当侄女,就该接你回她家,女性长辈又不须避男女之嫌。”

“玉儿…”古夫人无可奈何,她女儿聪明不缺见识不缺,可惜因为自身原因与外人接触得也不多,所以有时候未免心直口快了。

“君姑娘,你说的姨妈夫家姓什么,宝邑城的人我大概都认识…”古夫人也不会眼睁睁看林秀君被无良亲戚欺骗,但话得含蓄说。

林秀君是很喜欢顾雪玉的直言直语的,因为世人习惯话里有话是她在梦里才领悟的,见惯了林家的虚伪,她自然喜欢真实不累心的交往,何况顾雪玉是真为她好才这样明白提醒她的。

所以林秀君先对顾雪玉笑笑表示不介yì

她的话,才回答古夫人:“我姨妈夫家姓杨,杨百万…好像是有杨百万这个称号吧?”

杨百万,古夫人当然知dào

,宝邑城几乎都听过杨百万这外号,杨家那么有钱应该不会算计一个小女孩吧?不对,林秀君手上的脂粉秘方足够价值连城了,当年乔家一两香粉一两黄金,经商的人能放过!?

古夫人顿时警惕了,她想提醒一下林秀君别向乔夫人说太多关于香粉秘方的事,结果还没来得及说,玄清师太就把乔夫人带进禅房了。

“姨妈?”林秀君也想不到乔夫人会今天来,她庆幸刚和古夫人母女说了乔夫人,不然还没解释就来个乔家亲戚,古夫人她们该以为她不实在了。

“君儿,”乔夫人一见林秀君就比上回还亲热,不过看见古夫人母女她就不认识了,“这两位…”

“这位古夫人,这位顾姐姐,她们也是莲花庵虔诚的信众。”林秀君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自然大半是装天真,但她是不会装过头把顾雪玉的隐疾说出来。

古夫人在旁看乔夫人对林秀君的亲热,就怕林秀君不懂世事将给顾雪玉索笑香的事说出来——乔夫人也是乔氏一族,还能不清楚索笑香真zhèng

是治什么的?好在林秀君在这事上还是明白人。

古夫人微笑着与乔夫人见礼:“妾身古氏也是宝邑城本地人,正好我家老爷休假回家乡,莲花庵是妾身自小便常来的地方,所以带小女过来祈福,恰巧遇上了君姑娘,小女极喜欢君姑娘做的脂粉,我们正想让君姑娘帮忙做小女明年嫁妆用的全部脂粉呢。”

古氏?宝邑城古姓是出名的书香门第,清流世家,乔夫人自然也听说过,她夫君杨百万的不少生意就与古家有关,至于古夫人她倒是头回见,不过古家外嫁的女儿在今年回来的…那不是要调到京城升官的顾家吗?

地位正往上的人家,乔夫人自然笑脸相迎:“原来是古夫人,那可是宝邑城的名门,不知dào

古夫人与江东总督的古氏夫人怎么称呼?”

“那是我堂姐。”有总督夫人当堂姐,古夫人也没有如何洋洋得yì

,姐妹嫁得好不如自己嫁得好,她的丈夫儿子已足够优秀,无须扯上亲戚狐假虎威。

古夫人的自持看在乔夫人眼里让她更不敢怠慢:“哎呀,我说怎么看夫人眼熟,原来是和总督夫人是姐妹,我曾听总督夫人提起,她闺中姐妹最出众的一个嫁在江北了,应该就是夫人你吧?”

“古家闺中比我出众的姐妹多得多,女红诗书我从不敢称第一,只是随夫婿去江北的的确只有我…”古夫人对乔夫人的印象随着说话好感上升了一些。

林秀君旁观着两位夫人客套,听乔夫人套出古夫人夫君要高升至京城刑部,在翰林院的两个儿子可能外放实缺,小儿子今科解元明年中举板上钉钉,女儿订亲的连家也是官家身份,未来女婿明年科举希望也非常大。

古夫人也套出杨家不少事,比如杨家的店铺数十遍布江东江南,经营的从酒店、钱庄到粮食布匹,简直什么赚钱就干什么买卖,不愧杨百万之称,然而最重yào

的却是杨家和别的官老爷无非是礼尚往来,经商的巴结做官的,真zhèng

的靠山却是没有。

林秀君旁听着十分佩服,怎么把自己想知dào

的打听清楚,又不让人觉得冒犯反而越聊越亲切,她就没有这种应酬客套的本事,她一定要旁观好好学习。

乔夫人客套着套出不少,便认为古夫人母女身为官眷不懂商机,她们喜欢林秀君做的脂粉是从顾客的角度,不过难得这官夫人官小姐就在面前,关系牵上了绝不能轻易断!

古夫人母女都是因为林秀君的脂粉才喜欢她,乔夫人更看重脂粉能带来的商机,所以也绝不会冷落了林秀君,在与古夫人客套了一段落之后,再面向林秀君态度简直不像姨妈像亲妈了:“能得古夫人顾小姐称赞,是我们君儿的荣幸,不过也不是我这个当姨妈*的偏心自家人,君儿做的脂粉的确比外面乔家店里买的强多了,就拿她送我的珍珠粉来说,那千真万确是上等品!”

所以乔夫人快过年了还特意来莲花庵,林秀君明白这绝对是因为珍珠粉而不是她们沾亲带故,她低着头听着乔夫人的赞美也不答话。

没谁知dào

这个十四岁的女孩对世态人情早看透了,顾雪玉只怕林秀君少不更事上了乔夫人的当,难道不是吗?乔夫人口口声声君儿如何招人疼爱,这么喜欢又是正经亲戚,她怎么不提接林秀君回家过年?

乔夫人不是连家李夫人,也不是连氏,顾雪玉对她一文钱的顾忌都没有,看乔夫人夸来夸去全是虚的,她就干脆开口直接问:“乔夫人想必是知dào

君妹妹落水的事吧?身为君妹妹的姨妈,夫人自然应当找上林家为君妹妹讨个公道吧?”

“理所当然,我已经去信给林家了,因为不敢说君儿现在莲花庵,我信上只是问候林家并关心下我的侄女,看林家用什么言语回答再想对策。”乔夫人居然这样回答。

不光是古夫人母女,连林秀君都一怔,她们只认为乔夫人惦记脂粉的秘方,还真想不到乔夫人会关心林秀君本人。

这有什么…乔夫人端起茶盏,生意人嘛,哪能一有利可图就忘了警惕,不了解生意伙伴的底细怎么行?给人骗了怎么办?再说多了解一些,讨价还价时候不是更有底?

顾雪玉再聪明也是养在闺阁的千金,她可不懂商人有商人的戒心,只听说乔夫人居然主动要为林秀君出头做主,便觉得这是个好亲戚:“君妹妹你听到了吗?你姨妈要去信,林家就必须给乔家一个交代,你的事有希望了。”

“……”真有希望了?林秀君还是茫茫然,林家要说她只是意wài

落水的,不关丁霜霜的事怎么办?林家的丫环婆子全听乔玉彤的,谁会出来为没发生的事做证?就算退几步真让人相信她落水与丁霜霜有关,逐走丁霜霜还有乔玉彤呢,难道她还要在乔玉彤眼底下讨生活!?

第三十七章 回家过年(下)

“君妹妹你不高兴吗?”顾雪玉听乔夫人愿意为林秀君出头挺高兴的,但看林秀君却是茫茫然有些傻乎乎的样子。

“我…我也不知dào

自己是怎么落水的,是不是与丁姐姐有关,我继母说丁姐姐是大好人,让我多多亲近她,我要抄经书吃素,穿的衣服也是旧的,我听我身边的丫环水花说,我继母把我的份例食材和衣物全给丁姐姐了,我们林家对丁姐姐这么好,她能害我吗?”林秀君茫然着问在场的夫人小姐们。

哪有嫡出小姐吃素穿旧,却省下份例银子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的道理,就是穷人家也没有亏着自己女儿养别人的,那个乔玉彤果然是后娘!

“君丫头,你还小不明白,那姓丁的女子见着你家的富贵又想长长久久的享shòu

这一些,恶念是很容易产生的。”乔夫人也姓乔,不能当古夫人母女面说乔家女人心肠不好,只能针对姓丁的。

乔玉彤再不好也是林秀君父亲的正妻,占了这个身份,别人实在不好明白的告sù

林秀君“你继母对她的远房亲戚比对你都好,这点就是不慈了。”

但乔玉彤真不是好人,怎么能让林秀君自觉不吃亏呢?顾雪玉灵机一动想了个办法:“母亲,乔夫人,我和君妹妹一见如故,所以想请她去我们家过年,行吗?”

古夫人一怔,这可是她们来之前没说的,但一想女儿也没什么女伴,又看看一边的乔夫人,她马上同意,不过话得绕着说:“你这孩子,想一出是一出的,你以为我不喜欢君儿?可人家姨妈在这儿呢,君儿自然得和自己姨妈回家过年了。”

乔夫人更没想到这官家顾小姐会这么喜欢林秀君,去顾家当然是好事,代表她这个当姨妈的可以借着看侄女的名义常去顾家走动,不过古夫人的话未免让她脸红,姨妈当然应该接侄女回自己家过年。

“古夫人,顾小姐,难得你们如此看重君儿,我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家里还真是不方便君儿去住,你看君儿的表姐去年已经嫁到外地,她两个表哥又是壮年,更…咳,我家老爷才又收了个丫头,才十六…”这种荒唐事平常乔夫人只当没看见,今天说出来着实不好意思,她其实也想和林秀君多亲近,不说亲戚关系就是那秘方她也在意啊,但家里这情况好意思招待亲戚?

林秀君和顾雪玉旁听着都羞得低下头,古夫人也同情乔夫人,商人是有钱,但商人妻妾成群不讲操守,难怪读书人不愿意与商人结亲家。

“乔夫人有难处就算了,正好我家玉儿与君姑娘投缘,就让君姑娘去我家给玉儿做伴。”古夫人说到底也是心疼自家女儿,顾雪玉小时候被表姐妹笑过身上有味,这让她不愿意再去外祖母家,也让她从此拒绝女伴,今天难得她和林秀君亲近,正好练习一下她与外人接触,免得将来嫁进连家却在应酬上唯唯诺诺让夫家不满yì



不过更主要的还是林秀君会做正宗的索笑香,顾雪玉的婚期订在明年科举之后,也就是五月份,那时候天气逐渐开始热上了,顾家都担心盛夏顾雪玉的隐疾会复发,有林秀君到时候及时提供索笑香,顾雪玉才有勇气上花轿。

没谁去问林秀君自己的意见,这事就被决定了,林秀君心里倒也谈不上不高兴,她知dào

顾雪玉主要是好心,再说顾老爷正准bèi

往刑部任职,顾小姐又是才女,她住进顾家就可以旁敲侧击让顾雪玉教她律法,找出能对付乔玉彤的办法。

说到底,她们每个人都是为了自身利益。

林秀君这边因为利益,彼此相处都是满yì

的,她本来以为今年会在庵堂冷清清的过年,结果尘世到底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快过年了,有家的都匆匆往家返盼团圆,这点就是身份最尊贵的人家也不会例外。

楚天云已经接到三封自己母后的亲笔家信,催着他一定要回家过年,这八月十五不在家过节,难道除夕也敢在不家?别说皇子了,寻常人家的孩子也不会啊?

“第四封,父皇的亲笔!”三皇子楚天南扬扬手上明黄耀眼的信笺,掀帘边进营帐边说话。

楚天云正乖乖坐在椅子上喝汤药,望见自己三皇兄手中可以称之为圣旨的信件,无可奈何的大大叹气:“我不是很努力往回赶吗?而且为了安全还和三皇兄一块,父皇母后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心疼你啊…”三皇子都忍不住嫉妒呢,他十五岁开始随军出战,十七岁有了自己的肃字军,到现在十九岁,那是一年有十一个月不在宫里的,就没见父皇母后也这么惦记他这个嫡亲儿子的。

“我活了十四年,难得出来玩一次…”楚天云快哭出来的答道,他一方面是委屈,一方面是药苦的,果然药就是药,喝多少次也不会习惯。

“你还的确是出来玩…”想到这个弟弟“玩”出来的一堆麻烦,三皇子就没好气,不过嘴上埋怨他还是顺手把离自己更近的装蜜饯的小碟子递到弟弟面前。

楚天云迅速拿了块冰糖杨梅含嘴里,等嘴里的药苦味变成甜中带了点淡淡的酸,他才无辜的问:“我就是出来玩的啊,出宫前不就说明了,不过我还帮你忙了,大忙呢!”他带上邀功的讨好的笑。

三皇子更没好气:“帮忙?!我看你是嫌我不够忙!江北差点儿就全乱了你到底清不清楚?我从边关马不停蹄跑回来给你收拾乱摊子!你以为我在边关是去玩的吗?”

“怎么是我弄的乱摊子,”楚天云是绝不承认的,“钦差不是我让人给软禁的,谢张两将军争权夺利也不是我让他们争的,至于李老头中风更与我无关,太医证明那是他为老不自尊,那么一把年轻还收了四、五个丫头…”

“可是那个于郎中,你敢说和你无关?”三皇子板着脸,之前他忙江北忙边关没空,现在总算忙清可以回家过年了,他也该和这不省心的弟弟秋后算账了。

“于昊,我本来是好心让他给李老头看病的,郎中嘛,越老才越让人信任啊,所以于昊才弄白头发和白胡子的,谁会想到李老头的孙女会没事扯人家胡子…他们后来怎样也不是我能干涉的…”楚天云推了个干净,至于李绣金是先看上于昊才带于昊进侯府的,这先后顺序他认为就没必要说了。

皇家出美人,楚天云是美少年,三皇子楚天南是美青年,不过与弟弟稍微有些不同的是,三皇子长得比较像其父广顺帝,面容英气勃勃,严肃起来极有上位者的威慑力量。

只是这种力量对楚天云丝毫不起作用,面对楚天云最像皇后的那双清澈的眸子,楚天南和其父皇一样没有抵抗力,语气下意识就软了:“什么都与你无关,有本事你当着父皇也这样说…”

“说就说,江北早就从底子里乱了…”不然楚天云能只用一个小小郎中就搅得江北翻天覆地?

“…让你说,不是让你胡说…”说着不管三皇子还得提醒弟弟,说江北早乱了不就等于说他们父皇治国安邦有缺吗?

他哪里说错了?知dào

自己是怎么死的,楚天云对自己父皇早不盲目崇拜了,儿女教不好女婿选得更糟,做一家之长都不合格!

“听到没有,见了父皇别乱说话,不然母后和我也保不了你!”看楚天云不以为然的态度,三皇子还得为他担心,这是他一母同胞的幼弟,他当然得护住了。

“三皇兄,”这回换楚天云讨好的端起蜜饯递上,“那你教我怎么说好不好,这国事上本来我就不懂…”

三皇子轻轻推开碟子,他不吃这种小孩子的东西,但很认真的帮弟弟考lǜ

面圣的说词,没办法,江北闹出这么大的事,父皇不可能不追究,“靖远侯自身不持教孙女无方,还管辖不了下属,让他背责一点儿也不冤,你就说你是去江北玩的,反正出事时你已经离开了,幸亏你离得早…”

想起江北的将士连钦差都敢软禁,对他这个来调停的皇子一开始也不尊重,三皇子真不敢想象这个自幼体弱多病的弟弟要是落在那些大逆不道的手上会是什么样子。

料到要乱他自然早避开了,楚天云才不会傻到都知dào

李绣金要于昊带她私奔,靖远侯府一定会大乱还为了看戏留下来,有些热闹是不能旁观的。

“…那个李老头还想把他孙女塞给你…”楚天云一点儿为靖远侯开脱的念头也没有,还更添把火。

和人私奔的女子…受正统皇室教育的三皇子绝对看不上李绣金,事实上听到这女人他就反胃,当下就冷哼:“靖远侯中风倒是他命大…”

的确,为了安抚数万的李家军,朝廷对戎马一生的老侯爷还得以荣养为主,幸好李老侯爷现在连说话都不能,养就养着吧。

第三十八章 天家骨肉(上)

升平王朝的当今天子广顺帝,今年四十有七,他一共有五个儿子四个女儿,其中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和四公主全是卫皇后所出,帝后的恩爱程度光看儿女的数量就能猜测了。

三皇子和五皇子回京的消息是公开的,当父母的因为辈分不能亲自出城去接,派出的代表是与两位皇子一母同胞的大皇子。

有着两个相貌出众的嫡亲弟弟,大皇子楚天焱自然也是个美青年,他的容貌也偏似自己母后,所以看起来温文尔雅、风采翩翩。

大皇子知dào

自己长得好,看他宫里那些爱慕他的女人的视线总会让他心里安慰,可出门见他的弟弟们…战马上英姿焕发着战袍的三皇子,他的视线会忍不住羡叹,一样是父皇母后的嫡亲儿子,他为什么不从小好武还被师父夸有天赋呢?

“大皇兄…”五皇子楚天云从马车下来,笑吟吟从大皇子招手。

看到这个可爱精致如玉娃娃的最小弟弟,大皇子不由得回他一个笑脸再开口:“父皇说你们回来就先去御书房,他有话问你们。”

“哦…”楚天云拖长音应着,明显胆怯了。

大皇子却觉得他完全没有必要害pà

,三皇子是父皇最依重的儿子,五皇子是母后最宠溺的小儿子,他们其实都比自己强。

“三皇兄,五皇弟,你们回来了。”进了宫里,在皇后的坤宁宫与皇上御书房前的同一路口处,鹅黄宫装少女已经等在那里了。

“无忧皇妹。”

“无忧皇姐…”

这位十七岁的公主正是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嫡亲妹妹,五皇子的嫡亲姐姐,她的名字是几个公主中最特别的,与兄弟一样排字,叫楚天珍,赐号无忧公主。

无忧公主的相貌比较像她的亲祖母,曾经宠冠后*宫艳压三千佳丽的先帝贵妃,她一笑起来,是没有男人能拒绝她的。

“大皇兄,三皇兄,母后让我带五皇弟去坤宁宫见她,五皇兄离京半年,母后可是日夜牵挂…”无忧公主说着上前去拉楚天云。

就算是亲兄弟,对这张娇媚的脸庞大皇子也没有抵抗力,忙点头同意:“那快去吧,别让母后久等了…”

“五皇弟,母后刚才都差点儿出来迎你呢…”见楚天云站着不动,无忧公主就伸手去牵他的手。

楚天云突然退后两步,冲坤宁宫的方向跪倒,磕了两个头才又抬头:“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忧了,只是劳驾皇姐先去告sù

母后一声,我要先去见了父皇再去见母后。”

“五皇弟!?”无忧公主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直到楚天云磕完头说完话才回过神伸手搀他起来,“是母后让你去见她的,父皇那边母后自然会去说…”母后拦着五皇弟自然是为他好,她觉得自己这弟弟在犯傻。

“可是父皇让大皇兄带三皇兄和我去御书房的,我先和皇姐走了,大皇兄怎么向父皇回禀?”楚天云看向大皇子。

大皇子一怔,然后非常感动,五皇弟如此为他着想,真不枉他从小便最偏疼这个弟弟。

“是母后让你先去坤宁宫的,父皇怎么会怪大皇兄,再说你闯了这么大的祸,还敢去见父皇!?”无忧公主着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把弟弟领回去,母后会认为她办事不利吧?

楚天云吃惊了,还带着茫然不解:“皇姐说什么?我闯了什么祸?”

“还有什么,江北的事啊!”无忧公主理所当然的答道,伸手再去拉他,“你快和我回母**中,你放心,母后会护着你的…”她可都是在为这个弟弟。

楚天云再次躲开她的手,这回他缩到了三皇子身后,伸手拉住三皇子的衣衫,用快哭出来的语气求助:“三皇兄…”

三皇兄迅速就护住这个最年幼的弟弟,对自己的妹妹不满的询问:“无忧我问你,谁说的五皇弟和江北的事有关?父皇吗?”

几个嫡亲兄弟姐妹们,三皇子和无忧公主是最不亲近的,因为无忧公主不喜欢习武之人,小时候她本来去给要出征的三皇兄助威,结果练兵场杀声一片把她吓回来了,你说好好的皇子弹琴赋诗作画多么风雅,和那些字都识不了一本书的武夫们混在一起,气质都变得粗野了。

但有无忧两字当封号的公主,是绝不会给别人脸色看的,她觉得三皇子语气不好果然失了皇子的风度,那自己绝不能受影响失了公主的仪态,扶了扶发上的金钗,她慢语轻声:“三皇兄不要着急,有母后在,父皇是不会怪五皇弟…”

“我是问你,谁说江北的事和五皇弟有关?”三皇子不耐烦的打断她,这么着急的事她还有心思慢吞吞的,虽说女孩子是该文静,但也得用对地方啊。

“五皇弟闯下大祸,母后日夜牵挂…”无忧公主必须完成自己的任务。

“五皇弟什么也没做,我们去和父皇说!”三皇子拉着弟弟的手往御书房走,再和这个妹妹绕圈子下去,他不急死也得气死!

“哎…”无忧公主不敢拦,三皇兄身上杀气好重果然是莽夫!“大皇兄…”她只能向一直温文尔雅的大哥求助。

大皇子有心无胆:“无忧皇妹…要不你先去见母后,我奉父皇的圣旨出城接人,现在接来人自然得去复旨…”他不能在任何小事上再让父皇失望,老实说,还是五皇弟更体谅他这个大哥。

大皇子是看到妹妹可怜兮兮的着人怜,但他也没时间多安慰,急匆匆往御书房赶,到的时候正好里面的太监出来说圣上宣见。

四十多岁的广顺帝保养得十分好,头发全黑眼神清亮,有着艳压群芳的生母的他自然有一付好样貌,又穿戴象征至尊的龙袍,精神焕发的往龙书案前一坐,就是进来的是天天见面的亲儿子,也下意识马上拜倒。

“儿臣见过父皇。”

“嗯,平身。”广顺帝的语气极温和。

于是大皇子松口气先起身,三皇子也站了起来,只有五皇子楚天云可怜兮兮,带着快哭出来的表情跪着不动。

楚天云就跪在三皇子身边,这见弟弟不起来,三皇子站起来的身子也又跪了下去。

“这是怎么啦?”广顺帝觉得奇怪,尤其是小儿子的样子,“五皇儿可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来,到父皇这儿来…”

广顺帝从龙椅站起来,亲自去前面伸手要扶自己最心疼的小儿子。

“父皇…”楚天云就跪着扑上去抱大腿,语气哽咽,“儿臣不知dào

自己闯了什么祸,但惹父母担忧就是不孝,还请父皇责罚!”

“闯祸?”广顺帝更不明白,“难道五皇儿你回来的路上遇上什么事了?”怎么暗卫没一个向他这个当皇帝的汇报的?他看向另两个儿子。

三皇子跪在弟弟旁边,但这种小孩子撒娇的举止,自问已经是大人的他可做不出来,见父皇望向他,便无辜的答道:“儿臣也是刚回来什么都不知dào

,只是无忧皇妹刚才说五皇弟在江北闯了大祸,把五皇弟吓着了…”

无忧?广顺帝想不到最温柔贴心的女儿会这样说,他再看向大儿子,本来就站着不安的大皇子忙跪下来:“儿臣也不知dào

皇妹为什么会这样说?”之前没来得及细琢磨,现在大皇子还是觉得奇怪,为什么皇妹说五皇弟去江北闯了大祸,他怎么一点儿也不知dào

,再说五皇弟向来很乖,能闯什么祸?

不会皇妹真把江北内乱的责任全归在五皇弟身上了吧?三皇子皱起眉头,虽然他也说过五皇弟弄个郎中把江北搅乱给他添麻烦,但这能算大祸吗?李家军不服上命是因为靖远侯有不臣之心,关五皇弟什么事?

三皇子心里猜测没说出来,他离京数月刚回来的确啥事都不清楚,而皇宫本来就是“是非只因多开口”的地方。

没谁提醒,广顺帝就更猜不出来无忧公主话里的意思,明明两个全是很乖的孩子啊,无忧又是姐姐,她吓唬弟弟干什么?

低头看抱着他发抖的小儿子,广顺帝自然先安慰的拍拍这个:“五皇儿别怕,你没有闯什么祸,父皇不会怪你的。”

“父皇最好了。”楚天云马上就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偏里面还存了点泪花,波光粼粼更动人。

广顺帝和卫皇后五个嫡亲儿女,唯有最小的这个儿子眼睛最像他母后,广顺帝当初选卫皇后为妻,就是最迷那双眼睛,而楚天云眉毛鼻子偏像广顺帝,那也是广顺帝最满yì

自己的长相,因为很像广顺帝的父皇。

这样什么都是最满yì

的一张可怜小脸泪中带笑崇拜得看着你,当父亲的极容易生出孺子牛的情怀,何况这当父亲的还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没什么做不到的,“回来就好好歇歇,没什么需yào

害pà

的,凡事都有父皇为你做主。”

“嗯!”楚天云终于站起来,但又有疑虑,“那皇姐为什么说儿臣闯祸了,是不是宫里谁对她乱说话?”

“这个…”

第三十九章 天家骨肉(中)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两枚平安符。)

广顺帝生母是极得宠的先帝贵妃,偏先帝皇后又无子,先帝皇后又是个极聪明的女子,喜先帝之喜,将当时还是小皇子的广顺帝养在了自己宫中。

广顺帝的生母也是个极聪明的人,她知dào

皇后的娘家有不少人才,自己娘家却人丁单薄,皇后身子不好是为皇帝当初挡过毒箭,这先帝后是真zhèng

的夫妻情深,无子也不会发生废后的事,而她被男人看中的不过是一张脸。

有生母和嫡母同心,广顺帝很幸运很轻松的打败别的兄弟登上龙椅,不过这轻而易举的后果是让他对后*宫争宠的残酷手段认识不足。

广顺帝很顺利的当上皇帝,很顺利的娶了自己喜欢的女子,很顺利的坐拥三千佳丽,天下又太平,他自然也认为自己的后*宫也一片和谐。

结果就在卫皇后怀他们夫妻的第五个孩子的时候,那时候因为皇后身子重打理不了內宫,结果广顺帝一个新宠的妃嫔居然趁乱害皇后,皇后因此早产,才七个月的五皇子当时生下来时连哭都没力qì

,太医好几次说救不活。

因为这个教xùn

,广顺帝明白对小妾是不能太宠的,他是皇帝,对一个卑贱之人太好会让那人没了脑子生出妄念,他永远是皇帝,皇宫里又永远不缺妄图攀龙附凤并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是不是有人对他心地善良的公主造谣生事,又要害他可怜的五皇儿,或者目标仍是母仪天下的那把凤椅?

广顺帝想多了在御书房就待不住了:“走,看看你们母后去…”这样的大事自然得知会皇后。

不过出了御书房没到坤宁宫,广顺帝就遇上了卫皇后还带着无忧公主,步行往这边过来。

帝后的感情是极好的,所以御书房离坤宁宫的距离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就能走到,这方便圣上处理完国事后能很快去见皇后,也方便卫皇后散着步顺便就到御书房这儿迎一下皇帝。

广顺帝也是步行的,他正好在路上顺便问一问楚天云在外面都干什么了,儿行千里担忧的可不只做母亲的。

楚天云身边的护卫全都是从御林军中抽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真zhèng

听命的还是当今皇帝,瞒不过干脆不瞒,楚天云老老实实讲他一路从出京到江东,连在宁山遇上劫匪他也全说了。

“你身为皇子,哪能不带侍卫一个人上山?”五皇子差点儿遇险是件大事,楚天云手下的早将密信报上去了,广顺帝当时看信就吓了一跳,想着小儿子回来一定得训斥他,结果接着江北乱了他注意力自然跟过去,今天不是楚天云自己提,他还就忘了。

忘了也会有想起来的时候,楚天云倒觉得现在说出来时间正好:“儿臣…儿臣选的是八月十五,黄昏时分人都回家过节了,谁知dào

山上还有劫匪…”

“多危险,你是皇子,必须时刻警惕…”广顺帝心有余悸。

“是,儿臣其实之前一直不离侍卫的,只是那天走在山下,看天上云朵自由自在,山中又那么宽广,偏儿臣身边一群人围着,还一个个长得都比儿臣高,所以…突然…就想自己单独走走…”楚天云轻声解释。

“你啊,”广顺帝好气又好笑,这真是小孩子的思维方式,不过也让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那时候不也嫌前后左右一堆人寸步不离烦得很,于是趁午休偷溜,自己在御花园洋洋得yì

,却不知dào

母后和母妃发xiàn

他不见全吓哭了…

“下回不可离开侍卫,这事也不许再和你母后说…”广顺帝能理解男孩子想自由一会儿的心理,又怕吓到皇后。

“儿臣遵旨。”楚天云这才放松,母后不用告sù

才好,不然他以后就别想再有自己的单独空间了。

楚天云是刚答yīng

了,那边就远远看到卫皇后和无忧公主过来这方向。

“别让你母后担心,也不用告sù

你皇姐。”广顺帝还不放心的又吩咐一句,才带着几个儿子迎上自己的发妻。

卫皇后今年也四十有五了,保养得再好也不是当年广顺帝初见娇嫩如花的十五岁少女,不过上天对美人仍然厚爱,现在的卫皇后雍容华贵完全配得上她母仪天下的身份,最重yào

的是她那双秋水双眸无论经过怎么的岁月变迁也依然清澈如年少,这让广顺帝自觉对妻子的爱意从没减少。

“臣妾见过圣上…”在离广顺帝还有六尺远的距离卫皇后便一丝不苟的拜倒,皇后娘娘不愧是原礼部尚书的千金,从不恃宠而骄,这在宫内宫外,朝中上下向来有口皆碑。

“皇后快请起…”广顺帝上前亲自去扶。

“谢皇上…”卫皇后口中称谢,视线却没分给自己这皇帝丈夫一点半点,她两个儿子全在今天回家了,一个向来体弱一个出门是去上战场,她能不牵肠挂肚?

广顺帝看见了也不介yì

,爱妻的一片慈母之心,身为慈父加仁君的当然完全理解。

“儿臣见过母后…”

三皇子楚天南和五皇子楚天云在卫皇后向广顺帝行完礼之后,便向自己母后拜倒。

“快快起来…”卫皇后忙一手一个扶起来,然后怎么也看不够。

“皇后,回宫慢慢看,你放心,这两个小子朕下旨让他们全留下,从今年到明年,一定让你看够了。”广顺帝笑道。

“臣妾多谢皇上!”卫皇后欣喜的谢恩,小儿子出门玩还好说,三儿子上战场才是最令人提心吊胆的。

“母后…”一回坤宁宫身边全都是自己人了,楚天云就扑进卫皇后怀里撒娇。

“快让母后好好kàn

看,外面哪有宫里好,你偏要出去,看看,这都瘦了…”卫皇后心疼的上下打量小儿子。

不可能瘦,他吃了红线果只能更结实了,但这事父母亲人也不能如实相告,楚天云只能继xù

撒娇:“总待在家里闷得慌,外面有好多没见过的,对了,儿臣带礼物回来了的,足足装了五辆马车,现在大概还在宫门处,一会儿我给你们分礼物,有些东西我保证你们都不认识!”

宫里什么没有,卫皇后欣慰小儿子的孝心,更心疼小儿子的安危:“母后听说了江北出事时你正好在,那些乱臣贼子吓着你了吧?靖远李侯爷有没有难为你?”

楚天云正想追查谁要害他呢,当下可怜兮兮的反问:“母后,刚才皇姐说儿臣在江北闯下大祸,可儿臣不知dào

自己闯了什么祸,父皇也不知dào

…”

“无忧!?”卫皇后不敢置信的看向来最温柔懂事的女儿,“你说你五皇弟闯祸?”她不信亲姐姐会害亲弟弟,可楚天云也不会诬告亲姐姐,何况他是当无忧面说的。

“是的。”无忧轻轻点头,“儿臣担心五皇弟惹父皇动怒,但现在看来父皇并没有责怪五皇弟的意思,母后也大可放心了。”她笑得释然。

卫皇后哪能放心,她小心的先看一下广顺帝,见广顺帝也是一脸不解,才皱眉问女儿:“你说你五皇弟在江北闯祸,这种话是听谁说的?”她是不相信自己女儿会害自己儿子。

“不是父皇告sù

母后的吗?”无忧公主却这样回答。

帝后吃惊得面面相觑,这回广顺帝先开口问了:“无忧你是不是记错了?朕什么时候和你母后说过这样的话?”他也不认为女儿是故yì

的——谁会傻到当着皇帝皇后的面栽赃他们?

“儿臣不敢撒谎!”宫里长大的孩子当然知dào

向父母说谎还有个欺君之罪的大帽子,“儿臣记得很清楚,十月的时候父皇收到江北的消息,然后亲口告sù

母后,五皇弟弄了个假郎中进靖远侯府,所以后来靖远侯中风不就是五皇弟害得…”

“父皇!母后!”楚天云马上跪倒,边哭边声明,“儿臣没有害人,那郎中是真的,儿臣还送了根超过一百年的人参给靖远侯呢!”

“乖,别哭了,你身子不好不能哭的!母后和父皇都信你!”卫皇后吓得忙去搂着哄小儿子,这孩子是早产的,太医说他这一生都不能伤神伤心耗心血的!

“父皇,母后,靖远侯会中风是因为他一把年纪还沉迷女色,才会掏空了身子,这结论是父皇派去江北的太医诊断的,而之前江北驻军请了许多名医也都得了同样的结论,这证明靖远侯病倒与五皇弟完全无关!”三皇子也跪下来解释,的确于昊是楚天云派去的,的确于昊拐走李绣金才气倒了靖远侯,但李老头要不是自己整空自己的身子,他能一气就倒?

“三皇兄…”无忧公主羞得去掩面,什么女色的…这话怎么能当未出阁的妹妹说?

“父皇,母后,你们听见了,太医可以给儿臣作证!”楚天云才不管什么话会淑女不宜听呢,他只惋惜自己今年是十四岁不是四岁,不然他绝对会在地上打滚讨个公道。

“当然不是五皇儿的错!不哭啊…”靖远侯的死活关卫皇后什么事?她只要自己的儿子好好的。

江北驻军连钦差都敢软禁,靖远侯的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广顺帝觉得他中风更好,又怎么会怪自己的小儿子:“有太医可以证明,自然赖不到皇儿身上。”

第四十章 天家骨肉(下)

楚天云曾梦见自己死得很屈,所以有幸重活一回,他的心胸不是变得宽大而是更窄了,这辈子他立誓绝不会再吃哑巴亏的!

“父皇,母后,”楚天云得为自己喊冤,“儿臣之前与江北靖远侯无冤无仇,怎么会去害他,儿臣冤枉!”

“是,这事当然与你无关,你父皇不是下结论了吗?”卫皇后生怕这向来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哭伤了。

是,如果不是有红线果去了他与生带来的胎毒,他现在生气就只能将自己气倒,然后父母只担心他的病,这件事却草草了之,他根本没力qì

为自己讨个公道,并让父皇母后逐渐认识他们的女儿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皇姐为什么口口声声是我害得靖远侯,还说是父皇对母后说的,她这样言之凿凿的要传了出去,江北靖远侯的死忠要是真信了,儿臣就等着死士来暗杀吧!”楚天云表明他不是在无理取闹。

帝后都是一凛,本来儿女间发生的小误会,当父母的自然是小事化了和稀泥,但这件事五皇子说得有道理,这已经不是家事而是国事了,那江北靖远侯的军队号称李家军,可见根本没把朝廷放在心里,谁能保证他们不迁怒皇子,甚至认为这事就是朝廷幕后主谋?

意识事情的严重性,广顺帝不得不薄责一下向来温柔善解人意的嫡女了:“无忧,父皇还记得很清楚,当初朕跟你母后说你五皇弟派了一个郎中进侯府,但并没有说那郎中是去害靖远侯的,你是怎么就想到靖远侯中风是你五皇弟害的?”

“父皇!”无忧公主马上跪下泣不成声,她从没被父皇这样责备过,也从小就自信自己仪容完美是诸皇室女儿之表率,现在莫名其妙的挨责,自然无比委屈。

“无忧想必是听错了…”见女儿哭了,卫皇后自然也心疼。

“父皇也不是在责怪你,只是这么大的事你实在该多想想再开口。”广顺帝对女儿其实比对儿子更宽容,他这样说已经是不怪女儿,在他看来女儿一直是懂事不让父母费心的,不然也不会赐下“无忧”这封号,今天不过是误会,无忧怎么会害亲弟弟呢。

但这种被责怪的解决方式无忧公主无法接受,她明明就是听父皇亲口说五皇弟弄了个假郎中进侯府,父皇现在怎么就不承认了?还有她明明是为了五皇弟好,为什么大家却异口同声怪她!?

从小活在称赞中的无忧公主无法接受被冤屈,她跪着仍低声哭着。

“还跪着干什么,你父皇不怪你了。”卫皇后心疼女儿,示意宫女赶快扶公主起身。

结果宫女扶不动,无忧公主跪着不肯起来,她也不开口为自己分辩,只低头垂泪。

“无忧?”广顺帝有点不悦了,难道她还认为做父皇的冤枉了她?

“父皇息怒…”本来已经起身依在卫皇后怀里的楚天云又跪了下来,“儿臣想,皇姐一定还是坚持认为江北的事就是儿臣闯得祸…”

楚天云说着侧头看一眼一边跪着的无忧公主,这让大家的视线也跟过去,只见无忧公主仍低头垂泪,显然默认楚天云的话,她就是觉得委屈,就是认为楚天云闯祸了。

这下卫皇后也不由得皱眉,她倒不会以为小女儿会故yì

害小儿子,只觉得小女儿未免任性了些。

“儿臣知dào

,皇姐一定不会故yì

认定自己弟弟闯祸,可能还是因为了解得少,只言片语下了结论,所以误会了,所以儿臣还是现在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一遍吧。”楚天云不认为自己的计划有破绽,当然,这是对理智的人而言,有种潜意识把兄弟姐妹全当敌人的人,他就是效法佛经割肉饲鹰也感动不了她。

“快快起来,一家人何必跪着说话…”卫皇后最心疼小儿子,你说风尘仆仆的回来应该好好歇一歇的,怎么就…

“是…”楚天云老老实实站起来,坐在卫皇后身边开始详细讲他的江北之行,“儿臣是行至江东和江北交界的一个叫做南丰的小县城,在那里的一个小医馆遇上于昊的,于昊当时就白发白须扮成一个老者坐诊,是青木细心发xiàn

他中气足目光亮不像个老头,才揭穿他,本来以为他这打扮是图谋不轨,结果这个年青人只是怀才不遇,他空有一身祖传的好医术,只惜世人偏信老郎中,他为了不饿死才扮成老人…”

“但这就是在骗人的…”一边被宫女扶起来的无忧公主忍不住开口,身为皇子怎么能和骗子在一起?“你应该马上把他送交官府。”

“我以为皇姐会同情他呢,记得咱们读佛经故事,皇姐对里面的盗贼、暴徒十分同情,怎么不可怜于昊呢?毕竟他一没杀人二没放火,只是把自己变老了,而且凭他的医术还救了不少人呢!”楚天云疑惑的看向无忧公主。

“那是…”无忧公主支吾了一下便理直气壮,“可是他骗人闺女!”这绝对是恶行吧!

“我刚遇上于昊是在江东,靖远侯家里什么样谁清楚,”楚天云无辜的摊摊手,“我当时让于昊诊了脉,他居然不用问就能说我身体不好是胎里带的病,他开的方子青木也说不错,我服用了几帖感觉也好一些了…”

“他能根治你的病!?那于昊现在哪里?!”卫皇后急切的追问。

“根治是不容易,不过按方子调养至少每年可以少生几次病,所以儿臣就带于昊同行,想让青木继xù

试试他,如果他的确有真才实学,可以让他拜师哪位太医,将来也好为天下苍生效力,谁知dào

就在我们到江北的头一天,于昊独自上山采药,却救了一个也独自上山玩的少女,那少女还很凶,一开始威胁于昊让她马上便行走自如,但天下哪有如此神奇的医术,于昊明确表示这伤养上几天才能活动,没伤到骨头已经是万幸,结果那少女一生气就扯他胡子,然后就把假胡子扯下来了…”

在宫里生活的人,连看的戏文也得规规矩矩的,哪曾听过这样有趣的故事,无忧公主本来认为这种男女之情的故事她该回避的,但父皇母后不是都没开口吗?她就当自己也疏忽了。

“于昊事后和儿臣说,那少女看他是个年青人居然没怪他,只是让他送她回家,这是伤患又是女流,把人一个扔深山等于杀人,于昊也不是不知dào

男女得避嫌,但他看那少女虽然没盘着头,可衣饰华丽,又主动开口让一个年青男子送她,还以为她是什么特殊地方的…结果送人送到靖远侯府,他是吓了一大跳…”楚天云继xù

讲。

在场的人全听说过于昊带李绣金私奔的事,但这两人怎么认识的是今天才了解,世人对女子总是更苛责些,听到被于昊误认为是不正经出身的女子竟然是侯府千金,就觉得这李绣金实在不成体统,难怪日后会做出私奔的丑事。

楚天云也不会同情李绣金,他收于昊当手下时还千真万确没想着用于昊去对付李绣金,一个被男人骗了半辈子还执迷不悟的傻女人有什么好防备的?五皇子重视的是靖远侯别头脑发热把李家军给了不该给的人。

“于昊吓坏了,偏李小姐还威胁他必须留下来,说如果他敢走就告sù

李老侯爷他其实是年轻人并对她不规矩,让他把命留下来,于昊这人胆子不大,一吓就稀里糊涂应了,后来才找到机会出来见青木,送信问儿臣怎么办?儿臣一听也犯了难,你说告sù

靖远侯于昊是儿臣的人,李老侯爷会不会怀疑于昊是儿臣有意安排他接近李小姐的?”楚天云苦恼着。

“怎么会,靖远侯应该感激你的手下救他的孙女,五皇弟你想多了,你当初要是如实说,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了。”无忧公主真就是这么想的。

“皇妹忘了于昊吗?如果五皇弟如实说了于昊是个年青男人,那你是要靖远侯杀了于昊还是把孙女嫁给于昊?”三皇子本来不想开口的,毕竟这事后来真zhèng

辛苦善后的是他,他也埋怨过五皇弟把事情玩大了,但前提他一直认为楚天云是无心的,一切发展阴差阳错,但无忧公主却一再咬定楚天云闯祸,有这么当姐姐的吗?

“…这…”无忧公主自负心地善良,自然说不出杀于昊的话,可她也知dào

,于昊的身份配不上侯府千金,不然两人后来也不用私奔了,“当初你不留下于昊不就什么也不会发生了?”她还是埋怨楚天云。

于昊能起这么大作用,楚天云事先也想不到,他还以为李绣金命定的是“那个人”,所以被“那个人”忽冷忽热的哄骗,始乱终弃的对待依然痴心不改,结果换个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于昊她照贴不误,这女的…楚天云两世为人也理解不了。

“反正儿臣不想于昊死,于是送了根几百年的人参,想着只要于昊治好了靖远侯自然一切好说,谁知dào

靖远侯身体刚好一点就忙着寻花问柳,李小姐又赌气她爷爷要给她找个比她还小的奶奶,拉于昊跑了,我又不能在靖远侯府命令李老侯爷别讨小,要看住孙女!”楚天云一口气说完,脸色也变了。

第四十一章 固执己见

谁家快过年了骨肉团圆都是大喜事,偏这天下第一的家庭,做父母的日夜牵挂的两个儿子回来了,结果当天欢天喜地没有,团圆饭也没吃成。

五皇子楚天云详细解释了他去江北,与江北后来乱成一团完全只是巧合,但无忧公主楚天珍还是坚持如果不是楚天云把于昊也带去江北,李绣金就不会私奔,李老侯爷就不会中风,所以,还是楚天云闯祸。

气得楚天云回了自己寝宫说累了倒头躺下,卫皇后不放心过来看,果然已经开始发烧了。

小儿子是当娘的心头肉,刚回来就病了卫皇后心里当然不好受,于是责怪了女儿几句,结果无忧公主哭归哭,也着急心疼弟弟,但她就是不认为自己错了。

“你!你这当姐姐的是头脑发昏了!?你一口咬定是你弟弟闯祸你能得什么好!?江北的事当地那些文官都纷纷往外调,你倒好,把你嫡亲的弟弟往麻烦里面推?!你弟弟身子不好你不是不知dào

,再说就算他活蹦乱跳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怎么说让无忧公主低头去哄哄楚天云她就是不依,惹得卫皇后终于拍了桌子。

“可如果不是五皇弟非带那个于昊去江北,哪里能发生后来的事,那于昊是个骗子,五皇弟何等身份怎能与骗子为伍?”无忧公主一直坚信这是起因。

楚天云早解释了,那是因为于昊的医术,无忧公主却怎么只看到于昊假扮老郎中?再说年轻年老很重yào

吗?重yào

的是他医术货真价实,难道无忧公主不是最关心她五皇弟的健康状况?

卫皇后不至于一下子把亲生女儿往坏处想,但见女儿坚持不认错,她免不了赌气问:“那么按你的意思,江北的事全怪你五皇弟?难道你让你父皇去治你五皇弟的罪!?”

无忧公主没听出来这是气话,她很认真的想了想才回答:“母后放心,五皇弟才十四岁,就算有错也是他年少无知,父皇不会重罚的,我们也可以为五皇弟求情…”

“……”卫皇后终于能体会楚天云被气倒的心情了,她半晌说不出来话,好半天才无可奈何的摆摆手,没力qì

勉强开口,“你回去吧…”她不想再说了,至少今天没力qì

说了。

“儿臣告退…”无忧公主认为这是因为卫皇后被她说服,所以很轻松的行礼,礼仪标准而完美。

卫皇后却没空像从前那样欣赏,她依在美人榻上,只觉得胸口堵得疼。

皇后娘娘训斥自己的亲生女儿自然事先就清场了,只她们母女两人,就是无忧公主走了之后,外面的宫女太监未听到传唤也不敢主动进来。

卫皇后头疼胸口也疼,但她理智和慈母之心还在,知dào

不能这个时候叫人进来看她了这样子,如果让别人看到无忧公主不但气病嫡亲弟弟,还把亲娘也气倒了,她以后在宫里可就“出名”了。

卫皇后咬牙坚持不宣太医,她相信无忧只是一时脑子糊涂,想想无忧平时的女红,想想无忧精通的琴棋书画,想想无忧完美的仪容……

她的女儿是好的,今天不过特别了一点,改天再耐心点,再详细点说明其中的利害关系,无忧就会明白了,也是,养在深宫的公主单纯点并不奇怪。

卫皇后自己安慰自己,毕竟女儿不过是今天一点儿小错,平时的言行还是可圈可点的,当亲娘的哪能太计较?这样宽慰着总算觉得好多了,打算叫外面守着的宫女太监进来,她得梳洗一下再去面君,为自己女儿说好话——皇上可不是只有一个公主。

“娘娘…”没等卫皇后开口唤人,外面她心腹的大宫女绿柳先出声了,声音还有点着急。

没大事宫女不会叫她的,卫皇后眉头一跳,首先以为是五皇子的病情反复了,忙开口:“进来吧…”

“娘娘,无忧公主去了御书房向皇上为五皇子求情…皇上龙颜震怒摔了个杯子…让公主就跪在御书房反省…”这么大的事,绿柳不敢支吾拖时间禀告,但她说话时也不敢抬头,心里更不明白向来表现完美的公主今天是怎么啦?

“……”卫皇后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幸亏她本来就坐在榻上才没倒,有心真赌气不管,又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女儿,末了无可奈何,“…去御书房…”

听说广顺帝发脾气之后就去了乾清宫继xù

批奏折,但卫皇后还是先去御书房看无忧公主,她得先劝女儿认错,只要无忧公主主动服软,皇帝也不会对自小受宠的女儿生气多久。

因为无忧公主向来得宠,今天的一点意wài

也不至于让宫人一下子势利眼,皇上摔得茶杯早扫干净了,无忧公主被罚跪,她的宫女嬷嬷们当然得陪着跪了一地。

卫皇后进来的时候,无忧公主边跪着边轻泣,她今天已经换了好几个地方哭了好几回,没时间补妆更没时间敷眼睛,现在容颜憔悴眼睛也红肿。

卫皇后一看这样的女儿,满腔怒火变成了怜惜。

“母后!”无忧公主看到卫皇后进来,又希冀又着急,“母后!父皇一听女儿为五皇弟求情便龙颜大怒,他一定是不肯原谅五皇弟,怎么办?”

“………”卫皇后拂袖转身,她不管了!

宫里今天是注定热闹,虽然热闹的原因是宫里上上下下之前没想到的,后*宫三千,惊讶的有之,怕被迁怒的有之,幸灾乐祸的更有之,最多的还是莫名其妙想打听出详情的。

今天五皇子和三皇子回来,这在宫里不是秘密,皇上还让大皇子去城外迎接的,五皇子是帝后最受宠的幼子,三皇子是帝后最重视的儿子,这两人赶着快过年了回来,宫里会热闹起来大家心中早有数。

至于五皇子一回来便病倒,大家也不惊讶,皇后娘娘怀五皇子时为什么早产,在宫里早不是秘密,可以说,五皇子要是三天两头不生病,宫里上下才会惊讶呢。

但为什么这回惹怒龙颜的却是无忧公主!是无忧公主不是别的公主!是那个京城贵女典范的无忧公主!?

是不是弄错了!?无论与无忧公主关系好坏的,在听到这惹火广顺帝的罪魁祸首居然是无忧公主的时候,第一个念头都是“是不是弄错了!?”

可是,无忧公主从御书房出来时是明显哭过了,宫里这么大这么多双眼睛,她往自己的无忧宫走,一路上再回避也免不了有亲眼目睹的。

消息基本属实,宫里想看热闹和想落井下石的不在少数,但却打听不出再详细具体的,因为帝后都不许下面人乱说话。

这证明无忧公主惹出来的并不算什么大乱子,她没有失去皇帝的宠爱,有心趁此运作的人不得不暂时再潜入底下等待另一个机会。

不知dào

的人不敢动,知dào

的人表现各不同。

首先广顺帝,这是位对女儿比对男子更宽容的父亲,今天龙颜大怒不光是因为无忧公主非认为五皇子有错,还因为五皇子背后有皇室,真要说五皇子闯祸不会让人认为是他这个皇帝授意除去靖远侯的?让别的地方将领知dào

也学着乱怎么办?

广顺帝气无忧公主不顾大局,但他是个很善于自我安慰的人,他生气了就安慰自己,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更幸亏无忧不是儿子,糊涂就糊涂吧,将来给她找个懂事机灵的驸马不就行了。

卫皇后才是真zhèng

焦头烂额的那一个,她说的口干舌燥了,无忧却听不明白还不认错,她气得慌却不敢向广顺帝抱怨女儿,只怕女儿失去父皇的欢心。

再说几个儿子,大皇子生性懦弱向来少机智,一见父母妹妹弟弟闹起来就忙躲进自己宫中不出现,卫皇后是气他关键时候指不上,但也不敢硬拉他面圣,免得广顺帝再多厌了她一个儿子。

三皇子有自己的肃字军,有实打实的战功,连广顺帝对这个儿子说话都会客气几分,他倒是帮母后去劝妹妹,结果三句话没说完他就也气得砸了茶杯,“她要是我的部下我早给她三十军棍了!”楚天南指着妹妹手都在抖。

“武夫果然粗鲁!”无忧公主才气呢,摔杯子就摔吧,你看父皇杯子摔地毯上自然有宫人收拾,她这三皇兄偏把杯子摔绣凳上,而凳子上放着她马上就要完成的绣品,她好不容易学的新绣法,准bèi

过年穿的锦袍!

卫皇后只能把三皇子先拉走,免得他们兄妹再翻脸了。

至于五皇子楚天云,平常他和无忧公主姐弟感情最好了,但现在他就是被姐姐气病的,卫皇后哪敢去烦他?

儿女就是债!卫皇后想到民间这俗话感慨万千,而感慨完了她还要为儿女费尽心血,眼看快过年了,你说皇家这气氛怎么过年?

卫皇后最后不得不想到她的二皇子,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去烦这个儿子的,但思来想去还是只有这个儿子出面,不论皇帝还是公主都会让上几分的…

“来啊,摆驾普济寺…”

第四十二章 舍子佛门

儿女就是债!

卫皇后对别的儿女都能当面念叨这句话,唯有对二皇子楚天然不行,她不能说,广顺帝也不能说。

十九年前,广顺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先帝承和帝带太子和别的皇子上皇家普济寺祈福,结果三次抽签签文全都是大凶,方丈了明大师参悟天机,说将要有凶煞降世毁灭楚氏王朝,楚氏子嗣无一能幸免。

“下月初二将会白昼如夜,再下月会有洪水泛滥…”了明大师一下子说了连续十个月的异象,十个月正是孕育一个新生命的过程,可这个孩子出生之后二十年内天下会太平,二十年后此子开始飞黄腾达,乃至改朝换代,从此天下兵连祸结,血流成河。

说出这天机的瞬间,了明大师就一下老了二十岁,这样的异状让承和帝不得不信,于是他问,能不能再详细推测出那凶煞会生在谁家,干脆就不让其出生,或者杀于襁褓之中,为天下免祸。

了明大师却叹息,如杀一人能保苍生,他情愿坠入阿鼻地狱也会动手,可惜所谓命定的劫数就是,你杀了凶煞,凶煞还会再投胎,血腥更重。

大师最后说,唯一的一个办法是在楚氏王朝中选一个孩子出家,在佛前为家族为天下求一线生机。

这是逆天求生,所以了明方丈说完便圆寂了,只遗留一串木制佛珠,说谁让佛珠发光谁便是那与佛有缘的。

承和帝的子孙总共超过二十个了,光太子当时就有四个儿子,所以要找一个小孩出家为楚氏家族祈福免祸,当皇帝的没有什么舍不得,他只担心那木制的佛珠能发光吗?要是发不了光他是不是得把兄弟王爷的孩子也拉来试一试?

结果根本不用费劲折腾,太子的嫡次子,将近三岁的楚天然小手一握上佛珠,本来木质黯然的佛珠刹那间金光淡淡流转。

承和帝还怕是巧合,可再换别人,哪怕是皇帝和太子握住佛珠,木头也不发光。

天意啊!承和帝挺高兴,一是江山从此安全了,二是他对别的儿子有交代了——别再说什么父皇偏心,因为好美色才立周贵妃的儿子为太子,这谁让你们不如太子,能给朕生个为社稷入佛门的好孙子?

承和帝安心了,广顺帝和卫皇后心里却不舒服,他们的次子才断奶啊!不到三岁的奶娃娃就离了亲生爹娘,从此一生茹素,这是穷人家养不起孩子才干的事吧!

广顺帝还是太子的时候,是不敢拒绝自己父皇的命令的,他知dào

自己要说舍不得,肯定父皇就换别的愿意“大义牺牲”的兄弟当继承人了。

幸亏承和帝事后不到一年便驾崩了,这倒不是广顺帝诅咒或者动了手脚,承和帝之所以去普济寺问楚氏皇族的未来,正是因为他自我感觉时日无多了。

新君继位,趁着各地王爷带子孙上京道贺,广顺帝便让这些楚氏后人也去握一握佛珠,想找出能代替他儿子出家的,当然结果仍然遗憾,佛珠只在楚天然手上生光。

其实依着卫皇后,就不要管什么发不发光了,从某个王爷不受宠的庶子中选一个出家,只要抬举庶子的生母和他别的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会有很多地位低下的女人心甘情愿的送上儿子搏前程,何必让皇帝皇后的嫡亲儿子去受苦?

广顺帝是听进卫皇后的话,但当时只有五岁的二皇子楚天然…不,该称之为了然小和尚,了然小和尚劝皇帝打消这念头,他说他出家是为楚氏家族为天下苍生,佛珠偏在他手上亮了这是天意,随便选人换了他不就是欺瞒上天吗?

天怒佛嗔,楚氏家族那一线生机谁来给?

想着佛珠的确只在了然小和尚手上才发光,广顺帝思前想后还是不敢拿江山冒险,只能委屈这个儿子了。

“了然见过皇后娘娘。”

当今皇后的凤驾来普济寺,自然满寺有地位的僧人全部出迎,站在老方丈了空大师左侧的年青僧人正是卫皇后的嫡亲骨肉。

冬季白天的阳光真好,照得一群僧人的光头闪闪发光,其中最刺眼的自然是自己儿子的,卫皇后每回看了都得强忍着才不掉泪。

僧人原也是俗人,骨肉亲情大家都理解,了空方丈行过必须行的正式礼数后,就带别的僧人退下,只留了然大师与卫皇后说话。

因为俗家身份太特殊了,今年不过二十二岁的了然大师却是七十多岁的了空方丈的师弟,是寺里辈分最高的一代,有自己单独的一个院落,还有两个本来是小太监,但也随他出家成小沙弥的侍候。

这样的条件在僧侣中绝对是优待了,但在卫皇后心里依然是委屈到了极点,难道不是吗?别说宫里的四皇子住的寝宫就比整个普济寺还大,就是一般王爷家的庶子,身边也不会只有两个人侍候啊?

卫皇后每回来普济寺就不见个笑模样,幸好了然虽年轻但佛心坚定,心念众生皆苦小僧也苦,苦海无边要有颗平常心,自己不能渡苦海如何去普度他人?

“娘娘来普济寺有什么事吗?”了然大师先开口,他知dào

自己的亲生父母都觉得没让他享shòu

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是当父母的对不起他,但表示愧疚的方式却男女有别,广顺帝是常来普济寺吃斋谈禅,让别人明白他仍在帝心,卫皇后眼睁睁看这次子受苦却无能为力,母仪天下又有什么用?所以她躲着。

能让卫皇后主动来普济寺找他,一定是宫里有别的连皇后也无可奈何的事得让他拿主意,算算昨天正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回家的日子,大师心中了然。

“昨日你三皇弟和五皇弟回来,江北的事你也了解一些吧?你五皇弟昨天特地解释了…”卫皇后先说了楚天云关于于昊与江北之乱的巧合,同时她本人转述就反复强调是巧合,楚天云没闯祸。

“正是,江北之乱绝非一人之力,靖远侯才是在江北经营十几年的真zhèng

主人,他如果教导部下忠心为社稷,谁又会在他一倒下就开始不安分,至于靖远侯本人会中风,他那么大年纪还沉迷女色…自己都不重视自己身子,还能怨谁?”了然大师虽然没有像楚天云那样遗传了卫皇后那么明澈动人的双眸,但其实他才是几个皇子中长得最好kàn

的那一个,尤其是微笑的时候,让人如沐春风。

其实光凭了然的外貌他就很适合成为一代高僧——他说什么都会有人信,哪怕说日从西升,天上掉金子。

卫皇后也是因为信任这个儿子才会有难事就来找他,现在听了然说的完全合她心思,更是连连点头,不过后来还是叹息:“要是无忧也和你一样多好…”

无忧公主?了然垂目转动手上的碧玉佛珠,他其实更喜欢当年了明方丈遗留的木制佛珠,只是卫皇后一见那串佛珠就如见到夺子仇敌,为人子不能尽孝至少也别刺激亲生母亲了,他是每见卫皇后之前就会换一串佛珠。

卫皇后今天没见那串改变她次子一生命运的佛珠心情也没多好,她苦恼自己的无忧一向不惹父母费心,怎么昨天就像变了一个人?她甚至怀疑无忧公主是不是中邪了?

“皇宫虽然不是佛门,但有帝后的运势坐镇,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的。”听说是无忧公主惹事了,了然倒不像别人那么吃惊,他只保证无忧公主不是中邪。

“平常无忧是很懂事的…”卫皇后也不是非乐意自己亲生女儿中邪,但无忧公主忽然的不正常总该有个合理的解释吧?

“平常?”了然却挑眉笑笑,“请问娘娘,公主平常也有求过您的事的?”

“是的,那些宫人都知dào

无忧心软,所以一有事就通过无忧来求情,无忧这孩子又不会拒绝人家…”所以这回卫皇后才会吃惊,对底下人都心软的无忧公主为什么坚持弟弟有错?她不知dào

这样的罪名弟弟背不起吗?

“那无忧公主平常所求的大概是些什么事呢?”了然耐心温和的细问。

“不过一些小事,比如有宫女家乡受灾想提前支取下月的银钱,有宫女家人生病想请假出宫看看…”这些情理之中的事卫皇后也不会难为人。

“既然娘娘对无忧公主有求必应,那为什么这回不也赞同她,站她这一边干脆说五皇子就是在江北闯祸了?”了然始终面带微笑。

“这怎么能呢?!”卫皇后本能的张口便拒绝,“这不一样!”

“但对无忧公主而言,是一样的,如果小僧没记错,从小到现在她就没被皇上皇后拒绝过任何事吧?这样长大的她怎么会认识到自己也会犯错误?”了然依旧语气温和的分析。

这世上哪有不会犯错的人,皇帝也不敢自认完美无缺啊!卫皇后张张口只觉得了然这番话匪夷所思,但她想到昨天御书房的情况,广顺帝明明是生无忧的气,结果无忧公主一见卫皇后开口就是“父皇在气五皇弟”,这如果不是的那就是不认为有错的是自己了。

第四十三章 佛渡有缘(上)

卫皇后实在不愿意相信自己完美无瑕的公主其实是个脑子一根筋连有没有错都不自觉的傻丫头,但如果不是这原因,还是无忧公主有心害楚天云?这点卫皇后更不能信。

“现在怎么办?本宫说什么无忧也听不进去,你父皇已经发脾气了,二皇儿,你和本宫回去劝一劝无忧?她向来敬重你这个兄长的。”发xiàn

无忧公主居然有这么大的缺点,卫皇后更怕女儿失去父皇的欢心。

“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公主天长日久累积的执念,绝不是小僧一番言谈几篇经文就能劝化的。”了然拒绝道。

“那怎么办?”卫皇后不敢要求这个儿子,但也不会因此放qì

自己的女儿。

“小僧说了,公主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她从小富贵,天下最尊贵的两人又对她有求必应,她身体健康也没尝过病痛的滋味,太过一帆风顺使她一遇上不顺她心的便开始逃避…长时间的累积需yào

更长时间化解,娘娘可曾开始教公主管家理事?她将来是要生活在公主府与驸马一起的。”了然到底没办法完全不管这事。

“本宫当然教她!本宫一直在教她!从小无忧就在本宫身边,怎么赏赐命妇,怎么处理宫务,甚至怎么处置一些不守宫规的奴才…这些年无忧逐渐长大,本宫也没有避开她了!”卫皇后马上叫屈,她是亲娘,当然不会把女儿当傻子养。

了然依旧心平气和:“娘娘自然不会亏待公主,只是面对下面人和公主的时候,自然会偏向公主…”

于是今儿个是无忧公主和楚天云对上了,卫皇后就不能还站在无忧公主这边,于是无忧公主就理解不了了,这说白了还是因为无忧公主一向高高在上,没遇上过违心事。

对女儿太好也不行…卫皇后头疼的抚额:“那二皇儿,你说让本宫拿你妹妹怎么办?”

“……”最终还是没纠正卫皇后又按俗世的称呼唤他,了然考lǜ

了一下帮忙拿主意,“娘娘如果能忍心冷落公主一段时间,再让公主的身边宫女嬷嬷多和她说说她坚持是没道理的,一开始她肯定听不进,要坚持劝,相信她见父母兄弟姐妹全生气不理她了,也是会怕的,只有她怕众叛亲离了,才会反思…”可能会。

“行,本宫就依你的!”卫皇后当然听不见了然没说的最后半句,女儿的事她算心里有底了,又有些得陇望蜀了,“那二皇儿,你和本宫回去住几日可好?你在本宫才有主心骨,要不无忧再惹你父皇生气怎么办?你五皇弟又还病着…”

“皇后娘娘…”了然双手合十行佛门行仪,“公主的事情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难道小僧还能在宫中住上几个月?”那他还出家干什么?

“可是…快过年了…”她别的孩子都在享shòu

锦衣玉食,偏这个儿子吃斋念佛,她只是心疼所以想找借口,让他享shòu

一会儿是一会儿。

“对于出家人来说,俗世的节日不属于小僧…”了然低头不看卫皇后伤感的神情,“倒是五皇子,还请娘娘告sù

他,如果他身体好一点儿了就来普济寺,小僧想见见他…”

“行,本宫回去就告sù

他。”了然虽然是出家了,但与其他兄弟的感情仍旧极好,这点多少给卫皇后安慰。

楚天云是在卫皇后去普济寺的第三天出宫的,他倒没有像卫皇后那样摆正式的排场去寺里,他着米白色的锦袍,打扮与京城普通的小公子没什么不同,手下太监侍卫也是从便服,谁也不惊动的来见自己的兄长。

楚天云是从小便常来普济寺,僧人们大多都认识他,见了然带他去自己的小院也没谁侧目。

“皇后娘娘说你一回来就病了?”了然先开口,并示意楚天云伸手。

普济寺的方丈了空大师会医术,了然从小跟着长大,说是师弟其实就是教徒弟,了然无论禅学还是医道,都是让了空大师最满yì

的继承人。

楚天云信任了然的医术,他坦然任了然给自己诊脉,不动任何手脚。

以了然诊脉的经验,有病没病这最基本的他肯定不会误诊,何况自己这弟弟的脉案他从小给诊到大,还记得半年前楚天云还在京城的时候,脉搏微弱中带一丝滞气,而现在脉搏有力透着无限生机。

“宫中给你请脉的几位御医也是从你小时候就照顾你的,这么明显的改变他们没发xiàn

?”了然先问当下他好奇的。

“因为这个…”楚天云拿出一本破旧的书籍递给了然。

书旧得连封面都缺,了然翻了翻,里面画着不少不同动作的小人儿,旁边还详细写了每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武功秘笈?你就是练了它气息才可以想藏就藏?那你身体突然好转也全靠这本册子?”了然边翻阅边问。

兄弟俩说话之前先清场了的,因为楚天云今天过来就是打算把能交代的全交代,至于属于天机他想说却发不出声的,就不能怪他了。

“我只练了一点儿调气的,关键时候应付郎中就够了,这上面的武功我不会练,秘笈的真zhèng

主人身后还有不少徒弟,我可不想让他们误会是我害了他们师父。”何况楚天云觉得脑子好比武功好更重yào

,他不想练傻了让人拿他当刀使。

“这些…也是你…梦见的?”了然问得含糊。

不过楚天云明白:“是我梦见的,我之所以让你帮忙向父皇母后求情,七月的时候必须离京,八月十五那天我必须赶到江东宝邑城外的宁山,是因为宁山有一种一甲子一熟的奇果,只在今年中秋夜成熟,错过这夜不摘它就会枯萎,要再等六十年…”

楚天云说着又掏出一本同样破旧的小册子,而这本小册子上画得是各种植物,他熟练的翻到红线果那页给了然看。

这样的天材地宝让了然也惊叹,同时他注意到册子上并没写明红线果产于何山:“这果子你全吃了?”

“没有,有人比我先一步找到,而且不是那个人,我上宁山就等于去送死了…”楚天云详细讲了他在宁山遇险的种种。

了然听得心惊:“阿弥陀佛,你在出京前向我保证了,什么事都在你掌握之中,一定不会有危险。”

“我也是这样以为的,直到于昊带靖远侯的孙女私奔了,我才领悟,只要一件事变得不同了,那么接下来许多事都会有变化,比如我从宫里来普济寺,我从神武门出来就必须经过宝安大街,但我要从东华门出来就不会经过宝安大街,而是必经裕宁大街…”楚天云不知dào

这么解释了然能不能明白,但他自己也不过刚悟了一点点。

“天机绕了一个圈子,自然会再绕第二个…”了然的悟性其实比楚天云更强,比如他觉得在宁山得到红线果的“君姑娘”,也是天机在这游戏中另一重yào

棋子。

是绕了好多了,刚能窥见未来的时候,楚天云是又惊又怕又不得不愤挣,然后他发xiàn

自己知dào

得比别人多的时候又免不了有些得yì

,觉得自己占尽先机改变命运是很容易的事,结果在宁山遇险,后来发xiàn

李绣金还可以和另一个男人私奔,他对未来重新开始敬畏了。

“如果天机绕到最后又回到原地怎么办?就好像我走神武门来普济寺,但走东华门一样能到。”楚天云最担心这个,别以为一切全不一样了,结果最后还是“那个人”胜利,他仍然会死不瞑目。

这问题了然也没有正确答案,天机难测世事如棋,不到最后那一步谁会知dào

结果?他给楚天云和自己倒上两盏清茶:“你既然身体好了,喝茶也没问题了吗?对了,御医给你开的药你怎么处理的?倒了吗?”

“我喝了,反正我只是身子虚弱,御医从不敢下虎狼之药,滋补的汤药健康人也能喝,”楚天云也是无可奈何之举,“我不能说红线果的事就解释不了我为什么好了,宫里到处是眼睛我不喝药太惹人注意,倒了也不安全,还是早点出宫建府全是我的人才自由。”

“皇子向来成亲时才会出宫建府,你今年才十四岁,早着呢,再说按顺序先成亲的也该是三皇子,上回皇上来普济寺还说烦恼这事…”了然举起茶杯喝了一口继xù

说。

三皇子找的妻子不错,所以楚天云不敢掺和怕好心帮了倒忙,不过:“如果父皇下回来普济寺,你就他说无忧公主的事,明年不是科举吗?正好选驸马,不然再等三年公主就二十了,皇家从没有二十岁还不出嫁的公主。”

楚天云这话听着是全心全意为无忧公主好,了然却若有所思:“如果小僧没记错,去年四月时你还说最喜欢无忧皇姐了?”

“嗯…”说了的他承认。

“但去年五月之后,你再和小僧聊天,却再没称无忧一声皇姐了…”了然很细心。

“嗯…”他不想叫。

“还是因为你那个梦?”

“嗯…”

第四十四章 佛渡有缘(中)

去年的五月,林秀君的入梦和清醒都是静悄悄的,然而她不知dào

,就在她醒过来的同一时间另一个地方,有人的昏迷和苏醒全是惊天动地的。

“娘娘!皇后娘娘!五皇子醒过来了!”

“母后!五皇弟醒了!”

“让本宫看看!”

少年还迷迷糊糊的,耳边就不断有声音刺激他的神经,让他的头脑不由得开始运转。

五皇子…他封王好几年了,谁还这么叫他?难道那谋逆的恶贼又在玩什么花招!?一想到仇不共戴天的大敌,他马上就清醒了。

睁开眼,对上的却是另一双含泪的但极好kàn

充满慈爱的秋水双眸,“母后…”少年下意识就喊了出来。

“五皇儿…苍天保佑你终于醒了,你吓着你亲娘了!”见少年睁开眼并开口说话,中年的宫装美妇人泪流满面却顾不得擦,手爱抚的摸上幼子刚醒仍苍白的脸颊。

“母后…”少年也是又悲又喜,母后还活着,只要母后还活着就好。

“母后,五皇弟刚醒,让他把药先喝了吧。”另一个宫装少女从宫女手中接过药碗,柔声细语的劝道。

这本来是好意的举动却让少年下意识的一颤…然后当亲娘的马上察觉慌了手脚:“怎么啦!?哪里还不舒服!?御医!御医呢!”

宫里上下又慌慌张张的叫人,但看那少女和汤药终于和自己拉开一定的距离,少年这才安心些。

诊脉的时候,宫里上上下下是非常安静的,这也给少年多了些思考回忆的时间,他现在应该还是在自己幼时住的寝宫,母后他们的年纪…还有自己伸出的手…自己现在是多少岁?

等御医一放开诊脉的手,皇后娘娘就先发问:“孙御医,五皇子怎么样了?”

“禀皇后娘娘,五皇子吉人天相,已经没事了。”孙御医语气中也带上一丝喜悦,毕竟五皇子是皇上皇后最心爱的幼子,他要真有什么,他们一干御医肯定也好不了。

“可我不想喝药,我看到药就反胃…”虽然仍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做梦还是别的情况,但到底是宫里长大的,少年先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个理由。

“那就不吃…”心疼小儿子的皇后最先答yīng

,可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体,皇后还是得命令御医,“孙御医,你想个办法…”

“皇后娘娘,五皇子昏迷了两天,肠胃虚弱才会看汤药反胃的,可以先让殿下进一些莲子羹,微臣再去配一些药丸,之前这汤药本来是为了方便殿下服用才备下来,现在殿下醒了换药丸也可以的。”孙御医在宫里多年,办法还真的说有就有。

之前五皇子昏迷了两天,汤水汤药都是让人硬喂进嘴的,幸亏吞咽功能还行,但想想这孩子虽然自出生便体弱,可像是这回的危险也是头一次,皇后又擦擦眼泪。

“母后,御医不是说五皇弟没事了,您就不要再难过了。”宫装的少女低声劝慰皇后,她和皇后容貌上少说也相似四、五分,但在少年的眼中绝对是给他完全不同的感觉。

一个是亲恩似海孺慕之情,另一个…

宫女恭恭敬敬的呈上莲子羹,宫装少女先接过来,坐在少年旁边,亲切温柔的说道:“五皇弟,来,我为你喂…”

少年却看向皇后:“我要母后喂…”其实宫女喂他也不抵触,只是宫女要抢公主的“差事”,他很担心他宫里的人,毕竟记忆里他宫里还是有几个至死都忠心耿耿的。

“你这孩子,多大了还离不开母后…”皇后笑吟吟的接过女儿手上的玉碗,只要孩子好好的,她就高兴,再说亲娘照顾自己孩子又怎么会嫌累。

“我多大了?我睡糊涂真忘了…”少年俏皮的眨眨眼,他是真不知dào

现在是自己多少岁,自己又为什么会昏迷,记忆中他小时候身体也只是稍微弱了一点儿,至于长大后…那是被人害的。

没人相信少年真不记得自己多大了,宫装少女掩唇轻笑:“五皇弟今年才十三岁,可不正是小孩子嘛。”见幼弟刚醒就这么有精神,她由衷的高兴。

成功知dào

自己现在的年纪,对给出答案的皇姐,少年却一点儿也生不出什么感激之情,要说自己目前最不想见的亲人…面前的皇姐绝对排第一,而自己最想见的亲人…

“母后,三皇兄呢?”少年喝了口莲子羹才问道,他需yào

食物补充体力,免得自己太激动露出破绽,毕竟自己现在记忆里的东西太吓人了,他没在整理好并确定那是梦还是什么的…绝不能告sù

任何人!

“你三皇兄还在西北,本宫还没告sù

他…”想到最不让她省心的那个,皇后的牵肠挂肚又朝西北去了。

三皇兄去西北了?自己今年十三岁…少年隐隐有点印象了,那还不急,那逆贼现在还没发达,一切还来得及。

心思终于稳定,少年左右再看看,再找人:“二皇兄呢?”

“他说在普济寺为你祈福,你醒了本宫马上派人去告sù

他。”想起另一个最亏欠的儿子,皇后真不知dào

自己的心该往哪儿摆好了,都说多子多孙多福气,这孙子还没见着,她嫡嫡亲的四个儿子却每个都不让她省心。

“那等儿臣好了,亲自去普济寺拜佛。”少年想着自己这匪夷所思的一段记忆如果非要找个人商量帮忙,那也只有二皇兄了。

“本宫和你一起去。”见小儿子越来越有精神,皇后终于宽心高兴了。

“父皇呢?”少年则继xù

寻自己牵挂的至亲。

“你父皇上朝前还来看过你,母后已派人去禀告你已经醒过来了,你父皇只要处理好国事就会过来了,这两天你可是也把你父皇吓着了…”皇后怜爱的给小儿子擦擦嘴角的汤水,顺便提醒他。

皇宫里父子也是君臣,少年明白母后的意思,不过这点他并不大担忧,他曾经的一生都是父慈子孝过来的,父皇的五个儿子里永远最偏爱的都是他。

只是一说到父皇,少年就又想起另一个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别的亲人都问到了,单漏一个倒是自己不是了:“母后,那大皇兄也是在朝堂上吧?”

一说起头一个嫡子,皇后的脸色就沉下来了:“你大皇兄就在外面,母后是怕你见了他生气,不过这事主要是他教妻无方,母后已经说过他了,你大皇兄也知dào

错了,这两天他一直在外面,饭也不吃…”气归气,但哪个亲娘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和的?皇后还是得帮忙说和。

大皇兄教妻无方?而且这事还和他有关?少年却不解了,记忆中他可从没有搀和大皇兄夫妻的家务,他那位大哥宠妾灭妻甚至后来…与他全没有关系!

“五皇弟,大皇嫂和大皇兄成亲四年并无所出,所以才脾气不好的,母后和大皇兄都斥责她了,甚至父皇也对她不高兴,你就别再生气了。”宫装少女看少年不吭气还以为他在生气,忍不住开口劝说,她是认为大皇嫂做得不对,但要再罚就太可怜了。

少年皱起眉头:“无忧皇姐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难道是我惹大皇兄夫妻失和了?”就算一时想不起自己十三岁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但不是他想不起就能任别人什么罪名都往头上按的。

“五皇弟?”无忧公主也皱眉了,皇弟也顽皮了,他非要大皇嫂狠狠的受罚才满yì

吗?

“五皇儿…你是不是忘了…两天前你和你大皇嫂在走廊遇上,她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你才昏迷的…”还是当亲娘的不认为小儿子是故yì

装糊涂,皇后就是认为他是昏迷久了所以刚醒过来时脑子还不清楚。

走廊…然后他昏迷…少年想起来了!他是在走廊的栏杆处靠着,好象是他躲着他宫里的小太监捉迷藏…?

对,是捉迷藏,看到大皇嫂路过他忙摆手让她不要声张,大皇嫂含笑点头,只当没看见他…然后…眼前的景物和时间飞快的过去…他看见皇姐出嫁,看见三皇兄遇刺,看见自己也死了…更看到整个皇族覆灭…

那捉迷藏正是他目睹匪夷所思的一切的分割点。

“五皇弟…”无忧公主看幼弟又怔忡了突然感到不安,大皇嫂究竟说什么了?

“哦…”少年回过神来,却只对皇后摇摇头,“母后,我真不记得曾冲撞了大皇嫂,我只记得我玩捉迷藏躲藏在柱子后面,大皇嫂正好路过我摆手让她别出声,她笑着配合我,再后来我就不记得了,大皇嫂对这事怎么说?”

皇后不由得一怔:“你大皇嫂说她路过遇上你,不知dào

怎么你就晕了…”难道真冤枉她了?

“她没承认我又昏迷,她冲撞我的话又是谁说的?”少年一下子就警惕上了,要不是自己看到自己是怎么被害死的,他根本不会想到身边居然潜藏这么多恶贼。

“是你大皇兄先过来主动请罪的…”到底是主持六宫的皇后,一下子就猜出点内幕了,“让大皇子进来…”她必须得细问问了,那向来耳朵软的长子又是听了谁的话,认定发妻谋害亲弟。

第四十五章 佛渡有缘(下)

升平王朝现任的广顺帝一共有五个儿子,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和五皇子全是元后卫目秀所出,另外卫皇后还有一位嫡亲公主。

就凭这生孩子的数量,卫皇后就是皇室大大的功臣,同时也能证明她的受宠程度。

卫皇后本身是个美人,但最好kàn

的是那双眼睛,当年她刚满月的时候,正好出宫省亲的广顺帝的亲娘周贵妃得知闺阁好友苏氏添了一个女儿特意上门道贺,结果抱起女婴就被那双眼睛吸引了,不由得说道:“多秀气的孩子,光看这双眼睛就知dào

是个有福的。”

因为周贵妃的这句话,户部卫侍郎的小千金就得名卫目秀。不过当时满月宴上的无论主人还是客人,都没有想到十八年后周贵妃唯一的儿子也迷上了那双眼睛,而卫家小千金真的福气大到母仪天下。

卫皇后五个亲生子女,唯一继承她那双据说最是秋水盈盈顾盼含情的美眸的,不是女儿而是最小的儿子。

于是同时面对两双魅力无穷的双眸,进来的大皇子比他父皇更快的败下来,“这么说是儿臣冤枉康氏了…”母后和皇弟肯定不会骗他的。

大皇子妃姓康闺名叫做玉珍,大皇子称她康氏没什么不对,但从梦境里见到支离破碎的皇室未来的少年就多想了,他明明记得大皇兄喊大皇嫂“珍儿”的,就算在外臣面前也是称“皇妃”的,这声“康氏”未免太冷冰冰了,他们夫妻不合现在就有苗头了?

卫皇后倒是没注意这声“康氏”有什么不同往常,她目前最关注的是这个儿子究竟听了谁的离间,他今天怀疑发妻?明天会不会就听别人的疑心生母了?

能左右大皇子的嫌疑人肯定是他身边的,本来卫皇后想着私下询问,可她的五皇子一直抓着她的衣襟,想到这孩子才刚醒就面对长兄那边的陷害,她哪舍得这时候离开。

挥手让侍候的宫女太监下去,卫皇后本来想让女儿也先出去,她皇兄房里乌七八糟的事不适合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听,结果五皇子先开口:“母后,皇姐很关心大皇嫂的,让她也听一听吧。”

幼子天真恳切的目光让卫皇后也败下来了:“无忧留下来也好,你是公主,这什么样的人能用什么样的人得防,听听也好。”

无忧公主点点头,温顺的站在一边,自己的长兄都没有座位,她如何能随便坐。

“你坐吧,你大皇兄是在罚站,你不用陪他的。”卫皇后心疼无辜的女儿,同时也欣慰女儿的乖巧,不愧“无忧”这个封号,果然还是女儿省心。

无忧公主又点点头,坐下时还略带歉意的看一眼仍站着的大皇兄。

自己这个嫡皇姐,善解人意宽容大度贤良淑仪…五皇子想着自己梦境里听来看到的世人对这个嫡皇姐的赞美,却是心里堵得慌,看她标准的礼仪格外不顺眼…他不由得手用力,却是扯紧了自己母后的衣襟。

“怎么啦?!”卫皇后吓了一跳,“又哪儿不舒服吗?”

五皇子摇摇头:“母后,别让大皇兄罚站了,您不是说大皇兄这两天都没吃东西吗?我的莲子羹还有,让大皇兄吃了再说话吧。”

“乖孩子…”卫皇后爱怜的摸摸小儿子,再转向大儿子,“你听听,你弟弟自己这样还如此关心你…”

大皇子也是一脸感动:“五皇弟…”

大皇兄不可能真饿上两天,顶多这两天没吃好睡好,在梦境里多了十年经lì

的五皇子可不是真zhèng

十三岁的孩童,他明白母后的夸张也是为了兄弟的感情,但对于大皇兄真情实意的感动他选择低下头,继xù

抓母后的衣襟。

卫皇后笑笑,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大皇儿,母后只是想知dào

,你为什么会认为是大皇妃说了什么让你五皇弟晕倒的?”她边示意大皇子坐下来边问道。

其实不用卫皇后问,大皇子从意识到冤枉了自己的正妃就开始懊恼,康氏一直不承认五皇弟昏倒与她有关,可是…“母后,儿臣只是想好端端的人怎么说晕就晕了,所以康氏这样说,儿臣当然不相信…“

大皇子把当时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母后,当时五皇弟晕得突然,也难怪大皇兄会这样想了。”无忧公主表示理解。

这倒是他突然晕得不对了…五皇子在心里哼了哼,他现在脑子里东西太多还得整理盘算,就不和这些人嘴上辩个高低了。

“你自己这样想的?当时大皇妃身边还有宫女在,你就不去问一问她们当时是什么情况?”光凭想当然就草率下结论,卫皇后担心这大儿子的前途了,这要是让皇上知dào



“她们都是大王妃的人,甚至好几个还是大王妃的陪嫁,不用问也知dào

她们会怎么说。”所以大皇子根本就没问。

这话倒是有道理,卫皇后面色缓和一些:“这也是你想的?”

“…是。”大皇子这回犹豫一下才回答。

“……”这个大儿子是不是在撒谎可瞒不了卫皇后,想着自己的嫡亲儿子为了别人连自己亲娘也哄骗,卫皇后心里堵着一团火,只是再看看身边昏迷刚醒的小儿子和温柔乖巧的女儿,她还是把火压下来了。

“你回去好好安慰一下珍儿,让她有时间就常来坤宁宫,母后很喜欢和她说话。”卫皇后给这个大儿子留颜面,不当着他弟弟妹妹的面刨根问底。

五皇子也没再出声,他一梦十年,也弄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的一切完全是假的还是未来注定会发生的,他现在得整理思绪好好的考lǜ



“二皇兄,不,了然大师,你说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些可怕的东西?梦见了,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改变我和至亲的不幸?”楚天云这话已经不是第一次问了。

去年他刚醒来的时候,可能因为梦里他多活了十年,被毒杀后又在皇宫魂魄状的飘了有十年,因为魂魄状态别人看不见,楚天云见多了许多人私下的另一张脸,于是在他醒过来之后,看谁反而都不那么真切。

可能正因为这种警惕心理,楚天云发xiàn

自己梦里见到的才只怕是这些人真zhèng

的样子…他其实一开始并不想承认这点,但去年六月番邦老王突然没了,继位的新王是之前大家都没料到的,一个女奴生的庶子,与他梦境中惊人的一致。

要是一步步全与梦境一样,难道他还坐着等死不成?只是这样玄之又玄的事情,楚天云不敢向广顺帝实说,他和卫皇后一样,有难事去普济寺找了然。

结果天机也没有重男轻女,楚天云和林秀君一样,对还没有发生的真事事先说不出来,写也写不出来,再着急也不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能窥见未来已经是上天多给了一丝生机,你刚才不是还说庆幸,好在红线果被那位君姑娘得了,而不是那个人…”了然也不会忘记,去年这个弟弟找到他,却有口不能说有笔不能动写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幸亏楚天云还是聪明的,幸亏了然以皇子之身入佛门就是为防备将来毁灭楚氏王族的凶煞,悟性不少,兄弟俩反反复复总结半天,总算找到一些可以说的词语。

“那个凶煞我知dào

他是谁,知dào

他的未来,但我说不出他的名字,画不出他的模样,不然就可以早点儿杀了他以除后患。”楚天云咬牙,那是个**不如的东西居然还坐了天下,史上那么多昏君暴君随便找一个也比那人强!

“了明大师不是说了,这里天下注定的劫数,他当初可以拼死说出那凶煞投胎在哪家,但就算把那凶煞杀死他还会再投胎,煞气更重,倒不如让他顺利长大,他天生煞气重自是看什么都不顺眼顺心,这样长大的人只觉他人全都欠了他的,然后他以怨报德大开杀戒,自会惹怒天道…”了然语气温和的安抚。

顺利长大去做恶?楚天云再次想到宁山遇上的那个放牛娃模样的劫匪,当他细看那两本册子后再度确定那放牛娃就是他和楚氏一族的大仇家,也正是了明大师说的凶煞,凶煞会就这样坠崖而死?楚天云不相信。

“明年借着科举,一定让无忧公主出嫁,千万别弄什么先订亲,未来驸马就是先死上几个,也没有哪个公主会再嫁不出去的!”楚天云双手合十拜托了然,要让无忧公主先于三皇子成亲,只有了然有说动皇帝皇后的本事。

难道无忧公主的婚事会与将来毁灭楚氏家族的凶煞有关?要证明这猜测并不难,只要了然想问却问不出来就知dào

这事又涉及与未来有关了。

“阿弥陀佛,小僧会办到的。”科举选出的全都是文才出类拔萃的读书人,年龄相貌上皇帝皇后决不会委屈自己嫡亲女儿,所以了然没有推人进火坑的愧疚感。

楚天云也无愧于心,当公主招个一心一意和你过日子的驸马,总比帮男人主动纳上数千佳丽更有自尊吧?

第四十六章 奴大欺主

“宝邑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是灾荒年,不然无论是父母还是主人家,没有腊月和正月卖儿鬻女发卖奴仆的,这意思也好理解,就是大家最后再一起过个团圆年。所以君妹妹,你要买侍候你的丫环最好等出了正月,现在人牙子手上就算有人,只怕这人也有问题,如果是被家里父母卖的,她家里肯定有是非,可能这父母就不是良善之人,如果是原主人家打发的那就更不能要,你知dào

为什么吗?”

顾雪玉这是在教林秀君管家之道,不过既然是教,话就不用让她一个人全说了,她得给林秀君回答思考学习的机会。

其实宝邑城这规矩林秀君梦境里在乔家就听说了,之后在林家看祖母管家也领悟不少待下的道道,只是作为一个被继母当傻子养的可怜女孩,她应该什么也不知dào

只慢慢被顾雪玉真心教导,又还要表现出有几分天生的聪明,所以要给什么样的答案还得再想想。

“…我继母说,待下一定要宽容,所以我想能让原主人家破了规矩,非要在腊月和正月发卖的奴仆,可能是做了让原主人家不能容忍的大错事。”林秀君边回答边小心翼翼看顾雪玉,生怕答错了让她生气。

我继母说…这几个字在顾雪玉教林秀君为人处事时可没少听说,只是越听顾雪玉对未见过的乔玉彤感觉越差,这当继母的果然存心不良!看来那个丁霜霜只怕就是故yì

推林秀君落水的,幕后说不定黑手还有乔玉彤!

于是只要林秀君口头禅似的说“我继母说”这几个字,顾雪玉就下意识找理由反对乔玉彤的言论,驳倒了便洋洋得yì

,觉得自己真是天生聪明,虽然这些年没大外出,但看人还是极准,黑心继母什么的她和父亲一样明察秋毫!

于是现在又听林秀君“我继母说”这口头禅,顾雪玉就摆出顾老爷公堂判案的谨慎,想了想才开口:“你继母说待下以宽,这话听着是没错,但凡事都该具体分析,比如我就曾听爹爹说过一个案子,一个下人偷了主人祖传的一件首饰还赌债,这错不小吧?可主人家因为追回失物又看那个下人痛哭流涕的可怜,所以只打了他一顿并没有把他送官或发卖,这够了仁慈吧?可那个下人不但不感恩还怀恨在心,找个机会竟然把三岁的小主人悄悄抱出去卖掉…”

“…”林秀君吃惊的捂住嘴,背主的下人她梦里见了不少,但那些下人敢背主是因为她们已经找好了更可依靠的另一个主人,那案子里这敢卖小主人的下人的?“不是奴仆都签了身契吗?怎么还敢如此胆大妄为?”

“是有身契,还是死契,但那个下人独身一人不用担心祸及亲人,而且他的主人不过是小门小户的读书人,无权无势家财只够温饱,他主人就是告上官府,官府接了状子要捉拿逃奴救孩子,但人海茫茫一时半会儿到哪里找?官府有多少衙役,能为这样一件小案就跑遍天下?”顾雪玉是官家小姐,她从官府角度理智的解释。

原来主人家没本事就连奴仆都敢欺负,林家乔家全都是富甲一方的,所以林秀君就算旁观过母亲祖母怎么管家,也不会知dào

世上还有顾雪玉说的这种情况,而她自己现在不正是势弱的时候吗?

“那玉姐姐,这事怎么后来又抓住那恶奴了?”不抓住顾雪玉就不会知dào

这故事了。

“也是巧了,那恶奴拐了小主人跑到另一个城镇才卖孩子,他住客栈里对老板娘说这孩子是他亲生的,因为家里孩子太多养不活才不得不卖掉,可是拐来又才三岁的孩子装不出与坏人的亲近,恶奴不耐烦哄孩子就动手打,好在客栈老板娘细心,她看那恶奴把孩子往死里揍的样子实在不像亲爹,又担心客栈出了人命将来不好做生意就报了官,当地官府也是明察秋毫,抓住恶奴一问一吓他就招了,案子就移送我爹爹手上,孩子也和家人团聚。”别看顾雪玉这些年因隐疾胆怯见外人,但顾老爷夫妻仍坚持教女儿,连衙门的案子都不瞒她,就怕她和外面真脱节了。

这故事能脱险全凭巧合,要是遇上怕事的老板娘糊涂的官府呢?“玉姐姐,这种奴大欺主的事怎样才能避嫌它发生?”林秀君虚心请教,她不能等出了事再靠巧合来救命吧?

“老实说,我们顾家和古家是绝不会出这种敢把小主人拐走卖了的事,不说身契不说家生子,就说这侍候的人,我们这些少爷小姐身边谁不是好几个丫环婆子,真要有什么事她们全是连罪!你说谁能避开那么多人把我们带走?谁又能买通那么多人害我们?”所以顾雪玉也不清楚遇上奴大欺主该怎么办?

林秀君又忆起梦境里她被丁霜霜推下水,她挣扎着也曾呼救,可铃花她们明明听到却当没听到,后来乔玉彤因为有孕保住了丁霜霜,连带铃花她们也没事…暂时没事,这样背主的奴婢敢亲手杀人的丁霜霜也不敢留下,她们一个个逐渐死去…

“姐妹俩聊什么,小脸蛋这么严肃?”古夫人带着丫环婆子来女儿的绣楼,身边的乔夫人也是奴婢围绕侍候。

“古夫人,姨妈。”林秀君忙起身施礼。

“娘亲,乔夫人。”顾雪玉施礼之后就挽上古夫人的胳膊,“我和君妹妹刚才在聊爹爹之前在江东的一个案子…”

顾雪玉重新讲一遍那恶奴卖了小主人的案子,问两位管家多年的夫人可有什么好法子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古夫人和乔夫人全是家大业大奴婢众多无人敢欺的,小门小户过日子的方法她们从小娘亲也没教。

“还是得看人,我也曾认识一小户人家,那家主人主母死得早,全靠家里一个老奴把小主人抚养长大,还把主人家留下的财产给小主人开店做生意,娶妻生子。可见也不是每个小户都出恶奴,所以我认为还得事先看人,这就考主人家的眼光了。”乔夫人琢磨一会儿给了个答案。

林秀君和顾雪玉点头,其实大户人家也少不了背主的下人,她们如果眼光差信错人也不能完全怪别人,所以自己长本事才最重yào



“君儿啊,姨妈今天来一是看看你,上回量尺寸做的衣裙已经做好了…”乔夫人招手让丫环把捧着的一个绸缎包袱递给林秀君。

江南盛产丝绸,乔夫人在江南开分店的小儿子回家探亲就没少带这当地特产,乔夫人看了就想到林秀君在莲花庵的一身灰色素衣,住进顾家先暂时穿了顾小姐一件新衣,后来古夫人又给林秀君和自己女儿各做了两身新衣过年穿。

人家萍水相逢都对林秀君这么好,虽然乔夫人也觉得这好得有点奇怪,但她还是脸红,她这当姨妈的怎么也得有点表示。

只是过年的习俗是不动针线,然后二月二龙抬头也不能动针,今天二月初四乔夫人就把新衣裙送来,已经是她催着绣娘赶工的结果了。

“谢谢姨妈。”林秀君诚挚的道谢,就算乔夫人对她好肯定利益占了大比重,但人家也是肯先花钱用心的,不像乔玉彤,上好的物件全悄悄藏起来,反正林老爷只要看女儿衣着光鲜就认为继室没亏待林秀君,至于这衣料是不是上等品,首饰是不是过时了,他根本不会留心。

“君妹妹,你现在就试试合不合身?”顾雪玉兴致勃勃的拉林秀君进里间试衣裙,她可听到乔夫人送衣裙说的是“一来”。

“试一试吧,不合身我就让绣娘改。”乔夫人并无不快,做大生意的人是急不得的。

因为才过年还是寒天,乔夫人给林秀君做的是一套淡红色的夹丝棉的薄棉衣裙,正合适冬春季节交替的时候穿,杨家的绣娘还心灵手巧的在裙摆、袖口、领口绣上了嫩黄的迎春花儿。

“真是好kàn

…”

众人称赞的不光是这套新衣裙,还有穿着新衣裙明艳动人的少女,林秀君到底是省城首富家的嫡女,站在顾雪玉这官家小姐身边一点儿不落身份。

“果然小女孩粉扑扑的脸蛋最配鲜艳的衣裙,”乔夫人绕着林秀君打量称赞,“君儿果然天生丽质,不施脂粉也娇嫩,不像有些人,爹娘没给生一张好脸,再富贵的日子也过得痛苦,再多金银也买不到能遮瑕的好脂粉…”

说者有意,听者也有心,最先心颤的是顾雪玉,她下意识第一个念头就是乔夫人知dào

她有隐疾这话就是说给她听来要胁顾家的,不过总算她用了索笑香之后隐疾没复发,这些日子找回不少自信,还能镇定住。

“姨妈这说的是谁?”林秀君没有心结,而且她从没告sù

乔夫人为什么顾雪玉对自己这么好,相信古夫人她们更不会说,所以十分镇定。

“就是京城那边…我们不是计划在那边开店吗?”乔夫人还真不是含沙射影。

第四十七章 挑拨离间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萌萌哒兔子~)

把脂粉店开在京城,这本是林秀君要在她的胭脂香粉天下闻名后再打算的事,结果古夫人和乔夫人分析商量的是林秀君的第一家店就开在京城。

林秀君不喜欢受人摆布,但别人说的有道理她也会听的。

乔夫人帮忙开店自然是要有利可图,但她也确实以姨妈的身份往古圣城去了信并附上礼物,装作什么也不知dào

的派人上林府要见林秀君,结果别说林秀君,带信的人连乔玉彤也没见到,乔玉彤只打发人来门口冷冰冰的说道:“夫人说了,她不认识什么杨家的乔夫人,大小姐也没什么姨妈,林家再家大业大也养不了那么多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就算乔夫人起初找林家的原因就是意思一下,但乔玉彤这话真让她记仇了……杨百万的夫人还是打秋风的穷亲戚!?你家姓丁的那个又是什么!

为了怕古夫人母女认为她在敷衍林秀君,乔夫人带着去林宅送信的管家娘子去的顾府,让管家娘子当着古夫人母女和林秀君的面,把去林宅的情况一五一十重复一遍。

“我继母…她平常说她最惦记娘家亲戚了…”林秀君得表示意wài



“奴婢没撒谎,出来见奴婢的那个大丫环自称是林家夫人跟前最得yì

的人,叫绮红,是她说她转述林家夫人的话,一个字也不差的!”杨宅的管家娘子当然得喊冤,她可背不起欺主的罪名。

林秀君也不会为了维护乔玉彤去得罪他人,她不过是要找个不显得自己轻易怀疑继母的理由:“我相信你没撒谎,因为绮红的确是我继母房里专门负责传话的大丫环,你要没见到是不会知dào

这名字的…只是为什么我继母…”

只要证明她没撒谎,管家娘子就放心了,乔夫人则以姨妈的慈爱握着林秀君的手离间这女孩和继母的关系:“可怜的孩子,你常说乔家外祖没了就再没亲戚登林家的门,只怕是这来了全被你继母赶走了。”

“为什么?”林秀君不明白。

“嫡庶有别啊,你想想你亲娘是嫡女,她的手帕交和关系好的堂姐妹自然也是嫡女,你继母则是庶女,她的女伴自然也是庶女,你亲娘过世之后,她的闺中好友就是念旧也只会去林家给你送东西,你继母看了心里能高兴?这些人常来往不等于时刻提醒林家上上下下,他们的继夫人出身并不高?她还怎么掌握林家?”乔夫人分析道。

还真…对…林秀君心中佩服,乔夫人没和乔玉彤打过交道却把乔玉彤的心态分析得这样准,难怪玄清师太说乔夫人精明不亚于杨百万,如果生为男儿会是另一个乔百万。

“所以孩子,你这继母替你得罪了这么多亲朋好友,你要是在这里开店卖正宗的脂粉,只怕乔氏一族更会误会你不顾及亲情砸他们牌子,除非你说出你继母害你…但现在我们没有证明…”乔夫人叹息,当亲自用了林秀君制的香粉肌肤变白变嫩后,她惊喜的告sù

父兄这件事,结果却让老父训了一顿,乔家族人再不好也是同族,他们要整自家族人会让人不齿的!

以乔夫人杨百万的身价还不敢在宝邑城开脂粉店,林秀君发xiàn

自己之前又想简单了:“那姨妈…我们不开店了?”

“别不开啊!”不光乔夫人,她父兄也不会放qì

这么好的生财之道的,“我们当然得开!更得开得堂堂正正让人无话可说!我们去京城开店,乔家那些人知dào

自己的配方不全货不正宗根本不敢进京,我们离他们远远的却闯出名头,看他们能说什么!”

进京开店…最先心动这建议的是古夫人母女,顾雪玉五月会在京城完婚,现在就是求林秀君给准bèi

再多的索笑香,也不如到时候林秀君本人也在更令人安心,于是古夫人母女大力赞成乔夫人的主意。

私下里,顾雪玉还向林秀君说:“君妹妹,宝邑城乔氏一族好歹是因为你外祖父、太外祖父那一支做的正宗香粉而荫及全族,现在他们手上明明没有秘方却还打着你至亲的招牌,不说利欲熏心也是不在乎会不会砸了你家长辈好不容易创下的名号,然而他们偏又和你沾亲带故,真为生意成仇外面会怎么传?不如去京城,京城王公贵族家的夫人小姐我就不信全是天生丽质,只要你能让她们变漂亮,你回林家查清落水的事就不愁了,她们会主动帮你讨好你!”

顾雪玉最后这句话正中林秀君心事,林秀君这些日子让顾雪玉教她律法,了解到子女告父母是大不孝,除非她能证明乔玉彤害死亲爹和婆母,只是这旧案涉及到开棺验尸…林老爷自命孝子能同意凭他女儿一句话就打开他母亲墓穴?他要真精明林家后宅也不会连唯一的嫡女也护不住了。

除非…找财权超过林家的靠山,这样才不用担心乔玉彤买通验尸的人做手脚。

官员最多最大的地方自然是京城,林秀君痛快的答yīng

和顾雪玉一块进京,古夫人母女和乔夫人都十分高兴,古夫人给顾雪玉准bèi

路上吃的用的不忘给林秀君准bèi

一份一样的,乔夫人则联系京城的熟人,争取在最繁华的街道选一个最好的店铺位置,让这家脂粉店一下子就引人注目。

今天乔夫人一是来送新衣裙,二来就是因为京城回信了。

“京城有位外号叫苏半城的商人,你们谁听说过?”乔夫人没直接说谁需yào

脂粉遮瑕,先拿个人名问。

古夫人母女摇头,她们只在江北江东生活,对京城并不了解。

林秀君倒觉得有点耳熟,可一时想不起来,见古夫人母女摇头她就也摇头。

大家都不知dào

也在情理之中,苏半城是商人不是官,对于清流来说不是能成至交的,同为商人的乔夫人与苏家才是因为利益生出情益的。

“这个苏半城是京城坐拥店铺最多的大商人,京城的店铺几乎有一半全是他的产业,所以人称苏半城,我要说的人正是苏半城的结发之妻,姓高,高夫人也是商人之女,江南有名的织造大户,高夫人的父亲早年救过苏半城父亲的命,两家指腹为婚,高家养女儿既教琴棋书画又教经商管家,高夫人会赚钱接人待物也从不失礼,还给苏家生了两个儿子,品德才干财产全没挑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脸…”

乔夫人说着往自己脸上比比,“她的脸上不少雀斑,平时只能用厚厚的脂粉掩盖,用了多少药也不管用,这不我说要开脂粉店,信里没少夸君儿手上是正宗的乔家脂粉,高夫人就问能不能治她这情况,君儿,要是你手上有能治雀斑的秘方,我保证高夫人会给你京城最好的店铺。”

“有,乔家有能治雀斑的定坤膏。”林秀君看似不加思索的回答,但其实她已经想起来苏半城是谁了。

果然,乔夫人和高夫人认识可不是一年半年的,她早就替高夫人到处打听有没有治雀斑的方子,甚至去乔家族人开的脂粉店买过药膏,药膏的名字正是定坤膏,可惜这乔家族人手上的方子都不全,没治好。

现在听林秀君说会做真zhèng

的定坤膏,乔夫人当然高兴:“君儿,那你就赶快把定坤膏配出来,我好送到京城去,只要有效,保证我们的生意高夫人一定倾尽全力相助。”

林秀君这回却摇头:“姨妈,这定坤膏不是随便配的,你想一想,雀斑是长在脸上和肌肤一体的,要清除雀斑等于割一层皮肉,这用药轻了肯定除不掉,用药重了则会伤害脸皮…和毁容没什么区别,所以我必须见到高夫人本人,亲眼看到她的肌肤是细腻还是粗糙,雀斑分布的情况,才敢出配合剂量的药膏。”

送人家药结果毁人家容…这后果乔夫人担不起,不过:“我记得别家店这种药膏都是放在柜台直接卖,没听说还要看顾客本人的情况再决定是否卖啊?”她之前帮高夫人卖过不少治雀斑的药,没林秀君说的这样麻烦。

“但我家书上写的是定坤膏用药等于割一层皮肉,所以必须视患者具体情况再配药,药方还分轻、中、重三层,我想现在外面卖的估计是轻的,所以不需yào

分人,不过轻的不是对高夫人无效吗?”关于定坤膏的用法林秀君可没说假话。

“外面卖的不是配方不全吗?我看君儿你还是先按轻的做出来,我给高夫人送去,要是轻的就管用高夫人肯定欢喜,不管用我们再换也没关系。”乔夫人还是想先试试。

“可是乔夫人,”没等林秀君答yīng

顾雪玉先开口,“这事的后果不会是再换也没关系,高夫人用了这些年各种药也治不好,只怕心里已经十分失望,,你再给她轻药量的定坤膏,要治不好她会认为我们这脂粉店也没什么特别的,哪还会尽心帮忙?而且你说进京后再换药,她难道不会怪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给她好药?是为了拿捏她还是用她试药?”

第四十八章 进京团聚

(感谢茗末打赏的萌萌哒兔子~)

顾雪玉之所以如此分析高夫人的想法是因为将心比心,她当初不就因为香粉药粉用了一大堆还无效而绝望的去寻死吗?遇上林秀君治好了之后她就对自己曾寻死一事感到后怕,人都想活,她的隐疾其实两个疗程十四天就能好,她却痛苦了好多年甚至自己要结束自己的生命,这怨谁?当然是怨庸医和奸商了,尤其是那个乔家的,明知dào

没秘方还敢号称正宗赚昧心钱!

顾雪玉一想到这事就愤愤,乔夫人则有点心虚以为顾雪玉看出她的目的了,再说顾雪玉说的有道理,别送礼反成仇了。

“我看也不用急在这一两天,我们和君儿不是很快就会动身吗?等到了京城让君儿仔仔细细的给高夫人看看,就算治不好至少也显得慎重,让高夫人挑不出礼来。”古夫人是看出来了,乔夫人只是想让林秀君当个动手的,默默无闻埋头苦干,至于出风头结交贵人的事乔夫人是想全包了。

自古民不与官斗,杨百万家钱再多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官吏,乔夫人忙笑哈哈圆自己的心急:“我到底不懂这定坤膏,既然大家都说了进京再给高夫人细看,我听你们的。”

升平王朝的科举制度是全国举人在京城会试,考期在春季二月,故称春闱。会试也分三场,分别在二月初九、十二、十五日举行。

为了不误会试,顾家三少爷和顾老爷是在正月十六就轻车简从的往京城出发了,只因考lǜ

下雪路不好走,古夫人母女带着其他家丁奴婢,笨重大件的行李,等到二月份雪不再下天开始转暖,才特请镖局护送往京城慢慢走。

“我爹爹这回是升迁调到京城,所以这搬家费不用我们自己出,是户部出资,镖局也是户部指定的…”顾雪玉悄悄掀开车窗帘一角,指着外面马上带刀穿劲装的几个威武汉子告sù

林秀君。

林秀君上一世就没出过远门,这一世离开林家是玄清师太护着她从古圣城到宝邑城的,她今天头一回见镖师:“原来还有护送人走远路保平安的行当,我还以为人只能结伴出门才安全呢!”

顾雪玉没笑话林秀君的孤陋寡闻,她知dào

这女孩是被继母刻意养得不知世事,不过林秀君会制作索笑香,这绝技就足够弥补其所有不足了。

当下顾雪玉耐心的继xù

告sù

林秀君:“镖局的生意不光是护送人,还有重yào

的珍宝,我爹爹就曾审过一件镖局保护的一盏稀世宝灯突然失踪的案子…”

两个女孩子说着话打发旅途枯燥的只能坐在马车不动的日子,古夫人则一边盼着一路平安早到京城一家团聚,一边挂念小儿子的科举…等她们到京城科举早结束了,科举向来最累人,这孩子一定要身体为重啊!

古夫人一行人进京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二月二十,这还是路段好走没耽误走得快了,不过看到精神不错的小儿子,还有三、四年不见的大儿子、二儿子两房人,古夫人还是笑逐颜开——终于一家人团圆了!

顾老爷和顾三少爷先进京,所以对于多出来的林秀君是什么人,顾大少爷和顾二少爷两房全清楚,大少奶奶沈氏和二少奶奶易氏在殷勤问候婆母欢迎小姑的同时,也不忘向林秀君表示友善和亲近,不让这边的热闹团聚更显得林秀君是外人。

顾大少爷私下更悄悄告sù

母亲:“爹爹去吏部和刑部报到已经一个月了,但现在还没有安排正式的官职…”

“这是为何!?”古夫人先是一惊,但看三个儿子全是压抑的兴奋表情就明白,“你这孩子都是当爹的人了,还说话拐弯抹角吓唬人…”

“不是拐弯抹角,是事情还没定…”顾二少爷帮兄长解释,“爹爹不让我们先说,我们可是连自己媳妇都没透露,今天其实还是因为爹爹没时间迎您和妹妹,才示意我们可以说一些的…”

“你爹爹也太小心了,他为公事忙碌也不是头回,我是那种会拖男人后腿的妇人吗?”古夫人这样嗔怪,心里其实非常的满yì

,多少年的夫妻丈夫还是一样重视她,光这点就能看出她嫁的是个好男人。

“是是是…”娘亲的这点口是心非瞒不了几个儿子,老大老二陪着笑,顾三少爷则继xù

说详情,“我和爹爹刚来京城的时候,爹爹按规矩先去礼部报到,以后按程序从礼部手里接公文就能去刑部就任,结果吏部先让爹爹去刑部报到,却没给具体的官职,爹爹自然觉得奇怪,不过到了刑部就明白了,刑部卢尚书让爹爹先和郑侍郎学习,郑侍郎四月初便会告老还乡,朝廷已准了,新侍郎的人选还没定…”

“可是确定让你们爹爹…”古夫人眼睛一亮,也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应该错不了!随郑侍郎学习的只有爹爹,现在刑部其他人都把爹爹当未来的侍郎看!”顾二少爷也兴奋的接口说道,“我们还听说,爹爹之所以能击败刑部的其他竞争者,是因为三皇子在圣上面前夸赞爹爹,说他在江北能面对权势始终不屈,铁骨铮铮为朝臣楷模…”

听到当今得势的皇子夸赞自己的丈夫,古夫人没高兴反而严肃了:“你们爹爹一心为国,忠心不用我多说,他要能当上侍郎那是圣上洪恩,顾家古家清流传世,万不可与皇子结党营私!”

是啊,现在朝中局势不明,皇上日渐衰老却迟迟不立太子,二皇子年幼时便入佛门自然不用考lǜ

继承人的资格了,四皇子是庶出,生母现在还是嫔,母子都不得宠也可以排除,五皇子倒是皇上皇后的心头肉,但自幼体弱多病据说活到成年都困难,皇上再偏爱这个幼子也不会拿江山开玩笑。

所以剩下的只有同为嫡出的大皇子和三皇子了,而这其中又是掌握一支军队的三皇子更占上风,原因非常简单,大皇子是嫡长子,立长立嫡立贤三点他一人就占了两,如果皇上对这个儿子还有一点点喜爱,太子的位子也不会空到现在了。

所以朝中许多人已经开始站队,顾大少爷和顾二少爷现在京城任职,同僚上司乃至姻亲的蠢蠢欲动对他们不会没影响。

“母亲,父亲能得这个侍郎,的确三皇子出力不少,有不少同僚都和我、还有大哥说人要知恩必报…”顾二少爷低声说道。

古夫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那你们爹爹怎么看这事…”

“爹爹说,三皇子赞他威武不屈,他就更不能失了清流的气节。”顾三少爷回答,他还没开始低头做官,心中坚信父亲要当侍郎就是朝廷看重父亲的能力,如此而已。

“既然如此,你们就听你们父亲的,别的不要多想多说。”古夫人不会如小儿子一样单纯,但她向来依重丈夫夫妻同心,这正是她得顾老爷数十年如一日爱敬的主要原因。

“是!”三个儿子齐声应道,读书人更得讲个孝字。

顾雪玉不知dào

这么多,家里考lǜ

毕竟她是女孩又准bèi

待嫁,没让她烦心,她只知dào

自己父亲极可能在自己出嫁前升官,便高兴的告sù

林秀君:“君妹妹,这下可好了,侍郎管大半个刑部的事务,爹爹也可以派专人去查林家和那个姓丁的,一定能还你一个公道!”

“还是我先恭喜玉姐姐…”林秀君一边道贺一边努力回忆,她是真不记得朝廷上的高官变迁了,梦境里她故去后魂魄也只飘在林家,丁霜霜勾上那个权贵让林老爷掏钱时也只说哪个商人比林家拿钱更爽快,后来当了妃子回来也只炫耀宫中奢侈的生活和咒骂与她争宠的其他妃嫔。

林秀君对外面高官权贵的了解只来源于丁霜霜,比如她就听过苏半城这名字,但顾家她从没听到,也不知dào

后来那个暴君杀死的许多忠臣义士中有没有姓顾的,不过现在红线果在她手里,那暴君发家的本钱没了,只要…只要明年公主的驸马换人,就代表命运真的改变,丁霜霜的靠山真的消失了!

林秀君不知dào

有人计划在这次科举之后就把公主嫁出去,顾家也不知dào

这次科举还有选驸马的含义在里面,现在顾三少爷准bèi

着殿试,古夫人则开始准bèi

儿女的嫁娶大事。

兄长应该先于妹妹成亲,顾三少爷也是早订好的亲事,女方的父亲也是顾老爷的同窗,现任的礼部主事张家的嫡次女,如今就等顾三少爷金榜题名大小登科了。

儿子四月成亲,女儿五月出嫁,别的物件要添奴婢也得再买上一些,还有林秀君古夫人也没忽略,当初没在宝邑城买人是考lǜ

丫环们可能故土难离,顾家是注定要在京城生活了,还不如多找些京城人侍候,对彼此都好。

买人的事办起来十分容易,古夫人的两个儿媳妇在京城生活了好几年,哪个牙婆实在手上人不少她们全了解,没几天的时间古夫人就买了五个丫环,分一个给林秀君。

第四十九章 挑选丫环

“我没有做官的父亲,也没有可以依靠的娘亲和兄长,我只是这顾府小姐的一个女伴,吃的和穿戴的全都是顾家好心给的,你给我当丫环就要做好粗茶淡饭的准bèi

,所以现在你不愿意还来得及,我和古夫人去说,再给你找个好主人。”

分到了一个看起来也十五、六岁,眉目还算清秀皮肤不细腻,一看就是干过粗活的丫环,林秀君和她单独相处后头一句话就是告sù

她从自己这里得不到荣华富贵,免得这丫环边侍候她边像水花她们一样,因为没能去侍候真zhèng

掌权的女主人而怨“命苦”,把林秀君的死当作是“解脱”。

“丫头是个苦命的!丫头的家里有了三个姐妹后才有了一个弟弟,爹娘和爷爷奶奶就常埋怨我们三姐妹白吃饭,丫头的大姐二姐都被卖了,小姐如果不收下丫头,丫头更会被爹娘和爷爷奶奶骂没用,小姐救救丫头吧!”林秀君刚说完,新买回来的丫环就忙跪下来求她。

“我刚才说了,不是赶你回你家,是你可以去侍候别的夫人小姐,你看这府里正式的丫环穿的多漂亮,还有金首饰戴,你不羡慕?你要当我的丫环我可给不了你这些。”林秀君还是把丑话说在前头,免得后来被埋怨诅咒。

“那…小姐可以让丫头吃饱饭,不打丫头…丫头是说没做错事的时候,如果做错了事丫头一定会自己不吃饭担十缸的水背二十捆柴!”怕林秀君怪她胆大妄为敢反问主人,丫头问了两句便吓得把话往回缩。

“身为主人,保证你吃饱穿暖这些最基本的是理所当然的,我也没有随便体罚下人的习惯。”如果连最基本的都保证不了,那也怪不了底下人有二心了。

“那丫头愿意跟着小姐!”有了林秀君的保证,丫头乐滋滋的就点头了。

话说到这份上人家还愿意,那就彼此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吧,“那么…丫头,这个是你小名吧?你大名叫什么?”林秀君不能在外面喊人家女孩子的小名。

“啥叫大名?”丫头傻乎乎不懂。

“就是…你还有没有别的名字?”林秀君想起来了,她梦里见过买丫环,有些乡下没读过书的人家女孩就一个小名。

“没有,从小爹娘和爷爷奶奶就叫丫头和两个姐姐丫头。”丫头干脆的摇头。

“……”林秀君认为自己没听明白,“你说你两个姐姐叫什么?”

“丫头,我们姐妹三个都叫做丫头。”丫头脆生生的回答。

这样…已经不能用不识字不会取名来解释了,林秀君琢磨一会儿:“你既然当我的丫环,那我给你新起个名字好不好?”

“好!”丫头不傻,三姐妹全叫做丫头,村子里也只有她们一家,别家的孩子因此笑话她们,婶子大娘则说她们命不好。

“那么丁香这个名字,你喜不喜欢?”林秀君也是头回给人起名字,有点紧张。

丫头还不知dào

这世上有叫丁香的花和药材,但一个香字她喜欢,她知dào

凡是香的就是好的,她相信自己的这个名字一定非常好,忙不迭的点头:“喜欢!丫头喜欢这个名字!那丫头以后就叫做丁香了!”

关于为什么给林秀君挑了这个丁香当丫环,顾雪玉私下里又给林秀君细细解释分析了古夫人的良苦用心:“娘亲一开始准bèi

给你找丫环,首要条件就是不识字,君妹妹,你制作那些稀罕胭脂香粉的秘方是你在外面生存的依靠,千万不能让写有秘方的纸张落在别人手里,就算拿方子买药也得你亲自去,配好药马上把药方烧了,知dào

吗?”

古夫人母女这是看出乔夫人开店的目的不单纯了,只是乔夫人到底是林秀君远房的姨妈,她们不好公开说坏人亲戚关系的话。

林秀君也不方便直说乔夫人如何,她乖乖的点头,表示听进顾雪玉的叮嘱了。

“你那个丫环…对了,你是给她起名叫丁香吧?我身边的珍珠说那个女孩可高兴了,见人就告sù

她有名字叫丁香了,是她的小姐给起的,那个丁香是个单纯的丫头,她的身世牙婆细说了,丁香不是本地人,是牙婆在离京城四十里外的一个小村子里买的,小村子很穷,村里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进过城,牙商们还最喜欢去这样的穷乡僻壤买人,一是便宜,二是只要按了手印就是死契,她家就算父母不好兄弟无赖也无法进城来闹。”

本来顾雪玉是计划给林秀君买个本地人当丫环,出门跑腿什么的也方便,不过古夫人再和她分析后,她认为自己娘亲考lǜ

得更周到:“丁香没见过世面没侍候过人,这是她的缺点也是她的优点,没见过别人家的富贵生活她就不会好高骛远,她现在能有吃有穿就满足了,等将来君妹妹的店开起来再继承林家,你一点点的让丁香看到你的本事,同时也一点点给她好处,让她清楚的看到跟着你不会吃亏的,说不定从此能收一忠仆呢。”

从没有人为她分析这些,从没有人在忠仆的事上站她立场为她着想,更从没有人担心她嫌丫环不好如此详细向她解释,林秀君诚挚的道谢:“谢谢古夫人,谢谢玉姐姐,秀君能遇上你们是秀君的幸运。”

“这话该我说才是。”顾雪玉由衷的说道,如果不是她遇上林秀君得到索笑香治好自身的隐疾,她哪还会有挑选丫环的闲心,可能在连家再催婚的时候她会再了结自己的生命。

不过现在好了,因为顾雪玉可以嫁人,顾家上下都放下心中的大石头,喜气洋洋的准bèi

着,古夫人没忘记这喜气有林秀君的功劳,在带女儿和儿媳妇选人、备聘礼、嫁妆的时候让林秀君在旁学习——林秀君有那样的继母,将来她的婚事肯定还得她自己多费心。

二月底的时候,顾家等来了另一个大好消息,顾三少爷会试高中第二名,连家大少爷是第八名。

“看来这回家里要出个榜眼了!”大儿媳妇沈氏喜滋滋的向婆母道贺。

“说不定不止榜眼,咱顾家该出个状元郎了!”二儿媳妇易氏更会说话。

“但愿如此,”古夫人眉开眼笑,还不忘拉着女儿的手欣慰未来姑爷,“连家那孩子也是有出息的,你的将来肯定是官夫人。”

“娘亲…”顾雪玉心里当然高兴,但未出嫁的女孩得表现娇羞才淑女。

顾家今天上门道贺的只有一些顾老爷、顾大少爷和顾二少爷的至交,其他的只派人送了礼物,这倒不是顾家人缘差,而是殿试将在三月十五举行,新贡士这些天还要读书还要拜见主考恩师,实在不合适频繁会见亲朋喝酒饮宴。

这些规矩林秀君都不知dào

,全是顾雪玉讲给她听的。

不过好消息传回的当天晚上,顾家人自己还是开了两桌家宴庆祝,女眷在里面男人在外面,用一层纱帘隔开。

“行了,今天大家高兴,不用讲这些规矩了。”古夫人让两个儿媳妇也坐下来吃饭。

原来儿媳妇要先侍候婆婆吃饭,还是一顿饭的时间一直站着,给婆婆夹菜,直到婆婆吃完漱口之后发话让走了,当儿媳妇的才可以回自己房间去吃饭……林秀君是亲眼看到沈氏、易氏在古夫人面前立规矩才知dào

婆媳相处还有这事,她在梦境没见到乔玉彤也如此侍候林家老夫人啊?

古夫人其实还是很自重的婆婆,不干涉两个儿子的房里事,所谓侍候吃饭也不过夹一筷子菜就行了,平日也不对儿媳妇唠叨,也不专门偏心哪一个儿媳妇,沈氏和易氏对能有这样的婆婆也没挑的。

这回古夫人发话了,沈氏和易氏应了,还是各给婆婆布了一道菜才坐下,表示当儿媳妇的时刻不忘孝行。

顾家的第三代只有五岁的长孙在场,两岁的大孙女和一岁的次孙因为太小已经被乳母哄睡了,古夫人没争得过丈夫,看着大孙子被顾老爷抱到外面的宴席。

这只是个小插曲,大家还是兴高采烈互相举杯,顾三少爷还是被关照只能以茶代酒,顺便听父亲和二位兄长回忆他们殿试面君的荣耀。

宴席进行了一半,顾府管家亲自进来禀告:“老爷夫人,几位少爷少奶奶,小姐,礼部张主事和礼部吴侍郎来了。”

席上众人一怔,然后女眷这边先低低笑出声来,易氏更开口说道:“看来张家是等不及要见新状元姑爷了…”

女眷席和男人们只隔了一层纱帘,听到易氏的话顾三少爷顿时脸就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顾老爷笑呵呵先把膝上坐的大孙子交给大儿子抱着,自己再起身:“我说怎么白天不见礼物不见人,我就算着他会这时候来的,你们继xù

吃着,我先去见他们。”

“爹爹这是把三弟当宝藏着呢!”顾二少爷也笑道。

就是宝,人家的儿子一个也未必高中,他连着三个儿子名列前茅!顾老爷洋洋得yì

,见未来亲家自然得拿一把。

第五十章 青眼有加

礼部张主事是顾老爷的同窗好友,又是顾三少爷的未来岳父,他晚上登门也谈不上失礼,至于礼部吴侍郎那是张主事的同乡,也是将来顾三少爷和张家小姐的主婚人,所以人家现在来也不唐突,顾老爷估计这两人一块来还是商量婚事具体怎么办的。

只是这三人一见面,顾老爷就有点皱眉头了,张主事和吴侍郎这脸上可不带喜色,“吴兄,张兄,可是小儿这次科举…”

都不是外人,顾老爷也相信这两人不会故yì

愁眉苦脸吓唬他,于是往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上想。

“不不,令郎文采出众又难得是少年,连圣上都赞不绝口…”吴侍郎困难的说着称赞的话。

所以顾老爷不能放心高兴:“吴兄,张兄,那你们…”

问题就在让圣上青眼有加上了,张主事甚至连叹息都不敢,但让他亲口说出来也太难为人了,他干脆就坐在椅子上垂头一言不发。

吴侍郎也同情,他比起张主事倒是能开口,也只能是他厚着脸皮开口了:“我们原来并不知dào

,这次科举圣上还有选婿的意思上,目前贡士前十名,头一名今年已经四十二岁,有妻有子,第三名五十出头已经当爷爷了…”

“小儿也已经订婚了!”顾老爷明白了,马上截住吴侍郎的话,他可不敢听全了。

“只是订婚…可以退的…”吴侍郎说得艰难也得说出来。

“…不过…贡士中应该还有别的未婚配的年轻俊杰吧…”顾老爷还抱着一线希望。

“查过了,贡士中前十名才貌家世合乎条件的就有令郎…和连滨…”吴侍郎看着顾老爷说道。

连滨!?那不是他未来姑爷吗!?也就是说他要舍不得儿子就得牺牲女儿!?顾老爷傻住了。

“顾兄,这是卫尚书亲自找我和张兄谈的,比起连滨,圣上和娘娘更中意令郎,准bèi

下嫁的是当今最受宠的无忧公主,那位可是嫡公主,品貌仪容堪称为诸皇女之典范,当然,卫尚书说也亏不了张家,他会亲自做媒给张家小姐找个更好的。”吴侍郎说话时根本不敢去看张主事,本以为给顾张两家主婚是件热闹体面事,谁知dào



张主事低头谁也不看,女儿再找能找到比顾家还好的?真要有更好的圣上还不留给自家公主?可他敢与主争婿吗?

君子重信!顾老爷不想管什么公主什么皇家,凡事该讲的是个先来后到,讲的是承诺!但他要拒绝了,张家敢同生死共存亡吗?还有连家…

“顾兄,今天我们来就是为了取消婚事,还请你写一张退婚书,顾、张两家婚事就此做罢,从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既然开了口,吴侍郎只有把恶人做到底。

顾老爷再一怔:“由顾家退婚?”那世人会怎么看张家的女孩?

“当然。”吴侍郎肯定的点头,无忧公主何等身份,怎么可能会嫁一个被女方退婚的男人。

“不…这万万不可…”君子的节操让顾老爷下意识否定这提议。

张主事终于抬头,感激的看一眼自己的同窗,但嘴里却说道:“顾兄,你还是听吴侍郎的吧,卫尚书答yīng

不会亏待小女的…”

“……”顾老爷对张主事倒没脾气,他能理解张家说不出来的苦,但让他就这么妥协了…他心里又憋着一口气…“能不能…让我和拙荆、犬子商量一下…”

顾老爷这话已经是在服软了,吴侍郎觉得他就是被所谓的文人面子束缚,不好意思直接答yīng

怕被认为攀龙附凤,反正吴侍郎不相信顾家宁冒满门被株的危险也抗旨拒绝娶公主带来的富贵。

“那明天吧,顾兄把退婚书交给我就行了,我好向卫尚书复命。”这可是圣上未来的亲家,吴侍郎不敢逼得过紧。

顾老爷一脸愁容的送走一脸苦涩的张主事和面带尴尬的吴侍郎,回书房后先让家丁请来古夫人,告sù

发妻刚才吴侍郎的话。

“磊儿是和张家订亲的了!?”一听圣上中意自己的儿子当驸马,古夫人不觉得喜从天降而是和丈夫一样吃惊。

“那你舍得连家的滨儿吗?”顾老爷又告sù

自己夫人,圣上看中的只有两个。

让连家写退婚书……“不行,不行!玉儿才有自信的,连家要退婚不是逼玉儿再轻生吗!?”古夫人反应更激烈。

于是,是牺牲人家的女儿还是牺牲自家的,留给老夫妻的选择真不多。

“这事…我们又如何向磊儿说?”古夫人不敢冒杀头的危险也舍不得女儿,但她了解三子的直性子。

“和他直说。”顾老爷只能如此。

的确,你就是不在乎妹妹的幸福,但父母兄嫂侄子侄女的命你全不在意?再说你坚持守信人家张家还不能玩命嫁女儿呢!

顾三少爷对成为驸马感到的是屈辱,他咬牙和血吞的答yīng



皇帝抢臣子的女婿是不能张扬的,顾家和张家的退婚却是必须公开的,顾家也不能昧心说张家的女儿品性不好,只能硬说古夫人去寺庙为三子抽签,结果连抽三支全是下下签,解签的大师说只有男女各自婚配才能保两家平安。

外面会不会信这种说法,顾家老夫妻没空去管了,他们忧心忡忡怎么和晚辈说明真实情况。

大儿子夫妻、二儿子夫妻还容易,他们听了同情张家的小姐,忐忑有位公主当妯娌会不会难侍候,但更理解拒婚是在玩全家的命。

顾雪玉则更剔透:“三哥已经订亲了,就不能找别的贡士…是不是还有连家也在选…”她连父母本来想瞒她的都猜出来了。

看着顾老爷古夫人默认,顾雪玉没再说什么就退出书房,只是半路上就匆忙擦眼泪,进了自己绣楼终于忍不住哭出来。

林秀君和顾雪玉住在一起,见顾家小姐这样吓了一跳,她记忆中就是当初在莲花庵顾雪玉心如死灰也没这样哭过的!

幸好顾雪玉没打算瞒林秀君,让屋里的丫环婆子先出去,她小声告sù

林秀君昨夜吴侍郎他们上门逼顾老爷退婚的原因,圣上看中她三哥当驸马了,如果顾家不同意那圣上会选择连家。

林秀君比顾雪玉刚知dào

这消息时更震惊——驸马换人了!?那么说丁霜霜的靠山真的不存zài

了,命运改变了!

顾雪玉仍在轻泣:“爹爹和三哥都是清高的君子,让他们为了公主主动退张家的婚实在是屈辱,可不答yīng

上面能就这样算了?要是能我宁愿不嫁连家…”

“这事…与你其实无关的…连家就是和别人订了亲,圣上最中意的也还是令兄,不然吴侍郎不会先来顾家…”林秀君劝道。

“这个我明白的…”不然顾雪玉宁可自己不嫁连家,但皇家是你说拒婚就没事他只管找别人当女婿就行了?“但我三哥…他的才干更胜大哥二哥,如今…将来…”

“怎么说?”林秀君就不解了,其实她看顾雪玉伤心认为这是顾家重信义,她也同情被公主抢了丈夫的张家小姐,但当驸马爷是荣耀吧?怎么顾雪玉哭的像是顾三少爷一辈子都会给毁了?

“你不懂的,当驸马看似地位尊崇,但驸马再有才干也不过是皇家的女婿,要对公主妻子行君臣之礼,走在外面人家敬的也是公主,干出什么成绩升了官他人也只会说多亏有个好岳丈。”顾雪玉这话也只敢和林秀君说,出了屋她就绝不承认了。

是这样吗?可有人因为当上驸马才有能谋朝篡位的好运的…这话林秀君是更不敢说出来的,而且事关天机,她想说露都不行。

顾雪玉只是单纯的诉苦,她们全家都解决不了的难题,更不会指望只会做脂粉对世事单纯的林秀君了。

林秀君也的确没有更改皇帝心思的本事,而且因为她梦境里比别人多了解一些未来,她其实认为广顺帝选顾家三少爷当女婿是明智的,顾家人就是有气也不过是背地里抱怨几句,总比某个恩将仇报杀老丈人全家族的女婿强百倍吧!

顾家的确没那个胆子,例如面对从宝邑城新进京的乔夫人,谈起顾家和张家退婚的事,古夫人脸上还得笑,轻描淡写的说:“这签文可是天意,不信不行的,而且张家的夫人去抽签也显示她女儿与我小儿无姻缘,所以两家退的都干脆。”

乔夫人是个聪明人,她猜两家为个签文就退婚太草率可能是借口,但别人的事她不多问,脸上更一点怀疑也没有顺着古夫人的话说:“是啊,签文既然这样写,硬是勉强成了两家也会别扭的,不如各自嫁娶,三少爷会试第二,殿试保不定就是状元郎了,到时候找的新娘子只会更出众!”

是出众,出众到了公婆得跪拜儿媳妇…古夫人不想再继xù

这话题了,殿试还有十天,虽然是内定但谁也不敢先于圣上把这事公开,她只问乔夫人:“店铺选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我们见见高夫人?”

“好位置的店铺早让别人占了,我看还是先让君儿给高夫人看看,如果她能治好高夫人,保证她要哪家店铺高夫人就给腾哪家。”乔夫人今天就是来接林秀君的。

第五十一章 皇帝女儿

顾家和张家在心里埋怨当皇帝的仗势欺人,抢人女婿,你们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天下多少俊杰,为什么非找这订了婚的?

这点,广顺帝本身其实也不明白。

广顺帝对公主向来比对皇子娇宠,他最疼的自然是最温柔得体品貌无瑕的唯一嫡女无忧公主了。

无忧公主在姐妹中排行最小,不过今年也十七岁,是该考lǜ

驸马的问题了。

广顺帝对最宠的小女儿的婚事时刻放在心上,奈何朝中贵胄子弟中不是没有合龄的,就是家里早给安排通房丫环,或者本人寻花问柳不清不楚的——这种人普通人家都不会招做女婿,更别说皇帝家了!

当三皇子和五皇子回京的那天,向来温柔乖巧的无忧公主却突然像是脑子只剩下一根筋了,她不但气病了五弟气走了三哥,气得卫皇后头疼,也气得广顺帝当下摔了茶杯。

气是气,但谁家父母会因为女儿偶尔一次不懂事就不要亲骨肉的?所以在原来的二皇子现在的普济寺了然大师问起当天的情况时,广顺帝还为女儿说好话:“无忧到底是女孩子,不懂江北的事有多严重,你五皇弟不过误打误撞正好是他刚认识的一个乡下郎中和靖远侯的孙女私奔,于是无忧误会你五皇弟不会管教手下,不过后来你母后向无忧解释了,那个郎中只是你五皇弟刚认识的,算不上是手下,而且靖远侯的孙女本身品性就有问题,没有那个郎中她也会和别的男人跑了的…”

“是小僧让五皇子出门的,小僧当时向皇上皇后保证五皇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结果江北却出了乱子…”了然也得请罪。

“朕说过,你五皇弟只是凑巧…”去江北的五皇子没责任,更别说一直待在京城的了然了,再说广顺帝觉得这结果还是不错,靖远侯中风了,也不用杀功臣寒其他将士的心,朝廷养个废人的钱还是不缺的,李老头唯一的孙女还和人私奔,朝廷也不用善待其后人了。

广顺帝从前一直认为靖远侯不但是功臣也是忠臣良将,所以放心的把江北交给其镇守,结果五皇子去了固城不久就发生李绣金和于昊私奔,气得靖远侯中风的丑事。

广顺帝一开始就不认识这事是自己小儿子的错,首先要怪也是靖远侯没教好孙女,李绣金要是个知廉耻的,会以侯府千金的身份和个乡下郎中私奔?另外靖远侯当初子死妻没也屹立不倒,这回真是孙女气的还是让女色淘空了?

不过当时广顺帝主要还是同情靖远侯的,所以才派了钦差和太医去江北固城,寻思万一那两个丫环真有一个怀了李老侯爷的孩子,李家也能留个后。谁知dào

江北的将士根本不听钦差的,叫嚣什么“我们是李家军!”“我们只知有侯爷!”

朝廷每年那么多军饷按时拨给江北,怎么养出来的却是靖远侯的私兵了!?广顺帝愤恨,靖远侯中风中得好,不然这人狼子野心活蹦乱跳万一真生了儿子,只怕不单一个李家军,天下都会姓李了!

如果不是因为年纪不对,广顺帝甚至想怀疑靖远侯就是了明大师圆寂前说的凶煞了。

因为帝心对靖远侯不悦,所以害靖远侯中风的直接间接的人,在广顺帝看来全都是功臣,该赏的!

可惜无忧公主太单纯了,广顺帝不好将自己其实很高兴靖远侯落得如此下场的心情表现出来,帝王的不得已公主也不需yào

了解,她只要快乐单纯的有一个好驸马过日子就行了。

了然见广顺帝之前可是受了楚天云专门的托付,所以他请了罪见广顺帝根本不在意这事,就把话题又往无忧公主身上带:“说来公主也十七了,皇上心中应该有中意的驸马人选了吧?时间过得真快,大公主前两天带孩子和驸马来普济寺上香,聊天时告sù

小僧,孩子已经会走路了,还让孩子走给小僧看…”

这是广顺帝头一个外孙,提起来龙心大悦:“朕也见了,会叫皇姥爷了,就是边叫边流口水,嗯…你大皇姐朕是不愁了,你二皇姐去年才生的女儿,不过她驸马家族旺男孩多,也不用愁,你三皇妹有身孕六个月了,太医诊断这一胎是个男孩,她的驸马倒是独子,不过成亲一年就有好消息,朕的女儿没亏了他们家,这三姐妹朕都能放心,偏只有你四皇妹,朕前年嫁你三皇妹时就同时留心你四皇妹的未来驸马,可惜居然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一说到无忧公主的婚嫁,广顺帝又苦恼上了,了然倒不意wài

名门望族中没有合适的,如果有,楚天云也不会说要盯住这次科举把无忧公主赶快嫁出去了。

“不过不要紧,马上就科举了,朕会选今科文采气质样貌最好的当驸马。”广顺帝自信满满,上百的才俊齐集京城,还会选不出一个来?

“要是真选不出来,陛下打算怎么办?”了然还就追着问。

“怎么可能?”广顺帝不相信。

“那小僧就和陛下打个赌,赌这次科举中没有条件合适做驸马的,如果小僧输了…今年四月…小僧回宫里过生日。”科举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了然并不清楚,只是他看楚天云说让他帮忙借这次科举嫁了无忧公主,但脸色上忧心忡忡似乎十分担心这件事不能成功,可广顺帝明明也在意这次科举的,要这样还选不出可真是…

广顺帝不知dào

他两个儿子都已经窥视未来的不详了,他还十分高兴:“朕和你赌!等二月底会试的结果出来,驸马的人选便能确定,到时候你别反悔就行!”

“小僧怎敢欺君。”了然倒希望自己赌输了,那样代表未来并不太糟糕。

广顺帝没想着自己会输,他很高兴了然提出的这个赌注,要知dào

他这个儿子自从两岁入佛门之后就再没过过生日,如果今年二皇子能回宫住上一段时间,皇后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广顺帝是本着早定下就可以早向了然讨赌注的念头,才让下面人把全国来京的举子中所有适龄、五官端正的、尚未婚配的男子的资料全呈上来。

过了几天资料摆上了龙书案,广顺帝以比批阅奏折更谨慎的态度去看,结果三十几个人中他一个合意的都没有,有的是举人在省城考试排名就比较靠后,今次金榜题名的希望非常渺茫——庸才当然不能配公主。

有的举子文章还行,但自小家里娇生惯养,出来考试还有丫环侍候——好色之徒更不能配公主。

有的举子文章不错人品不错,自进京后就闭门苦读没有任何乌七八糟的行为,而且身世堪怜,祖父死得早祖母守寡挂扯大他父亲,结果他父亲刚成亲得子便病故,两代**又含辛茹苦养大他——这是不是他家男丁有什么隐疾啊?反正广顺帝不会瞧不起寒门学子但更不会让女儿冒险。

总之,这驸马的初选一个合适的都没有。

广顺帝就觉得奇怪了,这天下好男儿去哪儿了?对了,去年江北的解元顾磊不就是年轻才子出身清流,其父更是梗直之臣,名单上为什么没有他?

再查,顾磊已经订婚,所以第一批名单里下面人没把他报上去。

订婚了…广顺帝觉得遗憾,当时也只是遗憾。

然后到了会试的当天,广顺帝亲自微服去考场一一的看这些正专心考试的举子,结果他发xiàn

还是那个顾磊最顺眼,…嗯…另一个姓连的也还行。

当今圣上一开始并不打算抢臣子的女婿,他本着退而求其次的“牺牲”心理要来连滨的资料,结果这连滨不但也订亲了,订的还是顾家的女儿。

顾家!顾家!凭什么好事都让他们家占了?!

从皇子、太子、皇帝都一帆风顺的广顺帝不高兴了,尤其是当会试成绩出来,他看上的顾磊连滨名列前茅,顾磊还在连滨前面完全证明帝王的眼光后,广顺帝更决定顺应自己的心意,皇家才配享有最好的。

这具体的操作广顺帝没和了然说,他只拿着顾磊的试卷和资料去普济寺,把这些往了然面前一递,还洋洋得yì

:“如何?”

清流之家门风端正,本人看试卷才是有真才实学的,这驸马对得起无忧公主,了然一笑:“那陛下决定何时宣bù

公主的喜事?”

“这个顾磊会试第二有点屈才了,主试梅尚书年纪大对青年人总有点苛求,殿试上朕会选顾磊为状元,琼林宴之后让钦天监选个日子朕就赐婚。”广顺帝还是想过上几个月,等顾家和张家退婚的事被人淡忘了再赐公主下嫁。

但皇帝这明显要拖延的安排让了然不赞同:“那陛下大概什么时候让公主完婚?”

“怎么也得明年秋季,公主府还没建,最重yào

是你三皇弟还没皇子妃呢,这哥哥应该在妹妹前面吧,可这女方人选…”其实这三皇子的婚姻大事才最让广顺帝烦恼的,肯定不能委屈自己儿子,但要不要选个将来有资格母仪天下的呢?

第五十二章 抢先一步(上)

三皇子的婚姻大事之前楚天云不说什么担忧,了然推测应该没什么问题,而且皇子的婚配他最好少介入,他只牢记楚天云的嘱托,一定要在今年嫁了无忧公主。

“陛下,能不能让公主先于三皇子成亲?”了然知dào

这于理不合不好办,当然要是容易楚天云就不用专门拜托他了。

广顺帝果然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急?”

“因为…”了然想说这与升平王朝的未来相关,但他说不出来,甚至他想找个别的危言耸听的理由,话还没说也是一阵气血翻涌。

越是这样,了然越是确定无忧公主的婚姻关系重大,他和楚天云的确是在逆天行事。

“因为什么?”广顺帝根本不明白,还笑着问,“你要不给朕一个合适的理由,至少朕就无法向你母后交代…”

“陛下,小僧这样说自然有原因,只是现在不能说,能否等公主成亲之后,小僧再详细禀明陛下。”了然和楚天云试过的,未来的事不能说,过去的则可以,例如楚天云让了然帮忙让他出门去找红线果,当时红线果还没成熟楚天云就无法说明为什么非要八月十五去宁山,而十二月回京之后他就能详细告sù

了然关于红线果的全部了。

广顺帝是不知dào

天机玄妙的,他听了然的请求只觉得好笑:“你这样朕实在没办法答yīng

,朕刚才不是说了,没有一个合理的说词朕无法向天下宣bù

,为什么会先嫁公主…只怕对你皇妹的闺誉…”

的确,皇帝家还这么着急嫁女儿,只怕有小人会乱猜是不是公主出了什么事,皇家为了掩饰才匆匆让公主出嫁的,老实说,换个人这样提议广顺帝早龙颜大怒认为有人要害他女儿,只有了然开口,皇帝才不会多想。

但了然必须把这件事办成,不然他白从皇子变成和尚了,对了!“陛下如果真想听原因也不是不行,不过还请陛下先从皇家中再挑选一个与佛有缘的孩子,后继有人小僧方敢说明。”

挑选…后继…这些词让广顺帝不得不回忆起来当年了明方丈正是泄露天机才圆寂,那时候方丈边说边老去的场面实在惊心动魄,广顺帝因为不得不信才送自己的儿子入佛门,现在了然又说再选继承人,难道!?

“难道无忧的婚事会与当年的凶煞有关!?”说实在的,这些年都没什么不好的消息,广顺帝差点儿就快忽略江山还有危险,如果不是他有个身披袈裟的儿子,他都要忘了世间还有个要毁楚氏王朝的凶煞了。

为什么皇帝就能轻而易举的将真相说出来,了然却连点头暗示都不能——他一要点头手上的木质佛珠就开始发烫,似乎提醒他哪怕只点点头也会有圆寂的危险。

了然还不想为个点头摇头就舍生,他一叹:“阿弥陀佛,在陛下还没有选出接任小僧为升平王朝化劫的孩子前,小僧不能回答陛下任何问题,不过如果陛下非要坚持让无忧公主明年再出嫁,小僧就不得不开口了,不过再说之前,小僧希望再见皇后一面…”

“…你要见皇后可以随时进宫,朕给过你令牌的…至于无忧公主,反正她今年不嫁明年还是一样得嫁,早嫁朕还可以早抱外孙子…就这样吧,琼林宴之后朕就宣bù

赐婚,让无忧出嫁…”

广顺帝服软了,因为他曾陪先皇亲眼目睹了明方丈泄露天机,那说一句话便老去十年,生命清清楚楚飞速流失的景象触目惊心,如果自己儿子也这样,还是因为自己非逼了然说的——广顺帝不认为自己受得了。

反正无忧公主今年不嫁明年也会嫁,他何必拿自己儿子的命冒险,至于公主如果觉得委屈,他就封驸马一家高官厚爵,还可以让外孙女继承公主的封号当补偿。

“阿弥陀佛,多谢陛下。”了然松口气,目光透出一丝感激,他怎么也不想因为点头摇头就送命。

“…你我父子,说什么感激…”虽然有凶煞的阴影在,广顺帝现在的心情还不差,他一直觉得亏欠这个次子从不能为他做些什么,但今天他发xiàn

了,只要听了然的、重视了然、不拿了然冒险,他就是个不错的父亲。

“等劫数过去不再属于天机了,小僧会向陛下详细说明的。”了然更清楚,广顺帝今天不问清楚就答yīng

他的要求,凭的是父子亲情让君王也不敢任性,但光凭感情的招术不用常用,尤其是其中还牵扯别的儿女,他必须交代清,让广顺帝明白他并非无的放矢。

“朕不着急,你来选时间就好…”既然了然还保证以后会说明,广顺帝更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广顺帝御驾亲临普济寺的当天,五皇子楚天云也出宫去了,他很惦记自己二皇兄能不能说服父皇,但他得避嫌,别让父皇误会是他还在生无忧公主的气才鼓动二皇兄,让无忧公主不按规矩出嫁的。

楚天云得等广顺帝走了再去普济寺,不过他其他时间也不会用来闲逛,科举的结果出来他专门亲自去看的榜,榜上某人的名字没有,而这个落榜的人却是未来很关键的堪称人物的厉害角色,他得先于那个逆贼找到。

这也是要从天命下抢人的行为,楚天云连了然都没法说,更别说他身边的太监侍卫了,小团子和青木他们是奇怪五皇子自这次回京后就很喜欢往京城的宝安大街转悠,不过青木生性不多言,小团子则到底忍不住开口问。

“五少爷,您到底在看什么?”小团子低声问,他小团子现在都熟悉到闭上眼睛也不会在宝安大街走丢了,真不明白五皇子为什么还没逛腻。

“那你说我在看什么?”楚天云是想知dào

自己的行迹有多明显,“要猜不出来,今晚的锅包肘子我就给别人了。”他还带上威胁。

“…五…少爷…”小团子想抽自己,多嘴干什么?现在锅包肘子怎么办?

“答不出来?那真不给你了。”楚天云还逗他。

“这个…奴才看五皇子在观察这些考生!”小团子一着急还真说出来了。

答案…也算正确,“在外面得叫五少爷…”楚天云先纠正,幸亏他不往人堆里凑,没外人听到小团子的称呼,“为什么说本少爷在观察这些进京的举子?随便乱猜的可不行…”

“奴才…”在外面喊出五皇子,小团子也被青木他们瞪了,他下意识忙捂嘴,见楚天云并不责怪才放下心,“奴才这样猜是有原因的,五少爷之前也出门逛街,但从不会反复逛一条街,而宝安大街也只有现在最热闹…”

宝安大街是京城与贡院最近的一条街,所以这条街上主要以客栈和饭店为主,主要做的就是进京赶考的举子的生意,现在会试刚过殿试还没开始,街上有落榜收拾行李垂头丧气往城门走的考生,更多的还是喜气洋洋在饭店酒楼庆祝的人们。

只要会试中了官职就跑不了,殿试只有那些特别靠前还想再前的仍埋头苦读,别的已经放下心中大石开始给家里写信报gào

好消息了。

举子的这种心情楚天云永远也不会切身体会,他生下来就是皇子,就算两世也不过只是想当个闲散逍遥王,护住自己和家人的平安。

是不是正因为自己“不思进取”与雄心壮志的某人根本不是一路的,才总也遇不上?来宝安大街超过十次的楚天云十分郁闷。

五皇子不高兴了…从小就侍候楚天云的小团子凭感觉就知dào

,那是不是因为他多嘴的原因?小团子开始往外围缩,想找点什么分散自家小主人的注意力。

“哎哟!”小团子没留心脚下,结果踩上什么了,吓得他大叫一声。

这一叫把楚天云他们的注意力还真引过去了,往小团子脚下看……那乱糟糟、黑糊糊的人形的一团…是个人吧?

“是个乞丐…”青木下了判断就赶快把楚天云护在身后,这么脏倒在地上还不动的乞丐,别是得了什么疫病吧?

“五少爷…”小团子也想到这一点了,所以他现在站在平地也好象站在刀尖上一样,他刚才只不过脚碰了一下这乞丐,应该不会传染什么吧?

楚天云见过乞丐,但像这样倒地上如一团乱泥的他头一回见,看居然人可以惨成那样也可怜:“这乞丐活着还是死了?要死了就让官家收尸,免得发生疫情,要活着就让郎中给看看…”

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怎么能发生路有冻死骨的惨剧?宫里出来的人更懂太平的意义,青木护卫着五皇子,让另一个侍卫上前去看,结果发xiàn

乞丐还有气。

就近找来的郎中一看地上又脏又黑的乞丐也不愿意上前,幸亏楚天云一行人看衣着就不一般,出手又大方,郎中才掩着口鼻给乞丐诊察。

“不是疫症,只是受寒体内又有火散不出,加上几日没进食了。”郎中的诊断结果让所有人都松口气,尤其是小团子,谢天谢地,他不会传染了。

第五十三章 抢先一步(中)

找郎中给乞丐看病还不算难,给银子就行,难的是附近无论哪家客栈都拒绝让这脏兮兮黑黝黝只勉强有个人形的乞丐住进来,给多少钱都不干。

楚天云又不愿意搬出五皇子的身份,考lǜ

了一会儿他一挥手:“送去普济寺!”正好,就算父皇知dào

他前后脚去的普济寺也会只以为他是为这个乞丐。!

寺庙广开方便之门,没有嫌脏嫌病就见死不救的心肠,更何况寺里大部分僧人都认识五皇子,于是很快有僧人去安排禅房有僧人去通知了然。

“皇上刚走。”了然告sù

楚天云事情办成了。

“二皇兄你是怎么让父皇同意的?”楚天云好奇想学学这本事。

“真zhèng

原因说不得,危言耸听的谎话也编不得,幸亏小僧忽然想到当初自己进佛门的原因,于是向皇上说,让皇上再选一个继承小僧责任的孩子出家,小僧才能把事实说出来,皇上不忍心,所以事不用说清也行了。”了然轻描淡写,没说当时他差点儿舍命。

但楚天云脸色发白了:“二皇兄,你的意思是你能把你知dào

的说出来?不是天机不能泄露吗?”

“你说不出,这点我们都已经试过了,但小僧有个感觉,如果小僧想说应该是能说出来的,当年的了明方丈不是就能说出来吗?”这回危急存亡的,了然就有点所谓高僧的悟性了,他觉得所谓天机不能泄露也不是解决的,你只要付出相当的代价就行,而付代价他不惧,关键是怎么个付法他还没悟出来。

了然始终一派高僧的淡然处之,楚天云可镇定不了:“了明方丈说了之后如何,你忘了吗?!”早知dào

舍命就能说出真相,他就不拜托了然了!想到自己还说什么“无论如何”他想抽自己!

“小僧之所以入佛门,为的就是化劫。”所以必要时,了然会舍命。

楚天云又想起自己梦里的情景,三皇兄没了之后,他去普济寺找二皇兄,结果寺里说了然出门云游了,因为自己身体越来越差他没法再注意其他,只记得那之后他就再没见过二皇兄,死后魂魄飘荡于王宫也见到那逆贼派人到处去寻找了然,要绝皇室最后的生机,不过直到他从梦中醒来也没听到那逆贼找到二皇兄。

他曾以为二皇兄是见机早逃离了劫难,但今天再听了然说“小僧之所以入佛门,为的就是化劫。”……他怎么会认为二皇兄逃了呢?梦里只怕二皇兄…

“阿弥陀佛,五皇弟,你看这串佛珠…”见楚天云的脸色越发苍白,就算知dào

他吃了红线果已经恢复健康了,了然也担心他会因忧患再病了,于是让他看自己手上发光的木质佛珠,“皇室子孙数十人,只有小僧能让木质的佛珠发光,这便是命数。”

“皇室子孙看上去是不少…”但将来灭族也不过是那逆贼手一挥,“却为什么非是我做了那样的梦?这也是命数,二皇兄,你我都是劫数中的人,所以我不想看到你牺牲,这样会让我觉得自己白窥视未来了…”了然也是楚天云想保护的人。

“放心,小僧也是很惜命的,再说怎么才能开口的办法小僧还不知dào

。”知dào

了会怎么样,那是将来了,了然不用现在就说。

楚天云也不再开口,但他明白楚家的人都很固执,认定的不管是好是坏,都是没人能劝回头的。

楚天云回宫的时候,他救的那个乞丐还没醒,不过去了坤宁宫说起出宫的见闻,他头一件事就是讲那个乞丐。

“好可怜!那些商人太唯利是图,有病人也不让进屋,还好那个乞丐遇上了五皇弟!”无忧公主从不吝啬表现出她的同情心。

“朗朗乾坤太平盛世,怎么还有倒地上无人救治的乞丐?巡街的衙差呢?”身为皇后想得更多些。

“儿臣也不清楚那个乞丐的来历,幸好郎中说不是什么难治的重症也不是疫症,过两天儿臣再去普济寺,大概就能详细问出来了。”楚天云还没找到要找的人,正好借口这个再出宫。

卫皇后不大愿意了:“怎么还要出去?现在外面春寒料峭,你的身子…”

“都三月份了,哪还有春寒,御花园的花早开了不少,再过个十天新进士该走马探花了…”楚天云边说边观察皇后和公主的表情,见说到新进士时两人和平常一样,那就是皇帝还没有说选驸马的事,估计是没找到先嫁公主的理由。

“御花园有花你可以在御花园玩啊,你要还觉得闷,母后再给你挑几个会讲笑话的小太监,还有几天前江东进贡的大鹦哥,过两天训好了母后也给你…”卫皇后就是不放心向来体弱多病的小儿子出门。

无忧公主正刺绣的手下意识停下来,那红嘴一身金毛的大鹦哥送进宫来的当天她亲眼看到了非常喜欢,母后也说训liàn

好之后就给她,怎么…不,她不能开口争的,太医们都说五皇弟可能活不到成年,他这么可怜她怎么和他争…

“皇姐?”楚天云偏这时候开口唤她。

“啊!?”无忧公主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我喊你两遍了?”楚天云一脸天真,倒是卫皇后有些怀疑的看向女儿。

“我在想绣样!”无忧公主匆忙回答,明明就是委屈,但她却怕别人看出来她心里在想什么。

楚天云没追究,他笑吟吟的问:“皇姐在宫里也觉得闷吧?要不我去普济寺也带上皇姐吧?反正现在快三月十五了,上庙的夫人小姐不少,皇姐加在她们中间不会引人注意的。”

“女孩子怎么好随便出门…”无忧公主本能的先拒绝,但哪个年轻人不爱热闹,所以她盼着楚天云再坚持邀她,她就可以勉为其难、盛情难却的同意。

楚天云却很体谅:“皇姐说得有理,女孩子不出门,是我鲁莽了,但儿臣是男孩子,出门转转没关系的,御花园儿臣早逛腻了…”他转头又向卫皇后撒娇。

“那么大的御花园还不够你玩的…”卫皇后语气软下来了,其实小儿子愿意出去玩也证明他身体精神不错,真zhèng

的病人你让他活动他还没劲呢。

“御花园的景物是不变的,外面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叫卖各种民间的玩艺,就是不买离远了看也是种乐趣,母后要是不信,儿臣再出宫仔细地看,然后给您画出来。”楚天云曾经体弱到一点风也禁不住只能待在屋里,但他渴望外面的生气勃勃所以练了一手好画艺,那是宫廷画师都赞不绝口的。

卫皇后从不会真zhèng

严词拒绝儿女的请求,这回也一样,楚天云重复着可怜兮兮求了又求,她就又松口了:“出去也可以,但你回来之后必须将外面的街景画出来,不许食言。”卫皇后是算着画好一幅怎么也得十天半月,正好让他歇歇。

“行!”楚天云答yīng

得也痛快,他出宫太频繁显得太健康也不好解释,至于他要找的那个人如果这么找还是找不到,可能真就不是一路了。

“我上回从宫外带的栗子糕好吃吗?皇姐要是还喜欢,我这回再给你带。”楚天云还没忘无忧公主。

宫外下等人做的吃食怎么可能干净?无忧公主早让人扔了,听楚天云问她却认为不能伤人面子,于是笑着点头:“不错啊,想不到民间也有这些细点。”

楚天云果然高兴:“那我这回再给皇姐带回来,还有母后,您不是最喜欢枣泥核桃糕吗?儿臣在宫外又找到一家点心店,等买回来您尝尝比宫里御厨的手艺差多少。”他自然不会忘了真zhèng

对他好的人。

“还是五皇儿最乖了…”卫皇后话里有话的感叹。

终于又能出宫了,算算那个乞丐送到普济寺已经四天了,楚天云还真有点惦记,这到底是做的一件好事,希望能善始善终。

所以楚天云离开皇宫先直奔普济寺,当然他得先去见了然,结果了然一见他开口头一句也是说那个乞丐:“你救的那个人前天就醒了,原来他不是乞丐而是来京城赶考的举子,只因运气不好,半路遇上劫匪丢了盘缠,到了京城因为没钱只能和乞丐们挤在一块,结果冻病了根本没法考试。”

听着还真可怜,“那等他养好了,我再送他点钱当路费。”楚天云干脆把好事做到底。

“依小僧看,这个叫林启的考生未必甘心就此回乡。”了然和林启相处了两天,觉得这个人不一般。

“他叫什么?”楚天云一怔。

“林启,双木林,启程出发的启,江南光远县人氏,今年三十一岁,父母已故,发妻已故,无子女。”因为还有太监侍卫在旁,了然没问楚天云是否认识林启,只详细介shào

林启的身世。

全对上了…但他明明记得林启只是因失财心情不好没考上,于是在京城摆摊替人写书信为生,没听说他惨到差点儿横尸街头啊?

“我去见见他,听他怎么说。”楚天云非得见见了。

第五十四章 抢先一步(下)

同名同龄同籍贯,这都有巧合,但再同样克父克母克妻克子的,楚天云不认为天下还有巧到这份上的两个人。

心里已经认定了,楚天云再见到又黑又瘦一脸病容的落魂举子,还是把他和后来白面阴沉有洁癖的谋士联系到一块,一眼确定,就是他!

这人惨成这样…梦境里只经常见他出害人的主意,如今见他也有今天,楚天云心情真zhèng

不错。

“在下林启,谢过小公子的救命之恩。”普济寺有皇子出家不是秘密,林启本身又是极细心多智的,他早旁敲侧击打听出了然就是当今的二皇子,虽然僧人没说救他命的小公子姓甚名谁,但一看楚天云和了然有些相似的眉眼,再算一下年龄,他也猜出来了。

“不用客气,你怎么会昏倒在街头?”楚天云好奇他怎么惨成这样,印象中这个林启出坏主意一用一个准,几乎就是神机妙算了,可他怎么还倒在街头让别人救命?

“说来真是时运不济,在下在江南是得了第五名的,意气风发的进京,结果半路上却遇上了劫匪,盘缠被抢,幸亏在下之前在鞋子里还夹了一张银票,靠这点钱坚持进了京,可京城住满了考生客栈趁机涨价,在下只能挤在破棚子里,结果下雪冻病了,同住的乞丐怕是疫症还把在下扔在大街上,万幸遇上了小公子…”林启说得句句属实,他现在还没有练得见什么人说什么谎的本事。

为什么会这么惨?楚天云还是着重这一点,要不是遇上自己林启不就死了?可上一世林启就没遇上他,难道也有人救了林启?是谁这么不…

“咳…”楚天云不往下想了,再想不就成绕弯子骂自己了,不过他这稍微轻轻嗓子的声音也把侍候他的人给吓着了。

“五…五少爷,药…”小团子匆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皇后娘娘最担心五皇子出门受凉,真要因此病了,他们这些侍候的人绝讨不了好。

青木也急忙上前诊脉。

林启对这样的大阵仗一点儿也不奇怪,这反而证明他对这小公子的猜测,尤其是那胖得像球的侍从嗓音尖尖的,肯定是宫中的小太监,这小公子应该就是当今最得宠的五皇子了,按说遇上皇子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幸运,可这位体弱多病的五皇子能给他什么?

楚天云本来想推开小团子的药瓶也不愿让青木诊断,他没那么弱!但他看到林启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就停下了,药没吃,只让青木给他诊脉。

“没什么事。”青木诊完松口气。

“我从小身体就不好,刚才可曾吓着你了?”楚天云冲林启温和的笑笑。

“没有…现在天气还冷着,是应该注意身体。”五皇子如此平易近人,林启对这点还是没挑的。

“那你呢?你将来准bèi

怎么办?科举要等三年以后,你是回乡备考?还是在京城找份工作等着?”楚天云目光看向这间林启暂住禅房的书桌,桌上有林启抄了一半的经文,听了然说林启等下地活动就开始为寺里干活了。

林启是有读书人的自尊心的,他不愿意寄人篱下仰人鼻息,自他清醒他就开始考lǜ

自己的将来,现在楚天云问了他便说:“多谢小公子关心,在下故乡也没什么亲人了,反正三年后还得再考,一来一往时间全浪费在路上了,在下就想在京城摆摊替人写点家书什么的糊口。”

在京城摆摊?好遇上你命中的主公?三年后你也没考上的,既然终于遇上了林启,楚天云绝不会放他等什么三年后。

“你就如此确定你三年后一定会金榜题名?”这个林启可做了不少坏事,现在楚天云不仗着身份给他添点堵实在对不起自己。

这位是小孩子,又是他救命恩人,还是当今五皇子,三重身份下林启不能不高兴,当然本身的傲骨也不能软下来:“在下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林启的本事在出谋划策而不在写文章上,现在的楚天云比现在的林启更了解将来的林启,挥挥手让小团子他们先出去:“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考考你,你不介yì

吧?”

“请说…”林启还没打算效忠这体弱多病的皇子,但他也不愿让人小瞧了。

“我有一个姐姐,家里要在今年就嫁了她,但我三哥…也是她三哥现在还没成亲,兄长要比妹妹先成亲是许多人家的规矩,我爹娘也是重面子的,所以你有什么办法能让破坏规矩的事变成让人交口称赞的好事吗?”楚天云满京城找林启就是要用这个人。

五皇子的姐姐不就是公主吗?皇帝的女儿不愁嫁,所以听楚天云说皇家急于嫁女林启也认为是公主出了什么丑事,普通人家都好个面子,何况天子?

“在下需yào

想想…”林启接了这个考题,不光是为了报恩,也因为能参与最上层的隐秘事的刺激兴奋。

一般人要是知dào

事关皇家估计得躲,林启却越想插一脚,这个人以把高高在上的人物玩弄于鼓掌中而收获满足感,楚天云本以为林启是因为屡试不第产生了怨恨,现在看这人天性就喜欢捅破天。

能遇上林启,是小团子的功劳,他踏破铁鞋也不如小团子那一脚,如今他终于抢先一步找到那逆贼最大的助力了,出了普济寺楚天云心情极好的询问:“小团子今晚想吃什么,说了本殿下让御厨做。”

“啊?”小团子又惊又喜又糊涂五皇子怎么这么高兴,不过主子高兴他们下面人才有好日子过,当然更不能扫兴,“奴才想吃…”

想吃什么,小团子说了,但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更别说其他人了,因为前面街上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一听见鞭炮声,许多没事干的大人小孩边捂着耳朵边往放鞭炮的地方兴奋的跑去,楚天云才十五岁,他也只是半大孩子,但对于这样热闹人多的场合他向来回避。

今天可能避不了…他之前说的新开的糕点店就在放鞭炮的街市上,他说了给母后带枣泥核桃糕就绝不食言,“谁去看看,前面为什么那么热闹。”

“是。”侍卫中专负责侦查的冲那面也跑过去了。

楚天云站这边往鞭炮声最响的地方看,算起来鞭炮声响了快一盏茶时间还那么震耳欲聋,这大街上应该是有店铺新开张,光听响就够财大气粗了。

负责打探的侍卫一会儿回来,报gào

得和楚天云猜得差不多:“回五少爷,前面的绣宁大街新开了一家脂粉店,就是她们在开张放鞭炮。”

脂粉店并不稀奇,绣宁大街林立着绸缎庄、绣房、首饰楼、糕点铺…主要做的正是有钱有闲的夫人小姐的生意,多一下脂粉店十分正常。

就是这鞭炮声现在还没停,楚天云望向那边见人越集越多:“是开店的很有钱?还是店铺很有名?”

“主要是开店的有钱又有名,脂粉店的店名叫乔氏香粉铺,东家之一听说是从江东宝邑城来的商人妇乔氏,但名气大能在绣宁大街占了中间最好的店铺,全靠京城本地一个姓苏商人的妻子高氏,听说绣宁大街有一半的店铺是苏家的。”负责打听的侍卫了解了不少。

江东宝邑城…这几个字勾起了楚天云的回忆,不过随后的姓苏、一半店铺更让楚天云想起来了:“你说的苏姓商人,是不是有个外号叫苏半城?因为听说全京城一半的店铺都是他的?”

“是…”苏半城这外号不知dào

皇家的人听了会如何。

楚天云其实无所谓,只要那逆贼不出现,苏半城就只是苏半城,就算苏半城仍趋炎附势献女求荣,那与他有什么关系?

“走,去春香斋。”看前面鞭炮声终于停了,楚天云便往前走,他答yīng

了母后回家陪她用午膳,回晚了母后惦记唠叨下回想出来就不容易了。

路过新开张的脂粉店,楚天云还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嗯…两间?”新开张的脂粉店不是一间是两间,两间紧临,同样粉饰一新,同样崭新的乔氏脂粉店的招牌,不同的是左边店铺外站的店伙计是男的,右边店铺外站的店伙计是女的。

“听说这是乔家脂粉店最特别的地方,她们在宝邑城也是如此,一开就是两家,左边可以夫妻同去,也可以公子少爷单独去挑选脂粉,右边则只有女子才能进,连招待的店员也是女的。”负责打探的侍卫十分尽责。

“有点意思。”只可惜脂粉不是点心,点心他可以先尝过再买,胭脂水粉他怎么办?如果买得不好,无忧公主扔他的东西该有理了。

楚天云对新开张的脂粉店没多大兴趣,他看了看貌似头天开张生意就不错的新店,然后带着太监侍卫继xù

往前面的糕点店走,所以他不知dào

,在他走了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乔氏脂粉店的女主人们全从右边那间只有女子能进的店铺出来了。

“你们别看这孩子只有十五岁,但她可是乔家正宗唯一的传人,这里的每一盒胭脂香粉都是她亲手制作,保证货真价实!”苏半城的发妻高夫人亲热的拉着林秀君,向周围的一干夫人小姐介shào



第五十五章 怀疑中毒

乔夫人去顾府接林秀君的那天,的确顺利将人从顾家带了出来,,不过不是一个,而是一串…

林秀君带着她的新丫环丁香,顾小姐顾雪玉带着她的丫环书儿和墨儿,还有四个粗使婆子,一路同行去见苏半城家的高夫人。

乔夫人与林秀君是表亲,顾家不能不让人家见面、一块出门,但之前说好开在京城的脂粉铺顾家也占一份,,那顾雪玉也同去见高夫人是理所当然的。

乔夫人不敢说不同意,就算有顾雪玉在她可能无法把林秀君的风头压下,但让高夫人看到她与京城的官宦有交情,也是有好处的。

“别担心,你的香粉绝对是最好的,你只要记住,见了高夫人一定要强调你是乔氏香粉的唯一嫡系传人,这世上只要你知dào

真zhèng

的秘方。”顾雪玉在马车里低声殷殷叮嘱,她就是不放心才跟来的。

林秀君点头,秘方是她结交贵人的本钱,何况又只存于她脑子中,除非她真傻了才会泄露给别人。

见高夫人的地方不是苏家,而是绣宁大街茶楼的一间雅室,这自然也是苏家的产业。

乔夫人没解释为什么高夫人不在自家见林秀君,不过林秀君和顾雪云都猜出来了,脸上有瑕和揭人伤疤一样,苏家还有苏老爷的小妾和庶子女在,高夫人肯定不愿当她们的面提自己的伤心事,另外,高夫人可能还不信任林秀君。

果然,在茶楼见了才十五岁的林秀君,高夫人表情淡淡的,倒是听见顾雪玉父兄都为官对着这官家千金色脸上带了几分笑。

顾雪玉趁机帮林秀君说话:“夫人别看我这位君妹妹年纪小,但她可是乔氏脂粉的唯一传人,不瞒夫人,我和君妹妹能这么亲近也是因为受了君妹妹的恩惠,我原来小时候顽皮,玩裁纸刀划伤了手指,就是多亏君妹妹制的香膏…您看,原来这里有一寸长的灰黑色伤痕,而现在…”

顾雪玉伸左手给高夫人看她的中指上一道浅浅白、不留意就看不出来的伤痕…没有谁会无亲无故就对另一个人极好,你看乔夫人还和林秀君是亲戚,但要是林秀君没有香粉秘方她会这么亲热?顾家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事,可又不能透露顾雪玉真zhèng

的隐疾,只能找别的理由了,反正顾雪玉手指上的确有个小伤,也的确是林秀君制的药膏变淡了,她现在不过把伤疤形容得夸张点。

乔夫人在旁听着终于恍然,她就说顾家怎么对林秀君这么好,听说读书人讲究个红袖添香的风雅,女子手上有伤明显的瑕疵谁能不在意,顾雪玉又快嫁人了…只是林秀君运气真不错,居然让她遇上有洁癖的顾家小姐。

顾雪玉习惯穿色彩鲜亮的衣裙,身上还熏了清爽淡雅的香料,整个人一看就是非常好洁的,高夫人也相信这样的官家小姐不会为了林秀君说谎,那么…连黑色的伤痕都能变这么淡,她的雀斑…

在高夫人和顾雪玉说话的同时,林秀君并没有被冷落的不快,她正好借机仔细观察高夫人,高夫人的雀斑主要分布在脸颊和鼻子上,就算施了厚厚的脂粉也能看出痕迹,这样的雀斑可以称之为严重了。

不过高夫人双手肌肤细腻白嫩,光看手可不像四十多岁的女人,而且腰身只比顾雪玉粗上一寸,不看脸说她没成亲没生过孩子都有人信。

见高夫人听了顾雪玉的话,视线终于有些热切的望向林秀君,林秀君才点点头:“玉姐姐说的没错,乔氏祖传的香粉秘方主要分两种,一种是任何女子都能用的,美容养颜使肌肤细腻有光泽;另一种是加了药物的,比如乌发的、治烫伤、旧伤痕的,还有治雀斑的那种叫定坤膏。”

“定坤膏?”高夫人惊讶的样子不像是头一回听到这名字。

乔夫人心一紧:“高夫人用过定坤膏?”如果用过效果不好,那现在就很难让高夫人用林秀君的定坤膏了。

幸好高夫人摇头:“不,我只是年轻的时候…还没有出阁的时候,有位老郎中给我开了一付叫定坤汤的汤药,我服用了半个月脸上的斑就淡了不少…”如果不是当时雀斑淡了,她根本没勇气嫁入苏家。

“后来过了几年,这斑点又深了,我派人去再请那位老郎中,结果才知dào

老郎中在两年前进山采药意wài

身故了,定坤汤是他记在脑子里的秘方,再没人知dào

了…早知如此,我当初还不如出重金买下来…”高夫人十分遗憾。

顾雪玉听了不由得看向林秀君,她的隐疾会不会复发?是多买点索笑香备用?还是干脆劝林秀君把索笑香的秘方卖给她?

乔夫人倒是高兴,高夫人信任定坤汤她这边恰巧有定坤膏,通常这药名相似的配方也差不多,真是好机会,于是忙说道:“我们乔家是祖传的秘方,说不定那位老郎中的定坤汤就是从乔家的定坤膏演化的,君儿你说是不是?”

林秀君却有点怔怔的,并没接乔夫人的话。

“君儿?”乔夫人有点着急,这孩子平时傻没什么,这时候别犯傻啊!

“君妹妹…”顾雪玉也轻推林秀君,这是好机会,别错过了。

“哦…”林秀君这才回过神,“我看家里的书上记载,是先有定坤汤的,乔家的定坤膏就是从定坤汤演化来的,因为乔氏以脂粉为主业,汤药不能涂在脸上。”

林秀君说的和乔夫人说的正相反,但高夫人听得更顺耳,正如林秀君是救了顾雪玉的恩人,那位老郎中也是让高夫人有勇气嫁人的大恩人,高夫人十几年一直在找的主要也正是定坤汤。

“定坤汤也好,定坤膏也罢,只要管用就都是好的。”高夫人语气松动真想试试了,她还不到五十岁,平时又用心保养,如果雀斑真能淡了,至少…至少还能和丈夫再恩爱十几年,也算对得起他三十年来的不离不弃。

“乔氏秘方祖传了百多年,不管用还能有现在的招牌?君儿,你给高夫人配一盒定坤膏…嗯…大概几天就能好?”乔夫人再做主,这关键的还得问林秀君。

林秀君是一脸疑惑不解:“定坤汤和定坤膏的确同源,所以才奇怪,我家祖上记载,一般用过就再不会复发了…”

“那位老郎中当时也是这样说,几个疗程只要管用,一般终生不复发,我这个大概是特例吧…”高夫人叹息,她可能命不好。

“但我看夫人肌肤不差,不像是容易病情反复的,除非…”林秀君话说了一半就犹犹豫豫停下来了。

“除非什么?”高夫人这些年没少求医问药,但别的郎中都说了这是她自身体质的问题,而这个小姑娘难道还能说出别的原因?

林秀君仍没说原因,她看看高夫人的丫环们,露出为难的表情。

高夫人心中一动,挥挥手:“你们先出去…”

顾雪玉更是会看人脸色,同情人隐疾的,她低声相询:“君妹妹,可要我和乔夫人也回避?”

“玉姐姐和姨妈…还是留下来吧…”其实林秀君也不知dào

自己接下来的做法对不对,有顾雪玉在,她至少能壮胆,“丁香你也先回避一下…”她只吩咐自己的丫环。

顾雪玉和乔夫人看了心里也有数了,这事不能让下人听见,于是也让各自的丫环婆子先出去。

等雅室只剩下高夫人、乔夫人,顾雪玉和林秀君,林秀君低头紧张的抓紧自己的衣襟:“我也不敢保证我的猜测,只是我家祖传的秘方是附带使用者的许多例子,本来我只把这些例子当故事读,可高夫人的情况与其中一个用了定坤膏还复发的例子好像,可是那例子中的夫人…她复发是因为中毒…所以…”

一听中毒两个字,高夫人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来,吃惊的看向林秀君。

乔夫人和顾雪玉也吃惊,今天是来谈生意的,怎么一下子变成刑案了?

“我不是说高夫人一定就是中毒了,只是我看过的例子中的那位夫人,她雀斑复发就是中毒,本来她用定坤膏好了快半年,突然又满脸,她找上乔家结果乔家先祖发xiàn

她肌肤又接触毒药才会复发,书上说肌肤沾毒和体内服毒的症状不一样…”林秀君声音在抖,但还是勇敢的把话说清。

“好孩子,我不是在怪你,只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也是中毒了吗?”高夫人放柔声音,性命关天,她还怕林秀君因为慌乱说不清。

“夫人的脸和手就是证明,请问夫人,您的雀斑一开始是不是灰色的?然后复发变灰褐色,这几年又开始变黑?还有您的手,手指甲根部是不是也发黑了?”一说专业的,林秀君语气流畅头也抬起来了。

高夫人则更吃惊,她今天才和林秀君见,从前也没向乔夫人详细讲自己雀斑的变化过程,但林秀君居然说得和就亲眼见证她三十多年一样,包括她手指甲这些细微的地方。

“林小姐,你既然知dào

这些中毒症状,那应该也能解吧?”谁不惜命,高夫人话里开始软了。

第五十六章 神捕青飞

还真让丁霜霜说对了,高夫人真是被害中毒死的!

茶楼雅室的夫人小姐都被高夫人中毒的事惊住了,当然她们就是不吃惊也听不见林秀君心里的感慨。

其实林秀君也吃惊,她之所以提前听过苏半城这外号,是丁霜霜回林家向乔玉彤抱怨时说的,苏半城的一个庶女也是新皇的宠妃,被丁霜霜视为眼中钉,可那个女子挺有本事,丁霜霜怎么也整不死人家,只能回林家发脾气讨主意,还是乔玉彤分析出苏家的不对劲,苏家这个庶女一封妃苏家的主母就死了,这肯定不寻常啊!

丁霜霜那时倒是替苏半城说话,这一般庶女当了妃子,其生母的地位肯定得水涨船高,更别说原配还没了,但那个苏半城只忙着给他原配大办丧事,根本没提继室的事,他庶女等不及派人出宫去苏家劝,结果苏半城说要为亡妻守上三年再考lǜ

续弦的事。

苏家庶女气急败坏只好求上新皇,结果让丁霜霜联合别的宠妃给挡了,说正妻不像小妾,哪有亡妻百日之丧内就再娶的,还为这事让皇上下旨,天下人会怎么看皇上?

林秀君梦醒的时候,丁霜霜的宫斗正进行的如火如荼,林秀君当然希望丁霜霜的敌人越多越好,不过现在一切未开始的时候她就遇上了后来据说是被毒死的苏半城的正妻高夫人,又发xiàn

现在高夫人就已经中毒了,她还是得实言相告,就算这等于帮丁霜霜除去将来的敌人,她仍得说。

如果上天也对她见死不救,她就不会梦到未来避开十四岁的死劫,还有宁山她用红线果救的少年,莲花庵用索笑香帮的顾雪玉,林秀君都得到了对方善意的回报,这些让她坚信,该救的人一定要救。

现在听高夫人问她是否能解毒,林秀君就回答:“如果是内服的毒药,乔家还真没有办法,幸亏夫人沾的只是肌肤上的毒,乔家专制各种美容养颜的脂粉,对付肌肤上的毒害正拿手,可是夫人,您必须不再接触那些有毒的东西了。”

“这是自然,我回去后会清理后宅的。”高夫人当然不会放过害自己的人。

“我回去就配药,秘方上的药并不难配,大概后天就可以配好。”林秀君给出日期。

“行,那到时候我…”

“君妹妹现住在顾家,到时候高夫人可以派人去顾家取药…”顾雪玉抢先报出自家的住址。

林秀君不是乔夫人的侄女吗?怎么还住在顾家?高夫人是有疑问,但眼下最重yào

的是她自己是否真中毒了,所以没表示什么。

乔夫人也没抢林秀君的风头,这中毒的事非同小可,本来她们只是来推销乔氏的定坤膏的,不过乔夫人也不会因此埋怨林秀君多此一举,她和高夫人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中毒她们知dào

却装不知dào

,良心上也过不去的!

所以等出了茶楼,乔夫人只提醒林秀君:“君儿,能救人是行善,姨妈不会拦着你的,但你自己也得小心,你看高夫人中毒有几十年了她都没察觉,可见害她的人本事可不小,而且肯定是她亲近不防备的,所以你给高夫人配药也得小心,如果有人趁机在你的药里面放毒,到时候你只怕说不清了。”

“那怎么办!?”顾雪玉可没有宅斗的经验。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保证药不经别人的手,必须由君儿亲自给高夫人上药。”乔夫人叹口气,这事往好的方向想,真要能救高夫人的命,她们的脂粉店在京城就会屹立不倒了,所谓富贵险中求,赌一回吧!

顾雪玉她们回家和古夫人一说,古夫人也吓了一跳,而且古夫人不愧是未来刑部侍郎的夫人,马上就说:“是不是让高夫人去一趟刑部,将这事立案侦查?”

乔夫人却另有一番见解:“这深宅后院的事向来是寻得见人却抓不着影,何况真怀疑谁高夫人也会自行处置…”

“怎么能自行处置呢?就算高夫人是受害者,她也不能自己用私刑啊,还有国法律令为她做主的!”不然要刑部干什么,古夫人要维护自家老爷官帽的权威性。

“如果高夫人只是猜测,她没有明确的证明指证凶手呢?”乔夫人可不敢小看后宅的女人,有些女人天生就是杀手。

“有刑部啊,如果受害者都是自己找出凶手的,那还要捕快干什么?”古夫人还是坚持走官方程序。

“高夫人能同意?”乔夫人自然不会为了高夫人和古夫人争吵。

“等高夫人派人来取药膏的时候,我会请专门的人去送药,一来防止人动手脚,二来正好可以劝高夫人报案。”古夫人说的胸有成竹。

她身边发生刑案了,还能近距离接触真zhèng

官方的办案人员,一直不敢忘记外祖父和祖母都是被害死的林秀君,希望能从真zhèng

的刑部人员身上学会一点刑讼的本事,不过刑部来人的快与慢,还得取决于林秀君何时做出药膏来。

其实乔家祖业是制造脂粉的,毒药解药并不算强项,但架不住乔家有稀世能解百毒的红线果,只要在定坤膏里加上一点点,不管高夫人肌肤沾的是哪种毒药都能解。

林秀君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就配好了定坤膏,然后她和顾雪玉见到了古夫人专门让顾老爷从刑部派来的人。

居然是女子!?

顾雪玉和林秀君看到刑部来人都不由得一怔,不过转念就恍然,还真的只有女子才方便去苏家的后宅,劝高夫人和查案都不会让别人有造谣生事的破绽。

不过这个女子也太年轻了,可能还不到二十岁吧?她行吗?

“这位是青飞女神捕,你们别看她才十九岁,人家十一岁就随师父出外办案,十七岁时已经独立办案了,现在她可是刑部正式的正六品官员,专职有诰命的官夫人的案子,这回来帮忙苏家的事,还是老爷向刑部郭尚书借的人呢。”因为青飞的确太年轻了,古夫人怕顾雪玉和林秀君误会人家的能力,忙着介shào

道。

光看古夫人的重视程度也能推测这位青飞女捕快不是真有本事也至少有背景,顾雪玉和林秀君双双施礼:“见过青飞大人。”

“不敢当什么大人,两位叫我青飞就行了,”青飞侧身不受两个女孩的礼,然后看向林秀君,“这位就是看出高夫人中毒的林小姐?”青飞来之前便听顾老爷说了要她帮什么忙,她是凭年龄猜出来谁是林秀君的。

“是,我其实只是照祖上写的病例观察高夫人,怀疑高夫人中毒了,但我没有证据,这个得让郎中来看。”林秀君小心翼翼的回答。

“只是怀疑你就敢配药?你不怕弄巧成拙?”青飞也必须先小心问清楚了,要是别人说啥她都信,那她手上不冤案如山了。

“乔家祖传治的是脂粉,就是有药物的也量极轻,肌肤上的病也是病,不过比体内的要轻要明显,乔家不用那种以毒攻毒的猛药,香粉脂膏里含的药材不会让人中药毒的,只是用清热解毒之类调养的药让人慢慢的好,所以如果高夫人中的是内服的伤了五脏六腑的毒药,或者见血封喉的剧毒,乔家就没办法了。”林秀君这话不假,乔家她外祖父没有红线果的时候,也没谁说乔家卖的索笑香或定坤膏无效,乔家秘方还是有真材实料的,只是加了红线果效果加倍好了。

“没有快速解毒的秘方吗?林小姐长在深闺可能不知dào

,我们刑部办案的人最防毒药最需yào

能解各种剧毒的灵丹妙药了,如果林小姐手上有这样的药方,你献给朝廷必然得到封赏,就是祖传的不许泄露,你凭这药方也可以加入我们刑部,刑部可以给林小姐相应的官职,从此你便是朝廷命官了。”青飞扔出的诱惑实在不小。

林秀君当然心动,有官职她就有自己的府邸,再不用寄人篱下,当刑部的官还可以名正言顺调动刑部的神捕去查乔玉彤报仇……可问题是能解百毒的红线果六十年才成熟一枚,她现在手上不过只剩下三分之二。

“乔家留下来的秘方全都是与肌肤有关的…”林秀君不得不遗憾,她除非交出三分之二的红线果泄露乔家的大秘密,不然就是用红线果配药,她也只会配养颜的。

青飞专职朝廷命官夫人的案子,这有些女子比男的更杀人不眨眼,她见识过狡猾的嫌疑人,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以她看,林秀君的语句肯定有所保留,但林秀君的遗憾也是真的,想想如果乔家真有真解百毒的秘方,那也不用单开脂粉店了。

青飞暂时不追问:“那真是遗憾。”不过以后有机会她还是会查的。

因为没和高夫人约定具体取药的时间,青飞暂时就住在顾家,婉言谢绝古夫人亲自带她去客房的热情,青飞随顾家内宅女管家离开。

古夫人这才松口气的说道:“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位青飞女神捕来办这案子…不是不好…”见两个女孩紧张起来,古夫人换上笑脸,“我是说高夫人再有钱也是民妇,平常是请不动这位六品官吏的…”

第五十七章 喧宾夺主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刑部的女捕不只青飞一个,要知dào

官吏的正妻也是有品阶的,只要不是全家降罪变卖为奴的,向来由女捕负责后宅发生的刑案,高夫人的事我猜也是后宅女人干的,所以向老爷说借位女捕快方便行事,结果来的却是这位青飞女捕,青飞别看只比你们大几岁,但人家可单独破了好几个大案,更何况人家师父是大内高手,兄长也在皇子身边当差…”

古夫人介shào

到这里,顾雪玉和林秀君便明白了,青飞能来办高夫人的案子,冲的是顾家要成为驸马了,不然单凭顾老爷的刑部侍郎,只怕还请不来人家的。

林秀君垂头:“是秀君给顾家添麻烦了…”这样有本事有来历的人进入顾家,给顾家带来的是祸还是的福谁能断定?

“说什么添麻烦,高夫人中毒是刑案,刑部来人是正常的。”顾雪玉不会怪林秀君,如果林秀君性格冷漠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她的索笑香哪儿来?

林秀君只是发xiàn

高夫人中毒了,主张报案找来刑部捕快的是古夫人,古夫人不会因为来的是目的不单纯的青飞就怨林秀君:“君儿你别多想,刚才我不是说了吗?青飞的师父兄长全在宫里当差,她估计将来也会派去保护出宫建府的公主,今天就是没高夫人的事,宫里也会找别的理由让她来顾家转转,老实说,她为高夫人的事来也不错,至少让人家知dào

我们顾家的热心肠。”

虽然是皇家来选婿,顾家没有说不的权利,古夫人也不中意这门亲事,但也不想让宫里的人小瞧了。

高夫人则更着急,在林秀君说了后天配好药,结果当天上午苏家就来了位也姓高的五十出头的妇人,向古夫人她们自我介shào

,她原是高夫人陪嫁的丫环,现在则是苏府后宅的女管事娘子之一。

看来高夫人也是怕人在药里做手脚,才派了自己信得过的人来。

但这高管事娘子能不能护住这药膏,青飞可不会全然信任她:“贵府高夫人上的这药膏步骤上有点复杂,不是几句话就能交代清楚的,还是我和林小姐同去,当面给高夫人上药吧。”

林秀君好说,高夫人在派人来之前就交代了,如果林小姐可以同去是最好的,可青飞…光看她一身公门的劲装官服这就不是普通小姐。

“忘了介shào

了,我叫青飞,直属刑部尚书管辖,官职为六品。”青飞介shào

得简单,但她把身份一亮,别人根本无法拒绝她同去。

高管事娘子的还得跪下:“见过大人。”

青飞骑术不错,不过她选择与林秀君同坐一辆马车去苏家,马车上她也没闲着,拿着林秀君配好的定坤膏闻了闻:“挺香的,有蜜味…”她居然闻不出里面有什么药材。

“里面加了白蜜。”林秀君老老实实的回答,但也是说了这么一句。

听说顾家是从宝邑城把林秀君带来京城的,为的是开脂粉店,宝邑城外号杨百万的富商的嫡妻乔氏是林秀君的姨妈,而林秀君的身世也是富家千金,江东首富林家唯一的女儿。

“林小姐,你想回自己家吗?”青飞忽然开口问道。

“…想,但家里得安全了。”林秀君开始一怔,不过随后就答道,毕竟这是她日思夜想的,倒不需yào

反复考lǜ

编谎话。

安全,这个是自然的。青飞没再说什么,她对林秀君的初步判断是:这位林家小姐不是冲动一根筋的人,对人有戒心。也是,从继母毒手死里逃生的孩子,原来就是再天真也会变的。

到了苏家门口,高管事娘子为难了,以青飞六品官的地位,苏家应该开大门来迎的,但她去顾家前高夫人特别叮嘱这事不能声张,如果林小姐要来请人家从后面侧门进,现在她该怎么办?

“高管事娘子,我只是陪林小姐来的,不需yào

把我当官员看,我们从女眷走的侧门进去就行了。”仿佛知dào

高管事娘子正为难,青飞隔着车窗告sù

她。

高管事娘子松口气:“那真是怠慢大人了。”马车是依言往后宅的侧门驶,高管事娘子还是派个婆子赶快去里面通知夫人。

后宅的一条街全是苏家的,在侧门口马车停下来,高管事娘子和另一个婆子摆好踏凳搀青飞和林秀君下马车,然后请她们换一边的小轿。

青飞被搀下马车时还和一般的淑女千金没什么不同,等要换轿时却摆摆手:“我不习惯坐轿,再说公门中人可不像千金小姐那么娇养,林小姐乘轿就好,我走着去。”

高管事娘子吓了一跳:“大人,这侧门离夫人的院子少说也得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大人金尊玉贵的,怎么能步行呢?”

“公门当差的有什么可娇贵?我出门办案还爬过山呢,就这样,我步行!”青飞不容人拒绝。

“那我也步行。”人家六品官都步行了,林秀君哪坐得住轿子。

“行,一起走。”青飞反客为主先往侧门里面走。

高管事娘子陪着笑脸心里叫苦,如果换成别的小姐坚持步行,她只当是羡慕苏家的富贵要参观一下,但青飞…主要是青飞那一身官服,一盏茶的路程呢!府里上上下下只怕得全晓得有位六品女公人来找夫人了!

但人家是六品朝廷命官,苏家再有钱老爷少爷也还是白丁,她一个小小管事娘子如何敢拒绝六品官的命令,只好上前带路。

青飞走得不快也不慢,只是板着脸一付公事公办的态度,配上她身上刑部的官服,让人看了便知这位不是来做客而是来办案的,何况女子当官的实在太少,尤其还是如此青春亮丽的佳人。

青飞实在太引人注意了,反观她身边的林秀君,本来长得不差穿得也是京城千金时兴的衣裙,可惜无论什么年代,官服都是最夺人视线的。

所以得知来了一位六品朝廷女命官,从自己院子快步迎出来的高夫人,头一个也是注意到青飞。

“民妇苏高氏见过青飞大人。”离青飞几步远的时候,高夫人就施礼拜下。

“高夫人免礼,”青飞站在原地伸手让高夫人起身,仍然公事公办的板着脸,“听刑部顾大人说,苏家高夫人与一件案子有牵挂,我今天是奉命来的。”

“请青飞大人进屋说话…”高夫人从容起身说道,并不忘林秀君,“林小姐也一起吧。”

她们今天来一是送药二是劝高夫人报案,可青飞说话这口气倒像是高夫人犯了人命关天的大案,苏家后宅许多不知dào

高夫人中毒的女人脸色变得多种多样。

林秀君什么也没说,人家六品官在这哪有她胡乱开口的份,何况这种后宅的案子是青飞的专职,更何况高夫人都没有对青飞惹人误解的话表示异议。

在高夫人院子的门口,有位年轻夫人带着几个丫环婆子候在那儿,一见高夫人一行人过来就上前问安:“母亲,有什么需yào

媳妇做的,请尽管吩咐。”

“这是我大儿媳妇易氏,”高夫人拉着年轻夫人的手介shào

,“我大儿子在外面查账,小儿子去学堂读书,现在都不在家,所以无法让他们拜见大人了,这位是刑部六品神捕青飞大人,这位林小姐是江东乔夫人的表侄女。”

两位少爷不在,那苏老爷在家了,青飞从高夫人话里分析出她需yào

的,然后和易少奶奶不冷不热的招呼。

易少奶奶可不如婆婆镇定,当然这也是因为她还不知dào

高夫人中毒是受害者的事,她想问婆婆是否让大少爷他们回来,但找不着机会,因为高夫人进了客厅只让易少奶奶留下,其他的丫环婆子全打发到外边了。

“现在后宅能让我信任的也只有春儿了,其他的…那些姨娘、庶女,你别看平时往我这儿跑得殷勤,可今天大人一说来查案,生怕沾上麻烦躲得真快。”不用患难见真情,今儿一个青飞几句含糊其辞的话就让高夫人看出来了。

“这几天夫人查出什么线索了吗?”青飞问得也直接。

“小厨房是我娘家陪嫁的人,这许多年我都没让外人进去当差,可能正是因为吃食上做不了手脚,有人才会在别的地方想坏主意,只是这手能碰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毒被下在什么地方我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出,至于害我的人,我倒是例了个名单,因为林小姐说我这毒中了几十年,所以应该是宅里的老人了…”高夫人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本册子,双手递给坐她对面的青飞。

青飞接过来就开始看,册子上写的是高夫人怀疑的几个人的姓名、身份、年龄,在后宅的地位和与苏老爷的亲疏程度。

名单很重yào

,就算高夫人全猜错了,但看这些人也能分析出苏家后宅的复杂程度,还有苏老爷喜欢什么类型的女人。

青飞专心琢磨,高夫人盼她明察秋毫一下就揪出凶手,自然不去打搅,于是殷勤的目标换成了林秀君:“林小姐,你能来苏家真是太好了,前天你给我看出我是中毒了,我就一直在想,歹人未必只害我一个,你能不能再细看看我这儿媳妇,看她有没有中毒,还有我的小孙子…”

第五十八章 香粉有毒

长辈和官吏说话,当晚辈的只要洗耳恭听就行,可易少奶奶越听越心惊,婆婆居然中毒了!?还几十年!?

再听高夫人让林秀君也给她看看是否中毒,易少奶奶可不顾不上自己也顾不上失礼:“母亲,滔滔怎么啦?滔滔会不会…”可怜她的儿子才一岁半,要有什么事她就是没中毒也没法活了!

“滔滔我们一直保护着,他的乳娘是你娘家的人,乳娘从不吃外面的东西,滔滔的衣服被褥只有你我信得过的人才能碰,所以他不会有事的!”其实自从知dào

自己被下毒几十年之久,高夫人这几天心惊肉跳根本吃不下睡不着,但现在她还得坚强的安慰儿媳妇。

“易少奶奶看面色不像中毒。”林秀君不是空口说白话的安慰人,她是按乔家秘方上的观人之朮来判断的。

“那孩子呢,母亲,我去将滔滔抱过来!”听到自己没事易少奶奶也不敢放心。

“滔滔就在我这里,”高夫人却如此说,并冲里间吩咐,“将滔哥儿抱出来吧…”

闻声出来的乳娘正是易少奶奶娘家的人,易少奶奶这才有些松口气,将宝贝儿子从乳娘手中小心翼翼的接过来,送到林秀君面前,近乎低声下气的恳求:“林小姐,这孩子没事的,对吧?”

一岁半的孩子不懂什么叫危险,从婴儿室到祖母卧室,从乳娘手到亲娘手,仍睡得无忧无虑流着口水。

林秀君还没近距离见过这么小的人儿,见这孩子白白嫩嫩手脚指全都是光泽的淡粉,便点头:“他应该还没接触有毒的东西。”

“谢天谢地!”易少奶奶大大松口气,其实她才头回见林秀君,如果林秀君说有事她才不会马上信的,但说没事,她愿意相信。

“林小姐,”看完名单的青飞抬头问话,“你既然凭面相就能看出是否中毒,那你是否能查出高夫人是沾了什么才会中毒吗?比如衣料?花草?熏香?”

“不瞒大人,这些天我一直在猜测,因为高夫人中毒中得十分奇怪,沾身上的毒药一般会让受害者全身都中毒,比如衣料穿身上,如果衣料带毒那身上肯定会比脸孔中毒重,花草和熏香主要是闻得吧?由鼻孔进入体内,但高夫人这毒主要是在脸上,让她原本被治好的雀斑又复发,手上沾的比脸上却要少一些,所以她的手仍然光洁,只有指甲处有一些毒药沉积的黑…”林秀君一一分析。

“自从林小姐发xiàn

我中毒了,我也在考lǜ

是什么地方让人有机可乘,饮食没问题,衣物我也不会一件穿上几十年,我的首饰也是每年按季节换着戴,而且常有人清洁,花草也是按季节排在廊下,我并不会亲自动手侍弄,所以我起初猜是香料的问题,你看薰香里往往会加上药物除恶气,那么把良药换成毒药很容易,采买香料的人我正在查,但林小姐今天又说香料没问题…”能猜的高夫人都猜了,找不出什么害她就找不出真凶,她和孩子们就还得生活在危险之中。

“只有脸和手会沾上的,而且脸沾的比手上要多,高夫人还猜不出来是什么被下毒了吗?”青飞却已经想到答案了。

高夫人皱眉,易少奶奶也皱眉,她们婆媳就想不出有什么是脸会比手沾得还多的。

“林小姐应该也有答案了吧?毕竟林小姐就是做脂粉生意的。”青飞面对林秀君,看着向询问,又似乎像审问。

林秀君有点慌,幸好高夫人婆媳先异口同声惊呼:“毒药是在脂粉里!?”

“所以可以让我检查一下夫人所用的脂粉吗?”青飞办案必须找出明确的证明。

“我给你拿!”高夫人也不喊下人,自己进卧室将梳妆台上的瓶子粉盒全捧出来放在茶几上。

青飞动手检查前先问林秀君:“林小姐经营脂粉并会制作脂粉,那应该也能看出脂粉里是不是有毒了?”

“我不敢保证,比如是杏花香粉,我可以比较出我们乔家的香粉配料上有什么不同,但如果里面加了毒药,我可能会闻出不一样不属于香料的毒药的味,也可能因为毒药太特别它本身就是香的而区别不出来。”林秀君如实回答。

“这能力已经不错了。”现在不是加入刑部的考试,青飞顺手拿起纸盒盖上印着杏花的香粉打开给林秀君,“这盒你看看吧。”

林秀君拿杏花香粉举例还就是因为茶几上有一盒,现在青飞递给她,她就放鼻下闻,结果一闻脸色就变了……不会这么巧吧!?

“怎么?真有问题?”青飞只不过拿了离自己最近的一盒,她从林秀君手上接过杏花香粉也放鼻下去闻,“还真是有点辛辣刺鼻,似乎是…””

“林小姐能闻出具体是何种毒药吗?”青飞自己猜测着突然又问林秀君。

林秀君一怔,然后摇头:“我不认识毒药,我只闻着和正常香粉不同。”

毒药市面上是不会轻易买的,就是药方里必须有的毒药也必须由有正式医馆的郎中亲自开方,药房还得备案,斤两上更有严格的控zhì

,这种情况下如果林秀君还能熟悉各种毒药…那也太可疑了。

青飞没再针对林秀君,她从发上拔下一根发簪:“是不是有毒光凭闻味是当不了证据的,我这簪子是宫中秘法炼制的,一遇毒药就会变色,我们来看看这香粉到底有没有毒…”

簪子插*进香粉一会儿拨出来,簪子头本来银白色的此刻变成了乌黑的幽光,看起来就非常可怖,高夫人低声惊呼,身子软在椅子上了。

“夫人!?”客厅帘子忽然掀开,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快步奔进来,抢到高夫人身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父亲!?”易少奶奶惊讶得忘了施礼,,然后她一直抱着不敢松手的儿子被这些动静惊醒了,开始哇哇大哭,她又忙去哄儿子。

“这位是苏老爷吧?昨天我听说贵府夫人可能中毒,现在又在高夫人用的脂粉里真发xiàn

有毒,请问苏老爷是否报案?哦,对了,忘了自我介shào

,我是刑部郭尚书直属捕快青飞。”青飞没吃惊突然进来的苏老爷,公事化的询问。

苏老爷五十出头是当爷爷的人了,林秀君就没有回避,她早就听说苏半城的大名,今天亲眼看到却发xiàn

苏半城长得也就是一个普通人,大概因为有钱吃得好还有发胖,穿得绸缎袍子倒是上等衣料。

这位苏半城论外表可比不上林老爷,但人家对妻室真不错,高夫人脸上的雀斑连林秀君都不忍直视太久,苏老爷看了几十年现在还没丝毫嫌弃,目光中满是对妻子的心疼,这点绝对胜过林老爷,林秀君相信,如果她亲娘或乔玉彤长上几个雀斑,林老爷宁可悔婚也不会娶她们的。

只惜苏半城虽然对正妻重情,但也没拒绝小妾庶女,结果还是害得高夫人冤死。

“当然要报官!还请大人明察秋毫为我妻子申冤!”不知dào

其实根源在自己身上的苏半城,冲青飞恭敬施礼让她主持公道。

“不…这事不用报官…我相信她不是故yì

的…只是一时糊涂…”高夫人却为下毒的人说话了。

“听高夫人的意思,是已经知dào

下毒的人是谁了?”青飞挑挑眉。

高夫人低眉顺眼:“大人别再追究了,这是苏家的家事,何况民妇相信下毒之人只是一时糊涂…”

“夫人说什么呢!你中毒几十年了,这下毒的人会一时糊涂上几十年?”苏老爷急了,得知自己妻子被人投毒加害长达二十多年,他对下毒之人恨之入骨,怎么夫人猜出来是谁还为凶手求情?

“老爷…”高夫人泪水涟涟,“她一直侍候你,还为你生了一个女儿,就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我也不想追究了…”

侍候苏老爷还生了一个女儿的?那就是妾室了,果然这后宅最常见的就是妻妾相争出人命了,青飞觉得不出所料,林秀君也不意wài

,她只是猜这下毒的姨娘的庶女会不会是将来为妃的那个。

苏老爷却如惊天霹雳,高夫人为了保护凶手没直说名字,但侍候他二十几年又只生了一个女儿的…那只有他还是苏少爷时就服侍他的丫环冬梅,也就是现在的魏姨娘了。

魏姨娘也是苏老爷的第一个女人,所以对这魏姨娘他还和对别的小妾有些不同,只是妻与妾他是能分清的,何况冬梅也只是侍候他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这样的女人苏家可不少,而他的发妻才是能与他谈什么生意赚钱,出外结交贵妇人的贤内助。

心里早偏了,苏老爷震惊后一叹:“只要能证明她是下毒的人,那还是报官吧。”

“自我进苏家,她就在我房里侍候,我身边的陪嫁丫环都有嫁人后离开的,唯有她能长达二十几年接触我的梳妆台,尤其是刚才青飞大人检出有毒的杏花香粉也是她从内院采购的那儿取回来的,我还记得时间是半月前,我当时看着好还送了一盒给蕾儿,结果她脸色就变了…后来过了两天蕾儿向我报怨,说姨娘把香粉不小心洒了…我当时没多想,只安慰蕾儿让她别生姨娘的气…”

第五十九章 心如铁石

高夫人从不会天真到把丈夫的小妾当作亲妹妹对待,她自嫁进苏家便开始提防被害,这二十几年她也打发出去几个不安分的,只是对于魏姨娘冬梅,这女人不是姨娘中最出色的,又是丫环出身,还侍候过年轻的苏老爷。

高夫人不想让丈夫认为自己妒嫉容不下人,再说魏姨娘平时低声下气并不挑事,又只生了一个女儿,将来还要靠她这个主母出嫁妆给找户好人家,她是真想不到魏姨娘才是藏得更深的那个。

当然高夫人也不是不防着魏姨娘,比如她的饮食就不会让任何妾室和庶子女沾手,可脂粉里也能藏毒,高夫人之前根本想不到!

冬梅她洒了夫人给蕾儿的香粉,正因为她知dào

香粉里有毒,蕾儿是冬梅的女儿,她是怕误害了自己的女儿!推测出这些的苏老爷也把凶手确定为魏姨娘了,当下冲青飞施行:“大人,我们苏家报官,还请大人为我们苏家找出凶手绳之以法!”

“老爷…”高夫人还有点不忍心。

于是苏老爷还得劝自己妻子:“我明白夫人心善,可夫人仔细地想想,那毒妇能坚持害人二十几年就足以证明她心如铁石,你把她留在家里,就不怕她再害我?害儿子?害孙子!?”反正他是再也不敢让魏姨娘侍候他的衣食住行了。

高夫人恍然:“还是老爷想得全面长远,,我光惦记魏姨娘曾侍候老爷有功,可真要留下来,她再糊涂起来连老爷也敢害,或者害了孩子们,我如何向苏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夫人向来心软,为夫明白…”所以对比着,苏老爷更不原谅心肠歹毒的魏姨娘。

“如果苏老爷和高夫人决定了,那就让人把嫌犯押去刑部吧,只要和刑部的人说是我青飞负责的案子,他们就会把贵府姨娘送去专关女嫌疑犯的院子,不会让贵府名誉受损的。”青飞向来办这类案,晓得大户人家比起性命更在乎什么。

苏老爷谢过青飞,就吩咐在外面的家丁:“你们叫上几个有力qì

的粗使婆子,去将魏姨娘绑了塞住嘴,用马车送到刑部,告sù

刑部的人,这是青飞大人负责的案子!”

高夫人等苏老爷吩咐完,才为他介shào

林秀君:“老爷,这位林小姐是江东脂粉世家乔家的唯一嫡传人,正是她看出我脸上是被毒药害得毒斑而不是雀斑,我才惊觉自己是中毒了,林小姐与刑部顾大人家的千金是好友,因此才能得青飞大人上门为我检查毒源。”

高夫人脸上其实还是雀斑,只是因为中毒激得雀斑变多变黑,林秀君听高夫人直接说毒斑也没否定,没有哪个女人愿意变丑被别人笑配不上男人,如果这份丑是被男人别的小妾害的,就不能说高夫人嫁给苏老爷是苏家在牺牲了,再说高夫人刚嫁进来的时候,雀斑只是淡淡一些,如果不是中毒,她无须为容貌痛苦二十几年。

“林小姐,你既然能看出我夫人是中毒了,那也应该能解毒吗?”苏老爷并不因为林秀君年纪小而小瞧她,对她不亚于对青飞的崇敬。

“乔家主营香粉,对皮肤上沾的毒药倒是有一些独门秘方,今天我正是来给高夫人送药的。”林秀君现在终于有机会拿出她配好的定坤膏。

“只有一盒?”苏老爷一看就嫌少了,“林小姐,我虽然不懂药材,但解毒的药材一定非常珍贵,苏某不是吝啬之人,还请林小姐多买给我们几盒,多少钱我都出!”

“定坤膏按乔家的祖上定价就是十两黄金一盒,一盒一两香膏,每晚上睡前用清水净面,在毒斑上涂上薄薄一层,用定坤膏的期间不能用其他的脂粉香膏,免得碰药,这一盒足够一个月用量了,如果一个月还不好,我也不敢再厚颜说能治夫人的毒斑了。”林秀君交代价钱和用法,她可没有趁人之危漫天要价。

“一盒能用一个月?”不是苏老爷信不过林秀君,只是这一两也就够一次吧?

“多谢林小姐,”高夫人这声谢更为林秀君附和的“毒斑”,“老爷你不用脂粉香膏所以不懂计算,一两定坤膏一天只涂一次,可不能用上一个月吗?何况这是杀毒的,别的地方的完好肌肤不能涂的。”

寻常治雀斑外用的的确不能乱涂,因为雀斑长在人脸上也是肌肤的一部分,把雀斑除掉不挖一片肉也相当于去一层皮,药物中带有腐蚀性好肌肤是沾不得,但定坤膏不一样…

“高夫人,定坤膏是由定坤汤演化的,药理都一样,不过一个是肠胃吸收一个是肌肤吸收,另外定坤膏只多了一点护肤的油脂和掩盖药味的花朵,这些和汤药一样,不带毒不会伤别的肌肤的,只因为到底是加了药物解毒斑的,别的完好肌肤能不沾就不沾,往脸上涂药时可以用细棉布隔着手指擦拭,不过就是不小心沾上一点儿也不要紧,用水洗掉就行了。”

林秀君本来认为自己把价钱和用法都说了便是交代清楚,现在听高夫人向苏老爷解释她才发xiàn

她还是欠缺经验,也是,乔家秘方全都是保守性从无伤肤的猛药,就算不加红线果也不过是好得比较慢或者无效,但不会用害人来换取短期暴利,所以她没想到去解释定坤膏不像别家治雀斑的药膏一样有腐蚀性。

但所谓商人就应该想到顾客前面,想顾客之所想,连顾客没想的都该提前想到,林秀君在心里反思,她果然还是见得世面太少了。

高夫人当然不会怪林秀君少说一句,毕竟是林秀君发xiàn

她中毒的,这一句顶得上千万句,不然她还傻乎乎怨自己命不好,只怕哪天自己、儿子、儿媳妇、孙子全被害了也只怨天怨地,却不知凶手就在身边。

她其实没少往脸上擦药,怎么就没想到脂粉里也能下毒呢?高夫人懊恼,这是不是就叫做灯下黑?

“爹爹!救命啊!爹爹!”外面忽然传来女子的呼声。

“蕾儿?”苏老爷皱眉,这时候他并不想见魏姨娘的女儿。

“可怜的孩子,大概魏姨娘被抓把她吓坏了,还是让她进来,我们做父母的好安慰安慰她…”高夫人其实也不愿意这时候见魏姨娘的女儿,只是苏蕾到底是苏老爷亲生的,她至少不能当苏老爷的面表现出仇恨的样子。

“那就听夫人的…”苏老爷对自己女儿当然会心软,有那样的生母也是苏蕾的不幸。

“爹爹!”一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十七、八岁的女子一进来就冲苏老爷跪下来,“父亲,家里的奴才居然敢谎称奉了您的命令将魏姨娘押往刑部,您快去救魏姨娘吧!”

“蕾儿…”苏蕾长得像生母,本来苏老爷高兴自己女儿是个美人,但一想到美貌的冬梅却心如蛇蝎,他就会忍不住苏蕾这张脸下又掩盖着什么样的心肠,所以露不出平时的笑容,勉勉强强放软了语气,“是我让家丁押魏姨娘去刑部的,你回房吧。”

“魏姨娘怎么啦!?”苏老爷亲口说了苏蕾仍不敢信,她生母侍候爹爹的时间比嫡母还长,爹爹怎么能将姨娘送去刑部!?

“那贱人对你母亲下毒,证据确凿!我没亲自处置她已经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苏老爷指向茶几上的香粉,怒气又起,尤其是这二十几年那贱人亲手给他熬了不少汤水——他也必须请郎中好好诊察了!

茶几上最明显那盒就是已经打开被验出有毒的杏花香粉,苏蕾看到就不由得回忆自己的那盒杏花香粉,别看高夫人脸上有雀斑长得难看,但人家在脂粉上从不吝啬花钱,头油脂粉全都是京城名店最贵的,一盒香粉值苏蕾半个月的月例银子了,是她努力讨好嫡母才得到赏的。

魏姨娘洒了香粉时,苏蕾心里就有点奇怪,因为魏姨娘平常比她还小心还重视银钱,说要给她攒嫁妆,可这么值钱的香粉洒了魏姨娘一点儿也不心疼倒像是松口气,苏蕾当时生气没多想,现在听到香粉里下毒了…

细想想理所当然,魏姨娘不只一次在苏蕾面前咒骂高夫人,说如果不是高夫人,她就是苏老爷的正妻了,魏姨娘要害高夫人并不奇怪,只是为什么偏这个时候事发!?要知dào

高夫人刚给苏蕾选了门不错的亲事,对方可是家里的嫡子,她要嫁过去就能改变庶出的命运了!

苏蕾一时间慌了,此时为生母求情肯定会触怒父亲和嫡母,那为自己求情说自己并不知情管用吗?不,如果换成她,也不会再善待凶手的女儿了。

姨娘为什么偏在这个关键时刻下毒让人抓住?!为什么不能等自己出嫁以后再动手!?苏蕾呜呜的哭了,她好命苦!

“扶二小姐回房歇着吧。”高夫人吩咐外面跪地上的苏蕾的丫环和婆子,她现在实在装不出笑脸去安慰凶手的女儿。

刚才苏老爷不过往茶几上一指,他并没有明确说毒药在那盒杏花香粉里,苏蕾却不问魏姨娘是怎么下毒的,她一下子就明白毒药在什么地方,是她太聪明了?还是?

一时间,青飞和林秀君看苏蕾的目光都有了变化。

第六十章 被盯上了

“那位苏二小姐再没替她姨娘求情?”没去苏家亲眼目睹的顾雪玉,只能听青飞和林秀君讲述一切。

“反正我们走的时候没有。”林秀君看苏蕾就是明哲保身的那类人,所以还是比较不出苏蕾是不是后来的舒妃。

“那位苏家小姐…苏老爷手一指她就明白是香粉里面有毒,她不会之前就发xiàn

不对或者干脆就是同谋吧?”古夫人不愧是未来刑部侍郎的夫人,的确心细。

“这个…得青飞大人审了。”林秀君其实和古夫人猜得一样。

青飞没和林秀君一块回来,出了苏府人家就步行去刑部,林秀君提出让马车送青飞去,青飞却摆摆手:“我们练武的人常活动才能保证身手灵活,所以能走的时候绝不坐车,再说我还会回顾家找你,又不是不再见面了,用不着来个十里相送的。”

还会回顾家找她…青飞在顾家不是为了审察顾家有没有当皇帝亲家资格的吗?为什么盯上她了?难道她会是顾家成为驸马的必须清除的存zài

?可她才十五岁,能妨碍公主什么?还是青飞察觉她能预见未来?不,这更不可能,未来属于天机,她就是想说也说不了。

林秀君没把自己的猜测告sù

顾家的人,顾雪玉对她很好,顾家现在正为顾三少爷要娶公主烦恼,她不愿给对她好的人添麻烦,何况说了又如何?如果皇家真认为她是不该存zài

的,顾家能护住她吗?

青飞当天没有回顾家,第二天也没有,第三天上午回来了,先告sù

古夫人:“苏家魏氏招了,的确是她长达二十几年给高夫人的脂粉里加毒,不过因为高夫人性格挑剔,一盒脂粉用不了一半就扔了,还总往脸上涂一些药铺的秘方,所以中毒并不深。”

“坚持下毒二十几年,这得多大的仇啊!”顾雪玉感叹,要害人其实也不容易。

“我问魏氏了,她之所以这么恨高夫人,是因为苏老爷还是苏少爷的时候,向她许诺要娶她为妻的,结果苏少爷还是依父母之命娶了长得根本不如她的高夫人,她想退一步做个平妻也行,结果她的少爷又收了高夫人的一个陪嫁丫头当姨娘,地位居然还在她之上,她认为一切全都是高夫人捣鬼,她还让我向苏老爷转述她的委屈呢!”青飞觉得好笑。

“没有哪大户人家会娶个丫环当正妻的,苏家就是不娶高夫人也会找门当户对的,苏少爷说得就是玩笑话,她居然当真了二十几年。”古夫人摇头,那个魏氏说傻吧还能想出香粉里藏毒药的坏主意,不值得同情。

“那青飞告sù

苏老爷魏氏的怨念了吗?”顾雪玉好奇的问道。

“当然,我们刑部关了苏家的小妾,总得给人家一个结论,魏氏是不是真凶又为什么犯案,苏老爷是一家之主得知dào

,高夫人是受害者更理应知dào

,所以我同时告sù

他们夫妻,对了,苏家大少爷大少奶奶,二少爷也在场,他们关心母亲是孝顺,我也不好意思让孝子回避,对吧?”青飞理由正当。

“那苏老爷…”顾雪玉眼睛亮闪闪的追问,真恨不能亲眼看到。

“还能怎样?当着他妻儿的面,他坚决不承认曾向魏氏许诺立她为妻,不过他脸色变得红了绿,绿了黑,黑了白…比唱戏还精彩。”青飞就是存心的。

“话不能乱说…”古夫人认为苏老爷也该长长教xùn

的。

“魏氏招供画押,苏家没人为她求情,她虽然没害出人命,但下毒二十年之久情况恶劣,刑部不会轻判的,大概得入狱待上二十几年吧。”判决书不会马上下来,青飞是依据自己办案经验估算的。

顾家更没人同情魏姨娘,敢害人就该有承担律法惩处的觉悟。

“林小姐请留步,青飞有些关于脂粉的问题想请教一下,林小姐可以去青飞住的院子聊一会儿吗?”

在顾家半路被截的林秀君,看到笑盈盈的青飞,有种终于来了的镇定,“丁香,你先回去吧,我去青飞大人的住处聊天,就是回来晚了你也不用担心。

“是,小姐。”丁香也不认为在顾家会有什么危险,再说青飞大人也是女的。

“林小姐,边走边聊吧,说来我挺佩服林小姐的,光凭看人面色就知dào

对方是否中毒,我们刑部的令吏和忤作都不比上林小姐呢。”青飞笑盈盈看不出一丝敌意。

“这是乔家祖传上百年的经验,乔家以脂粉为营生,客人的皮肤如何,粗糙、细腻、有无斑痕伤疤,颜色是白是黃是黑,乃至头发的薄厚有无光泽,眉毛长短浓淡,眼皮是单的还是双的,嘴唇和唇形…等等,要在一瞬间点评出顾客状容的一个优点和一个不足,这是乔家传人出师的标准。”林秀君平静的说道。

“咦?这简直比我们刑部捕快考试还严格呢?”青飞惊讶的感叹,“那么林小姐一闻就发xiàn

杏花香粉有毒,也是乔家特有的经验训liàn

出来的?”

“这个不单是训liàn

了,嗅觉是天生的,说起来应该是上天怜悯,赐乔家一碗饭吃,我乔家做脂粉生意的第一代先祖鼻子就特别的灵敏,据说他朋友中有不信和他打赌的,把他眼睛蒙上,叫了一桌子的菜放在他三尺之前,许多菜香混淆一起,他却能一一说出是什么菜,为这没少赌赢白吃饭。”林秀君讲的还是她梦境中听乔老太爷亲口说的。

“这本事真不错,到刑部干个验尸辨毒的活,怎么也能当上个一官半职。”青飞由衷的称赞。

验尸…林秀君下意识的一抖:“我们乔家好像只对香味敏锐…”祖先青飞肯定只能称赞两句,但青飞可别拉她去干验尸的活啊!

小女孩怕了?以青飞的经验林秀君的胆怯不似装的,嗯…会怕比不怕好,“林小姐也有乔家祖传的敏锐嗅觉?”

“我也只能闻香的!”林秀君忙说道。

“闻香的也行…”说话间到了青飞住的客房外,青飞先推门进去,“上回我们不是去高夫人家找何物被下毒了吗?结果头一盒杏花香粉就让林小姐闻出有毒,我拿出让刑部专门的人验了,他们可不如林小姐一闻就发xiàn

不对,还得费许多时间验证,我想光凭一盒香粉就定魏氏的罪有点不足,所以请林小姐再帮忙找找…”

青飞客房的茶几上放了几个纸盒木盒,这些的确是高夫人用的脂粉和香膏,高夫人在意自己的脸用得都是京城最有名的脂粉铺的最贵的货,林秀君这些天为了在京城开店没少和顾雪玉去各未来同行的店铺探听。

“皇商张家脂粉铺的香粉梨园雪,五两银子一盒还得先贡宫中,每月市面上能买到十盒就不错了,梨园雪主要原料其实非常简单,就是铅粉加梨花,关键步骤在用料比例和梨花的晾晒过程,这个是人家的秘方我就不清楚了,但这盒梨园雪和那盒杏花香粉一样,有不该有的异味。”林秀君本来是挑她买不到的借机和自己做的比较,结果…

顺手一盒又是带毒的?青飞干脆把盒子往林秀君面前一推:“你都闻闻看…”

“……”在人屋檐下,罢了,反正这些脂粉都是极难买到的稀罕物,她闻就当了解同行的货物,也不算白闻。

大概用了一顿饭的时间,林秀君把桌子上的脂粉全闻了一遍,结果除了头油和口脂,其他的除了一盒石榴花胭脂之外全有异味。

也是,头油里放药粉很容易看出来,唇脂是涂在红纸上的,也不方便洒毒药,其他的脂粉下毒容易,魏氏是恨高夫人二十多年还不死才什么能下毒就往什么下,不过,魏氏为什么不在饮食中下毒呢?那样一次就能要命了,二十多年,她一次机会也找不出?

青飞觉得魏氏的案子还有疑点,而她的习惯是就算已经结案但发xiàn

不对就得重查,当下对林秀君说:“多谢林小姐帮忙,要是还有事我会再来找你的,我还要去刑部找人检验这些脂粉,就不送你了。”

“能帮上青飞大人,是我的荣幸。”今天能全身而退,林秀君觉得幸运。

青飞这一出去又是两天后才回来,然后她似乎放qì

观察林秀君,主要是和古夫人在一块,问顾家和古家的重yào

亲戚有哪些,性情、人品之类的,顾雪玉私下里对林秀君说,她娘亲还真猜对了,青飞正是作为公主出嫁后的女侍卫先来顾家调查的。

老实说,林秀君不认为顾家娶公主是祸事,所以她还是愁自己,青飞之前盯着她是因为她不像十五岁的女孩吗?那现在不盯着她是危险解除了还是随时可以要她的命?

林秀君愁了五、六天青飞也没动静,倒是乔夫人喜气洋洋带着高夫人亲自来顾家拜访拜谢了。

“本来应该早点来谢的,可我家老爷还是孩子们都说才查出我中毒,根本不敢让我出门,还找来京城所有有名的郎中给我诊治,可笑那些名医好几个都说我没中毒,只开上一堆补药,就是真有不错的,也是反复问诊才确定我肌肤上有毒,哪比得上林小姐一眼就确定我中毒了。”

林秀君对高夫人有的是救命之恩,高夫人是知恩图报的。

第六十一章 开张大吉(上)

高夫人平常出门一定得戴帷帽,但今天她和乔夫人来顾家却没有戴,所以大家可以很清楚看出她脸上有不少雀斑,不过顾雪玉她们初见高夫人那天雀斑是黑色的,现在用了林秀君的定坤膏五、六天,雀斑开始变成了灰色。

送上给顾家的谢礼,郑重感谢古夫人派青飞去苏家查出凶手,将凶手绳之以法。高夫人便向林秀君致谢:“多亏林小姐点出我中毒的真相,也多亏林小姐的定坤膏,说来惭愧,当初我初见林小姐年纪小,就以为就算乔家再有本事,以林小姐的年纪也未必能学全了,现在事实证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才是乔家的传统。”

高夫人比林秀君大上许多岁,是长辈的身份,但对林秀君说话小心翼翼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送上衣料、水果这类寻常的谢礼,又说道:“以林小姐的本事在京城开店绝对是惠及京城的女子,这事我和我家老爷全力支持,这是绣宁大街一家位置中间的店铺,希望林小姐能满yì

,当然不满yì

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另选。”

高夫人说着从衣袖里取出一份地契,乔夫人则接着她的话说:“店铺我已经和高夫人去看过了,位置是绣宁大街最好的,它左边是首饰铺右边是绸缎庄,正是方便夫人小姐逛街,乔家开脂粉店向来一开两间,留一间只许女客进出的规矩我也告sù

高夫人了,高夫人选的这店也考lǜ

了这点,铺子不小,只需在中间新砌一道木板墙就行了。”

乔夫人是做生意的行家,她说好一定不会差,林秀君接过地契:“有劳高夫人费心了,那租金…夫人这!?”

本来林秀君看地契是看铺子的大小和位置,然后方便讨论租金,她相信有她指出高夫人中毒和给予定坤膏治疗,苏家在租金上也就意思意思,但地契上居然写着她林秀君的名字,这礼太重了!

“我家老爷号称苏半城,难道他夫人的命还不值一间铺面?林小姐你要推辞可是看不起我们苏家了。”这铺面还真是苏半城为了讨好高夫人送的,谁让他年少无知向个丫环许诺当正妻,结果惹的祸让妻子受了这么多年罪,现在儿子都对他没以往般尊重了。

“这…”林秀君得考lǜ

考lǜ

,硬不收估计高夫人会不高兴,别施恩倒成仇了,痛快收下会不会让别人误会自己贪财,何况在京城这么好位置的铺面价值至少几千两银子还没人卖,“高夫人你看这样好吗?这铺面我收下,不过乔家脂粉铺你占二成利,如何?”

高夫人占红利的事其实是林秀君和古夫人母女、乔夫人在找上高夫人之前就商量好的,毕竟商人重利,无利不起早,不给实实在在的好处人家能帮你选个好店铺?

林秀君她们当时商定了二手准bèi

,一是定坤膏二是分红利,治病还倒贴钱不信拿不下高夫人,结果林秀君发xiàn

高夫人中毒,治病上升到救命的程度,乔夫人以为不必再提红利的事,谁曾想林秀君…

“乔家的店铺还可以有几位东家?具体怎么分的,能细说说吗?”高夫人表示出兴趣,乔夫人就不好开口了。

“起先我们是想在江东宝邑城开店,但那里乔氏族人不少,有些顾虑,正好古夫人要进京…”林秀君先大致介shào

下自己姓林为什么店铺姓乔,然后是,“我用秘方和五百两银子入股,占四分利,姨妈出一千两银子占二分利,古夫人和玉姐姐出五百两占一分利,还有三分利我们打算用来送人,如何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分红按比例给大家。”

二千两银子的本钱包括了店铺租金、装修,店员的工钱,以及原料,要在京城一开始就开家上档次的脂粉铺,这些钱并不算多。

现在有高夫人白送的店铺,本钱可以省下一半来,林秀君不想白拿人家这么大一间铺面,何况继xù

和高夫人保持良好关系利益相连,这对她有好处,于是林秀君还是提出分两成利给高夫人。

高夫人考lǜ

一下便欣然同意:“不是我说,我在京城还真认识不少为容貌和肤色问题苦恼的夫人小姐,你开的店有我的股在,她们会更信任乔氏脂粉店的。”

对于高夫人也加入,古夫人母女完全同意,清流人家不大在意经商,她们之所以入股其实是为了方便随时得到索笑香。

对于林秀君不和她商量一下就让高夫人也入股,乔夫人是不大满yì

的,她觉得林秀君是和顾家处久了,越发不将她这个姨妈放在心上了,但谁让她当初嫌麻烦没抓牢这个女孩,可谁会想到林秀君还会辨毒,一下子就成了苏半城家的恩人?

“店铺里的家具已经在打造中,过两天就能交货,听乔夫人说店员也训liàn

好了,君儿手上也制作了不少香粉,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店?”既然同意分红,高夫人就以东家的身份来关心开店的事了。

“我之前查了,本月的十五就是不错的日子,虽然紧了点,但大家不是已经准bèi

得差不多了,其实以我看,光凭君儿的本事什么时间开张都保证大吉。”首先说个日子的是古夫人。

乔夫人意wài

了:“那个…如果我没记错,三月十五不正是贵府三少爷殿试的大日子吗?”

“所以才说那天是好日子啊,再说孩子考试当长辈的也帮不了,不如我们各干各的。”古夫人有说不出的苦衷,等到殿试之后她儿子成了驸马,那时候顾家做什么都有引人注意,干什么都有被议论嚣张,仗皇家的势。

乔夫人和高夫人彼此看看,一同点头:“那就三月十五。”她们是聪明的女人,不会为这点事和未来的刑部侍郎夫人对着干。

林秀君更没意见,顾雪玉早和她商量了,希望在顾家忙公主的事之前先帮她把脂粉店开起来。

有京城号称苏半城的夫人加盟,脂粉店运作起来更快,高夫人担心新家具的油漆味在三月十五前散不干净,干脆从苏家别的铺面调来不少有历史的上好木器的柜台、桌椅,把店里布置得如果不看新匾还以为进入了百年老店。

开张的请柬也是高夫人负责的,乔夫人在江东江南有生意,对京城可不了解,古夫人进京后逐渐认识的是官家女眷,这参股生意的事不愿意向她们声张。

今天的乔氏脂粉店能来这么多女客捧场,还多亏高夫人。

“你们别看林小姐年纪小,但她可是乔氏脂粉的唯一嫡传人,我脸上的雀斑就是她给治的,这不快好了。”高夫人亲自带着林秀君向各家的夫人小姐介shào



认识高夫人的夫人小姐都知dào

高夫人脸上的雀斑有多严重,而今天众目睽睽的热闹场合高夫人没遮面甚至还没涂抹厚厚的脂粉,大家很容易就看清她脸上原本黑乎乎一片的雀斑只剩下淡淡一层。

看来乔氏脂粉铺真有好东西,大家道着恭喜,不过不是每位夫人小姐都为雀斑烦恼的,她们就是打算捧场也是想买几盒一般人都适用的胭脂香粉,只是这价钱…一盒胭脂一两黄金,一盒香粉二两黄金,这进贡宫中贵人的梨园雪也没要这些钱啊!

高夫人今天请的客人身份尊贵谈不上,荷包鼓鼓则绝对,平常为了美丽为了面子绝不吝啬花钱,可京城人没听过乔氏脂粉,要她们为一盒名不见经传的脂粉花上几两黄金,是不是把她们当冤大头了?

有和高夫人关系不错的几位夫人还是痛快掏钱当捧场,其他的夫人小姐转转看看口中称赞却不肯解囊。

高夫人之前对这种情况也有预料,新店开张脂粉又卖这么价高,不让人亲眼看到乔氏脂粉真的好,就算有当下捧场的生意也无法长久。

“乔家脂粉头一回进京,大家不熟悉也是正常的,君儿就麻烦你现场给大家演示一下这些脂粉怎么用吧。”高夫人按事先安排好的说。

林秀君拍拍手,于是两个女店员端上水盆、布巾,放好椅子,又端上放了各种妆品的托盘待命。

林秀君用来当场做例子的人是自己的丫环丁香,因为事先练习过,亲眼见到自家小姐是如何手巧,丁香冀盼着自己光彩照人的那一刻,被人围观也不紧张,站在厅中间等林秀君的吩咐。

“上妆的第一步是洁面,去掉脸上的污垢,才能让脂粉更容易在脸颊上推开…我们乔氏的胰子去污特别好,有各种香味的,我现在拿的是桂花胰子…”

林秀君从托盘的盒子里拿出一块小孩巴掌大,金色透明的桂花胰子,让丁香当众洁面,当丁香把胰子沾水一撮,满厅全是桂花的芬芳,别的脂粉味怎么也挡不住。

“咦?”有的小姐对这桂花胰子动心了,她们用的别的胰子可没这么好闻的香味,要是睡前用这种胰子洁面,怕是连枕头都不用熏香了。

“胰子不光是桂花的,还有玫瑰的、杏花的、梨花、桃花等许多花朵制的…”乔夫人趁机让两个丫环端上各种胰子到顾客面前让她们细看。

第六十二章 开张大吉(下)

丁香是人牙子从乡下买回来的丫头,因为爹娘重男轻女太厉害了,她在家吃不饱穿不暖,还是给林秀君当了丫环才有了新衣服,不用风吹雨淋日头晒的去田间劳作,每顿吃得饱还有肉,只是这样的好日子到现在还没一个月,丁香是精神养足了皮肤还没养细腻,气质上也和大户人家的家生丫环不同。

今天安排丁香当例子,也正是因为她上妆和不上妆反差会比别的丫环大。

丁香用桂花胰子洁面之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清爽不少,她顶着素面坐在厅中间的椅子上,由着自家小姐边给她上妆边介shào



“我刚才说了,上妆的第一步是洁面,大家也看到了,去除脸上的污垢之后肌肤是不是比较光滑了?而且我们乔氏的胰子还有滋润肌肤的效果,要知dào

肌肤干燥是产生皱纹的很大原因,保住脸上的水分可以让皱纹变浅…”

十六岁的丁香还没到长皱纹的年纪,不过听说乔氏的胰子还有去皱的功效,一些上年纪的夫人也打算买一块试试了,不就二两黄金了,女人为了脸哪有舍不得花钱的?

“专门去额上和眼角的皱纹的香膏乔氏也有,夫人们可以给自己母亲婆母买一盒,小姐们也可以孝敬自己的祖母外祖母。”再老的女人也不愿意被人说老,更不愿意当众让人指出有皱纹,乔夫人这回没把各种去皱的香膏介shào

到每位顾客面前,只往柜台一角一指,还给了一个不错的购买借口。

林秀君等乔夫人推销完,便打开一木盒:“为了保持妆容,在施香粉前应该擦上一层淡淡的香膏,这种香膏只带一丝淡淡香气,是不会和别的脂粉味混杂的,乔氏的这种香膏分两种,一种名含笑一种名含娇。含娇油脂少,合适天生娇嫩的肌肤,含笑油脂多一点,合适风吹雨淋日头洒的肌肤。比如边境生活的女子,也比如常随自家老爷出门奔波的…”

“丁香的肌肤合适用的是含笑…”现在林秀君亲手为丁香上妆,她用手指甲挑出绿豆大的一点香膏,给丁香的脸上涂上薄薄的一层,涂过之后丁香的肌肤果然光泽不少。

“现在可以涂香粉了,如今三月早春,我选的是桃花香粉,粉上得细致状容才自然…胭脂是玫瑰红的,一点点就够了…丁香的眉毛本身就浓,勾画出眉形便可以…口脂我选择接近自然唇色有光泽透明感的…”

林秀君给丁香上妆也就一顿饭的时间。但原来的乡下丫头上妆后却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整个妆容清新淡雅,走到外面说是京城某处的小家碧玉也有人信。

“高姐姐,这位林小姐上妆的技巧真不错,你什么时候也让她去我家给我妆扮一下?”乔氏脂粉的效果当下还看不出来。林秀君上妆的本事则明显展露,有夫人对这表示出兴趣了。

“陆家妹妹你刚才没听清,我介shào

时说了,林小姐才是乔氏脂粉店的大东家,我和乔夫人,还有刑部顾大人家的古夫人都是来凑个热闹的,所以以林小姐的身份是不会上门给人指点妆容的。不过乔氏脂粉店的女孩子人人都是受训出师的,夫人小姐们要是买脂粉时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她们。”

高夫人可不会让对自己有恩的林秀君像走街串巷的梳头娘一样去别人家侍候夫人小姐,太*份了,也比较危险,毕竟这后宅有溺爱儿子的夫人。如果正好遇上那轻浮少年怎么办?

林秀君也没打算为赚钱主动去讨好谁,乔家秘方上写明了经营之道是应该供不应求,让顾客上门求你才是成功商家,再说千方百计选个不错的店铺不想法让客似云来,反而走街串巷降身价?何苦?

顾家老爷是三月十三正式升任刑部侍郎的。这几天顾家不断上门的贺客比今天开张店铺的还多,古夫人母女根本分不出身来自家参与的新店看看。

不过刑部侍郎夫人的招牌十分好用,本来嫌林秀君年纪小而轻视她的夫人小姐,如今听到不但苏半城的夫人,连刑部侍郎的官眷都与林秀君交好,不由得在心里猜测这位林小姐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认识这许多贵人。

高夫人被小妾下毒的事属于家丑,虽然报官了也是通过青飞来处理没张扬得满城风雨,她现在也不会见个认识的夫人小姐就诉苦然后说林秀君会解毒,她只夸林秀君的脂粉香膏比她之前用过得都好。

“这店里的每一盒胭脂香粉还有胰子香膏全都是君儿亲手制成的,这也是乔氏祖传的规矩,主店的脂粉全由主人家亲自制作,要价高但物有所值,分店的脂粉是大规模由雇工生产,价钱便宜让平常百姓用的,我们来京城开店是商量了,不开分店,所以这脂粉香膏可是只有今天才最多的。”乔夫人可是好心提醒,现在不买以后买的时候小心没货了。

“这是为何,哪有越卖越少的?”有不懂这生意窍门的小姐发出疑问。

“因为刚才乔夫人说了,这里所有的脂粉全都是我们大老板亲手制的,一个人一天能制多少盒脂粉?这些是我们准bèi

开店,从去年就开始收集花朵、油脂、香料…大家也知dào

,往脸上擦的东西当然得是新的,乔氏脂粉铺绝不会拿一年以上的存货糊弄大家,所以这些货物要是三两天就卖完了,那真得供不应求了。”

高夫人这话信的人可不多,谁家脂粉店三两天卖到断货?无非是生意人自卖自夸罢了。

林秀君她们也不急于多解释,经常妆扮自己的女人都知dào

,肌肤保养得好才能让妆容看上去亮丽显得光彩照人,乔氏的各种妆品都含有滋润美白肌肤的功效,只要有夫人小姐用了便会明白什么是最好的。

今天来的女客全都是有钱又舍得花钱的,只要她们发xiàn

好用就绝不愁供不应求。

“十一块香胰子,七盒胭脂,六盒香粉,六盒去皱香膏,一盒口脂,其他的都没卖出去。”傍晚店铺打烊之后,顾雪玉也来了,帮忙算新店开张一天的收入。

“五十四两黄金,这在京城开的店铺中已经算不错了。”高夫人觉得如果每天都有五十两以上的黄金进账,这一家脂粉店得超过苏家半个京城地产的收入了。

“今天她们掏钱主要是捧夫人的场,我看明天能收入一两黄金就不错了,真zhèng

能确定乔氏脂粉店能否在京城站住脚,需yào

半个月到一个月的时间。”林秀君很理智。

林秀君是和顾雪玉一块回顾家的,人家专为她来店里,她也得关心关心顾家:“今天的殿试,三少爷和连大少爷还好吧?”

“听我三哥说,连少爷答得不错,至于他也是尽lì

了,我们顾家男儿是有真本事的,今天便让满朝文武看看…反正也只有今天人家是称赞顾三少爷,而不是什么驸马了。”因为心疼自己三哥,顾雪玉都没心情去管连家。

当驸马有那么不好吗?林秀君理解不了清流人氏的想法,她和顾雪玉也不见外:“玉姐姐,我听说驸马也是有官职的,这当官办事总得自己来吧,干出成绩难道世人还非认为驸马是靠公主的?公主会执政一方吗?”

“官场很复杂的,上面人打压人,底下人阳奉阴违寻常事,如果当了驸马人家看在公主份上肯定不敢为难驸马,办事升官自然快,你说这算驸马自己的本事吗?”这些话顾雪玉也只敢和林秀君说,后来她三哥当了状元,她还得笑给大家看。

听着当驸马很好啊,难道一辈子郁郁不得志才叫有志气?林秀君发xiàn

自己当不了清流,因为…“可惜我是女孩子,不然要是我能考状元一定努力当驸马,皇帝的女婿没人欺,相信皇帝更不愿意让公主有个糊里糊涂的婆家,谁在害我一定能真相大白了。”林秀君叹气,不过她心里觉得如果真是男孩子,只怕两三岁乔玉彤就会让她夭折的。

林秀君的身世的确让人堪怜,顾雪玉拍拍她安慰:“你放心,我爹爹已经派人去古圣城盯紧了你继母和姓丁的,我不信他们还从此洗心革面再不做恶了,只要能抓住一点破绽就能找出她们害人的证据了。”

“所以还是做官好啊,玉姐姐,如果三少爷将来执掌刑部一呼百应,做到天下无冤案,我相信世人称赞的一定是三少爷本人,哪怕他是因为驸马的身份才让底下办事的人不敢怠慢的。”如果是林秀君她就会这么做。

天下无冤案…这几个字着实动人,但为天下无依无靠者申冤做主,何计个人荣辱得失!这不正是清流的最高境界吗?

“君妹妹谢谢你,我会把这番话告sù

三哥,为天下人牺牲我们顾家男儿义无反顾!”顾雪玉握着林秀君的手,激动的说道。

娶公主是牺牲…林秀君想自己就是男儿也成不了清流的。

可是顾三少爷听到顾雪玉的转述也听进去了,林秀君认为这顾三少爷倒是清流的好传人,因为三月十七新科进士骑马游街时,那年轻状元的表情总像是慷慨就义一样。

第六十三章 两个传言

“你们看这个妆容,眼线和腮红比较浓,嘴唇上的口脂就应该淡一点,免得让人觉得喧宾夺主…”

就算店里生意不行,林秀君也没有闲着,她趁这个时间继xù

教女店员们如何上妆。

“林老板,开张大吉恭喜发财啊!”林秀君是在只招待女客的店铺给女店员教授妆点技巧,能进来向她道贺的自然也是女子。

“青飞大人?”林秀君忙上前见礼,青飞自顾家三少爷当了状元便不见了,这四天后再见怎么是在她店里?

“别在外面叫我大人,我今天休假来逛街的,顺便来你这儿看看,你店也开六天了,生意怎么样?”青飞今天的确没穿官服,一身淡紫色的衣裙,和街上别的淑女千金没什么区别,无非更精神一些。

真只是逛街的?林秀君怀疑但不敢问:“大人…青飞姐姐尽管看,要有喜欢的我便宜一点卖给你。”

“贿赂我?”青飞看着似开玩笑。

林秀君忙摇头:“给熟人便宜点不过是人之常情,真要讨好就一文钱也不敢要了。”再说她也不敢在不知dào

青飞目的的情况下去讨好,弄巧成拙怎么办?

“我不过顺口说说,干这行干的,别人一白给我什么好处总往有求于我的方面想,都成毛病了,你别介yì

。”青飞笑笑解释了一下,又转移话题,“你这里的脂粉我是信得过的,所以也不想去别的店转了,我也相信你的眼力,帮忙推荐一些吧,不过不要颜色太浓的。”

“没问题,”遇上专业的林秀君态度自然多了,甚至盯着青飞看了一会儿,然后从柜橱里拿出一盒香粉,“姐姐是因为经常公务所以不化浓妆吧。不如用这盒珍珠香粉,里面加了珍珠,不但能保养肌肤,而且让肌肤有光泽。无论何时人都会显得有精神。”

就是说任何时候也不会让人看出她疲惫了,青飞痛快的点头:“我买了,你猜得不错,我公务时不习惯化妆,只是有的时候需yào

便服执行任务,不化妆反而不自然,不过这化妆最麻烦的你能猜出来是什么吗?”

“忙碌出汗会冲掉脂粉,脸上的妆会花,另外就是吃饭时口脂会掉,饭后得补妆。这两点在宅子里没关系,在外面光补妆的地方都不好找,我还记得在家时如果要出外踏青,我继母首先就是让丫环一定得带梳妆盒,在郊外饭后头件事就是支起帷幔让她补妆。”

女人无论何时都要保持光鲜亮丽的一面。这是乔玉彤难得教给林秀君正确的观点,虽然她并不是刻意教的,她只是不会为让前房女孩没教养就把自己整得邋里邋遢,但林秀君耳濡目染的,也习惯了至少让自己整洁干净了再见人,这点她得谢乔玉彤的。

所以这时候林秀君提起她的继母,是不带丝毫敌意。

青飞于是又多看林秀君一眼。才点头:“你仍然猜对了,我最发愁这口脂饭后怎么补妆,你这儿可有不掉色的口脂?”

“不掉色的口脂我们乔氏没有,据我所知别的脂粉店也没有,吃饭的时间比洗脸还长,口脂被擦掉免不了的。青飞姐姐,这个口脂掉色是无法避免的,但你可以选用颜色与唇色极为接近的淡红口脂…”林秀君说着又从柜上拿出一木盒。

青飞接过打开,里面装的几片红纸颜色果然只比唇色稍微红一点,气味也只是淡淡的香。十分好闻。

“我们店里的口脂有两种,一种是和胭脂一样的粉状,用的时间挑一点在掌心,用一点水化开点在唇上,一种就是涂上红纸两面的,出门在外补妆方便的还是红纸,到时候找个角落不用照镜子,双唇这么一抿,颜色淡的就是不小心弄到唇边不特别注意也发xiàn

不了。”这里的脂粉好用与否林秀君都亲自试过,介shào

起来真是如数家珍。

“这个我也买了。”青飞将香粉和口脂收起,又拿出两张银票,“四百两,够吗?”

“够。”林秀君不敢再提优惠,怕被误会成贿赂。

青飞也没问是否能便宜一点儿,她转身干脆利落走人。

“小姐你好厉害!”开张那天丁香因为上妆没到处走,她今天才亲眼看见林秀君说了几句话就赚了四百两银子,四百两啊!够她原来的家花上十年了。

林秀君笑笑:“你们只要熟悉了各种脂粉,再依据客人进店的妆容来推测客人平时习惯用什么,投其所好的介shào

,不愁她们不掏钱…”

林秀君给女店员继xù

教授的时候,从容离开脂粉店的青飞开始加快脚步跟上百米之外的一群人,她跟的不紧也不慢,却是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群人里至少有三个回头看到她了,然后走到人少的地方停下来。

青飞只能走过去,先向被保护在中间的锦衣少年恭恭敬敬行礼:“青飞见过五少爷。”

“免礼,你这是来办案还是来找你哥哥?”锦衣少年对被跟踪并无不悦。

但青飞得解释她不是在跟踪,跟踪当朝皇子的罪名她担不起,皇帝连襟的郭尚书也担不起,“禀五少爷,青飞今天是休假,本来在逛街结果看到您了,这不追出来还有劳您等我,实在不敢当…”

“你是看到青木才追过来的吧,也是,你们兄妹能一块聚聚的时间其实并不多,今天难得大家都闲着,青木你也不用总守着我,陪你妹妹说会儿话…”锦衣少年正是又出宫的楚天云,他好脾气的笑道。

五皇子身边侍卫不少,青木谢过就和青飞缓缓走在最后面,不过目光还是警惕着周围。

青飞也不敢真zhèng

放松闲话家常,五皇子要是因为她的出现而发生什么意wài

,她和哥哥绝对难辞其咎。

楚天云出宫可不是来逛街的,他目的明确的来普济寺找了然。

“近来京城有两个传言,二皇兄可听到了?”等禅房只剩下兄弟两人,楚天云开口就问这个。

“你在宫里都能听见,何况我在宫外,寺里烧香拜佛的不少人就是问这事的。”了然转动佛珠,垂目世事洞明。

两个传言都是这几天才起的,正确说是在楚天云给林启出考题之后,京城就开始传言,说明年、后年、大后年全都是寡妇年,有适龄女儿的最好趁今年赶快把婚事办了。

另一个传言与头一个也有关,有人家因为这个传言专门来寺里抽签,问这兄长没成家不好办妹妹的婚事,可一下两门亲怎么找呢?于是签文指引所谓先开花后结果,花是女儿果为男丁,先嫁女后娶媳大吉大利,将来必子孙满堂。

传言出现的时间不长但传播非常快,听说现在京城已有不少人家在找媒人为女儿张罗亲事,未婚配的年轻男子一时走在大街上都得小心被好几家争抢了。

“那个林启这些天出门了吗?”楚天云先问传言再问人。

“有时候出去,有时候就在寺里帮忙,比如解签什么的。”了然从小长在普济寺,无须刻意也对寺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还解签呢…楚天云一笑:“那二皇兄,你忙你的,我去找林启聊聊。”

林启今天这时候正好在普济寺的解签处帮忙,他如今穿的也是僧袍,这在寺院里良医好药的调养,人比上回精神不少,你看他信口开河说得求签人连连点头,还真把他当作修行多年佛法精深的居士了。

楚天云远远的观察了一会儿,招手让青飞上前:“看见那个不是光头却穿僧衣的人了吗?你也上前求个签,然后找他解,就问你有个哥哥还没成亲,现在继母急着嫁你,看他怎么说?而且你事先提醒他一下,签文他要敢说是下下签你就当他面去跳井。”

青飞是捕快常在京城走动,她当然早听到今年嫁女孩的传言了,再说她大哥早已结婚生子,五皇子吩咐她的只能是任务,不过听这说法,五皇子不是在故yì

为难那个居士吗?

五皇子的吩咐青飞不敢违背,她扶扶头上的发钗,用十分淑女的仪态去殿内拜佛抽签,拿了签文后刻意等找林启解签的香客走了,专门坐在他对面,羞答答递上签文:“麻烦这位居士为小女子指点迷津。”

青飞的相貌在女子中绝对属于漂亮,加上她刻意羞涩胆怯的姑娘样,平常不知dào

她身份的男子免不了多看几眼,林启刚抬头目光也带出欣赏,不过看见青飞的发间金钗时,他的目光和清心寡欲的僧人一样了。

“这签题是:女娲氏炼石,签文上写的是:昔日行船失了针,今朝依旧海中寻,若然寻得原针在,也费工夫也费心。此卦海中寻针之象。凡事费心劳力也。不知姑娘具体想问什么。”林启依对别的香客的礼数,先大概解释一下签文,再问具体的。

“小女子…”青飞本来羞涩的低头,听林启问又咬咬下唇,仿佛重新下定决心的说道,“小女子生母早故,现在当家的是继母,村里的王员外要纳妾送来了五十两纹银,继母就哄得当亲生父亲的卖女儿,本来小女子兄长还没成亲呢,小女子借口这个不想给人做妾,但继母却拿京城最近的传言当挡箭牌,说着急嫁我是为我好,不想我将来当寡妇…”

ps: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六十四章 危险人物

老实说,从看清青飞头上的金钗,林启就在警惕着,但听青飞诉说她可怜的身世,父亲不尽责继母不慈,只有亲兄长相依为命,他的直觉告sù

他青飞说的是真的。

可能吗?

再望望那名贵的金钗,林启放qì

自己突然升起来到的同情心,冷静的询问:“这么说,姑娘求签是问姻缘了?”

青飞重重的点头:“谁家女子甘愿为妾,何况那王员外五十多岁了,如果今天居士不给我生路的话,我…我就不活了!现在就在这普济寺投井…呜呜…”呜呜,她总算把五皇子交代的全说了,呜呜…她还是习惯凭本事要别人的命,而不是拿自己的命威胁别人。

寺里的水井在后院,起身左转五百米,走好,不送…林启把最想说的话咽回去,换个温和点的:“这位姑娘,普济寺只有这么一口水井,你要跳进去寺里饮水怎么办?普济寺二百多人,请姑娘放过…”

“…”她还是头回听到这种说法,但青飞办案时也曾见到干旱的村子村民打井找水的辛苦,坏人水源的事她真做不出来,就是随口拿这当威胁都心虚,但任务…“居士说得有道理,小女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普济寺僧人也不容易,所以小女子还是选择悬梁自尽好了,你说小女子是在这寺里就近找个大树,还是回家?或者去王员外宅门口?”

青飞决定,无论林启支持她选哪个,她都有理由揍他了。

好在林启在寺里还不方便劝人去死,“姑娘为何总一心要死,这签文也没这么糟糕啊。”

“大海捞针能捞到?费心费力是好词?”幸亏青飞不是真有事求签,不然求到这样的签多可怜。

“签题是女娲补天,天都能补,可见凡事不一定全白费,费心费力但不白费。这不是非要往绝路走的下下签,姑娘何必想不开呢?”林启劝慰道。

还算这小子会说话,“那依居士看,小女子如何才能绝处逢生呢?”

“这具体来说。还得要看姑娘家庭的情况,令尊是否对你们兄妹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令堂虽然过世了,但你外祖家里有没有对你们兄妹好又能说上话的亲戚?本家有没有德高望重的族里长老?如果都没有还有狠招,比如姑娘如果有中意的人,可以找人帮忙设局让你父亲赌钱,欠下大笔赌债把你抵给你的意中人,又或者设计捉你继母的奸,如果奸夫正好是那个王员外,姑娘会不会认为出口气了?”

林启出主意是越说越精神,眉飞色舞的恨不能真帮忙把每一招都试用一下。

这不是个好人。这人天性就喜欢做恶,身为捕快的青飞一会儿便观察出林启的本性了,但她没动手没呵斥,只坐在凳上呆呆的出神…如果她和哥哥从前遇上的是林启,他们兄妹的命运会不同了吧?

“有意思。真不错。”青飞没动静,但有别人边为林启鼓掌边过来这儿。

五…青飞匆忙起身,却不知dào

该施礼请罪还是装互不认识。

“青飞呀,别看你是捕快,这脑子转得还真不如人家林启快。”楚天云就是远观林启占了上风才干脆出来。

“青飞惭愧。”青飞低头请罪。

“不过我也好奇,为什么在青飞还没开始出难题前你就在警惕她了?”楚天云转向问林启。

林启也不瞒着:“是这位姑娘自己露出破绽的…”他伸手往自己发上点了点。

楚天云于是往青飞发间一望,也明白了:“是我们忽略了。她在找你之前应该摘下金钗的。”

金钗!青飞顿时恍然,她的金钗是她及笄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的,因为样式简单她平时休假时常戴着,但皇后娘娘赏的自然是好东西,一个父亲不重视继母又贪财的孤女身上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珍贵首饰?

“你看到我出现也不吃惊,那么你是否看出这钗子是宫中之物。从而判断青飞是我派来试你的?”以楚天云对林启的了解,林启绝不只看出钗子的贵重。

“正是,在下这些日子常逛京城,有时候会去京城的首饰楼,有的首饰楼有着皇商的资格。虽然进贡宫中贵人的首饰不会再给民间打造,但得yì

的作品免不了绘图成册放在店里让客人翻阅欣赏称赞,林某不过恰巧看到这一支,于是琢磨既然这位姑娘是宫里的,如果是帝后派遣的,则会拜见了然大师,哪会有闲功夫戏弄在下,所以…”

林启这么一解释似乎并不难猜,但青飞还是摘下她的金钗,金钗的样式是吉祥图案,中间镶的一颗黄豆大的红宝石,外表不是一看便会让人起贪念的,她戴了许久同僚也不清楚这是宫中之物,“这钗子样式并不特别,名贵之处在这宝石,你是好眼力还是过目不忘?”

他一介穷书生哪有培养鉴赏珍宝的机会?至于过目不忘的天才得靠运气,他运气要如此好早父母双全封妻荫子了,他只是明白自己要出人头地必须比世人更勤奋,所以把认为有用的东西全死记硬背了,今天果然用到了。

林启只对青飞笑笑,当他发xiàn

自己如何苦求,亲人还是一个个离他而去后,他就再也不会向任何人诉说他的不易了。

“还是有点聪明的,不过京城的太平日子用不上你的小点子,有兴趣去边关和番邦玩玩吗?”楚天云是准bèi

用这个人了。

林启眼睛发亮了:“为国抵御外寇是林某的荣幸。”

楚天云得提醒他:“边关可不比京城富贵温暖宜人,那儿可是苦寒之地。”他印象中的林启可有洁癖,衣服穿一次就扔。

“当今皇子不也在边关吗?还有十万将士,他们能吃苦林某一介穷书生有什么好挑剔的?”楚天云还是不大了解林启,别说现在的林启,就是富贵奢侈中的那个谋士,为了亲眼目睹自己运筹帷幄成功,让他睡羊圈他都干。

“既然如此,那等公主大婚吧,到时候三皇兄才会回来,他见见你,如果他满yì

你就可以去边关了,如果不满yì

,你还是在京城准bèi

三年后的考试吧。”虽然想用林启,不过楚天云心中当然是自己兄长最重yào

,他不会把三皇子讨厌的人硬塞过去。

林启则听明白另一层意思,公主大婚之后…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让公主尽快大婚,他就不能尽快实现出人头地的梦想,他首先还得抓紧这件事。

和聪明人不用说话太多,尤其是自己并不喜欢这个聪明人,楚天云交代一下便离开普济寺,出去后他先对青飞说话:“你要没事就一块回宫吧,为母后和皇姐讲讲京城的见闻,省得母后总不放心我出门,好像外面处处是危险。”

“娘娘也是关心太过…”其实青飞也觉得少年人应该多活动活动,她看五皇子的气色就比在宫里时要好。

“你当捕快的应该听到京城最近的流言了吧?”楚天云不是让青飞真去闲聊的,青飞不擅长当三姑六婆。

“关于明、后、大后年全都是寡妇年,还有妹妹应该先于兄长成亲?”广顺帝现在还没正式立驸马,所以青飞以为是先订婚,等三皇子成亲后再办无忧公主的婚事,可现在五皇子反复问起传言,莫非…而且…难道这传言会与林启有关?

“你对那个林启怎么看?”正想着楚天云就问了。

“十分危险的一个人,这个人对做坏事似乎有种天生的兴趣,他出主意时出好主意还表情平平常常,但后面一说设赌局或捉奸便压抑不了的跃跃欲试,青飞觉得幸亏这人是个文弱书生,不然他一定会成为刑部通缉榜上的第一人。”青飞中肯的评价。

的确,楚天云比任何人都要了解林启会变得有多危险,但他不想现在就杀了林启,兵者,凶器也,但哪个国家能不设武力?一把利刃,在恶徒手上用来杀人,但在捕快手上却可以惩恶救人物。

林启也是凶刃,不过楚天云偏想试试能不能用好他,因为…

“殿下,青飞没办好您吩咐的事,请殿下处置。”楚天云回忆不愉快的事情表情自然不大好,青飞还以为他仍在生她的气,忙继xù

请罪。

青飞不可能是林启的对手,一个是后天培养其实并没办过重案的女捕快,一个是对阴谋诡计天分非常的未来谋士,楚天云不会在这方面苛责青飞:“一会儿进宫,对我母后和公主好好说话。”

“是。”青飞明白,这是她将功赎罪的机会。

楚天云每回去见自己母后,无忧公主总是在卫皇后那里,他去一百次至少有九十九会见到自己这嫡亲姐姐,这让他总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自己嫌药苦只喜欢吃糖,于是母后让御膳房精制各种甜点来哄自己,乖乖把药喝了才有糖果吃。

现在也是,为了见母后必须忍耐无忧公主,楚天云先让自己露出笑脸才迈进坤宁宫的门槛,果然今天无忧公主仍坐在卫皇后下首刺绣。

“儿臣给母后请安,见过皇姐。”楚天云礼行得一丝不苟,免得有人背后议论他恃宠而骄。

“自家母子何必这么客气,快起来。”卫皇后是真心疼小儿子。

“五皇弟快请起…”无忧公主也忙不迭的说道。

ps:

(感谢隽眷叶子打赏的平安符)

第六十五章 公主恨嫁(上)

“母后,我今天出宫遇上青飞了,想着您好久没见青飞所以把她带回来,您可以问问青飞,外面真的非常非常太平,捕快都休假呢。”楚天云坐到卫皇后身边,撒娇的说道。

这变法儿想出门呢!卫皇后怜爱的拍拍幼子的手才对青飞说话:“是好久没见青飞了,别跪着了,赐座。”

能在皇后娘娘身边有个座,至少证明卫皇后不讨厌青飞,无忧公主对青飞也和颜悦色:“原来今天青飞休假,难怪看你打扮得这么淑女。”

无忧公主连舞刀弄枪的男子都反感,更别说女子当捕快了,青飞早发xiàn

无忧公主不喜欢了,她也是宫里难得不认为无忧公主真zhèng

完美无瑕的几人之一。

“青飞今天是休假。”青飞答完才在赐座的锦凳上坐了一半,宫里规矩多,她还是习惯在外面自由自在。

“青飞你和母后讲讲,京城有多太平。”楚天云示意青飞,早讲完才能早脱身。

“京城的确太平,因为五皇子年纪还小,要是再大个两三岁,凭殿下的相貌不知dào

会有多少人抢女婿,殿下要出门这些侍卫必须加倍了。”青飞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是说京城现在许多人在抢女婿?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顺天府不管吗?”卫皇后好笑又好奇。

“顺天府也在愁自家千金呢,如今京城不知怎么流行一个传言,说是从明年到大后年,连续三年全是寡妇年,这不家里有年纪差不多的女儿的人就着急了,一着急适龄男子和媒婆就稀罕了,等不及找媒婆的干脆在大街上转悠,看到中意的年轻男子就上前询问,如果是没成亲的就拉回家,商量何时拜堂。”青飞到底把传言玩笑话似的讲了。

无忧公主一听可慌了。连着三年不能成亲,三年后她都二十出头了!皇家哪有二十多岁还没嫁人的公主!但她三皇兄还没成亲呢,父皇母后还得先考lǜ

三皇兄的婚事!但三皇兄现在边关,等他回来才议婚。今年就过去了!

无忧公主委屈极了,哪有皇子不在京城总往外跑的,难怪她平常就不喜欢三皇兄,果然这个哥哥天生就是来害她的!不然他为什么不像大皇兄娇妻美妾成群,再不然像二皇兄一样出家为楚氏王朝祈福多好?

哪个女子不害pà

会当寡妇?无忧公主为她自己着急,但女子怎能主动求父母张罗自己的婚事,何况她还有个未婚的三皇兄当拦路虎,无忧公主快哭了。

卫皇后倒是事先听广顺帝说要先办公主的婚事,因为是了然提议皇帝同意的,她自然不会反对。只是在愁怎么向女儿说让先于兄长成亲,现在民间的寡妇年不正是个好借口吗?

“我说最近街上的年轻男子似乎少了一点,还以为大家是被众进士游街激励了,一个个在家埋头苦读,原来是怕被抢女婿啊!”楚天云只当第一次听见这传言。

“所以你出门千万要小心。别被人当小女婿抢了,到时候母后可不会去救你。”女婿已有人选,现在又有说服女儿的理由,卫皇后心情不错的逗小儿子。

“母后您是没看见,儿臣一出宫就被围在中间,青木他们全都是大人,还有小团子的身材。谁还能注意到我,倒是世川他们还未婚,别被人抢了女婿才好,不如母后您给世川他们都指个婚吧。”楚天云继xù

撒娇。

“你身边没成亲的侍卫少说有二十几个吧?一时到哪儿找这么多女孩?”卫皇后有点为难了,她不能一下从宫里裁下二十几个宫女吧?

宫中多怨女,多嫁出去几个是积德的好事。楚天云难得能找到这样的时机:“母后要是没时间,不如把这事交给儿臣办如何?儿臣选好合适的人再来问母后行不行?”

要选人就得在宫里,倒是能减少五皇儿出门的次数,卫皇后考lǜ

着同意:“不许太累着了,你得明白姻缘的事急不得…”

什么急不得!?急不得母后和五皇弟怎么还去关心别人未成亲?无忧公主咬住下唇忍住哭。她是这皇宫最可怜的人!

“母后,您上回送儿臣的小金真zhèng

有趣,头一天小团子喂它吃瓜子它还挑剔,说从前都吃不带壳的。”楚天云又讲起另一件趣事。

“小金?那是谁?”卫皇后却不记得最近有往五皇儿的宫殿派人,再说什么奴才还敢让人喂东西吃?

“就是那只长金毛的大鹦鹉啊,它最显著特点正是头上两根翘起来的金毛,儿臣觉得叫小金挺贴切,不然改名叫二毛也行。”楚天云认为两个都不错。

“就叫小金吧,你要突然给它换个名字,只怕它还不认呢。”卫皇后宫里也有不少鸟儿,多少了解一些。

母子这边乐呵呵的,无忧公主就一直低头不语,青飞看了看也没开口,她之前听兄长青木说公主坚持认为是五皇子在江北害靖远侯中风和侯府千金私奔的,实在叹为观止,人家亲友有错出于私心都想方设法给脱罪的,怎么这亲姐姐还硬把那么大罪过往亲弟弟身上安的?

好吧,无忧公主不念手足亲情天性凉薄,但她青飞非常非常在乎自己的兄长,你想想,如果五皇子真有罪,那他的侍卫能不受罚?

青飞对无忧公主本来只是单纯的不喜,但因为这件事三分看不惯成了七分厌恶,见无忧公主暂时被卫皇后和五皇子忘了,她乐得看热闹。

楚天云也是故yì

的,他故yì

忘了无忧公主只和自己母后聊天,如果平时无忧公主听着也觉得有意思插嘴,他也会笑吟吟表现出一位好弟弟,但如今他相信无忧公主没这个心情,其实只要无忧公主开口明示或暗示惧怕所谓的寡妇年,卫皇后绝不忍心让女儿忧心忡忡的,一定会说出已经选好了驸马,并夸赞那是个多好的儿郎。

无忧公主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楚天云就不主动为她解忧,他和卫皇后一直闲聊,直到用了晚膳才离开,至于提前回去的某人,那是谁?

第二天楚天云去向卫皇后请安,本来他昨晚还琢磨今天怎么再抓住母后的注意力,结果无忧公主没来,公主的宫女红绫来坤宁宫禀报说公主病了。

才一晚上就病了?记得他被下毒之后可是熬上一年多没的,楚天云觉得没趣了。

卫皇后可着急了:“怎么病了!?无忧昨天不是一直好好的吗?”

“奴婢…也不清楚…”公主是在恨嫁,但这话一个宫女敢当众嚷嚷吗?红绫只能跪下来请罪。

“没用的奴才!”公主怎么病的侍候的人都不清楚,卫皇后当然不满,不过她也没时间责罚宫人,她得先去看看女儿。

“母后,儿臣也去!”楚天云要亲眼看看一晚上无忧公主会急成什么样。

卫皇后有点犹豫:“你自个儿身子也不好,别过了病气…”再说万一无忧是女孩子的什么毛病也不方便。

“姐姐病了做弟弟的不看看能心安?儿臣在这里胡思乱想自己吓自己才容易愁病了,倒不如亲口听太医说句平安无事才放心。”楚天云理由充足。

姐弟手足情深当亲娘的自然不能硬拦着,结果等卫皇后一行人到了无忧公主住的寝宫,居然太医还没来!

“今天当值的太医是谁?!”卫皇后怒了,她的公主病了太医居然敢怠慢,是不是皇后也不放在眼里了!?

“皇后娘娘息怒,是公主说只有一点儿不舒服,不让惊动太医的。”寝宫的宫女绿绸跪下来,她也不便明说公主是怕当寡妇。

“什么不惊动,公主任性你们也随她?快让太医过来!”太医就是侍候皇家的,哪有生病硬挺着不问诊的,卫皇后边吩咐边往内室走,楚天云自然紧跟上。

无忧公主并没有像卫皇后想象的那样卧病不起,她梳洗整理只是坐在窗边默默垂泪。

“无忧,这是怎么啦?昨天不还好好的?”这样的女儿让卫皇后心疼加不解。

“母后…”姑娘家恨嫁的心思撒着娇向母亲吐露一二是可以的,但为什么五皇子也在这儿,这样她怎么开口,“母后…您和父皇都不疼无忧…呜呜…”

“怎么啦?你父皇…昨晚你见你父皇了?”卫皇后奇怪了,昨晚皇上一直在御书房,根本没来后宫,而且也没听说无忧去御书房了。

这种事她哪好意思和父皇说!“反正你们都只重视三皇兄!”如果不是三皇子妃迟迟定不下人选,早该轮到她选驸马了,无忧公主委屈非常。

“无忧…”卫皇后微微皱眉,三皇儿在边关与番邦对战,她和皇上难免牵肠挂肚,这有什么不对?不过考lǜ

到无忧公主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影响了心情,有口无心的,她转身冲外面质问,“太医呢,怎么还不来!?”

“不!不要太医!”无忧公主怎么敢让太医诊出她只是心情不好。

“皇姐,病了得让太医看看的,你不用怕吃药,汤药里都加上蜂蜜,不苦的…”楚天云一脸纯良的劝道。

“不要!不要!”如果不是这个弟弟也来了,无忧公主就可以向母后诉说委屈了,但要公然明说赶楚天云走?不合情理的事她还怕失公主的身份和父母的欢心。

第六十六章 公主恨嫁(下)(加更)

“不!不要太医!”

就在无忧公主只能坚持不看太医的时候,几位太医院今天当值的太医一路小跑的过来了,无忧公主可是皇上皇后的爱女,她身体不适哪个太医敢怠慢?

听到公主坚持不看太医,太医们也怀疑是妇科隐疾,于是让医女先进内室。

见到了医女,楚天云才表现得很知趣:“母后,我先在外面和吴太医讨论几个方子…”

“去吧…”小儿子主动回避,卫皇后就专心哄女儿,“无忧乖啊,让医女给你看看,母后也好放心…”

她要有病也只是心病,医女治不了,但总算五皇弟出去了,无忧公主终于开口:“母后,您先让医女和下面人全出去,女儿有话只能和您说…”

到底是什么事还得背着人?卫皇后挥挥手示意底下人先出去:“无忧,你这到底怎么啦?”这一会儿她瞧着无忧并不像是生病了。

“母后,女儿…女儿…只是昨晚梦见自己当寡妇了…”无忧公主说着便又忍不住流泪,她昨晚千真万确没睡好。

寡妇?卫皇后这才恍然女儿在闹什么:“你这孩子胆怎么那么小,你要是怕了,父皇母后今年就把你嫁了成不成?”

终于…无忧公主心一喜,转眼又愁了:“可是三皇兄还没成亲…”拦路虎还在呢!

“边关有战事,男儿晚一点儿成家是为国为民,女儿才拖不起,天下百姓会理解的…”说起来卫皇后还真愁三皇子的婚姻大事,这三皇子妃要是门第强过大皇子妃,不代表皇上决定继承人了,那兄弟之间会不会…

如果找个不如大皇子妃的,卫皇后又生怕委屈自己的三儿子,尤其是大皇子妻妾成群却至今没生下一男半女的,看来她想抱孙子还得指望三儿子夫妻。那三儿媳妇地位低了不是连头一个嫡孙都委屈了?

卫皇后愁的事不少,无忧公主只愁她自己:“可是…现在外面都在抢人了,驸马去哪儿找?”总不成让堂堂公主也去抢个男人当驸马吧?

“这不科举才结束,京城俊杰汇集。不说别人,就是今科的状元郎,人家才十九岁,是刑部顾侍郎的三公子,两个兄长也在京城为官,顾家是清流名士,家族传统是男子过四十无子才能纳妾,虽然驸马肯定不会找小的,但这样家庭教育出来的男孩子根上就是好的,你都不用介yì

他之前有没有过女人。也不用担心婚后管得住他的人管不住他的心。”卫皇后对未来驸马各方面是满yì

的。

终身大事,无忧公主也顾不上害羞了:“那…状元…他长得…”状元之才不用怀疑,家庭也好,但要人长得不出众,怎么能配得上公主?

“你忘了。琼林宴母后是去了的,人要不好kàn

母后能中意他当驸马?你还不信母后的眼光?不过你要想亲眼看看也是人之常情,正好后天,众进士要安排官职了,你去殿后悄悄望一下,看中了就让你父皇下旨…”卫皇后安排着。

“母后…”无忧公主害羞了,但也没拒绝。到底没谁心甘情愿盲婚哑嫁的。

“行了,公主没什么事,你们回去吧。”卫皇后安抚了女儿,便出来打发太医和医女。

太医和医女不明白为什么急匆匆让他们来,却是皇后与公主谈了谈公主就好了,但他们明白皇家的事必须少议论少打听。于是便恭恭敬敬告退。

楚天云脸上写满了担心,但又不方便开口问,不过卫皇后是舍不得小儿子提心吊胆的:“你皇姐真的没事了,不用担心。”

“真的?不需yào

医女给看看?”男女有别,就是亲姐弟楚天云也不方便问无忧公主是具体哪儿不舒服。

“你皇姐没事。只不过…你快有皇姐夫了…”卫皇后低声笑道。

楚天云却皱皱眉:“皇姐能自己看中哪家男子?不会吧?”

“当然不会,是你父皇早选好的…”卫皇后发xiàn

自己没说清,“事实上你皇姐还在担心呢,传言不是说什么寡妇年吗…”卫皇后干脆把无忧公主在闹腾什么全说明了,她也不认为必须要瞒着小儿子。

楚天云表情终于放松,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抱怨:“皇姐想嫁人就直说嘛,说什么生病多吓唬人…”真是的,吓唬她还不到一天的时间。

“女孩子哪好意思直说这事…”卫皇后是不会怪女儿的。

“那母后,我未来皇姐夫是什么样的人?”楚天云还真不知dào

,他只托了然帮忙让无忧公主早点儿出嫁,老实说,只要不是嫁他梦见的那个,他都没意见。

“当然是青年才俊,今科的状元郎,如何?”卫皇后喜眉笑眼的。

状元郎?这么好的人才怎么还未婚呢?算了,反正公主的驸马代表皇家的脸面,他姐夫要是个乞丐或不学无术他也没面子。

“儿臣没见过新科状元。”琼林宴那天刮大风,楚天云被关在寝宫严禁出门。

卫皇后也想起来了:“后天该给新进士封官,你也去看看。”

“行。”楚天云打算去挑毛病的。

两天的时间对楚天云来说很快过去了,无忧公主却是度日如年,为什么要等上两天呢?第二天就见不是让她早点儿放心吗?对了,是因为钦天监选的日子,新进士头回封官得专门选个好日子,以示前途无量。

这关系她未来驸马的运势,无忧公主再着急也不敢让提前一天,只能耐心等候,反复的装扮自己。

好不容易到了新进士封官的当天,结果一大早就开始下雨了,雨越下还越大,风一吹显得凉意十足。

卫皇后一看这天气就让人去叮嘱五皇子老实待在寝宫不许出来,然后对着已经过来的无忧公主心里实在无可奈何。

今天下雨多凉!无忧公主不但打扮得漂漂亮亮还早早就来了,好吧,公主乘轿子雨淋不着的,可这天气是穿薄薄春衫的时候吗?她不冷?

“母后…”无忧公主娇羞中带着急切,她等了两天今天总该可以见见状元了吧?如果人不中意还得另选,现在是三月未,耽误不起的!

“本宫记得昨天专门和你说的,今天辰时你父皇才会召见新进士,可现在才刚卯时,你要在帘后站着等一个时辰?”卫皇后摇摇头,难道真是女大难留?

“母后…无忧是来给您请安的…”无忧公主哪能承认自己心急。

请安也早了点儿…“你坐下陪本宫再吃些点心吧…”卫皇后舍不得责怪女儿,但她也不会现在就去金銮殿陪女儿傻站上一个时辰。

吃点心妆就不完美了,无忧公主摇头:“母后我刚用过早点,不吃了…”

不吃就不吃,卫皇后还没吃呢,只是看无忧公主坐立不安恨不得马上去前殿的样子,酥饼嚼在嘴里也不觉香甜了,本来当娘的舍不得女儿太早嫁人,可今天看女儿急成这样,留下来只怕成仇了。

“皇后娘娘,皇上说可以过去了。”终于前殿的李公公来通知了。

金銮殿最上面只有皇帝能坐的龙椅的左侧三尺处是用珠帘挡着的一道出入口,平时皇帝就由这里上殿下朝,现在卫皇后就和无忧公主站在珠帘后面,望下面去看朝臣。

广顺帝知dào

,这个距离其实看不清下面新科状元长什么样的,但为了他的无忧女儿能多看一会儿,在顾状元面君的时候,皇帝格外多说了几句勉励的话。

无忧公主在帘子后的确怎么努力也看不清自己这未来驸马长什么样,只是听顾状元清朗的声音十分顺耳,跪拜起身的身态也洒脱,她相信母后说的不会错,这是位翩翩少年。

公主自己也满yì

了,算着今年就得嫁女儿,在顾状元入翰林院的第三天,广顺帝就下旨赐婚,并把公主大婚的日子决定在今年的十月初十。

日子是钦天监选的,无忧公主自然没挑的,这快要出嫁了,该争取的待遇她一定得争取,比如公主府,府里人员多少,嫁妆多少,驸马的官职,大婚那天的排场等等…

“公主府幸亏是去年已经开始建了,现在让他们抓紧赶工十月前完成绝对没问题,你是嫡公主,公主府的配制自然会比你几个皇姐高,婚礼的排场也得胜过她们…”这是亲生女儿的婚礼,卫皇后不用无忧公主提醒也会加倍用心的。

“那驸马呢?他现在才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无忧公主这是为未来夫婿开始谋福利了。

“新科状元授翰林院修撰,是我朝数百年的规矩,状元郎进翰林院才几日就升他的官职,别人会笑话他是靠公主的,再说三省六部你知dào

那孩子喜欢做什么?不如你们成亲后你来问他,这样他得到称心的职位也会感激你的贴心的。”卫皇后思虑周全。

无忧公主点头,还是母后过来人想得周到,现在升驸马的官是父皇给的,成亲后帮驸马挑个他最喜欢的,驸马记得就是她的好了。

“虽然公主府肯定少不了管事的内监和嬷嬷,但一切都该在你自己的掌握里,你还记得前代你皇姑扶玉公主的公主府出的事吗?公主府的人居然偷东西出去卖,还正好撞在驸马的亲戚手上,多丢人…”卫皇后可不想女儿府里也出这样的事。

公主更要面子,哪能丢脸丢到婆家,无忧公主努力学习管家的才能。

第六十七章 低人一等

无忧公主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嫡公主,她的婚事皇帝一正式下旨,公主的寝宫来贺喜的人就不断了。

“这对鸳鸯枕是我亲手绣的,公主别嫌弃佳琪的女红就好…”大皇子的爱妾高孺人只带了两个丫环就来道喜,送上的鸳鸯枕十分精致。

无忧公主红了脸:“佳琪你来了就行,还带什么礼物…”

“哪有空着手来贺喜的,等到公主大婚,佳琪还要重礼再贺呢…”高佳琪看着无忧公主幸福的样子免不了有点酸酸的,她本是无忧公主的女伴,只比公主大三岁,因为常进宫羡慕宫中的富贵才嫁给大皇子,原计划能生个儿子然后当正妃,再母仪天下,结果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妾,大皇子身边又添新人…

“佳琪这话可是越来越见外,你能过来看无忧,无忧就很高兴了,可惜咱们不能像从前那样去御花园荡秋千了…”无忧公主遗憾的一叹。

秋千…大皇子府本来也有一架专门为她做的秋千,可今年三月初的时候拆了,种上了薛孺人最喜欢的茶花,她不是没闹过,但别的小妾异口同声证明秋千早已生锈她许久没玩了,薛孺人振振有词说也是为了府里景致不荒凉。

大皇子因此怨她无理取闹不如从前懂事,可他为什么不想想她为什么许久不荡秋千了?

“佳琪…”无忧公主现在正是待嫁女儿心的娇羞喜悦,她这故友专门过来却摆张怨妇的苦脸,这是贺喜还是诅咒?

“皇姐…嗯?高孺人也来?”楚天云没通报就进来了,这倒不是他不懂规矩,而是从小无忧公主就允许的,他曾以为这证明皇姐对他的疼爱不亚于母后,直到梦中经lì

许多事之后才领悟,这一切不过是做给父皇母后乃至宫里上下人看的。

“五皇子…”高佳琪忙起身行礼。

“五皇弟…”无忧公主看此时出现的楚天云格外顺眼,高佳琪到底是打着贺喜名义来的。她不听这旧日女伴诉苦会被怨架子大,听又实在影响心情,但高佳琪不会厚颜当着年少皇子的面诉说其争宠的闹剧。

果然,高佳琪开口告辞:“公主。五皇子,我该回去了…”

“不用急着避开的,我只是路过无忧宫打个招呼,你们继xù

聊你们的,我去御花园逗鹦鹉…”楚天云觉得自己这回来得不巧,难得有给无忧公主添堵的,怎么能让自己给扰了?

“真的得回去了,我今天能出来还是求了大皇子妃的,回去晚了会给大皇子妃添麻烦…”高佳琪低声坚持。

“那高孺人,以后有空常过来…”无忧公主便不留客了。

高佳琪没答yīng

便往外走。她从前见这些皇子公主便觉得低人一等,原以为能往上攀,结果却是更不如了…她今天来也只是为了昔日公主待她的情份,以后…她是不会再出门了…

“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高孺子从来到走表情都十分哀愁,楚天云不能当没看见。

“她现在是大皇兄的妾。出入自然不像当年做闺女时一样。”无忧公主并不在意,她当年真把高佳琪当朋友的,可高佳琪接近她只不过为了勾引她大皇兄,这还叫朋友?

妾的待遇永远别不上妻,别看男人讲什么“怜卿甘做妾”,

自甘轻贱的女人永远别想得到男人真zhèng

的重视,也会让女人瞧不起。

无忧公主是绝不会和小妾做朋友的。也绝不会同情甘心为妾的女人。

他这个皇姐…其实是楚氏王朝最看得明白,最聪明的人,所以最后只有她活下来延续楚氏的血脉,但楚天云却宁愿这个姐姐能笨一些,真的笨,这样自己就不用恨她了…

“五皇弟。你真是路过?还要去御花园逗鹦鹉?”无忧公主笑盈盈的问道。

“其实我是奉母后的命带皇姐去御花园的,母后说让皇姐自己挑选带去公主府的花,而且母后还说女孩子多赏赏花才漂亮,十月份才能给驸马爷一位容光焕发的新娘子。”楚天云笑盈盈的回答。

无忧公主不好意思了:“才不信这话是母后说的…”但她也没拒绝去御花园。

公主的寝宫目前只有皇家亲友来道喜,外面顾家贺客可是比之前顾老爷荣升刑部侍郎和顾三少爷当状元加起来还要多。

顾家父子笑容满面的在前面招呼客人。古夫人带着顾雪玉在后宅招待女眷,而无论来多少客人说多少花言巧语,总结起来也无非两层意思:一是恭喜顾家攀上高枝了,二是希望顾家今后多照顾,如能在公主面前美言就更好了。

只有连家上门才是真zhèng

为大事。

连家是未来亲家,连大少爷与顾家小姐的亲事原定在五月,本来是想四月办了顾三少爷与张家小姐的婚事再嫁女儿的,结果张家退婚皇上又下旨让无忧公主十月出嫁,连老爷夫妻过来就是想问原定的日子用不用改。

“还是五月初十,先嫁女再忙公主的事。”顾老爷在接了圣旨后已经考lǜ

好了。

“可是这妹妹先于哥哥出嫁…不会让人议论,委屈了玉儿吧…”连家李夫人有点犹豫,这是长媳,婚礼不能让外人挑毛病。

“无忧公主不也是在三皇子前面成亲的。”有皇家做例子,古夫人不认为谁敢议论自家女儿。

的确,三皇子还没成亲是天下人都知dào

的,那为什么皇家急着让无忧公主先嫁人?难道…

因为和顾家是亲友,又关系皇家的颜面,连老爷夫妻不好意思也不敢想多了,但表情上多少不大自然。

“连兄和嫂夫人来京城大概少出门吧,现在京城民间都在急着嫁女儿,甚至有的来不及找媒人就从大街上自己相中意的少年,抢回家当女婿呢!”顾老爷察言观色就笑道。

“抢女婿?为什么?”连老爷夫妻书香门第出身又是外地人,还真没注意京城的市井见闻。

“因为有传言,从明年到大后年连着三年全都是寡妇年,本来我们以为只有市井间的人才会信,但现在圣上都在着急,只怕钦天监也算出三年内的确不吉,另外还有个传言,说妹妹先于兄长出嫁,有应验先开花后结果的说法,能让娘家后娶的嫂子一举得男,当然这个传言只是大家盼个吉利,还是前面那个吓人…”古夫人给出详细说明。

连家没有女儿,因为有两个儿子所以对头胎是长孙还是长孙女并不特别重视,李夫人只被寡妇年吓到了:“皇家都赶在今年嫁公主,这事看来不信也不行!滨儿和玉儿的婚事五月就办了,本来我还计划办完这事就开始准bèi

海儿的,看来还是过两年再说吧。”

连海是连家的二儿子,今天十六岁,已经考过童生试了,看人品学问比哥哥也差不了,古夫人心里其实早计划让林秀君给顾雪玉当妯娌,一来保证自己女儿不受欺,二来也保证林秀君不受欺还她对顾雪玉的恩。

林秀君人品相貌没挑的,可惜就可惜在她的家庭上了,清流世家本来就不喜欢商人,何况林秀君父亲那样继母那样家里还窝着个可能是凶手的亲戚,将心比心,古夫人也不认为自己愿意有这样的亲家。

这回京城的传言对大家倒是有利,顾老爷已经派人去古圣城查了,古夫人不信用上三年时间还找不出摆脱林秀君继母的办法,到时候林秀君有江东首富的嫡女身份,有丰富的嫁妆,就算连家仍不喜欢商人古夫人也能帮忙另寻一门好亲事。

顾雪玉是非常想让林秀君和她做妯娌的,但八字没一撇的事她不会现在就和林秀君说,她只说:“君妹妹你答yīng

过的,我成亲那天你来帮我上妆。”

“当然,秀君也不会别的,能为玉姐姐尽一份心的也只有这手艺了…”林秀君拿出她早准bèi

好的几个纸盒和瓶瓶罐罐,“玉姐姐要是没什么事我们现在就来练习,各种妆容我们一个个试,哪个最好kàn

成亲那天就用哪个。”

“我没什么事的,来贺喜的那些夫人小姐哪个是真心实意的,三句夸顾家的好话还没说完就求着要我和娘亲带她们去见无忧公主,无忧公主长什么样我还不知dào

呢!”顾雪玉抱怨,不过她心里也明白,将来她嫁了人成了连家的少夫人,再来客她就不能任性的躲着了。

无忧公主是个什么样的人,林秀君从没听丁霜霜向乔玉彤提起,但在楚氏皇家别的人都死了的情况下,她还能稳皇后的位子,一定是个有本事的女人。

林秀君猜测没几天,顾雪玉抱怨也没几天,宫里就来人让顾雪玉准bèi

准bèi

,隔天进宫去见见无忧公主,这下本就在忙碌的顾家更措手不及。

“见什么见,还嫌现在不够忙的?”顾三少爷先抱怨,他对被强征为皇家的女婿心里一直就不满。

“公主召朝臣的女儿见面有什么不可以,再说公主还提前知会给我们准bèi

,如果她马上就让你妹妹去,你能拒绝?”古夫人瞪三儿子,驸马是臣公主是君,是夫妻但夫比妻低一等,他要成亲时还这脾气,将来夫妻日子怎么过?

第六十八章 妆扮壮胆

“还是给玉儿好好妆扮一下,见公主时别失了礼数…”顾老爷对有个公主儿媳妇也并不痛快,见妻子训儿子自然给圆场。

她也不愿意有个公主儿媳妇啊,但这事是在家发脾气就能解决的?古夫人丈夫儿子全不理了,她的确得好好给女儿妆扮并壮胆,顾雪玉可是要去宫里呢!

可怜顾雪玉练胆量的时间才半年,这半年在故乡见未来婆家,在京城见父亲同僚的各夫人各官家小姐,已经够费她的勇气了,现在居然还要进宫见公主了!

顾雪玉在害pà

,她其实没见过什么大世面的,宫中规矩又是最多,万一哪句话说错了便会给家里惹祸丢脸,再说公主为什么要见她?会不会公主还惦记连家,想知dào

她三哥和连滨哪个更好一些?

“你不用担心,公主既然提前通知给你准bèi

的时间,就证明她不想为难你,再说也没有未来嫂子故yì

难为未来小姑的道理。”看出顾雪玉的紧张,她大嫂沈氏便出言安慰。

“宫里规矩是严,但妹妹平常便是教养良好的淑女,难道一进宫还突然喧哗嘻闹了?你只要低头走路,见贵人便施礼,问一句才答一句,没有宫人在就不动,这样没人能挑出毛病的。”礼部官吏家出身的二嫂易氏给她出主意,让她记重点。

逃不了顾雪玉只能勇往直前:“君妹妹,你能来帮我化进宫的妆扮吗?”她是自从遇上林秀君才改运的,现在关键时刻她自然最信林秀君。

林秀君没拒绝:“那化浓妆还是淡妆?”她只见过乔玉彤要进宫必定浓妆艳抹,但她不喜欢乔玉彤不喜欢新君不认为他们做得对,现在也不会提议顾雪玉这么做。

在场的女子谁也没进过宫,唯一有点经验的易氏想了又想:“我娘亲不过是五品诰命,朝贺时远远就跪拜了,听她说那些一品二品的夫人全是浓妆,但这个浓妆是搭配礼服的,现在见公主只是平常。妆还是不太浓为好…”

“书香门第的女孩,浓妆艳抹干什么?就化淡妆吧。”古夫人决定了,大家都没有意见。

只是淡妆的分类也不少,林秀君还得细问:“那要什么样的淡妆。名媛淑女的?乖巧可爱的?成熟稳重的?清新逸人的?”

古夫人之前说的没错,书香门第的女孩不习惯浓妆艳抹不会一天到晚流连妆台,她们化妆无非是让自己肌肤再白点,脸颊再红润点,唇色再丰润点,的确化妆是为了让自己变得更美见人更有自信更庄重,但化妆还有这么多变化?确定这不是变另一个人了?

顾雪玉和林秀君这些天正在试新娘妆,她是亲眼见了不同的妆扮能让人有不同的气质,她信林秀君的:“君妹妹你说化什么样的就什么样?”

林秀君还不敢完全决定:“夫人,少奶奶。你们先说玉姐姐这回应该以什么身份见公主?如果是臣女,我会突出她书香门第的名媛气质,不让外人小瞧她。如果是未来小姑,我会让她显出乖巧可爱的一面…”

顾雪玉本身是带书巷气的淑女,古夫人一开始是想选名媛形的。让宫里人不小瞧她的女儿,可再一想大儿媳妇说的未来嫂子不会为难未来小姑,“还是乖巧可爱的妆扮试一下吧。”和宫里争出高下又能怎样?女儿的安全才是主要的。

得了吩咐林秀君就开始给顾雪玉化妆,薄施香粉淡扫娥眉,让肌肤更白皙五官更明显,而气质的变化这回靠的是腮红。

林秀君选的是粉红色的胭脂,这样的腮红会让妆容显得自然不刻意。她用手指挑出一点儿胭脂粉末:“玉姐姐,面对着我保持微笑…”

在眼睛正下方,笑起来脸上最高最饱满的地方,用打圆圈的方式从內到外轻轻的画圈,让胭脂渐渐的晕开,运造出自然的红晕来。

最后点一下比唇色稍红一点的唇膏。妆就化成了。

乔夫人马上去看妆扮好的女儿…没有换一个人,只不过原来浓浓书卷气的气质,现在却因为红扑扑的脸蛋变得极可爱,让当娘的想起她还扎着包包头依在膝下撒娇的日子。

沈氏和易氏有点惊讶,本来亭亭玉立准bèi

当新娘的大姑娘一眨眼又成了她们刚进门时的小丫头。她们一直没离开,亲眼见着林秀君也没往顾雪玉脸上有什么大动作,无非在涂胭脂时用的时间稍长了点,手法格外细了点,但顾雪玉的脸颊红得挺自然,不像唱戏的也不像乡下丫头。

化妆能让人年轻,沈氏和易氏今天才信了。

林秀君也有点得yì

,把人往小了妆扮正是她最拿手的,因为自从她从娘亲的嫁妆中找到化妆的方法,当时在林家唯一的练习对象只有她自己,她又不能让同为乔家出身的乔玉彤察觉她会化妆术,所以只能把自己往小往天真上整,让人更不防她。

古夫人越看越满yì

自己女儿的妆容:“明天见公主就这样妆扮,对了,你小时候用的金花娘亲还给你收着呢,一会儿找出来给你戴上,衣裙选粉红色那件。”

第二天正式装扮好的顾雪玉看上去比林秀君还小,也就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宫里来人见了也一怔:“这位是顾家小姐?”不是马上要嫁人了吗?

“正是顾家唯一嫡小姐,我这小姑才入京城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年纪小,还请嬤嬤们多照顾。”顾二少奶奶易氏笑着往领头的嬷嬷手里塞好处,有意无意着重小姑两个字。

顾家小姐也是无忧公主未来的小姑,来的嬷嬤宫女全都是公主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故yì

和未来驸马的家人过不去,“顾大人,古夫人,少奶奶请放心,公主只是听说顾小姐是秀外慧中的才女才想见一见,保证给你们完好无缺的送回来,对了,怎么不见几位少爷呢?”

无忧公主宫里的人可是打算见见未来驸马,回去好形容给公主听,可这驸马爷呢?

“顾家书香门第,讲究的是有外面女子的场合男子一定得回避,免得冲撞了众位宫中的贵人…”古夫人笑着解释,其实她倒是想让小儿子来说上几句好听的,但又担心小儿子的脾气…

无忧公主宫里的人都听说了清流世家守礼古板,就是做了高官也只守着一个糟糠之妻过日子的传统,难怪未来驸马会这样老实了。

驸马守规矩不找机会见别的女子,相信公主绝不会生气的,领头的嬷嬷笑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宫吧,顾小姐请……”说着她还伸手去扶顾雪玉,以示亲近。

顾雪玉哪敢把宫里的嬷嬷当自家丫环使:“不敢让嬷嬷受累…”她反过去去扶嬷嬷。

嬷嬷也不敢当公主的小姑当小宫女使唤:“顾小姐不用和老奴客气…”

双方彼此谦让的场面让顾家人总算放心点,顾雪玉挺机灵反应不慢,无忧公主宫里的人态度挺好代表公主不会为难人,可能这就是未来嫂子想见见未来小姑?

上了轿的顾雪玉一直在忐忑不安,她觉得轿子走啊走的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还没到吗?记得爹爹说他去上朝不过一顿饭的功夫轿子就能进宫了,怎么到她这儿就这么慢?因为前殿和后*宫还有一段距离?还是她心理上觉得度日如年?

其实顾雪玉也不知dào

该不该希望早点儿到地方,见了公主又该说什么?二嫂说公主不问的就不要主动开口,但公主要存心问些刁难的问题她怎么办?

“顾小姐,现在要进后*宫了,请下来换轿子吧。”跟轿的嬷嬷轻声唤她。

原来才走了一半的路…顾雪玉寻思着不忘客气:“多谢嬷嬷提醒。”

这又换了一顶精致的小轿继xù

走,从没来过宫里的顾雪玉却没有从小窗欣赏宫内景致的心情,无忧公主是什么样的人,这很快就要见到了…

“公主,顾家小姐来了…”

进公主寝宫的顾雪玉根本不敢抬头,跟着嬷嬷走,嬷嬷停下来她就停在嬷嬷后面,等嬷嬷说完她忙跪下:“顾氏雪玉见过公主千岁!”

“哎呀,地上凉,快起来!”前面一个极好听极温柔的女声忙开口。

顾雪玉跪早了…应该是嬷嬷通报了,宫女拿垫子放地上她再上前跪垫子上给公主见礼的,现在她直接跪地上错的人却不只是她,这是公主派的嬷嬷忘了教她进宫的规矩。

所以一见顾雪玉匆忙跪下,领她进宫的李嬷嬷就吓了一跳,光惦记着见未来驸马了,又担心没见着驸马怎么向公主交代,现在听公主对这个小姑挺关切的,李嬷嬷忙亲自搀扶顾雪玉:“顾小姐不用害pà

,我们公主人是最温柔和善的…”

“她女孩子家的头回进宫怎会不紧张?再说只有重视规矩的人家教出的女儿才唯恐失了规矩…”无忧公主一点儿怪罪的意思也没有,还冲起身的顾雪玉轻轻招手,“到我身边坐吧…”

这位公主真温柔…顾雪玉不由得抬头去看,前面绣榻上端着的宫装女子千真万确是位美人,比芙蓉花还娇艳的脸蛋,含笑的秋水双眸让女子看了都觉得动人,这就是会嫁给她三哥的无忧公主?比张家小姐好kàn

多了!

ps:

(感谢兔子有蘑菇打赏的平安符。)

第六十九章 为了顾家

无忧公主也在观察自己的未来小姑,一母同胞的兄妹长相上不会差太多吧,她不好意思宣召哥哥见见妹妹心里至少有个数。

只是听说顾雪玉今年五月就要嫁人,年纪比自己还大上半岁,怎么看着红扑扑的脸蛋格外少女,难道因为她只有兄长没有弟妹,所以一直被父母最宠爱着不用长大?

还真是让人羡慕。

“过来这儿坐,我只是好奇民间家庭的生活,所以召你进宫聊聊天…”明知dào

对方比自己要大,但看顾雪玉稚气的脸孔,无忧公主说话的语气真像年长的嫂子对年幼的小姑了。

因为曾有隐疾的关系,顾雪玉对别人的态度格外敏感,而现在她能看出无忧公主的善意,这位将成为她嫂子的公主是位温柔的女子。

机灵的宫女马上搬锦凳放在绣榻的下首,顾雪玉道了谢大着胆子坐过去,心里牢记二嫂的话不主动开口。

无忧公主也不会让臣子的女儿问东问西的,她是公主自然由她来主导聊天的内容:“听说你家乡是江东宝邑城的,那里出了不少清流名士,一定满城尽是文人雅士吧?”

“回公主,自古便有江东多名士的传说,其实这是因为江东土地肥沃一年稻子可以两熟,虫灾水灾又极少,树木结果也丰盛,人们不需yào

整日劳作就能温饱,于是用来读书的时间就比别的地方的人多,所以江东多才子。”顾雪玉小心翼翼的解释。

“原来如此,”无忧公主恍然,“难怪我听父皇说每回科举江东的进士占的比例最大。”

就因为最大,数十年前的科举还出过乱子,现在的江东才子才会遇外省的人便自谦能多读书是因为吃饱了没事干,顾雪玉便是学她爹的说法,不过当年科举是朝廷大事,她不会傻到现在还翻出来。

无忧公主则根本不知dào

数十年朝廷上的事。公主的教育中不包括朝政,她也从来不在意朝上的事,她只注意顾雪玉眉清目秀的,想来她兄长也不会差:“江东果然多才子。听说令堂也是书香门第,那一定也是位女才子了?”

“我娘亲在闺阁时倒会和姐妹开个诗会,不过嫁人之后专注相夫教子,现在只拿绣花针不提笔了。”顾雪玉如实回答,反正无忧公主嫁人后也会了解到的。

看来清流人家的女子也主要专注相夫教子,这点好,将来不会因为她文采不出众让驸马不喜了,“那你的两位嫂嫂也一定是书香门第出身了?”

“我大嫂祖父是翰林学士,父亲在江南做学政,虽不像顾家古家历史悠久。但也是官宦人家,二嫂的祖父做到礼部侍郎才告老还乡,现在她父亲在礼部任主事。”都是些家常问题,顾雪玉答起来没什么困难。

无忧公主始终面带微笑听得仔细,又继xù

问:“听说你要嫁的人也是清流名士。还是同乡?”

顾雪玉心一颤,她就怕公主惦记连家,幸亏她腮红涂得比往日浓些,显不出听到这问题后脸色开始变苍白:“他…也是江东人氏,父母是书香门第,但父亲为官只一任没继xù

,他现在在文华殿实习。将来是否留在京城并不清楚…”

无忧公主根本不知dào

她父皇还把连滨也划进待选驸马里,还以为顾雪玉的不自然是在害羞,“那你一定是想他留在京城了?”她倒是可以帮忙的。

“女子出嫁从夫,连家他父母…成亲后会回江东的,他故乡在江东,可能他会想去江东任职。不过这事还得朝廷安排,再说现在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怎么想的,回江东也是听我爹娘说的…”顾雪玉不认为无忧公主会愿意离开京城去江东。

未来小姑的未来婆家实在不是近亲,顾雪玉没主动开口求助,无忧公主认为自己不用太热心。又聊了点平常做什么消遣的话题,无忧公主让宫女拿出早准bèi

好的东西:“今天让你进宫,一是想见见你和你聊聊,二是知dào

你要成亲送你点东西。”

“…公主…”顾雪玉忙又跪下来,她不清楚公主的礼物是不是也和皇上的赏赐一样,只能谢恩不能客套推辞不要。

“你无须和我客气…”无忧公主柔声命宫女搀扶起顾雪玉,送她出宫。

真zhèng

坐在轿子里听到街道上叫卖的热闹声,顾雪玉才大着胆子掀开轿帘一角往外瞧,真是京城的市井了,她平安回来了!

拍拍自己的脸蛋让肌肤放松,在顾府下轿的时候是带着笑容,果然这样的顾雪玉让等候焦急的顾家人全松口气。

谢过送顾雪玉回来的宫人,顾家人回后宅关上门还得细问顾雪玉进宫的种种。

“根本就没什么了不起的,咱们在家自己吓自己,公主就是和我聊聊家常…”顾雪玉用格外轻松的语调说道。

“宫里的人真没有难为你?”如果不是自己被招驸马,妹妹就不会入宫受惊吓,顾三少爷压力很大。

“人家难为我干什么?你不知dào

,我进宫后见公主刚一下跪,公主就忙说地上凉让宫女扶我起来,又赐座就在她身边坐下,宫女给我上的茶点也和给公主的一样。”顾雪玉真和小女孩一样白三哥一眼。

妹妹的活泼轻松到底让做兄长的压力减轻,顾三少爷表情柔和了一些,嘴里嘀咕着:“这还差不多…”

“无忧公主长得如何?”大少奶奶沈氏好奇的问道。

“貌如芙蓉眼如秋水,绝对十足十的大美人!”顾雪玉先用夸张的语气说话,然后又郑重,“但最让我称赞的是无忧公主的品性,公主她不过淡妆素抹,发上只插一支玉钗,身上的衣裙也是半新不旧的,我同时注意公主寝宫的布置,宫中自然件件摆设是珍宝,但人家摆得清新雅致而不像市井暴发户一样满屋子晃得人睁不开眼,看来传言说无忧公主温柔淑娴性喜从简是真的。”

听她这样说,顾老爷和古夫人先露出笑容,清流世家娶妻向来不重视容貌,他们对公主儿媳妇更不敢挑剔,但求不要有个奢侈刁蛮的儿媳妇就好。

“无忧公主说起话来柔声细语的,一看就是好脾气,我还担心有人会大声喊叫吓着她了…”顾雪玉意有所指。

“没事谁会大事说话…”顾三少爷还是有话说,但脸上带出点笑了。

“不知dào

无忧公主给妹妹什么赏赐了?”人没了问题,二少奶奶易氏就好奇东西了。

是啊,大家忙着问顾雪玉进宫的情况,谁也没注意公主给了什么,现在易氏一说古夫人忙让丫环把东西搬进来,顾府的几个女眷亲自动手一一打开看…

一对白玉如意,一对鸳鸯枕,一盒金玉首饰,几匹红色的丝绸,东西不多但价值不菲。

“都是合适新娘子的…”古夫人一看这些礼物就是用心挑选的,对这位还没见面的公主儿媳妇有了些好感。

“看来公主真是重视妹妹…”沈氏刻意看了看自己的小叔。

“当然,我们顾家不论女孩还是男子,一看便让人喜欢的…”易氏和自己的大嫂一唱一和。

自家人都晓得自家这位三少爷是难得的少年才子,因才因年少免不得有点傲气,可家里舍不得严管他,因为顾三少爷年少时只因父亲和江北的武将不和就给打伤了腿,侥幸最后伤愈还能活蹦乱跳的。

顾老爷认为小儿子只要进京城见识见识,遇上才华胜过他的自然会低头,因为才子向来佩服才子,他小儿子不是不讲理的。结果才子没见着倒让皇家相中成驸马了,如果没和张家曾有婚约倒也好说,可被逼着退婚,顾家人心里都不痛快。

皇家的婚事不容拒绝,更不允许驸马婚后冷落公主,顾雪玉今天入宫见了这九重丹阙,对皇室的惧意体会最深。

“我容易吗?提心吊胆的进宫,回来还得扮笑脸哄全家人…”就是诉委屈,顾雪玉也只能悄悄对林秀君一个人说。

“你说的全都是谎话!?”林秀君吓了一跳又关切着急,“宫里人欺负你了!?”

“没有,我说的全都是实话,至少那些赏赐就不可能是我从大街上买回来哄家里人的,无忧公主的确没一丝不悦的表情没半句难听的话,但她再亲善也是公主,我不过是朝臣的女儿,她对我的好,是上位者施恩的好。”顾雪玉最厉害的地方就是会察言观色。

“那么…”这婚事是不管公主如何都必须成的,林秀君不知dào

该怎么说。

顾雪玉更清楚:“其实我们顾家应该庆幸,无忧公主人不坏,她愿意做顾家的儿媳妇并与婆家人好好相处的,今天进宫我才明白皇家的威严,重重的宫阙,无数的宫女太监,那底蕴绝不是市井暴发户装排场就能装得像的,爹爹和兄长总说什么读书人傲骨不能屈,但我是见着了便跪软…”

光听形容,林秀君还想象不出皇家究竟有多可怕,但想到那么多人坎趋之若鹜,有人杀戮包括亲友血流成河也不过是为了坐上那个位子,皇权的魅力如此大不正在于它的可怕吗?

“我三哥那脾气是只能让女人顺着的,好在他也不会故yì

欺负人,只是心里有点不痛快,我这做妹妹的多说几句公主好,让他不会板着脸娶亲,也是为了顾家…”顾雪玉一叹。

第七十章 忠仆进京(加更)

顾雪玉有些话连林秀君也没说,那些事她谁也不敢告sù

的,比如无忧公主关切的询问她大嫂二嫂的出身,她就看公主是真不清楚而非明知故问,然后听到她大嫂二嫂出身还算不错满yì

的点点头。

那如果她大嫂二嫂家里不是官宦呢?圣旨已经召告天下,无忧公主是顾家的儿媳妇,但她如果不愿意和市井妇人做妯娌,皇上会如何?让她大哥二哥休妻?还是…

顾雪玉根本不敢细想,她转移了话题:“你的脂粉店开得怎么样了?”

“生意开始好了,开业那天高夫人介shào

的夫人小姐,现在有五、六个已经成了回头客,其中一位郭夫人是与她夫君同甘共苦创办的家业,免不了风吹雨打日头晒得皮肤粗糙,她和我说之前用别家店的香膏都显不出效果,就是乔氏的才几天明显就细腻了不少,她以后就认乔氏了,前两天她一下子就买了六百两银子的胭脂水粉,说是让儿媳妇和女儿也用。”

皇家的事林秀君帮不上忙,她只能捡让顾雪玉忘忧的话说。

顾雪玉果然笑了:“一下子便六百两银子,赶上我爹爹半年的俸禄了,林老板财源茂盛啊!”

“哪里!哪里!不够!不够!”林秀君故yì

板着脸,“我们乔家鼎盛时千真万确是日进斗金,现在我算了下京城有钱的贵妇人,按一盒胭脂用上一个月的消耗来说,每天收入一百两银子是最低标准,三百两银子才勉强算生意兴隆,等到什么时候脂粉供不应求了,你再喊我林老板,说我发大财了吧。”

顾雪玉真被逗乐了:“居然算得这么细,小财迷!”她伸手轻捏林秀君的脸蛋。

林秀君板不住脸只能撒娇讨饶:“好姐姐,手下留情啊!我还不是为了在你出嫁时多给一些贺礼…”

“自己财迷还敢拿我当挡箭牌…”顾雪玉不捏她改去呵痒了。

林秀君忙起身绕着梳妆台、茶几、绣榻来回躲,这论起灵活程度真zhèng

长在闺阁的顾雪玉还就是抓不着她。两人玩闹一会儿顾雪玉先坐回椅子:“小财迷居然还是小猴子,不和你玩了…”

“姐姐是输了。”林秀君洋洋得yì



顾雪玉不和小孩子计较,“别光说我的贺礼,你搬家后的开销才重yào

。院子快收拾好了吧?”

“放心,姐姐的贺礼和日常开销我都够了,现在每天收入至少不是零,一盒胭脂便一两黄金,我和丁香她们难道一天还能吃一两黄金?再说钱嬷嬷他们也不是空手来京城,我祖母和娘亲留给我的财产,光租金就足够我一生衣食无忧了。”林秀君笑道。

林秀君是以顾雪玉女伴的身份住在顾家的,可顾雪玉嫁人之后她就不方便再住在顾家了,顾家几位少爷正是青年,瓜田李下容易让人说闲话。本来古夫人计划干脆认林秀君当义女,只是林秀君和丁霜霜的案子还得顾老爷来办,这办案的和原告有亲,谁会认为他办案公正无私?

林秀君目前的亲戚本来还有乔夫人,只是杨百万家后宅的女人不少。身为当家主母的乔夫人可不敢离家太久时间,乔夫人现在就已经回江东,在走之前留下四百两纹银,两百两给顾雪玉贺喜,两百两给林秀君当安家费。

乔夫人至今还没从乔氏脂粉店拿回一文钱的分红,现在又给林秀君两百两银子,这远房姨妈已经不错了。

高夫人倒是希望林秀君离开顾家能去苏家专门为她辨毒解毒。可她家里未成亲的嫡子庶子还有三个,也不方便。高夫人于是也有意收林秀君当义女,林秀君则想到苏家有庶女后来和丁霜霜同在新皇身边为妃就毛骨悚然。

苏家不比林家简单,林秀君才出龙潭绝不再往虎穴里跳,也幸亏这时候顾老爷去江东古圣城的人带回林家忠心于她的人的信件,那些老仆实在不放心大小姐一个人在外面。想要来京城照顾她。

林秀君是在梦里才知dào

的,当年她祖母陆老太太病重之后,老人预感自己快不行了,担心没了自己孙女的将来不好说,于是把自己忠心的老仆和乔玉兰的忠仆找理由全打发去守外面的产业。将这些人的卖身契藏了起来。

陆老太太临终前让林老爷发誓,在林秀君及笄之后把她给孙女留的东西全交给她,可惜老人小瞧了乔玉彤又太信自己儿子了,那个十四岁就被丁霜霜害死的林秀君根本一点儿也不知dào

,这些东西后来还是归了乔玉彤。

陆老太太将卖身契藏得秘密,林秀君在梦境里始终没见乔玉彤找到这些,是她醒来之后拿这些收了一干忠仆。

钱嬷嬷是陆老太太的陪嫁丫环,她丈夫林好原是林老太爷的书僮,因为跟着主人认识了几个字,被派到外面专门负责收账。

钱嬷嬷的儿媳妇是乔玉兰的陪嫁丫环画眉,所以这一系的下人是不会向着乔玉彤的,林秀君在梦中看着林家成了皇亲国戚,钱嬷嬷她们也没有上门攀附。

如今钱嬷嬷她们收到林秀君的书信,知晓孙小姐准bèi

离开顾家单独住外面,于是风尘仆仆几日便赶到京城。

“这就是高夫人替我选的宅子,离前面的乔氏脂粉店还不到五百米的距离。”林秀君领钱嬷嬷和画眉看她们要住的地方。

先来京城的是钱嬷嬷婆媳俩,林秀君是单身的年轻小姐,家里有男仆不方便,钱嬷嬷又没有孙女,所以婆媳俩计划来京城再给林秀君买丫环。

“京城的房子听说都不便宜,不过老夫人和夫人给孙小姐留的财产足够买下半个京城了,孙小姐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这回我们带了一千两的银票,如果不够我再让我儿子送来。”钱嬷嬷和画眉各贴身藏好五百两的银票,现在全取出交给林秀君。

这些钱是林秀君的祖母和母亲留给她的产业的收入,林秀君收了八百两,余下两百两又交给钱嬷嬷:“这套两进两出的院子花了二百八十两银子,还是去年嬷嬷给我的,乔家姨妈倒是又累计给了我四百两,我一直没花,咱们有钱还是先花自己的,这院子的布置什么的还是嬷嬷和画眉婶子多费心吧。”

“孙小姐有钱的,不用花别人的。”江东首富林家的唯一嫡女还要靠亲戚接济?这不是笑话吗?如果小姐在天有灵,听见了不知会有多心疼…钱嬷嬷想着就擦眼泪,可惜陆家也没什么好亲戚能帮孙小姐。

“当初小姐还在的时候,乔家就有贪老爷家产让老爷过继族内子侄的,后来二小姐出嫁时据说被他们扒了一层皮,二小姐多精明的人都吃了亏,小小姐你一定得小心防备姓乔的,奴婢还记得小姐亲口说过,乔家制胭脂香粉的秘方是万金不换的无价之宝。”画眉是乔玉兰的陪嫁丫环,她在乔家没少见那些族人利欲熏心的嘴脸。

“你们放心,秘方我谁也没告sù

,乔夫人也不会太利己损人,再说还有顾家姐姐和苏半城的夫人站在我这边呢。”林秀君说道。

“孙小姐真是了不起…”去年林秀君坚持离开林家,钱嬷嬷是一直提心吊胆牵肠挂肚的,你想想一个才十四岁的女孩有家待不得还去庵堂避难,多可怜多危险,结果林秀君居然在莲花庵结识了顾雪玉,顾雪玉的父亲还升任刑部侍郎,她兄长更要成驸马了。

“那小小姐,我们什么才能堂堂正正回林家?”既然有刑部侍郎和皇亲国戚撑腰,画家认为自家小小姐就不该流露在外。

“林家现在怎么样了?我爹爹还好吗?秦姨娘如何了,她和你们没断了联系吧?”林秀君先问道。

“没,平均两个月白碧就会让她妹妹送信出来告sù

林家的动静,白碧目前仍住在当初小姐给她的院子,那女人只能看着生气。”钱嬷嬷口中的那女人自然是乔玉彤,当年在林家她就看不上庶女出身的继室,如今离开林家久了更连少奶奶也懒着叫了。

林秀君当然不会纠正钱嬷嬷对她继母的不敬,她只捡有用的消息分析:“这么说乔家后宅还是我继母掌权,秦姨娘只能保住她住的院子?”

画眉愤愤:“二小姐在乔家是就不安分,也不知dào

姑爷怎么就信她的像中邪一样,她可没给姑爷生下孩子!”她曾经认为小姐和姑爷是难得的郎才女貌,惋惜小姐的福薄,但现在看林老爷连唯一的女儿都护不了,她不得不承认小姐嫁错人了。

林秀君也不明白,按说现在乔玉彤又没有儿子护身,她拿什么保住丁霜霜一直待在林家的?林老爷会对乔玉彤心软还好说,但丁霜霜与秦姨娘小产有关,与林秀君失踪有关,林老爷不是最重子嗣吗?他不嫌丁霜霜碍眼?

钱嬷嬷是看着林老爷长大的,林老爷再糊涂她也不认为该由下人们来说,于是忙说分一件大事:“孙小姐,你走之前不是让秦姨娘着重注意那姓丁的吗?那个叫丁霜霜的订亲了,订的还是古圣城知府的大公子呢!”

林秀君两个月前才和钱嬷嬷她们通过消息,当时没半点风声,怎么一下子丁霜霜便攀上本地知府了?!

第七十一章 还是草丛

钱嬷嬷她们带来的消息是林秀君万万没想到的,丁霜霜怎么就成了古圣城知府的儿媳妇了?

“不对吧?我记得方知府今年有六十了吧?他长子也四十了,难道是续弦?没听说他儿媳妇身体不好啊?”林秀君不是认为钱嬷嬷存心说谎,但这事…

“方知府年纪大已经告老还乡了,古圣城去年换了新知府,当时只听说是姓谢,奴婢心想这谁当知府与我们有什么关系,结果是出了这事觉得不对细打听才知晓,这谢知府居然是当初与二小姐订婚的那个人!”画眉懊恼的说道。

谢家庶子谢维!林秀君没忘了这个人,正是因为乔老太爷不肯退了乔玉彤与谢家的婚事,乔玉彤才对生身父亲下毒手的!只是谢维在她梦境里再没有出现过,怎么现在却成了古圣城的知府,还又变成丁霜霜的靠山了?

“当初二小姐本来是与谢家的庶子订婚的,后来老太爷过世前…”画眉以为林秀君不会知dào

当年的事,便为她解释。

“谢家我听说过的,别忘了我在宝邑城也住过,时间虽然久了点但谁让乔家太有名了…”林秀君给自己的知情找了个理由,“我现在只奇怪两点,一是当年被退婚谢知府会不记恨我继母?二是丁霜霜出身市井,她的身份能当知府的长媳吗?”

“这事…白碧倒是细说了,只是老奴怕污了孙小姐的耳朵…”钱嬷嬷犹豫,娇滴滴的千金小姐不该听这些乌七八糟的。

“她们敢做,我有什么不敢听…”丁霜霜与新皇的第一次就发生在草丛里,这还是丁霜霜自己洋洋得yì

向乔玉彤炫耀的,林秀君对那些人的厚颜无耻心里早有准bèi



知dào

得越详细才能想办法反击,钱嬷嬷叹气,孙小姐被逼得有家回不得,就注定她无法真zhèng

天真快乐的长大了,“其实。许多事情我们并不知情,是后来直到丁霜霜和谢知府的大公子被当众捉了奸,然后又订婚,我们和白碧回忆之前的蛛丝马迹推测出的……”

“去年换的新知府。新官上任宴请当地的乡绅,老爷和继夫人一同赴宴,之后继夫人便偶尔带丁霜霜去知府家里见知府夫人,这本来是正常礼尚往来,白碧她说这和继夫人平常的言行没什么特别,她也没放在心上,还是一个半月前,继夫人和丁霜霜又去了知府家,这次却是老爷接她们回来的,老爷怒气冲冲。继夫人愁眉不展丁霜霜哭哭啼啼,但白碧能看出这两个女人掩饰的得yì

…”

“白碧自然就留心了,她用了三四天的时间终于弄明白,原来那天继夫人带丁霜霜去知府家,谁也没发xiàn

丁霜霜什么时候离开继夫人的。等到知府夫人和继夫人去逛花园,结果看到丁霜霜和知府的大公子倒在…草丛里…衣衫不整的…知府夫人当时大怒,可丁霜霜哭得更委屈,当下就要寻死的,知府的大公子中了邪一样顶撞亲娘,非要娶她…”

钱嬷嬷总算把最难说的讲出来了,林秀君虽然心里有准bèi

却还是傻了眼。怎么还是在草丛?!难道丁霜霜对草丛情有独钟?

“不光是知府大公子中邪一样,知府夫人搬出丁霜霜出身不高,知府大人却坚持让儿子明媒正娶,还有意让老爷收丁霜霜当义女,好抬高她的身份,幸亏白碧在劝老爷。担心林家的财产会不会就此落在谢知府手上了,老爷也是顾虑这点一直没同意,但老爷能坚持多久就难说了…”钱嬷嬷着急来京城也是为这个。

“是啊,小小姐不是和顾侍郎的千金很熟吗?再不然还有公主呢!”所以别看乔玉彤和丁霜霜靠上了知府,画眉不认为自己这边就会输。

“画眉!”林秀君难得对她亲娘留下的人语气严厉。“不许说有困难还有公主呢,我们是什么人,有事就往公主身上攀,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小姐…不,小小姐…”画眉吓了一跳,一瞬间她差点儿以为自家说一不二的小姐又站在她面前了。

“孙小姐,画眉只是怕继夫人她们攀上知府势力更大更不好对付了…”钱嬷嬷也吓了一跳,忙为儿媳妇解释。

“顾老爷帮我,是可以用他是刑部侍郎,希望天下无冤屈的大公无私来解释,我求他则等于告官,但我一个民女,用什么资格把公主拿出来说事?就因为我是公主小姑的女伴?你们平常生活在小城镇可能想得简单了,但我问你们,这公婆与儿媳妇,是谁向谁下跪行礼?”林秀君仍然严肃。

“当然是儿媳妇给公婆行礼了!”画眉脱口而出,再小地方的人也知伦常,更别说她也是人儿媳妇。

“那公主儿媳妇和侍郎公公诰命婆婆呢?”林秀君又问。

公主…是皇家的,肯定与民间不同,但要说公公婆婆还得向儿媳妇下跪?画眉又觉得不在情理之中。

“公主是君,驸马是臣,驸马的父母也是臣,天地君亲师,君的位置排在亲的前面,所以驸马得向公主跪拜,驸马的父母也得向公主儿媳妇行跪拜之礼,再比如皇后,皇后的父母是臣子,皇后却是君王的妻子,所以父母得跪拜女儿,自家亲戚都有如此严格的规矩,你说我一个不沾亲的怎么就‘再不然还有公主’呢?”林秀君又说道。

钱嬷嬷和画眉低头不语。

“自从公主要下嫁,宫里就来人教顾府上下规矩,其中最严格的就是不许打着公主的名号办事,另外公主要住在公主府,不会向寻常儿媳妇那样侍奉公婆,你们说,将来顾侍郎夫妻要见儿子儿媳妇还得去公主府请求宣召,见面就得跪拜,我一个外人难道还让顾大人为了我去向公主下跪?”顾家本身都不愿意成为皇亲国戚,林秀君怎么好意思还借着皇亲国戚的女伴身份仗势欺人??

见林秀君生气了,钱嬷嬷忙拉画眉跪下来:“孙小姐息怒,老奴婆媳只是心急孙小姐回不去家…”

“我明白你们的好心,你们急我也急,看着林家快改姓丁改姓谢谁能甘心?但你们千万别忘了,顾大人他们是认为我是受害者才同情我的,顾大人清流世家最不喜欢仗别人的势了,如果让他听到我们还想依仗公主又会怎么看?他要把我们看成和丁霜霜一样的人,你们认为他还愿意帮我吗?”林秀君放软了声音,说起来钱嬷嬷和画眉也是为她好,一再严厉会伤人心的。

“…是,还是孙小姐想得周到…”刑部侍郎是多大的靠山,钱嬷嬷和画眉万不敢让林秀君失去。

“好了,咱们还是说正事,画眉婶子,我有件事一定得问你,希望你如实告sù

我…”林秀君语气格外郑重,“我想知dào

当初我继母在乔家的时候,她是喜欢我爹还是喜欢谢家的庶子?”

“小…小小姐…”画眉脸色变了,钱嬷嬷也料不到林秀君会问这个。

“你们知dào

了当初我为什么会坚持离开林家?因为在离开之前,我无意中听到丁霜霜威胁我继母,她说的话我听得断断续续,只听到那么几句…‘你在乔家做的丑事别人不知dào

但丁家人心里都清楚’,还有‘你想被休被浸猪笼’…”

林秀君可没说谎,这是她梦里丁霜霜的原话。

“我当时吓坏了,这样的话被听见…我不知dào

我是怎么离开的,回自己绣楼却发xiàn

自己手绢丢了,我思前想后还是出去更安全…”林秀君回忆亲眼目睹外祖父被害,脸色逐渐苍白。

她这表情让钱嬷嬷和画眉没怀疑她的说词,难怪孙小姐会放qì

林家的富贵生活出来,钱嬷嬷恍然大悟,能让人不得不舍弃荣华富贵的只有生死存亡了,“画眉,你好好想想继夫人在乔家的言行!”

“…二小姐…是不大安分…她一直嫉妒大小姐嫡女的身份能帮老爷管家和做生意,不过大小姐未嫁的时候乔家规矩极严,二小姐就是有心也钻不了空子,后来奴婢随大小姐进了林家,细想想…二小姐能做什么的时间,也就只有老爷病重管不了她的那些日子…”乔玉彤在乔家处处和乔玉兰较真,画眉是大小姐的人免不了有池鱼之殃的时候,所以对二小姐谈不上尊重。

“乔老太爷病重,那不就是和谢家议亲的日子吗!?”钱嬷嬷顿足,她看着长大的老爷难道早被绿云罩顶了?!

“那女子不是规矩人,你怎么不告sù

我们呢?当初要是知dào

她是这样的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她嫁到林家的!”钱嬷嬷埋怨画眉。

“我说过的!大小姐还在的时间也说过!”画眉叫屈,“是老夫人…是你们不信,说嫡庶不和是寻常事…”

“……”钱嬷嬷想起来了,夫人在世时便与乔玉彤不亲近,是陆老太太认为嫡女瞧不起庶女是寻常事,也是陆老太太认为娶个庶女当儿子的填房,这小填房还不得低声下气依靠婆婆?

全因为林老爷和乔玉兰感情太好隐隐有娶媳妇忘了娘的苗头,陆老太太才计划再找个地位不高的庶女,只是乔玉彤能厉害得反噬,这点谁事先能想到?

第七十二章 想得周到

陆老太太丈夫过世早家里又太有钱,她寡妇带儿子不强根本不行。乔玉兰生母过世早,她不把持住后宅让父亲的小妾庶女翻了身,她就没活路了。

陆老太太和乔玉兰都是习惯把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上才安心,偏她的儿子、她的丈夫,那林老爷又是个糊涂的,婆媳不和实在是注定了。

林秀君梦里没见过乔玉兰与陆老太太是如何应对的,也无法评判谁对谁错,这两位都是她的至亲都对她好,她只能装糊涂带钱嬷嬷和画眉再去拜见古夫人和顾雪玉。

送钱嬷嬷婆媳来京城的人就是顾老爷派去监视林家的人,林秀君知dào

丁霜霜快成知府的大儿媳妇的同时,顾家也知dào

了丁霜霜和知府大公子在草丛被捉*奸的事。

“我家老爷和谢知府还算熟,当初在江北谢知府也是铁铮铮的读书人,现在估计是一时糊涂了…”古夫人和顾老爷刚听时也是吓了一跳,这别说丁霜霜的身份当不当得了知府的大儿媳妇,就是这未婚光天化日之下和男子滚草丛的行为,哪个正经人家敢要这样的儿媳妇!顾老爷甚至怀疑谢知府是在江北受了太多委屈脑子出毛病了。

江北!谢知府也是从江北出来的!?林秀君有点悟了,一定是江北的局面有了改变,所以她梦境里没出现的人一个个露面了。

“夫人,其实谢知府…与我们乔家我外祖父…谢知府的父亲与我外祖父曾是好友…”林秀君刻意吞吞吐吐的说道。

“谢知府是你们乔家故交?”古夫人一怔,她和顾老爷并不清楚还有这样的内情。

“不只是故交,”画眉按林秀君事先交代的上前说话,“我们二小姐…也就是现在林家的继夫人,曾经与谢家庶子谢维订了亲,后来大小姐过世,二小姐是退了与谢家的婚事嫁到林家的,当时说是奉老爷遗命,可老爷已经过世。乔家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听二小姐说的…”

乔玉彤与谢知府曾有婚约!?这更是古夫人万万没料到的,不过这一来谢知府匪夷所思的行为便有了解释——被退婚还护着乔玉彤与丁霜霜,不记仇自然是旧情难忘了!

“本来这是家丑,不该说的。只是林家的秦姨娘通知钱嬷嬷,说我爹爹告sù

她,谢知府近乎威逼的让我爹爹认丁霜霜当女儿,现在许多人不知dào

林家有后我还活着,我爹爹生怕认了这丁姓当女儿林家家产就危险了,他一直咬牙不同意,但不知dào

能坚持多久,求夫人和顾大人救救我爹爹!”

林秀君说着跪了下来,钱嬷嬤和画眉也紧跟着跪下:“求顾大人和夫人救救老爷,救救林家吧!”

“君妹妹快起来。这事我爹爹不会不管的,对吧?爹爹?”顾雪玉快步从珠帘后出来,边搀扶林秀君边说道。

本来这样的丑事不合适未婚的姑娘听,但顾雪玉说她快嫁人了,真什么都不清楚吃亏的还是自己。古夫人和顾老爷觉得有理便让她在帘后听着,看林秀君跪下来她忍不住出来了。

顾老爷也在帘后,女儿出来他也出来了,他起初便觉得这事不对劲,谢维是江东宝邑城的同乡又是同在江北共患难的同僚,他并不愿意把人往坏了想,但谁会认一个品行有缺的儿媳妇。这里面要没点别的谁信?

现在林秀君说原来谢维还和乔玉彤订婚又退婚,之前顾老爷和谢维虽是同乡却也不知这事,但这一来谢维的古怪便能说通了,只是那姓丁的女子实在不合适明媒正娶,谢维得对乔玉彤多情深意重才爱屋及乌到这份上?

至于让丁姓女子当长媳让林老爷收义女,其中是否还有谋财害命的意图。顾老爷现在也不敢担保谢维的品性了。

“这事我会管的,我先去信给谢知府详细问问,他要不听劝我会亲自去古圣城!”顾老爷这不光是为了林秀君,他和谢维是有交情的,自然不能看这同僚在错误的路上越行越远。

“多谢顾大人…”猛地冒出个谢维帮乔玉彤和丁霜霜。林秀君对未来又迷惑了,那两人命就那么好?一个靠山没按时出现,就再换一个也是靠山?

顾老爷的信去到江东古圣城,还没收到谢知府回信的时候,顾家开始办顾雪玉的婚事了。

林秀君在京城的新家也已经收拾好,她本来就没什么大件的物品,一点衣物卷个包袱就算乔迁了,一个未及笄的少女带几个也是女性的下人入住,连放鞭炮庆贺也免了。

到了顾雪玉出嫁的前两天,林秀君还是住在顾雪玉的绣楼,她答yīng

了要在顾雪玉出嫁的那一天为顾雪玉妆扮的。

到了成亲的当天,一大早顾家管家亲自来报:“宫里来人了!”

应该是无忧公主为未来小姑贺喜的,顾家人不像上回那样惊讶了,有礼又迅速的将人迎了进来。

来的还是上回的李嬷嬷,身后还有四个捧着礼物的宫女,李嬷嬷一进来就笑容满面:“恭喜顾大人,恭喜古夫人,两位今天嫁女明年这时候就该有外孙抱了。”

“多谢吉言多谢吉言。”古夫人也是笑逐颜开。

“公主一直惦记顾小姐今日成亲的大事,这不特地让老奴将为公主梳妆的两名宫女带来了,还有公主用的脂粉头油香膏,宫中规矩多,公主不方便出宫亲自来贺,只能这样表示心意了。”李嬷嬤示意后面的两个宫女上前,打开托盘上的礼盒,里面是精致的装有各种脂粉的纸盒和玉瓶。

无忧公主想得周到当然是好意,但也太周到了,顾雪玉是准bèi

让林秀君给她上新娘妆的,为今天她们练习了几十种妆容,选出来的不但顾雪玉满yì

,古夫人和沈氏、易氏都赞不绝口。

“这个…怎么敢劳驾宫中的贵人…”古夫人推辞,不是她不信宫女的手艺,林秀君在莲花庵拿出索笑香救了顾雪玉,才让顾家今天能欢欢喜喜的办婚事,所以让林秀君给妆扮还有再图个吉利的意思在里面。

李嬷嬷哪会料到顾小姐上妆的人是特意挑选的,有图好兆头的大意义在其中,她以为就是普通的妆娘,古夫人只是在客气,于是更热情殷勤的让几个宫女上前:“这是我们公主专门挑选的御用的脂粉,让宫女给新娘子妆扮吧,别误了吉时才好。”

御用的脂粉也只是普通货,怎比能治好隐疾救她后半辈子的乔氏脂粉,顾雪玉更觉得此时换人是对林秀君的不尊重,她抬起头来准bèi

大胆婉言谢绝时,却发xiàn

本来在她身边的林秀君悄悄退到角落,见她视线投过来便冲她轻轻摇头。

公主的心意也是代表皇家的命令,她们没有拒绝的权利!顾雪玉默然,任宫里的人对她的脸忙碌。

“看看,多美的新娘子!”李嬷嬷满yì

宫女的妆扮,多艳而不俗的妆容,更重yào

的是让顾雪玉看上去成熟许多,完全是能嫁人的年纪,而不是初拜见公主的小姑娘了。

宫女给顾雪玉妆扮得的确娇艳,古夫人说不出不好来,只是这些天她一直帮zhù

挑选林秀君给顾雪玉化的各种妆容,她认为还是林秀君给顾雪玉的妆扮最好kàn

,不但完全展现新娘子应有的娇艳,还保留了书香门第的淑媛气质。

古夫人心中比较出结果也不好说,钱嬷嬷和画眉当着宫中来人和顾家人面前也不好开口,但忍着目送顾雪玉上了花轿,林秀君打算回家了,她们忍不住了。

“小小姐,乔家的妆容手法才是最好的…”画眉为林秀君抱屈和惋惜,今天来送嫁的贵妇人和官小姐可不少,本来能当她们面表现的。

“公主是玉姐姐的未来嫂子,这嫂子惦记小姑的婚礼是好意,御用的脂粉多珍贵,公主对亲人这样好,我们外人应该赞叹的…”林秀君必须摆正自己的位置。

“你这样想才对…”称赞她的是一身官服的青飞。

“青飞大人?!”林秀君吓了一跳,顾家的客人不都在前面继xù

热闹着,她刻意选了比较僻静的侧门离开,怎么会青飞也在这儿?就好像刻意躲在这里等她来的。

林秀君吓了一跳,钱嬷嬷和画眉更害pà

,她们不认识青飞不知dào

青飞具体的官职,给她们压力的是官服,这衣服就让她们匆忙跪下来了。

青飞正好也去看钱嬷嬷和画眉:“这就是你们林家的忠仆?我听顾大人说了古圣城的事,谢知府快和你们林家成亲戚了?”

“让青飞大人见笑了…”这分明是家丑,林秀君可不认谢知府当亲戚。

“叫我青飞就可以了,我来这里是奉郭尚书的命令,今天是顾大人家的好日子,我奉命看着不许人破坏,毕竟顾家快成为皇亲国戚了,少不了嫉妒的小人,或者借机攀高枝儿狐假虎威的人…”青飞语气亲切,但话里藏了不少刺。

“青飞大人,”林秀君还是这么称呼,“民女已经搬离了顾家了,今天只是因为玉姐姐平时相待的情份来送嫁的。”

“本来还准bèi

为顾小姐亲手妆扮?”青飞好像什么都知dào



“是,因为乔氏本来就是开脂粉店的,玉姐姐一直用我制的脂粉,干脆就懒得再专门找人了。”林秀君不认为提前定下妆娘也犯了王法。

ps:

(感谢等飞的燕子打赏的香囊。)

第七十三章 你不快乐(加更)

“本来已经选好了妆娘,结果公主却送来宫女和宫中御用的脂粉,你一定很失望吧?没有还情的机会了?”青飞看似同情的开口。

“失望有那么一点,但更多的是为玉姐姐感到高兴,有那么重视她的嫂子…”林秀君平静的回答。

“正确的来说,应该是公主嫂子,公主对顾小姐如此重视,说不定便会爱屋及乌,你当然会高兴。”青飞总把林秀君的话多解释一层意思。

“青飞大人,”林秀君仍然郑重称呼,“我刚才说我已经搬离顾家了,所以就算我是乌,也不是停在顾家屋顶上的那只。”

青飞笑了:“这么说你从此会远离顾家了?”

“为什么要远离?顾家成了皇亲国戚,于是便连人情往来都苛刻了?只有皇亲国戚才能进顾家的门?”林秀君不明白为什么青飞如此针对她。

“苛求吗?我认为让危险远离顾家是我的职责。”青飞微笑着说,就好像在说笑话。

林秀君可笑不出来:“危险?大人认为我危险?”她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孤女有什么危险可言?

“我觉得…我看不透你,你真的会含冤?”青飞仍像是在说笑话。

“判断是否含冤,这正是刑部的职责。”林秀君施礼,然后准bèi

离开,却发xiàn

钱嬷嬷和画眉还跪在地下,她叹息着去扶钱嬤嬤,可惜人小力量弱,扶不起。

青飞后知后觉:“看来我吓到你的忠仆了?”她倒也过来帮忙去扶画眉,只是画眉近看她的官服腿更软了。

林秀君只好道歉:“抱歉,青飞大人,钱嬷嬷和画眉婶子之前一直在古圣城开着小店铺,她们没见过穿官服的朝廷命官,大人官威太盛了…”

“没关系,怕官才是正常的,”青飞对钱嬷嬷和画眉远比对林秀君宽容温和多了。“反正我还有别的事,先告辞了。”

林秀君自然不会留人,她也扶不动钱嬷嬤和画眉,干脆等她们自己缓过来。正好想一想青飞的话,为什么认为她是危险的?“…怕官才是正常的”

是因为她表现得太无惧了?

青飞在顾府转了一圈,今天来保护顾家的可不只她一个,其实她没和林秀君说实话,今天郭尚书派来的人不少,但唯独她不是,青飞是内定要去保护公主的,驸马的家人还用不起她。

今天青飞就是心血来潮出门逛逛的,不过既然来了顾家就尽责看看,到底真有事公主必须换驸马。郭尚书也会很困绕的。

现在顾家一片热闹场面,青飞没发xiàn

可疑的人,倒是自己这身官服更着人眼,她干脆也从侧门离开顾府了。

今天该去哪儿打发时间?去宫里见无忧公主?本来对将来的上司应该多讨好早讨好,但青飞认为她和公主相看两相厌。还是不见对双方更好?

去看嫂子和侄子?看见她这身官袍嫂子又该提她的亲事了,再说大哥和嫂子都认为她离开刑部去公主身边更安全,也让她能更淑女。

真是的,为什么所有人都在称赞无忧公主,认为能随待无忧公主是福气呢?

“请问这位官大人,你是来抓林某的吗?”面前的书生抱拳作揖,诚惶诚恐。

青飞一怔。她居然信步走进了普济寺,还当着林启的面发呆!

“大人?”其实林启很庆幸她的发呆,因为如此她才没能注意他一刹那间的惊艳。

“我不是来抓你的,今天顾侍郎家办喜事,我去当守卫的。”明知dào

这男的不是文弱书生不会怕她的官袍,青飞还是解释了。

“就是未来驸马的顾家。这个在下听说了…”林启只是不知青飞为什么苦恼得失魂落魄,难道顾家仗着皇亲国戚的资格欺负她了?

“是我去欺负别人了,一个还没及笄的小姑娘。”好像看出他的担心,青飞温柔的说明。

只要她没被欺负就好,林启松口气。却不在意似的笑道:“今天在顾府的应该全是与驸马爷沾亲带故的,小姑娘还没及笄,那应该不会和驸马爷有什么私情,大人欺负她得占住了理字,不然这打狗看主人的…”

“她与驸马无关,但与顾小姐极好,也得侍郎夫人另眼看待,比如今天,本来是让她给新娘子妆扮,结果公主从宫里派了宫女,还带来宫里御用的脂粉,结果古夫人和顾小姐居然并不高兴公主的美意…”当时青飞便在场,只不过她把自己隐藏了观察众人。

“有侍郎夫人和顾小姐撑腰,那个小姑娘不会当众哭天抹泪的,然后让你给教xùn

了?”林启依常理猜测。

“要哭闹这事我还不管了,你不知dào

,那个小姑娘是在场最冷静的一个,顾小姐想拒绝是她摇头不让,她的婢女私下抱怨,她却说未来公主嫂子对小姑好是顾小姐的福气。”青飞就是在意林秀君的态度。

林启也来兴趣了:“是哪家的孩子,教得如此识时务?”

“哪家?问题就在这里了,这个小姑娘半岁就没了亲娘,两岁又没了祖母,她父亲又是个糊涂的,她一直跟着继母长大,听说她继母对她只是表面上好,其实什么也不教她,她家里有钱,本来女孩子也有先生的,但她七岁请了先生,十岁就停了学业,你说才三四年的时间她能学到什么?”青飞简单介shào

一下。

林启听着就不对了:“没人教的小姑娘却这样知人情世故?”

“是不对吧,那你再细听,那个小姑娘是在宝邑城的莲花庵遇上顾家的…”青飞细说林秀君的出身来历。

林启越听越有意思:“死里逃生啊,要是没人教导她,她一定是个天才!还有顾家对她的好,不只因为她治好了顾家小姐手指上那么一点儿伤痕吧?”

“那依你的分析呢?”青飞难得遇上脑子不比她慢的人。

“要分析就得先从顾家和顾家小姐说起,那可是皇亲国戚呢!”林启表示他害pà



青飞才不信:“你不说我问别人去!”也没见你对五皇子多尊敬,在她面前装什么!

“说就说,”林启可舍不得她走,“我当笑话说你也就当笑话听吧…”他也防个万一。

“先说顾家的小姐,你说她之前养在深闺许多年都不露面,顾家对此的解释是因为江北武将的风气不好,这从读书人尤其是清流世家来分析,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你后来说那个与顾小姐一见如故的小姑娘一眼就看出苏半城的夫人中毒了…这…在下有个大胆的猜测,会不会顾小姐也是中毒了,那小姑娘救了她…”青飞没说林秀君的名字,林启就只能用小姑娘来称呼。

“起初我听说顾小姐身边多了个女伴,还有这么复杂的身世,想到的只是她花言巧语扮可怜哄了顾家心软,直到看她又解了苏半城夫人的毒,才知dào

她是有真本事的,所以事就更复杂了,她这样有本事的怎么还会被继母差点儿害死?”青飞皱起眉头。

林启却发xiàn

另一点:“为什么有本事就不会被害死?”

青飞一怔:“为什么?这不明摆着吗?有本事怎么还会被害?”

“有本事就不会?我也有本事,可天不下雨庄稼颗粒无收,乡亲们知dào

我本事大便让我找水,可我挖地三尺也找不到,累得吐血倒在干裂发烫的泥土里……后来我去赶考,立志要当大官回去,可病倒路边我曾爬去药店,求他们先救命我一定报恩,却被一脚踢出来…你说我有什么办法?”林启低头低声。

青飞原本知dào

林启是病重的落魄考生,被五皇子所救,今天听具体的他竟然这么慘,她张张嘴却不习惯安慰,硬生生开口却说:“一个连名字都不知dào

的小姑娘,让你同情了?居然拿自己来举例?”

“真zhèng

同情那个小姑娘的是你吧?你说顾大人,说顾小姐,说苏半城家的高夫人,却始终不说那小姑娘姓甚名谁,你是防她怀疑她,但更害pà

自己的防备怀疑让别人去伤害了她!”林启盯着青飞语气肯定。

这人说自己的伤心事眼睛一点儿泪都没有!青飞有种上当的恼羞成怒:“那是因为她是我发xiàn

不对劲的!我办的案子我的功劳!细说给你听让你抢功劳吗?”

被这样发脾气对待,林启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大大叹气:“虽然你穿官服更好kàn

,但不要板着脸装成凶巴巴的样子,女孩子示弱一些得到的好处才更多…”

“…你!”青飞没听漏“你穿官服更好kàn

”,这让她在又羞又恼的同时心里又有点说不清的感觉,青飞也来不及细分析,她本能的要保护自己不能让面前这个人看透:“什么示弱,当我和你一样的文弱书生吗?我是朝廷六品命官!”

“我是文弱书生,但我知dào

自己想要什么,而且我正向自己的目标迈进,你是六品命官,但你当得并不快乐!”林启背着手挺直腰杆子,自信又带点对他人的蔑视。

青飞发xiàn

自己很讨厌他这样子:“谁说我不快乐!?我不知dào

多喜欢现在的职位,我就喜欢四处巡捕让天下从此再无含冤受屈的人!”所以她不愿意被困在公主府寸步难行从此还得低声下气。

“你不愿意去公主府?这就是你不快乐的原因?”林启居然知dào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七十四章 犯个小错

青飞和林启今天是第二次见面,头一回她奉五皇子的命令有心试探林启,装成一个弱女子,可惜一下就被林启看出来破绽。

今天第二回见面,她不是故yì

为见林启而穿官袍的,只因心情不好对林启的态度还有点糟,结果林启更让她吃惊。

“你是怎么知dào

我要去公主府当差的?”这事根本只是內定的,将来也不会召告天下。

“我问了了然大师。”林启没细说自从上回一见,他有多在意面前这女子。

青飞则更警惕,二皇子自幼出家清静修为,玩阴谋诡计肯定不如面前这个男子,这个叫林启的男子她头回见就清楚是个坏人,或许…五皇子不应该让这个人留在普济寺。

“别这样警惕我…”林启刻意让自己笑容天真点单纯点无辜点,“了然大师又是得道高僧又是皇子,我要对他不利,佛祖和皇家都不会放过我的…”

“你会怕?”青飞不认为这男子会惧天畏人。

“我想活得更好。”林启坦然,对能成全他野心的人,他目前没理由反噬。

青飞默然,这个男子极危险的,她今天就不应该来普济寺。

“你不喜欢困在公主府,那为什么不去向五皇子请求,五皇子是帝后最宠爱的幼子,你的苦恼对他来说不过是张张嘴的小事?”林启仍在关心她。

“你说的真轻松?五皇子是无忧公主的嫡亲弟弟!我说不愿意去侍候他亲姐姐他能高兴?再说他万一举一反三认为我大哥也不愿意侍候他呢?我大哥当差可当得好好的…”宫里的事哪有那么简单,青飞也不像林启无牵无挂。

“皇家哪有什么亲情…”林启却这样笑道。

“闭嘴!”青飞可紧张了,呵止他又急忙去看四周,见这宽敞的庭院只有他们俩才放松一些,又继xù

训林启,“你别忘了这里可是皇家寺院!”

“现在是午课时间,普济寺僧众全在大殿诵经,”林启哪会轻易落下话柄,不过他挺受用青飞的紧张,“要不要我帮你想个点子,让你不用去公主府?”

“你有办法?”想到上回林启开口就一堆主意,青飞还真有点心动。

“你得先告sù

我无忧公主的喜好,主要是她对你如何,愿不愿意让你护卫她,还有她最不喜欢什么样的人?”林启的点子得针对不同人不同弱点来下手。

“无忧公主不喜欢我,正确来说她对舞刀弄枪的人都不大喜欢,无论男女,她认为女子就该在梳妆台前消磨时光,或者女子最值得称赞的是一手好女红。”青飞说得是事实。

林启则又多听出一层意思:“对舞刀弄枪的人无论男女都不大喜欢?你别告sù

我无忧公主连亲自出马保家卫国的嫡亲兄长也不喜欢?”

“无忧公主与大皇子关系最好,她欣赏吟风弄月的文人雅士。”青飞的意思很明显。

那还真是…如果五皇子和三皇子关系好的话…大皇子是嫡长子,皇上至今没立继承人,无忧公主为什么与大皇子关系好?别说什么亲情,皇家是最实jì

的,难道无忧公主是掌握了别人掌握不到的某些內情?

林启最在乎自己的前途,所以难得他还能心分二用,一边猜皇帝会立谁为储,一边帮青飞出点子:“既然公主也不喜欢你,那么你犯个小错的话,相信她会很高兴有借口打发你离开公主府,我虽然不详细了解无忧公主的脾气,但凡是公主便不会为一个六品官委屈自己的…”

犯个小错?青飞自从被师父收养就努力凡事尽善尽美,她从没有往故yì

犯错上去考lǜ

过,但要是这样就能不从此守卫无忧公主,当然还得不把大哥扯进来,似乎…是可行的…

“为防个万一,我建议你办事的时候把五皇子扯进来,到时候你脱身会更容易…”林启好心补充道。

青飞又瞪他了:“五皇子才救了你的命!”忘恩负义也太快了吧。

“你又不会犯大错,出一点小事无忧公主还会跟自己亲弟弟计较,再说五皇子身体不好,宫里谁不让他几分。”林启可不认为这严重到忘恩负义的程度。

“谁会不让?无忧公主就不让,五皇子什么都没**还能让他背黑锅!气病了五皇子气走了三皇子,气得皇上摔了茶杯又如何?她的婚礼嫁妆厚厚的几个册子!”青飞觉得无忧公主才是最受帝后宠爱的!

还有这事?林启心里翻江倒海了,他要好好分析一下…

青飞却挥挥手告辞:“我得走了,就不谢你的主意,因为我说的这些对你更重yào

。”她倒不是故yì

告sù

林启的,明明是坏人却对他没防备,她自己都奇怪。

林启倒郑重抱拳:“我得谢谢你。”不然他一介书生哪能听见这些宫闱事。

青飞留给他一个背影。

……

京城的六月中旬已经是盛夏了,中午太阳最热的时候没大事人们都尽量少出门。

今天比之前几天更热,就连五皇子的寝宫都摆上了好几盆冰来降温,不过在竹榻上小憩的楚天云身上还搭了一条丝被。

楚天云中午极少午睡的,他认为自己睡得时间已经够长了,平常午休都是看书打发时间,今天大概是天太热了,连看书都似乎能累出一身汗,他才懒得动的。

不知dào

睡了多久,反正感觉凉快了楚天云才睁眼,懒洋洋的询问:“什么时辰了?”

“刚申时…”他的大宫女连翘轻声回答,从一边小宫女端来的水盆里拧干温热的毛巾递给楚天云净面。

楚天云擦擦脸又用薄荷茶漱了口,人终于精神了:“都这个时辰了,睡久了…”

“殿下读书累了歇会儿是应该的,再说殿下下午也没什么要紧事…”连翘笑道,皇子有什么可以忙的?对了,三皇子得除外。

是没什么要紧事,无忧公主快出嫁了,梦里那逆贼至今连个影都没有,希望真在宁山摔死了,只要那逆贼永远不出现,三皇兄就也不会有事,至于将来…他不信父皇会将皇位传给一直无嗣的大皇兄。

真可以轻松了吗?楚天云心里却总有什么还放不下。

“殿下…”小团子在门口探头探脑,想进来又不敢。

楚天云马上紧张了:“发生了什么事?”小团子是他的近侍,突然连屋都不敢进,不是有事是什么?

“奴才…是想问一下青木侍卫长什么时候回来?”小团子胖乎乎的身体滚似的进来了,笑得比平常还要讨好。

青木?对了,青木今天休假,所以去看住在京郊的师父了,这事楚天云知dào

,但又不是他派去的,人家在休假,愿意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只要不误了明天的当差就行,小团子也该清楚这情况,所以问就是故yì

的了…

楚天云不高兴的明显:“我记得我吩咐过,和我说话不许绕圈子…”还是他太平易近人了,放任了下面人的胆子?

“奴才不敢!”小团子跪下来的速度极快,五皇子身体不好是不能生气的!“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青飞进宫来找青木侍卫长,结果青木侍卫长休假了,她就帮奴才给小金喂瓜子,一个不小心让小金飞走了,她匆忙去追,小金飞去了无忧宫,然后弄毁了公主的画…公主生气了…”

小金飞去无忧宫?还把无忧公主的画弄毁了?楚天云听得却想乐,他想详细听听,小团子却吞吞吐吐的,“公主生气怎么了?杀了小金?”小金是母后给他的,而且无忧公主一向自命面慈心软,怎么会做杀生这么残忍的事?楚天云并不担心。

“没有…公主说畜生不懂事是正常的,所以她只追究青飞的责任,让青飞罚跪两个时辰谢罪…”小团子答道。

只罚跪不用刑,这是无忧公主惯常的做法,也因此让宫人称赞公主的仁慈,不过今天…楚天云望望外面的日头:“青飞什么时候开始罚跪的?”

“未时一刻,青飞说是她不小心,受罚是应该的,无忧公主仁慈,只不过让她跪上一跪,跪完就没事了…”可小团子担心正午的大日头,所以想找青飞向公主求宽恕,青木又没回来。

“公主的什么画被毁了?让她这样生气?小金是怎么毁的?”楚天云不认为盛夏在烈日下跪两个时辰是仁慈。

“是公主的自画像…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小金恰巧飞过…一点鸟屎…”小团子低头结结巴巴。

小金!楚天云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真没白喂你那些瓜子,小金干得好!“小金呢?”

“抓住了,关在笼子里。”小团子可不敢再疏忽了。

“带上笼子,我要去坤宁宫。”楚天云示意连翘给他换衣服。

“殿…殿下,青飞说不用麻烦您的…”小团子可没忘上回无忧公主气病五皇子的事,这回再有个什么,他和青飞罪更大了。

“我不是为青飞求情,只是小金是我的鹦鹉,它做错了事你让我躲在屋子里装不知dào

??这合适吗?”楚天云一会儿已经换好了出门的衣服。

会落人话柄的…小团子得承认还是五皇子想得周到。

楚天云住的地方叫和乐宫,离皇后的坤宁宫步行一顿饭的时间就到了,不过看看天气,为了不让母后又担心他的身体,楚天云还是乘轿去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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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鹦鹉学舌

卫皇后中午没休息,无忧的大婚越来越近,她得专心女儿的嫁妆,这让公主提前出嫁已经是委屈了,要是无忧公主婚礼的排场还比不了几个庶出的,当亲娘的会心疼的。

见小儿子来了卫皇后也是高兴的,不过也有担心:“大热天的怎么不好好歇着?”

“因为有大事,儿臣要知会母后,还要向母后求情。”楚天云亲手拎着装鹦鹉的鸟笼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但只要看他拎鸟笼子,卫皇后就严肃不起来:“有什么大事?不会是小金开始带皮吃瓜子了?”她看着笼子里乖巧得昏昏欲睡的大鹦鹉,还与小儿子开玩笑。

“小金是母后赐给儿臣,所以它做错事要被无忧皇姐处决儿臣不怨,但必须先和母后说一声,同时恳请母后帮忙说个情,,留小金一个全尸。”楚天云很认真很认真的说道。

卫皇后一怔,看看笼子里浑不知命在旦夕已经睡着了的大鹦鹉,再看看一脸不舍却忍痛把笼子往前递的小儿子:“无忧要处决小金?为什么?”

楚天云拎笼子拎累了:“小团子最清楚…”他把笼子递给小团子。

小团子就跪在地上捧着笼子头也不敢抬:“禀皇后娘娘,今天午休时小团子在喂小金吃瓜子,正好青飞来找青木侍卫长,她看着有趣就帮忙喂,结果一不小心小金脚上的金链子松了,小金就飞走了,青飞急忙去追,没想到小金飞进了无忧宫还毁了公主的画,公主生气了,罚青飞跪上两个时辰…”

“母后,皇姐这是不好意思和我发脾气才罚青飞的,但小金真zhèng

的主人是我,我愿意送上小金给皇姐赔礼道歉。只求留小金一个全尸。”楚天云把小团子不能说的补充完。

“五皇儿,你皇姐怎么会生你的气,是青飞没看住小金的,她已经受罚这事就过去了…”卫皇后还是把这当小事。

“可儿臣才是小金的主人。”楚天云依向卫皇后撒娇,低声只让自己母后听见,“母后,青飞不是宫女,她是有品阶的朝廷命官,皇姐罚她当众跪在宫里,往大了说伤的是伤了朝廷的颜面,往小了说姨丈郭尚书的面子也过不去,自家亲戚的……”

卫皇后不笑了,这事无忧鲁莽了。她就是要罚青飞也不该当众罚,“来人,宣公主来坤宁宫…”还是五皇儿想得周到,这事当成姐弟的小矛盾和稀泥的解决了比较好,只是难为五皇儿还要为他姐姐的不周到善后。事又不是他做的。

想到这里卫皇后怜惜的拍拍楚天云的手:“五皇儿,这些日子母后收拾库房找了不少好东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儿臣想…”楚天云侧侧头很认真的考lǜ

,直到看见去唤无忧公主的宫女离开了才给出答案,“儿臣想吃糖豆瓣。”

“不行,太医说你必须少吃蚕豆!”所以卫皇后必须拒绝。

“母后…”楚天云明显得表示自己不高兴了,他眼珠一转看见小团子还捧着笼子跪着呢。“儿臣自己不吃,拿来喂小金总可以吧,嗯,母后您恕小金无罪好不好?”

鹦鹉能吃蚕豆?卫皇后想板着脸但还是带上了笑:“本宫可以恕小金无罪,但必须小惩大戒,就罚小金不许吃糖豆瓣。”

“奴才代小金谢皇后娘娘大恩大德。保证不吃糖豆瓣儿!”小团子机灵得忙捧着鸟笼子向卫皇后叩拜。

这样的动静大鹦鹉就给折腾醒了,又正好听见小团子最未那一句,便依照本能来个鹦鹉学舌:“不吃糖豆瓣儿!不吃糖豆瓣儿!”它还重复了一遍。

气得楚天云瞪它:“一会儿就把你送给皇姐炖汤!”

卫皇后掩唇笑道:“这可不行,本宫刚恕小金无罪了。”

“无罪了!无罪了!无罪了!”大鹦鹉在大鸟笼里扇着翅膀,它倒是专捡有利于它的话重复。

“母后。小金还给您,我不养它了!”楚天云气呼呼的。

“本宫看小金很好嘛。”卫皇后故yì

逗小儿子。

“很好嘛!很好嘛!”大鹦鹉继xù

扇着翅膀叫嚣,这下宫里不少人都笑了。

无忧宫离坤宁宫也很近,所以很快无忧公主就过来了,一进来就看到宫里上上下下其乐融融,再想到自己受的委屈,声音哽咽了:“母后…”

卫皇后是疼爱自己亲生女儿的,见无忧公主哭啼啼的样子吓了一跳:“怎么啦?这是怎么啦?”

还能怎么!无忧公主对卫皇后的明知故问十分不高兴,但她认为自己占住了理,嫡公主的风度不能失,当下忍着泪水坚强的解释:“母后,青飞没有看住鹦鹉毁了女儿心爱的画像,念在鸟儿无知女儿不与鹦鹉计较,但看管不力的职责青飞得负的,念在青飞也是女子,女儿不罚重了,只让她跪着反省。”

无忧公主不认为自己惩罚青飞有错,她辛苦好几天画了四五张画像,终于有一张满yì

的了,结果…她还认为自己绝对罚轻了,五皇弟凭什么还过来告状,就因为青飞是青木的妹妹,她还是他嫡亲姐姐呢!

如果做错事的是宫女,卫皇后会任无忧公主处置,但楚天云提醒得有道理,青飞是朝廷命官,还是卫皇后的大姐夫刑部郭尚书专门挑选将来护卫无忧公主的,于情于理让青飞当众罚跪伤得可是多人的颜面。

“青飞做错事应该处置,不过这大热天她跪到现在也差不多了,母后给她求个情,无忧就不要再生气了。”当众卫皇后要保护自己女儿公主的尊贵,不说无忧公主思虑不周,笑吟吟给这事一个台阶下。

无忧公主怎么也是宫里长大的,再委屈也不会当众违皇后的话:“有母后给青飞求情是青飞的福气,女儿替青飞谢过母后。”

“无忧果然宽容。”卫皇后满yì

无忧公主的应对。

“皇姐,罪魁祸首是小金,臣弟把它带来了,要红烧要清炖全由皇姐处置。”楚天云指指笼子里的大鹦鹉。

“五皇弟说笑了…”杀鸟儿是多残忍的行为,无忧公主才不会落人话柄。

“可小金毁了皇姐心爱的画,不处置臣弟心不安的,不知dào

它把皇姐的画弄成什么样了,皇姐不如把那幅画给臣弟看看,臣弟别的本事没有,只是对这画画还有点在行,不如臣弟看看能不能修补好。”楚天云想亲眼见识一下小金的杰作。

“那画像烧掉了。”自己的自画像上面却沾了鸟的…无忧公主一寻思就恶心,怎么可能还留着。

“烧了?”楚天云一怔,心里实在惋惜,“那不如我为皇姐再画一幅当作赔罪?”

“不用了。”无忧公主辛苦几天自画是为了将来带到公主府挂于卧室,好向书香门第出身的驸马表示她也是有才的,让别人画算什么。

“那皇姐喜欢什么?臣弟还收藏了不少名家字画,随皇姐喜欢去拿!”楚天云得表示表示,不然宫里人该议论五皇子骄纵不敬姐姐了。

“当真?”无忧公主眼睛一亮,五皇弟可收藏了不少好东西,相信书香门第出身的驸马会喜欢的。

“臣弟难道还会骗皇姐?”楚天云也不心疼,反正真zhèng

的好东西他是不会拿出来的。

“皇后娘娘,郭尚书带着青飞现在坤宁宫外请罪…”正当无忧公主想去楚天云住处搜刮时,他们的姨丈来救楚天云的字画了。

“郭尚书来了?”卫皇后有点吃惊,她这大姐夫消息也太灵通了,在坤宁宫外…是请罪还是不满?“宣!”

刑部郭尚书是五十出头的文质彬彬的儒者模样,事实上他也是三十年前的文状元,只是文弱书生掌管刑部久了,身上难免带上杀伐之气。

郭尚书是外臣,进内宫见皇后又没有妻子同行,他穿的是官袍,脸上也写满了公事公办,只是郭尚书是步履稳重自己走进来的,他身后的青飞则由两名宫女一边一个搀进来。

青飞的样子十分不好,头发一络一络的,脸发红唇却发白干裂流血,身上的官服湿了一大半,整个人要说刚受完刑押出来的没人会怀疑。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郭尚书自己跪下行礼,青飞在两名宫女的帮zhù

下也跪下来,但开口的力qì

她实在没有了。

“免礼…青飞这是…”卫皇后不能当看不见青飞,但她也惊讶,不是只是罚跪吗?

“臣正是为此而来,臣想请问无忧公主,微臣的属下到底犯了什么大错,公主要用这种将人活活晒死的酷刑来惩罚她?”郭尚书一站起身就是公堂问案的架势。

无忧公主初见青飞这个样子进来了也意wài

,她没下令对青飞用刑啊?但郭尚书凭什么质问她,他是姨丈但也是臣子!

“姨丈,”楚天云叫得甜,“事情是这样的,青飞没看住小金,让小金飞进无忧宫毁了皇姐心爱的画,所以皇姐罚青飞跪着思过。”

五皇子说得是事实,言语中也没有偏向青飞,所以无忧公主就不开口了。

郭尚书可没用姨丈的身份对待楚天云,他仍是官员问案的语气:“请问事发时,五皇子在哪里?”

“我在寝宫午休。”楚天云并无不悦,如实回答。

“这么说五皇子当时并不在场了,那你怎么能当人证,还请五皇子不要插嘴!”郭尚书毫不客气。

第七十章 烈日当空

了解郭尚书的人都知dào

这位的铁面无私,他当初连亲舅舅犯法一样照抓不误,楚天云也不计较他的态度,热心提供真zhèng

人证:“我只再多说一句,罪魁祸首小金与青飞同抓小金的小团子如今正在场。”

说完这一句,楚天云就老老实实回卫皇后的下首坐好,卫皇后是不满yì

郭尚书这态度的,只是这大姐夫倔起来把事闹到皇上面前无忧怎么办?后*宫肯定有人趁机添油加醋,所以她得忍,只是…又委屈小儿子了。

郭尚书从不管别人心里如何为难,他认识小团子,小团子的身型在一堆宫人中又格外好认:“你就是内监小团子?案发时你和捕快青飞在一起的?”

小团子还没被当人证问过案,不过他向皇上皇后面前都应对过无数次,倒也不惧刑部尚书,当下过来跪着,口齿灵俐的答道:“奴才正是小团子,小金飞走时奴才和青飞一块儿去追的,不过奴才没有青飞身手利落,她一会儿就把奴才落下好远…”

以小团子的体重yào

紧跟住青飞才是稀奇事,郭尚书只问他该知dào

的:“你说的小金可是闯祸的鹦鹉?当时它为什么飞走?”

“小金正是这只鹦鹉的名字,当时青飞帮奴才给小金喂瓜子,小金停在架子上乱晃,青飞看它脚上的链子太紧担心伤着它,就想给它放松一下,结果小金链子刚松开就飞走了!”小团子把当时的事讲出来。

郭尚书听完望向青飞:“当时鹦鹉是你一时疏忽放走的?”

青飞虚弱的点点头。

“然后呢?鹦鹉是怎么飞进无忧宫,又毁了公主多少东西,让公主重罚青飞的?”郭尚书又问小团子。

“青飞在追小金,小金大概是慌不择路飞进无忧宫的,”小团子哪猜得出一只鸟儿的心思,“小金只毁了公主的一张画像,奴才来得晚,进无忧宫的时候青飞已经抓住小金并向公主请罪了,公主罚青飞跪上两个时辰思过。”

郭尚书听了再问青飞:“事情可如他说的。”

青飞又点点头。

郭尚书又转向无忧公主:“请问公主。小团子所说的可是事实?”

无忧公主点头,小团子的话也没有偏向青飞,就是青飞手松了那鸟儿才闯祸的,不过看郭尚书对五皇弟冷冰冰的母后都不说话。她也不想得罪这个姨丈,于是解释了一句:“无忧只看青飞是个女子,又是郭尚书的下属,才小惩大戒只罚她跪着,至于她为什么现在这样子,与无忧无关。”

有关无关郭尚书先不追究,他只细问:“一只鸟儿灵智未开,它为什么别的东西都不去毁,专门去毁公主心爱的画儿,小团子你大胆!是不是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啊!?”以为没自己事的小团子吓了一跳。忙说道,“奴才没撒谎!当时小金飞到院子里,宫院石桌上只有一幅画,小金没毁别的啊!”

“这样说鸟儿没飞进宫内?”郭尚书抓住重点。

“没有!”小团子忙保证,这只飞进宫院就闯下大祸。进里面乱飞乱撞还了得。

“公主?”郭尚书又向无忧公主确定。

“没飞进来。”无忧公主也庆幸,她不少要带进公主府的东西还没来得及装箱,要是那鸟儿飞进来绝对是大事!

“当时是正午,公主应该是在室内而不是在院子里吧?”郭尚书又问道。

“无忧没有午休而是在与宫女商量花样,结果被院子里的动静惊着了!”无忧公主觉得自己够宽宏大量,她都没有追究这惊吓公主的罪!

只要不是皇上皇后遇刺客受了惊,郭尚书就不认为是大事:“听公主这样说。微臣就奇怪了,这大中午公主也不在院子里,那为什么公主心爱的画却在院子里?烈日当空公主就不担心画纸受损?”

“…这…本宫上午刚欣赏过,然后放在院内石桌上,那是在树下,不会晒成什么样…”无忧公主有点不安。是她上午在外面欣赏并不许宫女动的,当然中午时分宫女不提醒她收好画像也不对,但就算画像在外面又如何,“郭尚书可是认为这画就该在室内?本宫不能把画像拿到外面欣赏?”她自己的东西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有什么不行!

“微臣只是想了解。公主知不知dào

现在是几月份?正午有多热?”郭尚书始终板着脸。

“本宫的画像要是晒坏了那是本宫的错!但因为别人的错毁了,难道本宫还得自认了活该?!”无忧公主不高兴了,她才是郭尚书妻子的外甥女,郭尚书凭什么这么偏心青飞!

“郭尚书…”郭尚书问多热时卫皇后是明白了,可惜无忧公主开口太快了。

楚天云掩口打个小呵欠,他皇姐其实是楚家最机智的人,可现在不是生死存亡的危机中,无忧公主一直养尊处优,脑中还没有“时时警惕,处处小心”

这几个字。

现在的无忧公主破绽很好抓,也很容易让人生气,无忧公主刚说完卫皇后没来得及圆场,郭尚书就气呼呼的开口了:“看来公主并不是疏忽了,公主知dào

现在盛夏酷暑一张画在外面放久了会晒坏,那一个人在烈日下晒两个时辰呢?!微臣不知dào

公主被毁的是什么稀世名画,难道是先皇的遗作不成?以至于公主想活活晒死一个朝廷六品命官!”

“…我…”原来青飞这么狼狈是晒的!无忧公主是郭尚书说了才恍然,至于青飞还是朝廷六品命官,她也是现在才意识到,因为无忧公主向来不喜欢武将,尤其是不喜欢女子尚武,她对青飞从来就没当其是官吏,但人家千真万确是朝廷册封的。

“姨丈,先宣太医给青飞看看吧…”楚天云这可不是为了无忧公主,他在意对他忠实可靠的青木。

但现在他开口卫皇后觉得小儿子果然贴心:“是呀,让太医给青飞看看…”别真出了人命,也正好缓和一下,好找理由化解这件事。

“微臣认为这件事还得先向公主问清了,如果公主存心致青飞于死地,那又何必宣太医多此一举呢?”郭尚书不满得很明显。

无忧公主就觉得委屈了:“郭尚书为什么要故yì

针对无忧,无忧自问对姨母从没有失礼的地方…”虽然她是怕见姨妈,但那也是人之常情啊,那样的脸谁见了不害pà

?她又是女孩子,比不了三皇兄五皇弟的胆量。

她还有脸说尊敬!郭尚书可是看出妻子这外甥女边振振有词边心虚,不过他今天绝不是来公报私仇的,“公是公,私是私,微臣今天着官服进坤宁宫就不是来走亲戚的,请公主不要将公事扯到徇私上面!

“那郭尚书要如何?无忧身为公主,难道连处置一个人的权利也没有?再说刚才郭尚书也审清了,的确是青飞有错在先!”无忧公主不信刑部尚书就敢在坤宁宫抓她或刑罚她!

“青飞是有错,但罪不致死,微臣就是想弄清楚公主为什么为一幅画而要杀一个朝廷六品命官!”郭尚书才不管这里是什么地方,就是金銮殿他也要讨个公道!

“无忧只是让她罚跪思过!”无忧公主真没想过杀人,现在她如何能承认。

“六月盛夏在烈日下跪两个时辰,公主还不如当时便将青飞杖毙,给她一个痛快!”升平王朝就是对待死囚也没有将人活活晒死的刑罚,刑部尚书也是今天才发xiàn

无忧公主这么残忍!

无忧公主也怒了:“本宫只让她跪着!她大可以找个凉快的地方跪着!她傻怨我干什么!?”

无忧公主没明确说让青飞跪在大太阳底下?楚天云第二个呵欠打一半就停下来了,这事不是单纯公主骄横了吧?

郭尚书没思虑那么复杂:“公主当场怒气冲天,青飞敢挑跪得地方!?再说她就跪在公主宫院里,是不是烈日下公主看不见吗!?”

“本宫之后一直在室内没出来。”不光是无忧公主在屋內,无忧宫有头有脸的嬷嬷宫女都围在公主身边哄她高兴,至于来往看到青飞罚跪的小宫女太监们,谁又敢进去求情?

“那公主是承认疏忽了?罚重了?”郭尚书也不是非要把皇帝的女儿抓进天牢,他也不认为无忧公主会残忍得明目张胆,这事最大的可能就是不小心罚重了,他只想给青飞讨个公道,所以只要公主承认罚重了就算了。

郭尚书还是不了解无忧公主,作为从小被称赞长大的唯一嫡公主,无忧公主脑子里从没有自己做错的想法,哪怕是将来宫廷血流成河,也都是别人不好。

现在的无忧公主更是不需yào

看人脸色的,她仰着头:“青飞看管鸟儿不力,弄坏了本宫最心爱的画像,本宫也只是罚她跪下思过,处置并不重,至于是跪烈日下还是找个阴凉地方,那是她自己选的!”

郭尚书听着倒笑了:“这么说是青飞活该了?!”

卫皇后见着不妙只能站起身圆场:“郭尚书…”

“皇上驾到!”外面太监的通传打断了卫皇后的话。

楚天云也从位子上起身,他是在场最不意wài

广顺帝来的人,只要郭尚书来父皇就会来,这个很好推测,不过这两人还真不是他叫来的。

ps:

(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七十七章 注定热闹(上)

下午的时候广顺帝一般都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或者看书,他是个还算勤政的君王,再说他也过了和后妃风花雪月的年纪。

刑部尚书带着晒得半死的青飞去坤宁宫,这事不算小,自然有内侍打听详细了匆忙禀报,广顺帝一听郭尚书是去找自己女儿麻烦的,哪还能在御书房坐得住?

广顺帝来得不慢,不过一见无忧公主委屈的要哭,郭尚书怒火勉强压住,卫皇后焦急见他如见救星,还有一脸无辜的小儿子…皇帝决定先装毫不知情。

亲手扶卫皇后起身,帝后同坐在榻上,广顺帝故yì

不去看无忧公主和郭尚书,他注意力放小儿子身上:“五皇儿这时候在你母后这里,有什么事吗?”

儿子没事就不能见母亲了?楚天云不信父皇真不知坤宁宫发生了何事,但他是好孩子,绝不揭穿:“回父皇,儿臣来是有大事请示母后,并想请母后帮忙说情的。”

“哦?什么事还必须你母后出面说情的?”广顺帝很感兴趣的问道。

“是母后赐给儿臣的小金闯祸了,午休时小团子和青飞喂它吃瓜子,它不知感激反而趁人不备飞走,而且偏飞进皇姐的宫院弄脏了皇姐心爱的画,小金做错事儿臣自然得认,只是小金是母后赐给儿臣的,在交出小金任皇姐处置前当然应该先告sù

母后,同时儿臣也想请母后帮忙求情,儿臣愿意拿收藏的字画赎小金一命。”

楚天云说着示意小团子将鸟笼捧上前,方便广顺帝龙目御览罪魁祸首。

大鹦鹉还不清楚自己又有危险了,但它被训liàn

得极好,懂得见到明黄*色就喊什么,“国泰民安!国泰民安!”

“嗯,这不是很懂事嘛,朕相信它中午只是一时糊涂,怎么还用惊动你姨丈呢?你姨丈多忙。一只鹦鹉犯了点错就不用惊动他了。”广顺帝是想事就这么过去。

郭尚书绝不同意,听皇帝终于提到他名字,他就匆忙跪下:“皇上,微臣不是为一只鹦鹉来的…”也不过。这事还就是鹦鹉引起的,他这样说也不对,“微臣…”

广顺帝哪容郭尚书有改口详细解释的机会:“既然不是为鹦鹉来的,那卿家就等一会儿,让朕先和五皇儿说话…”

谁敢不让皇帝先说话?郭尚书不能送把柄给广顺帝,他老实闭嘴心里肯定更气,皇上太偏心无忧公主了!但越这样他越要讨个公道!

楚天云也看向无忧公主,果然父皇昭然若揭的维护让无忧公主脸上多了几分光彩,腰杆子也直起来了。

“无忧啊,朕看小金还是懂事的。相信它中午只是一时糊涂,你就不要怪它了,再说小金平常给你五皇弟解闷也算有功,将功折罪就赎它不死吧。”广顺帝柔声对无忧公主说话,他心疼女儿被郭尚书吓到了。

“父皇。母后已经恕小金无罪了。”楚天云先开口,他可不想承无忧公主的情。

“哦,看来小金果然讨人喜欢。”广顺帝也不认为小儿子先开口有什么不对。

“父皇,女儿从没想过责罚小金…”无忧公主忙表示。

“皇上,吴太医来了…”又有内侍进来通传,今日坤宁宫注定人不少。

吴太医?广顺帝和卫皇后都一怔,他们没宣太医啊?

“父皇。母后,是儿臣让吴太医过来的,儿臣实在不放心青飞。”楚天云上前说明。

青飞…青飞的确被罚重了,这点广顺帝和卫皇后心里其实都明白,不过对帝后来说最重yào

的是自己的女儿别吃亏,他们有意无意忽略了青飞。现在却是楚天云召来太医,寻思着对青飞也不好意思了。

“快让吴太医进来给青飞看看!”卫皇后忙说道。

郭尚书这回没拒绝:“多谢五皇子仁厚,还惦记一个小小六品官的死活!”他说着还向楚天云抱拳躬身行礼。

这可不是简单的道谢…楚天云侧身避让:“姨丈言重了,这事罪魁祸首是小金,我又是小金的主人。哪能就不管青飞了。”

“是啊,罪魁祸首是小金,不过皇后已经恕小金无罪了,郭尚书就别和一只鹦鹉计较了。”广顺帝认为楚天云讲得极好,把这事归在一只鹦鹉身上了结多好。

郭尚书可不这样认为:“皇上仁慈,对一只鹦鹉都宽大为怀,那微臣想请教皇上,有人想活活晒死一个六品朝廷命官,这事该如何处置?”

“父皇!女儿没有!”无忧公主忙叫屈。

吴太医这时候进来了,可看宫里这情况他立在门口决定装木头。

楚天云召吴太医可不是让他傻站着的,于是示意连翘扶青飞先出去,找个安静的房间方便吴太医给诊治。

广顺帝有些恼火郭尚书的倔脾气,当皇帝的明示暗示好几遍,这人怎么不顺台阶就下?由于皇上的座位是对着宫门方向的,他看见楚天云让人悄悄的带青飞和吴太医离开,广顺帝没出声。

“皇上,微臣掌管刑部这些年也不知dào

我朝还有将人活活晒死的刑法,微臣想问这样的酷刑是何时定下来的?”郭尚书背对着门口,因为连翘她们的动静小,他还不知dào

青飞已经出去了。

“父皇,女儿只是让青飞罚跪,她挨晒是因为她傻,不会找个凉快的地方再跪下来!”无忧公主坚持这不是自己的错!

“听任公主的处置是傻?那公主的意思是不是臣子们再也不用认真尽责了,我刑部就应该领薪俸放大假,何必冒生命危险追捕江洋大盗,多傻!还有兵部也不必往边关调兵遣将了,沙场更容易出人命,傻子才为国捐躯赴难!”郭尚书越说越气!

“郭卿家消消气,消消气…”广顺帝忙说道,他也认为无忧公主不该说傻这个字,君让臣死,臣不死为不忠才是历朝历代之治国之根本,“无忧是女孩子不会说话,你当长辈的别和她较真了…”

广顺帝必须把这事往小范围归,他使眼色给自己的小儿子,郭尚书要说还有顾忌的人也只有尚书夫人了,尚书夫人又最喜欢这个外甥,这事能不能好好解决,全看楚天云能不能让郭尚书心软了。

闯祸的为什么是小金呢?不然他就可以冷眼旁观了,楚天云在心里惋惜,面上还笑得乖巧:“姨丈您别生气,今天天太热了,估计小金是热昏了头才乱飞的,鹦鹉热人也热,姨丈喝碗酸梅汤歇会儿?”

是了,郭尚书进来这么久一口水还没喝呢,要是刑部尚书中暑在坤宁宫事情就更大了,再说也没法向大姐交代,还是五皇儿细心,“来啊,还不为郭尚书奉上酸梅汤…”卫皇后忙吩咐。

大热天怒火中烧的,郭尚书的确口干舌燥,他没拒绝宫女捧来的冰镇酸梅汤,正好润润嗓子,继xù

讨个公道。

宫女给郭尚书奉了冰饮,自然皇上皇后公主皇子坐位边的几上也摆上汤水,而且看郭尚书坐下喝酸梅汤似乎火气下去了,帝后和无忧公主终于松口气,然后发xiàn

的确是口渴了。

人家的汤碗冒着冷气,就他的摸着还温热,楚天云也想喝冰的,但太医早有言他气血不足不能吃寒凉饮食,所以他得称赞坤宁宫宫女的细心,今天这样乱还考lǜ

了他的身体,或许这正代表母后对自己的重视程度。

楚天云不习惯遇事就往别人对不起自己这方向思考,他也始终不懂明明一母同胞,无忧公主这性子怎么其他兄弟没一个与她一样的?

“姨丈,今天真是太热了,热得人昏沉沉的,我想皇姐也不是故yì

让青飞跪在烈日下,她一定是当时一看画像受毁生气了,顺口说让青飞罚跪思过,然后就气呼呼回屋了,事实上她回屋待着也正是不想再冲青飞发脾气了,至于青飞会被晒伤她气头上自然想不到,皇姐对不对?”当着父皇母后,楚天云要做一个好皇弟。

“就是这样…”无忧公主难得觉得有个弟弟还不坏。

“青飞的性子相信姨丈更清楚,忠于职守严以律己,她是从来不推卸责任的,这小金闯祸青飞会内疚她没看好,见皇姐生气她当下就认罚,要她还特别找个凉快的地方偷奸耍滑的,那就不是刑部官吏了,姨丈对不对?”楚天云也不会把错往青飞身上推。

郭尚书点头,他了解的青飞正是这样的好孩子,所以更心疼她被罚重了。

“那这事就清楚明白了,一个太生气,一个太尽责,于是一个不小心看着不重的处罚后果却比较重了,但谁都不是故yì

的,姨丈你说呢?”楚天云尽量把事往误会上说。

郭尚书这回想了想,再开口语气缓和了一些:“无忧公主不小心责罚过重,这事青飞还是委屈了,她就是太尽责了…”

“郭尚书…”无忧公主听着就不干了,“本宫只罚青飞跪下来,这处置并不重,她非要跪烈日下是她自己的事,五皇弟不也说了,她就这脾气!”怎么能归为她不小心!

楚天云无可奈何的望向自己父皇母后,怎么办?他的辛苦白费了!

郭尚书的火气果然又上来了:“公主还是认为青飞傻,听公主的命令乖乖罚跪挨晒所以活该了?!”

“这是郭尚书自己说的。”无忧公主如此回答。

ps:

(感谢冷淽笙的评价票)

第七十八章 注定热闹(中)

郭尚书并不清楚年前无忧公主曾气得广顺帝摔茶杯的事,无忧公主平常温柔大方,在宫内宫外皆是好评价,除了楚天云梦中近距离观察这皇姐许多年,其他人是根本不知dào

无忧公主有任何事都不认错的性情。

不是只嘴硬,无忧公主是意识里就认为自己是完美的,永远不会有错。

郭尚书哪清楚无忧公主是从不思己过的,他只以为无忧公主明明有错却故yì

胡搅蛮缠,当下他也不和她辩理了,冲着广顺帝跪下:“圣上,无忧公主试图用酷刑虐杀当朝六品官吏,请圣上主持公道!”

“父皇,我没有!是青飞自己非要跪在烈日下的!”无忧公主才生气呢,为什么要赖上她,以为她好欺负?

广顺帝和卫皇后都对无忧公主有点不满,难得五皇儿已经劝服了郭尚书,你只要不开口这事就能过去了,结果这个女儿不但说话还非与郭尚书对上,这是为什么?

但当父母的还是本能维护自己的女儿,广顺帝还是要和稀泥:“郭卿家言重了,刚才五皇子不是分析了,一切都不是有意的…”

“臣也希望是误会,是公主坚持青飞活该!”郭尚书愤愤的道。

“无忧怎么会说青飞活该呢,是不是?”卫皇后看向女儿,希望无忧公主像五皇子那样嘴甜点,她不信当姨丈的非要治外甥女的罪。

“青飞晒成那样是她自己不选地方跪!”无忧公主只坚持她没有错!

“……”卫皇后头痛了,而且这头痛得无可奈何还似曾相识…

没容卫皇后细想,郭尚书可抓住机会了:“圣上可是亲耳听见,若是误会公主怎么没.btzw.有一丝怜悯內疚之情?”

无忧…广顺帝倒不认为女儿是心狠,他认为无忧公主是死要面子的嘴硬,于是给公主一个台阶下:“无忧不会不怜悯青飞的,她是没考lǜ

今天这么热,五皇子不是说了吗?当时一下气急了,对不对?”

无忧公主委屈的点点头,她要只点头便好,可她还委屈的重申:“父皇,明明是青飞放出鹦鹉闯祸的,难道追究她的责任也不成?女儿身为公主连处罚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

“如果是宫女,那任公主处置,毕竟以我朝律法,皇后所生嫡公主在出嫁前是正二品的品阶,协助皇后管理后*宫,并能任意升降小自己四品的公主的品阶,但请公主不要忘了,我朝还有律令,地方官吏无权处置朝廷命官,朝廷命官朝廷处置也是分等级的,青飞乃是朝廷正六品命官,朝堂上只有正二品以上官吏才能决定她的升降,至于刑罚得正一品才有权,要杀她更得皇上御笔亲批!”郭尚书是刑部出身,讲起律法头头是道。

青飞是朝廷正六品命官…无忧公主总忘了这一点,她是正二品是没有刑罚正六品的权利,但这自然还是青飞不对:“哪有女子当官的?青飞这官分明是虚的…”女孩子嘛,梳妆打扮女红烹饪才能正理。

“公主慎言!朝廷命官怎么会是虚的!”郭尚书也是今天才发xiàn

这位无忧公主和传说中一点儿也不一样。

“好了,好了,无忧别再说了…”历来君王的耐性都不是很好,平稳继位的广顺帝今天为女儿已经向臣子赔笑脸了,可他这女儿实在不聪明,当皇帝的都不吝啬几句软话,公主嘴硬什么?真不会说话干脆不开口也行啊,何必越说越错?

“这事是无忧疏忽了,郭卿家想怎么处置?”广顺帝问郭尚书。

“父皇!”无忧公主吃惊极了,父皇怎能颠倒是非说她不对!?

广顺帝不理无忧公主,向看郭尚书,反正郭尚书也不能把皇家公主刑罚或者坐牢。

郭尚书在听到青飞被罚时是吃惊,看到青飞被晒个半死生气,但他当时也不认为公主是故yì

要活活晒死青飞,最大的原因应该是骄横的公主气急了忽略了天气。

郭尚书找上坤宁宫本意就是让无忧公主承认疏忽大意了,对青飞宽慰几句,这对皇家的声誉也好,结果无忧公主先不承认罚重了,又说青飞傻、活该,再说女子就不该为官,视朝廷正式册封的官职为无物,让郭尚书一分火气变三分,又变六分…

好在皇上也不允许公主乱说话,见广顺帝生气了,郭尚书刻意长叹一声才开口:“禀皇上,禀皇后,微臣之所以来坤宁宫管这件事,只因为真任青飞在烈日下跪满两个时辰是会出人命的,所以微臣没让她跪满两个时辰就把她带来了,微臣只是想让公主看看这惩罚已经足够了,微臣也相信公主不是残忍之人,这事…只要公主好言安慰青飞几句便可,但公主却…微臣还是请皇上主持公道吧。”

这事还真不怪郭尚书…听了郭尚书坦诚又无奈的心里话,广顺帝本来对郭尚书的两分不满也消失了,这事只怪无忧嘴硬不会说话!“这事是无忧罚重了,青飞委屈了,郭爱卿看这样如何?朕给青飞一些赏赐,无忧呢…让她安静抄几篇佛经,快嫁人了性子还不稳重…”

“父皇…”皇帝金口一开事就决定了,无忧公主还不至于傻得公然抗旨,她只能委屈的跪地上轻泣。

“臣谢皇上…”郭尚书表示满yì

,“那臣去看青飞了…”他见好就走。

“朕去淑妃那儿歇会儿,前日大公主特意绣了一件长裙给她生母,着实有孝心。”广顺帝话里有话。

卫皇后此时也不敢挑大公主不孝敬嫡母的疏忽,面色如常的恭送广顺帝:“陛下走好。”

皇上和郭尚书都走了,楚天云也得开溜,他使个眼色给自己的宫女桂枝,桂枝就上前对楚天云低声说道:“五皇子,您该回去吃药了。”

楚天云只当没听见,他走到仍跪倒在地轻啼的无忧公主身边,弯腰去搀她起来:“皇姐别哭坏了身子…”

“不用你管!”无忧公主抛开他的手,她今天丢面子了,觉得人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无忧…”本来卫皇后还有点心疼女儿,但见当姐姐的迁怒弟弟,她难免觉得无忧公主不懂事了。

“母后,您和父皇都不疼女儿了!”无优公主哭出了声。

卫皇后叹口气,先柔声对自己小儿子说道:“五皇儿,这事连累你了,你皇姐不懂事本宫会好好教导她的,你回去吧,别误了吃药。”

“母后,皇姐只是一时心情不好…您千万别生气…”楚天云可不能像无忧公主一样小心眼。

“本宫知dào

,你回去吧。”楚天云按时服药是大事,卫皇后可不敢耽误。

“是…”楚天云这才答yīng

,行礼告辞经过无忧公主身边,又轻声劝一句,“皇姐别哭坏了身子…”才离开。

卫皇后不由得感叹,她打算娇宠的小儿子从小就懂事,有病难受也不哭不喊不冲下面人发脾气,她有心教导成诸公主楷模的小女儿却如此任性,难怪皇上连她这个当皇后的也怪罪上了,是她不会教女儿。

无忧不是头回惹皇上生气让她头痛了,卫皇后想起来上回无忧坚持认为楚天云有错,然后这回又坚持自己没错…看来二皇儿说得对,无忧是个被宠坏了的傻丫头,还是早点儿嫁出去让驸马头痛去吧。

“好了,别在地上跪了,你是嫡公主,难道想让人看热闹不成?”说早点儿嫁出去省心,但哪个做亲娘的真会从此不管女儿了?

无忧公主哭声一顿,自命仪容完美的她自然不愿意让人看她的笑话,但…“父皇已经说了…一会儿宫里上下全都知dào

了…”她注定丢面子了!

“你父皇说你也是为你好,难道你真让郭尚书把这事闹到前朝让你父皇下旨,让全天下都知dào

?这事在内宫解决才最好,你母后坐镇六宫还能任人流言蜚语污蔑我的公主?”卫皇后亲手扶女儿起来。

现在坤宁宫知趣的宫人早已退到殿外,卫皇后要好好教导女儿:“你说你常年在宫里和谁斗过嘴?你能比得上你姨丈主管刑部十多年精通律法,嘴硬光说没错有什么用?你能找出律令驳倒你姨丈才是正理。”

无忧公主仍然觉得委屈:“姨丈为什么要针对无忧?难道因为姨妈不喜欢无忧,无忧承认对着姨妈那张脸…”

“无忧!”卫皇后对女儿难得严肃,“本宫和你说过多少回,不许再提你姨妈*的伤心事!”

不提就不提,但姨妈*的事更不是她的错,“姨丈他…”无忧公主不认为郭尚书有脸找妻子的娘家人麻烦。

“所以说你是傻孩子,刚才你姨丈不是说了,他是怕青飞活活晒死才出面的!你别忘了顾家是认识青飞的,顾大人还是刑部侍郎,青飞要因为你的命令被晒死了,顾家会如何看你?”卫皇后使出杀手锏。

“是青飞傻,谁也没让她必须跪在烈日之下…”无忧公主虽这样说语气还是软了,她是帝后唯一的嫡公主,能给顾家当儿媳妇是他们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她要的是顾家上下的感恩戴德,怎么能让他们误会她呢?

说到顾家果然有用…卫皇后也不知dào

该高兴无忧公主还有怕的,还是为女生向外心酸,罢了,反而当父母的没亏待无忧就行了。RS(

)

第七十九章 注定热闹(下)

楚天云要回自己的寝宫去,他一点儿也不担心坤宁宫的母后和皇姐,卫皇后执掌内宫快三十年,不是皇帝一时的不快就能击倒的,至于无忧公主这回吃亏是学聪明了还是继xù

固执,只要她嫁的驸马始终姓顾他就不用担心。

“青飞怎么样了?”楚天云问从和乐宫专门来迎他的大宫女白芷。

白芷上前施礼:“五皇子,连翘姐姐说她把青飞姑娘安排在了偏殿的寝室,吴太医诊断说青飞姑娘失水严重,脸也晒伤了,不过性命上没有危险,只是必须好好歇上一个月,可不能再热着了。刚才郭尚书也来看过了,问了吴太医之后脸色挺难看的,所以连翘姐姐让奴婢先出来知会殿下一声。”

听到郭尚书在他宫里板着脸,楚天云毫不紧张,倒笑着称赞:“你们做得不错,本殿下得赏你们,小团子在父皇母后面前应对得也行,算是将功折罪了。”

“谢殿下!”小团子终于松口气,今天事闹这么大他看着也害pà

,现在终于听到五皇子说不怪他了。

楚天云不怕郭尚书的,他这姨丈号称铁面无私但其实最大的弱点是畏妻,冲着姨妈最疼他,姨丈就不敢真摆脸色给他看。

还没走回自己的寝宫,楚天云远远又看到一行人往他这方向走,如果他视力不错那来的是…

那一行人又走近了点,小团子看清楚就得尽职告sù

:“殿下,大皇子来了。”

见着自己皇兄肯定不能当没看见似的走人,楚天云停下来等人过来,顺便就问:“我也看见是大皇兄了,但他身边的女子不是大皇嫂,你认识吗?”

小团子仔细望望还是摇头:“奴才没见过,可能又是大皇子新纳的小妾吧。”说起来也有意思,皇上五个皇子目前四个都单身,唯独大皇子纳了一个又一个。好像把几个弟弟的份都补上似的。

“大皇兄…”走近了楚天云便上前施礼。

“五皇弟不必客气…”大皇子马上扶住他不让楚天云真的拜下,“自家兄弟不用客气,五皇弟这是从母后那儿出来,要回自己寝宫?”

“嗯。”这个看路线就清楚,“大皇兄这里要去哪儿?还有这位是…”大皇子身边的女子打扮得珠光宝气,一看就不会是宫女,楚天云不能视而不见。

“这是玲珑,我今天就是带她见母后,请母后封她为偏妃的。”大皇子温柔的看着身边如花娇艳的女子,喜气洋洋的介shào



偏妃仅次于皇子正妃,如果大皇子将来当皇帝了,他的偏妃必定得册封为贵妃,是最有资格向皇后叫板的。可惜楚天云对这个玲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她是没什么未来的。

“原来是皇嫂…”又是一个被大皇兄毁了的女人,楚天云不吝啬自己同情心的施礼。

“五殿下免礼…”玲珑喜不自禁,有大皇子的宠爱她当然是五皇子的嫂子,将来还会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

就算玲珑成了侧妃她也没资格受一个嫡皇子的礼。嫡皇子是从一品,嫡皇子侧妃才正四品,楚天云拿郭尚书的话一对照,就明白玲珑为什么没未来了。

“大皇兄要去找母后,现在皇姐大概还在坤宁宫哭呢。”大皇子一会儿就得挨骂了,楚天云不事先提醒一下,会让人怀疑他存心看兄长笑话。甚至上升到皇位相争的。

“无忧在哭!?”大皇子吓了一跳,“为什么?”他不信宫里还有人敢欺负这向来最受宠的公主。

“说起来与小金有关…”楚天云指指鸟笼里已经睡着了的大鹦鹉,一点儿也没有添油加醋的把前因后果讲一遍,他只是讲得太详细了,把广顺帝去淑妃那儿也说了。

一听父皇连母后都怪上了,大皇子就不想这时候去坤宁宫。可他答yīng

了玲珑的…

“要不大皇兄先去我那边坐一会儿,等皇姐不哭了你再过去?”楚天云体贴的建议。

“多谢五皇弟,不过你也知dào

无忧一撒娇可是长时间的,我还是回宫改日再来吧…”大皇子可不敢这时候去楚天云那儿,郭尚书在呢!

“那我先回去了。”楚天云还是得回去见郭尚书的。

“五皇弟慢走…”大皇子目送楚天云走了一段距离便回头对玲珑开口。“玲珑,我们…”

“大殿下…”玲珑泪眼盈盈,“府里谁都知dào

今天大殿下带玲珑出来是请封的,这样空手回去…知dào

的是无忧公主的事惹了皇后不快,不知dào

的还以为大殿下失宠了…”最重yào

的是,当不了侧妃回去,府里那些女人不知会怎么笑话她!

大皇子有两个弱点,一是不愿让人误会他失宠,二是见不得美人的眼泪,现在见他新宠的美妾这样泪盈盈,勇气顿生:“我们去坤宁宫,无忧做错事母后怎么会迁怒我们。”

坤宁宫和和乐宫距离挺近,小团子偶然回头发xiàn

大皇子一行人快到坤宁宫门口了,“殿下,大皇子他们好象还是去坤宁宫了…”他们居然没听您好言相劝。

楚天云懒得回头确认,他只叹息一声,亏他特意说了父皇迁怒母后去了淑妃那儿,大皇兄还非要这时候越过大皇子妃去给一个小妾讨封,这得多有勇气?果然今天注定热闹!

“姨丈,青飞怎么样了?”楚天云一见到郭尚书便关切的询问。

“难得宫里还有关心青飞的人,她还活着,不过至少一个月內不能办案了,”郭尚书叹口气,“五殿下,微臣还有件事得麻烦你…”

“姨丈有事请吩咐,说什么麻烦的…”楚天云忙说道。

“微臣怎么能吩咐五皇子…”但郭尚书心里还是舒服的,“微臣本来想送青飞回家休息,可她怕自己这样吓着她嫂子,青木媳妇又有了身孕,头一个儿子还不到两岁,的确没法再照顾青飞,所以微臣想暂时让青飞住在殿下这里…”

“桑枝又有身孕了!?我都没听青木说?”楚天云惊喜的说道。

“因为时间还短,微臣也是今天才听青飞说,不过殿下,青飞只是在殿下这里暂住两天,希望能让她住到连翘她们的院子里,她的医药食宿的花费由刑部出,当然连翘她们照顾青飞的辛苦刑部也不会忘记。”还幸亏楚天云是未成年的皇子,不然青飞伤再重郭尚书也得把她接出宫。

“嗯,留在我这里就好,青飞是青木的妹妹又是桑枝的小姑,我们自然会好好照顾她的,姨丈不用担心。”楚天云答yīng

得痛快。

“多谢五皇子了。”正因为五皇子这儿和青飞颇有渊源,郭尚书才会开口让青飞留在这里的。

寒暄客套了几句,郭尚书便告辞,他是外臣,虽与皇家沾亲但今天妻子没同来,一个男人不好意思在内宫待得过久。

楚天云知dào

宫规也不久留客,送走郭尚书便问身边的宫女:“竹茹,吴太医还在青飞那儿吗?”

“是,”竹茹是四个大宫女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开口便带着笑,“殿下晓得吴太医向来是个谨慎人,没亲自向殿下汇报青飞姐姐的情况,他哪敢走?”

楚天云也笑了:“这倒也是,那我们去看看青飞…”

不用五皇子亲自过去,知dào

五皇子回宫了,连翘便带吴太医过来见楚天云。

“你回来了,那谁在照顾青飞?”楚天云一见连翘便问。

连翘行礼,不紧不慢的回答:“回殿下,是白芷通知奴婢殿下回宫了,奴婢心想殿下一定惦记青飞妹妹的情况,不过青飞服了药刚睡下,吴太医说让她休息才能更好恢复,奴婢便带吴太医来见殿下,青飞妹妹由白芷妹妹守着。”

“青飞睡着了,那我就不过去吵她了,吴太医,青飞的情况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楚天云关切的询问。

见五皇子对青飞这样重视,吴太医更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答道:“回殿下,青飞姑娘失水很多,身体虚弱,这些靠汤药还是能调理好的,为难的只有她的脸晒伤了,这个得更慢慢养,不过这姑娘家的…所以微臣刚才没敢当青飞姑娘和郭尚书的面说,但微臣不敢向殿下隐瞒。”

当青飞和郭尚书的面说,要是青飞接受不了郭尚书怒不可遏再找上无忧公主,广顺帝好不容易压下的事再起来,难免会追究吴太医的“多嘴”,可这事不说也不行,晒伤的是脸,太一目了然不好瞒着,吴太医必须找位能两面圆场的人帮他逃避是非。

而这样的人物,舍五皇子其谁?

楚天云果然不难为吴太医:“只要能治好就行,青飞那儿我会劝她的,不过吴太医,还得麻烦你去一趟青木家,桑枝有喜了,你去给看看,孕妇有什么禁忌的你也给叮嘱一下,要什么补药我这和乐宫也有。”

“是。”这差事吴太医愿意接,只是寻常孕妇诊察又不会担风险,五殿下也不会让他白跑的。

“竹茹你和吴太医一块去,带上点东西,记得千万别提青飞的事。”竹菇小又嘴甜,又是桑枝带大的,所以楚天云特别选她去。

“奴婢代桑枝姐姐谢殿下厚恩。”竹茹施礼。

不是吗?寻常宫女二十五岁才能出宫,未来还不知如何,桑枝今年才二十五岁,丈夫是正五品带刀侍卫,孩子都要有两个了,好命得让人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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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也够热闹

和乐宫五皇子身边原有四个大宫女,按年纪依次是桑枝、连翘、桂枝、白芷。

楚天云十三岁那年做了一个漫长而恐怖的梦,醒过来没一个月就将二十二岁的桑枝许给了青木,出嫁时还赐给了不少嫁妆。

和乐宫许多宫女都羡慕桑枝,她侍候大五皇子,五皇子赏她好姻缘,这真是主仆间的一段佳话!

后来则让宫女们更惊喜,五皇子不但安排了桑枝的归宿,也惦记别的宫女的未来,比如今年也已经二十二的连翘,许给了从五品的带刀侍卫杨世川,等宫里办过无忧公主的大婚,和乐宫也又该嫁宫女了。

楚天云重新依在榻上看医书,大概才半个时辰小团子胖墩墩的身子挺利落的过来了:“殿下,大皇子的那个玲珑离开坤宁宫了…”

楚天云皱皱眉:“这事你怎么知dào

的?”

“奴才刚才去御膳房要柠檬,正巧看到那个玲珑哭啼啼被几个坤宁宮的老嬷嬷半押半送的出来,奴才见这阵势也不敢去问,不过在回来的路上又正巧遇上坤宁宫的长喜,是长喜先问奴才怎么去御膳房了,是不是和乐宫的小厨房短了什么?奴才就如实说五殿下要柠檬,现在只有御膳房的鲜果处有,殿下也不是自己吃,是为了治青飞姑娘脸上的晒伤…”

“…长喜就感叹,和乐宫上下都在为皇后娘娘分忧解愁,大皇子府的那个女子却这时候鼓惑大皇子想往上爬,激怒皇后娘娘下令永不许再赐封她,并送回大皇子府着令大皇子妃严加管教…”小团子详细解释,表示他没有刺探宫闱!

母后只让玲珑走人,那就代表无忧公主哄住了,所以母后有心情考lǜ

大皇兄的感受,其实让大皇兄开心很容易,过两天再赐他一个美人。保管他不记得玲珑是谁了。

“殿下,”竹茹这时候也回来了,“桑枝姐姐让奴婢代她谢殿下的惦记,奴婢哄她说青飞姐姐要跟连翘姐姐学习宫规。她没怀疑。”因为青飞內定会去公主府护卫无忧公主,竹茹说青飞要学宫规借口是合理的。

“嗯。”楚天云点头,“做得都不错,下去歇着吧。”

竹茹和小团子退下,连翘带着两个小宫女捧着几卷字画进来:“殿下,您说的是丑字柜里的字画,一共七卷,奴婢全给你拿来了。”

“打开看看…”就快和他分道扬镳的好东西,临别依依再看几眼。

和乐宫里还不至于有赝品,楚天云只能好中取差。伸手指了三卷吩咐白芷:“送这三卷去无忧宫,别忘了告sù

公主,这里面有两卷是当代名家冯博的山水画,那可是刑部侍郎最推崇的人,另一幅草书是前代古鹤庵老夫子的草书。古老夫子籍贯也是江东,算起来与顾侍郎的古夫人沾亲带故。”

无忧公主不懂字画,楚天云担心不说清楚点转眼这些珍品就进垃圾堆了。

白芷是四个大宫女中最机灵的一个,她奉命去无忧宫也就一柱香时间便回来了:“殿下,无忧公主还在坤宁宫,她的乳娘王嬷嬷说皇后娘娘要留公主用膳,奴婢把字画留下来了。强调这是与顾家有关的…”

没能亲见无忧公主暗示自家殿下是多么忍痛割爱手足情深,白芷觉得事没办好,可是不把字画留下会让王嬷嬷认为她信不过无忧宫的人,会向无忧公主嚼舌头的!

“没关系,放在那边就行了。”楚天云本来就不是专为无忧公主赔礼送画的。

果然,快到了晚饭时间。广顺帝身边的大太监郑公公带着拎着一个食盒的小太监过来和乐宫了。

“奴才见过五皇子,刚才皇上在淑妃娘娘那儿用膳,正好kàn

到桌上有一盘桂花白糖饼,记得是五皇子喜欢的就让奴才送来了,另外皇上还说今天捕快青飞受委屈了。让御膳房专门给她给做一碗荷叶粥解暑,应该一会儿就送过来了。”郑公公可是正四品的內侍,这得给皇子送东西才能让他走一趟。

楚天云谢过皇恩,赏了郑公公和小太监,让小团子送他们出去,自己对着食盒开始分析,今天的事父皇没怪他是肯定的,但赏他点心…嗯,在妾室宫中还惦记嫡子,表示父皇不生母后的气了,说青飞委屈也赏她粥,表示父皇还在生无忧公主的气。

分析完了,楚天云吩咐桂枝:“拿两块桂花白糖饼给青飞,告sù

她这是皇上赏的,让她安心养伤。”

“是…”桂枝拿另一个小食盒捡了两块桂花白糖饼端了出去。

桂枝刚走了一会儿,白芷和竹茹开始带着小宫女们往饭桌上摆餐具的时候,坤宁宫的杜嬷嬷也带着一个拎食盒的小宫女来和乐宫了。

“老奴见过五皇子,皇后娘娘让老奴给殿下送甜点当添菜…”正好饭桌已经布置好了,杜嬷嬷便让小宫女打开食盒将甜点端出来,她好特别解释,“这是热菜,殿下吃得时候注意别烫着了…”这是皇后娘娘特别叮咛一定要说的。

卫皇后送来的是一盘撒着桂花末的芋泥甜菜,楚天云一见就笑了:“还真巧,刚才父皇让郑公公送来了桂花白糖饼…”

卫皇后送幼子吃食可没藏什么心计,她只是想到留大儿子和小女子吃饭却不让小儿子过来,怕小儿子多心,但她是准bèi

好好教导这不省心的儿女的,小儿子什么也没做错怎么能陪着挨训?而且兄姐被弟弟看到短处也不好。

总总考lǜ

,卫皇后才让杜嬤嬤给五皇子送菜,杜嬷嬷出坤宁宫时郑公公正准bèi

离开和乐宫,两个中途没遇上。

所以杜嬷嬷真不知dào

皇上也惦记五皇子,她意wài

又惊喜:“皇上不是…”皇上不是在淑妃那儿?男人这时候还能想起儿子?

楚天云笑笑,白芷便重复了一遍郑公公的话。

皇上心里果然还是嫡出的最重yào

!杜嬷嬷一听就和楚天云分析得差不多,一会儿回去得马上告sù

皇后娘娘,一定不能让无忧公主再倔了!

送走了杜嬷嬷,楚天云就打个呵欠,今天他的和乐宫也够热闹了,不过现在天色已晚,母后都不忍心叫他再往返,应该没人再烦他,能睡个好觉吧,这热闹明天估计还得再继xù

呢。

这一夜的确没人敢吵着五皇子休息,不过第二天早上楚天云刚起来洗漱,连翘就小心翼翼说道:“五皇子,青木回来了,在外面向您请罪呢!”

青飞有事青木不可能当不知dào

,这点不意wài

,楚天云在意的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在外面待多久了?”

“青木是今天当值才过来的,过来了才听说青飞的事,他知dào

殿下还睡着不敢打搅,先去看过青飞再来殿下这里候着,算起来也就等了一顿饭的时间。”连翘也明白,青木要也在宫院里跪着请罪,那不是害殿下吗?

嗯,他宫里的人比无忧宫的人还有点脑子,早起楚天云心情还行:“让青木进来吧。”

青木一进来就跪下来:“青木身为兄长却没有管好妹妹,连累了殿下,请殿下责罚。”

“你去看过青飞了?她怎么样了?”楚天云先问这个。

“青飞比昨天好多了,她让属下向五皇子赔罪!”青木忙说道。

“青飞有什么罪?错在她不懂鸟语没法命令小金?”楚天云表示对昨天的事毫不怪罪,“不过桑枝有喜这样的大事你却瞒着,本殿下可以不怪罪你,但你要怎么和你这些小姨子交代?”和乐宫二十三个宫女可全是桑枝的姐妹。

殿下这样说了,连翘就带头走到仍跪着的青木面前,笑吟吟的开口:“青木姐夫,桑枝姐姐有身孕了我们不好去闹她,但殿下说了瞒着不报是有罪的,姐夫打算怎么赎罪呢?”

“…这…是我的错…”青木平常就不善于宣传家长里短的事情,上回桑枝怀孕的喜讯是正好竹茹来他家玩才宣扬得和乐宫上下全知dào

的,这回就没这么巧了,不过想到自己又快当爹了,青木不苟言笑的脸上还是带上了一丝喜色。

竹茹眼尖瞧见了顿时就叫道:“姐夫道歉得心不诚!一定不能便宜他!”

楚天云微笑着任自己这些宫女逗弄青木,青木这个人是他十岁时挑中的护卫,推荐人正是郭尚书,原因是青木不但身手好还会医术,要是有什么方便应急。

挑是他亲自挑中的,但楚天云对原来的青木不算亲近,因为青木这个人太冷太死板,整个人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一把不带鞘的利刃,身体不好的楚天云向来畏冷怕寒,自然不愿主动靠近一把利刃。

改变还是从楚天云十三岁醒过来那天,他这五皇子后来被害死了,和乐宫凡侍候过他的也全都被害死了,他能重活一次,自然要护住该护的!

青木和桑枝是楚天云成全的第一对,事实也证明他是有眼光的,青木现在越来越像有血有肉的正常人了。

“行了,让青木在你们出嫁时多拿一倍的礼金当赔罪吧,现在便饶了他。”看青木脸红得汗下来了,楚天云终于为他解围。

“殿下…”这回换宫女们害羞了,但她们心里更暗喜——听五皇子的意思,不光是桑枝和连翘好命,她们的未来殿下也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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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晒伤秘方

楚天云吃了早点便去看青飞,青飞这时候早已收拾妥当,穿的是连翘的一件绿罗裙,一见楚天云便跪拜请罪:“青飞给殿下惹麻烦了,还请殿下责罚。”

“这事起因是小金太调皮了,你才是被连累的。”楚天云示意连翘扶青飞起来。

青飞也不能硬跪着不起来,她起身还是低头內疚,这事就是她的错!亏她之前还和林启信誓旦旦不会连累五皇子,结果事情发展根本不是她能控zhì

的,全怪她对自己太自信了!

这事一出她受罚还好说,青飞连累五皇子怎么被罚都是罪有应得,但她的兄嫂向来得五皇子重视,要是因为她…

对了,她大哥刚才说向五皇子请罪的,现在不在五皇子身边,难道…

“殿下,这事是青飞一个人的错,与我兄长无关!”青飞匆忙又跪下来。

“昨天不但是我,连父皇母后都说了错是小金的,你何必再往自己身上揽,你就是不为自己考lǜ

,也得为为你出头的郭尚书考lǜ

吧,这年头有个如此护你的上司要懂得惜福。”楚天云有点无可奈何了。

的确,她要坚持错在自己,那昨天为她出头不惜得罪无忧公主的郭尚书如何自处?可惜她昨天真是晒得太厉害无力阻拦郭尚书去坤宁宫。

“青飞妹妹,青木是和乐宫的侍卫长,只要他当值每一个时辰都会亲自去巡视一番,你忘了,现在正是刚辰时…”连翘在旁猜出来青飞是见不到青木便胡思乱想了,可和乐宫不是京城大街,不需yào

青木紧跟五皇子。

青飞脸一红,她原来常来和乐宫,也知dào

自己大哥尽忠尽职凡事亲力亲为,今天真是关心则乱了。

“好了,你坐下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怎么样了?”楚天云不计较她的怀疑。

“已经好多了。多亏殿下让连翘姐姐拿来的药…”青飞不敢与五皇子平起平坐,但五皇子的话也不能不听,她坐在小宫女拿来的小板凳上。

“还是有点伤的,”楚天云看青飞面颊上明显的红斑点皱眉。“那个不算是药,是我在书上看到的方子,说是七天斑点会完全消失,你再忍忍。”他还安慰她。

“已经不火辣辣的痛了,”青飞对容貌倒不像别的女子那样重视。

“还是得小心,你治好了伤再回去,我答yīng

姨丈要照顾好你的。”楚天云交代连翘给青飞敷面,自己带着白芷她们离开。

楚天云给青飞用的这个偏方吴太医他们都没听过,这是先用新鲜的牛乳搽抹晒伤的地方,再用柠檬片敷面。这样斑点会逐渐变小,七日后肌肤不再发烫了之后,再将黄瓜捣烂加入适量葛粉和蜂蜜搽上几次,斑痕便会彻底消失。

青飞在和乐宫住了十天,第十天顶着一张比受伤前还要细腻光泽的脸去向楚天云拜谢:“青飞谢五皇子妙手回春。恩同再造。”

女孩子的脸比命还重yào

,楚天云坦然受她的礼,打量自己的杰作:“果然是一点儿斑痕也没有了,终于能把你放心交给姨丈了。”

竹茹在旁凑趣的笑道:“殿下真是更胜过那些太医,青飞姐姐脸上的伤吴太医说至少得两个月才能好,结果现在他傻了眼…”

青飞也笑了:“吴太医还找微臣要这治晒伤的秘方,并询问是哪本古医书上的。微臣没告sù

他。”

“告sù

他有什么关系,还可以救更多的人,至于是哪本书上的我真记不住了,我一直在找的其实是治烫伤的方子,当时以为烫伤和晒伤都属于热伤,后来书读多了才知dào

是不一样的。不能乱用药…”楚天云遗憾的一叹,如果他有红线果在,姨妈*的伤根本不是问题,可红线果先被君姑娘得到了,又拿了不少来救他的命。他要还找人家要更多也不像话。

说到烫伤,青飞自然知dào

指的是谁,她也默然,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猛地抬头:“殿下…”不!那个女孩她觉得危险看不透,如何能推荐给五皇子!

在五皇子面前,话说一半可不行,楚天云也不急,耐心温和的询问:“怎么啦?是有什么想和我说的?”

这不是逼供,但在那双明澈眸子的注视下,没谁有撒谎的勇气,青飞只能低下头开口:“微臣想先请问殿下,殿下知dào

治雀斑的秘方吗?”

“雀斑也是长在脸上的疤痕,要去除它们我找到的书上全是猛药,不敢使用…”楚天云摇摇头。

“那要是毒斑呢?”青飞又问道。

楚天云这回更干脆:“这个你得问吴太医了。”他是皇子,怎么能让外人知dào

他会制毒解毒。

青飞没察觉出什么,她心里矛盾得很:“微臣前些日子去办一件内宅妇人中毒案,那个妇人就是原来有雀斑,后来又被小妾下毒成了毒斑,幸好一个开脂粉店的小姑娘认出她是中毒并治好了她。”

“咦?”听青飞这样说,竹茹惊讶的出声了,然后惊觉自己在五皇子面前失态,匆忙跪下来,“殿下恕罪!奴婢只是猜出来青飞姐姐说得是谁,才一时惊讶出声了…”

“那你就说是谁,要是胡乱叫的自己去高嬷嬷那儿领罚。”楚天云会护着自己人但绝不纵容她们——在宫里纵容下面人才是在害她们。

“是,奴婢猜测长雀斑的是京城有名的富商苏半城的发妻,那苏半城对长得不好kàn

的妻子不离不弃在京城是有名的事,而就是在三月份的时候,苏半城妻子的雀斑忽然就好了,她又与人合伙开了一家脂粉店,传说就是脂粉店的店主治好的苏家夫人,所以她报恩才资助人家生意,奴婢放假出宫还曾去那家店转了转,结果一盒胭脂就要一两黄金,比那些皇商的都贵,不过奴婢因此记住那家店了,现在听青飞姐姐说就想起来了…”

竹茹说得详细,她是四个大宫女中最年轻最后提拔的,为的就是接嫁人的桑枝的班,所以她最在意的就是怕五皇子认为她不如原来的人能干。

楚天云听了看向青飞:“听竹茹这一说,我倒也记起来,三月份…就是殿试前我出宫去普济寺,回来时路过绣宁大街恰巧遇上一家脂粉店开业,好像店主之一就是苏半城的夫人,这件事可是刑部不允许泄露的?如果是我就不问了…”他自己再打听。

“不,这案子已经了结,正是苏半城的夫人被丈夫的小妾下毒长达二十年,这案子刑部没命令不许泄露,就是苏家自己也传出去了。”青飞顾虑的是该不该把林秀君说出来。

“什么毒下了二十年还没毒死人?”楚天云记得苏半城的夫人比他们楚家所有皇子活得还长,那就是中毒三十多年仍不死,该笑下毒的人真不用心吗?

“因为毒下得地方特别,老实说,刑部也是头回遇上这样的下毒案…”青飞干脆详细说了高夫人中毒的前后经过,林秀君是关键人物不能省略,青飞就和之前向林启讲述一样,用那女孩代替。

十五岁的女孩,看出中毒还算了,但居然能这么快就解毒,楚天云一下子就想到江东宝邑城宁山的红线果和与他同龄的君姑娘,那个说会进京开店的君姑娘,会是青飞口中的那女孩吗?

“那女孩能治雀斑能治肌肤中毒?你之前有没有问她能治烫伤吗?”楚天云没问那女孩姓甚名谁,君姑娘这三字他都不敢肯定是真是假,人还得他亲眼见了才能确定。

“…微臣没有问,因为那女孩原住在顾侍郎家,与顾家小姐关系极好,顾小姐嫁人她才搬出去…”青飞又说了林秀君的身世,不过省略了顾家原本想让林秀君为顾雪玉化新娘妆的意思。

君姑娘也说过她有继母有仇人,来山上寻她的人虽不能确定是莲花庵的,但也是女尼,有这样的巧合吗?

“听着身世堪怜,刑部顾侍郎家既然对她不错,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能让她回自己家,她到底是哪家的,侯府王府?所以让你始终语焉不详?”楚天云用单纯好奇的语气询问。

“不,不是,只是这事有点复杂,牵扯了朝廷命官…”青飞还是在含糊。

“牵扯朝廷命官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在朝中结党。”楚天云语气不悦了。

“殿下恕罪,青飞只是担心一点事情说出来会污了殿下的耳朵。”比如谢知府的长子和姓丁的女子苟合,她怎么说给才十五岁的五皇子听?皇后娘娘要是知dào

了,绝对连郭尚书也保不了她!

看青飞似乎真难以启齿,楚天云得承认自己更好奇了,不过他谨慎惯了,万一拍桌子逼青飞说出来的真是他不方便听的,他的名声就得盖过任性的无忧公主了,帮无忧公主解围而自污的事他不能干!

“行,这个我不问,你只说那女孩能不能治烫伤?”问这个谁会说他不懂事?

“青飞没问过,青飞出宫就去问…只是那女孩现在已经攀上顾家,她要再治好尚书夫人…那女孩…青飞总觉得她不简单…”青飞到底把她的顾及说出来了。

楚天云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简单的人能治好尚书夫人,这些年一个有用的都没有,她有本事拿捏着也是在所难免,你可以告sù

她,治好了本殿下的姨妈,本殿下可以推荐她进宫当医女,可以赏赐她千金!”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八十二章 女店伙计

一个医女连品阶都没有,青飞不认为林秀君能看得上,林家又是江东的首富,只怕千金之数林秀君也看不上眼。

青飞认为五皇子太天真了,但她没再多说什么,对林秀君她的感觉始终复杂,也许林启说得最贴切,她是又防备林秀君又护着林秀君。

不过现在不管是防是护,冲着郭尚书青飞一定得去一次乔氏脂粉店的。

今天的乔氏脂粉店人不多,但一进店青飞就听见一位身着丝绸的夫人对她的同伴,一位也一样绫罗满身的夫人说道:“你不是问我哪儿的口脂这么好,就是这家店的,光泽好滋润嘴唇,当然好东西有好价钱,一盒口脂就值一两黄金,还真是不愁钱的才用得起,反正我是不愁的,光我爹娘给我的嫁妆就够买下这家店了,根本不用动我相公的银子,丫头,再给我来两盒上次那种玫瑰红的口脂。”

“…是,程夫人。”一个女店伙计利落的从货架上拿了两盒口脂。

“哟,你还记得我姓程?”程夫人倒真意wài



“怎么不记得,夫人的气质谈吐容貌都是上佳的,最重yào

的是妆容搭配,不用我们建议就能选出最好的。”女店员语出真诚的奉承。

程夫人掩唇笑得开心:“这小丫头还真会说话,看来不照顾你生意都不行,再给我来盒荷花香粉吧。”

“小的谢谢程夫人了,果然程夫人会选妆品,夏天用荷花香粉最符合时令了。”女店伙计欢欢喜喜的又取了一盒香粉。

“你还别说,这点还真不是我自己夸我自己,在姐妹中就属我妆容最出众,也总是我最先知dào

京城最时新的妆饰是什么。”程夫人洋洋自得,她带人来这家京城最贵的脂粉店,就是来炫耀自己有钱的。

女店伙计这回只笑笑没说话,因为她看清程夫人女伴的脸色可不怎么好kàn

。要再激得她俩在店里翻了脸也不厚道。

程夫人的女伴是许夫人,两个女人在闺阁就认识,也各是富商家的掌上明珠,未嫁时就各不相让。嫁人后又什么都拿来比,只是两人的婆家娘家都在生意上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们再争也不好意思撕破脸。

今天许夫人是发xiàn

几天没见的程夫人换了口脂,问一句是想找机会笑她是不是用不起皇商张家的脂粉了?结果程夫人把她带来这家新开的毫无名气的脂粉店,一出手就是几两黄金,这不是跟她叫嚣吗?

“我说你们这店,怎么就这点脂粉,不是剩下的吧?”女店伙计取了两次脂粉,许夫人发xiàn

货架上的纸盒并不多,认为可找到程夫人当冤大头的把柄了。

不用女店伙计解释。程夫人就笑得更得yì

了:“我说许家姐姐,三月份的时候你是不是没收到苏家高夫人的开业请帖?当时就在这间屋子里,高夫人亲口说了,乔氏脂粉店的每一盒脂粉全都是大老板林小姐亲手制的,这一个人一盒一盒精心制作有多快。买得人又多,当然货就剩不多了。”

能得到高夫人请帖的全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商贾,要是许夫人被高夫人排除在外,程夫人也得让自己公公和父亲查查许家和其夫家崔家的生意状况了。

许夫人也明白其中利害,语气带了几分懊恼:“原来这就是高夫人当东家的那间脂粉店?三月的时候我随我家相公去江南了,后来回来我还补了一份贺礼让人送来呢,高夫人的店还能有差?丫头。也给我一盒口脂,颜色偏粉一点儿,我肤色白,口脂淡一点儿更自然,这盛夏淡妆才雅致。”

许夫人买脂粉是弥补自己差点儿得罪高夫人的失误,不过后面的说词则又和程夫人对儿了。她比程夫人生得白净,也懂妆饰,如何?

程夫人也不生气,许夫人根本就不知dào

,这家乔氏脂粉店的脂粉绝对值一盒一两黄金。而且是香粉比口脂更难得,不但美白还能娇嫩肌肤,等再用上一个月她一定素颜来见许夫人,看看到底谁肤色更白更细腻!

程夫人才不会好心告sù

许夫人真相,这家店的香粉还真不多了,她得早点儿打发了许夫人再回来存上几盒。

两位夫人心怀各思都觉得自己才是赢家,倒是又“姐姐妹妹”叫得亲近,并肩离开了。

青飞对这两位夫人也不在意,这两个女人虽然有钱但没有官眷的气派,只不过是京城寻常富商家的,倒是这做生意的女店伙计引人注意,长得也就普通但会察言观色口齿灵俐,林秀君什么时候又多了这样一个帮手?

青飞干脆直接上前问:“我之前来没见过你,你也是高夫人推荐给林小姐的?”

青飞的穿戴不如之前的程、许两位夫人阔气,只是普通人家小姐的打扮,而且孤身一人连一个侍候的丫环婆子都没有,但她一开口问话就带上了官腔,让女店伙计不敢怠慢:“奴婢叫茯苓,是侍候林小姐的丫环,我家小姐带奴婢来店里帮忙的,因为之前店里的小韵姐姐家里有事请假了。”

“茯苓?我记得林小姐身边原来那个丫环叫什么?好像名字和你的差不多?”青飞若有所思。

“是,您说的是丁香姐姐,她和奴婢的名字都是我家小姐给起的,都是养颜美容的脂粉里少不了的。”这代表她们也是小姐少不了的人,茯苓喜欢自己的新名字。

丁香,茯苓,一个丁香还好说,再多个茯苓总让青飞想到另一位给人起名的习惯,是巧合还是…应该是巧合,林秀君再厉害也不会知dào

宫中的事情,顾家也不知dào



“茯苓这名字是你家小姐给起的,那你原来叫什么?我记得丁香是个乡下丫头,她可不如你机灵。”青飞好奇这茯苓的来历。

“奴婢原来叫小铃,本是城郊一家酒楼老板家的童养媳,可惜半年前有客人在酒楼喝醉了闹事,还将过去劝阻的少东家给打死了,老板娘太伤心了就怪我克夫,将我卖了,幸亏遇上钱嬷嬷给小姐买丫环,就将茯苓买了回来。”

茯苓觉得自己遇上了好心人,她原本也认为是自己命不好克了少东家,毕竟虽然老板娘将她卖了,但在少东家还活着的时候他们都待她不错,从没短了她的吃穿,她的未来夫婿还教她识字看账本…要知dào

今年他们就该成亲的了!

茯苓也怨自己怨得想死,还是林小姐劝慰她:“我们自己都做不了自己命运的主,哪还有本事克得了别人的生死,而且你说酒楼老板夫妻对你还不错,他们怕触景生情才将你卖掉,但我也听说了,他们专门叮嘱牙婆只能将你卖了当丫环,不许卖到不干净的地方,那对老夫妻只有一个独子,伤心太过失了分寸但做人最基本的还在,你要真寻了短见,难道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他们就会高兴?”

为了鼓励她好好活下去,林小姐还给她取名茯苓(福铃)。

听着倒是林秀君做的一件好事,但问茯苓的伤心事青飞得道歉:“抱歉,我太多话了。”

茯苓摇摇头,大方的笑道:“已经没事了。”她后来逐渐知dào

了林秀君和丁香的身世,这一对比发xiàn

自己就不那么惨了,她是父母过世后被叔婶卖了当童养媳的,她叔婶实在是穷自家孩子都送人了,能不把她卖进火坑多换钱已经够意思,比丁香的亲父母都强,至于林小姐,千金小姐有家回不得,有爹和没爹一个样,她再也不认为有钱人都好命了!

“青飞大人?”林秀君从后宅出来,她刚才在看账本,计划什么脂粉卖得最快就先做哪种,结果有个女店伙计进来报信,说茯苓被一位小姐缠住了。

小姐比是公子少爷要安全,但林秀君也担心遇上挑剔的顾客,匆忙过来结果看到了青飞。

自五月顾雪玉出嫁那天之后,林秀君有一个多月没见着青飞了,怎么今天她又来店里还盯上茯苓了!?

“大人的脂粉用完了?可用再为您推荐什么新的?”林秀君脸上带着笑,心里加倍小心谨慎。

“我来不是为了普通胭脂水粉,是想问你有没有治疗晒伤的方子?”青飞就像没警告过林秀君一样,态度温和的询问。

“乔家是有治晒伤的方子,但我需yào

见本人了解她晒伤的程度,不然不知dào

用药的轻重。”林秀君没看出晒伤得正是青飞本人。

青飞已经调养好了,对林秀君没看出来她是松口气,这女孩要是什么都能看出来,她还得再犹豫该不该把林秀君引荐给比顾家地位更高的人。

“那烫伤呢?能治晒伤应该也能治烫伤吧?都是热伤?”青飞绕圈子把此行真zhèng

的目的问出来。

“晒伤和烫伤可不一样,晒伤是逐渐的阳光一直照在肌肤的一处,烫伤则往往是一瞬间肌肤接触了剧热的东西,说句俗的您别介yì

,这蒸的和炸的食物都不一样呢。”林秀君按乔家的祖传经验解释。

她不介yì

,青飞笑了,林秀君要说话振振有词滴水不漏,青飞会大加警惕,但林秀君要说话单纯率真哪怕不中听,青飞反而会放松甚至觉得这女孩挺可爱的。

ps:

(感谢草长莺飞的小妮妮的粉红票)

第八十三章 最重要的(上)

“我之前也去过别家店,他们是可以不看病人就卖烫伤膏的,你也可以按普通人的用量给我配药…”青飞说着拿出一个锦盒打开放在桌子上,“我今天来得匆忙没带银票,但这些金首饰也差不多值一幅药的钱吧?或者当订金,你配好药我来取时再补上钱。”

锦盒装的是一对金镯和一对金耳坠,金镯还只是雕工精致,金耳坠上则镶了一对拇指大的绿宝石,一看就是上品。

出身江东首富之家的林秀君眼光还行,她瞄一眼便计算出这两件首饰少说也值七八十两的黄金,足够一个疗程的用量。

“青飞大人,这种去疤痕的药向来是猛药,疤痕也是肌肤,削一层的用量实在因人而异,我不知dào

别人家是怎么配出谁都能用的药来,但乔家有规定,必须见了人再配药,当初我给高夫人治雀斑也是见了她本人,您要还不信可以去查,乔氏在宝邑城的店,当然我是指我外祖父在的时候的店铺里,定坤膏之类的药用脂粉都是专门一个账册,并在官府有备案的。”怕青飞不信,林秀君把当年的旧例也举出来了。

青飞仍半信半疑:“真不能配一付试一下?用最轻的药量也不行?”

“青飞大人,抱歉,脸上抹的药不同一般,我不敢冒让人毁容的风险。”其实有红线果在倒毁不了容,林秀君防得是青飞会不会在她不知情的处境下陷害她。

听到毁容两个字,青飞也不敢硬要林秀君先配药,“好吧,那我先去问一问那位夫人,如果她愿意见你我就带她来。”

青飞转身便走,却是林秀君叫住了她:“青飞大人,你的首饰还没拿…”她捧起桌上的锦盒递过去。

“谢谢,我还真忘了…”首饰是卫皇后赏的,为了替无忧公主补偿“疏忽”。青飞不指着公主真会认错,但宫里的首饰随便不要也不好,更不该弄丢。

青飞走了之后,茯苓和丁香在林秀君身后一左一右都是忧心忡忡:“小姐…”顾雪玉成婚那天茯苓还没买回来。丁香则在前院看热闹,不过后来她们都听钱嬷嬷和画眉郑重其事的说上许多遍,说刑部有个叫做青飞的女捕快,将来是要给无忧公主当护卫的,所以现在盯紧了与未来驸马顾家有关的人,生怕有人攀龙附凤坏了皇家的名声!

丁香和茯苓被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了无数回,不许在外面说什么我家小姐是顾家小姐的好友,顾家小姐是公主的小姑,所以我们也有公主当靠山的话!公主是君不能乱攀的,要知dào

就是公主的公婆丈夫见了公主也要跪拜的!

总听说青飞。今天终于见到了,一进来就问官腔询问她的来历,又要小姐配那么危险的药,茯苓比单纯的丁香更怕这个青飞。

“小姐,要不然我们离开京城吧?”那个青飞大人不就是因为担心小姐会借顾家的势吗?要是她们走了。青飞大人也该放心了吧?

“离开京城?”林秀君对茯苓的提议也有一刹那的心动,离开京城青飞还能追出来盯紧她?但她的仇怎么办?除了顾家谁还能有本事帮她报仇?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丁霜霜成为知府的儿媳妇?眼睁睁看着乔玉彤作威作福?那她这样苟且的活着和上一世的早死又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顾老爷已经去信给谢知府了,只要谢知府能恍然大悟他是中了圈套,说不定我们就能回宝邑城了…”林秀君安慰丫环也是安慰自己。

青飞还不知dào

自己挺吓人的,吓得有人都想逃离京城了,她现在满心全在衡量让尚书夫人与林秀君认识的利害得失,能不能只是让她们见面而不让她们知晓对方的真实身份?别的女子她或许能掌握。但卫夫人和林秀君…?

郭尚书的结发妻子卫夫人出身名门,是现任礼部卫尚书和当今卫皇后的嫡长姐,不说才干只算中庸的弟弟,有个坐镇内宫二十多年盛宠不衰的嫡亲妹妹,卫夫人原也是个大美人,就是现在快到了知天命的年纪。那身段依然娉婷。

青飞一直觉得其实卫夫人比卫皇后还要好kàn

,虽然卫夫人没有妹妹那样勾魂夺魄会说话的双眸,但她的温柔如水也足以沉醉任何人。

“你的事我听说了,一直在惦记着,还好我家老爷是把你交给五皇子我才放心。还是五皇子有本事,这看来是全好了…”卫夫人对青飞的关心就像自家长辈而不是上司夫人。

所以青飞更想治好卫夫人的脸:“是五皇子给卑职找到个秘方,五皇子一直很关切这类事,经过这件事也让卑职想到之前刚办完的一件案子,京城富商苏家的高夫人中毒…”

听青飞说了高夫人的毒斑给治好了,卫夫人就明白她的意思,“我这可不是毒斑,再说烫伤和雀斑也不一样。”

“但林秀君说她会治烫伤,只是得亲眼看见人才能配药。”青飞对着卫夫人没隐瞒林秀君的名字。

所以卫夫人也听出青飞语气里的矛盾:“但那个叫林秀君的女孩…不大寻常吧?”

“是…”青飞犹豫了一下才讲述林秀君具体的来历,“…她要被继母养废了我能理解,但您看她一出现先是死里逃生,再结识顾家,又与苏家有了恩惠,一个长在继母眼底下的前房孤女和谁学的本事?她父亲又不重视她。”

“你不是说她还有忠仆吗?许是她长大一点儿家里的忠仆告sù

她的?还有她会做脂粉的秘方,她继母是乔家庶女都不知dào

,那一定是在她亲娘手上,看来她亲娘在过世前给女儿留了不少后手。”卫夫人没把林秀君往危险上想。

“她亲娘真要重视女儿就不该把自己庶妹给女儿当后娘!姐妹一块长大的,她还看不出自己妹妹的为人!?”青飞话里不由得带出一股怨气!

林秀君的亲娘后娘与青飞根本不认识,青飞的怨还是因为联想起她自己的身世,卫夫人是了解这一切的,青飞总是迈不过这个槛她也无能为力,“你要是真不喜欢那个林秀君就不要接近她,反正她也搬离了顾家。”免得一见面就触景伤情。

“那怎么行,夫人还得见见林秀君呢!”青飞忙说道,她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点别扭就误了卫夫人治疗。

“见与不见其实一个样,这些年我见得还少吗?不说别的,就是宫里的太医院,每新来一个太医便会来尚书府转一圈。”被人关心是好的,但总让人看伤疤卫夫人累了。

可能林秀君会不一样呢?青飞想夸林秀君但又无法真为她担保,正着急忽然灵机一动,她真笨!她完全可以先找个也是烫伤留疤的人让林秀君试试,成功了卫夫人也会对林秀君有信心的,不成功她也不用折腾卫夫人了!

自己怎么来尚书府之前没想到这主意呢!?青飞坐不住了:“夫人,我手上还有件事必须尽快办,我先走了!”

青飞着急的样子不像找借口,卫夫人表示关切:“如果是公事上的,要不要我向尚书说一说?”

“不用了,只是一点儿私事。”她只是去找人。

“那好吧,不过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就来尚书府,我们夫妻可是看着你们兄妹长大的,一向不拿你们当外人。”卫夫人叮嘱着。

“青飞当然还会来尚书府的。”青飞希望她到时候会带来好消息。

卫夫人送走了青飞,这事她也没向丈夫儿子提,要是说了丈夫一定又会内疚,然后和儿子劝她一定要去看看,再然后治不好家里又会愁云惨雾的几个月。

何必呢,都二十几年了,她现在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这一生就这样过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青飞走了三天,卫夫人快要忘了这件事了,尚书府大白天的又来了一位年轻僧人和一位小少爷。

卫夫人这回是又惊又喜,开口嗔怪脸上的笑却怎么也掩饰不住:“你们两个还知dào

过来,我以为你们早忘了姨妈家的大门冲哪边开了。”

卫夫人的唯一嫡亲妹妹是当今皇后,所以她的外甥,今天来尚书府的一僧一少年,正是了然和楚天云。

了然笑笑不多说什么,楚天云可开玩笑:“常言说得好,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姨丈官清如水,尚书府的大门得朝北开才行了。”

“真清如水才危险呢,他挺多不黑得像墨水,让家里人不做噩梦,我也算知足了。”卫夫人看得透彻。

楚天云和了然兄弟互看一眼,还是楚天云说道:“二皇兄说得没有错,姨妈是个明白人,也是真心疼爱我们兄弟,所以天云有个秘密想说给姨妈听。”

“什么秘密?你母后知不知dào

,要是你母后知dào

了可就不算秘密了。”卫夫人半开玩笑半认真。

“母后不知dào

,二皇兄知dào

。”楚天云笑嘻嘻的。

到底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卫夫人看得出来兄弟俩笑容下的严肃:“这大热天的我们也别闷在客厅里,去花园凉快一下?”

尚书府的花园里有座大假山,大假山上面一座凉亭,坐在凉亭里不但园内风景尽收眼中,而且连有没有人偷听都不用防备,楚天云一登高看见这凉亭就喜欢,以后他的王府也要建这么一个!

第八十四章 最重要的(下)

“姨妈,我和您说的事您千万别告sù

母后,也别告sù

三个表哥,您能保证吗?”楚天云需小心谨慎再确定。

“那要姨妈发誓吗?”卫夫人听得出外甥的意思,这事能告sù

丈夫,不告sù

儿子也应该不是楚天云防着表哥,他信不过的是三个表嫂,因为她这三个儿媳妇的娘家也是朝中重臣,至于楚天云的母后,是怕她担心吧?

“我去年离京,八月份的时候心血来潮抛下青飞他们独自上了江东宝邑城郊外的宁山,谁知dào

山上居然有劫匪…”楚天云讲了他的遇险。

卫夫人听着吃惊:“你说你一个皇子又是个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去登山,那要那些护卫干什么,你要是被个小毛贼伤了,你说你冤不冤!?”她寻思着都后怕,“我说你怎么让我保密,这事要让你母后知dào

了,她非把你关在宫里再不许你外出!”

“这事父皇知dào

,姨丈应该也知dào

。”楚天云迅速将卫夫人的怒火往别处引。

卫夫人一怔,但细想并不奇怪,这样大的事哪个侍卫敢瞒皇帝,青木又是郭尚书推荐给五皇子的,皇帝不告sù

皇后是不想她妹妹事后还要担惊受怕,但郭尚书连她也瞒…“郭少毅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这样的事也敢不说…”

楚天云得表示他劝过了:“姨丈也是不想让您担心…”他心里可巴不得郭尚书受点教xùn

,他可没忘青飞罚跪那一天,郭尚书先冷脸说他不是亲眼见的当不了证人一边去,转身又把青飞送他宫去,什么铁面无私,还是姨妈说得对,姨丈不至于黑如墨但也不会清如水。

还是了然真zhèng

慈悲心:“卫夫人息怒,五皇子话还没说完呢。”

“是,我当时昏倒在山上。是被一位正好上山采药的君姑娘所救…”除了红线果这一稀世灵药,楚天云把其他的全说了,“我留了信物打算报恩,但君姑娘始终没来普济寺。倒是三天前青飞说有个叫林秀君的女孩,来自江东宝邑城,我就猜是不是救我的姑娘,可惜青飞不愿意多说,我又不能当没听到,干脆派别人去查,结果还真是她。”

“就是治了苏半城夫人的林秀君?青飞也和我说过,不过当时我没当回事。”卫夫人还有点印象。

“就是她,当年她就治好了我的伤,一点儿疤痕都没留。所以我也想让姨妈找她治疗。”终于找到君姑娘,对方还恰巧是开脂粉店的,知dào

红线果的疗效,楚天云怎能不让卫夫人去治伤呢。

卫夫人却还在后怕宁山的事:“你还受了伤…让你母后知dào

得多心疼…那个君姑娘,应该是林秀君。我还真得亲自去谢她的…”

姨妈对他的好是亲情,不是因为他是皇子,所以楚天云才专门上门:“我来找姨妈,一是因为君姑娘真有本事,应该能治姨妈的伤,我不希望姨妈错过。二是因为君姑娘对我有救命之恩,知恩图报理所当然。我想请姨妈帮忙照顾她。”

“这个没问题,我听青飞说林秀君是江东首富的唯一嫡女,好象是去年还是前年…她和家里她继母的一个远房亲戚,姓丁的女孩一块出去玩而落水被救,然后不敢回家,现在她和顾家关系极好。顾侍郎还在帮她查林家的事…”卫夫人还记得个大概。

“青飞可没和我说这些,连林秀君这三个字都是我不高兴了她才勉强说的,真奇怪,她好象反感君姑娘,两个人有什么过节吗?”楚天云皱皱眉。

“青飞不是针对君姑娘。只是君姑娘的继母恰巧也是她亲娘的妹妹,触景伤情了。”卫夫人为青飞解释。

楚天云就更不理解了:“那应该同病相怜啊?”

卫夫人叹气:“青飞是对比着认为,君姑娘才十五岁,养在继母身边又哪来的这身本事,所以怀疑她不简单。”

“当然不简单,君姑娘要是没本事,不光她得死,我也活不了了。”楚天云还是不认同青飞的疑心。

“说什么死不死的,你放心好了,君姑娘我会帮你照顾的,只是你具体想怎么办,是给她钱财还是别的报答?”卫夫人看楚天云言语间挺护着林秀君,对这事就更看重了。

“我看顾家对君姑娘也未必真好,这都多长时间了,她继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难道就惩不了,姨妈可以请姨丈出面吗?让君姑娘回家得到她应该得到的,我也算还她的恩了。”楚天云说道。

“这个自然,你姨丈管理刑部,有冤案就该找他。”卫夫人先一口答yīng

,又为顾家说话,“不过这事也不能全怪顾侍郎不尽心,我听青飞说林家的继夫人还真有本事的,古圣城的谢知府是她原来的未婚夫,乔家退婚嫁的林家,她未婚夫不但不怪她还爱屋及乌,让那个姓丁的女子做他长儿媳,那姓丁的女子的人品…不提也罢。”

青飞是和卫夫人说了丁霜霜与知府大少爷滚草丛的事,青飞向来办后宅的案子,这样的事也遇上过,人家敢做她也没啥替人家遮羞的心思,卫夫人当时听了就匪夷所思,姓丁的女子这样的品行做妾都不够,还能做正媳?

这种事听了是很容易让人记忆犹新的,不过卫夫人不好意思当两个外甥的面详细说,她两个外甥一个是出家人一个才十五岁,污人耳朵呢!

“古圣城是出过圣人的地方,做知府的怎么能让人议论品行呢?”楚天云更有理由管这件事了,地方知府可代表朝廷的颜面。

告辞了卫夫人,楚天云和了然没在尚书府用午饭,楚天云对此的解释是母后在为大皇兄和无忧皇姐烦恼,他哄了二皇兄今天进宫讲经,打算给母后一个惊喜,卫夫人一听果然催他们快走了。

出了尚书府,了然和楚天云的速度并不快。

“你对卫夫人,还有什么没说吧?当然我指的不是红线果。”了然低声问道,大概是在卫夫人说谢知府家的荒唐事时,楚天云表情一瞬间挺复杂,那是一种比惊讶愤nù

不屑更意味深长的情绪。

楚天云回头看看,见小团子和杨世川他们都离了一定的距离,才仍然声音压得如耳语:“二皇兄好眼力,只是这事我不会和姨妈说,但我不会瞒二皇兄,只是不知dào

能不能说出来?”

想说又可能说不出来,那又是与天机有关了,了然寻思着开口:“你能说多少说多少,其他的小僧自己猜。”

“我也是这样想的…”楚天云得斟酌用词,“古圣城谢知府我不熟,这人从没在我记忆中出现,倒是姨妈口中品行不好的丁姓女子,我实在太熟了…”嗯,这话能说。

自己的弟弟和一个品行不好的女子太熟了…了然手上的念珠不转了,总算他修行不浅,表情一丝不显。

楚天云没注意了然,他努力在天机允许的范围内把自己能讲的全讲出来:“那姓丁的女子的确不是好人,但挺能活,我没少见她与别的女子斗,所以才熟悉她,知dào

她是江东首富林家的养女,也因为如此,我记得林家的嫡女是在十四岁就…死了…”

能说!楚天云松口气,语气终于轻快了几分:“看来过去的事就不属于天机了,林家嫡女死于十四岁,而君姑娘今年是十五岁。”

“她也是命被改了?但原因呢?十四岁她本该有劫的时候…改命的可是救她的人?”了然寻思着。

“不清楚,所以这点才最重yào

,二皇兄你想想,我出门只是去了宁山和江北,江东林家的变化我没插手,而且我在宁山遇见君姑娘,那时候她已经离开林家,就证明她已遇劫躲劫了,甚至可以说,她要先应劫没了我在宁山也危险了…”所以楚天云对卫夫人说林秀君“当然不简单,君姑娘要是没本事,不光她得死,我也活不了了。”这真不是气话。

楚天云没参与,那林秀君的命是谁给改的?她甚至还救了楚天云,青飞的怀疑其实也不算错,一个十五岁…不,在十四岁时便逃出死劫还在中秋采到红线果的女孩,她的本事哪儿来的?如果背后没有高人,难道她和楚天云一样…

“这位君姑娘…我认为现在没有什么人什么事会比她还重yào

了,我在宫里出来不方便,还请二皇兄帮我、帮楚氏王朝看住林秀君,打听她是自己强还是有人指点。”楚天云和了然想法一样,而且凭心而论,他希望林秀君是自强的,因为这代表不只他一个人知晓未来。

对楚天云和了然来说,有没有另一个窥视了天机的人是最重yào

的事,而对于卫夫人来说,救了她最疼爱的小外甥的林秀君,也是目前最重yào

的人。

反正丈夫儿子全是大忙人不回来吃午饭,卫夫人干脆现在就带人去乔氏脂粉店去见林秀君,听楚天云讲述这君姑娘不是个胁恩的,但青飞又始终怀疑人家,她心急更想亲自见见这林秀君是什么样的人。

只是卫夫人来得不巧,今天林秀君不在脂粉店。

“店里的脂粉头油这些全都是我家林老板亲手做的,所以这时间她一般在家中的作坊忙着。”卖脂粉的女店伙计回答道,“不过店里现在新做的脂粉不少,夫人可以挑选,要是没有中意的还可以预定。”

ps:

(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八十五章 绝世美人

“订货也行,听说你这里还卖烫伤膏,给我两瓶吧,”卫夫人示意丫环拿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点银子当订金够吗?”

一听是要烫伤膏,女店伙计看也不看那张面额不小的银票,匆忙道歉,“对不住夫人,是婢子没弄清您要买什么就匆忙推荐,这药类的香膏其实必须得我们林老板看了人再配药,婢子这就请林老板来。”

卫夫人今天来有试探的意思,但对自己外甥的救命恩人的店铺不会故yì

刁难,她摆摆手不用女店伙计再道歉,只继xù

问:“不是说你们老板忙着吗?她会过来?”

“一定会来!我们林老板千叮咛万嘱咐,普通脂粉可以预约,但伤药必须马上叫她,伤情耽误一刻便会让顾客痛苦一刻,不着急怎么行?”女店伙计利落的回答。

伤情耽误一刻便会让顾客痛苦一刻…这句话着实触动卫夫人的心伤,她当初宽容别人忍着不马上传太医,结果得到了什么?如果当时治疗及时,她会二十多年一想起就痛苦吗?

林秀君来得极快,大概一顿饭的时间就进了店,额上还带着一层汗珠儿。

卫夫人一看林秀君的汗珠子就对这女孩有了两分好感……到底林秀君着急的是她的伤势,再细看林秀君的脸有点意wài

,楚天云和青飞都没说林秀君居然长得如此娇艳,才十五岁的女孩就让人不由得期待早点儿长大鲜花盛开的绝世风姿。

“可是这位夫人要找烫伤的香膏?”林秀君过来向卫夫人问候,行礼落落大方,一点儿也不比京城的名媛千金差。

“你的礼数真是标准,谁教你的?”卫夫人忽然问起题外话。

“是…我的一位异姓姐姐…”林秀君没敢随便说顾雪玉的名字,免得让人误会她把公主的小姑拿出来炫耀。

知情的卫夫人一听就明白是顾家人教的林秀君,所以她摇摇头:“如果我没猜错,你那个姐姐是和宫中嬷嬷学的规矩,礼仪标准是标准,但在外面…比如这家店里就不大适用。你是老板我是客人,哪有老板向客人行见品阶比自己高的贵夫人的礼?”

这位夫人…是在指点她吗?林秀君低头:“谢谢夫人指教,小女子是从外地来的京城,听说京城是最重规矩的地方。唯恐让人笑话了,结果还是露了怯…”

“礼多人不怪,我不是说你行礼不好,只还是那句,你是老板我是客人,是我上门有求于你的,你实在不用一见我便低头。”卫夫人觉得青飞太疑心了,这个林秀君为人小心翼翼,倒是符合在继母警惕下长大的女孩,而且也没因为攀上顾家便不知天高地厚。

“不为别的。就凭夫人这句指点,秀君刚才的礼就没白行。”从十三岁便开始学着警惕防备别人,林秀君能分辨善意还是恶意,这位目前连姓名都不知dào

的夫人今天头回见面就教了她一点——有礼貌是好的,但见人就低头轻待了自己。

“说了是我有求于你的。你这里有治烫伤的药?”卫夫人把话转入正题。

“有,不过乔家的规矩是看了伤势再配药,不知夫人是为谁买药?”其实看卫夫人自进店以来就一直未脱帷帽,林秀君和其他店员都能猜出来卫夫人就是为她自己来的,但揭人伤疤的事店家是不好主动先开口的。

“就是我自己。”卫夫人很坦然的摘下帷帽,其实她平常在家或出门早不遮掩自己的伤痕了,也就是来这里专门准bèi

了一下。

对伤势林秀君心里是有准bèi

的。乔家的祖训就说了不许对客人的任何情况表示出惊讶恐惧,那无疑会让客人伤上再加上伤的!

所以林秀君想象了无数可怕的伤痕模样好让自己亲眼看到时不会吃惊害pà

,但在卫夫人摘下帷帽看清这位夫人的长相时,林秀君还是明显吃惊了。

“很难看,吓到你了吧?”卫夫人是极宽容的。

“不,怎么会是难看呢。我从没有见过像夫人这样的美人!”林秀君由衷的说道,真的,如果这位夫人还叫难看,那全天下的女子还不都丑得去投河了!

年轻时,卫夫人的确是京城第一美人。但在她受伤毁容之后,别的女子再见她时的表情就从羡慕、嫉妒转成了同情或幸灾乐祸,这样单纯的称赞有多久没听到了。

“老了,也变丑了…”卫夫人主动转侧脸让林秀君看她的左边,“这样的伤还不难看?别吓着了你。”

卫夫人专门指出了某处,林秀君才注意到卫夫人的左脸靠耳朵的地方,有一寸宽一寸半长不规则的一块旧烫伤,伤疤肯定没有好kàn

的,但伤在这部位是能用头发遮掩住,不注意看不清楚,也算不幸中的一点幸运了。

“恕我冒昧的问几句,夫人这伤有二十几年了吧?”林秀君尽量让自己观察的视线不要太明白。

配药前望闻问切都是应该的,卫夫人坦然说道:“是有二十多年了,二十四年…当时我怀着我家老二,所以这时间应该不会记错。”

谁会对个孕妇下狠手!?卫夫人这伤的痕迹一看就不是自己不小心能弄上的,“夫人是被什么伤的?当时用了何药?”

“一碗滚烫的参汤,”多讽刺,寻常人家喝不起的东西却一下毁了两个贵妇人的后半生,“我那时候因为有身孕不敢用太多的药,生下孩子之后才开始治伤,不过那时候看过的郎中都说迟了,你要治不了也不用有负担。”

卫夫人没忘记她来见林秀君主要是为她的小外甥报恩的,治伤不过是接近林秀君的借口,她对自己能治好早就不报什么希望了。

“我能治。”林秀君还从没有在治疗之前就用肯定的语气,但对这位美丽温柔的贵夫人,她不但事先就保证,而是一定会治好她的!

“那我什么时候能来拿药?”卫夫人只满yì

能名正言顺继xù

来找林秀君。

“后天这个时候。”烫伤膏里面的药材还得去药店现买,回来研磨熬煎的,再加上自家的香膏,林秀君已经给的是最快的时间了,“而且我希望夫人还能亲自来,咱们头回就在店里上药,这样有什么不适的可以马上处理。”

“行,我有时间。”林秀君是楚天云亲自上门拜托照顾的人,卫夫人也不会假他人之手。

送走了卫夫人,林秀君身后的丁香大大松口气:“真的好紧张啊!我从没见过这么好kàn

的夫人,幸亏她不是和我说话,不然我一定会晕的!”

“那位夫人有四十多岁了吧?我也没见过这个年纪还这么好kàn

的夫人!”卫夫人的美是带着岁月的痕迹的,但一点儿也不会影响她绝世美人的身份,茯苓从小便在酒楼帮忙也算有见识的,但这样的美人她也是头回见。

“那位夫人年轻时一定更好kàn

!”丁香不由得神往,然后更愤慨,“那么好kàn

的美人,究竟谁狠心烫伤她的!?”

“说不定就因为太好kàn

了招人嫉恨了。”茯苓猜测。

“二十多年前的事,猜不猜得出来真相又如何,我们还是去买药吧。”林秀君也是一片爱美之心,希望卫夫人绝世的容貌能重现。

卫夫人在外面的酒楼吃了午饭,又给两个小孙子一个小孙女买了几件京城新时兴的玩具,这才回了尚书府。

家里几个孙子孙女欢蹦乱跳的围在祖母身边了,卫夫人享了一会儿天伦之乐就感慨:“还是自己的孩子最亲,不说定哥儿礼哥儿是男孩子,就是才半岁的慧姐儿一个小小的姑娘都不会被我这张丑脸吓着了…”

无忧公主自出生后,小时候是见姨妈一次哭一次,弄得卫皇后十分尴尬,也让卫夫人从来与外甥女也不亲,这事卫夫人三个儿媳妇全清楚,今天卫夫人这感慨的显然还是这件事,这要是一般亲戚三位少夫人早义愤填膺的声讨了,但偏是公主…

还是慧姐儿果然聪慧,口齿不清却马上化解娘亲和伯母们的进退两难,“…喜…欢……”依在祖母怀里的她就势在祖母脸上“啪”的亲了一口。

顶着一滩口水的祖母顿时眉开眼笑:“哎呀,祖母的小心肝,祖母也是最喜欢慧姐儿了…”

可能小女孩只是对自己的名字熟,但两个妯娌羡慕的视线还是不由得飘向三弟妹傅少夫人,别看三房头胎生的是女孩,但因为前两房已经生了两个男孩,三房不用背负传宗接代的压力,生个女孩反而受到长辈格外的小心呵护,让她们也想下一胎生个粉嘟嘟的小美人胚子来分慧姐儿的宠了。

逗了一会儿孩子,卫夫人可没忘记最重yào

的事:“我回屋去歇会儿,等咱们的尚书大人回来你们就告sù

他,今天主院的厨房没开火,我在不高兴,生的还就是他郭尚书的气。”不说明罪魁祸首姓郭的就该往她儿子身上赖了!

婆婆与公公…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撒娇,已了解长辈相处模式的三个儿媳妇装着严肃的应下了,却在婆婆转身后相顾掩唇而笑。

果然,晚上回来的郭家三位少爷在接到自己妻子的眼色之后抱着孩子躲了,只是郭尚书听说妻子生他的气连午饭也没吃,吓了一跳小心翼翼的回内宅,一见背对着他的卫夫人便作揖:“夫人…”

第八十六章 再查江东

早知dào

女主人今晚有账和男主人算,房里侍候的人早躲了,现在只有夫妻两人,郭尚书不惧被人看到他畏妻更胜君王服服帖帖的模样。

“老爷才是一家之主,妾身可不敢当…”卫夫人的语气明显不是埋怨而是在撒娇,她是一个有分寸的聪慧女子,郭尚书出身寒门,她要真仗着皇亲国戚的身份作威作福,丈夫才不会这样哄着她,夫妻俩也不会恩爱快三十年了。

上了年纪的绝世美人还是绝世美人,这样轻嗔薄怒的有哪个男人会生气?郭尚书嘻皮笑脸的上前帮卫夫人捏肩膀:“夫人啊,为夫的哪里得罪了夫人,您尽管责罚,千万可别不吃饭,为夫会心疼的…”

卫夫人轻轻转下头,用右边完美的侧脸对着丈夫:“听老爷态度还是诚恳的,妾身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妾身便不绕圈子了,只问老爷一句,老爷可有什么事刻意瞒着妾身?”

郭尚书想都不想便一口咬定:“我郭少毅的为人夫人还不清楚,自你我成亲到现在快三十年,我瞒过你什么,就连朝中的公事我回来不一样告sù

你。”

“我才不管朝上的公事,那是该你们男人忙的,我只问私事,去年五皇子我的小外甥去外地玩,真的是一路平安吗?”卫夫人盯着自己丈夫问道。

卫夫人唯一不比妹妹好kàn

的就是那双眼睛,但京城第一美人的双眸自然不会难看,而且对郭尚书来说,他更畏面前的这双。

“这个…圣上不让说…”郭尚书没胆子一口否定,只好往广顺帝身上推。

“圣上只让你瞒着皇后吧,难道他还特别下旨命令你回来也不能说?”卫夫人才不信广顺帝能这么细心。

圣上巴不得他告sù

家里让妻子向他发脾气呢,郭尚书从不认为自己的皇帝连襟会有好心,但他更不敢瞒现在分明了解不少的妻子,只能尽量避重就轻,含糊其词:“这世道也不是那么太平。遇上个别不长眼的毛贼免不了,不过五皇子不是活蹦乱跳的平安回来了,皇上都说没事了,夫人就不要担心了。”

“世道不太平?你是刑部尚书啊!你好张口说这话。真不知刑部怎么办事的?”卫夫人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他主掌刑部快二十年,还是自认奉公守法尽责尽职的,郭尚书得为自己叫屈:“夫人啊,我刑部再厉害也免不了荒山野林出个小毛贼,那种地方平常就容易让意志不坚的人起恶意,但别的地方,至少已发的案子里,我自问不会办冤案的。”

郭尚书心里免不得腹诽楚天云几句,一个皇子明明带了那么些侍卫太监,为什么非一个人登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已发的就无冤案了。现在京城就有个小女孩孤立无援有家不能回呢…”卫夫人借着话头又讲了林秀君的事情,不过她没说林秀君会治烫伤的药,只说林秀君宁山救了楚天云的命。

郭尚书终于明白是谁让妻子找他的不痛快了,但他顾不上继xù

腹诽,他也吓了一跳:“五皇子遇上劫匪还受了伤!?但青木明明说五皇子衣上带血身上却没有伤。而且脉息平稳,所以那血应该是劫匪的…”

“衣服上明显带血还猜什么可能是劫匪的!?青木他们也太大意了!五皇子在山上可是待了一夜,他们就不想着上山去看看!?真要有事指望他们能行!?”楚天云没敢详细说自己还吐血了,卫夫人是现在听郭尚书说了才知dào

外甥千真万确受了重伤。

郭尚书是审案出身的,一看卫夫人此刻惊怒的样子便了悟自己说多了,但现在也不是后悔的时候,他马上低声下气哄人:“夫人息怒。这事估计五皇子就是刻意瞒着青木他们,他也是怕皇上会知dào

,而且现在事情过了那么久,我们更应该重视姓林的女孩,也奇怪了,顾侍郎办案也是个明白人。这林家的事就这么难查清?林家不过就是一个商人家的,首富也不过是钱比较多的商人,顾侍郎还对付不了一个商人妇?”

郭尚书说了这么多,卫夫人的注意力果然回到林秀君这儿:“我听青飞说这林家继室还真不简单,连古圣城的知府都对她旧情难忘…”她也把丁霜霜和谢知府的大少爷滚草丛的事讲了一遍。

这样的女子能做儿媳妇?任谁一听都觉得谢知府脑子出问题了。“不用别的,光这事让御史们知dào

了奏上一本,谢知府的官帽就保不住!”

“可不是,古圣城是出过圣人的地方,当父母官的如何能出这种丑事,不过这种事需yào

证据的,顾侍郎听说与谢知府是同乡还在江北共患难过,估计是不好出面指责,但老爷你不用顾忌什么啊,我们要让林家的女孩沉冤昭雪,也算她没白救五皇子。”卫夫人表示她非常在意这件事。

“夫人说得对,我明天…不,我马上就去刑部亲自安排人连夜去江东,我就不信刑部尚书的人也找不出林家那两个女人的破绽!”郭尚书为了讨好自家夫人不惜余力。

“常言说得好,皇帝还不差饿兵呢!老爷还是吃了晚饭再去吧,这都忙一下午早该饿了!”卫夫人忙去门口让丫环们通知厨房可以上菜了。

郭尚书笑容多了几分得yì

,果然夫人最心疼的还是他,其他人都得往后排。

郭尚书的人就算连夜出发三天也到不了江东,更别说还要查乔玉彤和丁霜霜的破绽,所以到了卫夫人和林秀君约好的日子来了脂粉店,她什么也没多说。

林秀君早就等在脂粉店了,一见卫夫人如约而至便请她去后面的小待客厅,拿出准bèi

好的香膏放在桌上:“这就是按乔家祖传秘方配制的薄荷膏。”

香膏装在白玉制的一寸宽一寸高的小盒里,一看药量就不多,虽然是玉盒也不是上好的美玉,打开盒盖里面的香膏是极淡的绿色,偏有一股沁入心扉的清凉香气。

“真好闻…”卫夫人说得由衷,她用过许多脂粉香膏,但这么好闻的香气还是头回闻到,“让人精神就一振。”这个要是治不好她的烫伤也可以给老爷和儿子当熏香用,省得他们公文看久了就喊累。

林秀君不知dào

卫夫人根本没有治疗的心思,毕竟卫夫人是主动找来乔氏脂粉店的,她以为这位好kàn

极了的夫人十分忧心那唯一一点的不完美,所以介shào

时也小心翼翼:“这个薄荷膏一早一晚各涂一次,其间伤痕发红发痒是正常的,一般三四天旧皮会脱落,这中间不要用别的妆品也不要让伤处沾水,旧皮脱落之后里面的新肌肤是很娇嫩的,一定要继xù

上药,用上薄荷膏再七天新肌肤完全长好便可不用了,夫人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旧伤,治愈的时间会比新伤长一点儿,大概半个月左右吧。”

困扰她二十多年的旧伤会半个月就好?卫夫人根本不敢让自己再期待了,不过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这香气清凉的香膏她还是会用的,反正盛夏用别的脂粉也麻烦。

“那…我给夫人抹上…”林秀君对加了红线果的薄荷膏是完全有信心的。

上吧,亲自见她用了药的,将来要是不好用这女孩便无话可说,她施恩于林秀君会更方便。

薄荷膏的疗效要半个月才看出来,郭尚书派的人在出发后的第六天就传回来信了。

“看看,江东谢知府写给顾侍郎的回信,我的人潜入知府衙门正好发xiàn

的,然后抄了一份,原信谢知府派人送来京城,估计得后天才到,我这边走的是特殊渠道。”晚上一回家,郭尚书就讨好的把消息递给妻子。

抄写的信没封口,卫夫人好奇的打开看了一遍,谢知府字里行间可能掩饰不住,或者说就根本不愿意掩饰怒气,他说顾侍郎枉他在江北的时候看着不错,原来也是个听信谣言的,或者京城的富贵让人变糊涂?

谢知府用了许多词赞美乔玉彤的温柔大度牺牲,丁霜霜可怜又可爱,倒还解释了几句草丛的事,说不过是丁霜霜不小心滑倒他儿子去扶,结果两人一块摔倒,都是他妻子粗鲁不贤惠,一见就嚷上坏了人家女孩的名声,他们父子绝不能学无知妇人吧?

对别人的妻子大加称赞,对自己的妻子却这样贬低…卫夫人一看就开始讨厌这谢知府了。

随信附上的还有刑部的人打听的不少东西,乔玉彤的评价在古圣城还是不错的,没人说她是恶毒继母,顶多有人说她无子还没被休,是有本事的。

丁霜霜的老家对她的评价就不好了,街坊邻里都奇怪丁家人好吃懒做还有钱,钱是哪儿来的?另外丁霜霜本人从小就会打架骂街,是那一带有名的小泼货,知根底的邻里可不敢让她当自家的儿媳妇。

另外郭尚书的人潜入知府衙门还偷听了不少关于知府家的事,仆妇们言谈中倒没有说丁霜霜草丛的事是不小心,她们说丁霜霜早和大少爷眉来眼去了,还说知府夫人可怜,被老爷少爷关在后院,而且自夫人被关后,林家乔夫人又带丁霜霜来知府后宅,就老的一对小的一对各在各屋…这其中…嗯…

第八十七章 伤疤掉了

看完了江东来的消息,卫夫人便冷笑:“看来这事还不光是为五皇子报恩呢,老爷要是不知dào

不管这事,过些日子谢知府的夫人说不定就该暴毙了,一个四品诰命突然没了,这案子还得落在你们刑部头上。”

卫夫人是正妻原配,所以她最看不上男人宠妾灭妻的行为,何况乔玉彤连妾也算不上,只能算“偷”,

或许真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郭尚书是男人,从另一边考lǜ

:“别说知府夫人危险了,还有林家老爷,谢知府要真想和乔氏长相厮守,乔氏的夫君自然是永远消失更安全,更别说林家还是江东首富,到时候真是人财两得呢。”

这越分析越成了一件大案子,郭尚书表情严肃,这地方官要干了谋财害命夺人*妻子的丑事,朝廷的颜面何存?

“谢知府来自江北,推荐他的人可是三皇子呢…”郭尚书也不得不考lǜ

这一点,为讨好五皇子而得罪三皇子并不合算,毕竟将来这皇位…

卫夫人却毫无顾虑:“怕什么?江北当时是三皇子处理的,可那么短的时间他能一一调查?他不过是把文官武将简单的给分开了,江北的文官可以说全是他推荐的,但他又没结党,谢知府算不上他的人,再说你看古圣城现在的样子,迟早是要出人命,我们提前把事故在最小的范围内解决了才最好,不然将来出了大事,肯定有朝臣公开上奏,说谢知府仗着三皇子的势力杀人夺妻,你信不信?”

“还是夫人说得对!”郭尚书恍然,三皇子现在还不是继承人,多少愚腐的顽生就想着立长,多少眼睛盯着三皇子抓把柄呢,他们这也是在帮三皇子。

“老爷让人盯住了谢知府家。免得知府夫人哪天没了,一个诰命夫人被害可是大案,到时候我们想为三皇子掩盖都难!”卫夫人与谢知府的夫人素昧平生,但她同情那被丈夫和儿子舍弃的女人。

“那是否将江东首富姓林的也保护起来。我们救了林小姐的父亲,还能有比这更大的恩吗?足以抵消她对五皇子的救命之恩了。”郭尚书倒没忘林老爷的安危。

让姓林的活着好吗?卫夫人这点和郭尚书不一样,她倒是认为没了林老爷不正好由林秀君继承林家?家财万贯坐地招夫,林家才真zhèng

由林秀君说一不二,林秀君才真是安全了。

只是这种话不好说出来,而林秀君要知dào

他们放任林老爷去死也未必会感激,卫夫人把这个念头压下来,只笑着称赞丈夫:“还是老爷想事周到全面,不像妾身顾前不顾后的,一看见这么大的事就紧张。结果忘了还有林小姐的父亲呢…”

“夫人是主持大局的,个别小细节交给为夫的就好。”郭尚书也奉承道,他平生最得yì

的事便是能娶得娇妻,京城第一美人嫁给寒门学子,当年羡煞多少青年才俊。更别说卫夫人出身名门进退得礼堪称贤内助,更重yào

的是卫夫人皇亲国戚的身份了解许多內幕,助他躲开无数明枪暗箭,在官场顺风顺水还博得美名。

越寻思越得yì

,郭尚书笑着往前凑:“夫人换了什么香料,闻着让人格外的精神?”

“想着盛夏易困倦,就用了加薄荷的香料。”卫夫人的三个儿媳妇才是最早嗅出薄荷味的人。卫夫人谁也没告sù

这其实是治烫伤的,但谁闻了都说好,她自己更是发xiàn

平常的一点小头痛也没了,就想着金子也没白花。

第二天郭尚书先去上朝,卫夫人才起身梳洗,一沾水感觉哪儿不大对劲。但刚起来没多想,净面之后还是坐下来让丫环帮她梳妆。

贴身大丫环素琴是头样梳得最好的,卫夫人一直用她,素琴梳头时卫夫人习惯性的去拿梳妆台上装薄荷膏的小玉盒,还笑着说:“现在还成习惯了。每天早上起来闻一闻这薄荷的香气,然后一天都精神。”

“是啊,奴婢听说几位少夫人都各处去寻带薄荷气味的香料,可就是找不到这样好闻的。”素琴绕弯子奉承道。

“那位林小姐十五岁就自己开店,还敢用金子定价,自然有她的本事…”卫夫人想着带三个儿媳妇去脂粉店逛逛,免得说她这个当婆婆的藏私,也是给林秀君多送点钱,只是要不要说清这个是烫伤膏呢?告sù

儿媳妇不等于告sù

儿子了?

怕儿子,尤其是二儿子再伤心,卫夫人犹豫着,她顺手挑了一点儿薄荷膏要往左侧的伤口上抹,左脸对着镜子人却一怔…伤疤呢?

卫夫人侧头上药,素琴自是停下来候着,她离卫夫人是最近的,这左边不挡着她也看清了也一开始不敢相信,眨眨眼再眨眨眼,终于惊喜的叫了出来:“夫人!您的伤疤掉没了!这药真管用的!”

“嗯?”卫夫人这才回过神来,颤抖的手摸上自己的伤处,好像是不见了…又好像还是不平整…:“镜子!换一面镜子!”她怪铜镜看不真切。

夫人的伤疤是尚书府最大的事,侍候的丫环婆子将卧室所有的镜子全翻了出来,捧着举着端着方便卫夫人照,并异口同声:“夫人,您的伤疤真的掉没了!”她们这么多人不可能全看错吧?

镜子里那丑陋的东西似乎真不见了…幸福来得太突然,卫夫人还是不敢相信。

雅棋是丫环中最机灵的一个,在别人都忙着找镜子的时候她在忙着找别的,夫人梳洗打扮之后去饭厅,打扫的婆子才会进屋,所以证据应该还在屋子里。

“夫人!您的伤疤真的掉了!您看!”雅棋还真给找到了,夫人掉下的伤疤就在枕头上,她小心翼翼的捏起来放在掌心给卫夫人看。

卫夫人睁大眼睛,那丑陋的肉皮跟了她二十多年她如何会不认识,现在它在别人的手上,它终于离开她了!

“我的脸…现在如何了…”卫夫人重新贴近了镜子照。

“只有里面嫩红的新肌肤,依林小姐的话说,再过个不到十天新肌肤长好,夫人的伤便彻底好了。”雅棋那天随卫夫人一起去的脂粉店,她又不知dào

林秀君还救了五皇子,所以以为林秀君是自卖自夸,结果却真有用。

“对,林小姐!我要亲自去问问林小姐,这什么时候能好?”卫夫人原来也不信林秀君根本没细听,可现在那层旧皮掉了!

“那婢子马上让人传饭!”雅棋忙说道。

“还吃什么,先去脂粉店!”卫夫人此刻哪有吃饭的心情。

卫夫人不吃早饭便要出门,她三个儿媳妇可吓着了,她们本来在饭厅候着的,这应该不是她们惹着婆婆了,那就是公公了?不会吧?婆婆就真生气也不会饿着自己的,除非事情很严重。

不能让婆婆一个人这么出去,三个儿媳妇匆忙要换出门的衣服陪着去,卫夫人没耐心等她们:“我就是去街上的脂粉店,具体的回来再说,你们在家看好孩子就行。”

脂粉店?逛街就不是啥大事了,可逛街用得着连早饭也不吃吗?婆婆还是头回这样…

卫夫人不管三个儿媳妇怎么猜,她是匆忙忙来乔氏脂粉店,可惜她能不吃饭赶早来,人家店铺得按时开门,也不光是乔氏脂粉店,现在大街上除了酒楼和银庄、医馆,其他的全是大门紧闭。

“夫人,要不婢子去衙门打听林小姐的住址,咱上她家找她?”见卫夫人焦急的样子,大丫环书香灵机一动,这开店的衙门里都有登记,尚书府的去查还不容易。

“那快去吧!快去!快去!”卫夫人一刻也等不得。

刑部尚书的夫人,皇后娘娘的亲姐姐要找一个小商人的住址,顺天府衙门丝毫不敢怠慢,不但迅速查出林秀君的住址还派了一个熟悉这一带的衙差领路。

林秀君的住处就在店铺后面的小巷里,一盏茶时间就能到,见到那青瓦白墙的小院,卫夫人让雅棋去敲门:“客气点,是我们来得冒昧,别吓着林小姐了!”

“是…”连夫人都有求于林小姐,雅棋哪敢不客气,她敲门都不敢敲重了,只能敲一下喊一声,“请问府上有人吗?”

小院不大,正在院子里洒水的画眉听到外面是个女孩在喊,就把大门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你找谁?”

“这位婶子,请问乔氏脂粉店的林小姐是住这里吗?我家夫人是特地上门来买东西的。”雅棋的笑容甜嘴也甜。

买东西就是上门送金子的,长得可爱的雅棋也不容易让人防备,画眉开门出来了:“你们夫人要买什么这么着急…你们究竟来干什么的!?”她看到了穿公服的衙差。

“婶子您别怕,衙差是为我们指路的,因为我们不知dào

林小姐住哪儿!”雅棋忙解释。

看画眉害pà

的样子,卫夫人才意识到叫衙差来并不妥当,她便扭头对衙差吩咐:“你先回去吧,替我谢谢你们大人,我会记得他这份人情的。”

“是。”派来的衙差也是有眼力的,见这里的情况不需yào

他应了声便走人,绝不多话。

见衙差走了,画眉才松口气,老实说上回被青飞吓了她就怕穿官服的,虽然能命令衙差的夫人肯定地位更高,但只要不穿官服她就不怕,何况这位夫人还这么美。

第八十八章 物有所值

“画眉婶子,您在和谁说话呢?”丁香进前院看见地上的盆子和半开的门,又听见外面的说话声便好奇的走出去。

“您是那位很好kàn

的夫人!?”卫夫人没戴帷帽,丁香一眼就认出来了。

卫夫人来店里是刻意没留姓氏的,她的模样加上姓氏会很容易让人推测出她的真实身份的。

不过丁香这样的称呼也不会让人反感,卫夫人倒觉得这丫环挺憨厚老实的,对着丁香说话语气也温柔:“你家小姐在吗?我上回用了她配的薄荷膏感觉不错,想再细问问她…”

不是来找麻烦的…画眉这才放松:“小姐在屋呢,夫人请进…”卫夫人一行人都是女的,往家里请不用顾及。

林秀君住的小院不大,几步路就到正厅了,这时间林秀君已经吃了早饭换上出门的衣服,正准bèi

着要去店里了,一见卫夫人居然找到她家里来了,也是意wài

:“夫人您…”

“君姑娘…”卫夫人这回见林秀君感觉格外的亲近,上前握住林秀君双手语气急切,“我的伤疤没了,你快帮我看看,我什么时候能真zhèng

的好了?”

没空分析“君姑娘”三个字的意思,林秀君忙安抚卫夫人:“伤疤掉了就能证明薄荷膏的确好用,新肌肤长好只是时间问题,夫人您别着急,坐下来我给您检查一下…”

卫夫人这才松开手,就近坐到跟前的椅子上,侧着身主动将左边垂下的头发挽到耳后,“你看,就是今天早上掉的。”

掉落伤疤的那一小片肌肤与周围完好的细腻肌肤还是明显不同,林秀君没敢伸手碰:“伤疤脱落得很完整,上面一点旧痕都没了,现在还继xù

用薄荷膏就行,那里面的药材有促进肌肤生长和消炎的功效。只是新肌肤太嫩了,这几天这一块不要沾水不要用力碰触,也不要用别的脂粉,大概七八天的时间就完全好了。”

听了林秀君细细的叮嘱。卫夫人觉得这一趟果然没白来,心里踏实了不少:“君姑娘,你要真治好了我的伤,你要我怎么谢你?”

林秀君这回察觉了:“夫人怎么知dào

我闺名中带了一个君字?”

“这个…”卫夫人反应挺快,“我心急来找你,就去衙门查了你的住址,自然就知dào

了你的名字,你不会怪我唐突了吧?”

唐突了又如何?人家已经坐在她家了,总算卫夫人是女子又心急伤势,林秀君能理解:“夫人如此信得过乔氏的薄荷膏。是小女子的荣幸。”

“你这孩子就是太谦恭了,其实你有这么好的秘方能治伤,就应该在家里等人上门来求,适当的拿捏也是应该的。”卫夫人是实心实意感激林秀君才这样教导她。

夫人不怕她教会徒弟打了师父?林秀君一想便明白卫夫人还真是在为她,“多谢夫人的提醒。只是对于伤者,秀君不忍心再拿捏人家。”

能得到红线果,能梦见未来逆命躲开死劫,林秀君能活下来就万不敢为富不仁见死不救。

“…你说的也有道理…”卫夫人看着林秀君好像看见年轻时的自己,当时她也天真过以为以诚待人别人就会同样善待你,结果一碗滚烫的参汤毁了她的绝世容颜也让她的心逐渐变冷变硬。

卫夫人没再多说,她随着林秀君去了乔氏脂粉店。买了三盒荷花香粉准bèi

回去给三个儿媳妇,本来卫夫人是打算将店里所有货品全买下来的,可惜她今天出门匆忙钱带得不多。

回到尚书府时也才刚辰时,但楚天云已经等了一会儿了,郭府三位少夫人在旁陪着心里都忐忑不安,婆婆就今天反常的不吃早饭匆忙出门。然后五皇子就来了,这要是让皇后娘娘知dào

了,会不会误会她们不孝?

“姨妈?我听表嫂说您没吃早饭就出门,还是去了脂粉店?”听着是脂粉店,楚天云就心里有数了。

“是去了脂粉店。买了几盒香粉,你们先回各院忙自己的,一会儿我给你们分东西。”卫夫人先打发儿媳妇们离开。

婆婆这是有事只和五皇子说,三个儿媳妇施礼退场。

“怎么样?怎么样?”外人离开,楚天云就不掩饰自己的急切。

卫夫人又把头发挽上:“你自己看…”

楚天云一看也是又惊又喜:“这个…几天能完全好?”红线果的功效果然非凡!

“君姑娘说七八天时间就会完全好了,所以小云儿你现在千万别和你母后说,姨妈也不告sù

你姨丈和表哥,到时候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不好?”就是在自家说话卫夫人也小声的耳语。

楚天云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保证不告sù

任何人!”

看着认真承诺的楚天云,再忆起同样认真做生意的林秀君,卫夫人忽然觉得这两个孩子有点像,是同样处在还坚信世间一切美好的年少吗?

“姨妈?”楚天云不明白卫夫人怎么看着他就发怔了?

“没事…”五皇子身体不好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所以他天真倒更安全一些,卫夫人是为了这个小外甥好才不打算教导他。

“姨妈没事我就放心了,我也该告辞了,我是磨了母后好久才让她点头放我出来的,因为不知dào

君姑娘能不能治好姨妈,我只说去普济寺的,所以一会儿一定得去看看二皇兄,但这要回去晚了,下回就更不容易出来了。”楚天云看看天气开口道。

越到中午越热,考lǜ

楚天云的身体和卫皇后对他的重视,卫夫人仍没法多留他一会儿,不过说到二皇兄卫夫人又想起一件大事:“五皇子,你应该能联系上三皇子吧?兄弟间寄封家书不难吧?”

“不难,我有肃字军的令牌,家书可以按军情急送,姨妈有事找三皇兄?”卫夫人还从没通过他和三皇子私下联系过,这一主动开口肯定是大事,楚天云严肃上了。

十五岁少年犹带稚气的脸严肃上了反而更可爱,卫夫人轻笑着伸手轻捏了小外甥的脸颊,还不错,有肉,调养得不错,过几年再大点儿会更健康的。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还是与江东有关的…”在小外甥抗议之前,卫夫人先说了江东谢知府偏袒林秀君继母的事,而谢知府又是江北调去的,要查办他还是事先通知三皇子一声比较好。

“这姓谢的与我三皇兄毫无关系,当时我也在江北,三皇兄只是因为江北文武势如水火他又得回京城,匆匆忙忙干脆来个一刀切,文官武将分省任职,至于在任期间的表现,那得归江东巡抚管了,我三皇兄在边关呢。”不用三皇子自己辩解,当弟弟就先帮忙给推了个干净。

卫夫人却轻咳一声:“江东万巡抚是你二表嫂兄长的岳父。”也就是郭家的拐弯亲戚。

楚天云一愣:“我忘了…”都自命清高不朋党,偏又讲究个门当户对,朝中能有多少大官?一门户相当的联姻大家拐弯抹角全成了亲戚,比结党营私还私,难怪将来会…

“到处都是亲戚,谁能记得清,不过不门当户对又如何?你愿意下嫁人家还不感激而会更低看你呢。”卫夫人也感慨。

楚天云不能顺着她说,想一想开口:“江东巡抚是自己人也是好事,让二表嫂回娘家讲一讲谢知府干的荒唐事,让万巡抚没事往古圣城走动一下,至少别让谢知府真娶了可能是杀人凶手的儿媳妇。”

卫夫人点点头,手又抹上自己的伤处:“等七八天后伤完全好了,我打算带君姑娘亲自去江东对质。”

“难道连姨丈的人都不行?那两个女人真那么厉害,非得姨妈亲自出面?”楚天云皱皱眉,他在梦中其实没多注意那逆贼的后*宫,一群女人争一个男人的行为实在丑陋,他是不得不看时才在场,所以丁霜霜有多厉害他并不大清楚。

“不只是女人厉害,也因为男人糊涂,不说谢知府父子俩为那两个女人连发妻生母都关着,就是林老爷,小妾一堆却一个孩子也没有乔玉彤还能坐稳正室的位子十几年,丁霜霜和他女儿一块出门,他女儿落水了丁霜霜却平安回来,他就是不怀疑难道也一点儿不迁怒?这种男人我担心君姑娘就是回去了日子也过不好,就是真没了她继母她父亲就不会被另一个女人哄了?”卫夫人叹息。

其实没了林老爷林秀君可能才会彻底安全,楚天云和卫夫人想法一样,只是报恩报得让人家亲爹没了,怎么也不好听吧?

楚天云走了之后,卫夫人将三个儿媳妇唤过来,先一人一盒荷花香粉,再吩咐她们:“其实我今天出去是去见一个人,一个女孩子,她将来会和你们见面的,但现在你们要替我保密,这香粉就是她送你们的礼物,别看这盒子不大,一盒可值二两黄金呢。”

婆婆亲自去见的女孩子会是什么身份?但想来不会是要给郭家某位少爷当妾的,不会危及自身利益三位少夫人就放心了,三少夫人傅氏更因为平常最得婆婆喜欢大胆开口:“二两黄金一盒的香粉,这里面可是加了名贵的香料?”

“的确物有所值,用了你们自会知dào

。”卫夫人刻意卖个关子。

ps:

(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八十九章 满城阴谋(上)

卫夫人没有在家坐等自己的伤痕彻底恢复,她等不得,只要在家就忍不住去照镜子,拿着镜子就不想放,恨不得就这样盯上镜子七八天,直到肌肤重获完美。

这行为是不对的,卫夫人倒不是怕丈夫儿子会提前发xiàn

,而是发xiàn

了之后他们肯定会和自己一样,也不去上朝了,也陪着盯上七八天。

那成什么样子?她的三个儿子个个有真才实学,前途无量,怎么能让他们耗心神七八天之久。

一想到儿子卫夫人就恢复了理智,她干脆就不在家待着而是去脂粉店找林秀君,让林秀君随时注意她伤痕的变化,她心里也踏实点。

“这么说这些本事全不是别人教你的?而是你自学的?”卫夫人来找林秀君,也没忘旁敲侧击了解她需yào

了解的。

“说起来大概就是天意了,我十三岁的时候有一天去本城的白衣庵上香,为我继母求子,因为下雨在庵里多待了一会儿,和庵主聊起来才知dào

原来林家子嗣一向艰难,我祖母,我亲娘都是因为诚心敬佛才有的孩子,庵主妙清师太还说我亲娘在这庵里开光了一串佛珠…因为这话我才惊觉,自小我便没见过娘亲什么珍贵的遗物…”

“回去后我问爹爹,他说是怕触景伤情全收拾在库房,不过那些全是给我的,由着我去翻,佛珠没翻着倒让我翻到娘亲的不少亲笔手稿,娘亲是写明留给我并不让我告sù

别人,我悄悄地看就逐渐明白了不少东西…”

林秀君也不是知dào

了卫夫人的真实身份才推心置腹知无不言的,她是因为被青飞警惕着,青飞不是怀疑十四岁的女孩就能一个人求生不正常吗?她见一个对她有好感的人便天真单纯的讲一遍她本事是哪儿来的。

谎话说了三遍便成真的了,何况林秀君说的八成全是真的,只要一传十十传百,九成九的人信了她,青飞一个人怀疑又能怎样?

卫夫人不知dào

林秀君看着小小年纪心里算计也不少,只分析林秀君说得有理有据不像平空捏造,卫夫人也是当娘的,当年绝世容貌被毁也曾有寻短见的念头,可最放不下的就是自己的孩子,家里好亲戚不少都不放心托付,最后还是自己活着照顾才安心。

将心比心,林秀君的生母要在临终前不给孩子留下点防身保命的,那才不合理呢。

不说别的,只说林秀君制胭脂香粉的本事,那定坤膏、这薄荷膏,不是乔家祖传一个小女孩怎么会懂得?

当然,林秀君本身也得是聪慧的,不过青飞怀疑人家居心叵测就太过了,卫夫人和林秀君亲自接触了这几日,发xiàn

不光是林秀君本人,就是她身边的丫环也不是利欲熏心或眼皮子浅的。

卫夫人这些天有意无意露出贵妇人的派头,或者戴上某件贵重的饰品,结果店里的这些女孩还是只为她的容貌着迷,每天殷切的观察她的脸伤什么时候能彻底好,这让她如何警惕反感?

卫夫人每天往外走,家里人也瞒不过,憋了三天不见她主动解释,小儿子在吃晚饭时就忍不住开口问了:“娘,您这大热天每天出去干什么?要有什么想买的把人叫进家里不就行了?”

“你媳妇没告sù

你原因?”一听这个买字卫夫人就明白小儿媳妇没保密,不过她可不是见不得晚辈夫妻恩爱的恶毒婆婆。

傅氏脸一红,低头连筷子也不敢拿了,心里腹诽自己丈夫,就你嘴快,她就不信大嫂二嫂守口如瓶的,偏你先开口!

“听说娘亲去了一家脂粉店?”郭三少爷在家向来有什么就直说。

“是脂粉店,娘亲在琢磨脂粉呢,比如你们都说气味清凉的薄荷膏,就是那家店制造的,店老板才十五岁,一个女孩子身世堪怜…”卫夫人借机讲了林秀君的身世。

郭家人还以为薄荷膏只是普通的护肤香膏,注意力全在林秀君的故事上,听完了男的谴责乔玉彤和丁霜霜的恶毒,女的不屑林老爷和谢知府糊涂。

只有二少爷夫妇对视一眼,心中有些不安,二少夫人任氏陪着笑:“这事媳妇回家和兄长嫂子说了,当时他们汗就下来了,说马上给万巡抚去信…”林秀君不过一个商人女,这事关键是不能让姓谢的连累三皇子的名声。

对了,江东巡抚是任家大少的岳父,谢知府失职本省巡抚也得有不查之罪,只怪朝中亲戚关系太多太乱,任氏不说大家也都忽略了,她一说饭桌上顿时安静了。

卫夫人倒是笑了,她先给二儿媳妇夹了一筷子菜,才说道:“有万巡抚盯着就行,说起来刑部顾侍郎可是早知dào

谢知府在干什么了,可人家这么长时间也没声张呢。”

听卫夫人对顾侍郎不满yì

,联想无忧公主与卫夫人的不和,傅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其实周围都能听到:“我听说顾家原来是给他家三少爷订亲了的,还是礼部主事张家的小姐,现在顾家要成驸马了,张家小姐还孤零零没人敢娶,真可怜。”

“这事我也听说了,顾家要真是什么清流就别退婚啊,说白了还是愿意攀龙附凤还自命清高,林家小姐和顾家小姐说是好友,谢知府的为人顾侍郎也清楚,可结果他向着谁?向着当官的!”卫夫人一点儿也不清楚顾家退婚的事她嫡亲弟弟卫尚书也参与了,她是瞧不起背信弃义的人家。

“你在刑部得千万小心这种人,越满口道德文章的人越可怕,更可怕的是他人缘还比你好。”卫夫人着重提醒郭尚书。

“还不至于,顾侍郎为人古板不知dào

变通,刑部是什么地方,他这性子吃不通的。”郭尚书看顾侍郎也不是争权夺利的那种人。

“他吃不通有什么关系,有无忧公主呢!我可是听说无忧公主才订婚就打算给未来驸马谋官,是皇后劝她顾状元刚进翰林院马上就升官也不好kàn

,她才等嫁人之后再给驸马选官,是选官不是谋官,也就是说驸马想在哪任职就在哪,有这样的好儿媳妇顾侍郎愁什么?爱屋及乌你们懂吗?”卫夫人对她这外甥女一点儿也没好感。

这下连郭尚书在内,饭桌一圈的人面色全凝重了,郭尚书不过比顾侍郎大四五岁,等他正常卸任告老还乡,顾侍郎也老得不能当官了,顾家要想当尚书只能从偏门上着手,那郭尚书能无危险?

“圣上向来宠爱无忧公主,还说这回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在建的公主府用料全都是最好的。”在工部任职的郭家大少爷面沉如水,皇上说了不计较银子,现在工部谁不知dào

无忧公主盛宠之隆,巴结不上公主的小人自然会去讨好顾家,父亲执掌刑部许多年又免不了得罪人。

“怎么最好的用料修公主府了?皇上不是还要修普济寺吗?还有三皇子明年该成婚了,三年后五皇子也该建府了,到时候你们工部哪什么出?”卫夫人听着先不干了。

她大儿子得叫屈:“皇上下令无忧公主府一定要好好建,再说我只是工部的郎中,我想好材料都留着人家尚书能听我的?”

“为什么不能?工部郑尚书是你舅母的堂兄,明天我去找你舅母,让她回娘家说说,现在把好东西全用了,将来你们工部怎么办?”卫夫人极认真。

她大儿子却不以为然:“娘亲,您这样做要让皇上皇后知dào

了,他们是会认为您记挂他们儿子而感到高兴,还是认为您委屈了他们女儿?我看这事您还是别管了,反正郑尚书将来他就是变也会变回来几位皇子建府的材料。”

郭尚书也在桌下悄悄扯妻子的衣角,口中则说:“这事其实与咱们没什么关系,吃饭,吃饭…”

卫夫人这才不言语,而看这情景也没人再提脂粉店和林秀君的话题。

晚饭后各回各院,卫夫人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中的如花容貌出神,快五十岁的人,保养成这样足够值得骄傲,伤痕是一直挡住的,不了解内情的人见她第一眼往往是惊艳,就是知dào

的人只要不看见那伤疤对她的容貌视线也是欣赏的,偏只有无忧公主,小时候不懂事还笑呵呵喊姨妈,等无意中知dào

她被毁容就吓得见她目光便躲闪,有时候都快哭了,但天地良心,她从来就没有露出自己的伤疤吓过这个外甥女!

卫夫人就不明白她和无忧公主是不是上辈子结了什么大仇?以至于每回见面无忧公主都会用行动来刻意提醒她是个丑陋的、出来会吓到别人的可怕女人!

妻子和无忧公主不和的原因郭尚书完全明白,连带他也十分不满无忧公主,只是这一点他对着卫夫人也不表示,那到底是妻子娘家亲戚又是嫡公主!

不过现在又见卫夫人生气,郭尚书命下人全出去了,才凑到卫夫人身边小声开口:“我看皇上皇后也未必还那么偏宠无忧公主了…”他小声讲了也是才听说的,五皇子和无忧公主冲突,广顺帝因为气公主摔了杯子,卫皇后去普济寺找二皇子了然求助的旧事。

卫夫人眼一亮:“无忧那丫头居然如此没脑子!?”

第九十章 满城阴谋(中)

楚天云自从知dào

卫夫人的旧伤快要好了,他在宫里也是数着日子的,只要旧伤疤掉了,新肌肤长好最多也就六七天,快得话四五天就行,他想第一时间看到姨妈京城第一美女的风采,同时这人逢喜事他也能趁机帮有救命之恩的林秀君多讨点好处。

又缠了卫皇后好一会儿,楚天云才能出来到尚书府,结果卫夫人又不在家。

“姨妈还是去脂粉店了?”这样的话他是不是可以去脂粉店找人?不知dào

君姑娘见他会是什么表情?她不会忘记他了吗?

“母亲她是…去舅舅家了…”郭家大少夫人王氏不敢和五皇子撒谎,但五皇子到底和无忧公主是嫡亲姐弟,她也不能说得太明白。

这个时候?楚天云一听就觉得不大对劲,今日不是沐休日,一大早的舅舅和表哥全上朝了,姨妈这时候去是见不着姓卫的人的,虽然姨妈和舅母关系向来不错,但只见舅母不见至亲不是姨妈的习惯。

更别说现在卫夫人最该注意的不是她容貌的恢复吗?什么事会比这件事还重yào



望着天上火力十足的烈日,楚天云忽然觉得身上一阵寒意。

“不等姨妈了,她和舅母肯定有许多话要聊…”楚天云没事人一样的离开,“告sù

姨妈我来过了,她知dào

我为什么来。”

可我却不知dào

您在折腾什么?楚天云心事重重的往普济寺的方向走,路过绣宁大街的乔氏脂粉店倒是瞄了一眼,见没有郭家的车轿就没停步,怎么会这样,怎么还会这样?驸马已经换人了,他还特意让姨妈忙她的脸,姨妈难道还想在无忧公主的婚事上做什么?

进了普济寺,这时间了然正在诵经,楚天云没去吵他。自己在偏殿的一尊菩萨像前跪下来,闭目细细的考lǜ



卫夫人和无忧公主的矛盾楚天云也十分清楚,这事全怪无忧公主娇纵而胆小,她听说卫夫人被毁容了偏又看不见伤痕究竟是什么样的。就自己吓唬自己胡思乱想,猜头发下藏着怎样可怕的脸,自己把自己吓着了。

自己的姨妈受伤已经很可怜了,当外甥女的不好言安慰也至少装个没事人吧,结果每回无忧公主见卫夫人表现比外人还夸张,偏偏公主本人还以为自己很勇敢很善解人意,真不能怪郭尚书抓住把柄就想整一下这位公主。

皇上皇后心里也明白,所以只要郭尚书占住了理字,他们也不能太偏袒无忧公主,只是当父母的到底还是向着自己女儿。尤其是这父亲是皇帝女儿是嫡公主。

楚天云曾梦见,郭家就栽倒于无忧公主的大婚之后,还不是一般的栽跟头而是满门的死劫,刑部尚书这位子也便宜了最不该便宜的人。

但那人至今没出现,无忧公主换了驸马。婚事提前了一年半,难道郭家的死劫也会提前一年半?

他有预知的力量,但怎么阻止这件事呢?京城的官和江北远地方的可不一样,一个运作不好让人误会他结党,他会把自己搭进去的!

楚天云长叹,这事比他去江北找靖远侯还难,当初他去找靖远侯一开始的打算是找到那个逆贼杀了。杀不死便向朝廷上报靖远侯有不臣之心,结果半路遇上了于昊,于昊又遇上了李绣金,从而让他始终在幕后。

而现在呢?他劝姨妈不要对无忧公主的婚礼动手脚,证据呢?没证据他乱怀疑姨妈?去劝郑尚书?这更不行,当年的事楚天云一点儿也不知内情。但事后郑尚书没罪足以证明这人在这件事里角色不简单,就算不是郑尚书出卖了郭尚书夫妻这人也干净不了。

怎么那个逆贼不出现,他还是不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楚天云睁开眼看上面的菩萨,菩萨坐在威猛的狮子身上,面容慈祥似乎了悟世间一切。他就想问,他不愿杀人不愿主动算计人,他不过只是想当个闲散的王爷,身体健康能游山玩水将前世无缘领略的风景全画下来,这愿望不伤人也不伤己,为何实现起来如此艰难?

楚天云不明白自己活着怎么这么累,一群亲戚不说帮忙但也别拖后腿啊?你看那逆贼什么坏事都干了,偏处处奇遇步步逢生,美女环绕手下个个忠心耿耿…

这是为什么?!

“文殊菩萨是智慧的象征,殿下在文殊菩萨像前参拜许久,可是有什么难题解不了?”楚天云一从偏殿出来,林启便上前施礼问道。

这书生面上掩饰不了的跃跃欲试,对林启楚天云还算了解,这男子是天生的坏人天生的谋士,上回找他让他想办法让无忧公主名正言顺早嫁人,他办得成功也等于把心里唯一的枷锁给扯掉了,之后许久不让他再谋划大事,他是不耐了。

楚天云一笑,梦里他姨妈的死似乎不关林启的事,因为林启成为那逆贼心腹是三年后,而现在反正林启就在面前了:“我皇姐已经选好驸马了,你听说了吧?”

“圣旨召告天下,是今科状元,江东清流顾家的三少爷。”林启精神一振忙答道。

圣旨可没说顾家清流,林启果然喜欢打听大人物的事,楚天云摆摆手让小团子他们不用紧跟着,自己和林启边走边聊:“但我皇姐与我姨妈不和,这事你可听说了?”

现在的林启不过是一落魄书生,他还没有通天的本事了解皇家秘闻,所以听五皇子一说目光更亮:“在下没听说,殿下的姨妈可是刑部郭尚书的夫人,在下倒是听传闻卫夫人曾是京城第一美人?”

关系美人排名的消息永远也保密不了,在林启住的县城就还在争这县里第一美人是王员外的千金还是李知县的小姐?千金小姐不出闺阁寻常人根本见不着,但一点儿也不妨碍大家尽情想象。

林启没见过卫夫人,不过看二皇子和五皇子的相貌,只要这外甥和姨妈像上四五分,卫夫人就肯定是美人了。

“我姨妈现在也是京城第一美人。”楚天云说这话不怕得罪自己母后,因为这话原本就是卫皇后常说的,卫皇后和卫夫人姐妹关系十分好,所以郭家满门的死楚天云不知具体的也敢断定是那逆贼下的毒手。

听五皇子这样说,林启至少能断定五皇子与卫夫人关系极好,那么…“一边是嫡亲姐姐,一边是姨妈长辈,殿下夹在中间不好办吧?而且一旦无意中为哪边说了一句好话,会让另一边误会的,是不是?”十五岁的皇子能有什么愁的?林启还没想到事情会有多大。

楚天云却因为林启这句话才惊觉,这一世和上一世可不同!他上一世这时候缠绵病榻根本没怎么出宫也从没有和无忧公主发生争执,但如今而且偏是这时间他找姨妈勤快,之前无忧公主还得罪了他,如果无忧公主的婚礼再出什么事,他也会被怀疑的!

现在不光是郭尚书一家有危险了!

“我姨妈是京城第一美女不假,但二十几年前她脸上受了伤…”楚天云讲了卫夫人与无忧公主不和的原因。

这位公主…难怪青飞不愿意去无忧公主府当差,只是上回他建议青飞犯个小错就再没见到她,也不知她心愿达成没?

林启难得在宫闱八卦和自己前途中还能分神想一个才几面之缘的女子,不过也只是一刹那,他听五皇子继xù

说道,“皇姐就要嫁人了,而且嫁的顾家顾侍郎也在刑部,我是真担心两边矛盾加剧…”

是,顾侍郎要是等不了想升官,无忧公主恰巧又与郭尚书一家不和,这事的确会变大,所以林启更兴奋,他是最不怕事情闹大的,他最喜欢掌舵皇亲国戚了…“殿下希望林某怎么做?”他跃跃欲试。

楚天云却不重视他:“你能做什么?化解我皇姐与我姨妈的矛盾?这个连我母后都做不到。”

林启也不认为他能让无忧公主胆子变大,再说他的身份五皇子也不会带他去见公主,“殿下不是担心公主和卫夫人之间的矛盾因为多了个顾家而加剧吗?在下可以盯住…不,是关注郭家和顾家,换尚书是何等重yào

的大事,这两家无论是进是防总不能就只有两家对着来吧?他们总会出门联系别的朝臣,在下一有风吹草动便及时向殿下汇报,殿下事先知dào

了不就好想对策吗?”

林启说话时声音是忍不住的在抖,监视皇亲国戚,这是何等令人兴奋的事情,他们与生俱来就高高在上又如何,他们的命现在掌握上自己这穷落第书生手上了!

还是太嫩。楚天云却这样评价,林启的最高境界是遇上任何大事都能不露声色,那才是可以让人依靠的谋士无双。

楚天云也不去打击林启的“上进心”,他只是问:“你一个人如何监视两家,更别说他们还会去找别的人…”

林启兴奋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尴尬:“五皇子说得没错,在下一个人只能尽lì

多走动多打听…”如果能再多点人手…

“真让你一个人忙活是存心难为你呢…”楚天云十分善解人意,“这事我也不能让你做白工,这些钱你拿着,要找人打听或找人帮忙没钱可不行…”他拿出一张两百两的银票。

ps:

(感谢兔子有蘑菇打赏的平安符。)

第九十一章 满城阴谋(下)

林启很穷,在住进普济寺之前,身无分文对他来说绝不是形容词,他是在普济寺养好了病,帮香客解签文为寺院抄经文,了然跟主持方丈说了他的不易,他才得到与普通僧侣同等的待遇——月钱一两银子。

普济寺是皇家寺院,待遇其实不错的,林启白吃白喝白住还有钱拿,按道理已经不错,可惜这人野心太大,有点钱就被他各种用途的洒出去,一月一两实在不够用。

五皇子一下就给了二百两的银票,林启仿佛看见满城尽是他眼线的美好景色,不由得感激涕零:“多谢殿下想得如此周到…”

这个人,自己就是救他命的时候也不见他感动成这样,楚天云打断他的道谢:“你可知dào

皇子的月钱是多少?”

“嫡皇子是从一品,按我朝规定,薪俸是九十两银子,不过不享shòu

地方上的冰敬炭敬,但皇子府中的各种配制全由宫中出资,人员的月钱也由宫中出,吃食衣物按季节更换,还是由宫里出,皇子将来封王出去建府,宫里会一次给一笔费用,不过这费用不是看皇子的嫡庶身份而是看皇子出宫时受封的爵位,大皇子现在虽然没有受封,但皇子成婚后一般是不住宫里了,大皇子的建府费用是白银两百万两,按亲王待遇,现在的薪俸则改为朝廷支付,仍是亲王禄,一百两银子,另外在下再多句嘴,太子的俸禄也由朝廷出,是一百五十两银子,太子府其他的支出则宫里出。”

只要听林启顺口便报出的这些,就该了悟这书生志向不小,平民百姓只是茶余饭后的闲谈话题被他记得清楚得可怕。

楚天云因为了解而不吃惊,他满yì

不用自己多解释:“你清楚这些就好,本皇子平常每月能随意支配的零用钱只用九十两,现在一下子给了你两个月的,本皇子就得节省过日子。所以这钱你得花在刀刃上。”

楚天云的意思是别以为皇子钱多就可以当冤大头,他记得林启后来的日子比皇帝还讲究,不过那奢侈日子是许多官员送礼和林启抄家所得支撑的,他一个皇子还真供不起。所以干脆把话说在前头。

现在的林启前途未定根本没享shòu

的心思,五皇子的话只让他哭笑不得,怎么还有皇子会在意区区两百两银子的,只是所谓拿钱的是老大,何况这也是唯一支持他“事业”的,林启不能得罪:“殿下放心,这钱在下保证只用来监视郭顾两家。”

“那倒不用,你干活总得找人帮忙,一个忙是帮二个忙也是帮,你要是发xiàn

手脚利落口齿灵俐的人才。可以试探着能不能收归国有。”楚天云还有话说。

“…收归…国有?”林启问得小心,若是收为己用他完全能理解,但国有?是五皇子口误还是?

“就是国有,听二皇兄说你最近在学番语,那就不用我多解释知己知彼的重yào

性了。你可能不大清楚的是,番邦时有奸细混入边关城镇杀人放火,甚至还会混入京城探听朝廷兵力动向,你要是能做到刑部兵部和都察院都做不到的,别说三皇兄了,就是父皇面前我也能为你请功。”前世林启的那些手下只是盯紧了文武百官,一有点破绽便报gào

那逆贼找借口杀人。满城尽是阴谋活动人心惶惶,楚天云最看不惯这点。

还真是为国,林启再坏也没到卖国的地步,听了五皇子所言脑中倒是豁然开朗,如果他林启连番邦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让番王生就生。让番王死就死,这才是真zhèng

的挑zhàn

!做成无数名臣良材都无法做成的千秋伟业!

林启精神焕发:“五皇子请放心,林启不但会保护朝中秩序,更会让外族发xiàn

京城是水泼不进的地方,将来更会将人手遍布草原!”

这还差不多。那逆贼做坏事都有那么多帮手,他做好事还会没人支持?楚天云心情好一些了:“这些钱要是不够你就先找我二皇兄借,你要能办成我姨妈那边的事我另有赏,要抓住番邦奸细朝廷会出钱的。”

“在下一定尽lì

。”功劳不靠嘴,林启会用事实让五皇子知dào

人没白救钱没白花。

楚天云现在就觉得他来普济寺见到林启是对的,不说那林启将来遍布京城的密探被他顺话题开始准bèi

了,就是林启无心提醒的那句就值两百两银子。

谁能保证无忧公主换了一个驸马婚礼就能顺利?这真要发生点什么,帝后对自己女儿好不容易有的一点儿不满瞬间就会变成怜惜,并更可能认为无忧公主之前所做的一切情有可原。

楚天云可不想让帝后误会他没有手足之情,林启的提醒很必要,他的父皇不是一代明君,但坐上龙椅的君王哪个真会糊里糊涂?

于是回宫后楚天云直接去御书房求见广顺帝。

现在的天下还算太平,广顺帝没忙到连儿子也不见的地步,他只是好奇楚天云会专门来御书房,记忆中自己这小儿子还从没郑重其事来御书房求见过。

“五皇儿,你专门来见朕有什么事吗?”广顺帝笑呵呵的开口,他对子女向来宽容。

楚天云也了解自己的父皇,广顺帝最不喜欢子女和父亲说话还绕圈子,所以他直言:“儿臣今天在外面花两百两银子买了一个人…或者说买了一群人,当时没多想就给钱了,但路上越琢磨心里就没底,所以儿臣想请教父皇这样做对不对?”

一听花钱买人,广顺帝头一个猜测是买了个女人,小儿子才十五岁,做这事未免早了点,不过他才十五岁,所以一定是他身边的人没护好皇子。

广顺帝是个护短的人,自家孩子怎么会有错,他一点儿怪楚天云的意思都没有,但也不能任才十五岁的幼子亲近女色伤了身体,小儿子告sù

他就是请当父皇的拿主意,可见还是懂事的,广顺帝不介yì

父子俩有个小秘密:“五皇儿,你买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现在还小,先把那女子和她的丫环另外找地方安置好了,这事父皇帮你办,只要你保证三年內不见那女子,朕就帮你保密不告sù

你母后。”

广顺帝也听见楚天云说的“或者说买了一群人”,但仍先入为主以为是附带的丫环婆子,没往心里去。

“父皇,您想哪儿去了!”楚天云哭笑不得为自己叫屈,“儿臣今年才十五岁!”虽然心理上早超过了,但他更珍惜今世得之不易的健康身体,是不会乱来的。

“不是吗?那是什么?”猜错就是冤枉小儿子了,当皇帝的也有点不好意思。

“是…儿臣三月份的时候在大街上救了一个书生,把人放在普济寺,儿臣和父皇母后都提过这件事,父皇还记得吗?”楚天云先问道。

广顺帝点头:“有点印象,是姓林吧?”科举期间居然有考生差点儿因贫病交加死在街头,对朝廷的颜面可不好kàn

,所以皇帝还记得他小儿子做的这件好事。

“那人叫林启,运气不好倒有志气,他不想在普济寺白吃白住三年,但他在京城举目无亲一介书生也干不了什么活,上回儿臣和他聊天说到三皇兄在边关的辛苦,他就有意也去边关锻炼三年,儿臣笑他手无缚鸡之力去了能做什么?结果这回去普济寺就听二皇兄说林启之后一直在学番邦的语言习俗…”

“…三皇兄上回回家说番邦经常改装在边城重镇杀人放火,可惜边关守卫就认不出来谁是奸细谁是真zhèng

的生意人,也不能见到异族长相的就不让进,儿臣当时听着生气可也没什么好法子,今天听林启说他学了番语就是准bèi

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儿臣头脑一热就给了他银票,让他多找点这方面的人才,将来等三皇兄回来就带他们去边关,儿臣不知dào

这样做对不对…”

楚天云把这个想法的发起人推给林启,一是不想让自己引广顺帝注意,二是他不在乎林启的命。

广顺帝听得十分认真,直到楚天云说完他才开口:“难得林启一个书生还有为国效力之心,他的想法也不是不好,只是其实兵部陆续不断也派了不少细作,可惜不是被发xiàn

送了性命,就是带回来假消息反而差点儿害了自家人。兵部的人都这样,林启一个书生能成事吗?他又能找到什么样的人才。”

楚天云先惊讶:“原来兵部派人了,我还想怎么就番邦有奸细,咱们的人难道还不如那群野蛮人?”然后又愤愤,“可兵部的人怎么这么没用,连真消息假消息都分不清?”

“也不能全怪兵部,咱们中原人的长相上就和番邦有区别,他们一见中原人就堤防着,不让我们的细作接触他们重yào

的地方,这消息都是舍命才能打听来的,免不了有真有假。”广顺帝为兵部说话。

“长得是有区别,那番邦的奸细是怎么接触到我们的重yào

地方,还能杀人放火收集重yào

的真情报的?”楚天云这回不是装糊涂了,他一直防备的是那噩梦中的逆贼出现,对边关并不大重视,这回听了才奇怪的。

广顺帝被问得也一怔,这个他也没想过,从前听兵部解释了只觉得中原人去番邦当细作真不容易,可为什么番邦的奸细来中原就这么容易?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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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多门亲戚(上)

忙起来能分神,但要说卫夫人忙得会忘了她自己的伤痕,那是不可能的,卫夫人每天早上醒来的头件事便是照镜子,幸亏她的伤处一天好过一天,让她有盼头。

到了旧伤疤脱落的第六天,卫夫人几乎是贴在镜子上仔细观察,再三确认之后她才把头发挽到耳后,双手捂脸,轻轻哭出声来。

正在穿鞋的郭尚书吓了一跳,光着一只脚就冲过来:“夫人怎么啦?哪儿不舒服了?我去叫人…”

“不用的…”卫夫人忙拦着,“妾身只是太高兴了…”她侧头让郭尚书看她的左脸,二十四年了,她头回主动让丈夫看自己的伤处。

卫夫人的脸伤是郭尚书的心伤,二十四年来他从没有一天忘记妻子是怎么伤的,伤在何处,但现在妻子光洁细腻的左脸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他明明记得是靠左耳…难道他记错了?其实在右面?

顾不了细考lǜ

,郭尚书又去看右面,没有,一样光洁细腻。

“怎样,是好了吧?”卫夫人忍着就是等现在这一刻。

“…好了?”郭尚书差点儿以为妻子的伤不过是他做的一个长长的噩梦,神情恍惚,“真的好了…”是他梦醒了还是现在在做梦?

“真的好了…”本来是想刺激他的,但看他这样卫夫人不敢了,“这事得多谢五皇子,是他推荐的林小姐,就是乔氏脂粉店的小老板,那女孩还真有本事…”

卫夫人详细说明她一开始用薄荷膏的不以为然,后来伤疤真脱落的又惊又喜,“说是这几天就能完全好,不想让大家陪着我提心吊胆的等着,所以等完全好了我才说,老爷你不会怪我吗?”

怪什么?正如卫夫人所说,如果她提前六天说,那这六天郭尚书都不知dào

会怎样。那不是一句提心吊胆就能形容的,想想卫夫人自己煎熬日子,再想想妻子二十多年的痛苦,面对任何大案要案都冷静从容的刑部尚书。这一刻半跪在妻子面前,忍不住痛哭失声:“夫人我对不起啊!让你受了二十多年的罪…”

男儿有泪不轻弹…今天是卫夫人自成亲后第三次见丈夫当她面流泪,她扶起郭尚书:“老爷,你该知dào

我从没怨过你,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我要是真怨你,就不会再给你生下我们的三小子了…”

的确,长子出生在一切平静中,怀次子时卫夫人受的伤,妻子要心里仇恨他完全可以不怀第三胎。郭尚书抬头,泪眼看着面前的女子,娇媚依旧柔情如昔,京城第一美人又回来了!

“老爷,”卫夫人温柔的用丝帕为丈夫拭泪。“我们该收拾好,出去见孩子们了…”

“是是…”郭尚书终于恍然,“是该大家一块高兴,我们今天都不去上朝了!”夫人要比皇帝大!

卫夫人却笑着提醒他:“老爷你忘了,今天是沐休日,不用上朝的…”所以她特意选在今天的。

“是是,今天是沐休日…”郭尚书笑呵呵重复。样子有点傻,他的视线始终盯住卫夫人完美无瑕的绝世面容。

卫夫人干脆不理他,到门口唤侍候的人进来好梳洗,房外的丫环婆子由于是最早知dào

夫人的伤快好了,夫人要公布这好消息了,所以对房里的任何动静都听而不闻绝不大惊小怪。听夫人传唤才进来。

不过进来看到一只脚穿鞋一只脚光着的尚书大人,大家得强忍着不露出笑意来。

卫夫人也是这时候才发xiàn

的,她只能当没看见:“还不侍候老爷梳洗更衣,今天不用让少夫人过来请安了,让几位少爷少夫人直接去饭厅。记得孙少爷孙小姐先不用带去了…”今天饭厅肯定更热闹,别吓着还太小的郭家第三代。

“是,婢子这就去告sù

少爷少夫人。”雅棋见机最快最先应了往外走,正好躲出去可以笑了。

郭尚书仍没有注意,一直恍惚着任丫环侍候他换衣穿鞋,他只是一直注视着卫夫人,看抱琴给她梳头换了发型,终于不再用头发遮挡左面的伤痕了。

夫妻俩到了饭厅,还是女人对女人的妆扮最注意,卫夫人的三个儿媳妇几乎是同时发xiàn

婆婆换了新发型,然后是在左侧的三儿媳妇傅氏先看清卫夫人光洁无瑕疵的左脸:“咦?”她也以为自己记错其实伤疤在右边了。

对晚辈卫夫人就不卖关子了:“你们之前不都好奇我为什么总往外去一家脂粉店吗?不光是因为店老板林小姐有冤,林小姐更有本事,她制的专治烫伤的薄荷膏这些天我一直在用,气味你们闻着都夸,至于疗效现在你们看…已经好了。”

卫夫人大大方方的侧面让大家看她的左脸,她的儿子儿媳妇怔了一怔才明白婆婆在说什么,伤好了!?那二十多年的旧伤以为会跟一辈子的伤疤,真的这些天就好了!?

脸上真的白嫩细腻干净,卫夫人保养得极好,快五十的人脸上居然看不着皱纹,当然更没有任何伤痕。

真的是好了!确定不会大家一起眼花看错,郭家二少爷喜出了眼泪:“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可怜的孩子…”卫夫人伸手搂抱他,她知dào

自己这次子一直有个心结,他认为当初母亲是因为怀着他才不敢用药,从而毁了绝世容貌,但其实正是因为怀了他,卫夫人才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郭尚书现在才终于回过神,叹口气上前拍拍次子的肩:“这事是爹爹的错,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子了…”他当丈夫当父亲却护不了妻儿,实在心里有愧。

“不!不是爹爹的错!爹爹这些年…也很苦…”郭二少爷是孝子,不会怨父亲的,何况这些年来因为担心他胡思乱想的自卑,爹娘对他明显比对另两个儿子偏爱多了。

“现在好了,我们一家全苦尽甘来了!”郭大少爷拉着三弟上前道贺,他是长子,可当年出这事的时候才两岁,没力量保护母亲也是他的遗憾。

三位少夫人也上前劝慰,尤其是二少夫人任氏,公公婆婆的心结解了丈夫也该释然,不用在家里说话还小心翼翼,生怕有口无心伤了哪一个。

“今天是沐休日,之所以选在今天告sù

你们,一是这伤疤脱落有六天,已经完全好了,二是我想在今天接林小姐来咱们家,让你们认识。”自从看见掉落的伤疤,卫夫人就在计划怎么谢林秀君。

“我陪母亲去接林小姐。”任氏也得替丈夫好好谢林秀君。

“去接人不能空着手,我看给林小姐的谢礼就不由公中出,我们三房各拿出些好东西表示一下心意吧。”王氏是长媳就更得表态了。

“母亲,那位林小姐喜欢什么呀?”傅氏要投其所好。

卫夫人笑得欣慰:“真乖,都是好孩子,不过先不用带礼物去,我想问问你们,愿不愿意郭家有一个女儿,你们多一个妹子、小姑?”

“母亲是要收那位林小姐当义女?”王氏反应极快。

卫夫人笑着点点头:“不错,那孩子这些天我见了也观察了,品行不差,更何况当了我女儿我正好名正言顺带她回林家,替她讨回公道!”

“林小姐救了母亲,母亲对她好我们不反对,但这事要不要先进宫通知一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多个外甥女便是朝中多个皇亲国戚,在礼部任职的三少爷遇上与职位相关的事难得慎重点。

卫夫人却不在意:“不用提前告sù

,我还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呢,再说不过是尚书府多位千金,又不是皇家多一位郡主或县主,哪用提前报备。”

皇后不会反对,只要她知dào

林秀君救了五皇子。可惜五皇子不敢告sù

皇后娘娘他曾遇险,不过也不要紧,留下林秀君对郭家只有好处没坏处,郭尚书因为完全知情而支持卫夫人:“你们娘亲说得没错,不过就是我们自己家多一个女儿,有什么关系。”

林秀君对郭家有恩,光凭这一点几个晚辈就不会反对的,“那家里要准bèi

什么,收拾房间,还有要不要通知亲戚朋友聚一聚?”公公婆婆都坚持,王氏就尽长媳的责任来准bèi

了。

“也不用,你们只要不出门等着我把人接回来,住什么地方我会让君儿自己挑选,然后教她礼仪,带她进宫见皇后娘娘,再带她回江东,等林家的事清了再大宴宾客宣bù

这喜讯。”卫夫人又一次让晚辈意wài



林秀君是什么样的女孩能得卫夫人如此重视?郭家的人都好奇,于是羡慕抢先开口能陪卫夫人同去脂粉店的任氏。

而其实卫夫人去的不是脂粉店而且林秀君在京城的住处,林秀君不是每天都在店铺的,她还要在家里制新的脂粉。

卫夫人昨天就问清了林秀君今天会在哪,她没说有意收义女的事,林秀君只以为她还是担心伤处,每天要问了才心安。

这不来开门的丁香见了卫夫人一行人也不惊讶:“夫人过来了,小姐在后院呢,咦?夫人今天换发型了,您的伤完全好了呢!”

丁香一串话连着说,欢天喜地的,这是在为她高兴,卫夫人毫不觉得失礼:“是好了,所以来谢你们小姐的。”

“夫人快进来,婢子马上去叫小姐!”说是马上去叫,丁香还是看了卫夫人一会儿才流连不舍的离开。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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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多门亲戚(中)

丁香如果是男的,她这样盯着一位美貌夫人看无疑是失礼的,但女孩子做这举动只让人觉得可爱,看丁香离开得流连不舍,卫夫人莞尔,她向二儿媳妇介shào

时免不了带上了纵容:“这丫头叫丁香,乡下来的,也是个苦命的,她爹娘重男轻女,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把三个女儿全卖了,君儿刚买回来时这丫头又黑又瘦,可你现在看看…”

卫夫人摆明了要爱屋及乌,任氏自然得顺着她说:“君妹妹心肠好,是丁香这丫头的福气,而且这看丫环便了解主人,君妹妹一定也天真活泼可爱,难怪母亲疼她。”丁香的行为任氏也不反感,哪个女人被别人看得痴迷都不会真zhèng

恼怒的,这比用言语称赞美貌还有说服力。

“你看这就是君儿住的地方,不过两进两出的一个小院,家里除了她不过两个小丫环,还有一个女管事一个老嬷嬷,不说她的本事,就是江东首富嫡女的身份,这住处这下人也实在寒酸得可怜。”卫夫人轻车熟路的带任氏往里走,一边介shào

一边叹息。

这小院还不如他们各房分院的一半大,想到林秀君其实是江东首富唯一的继承人,任氏也由衷感慨,果然孩子得有亲娘护着才行!

“夫人,您过来了,今天觉得如何?”林秀君从制坊出来,看见卫夫人便问候,“这位是…”她不认识任氏,但任氏的装扮一看就不是丫环。

卫夫人没先介shào

任氏,只亲切的上前拉住林秀君的手,带着些急切:“君儿,你帮我看看,我的伤真好吗?”

林秀君忙去看卫夫人的旧伤处,自伤疤脱落已有六天,她还是天天观察知晓准确伤处才勉强看出那儿比周围的肌肤颜色只浅了一点点,当下确定的说:“完全好了,薄荷膏可以不用了。夫人要是信得过我,我就再为夫人调配一些保养的香膏,里面不加治烫伤的药材了,是药三分毒。用多了不好。”

确实自己已经好了,卫夫人就嗔道:“你这孩子还是那么小心,我们认识多久了,还说什么信不信得过,信不过我这些天来你这儿干什么,逛街?你看今天我还把家里人带来了…”她这才介shào

任氏,“这是我二儿媳妇。”

林秀君忙向任氏见礼:“见过少夫人…”

任氏哪会站着不动受林秀君的礼,她忙上前扶住林秀君:“君妹妹免礼,自家姑嫂不用太客气的。”

“姑嫂?”林秀君不解了,她哥哥都没有哪来的嫂子?

“这事我本来早想和你商量的。可这怕你嫌弃我丑,今天终于好了我才敢说,君儿你愿不愿意做我的义女?”卫夫人扮可怜的说道。

“义女?”林秀君跟着重复了一遍,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卫夫人在说什么,“…夫人太抬爱了。秀君虽然不清楚夫人具体的家世,但看夫人的气度也猜出来必定非富即贵,秀君只能一个孤女,如何敢高攀?”

“别说什么孤女,我早清楚你是江东首富的唯一继承人,或许你还嫌我穷才不愿多门亲戚呢。”卫夫人有意不介shào

自己的身份。

京城最不缺比捕快还了解各家私事的闲得无聊的贵妇人了,何况林秀君自己就对卫夫人说了不少。虽然她没详细说自己父亲姓甚名谁,但很容易查出来的。

林秀君叹气:“夫人知dào

就不用我多说,林家现在被高官虎视眈眈,这将来财产姓不姓林都难保,更别说秀君能不能回去了,夫人何必趟这滩浑水?”连顾侍郎都帮不了她。林秀君对林家的未来真不看好,只是祖母和母亲留给她的东西她实在不愿意便宜乔玉彤和丁霜霜…

高官?不就是一个小知府吗?卫夫人傲然一笑:“君儿你指的可是姓谢的知府,不知dào

顾家告sù

你没有,谢知府为了和你们林家强攀成亲戚,非坚持娶姓丁的女子当长媳。为这个将自己妻子都囚禁了。”

“…夫人…是怎么知dào

这事的…”林秀君几天前才见过顾雪玉,顾雪玉说谢知府冥顽不灵让顾侍郎十分生气打算再去信警告的,可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程度了?谢知府为了乔玉彤会杀妻吗?那乔玉彤呢?会杀夫吗?

“我自然有我的本事,君儿,女人的脸对女人而言比性命还重yào

,当年要不是我两个孩子还小实在不忍心给他们找后娘,我是早寻了短见…但这些年听人嘲笑,我的心如针刺一样,你救了我的脸和救了我的命一样,说恩同再造也不为过,只是你比我小,要是你长于我我一定当你义女来报答!但现在我只能收你当女儿,我也知dào

报恩的方法有许多种,不过只有我成了你义母,才能名正言顺去管你的家事,谁让乔玉彤占了你继母的名头,你不好去官府告她,这对你的孝行名声不好…”

卫夫人言词真诚,她始终没摆出尚书夫人皇后嫡姐的架势。

“…小姐…”钱嬷嬷一边听着都动心了,顾家始终说再劝劝谢知府,可她做了好几次梦老爷没了,再有那什么青飞捕头生怕小姐利用了公主的名号,现在难得又有一位贵妇人对小姐这么好,不是皇亲国戚也没关系,只要比知府厉害就行,听说京官总比地方官有本事的!

林秀君也是这个想法,只要不再和皇亲国戚扯上关系,青飞就不会盯住她了吧?她当初之所以选在京城开店,不就是想多认识几位贵妇人,多些帮手吗?

病急乱投医逢庙就烧香,人急了干脆就多门亲戚了,林秀君冲卫夫人拜倒:“多谢夫人如此为秀君如此着想,还没谁对秀君这样好过…义母在上,请受女儿跪拜。”

这回看林秀君磕了一个头,卫夫人才去扶她:“行了,一个头意思一下就行了,等咱们从江东回来办成了事,我们再摆宴席请亲朋好友,当众正式礼成。”

“义母…要带我回江东…”林秀君的确动容,这点顾家可没提过。

“不去江东怎么为你讨公道,我的女儿可不能委委屈屈的…”卫夫人理所当然,“还有君儿,别叫我义母,这显得生疏,你就喊我娘亲吧…”

“…娘…娘亲…”林秀君就是信任乔玉彤时也只喊母亲,这娘亲一出口,她泪水也下来了,如果自己亲娘还在,她哪用死里逃生流离失所?

“认亲是喜事,别哭了…”卫夫人收林秀君为义女的原因有不少,可怜惜至少也占半数,不然就如她刚才坦言的“报恩的方法有许多种”,未必非让自家多个女儿。

“恭喜母亲,恭喜妹妹…”见亲认了,任氏便上前道贺。

郭府的丫环婆子也纷纷施礼:“恭喜夫人,恭喜小姐…”

林秀君重新与任氏见礼:“见过二嫂…”

任氏这回受了她的礼,然后从自己手上褪上一双白玉镯子给林秀君戴上:“见面礼,不许推辞!”

“谢谢二嫂,”林秀君也明白真推辞就见外了,“茯苓,把我新做的那盒香粉拿出来…”

“…是!”茯苓在旁看着也为小姐高兴,她利落的跑回制坊迅速捧了一个小盒子出来,“小姐,是这个吧…”

“是,”林秀君一看盒子便确定茯苓没拿错,她打开盒子让任氏看到里面三朵香粉花,“这是用玉簪花制的香粉,因为才弄到模子,店里还没有卖,二嫂别嫌弃这小物件就好…”

“乔家脂粉店的香粉是用黄金来定价的,她能得这礼物是她的好运气。”卫夫人在任氏之前开口。

婆婆都这样说了,任氏哪敢挑礼:“我今天是和母亲一块来才沾的光,不过妹子呀,你大嫂和三嫂还在家里等着见你呢,你别忘了再拿出点稀罕东西镇住她们。”她是好心提醒这位婆婆明显重视的新小姑,尚书府不是寻常百姓人家,礼尚往来这一套还是要的。

卫夫人听明白了故yì

笑骂:“你呀,收了你妹子的好处还替你两个妯娌敲竹杠,真是贪心!”又对林秀君笑道,“我这几个儿媳妇好得和亲姐妹似的,不过你也不用怕,她们不是难相处的人。”

家庭和谐是大好事,林秀君听也听得出来卫夫人在得yì

欣慰,她趁机问:“娘亲,女儿就快和大家见面了,可女儿还不知dào

您和爹爹姓什么,几位嫂子怎么称呼?”她这亲其实认得极唐突,但想来京城如此出众的夫人也不至于是江洋大盗。

卫夫人这些天是有意不说的,林秀君直接问了她才笑道:“那君儿,娘亲问你,要是你义父义兄其实无权无势根本帮不了你的忙,你会不会后悔认这门亲?”

“娘亲,您说的这些认亲前我也考lǜ

过,但要找到比顾侍郎还大的官并不容易,您办不到我也不会怨你,更不会后悔多个亲戚,我来京城后也认识了许多人,向许多贵妇人诉说我的冤情,她们无不同情我,甚至闻之流泪,但提出收我为义女,愿意往林家这浑水里趟的人…夫人您是第一个…”

“…所以秀君不想多考lǜ

了,没能力又不是您的错,您有心疼我帮我…秀君便惜福…秀君…从小就没亲娘疼…”林秀君忍着不哭声音还是哽咽了。

“好孩子,娘亲疼你…娘亲当然会疼你…”卫夫人温柔得将林秀君搂抱着,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

ps:

(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九十四章 多门亲戚(下)

卫夫人到底没说自家的姓氏,她只说:“怕先说了你反悔,还是回家见见你爹爹兄嫂小侄子小侄女,要都讨你喜欢你就舍不得不认这门亲了。”

卫夫人要带林秀君回家认亲,而且还在林秀君之前说让丁香茯苓同去,留钱嬷嬤画眉看家,“我的意思是你是我女儿自然和娘亲住,不过你这里制脂粉的工坊是宝贝,得有人看着才行,等一会儿你在家挑好了合适的地方,咱们把这制坊原封不动的搬回家。”

“不,不用麻烦!女儿在这里住挺好的!”卫夫人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家里不知还有多少小妾和庶子女,这些代表得是事非,林秀君自家的事都没解决,实在不想再结仇家。

卫夫人也不马上就强求:“咱们先回家,然后再说。”

今天来之前卫夫人就准bèi

带个干女儿回去的,所以带了一顶空轿来,现在让林秀君坐上轿子,丁香和茯苓扶轿便打道回尚书府。

从女眷走的侧门进了尚书府,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轿子停下来,林秀君还以为这就到了,结果卫夫人身边的管家娘子说请小姐换软轿,准bèi

要进后宅了。

乘换轿的间隔,茯苓扶着自家小姐小声告sù

:“小姐,奴婢看到大门上写的是郭府。”小姐在轿子里不方便揭帘观察,她侥幸认识几个字自然得帮小姐留心了。

郭府?林秀君换乘软轿后就开始猜测了,我朝的规矩是大门上只写主人姓氏,不写主人职位,所以单凭一个郭字不能清楚其户主是富商还是官吏。

不过义母如此清楚谢知府的家世,林秀君先往官吏上想,这姓郭的官吏…马上就能想出来一个——顾雪玉的父亲顾侍郎的顶头上司刑部尚书不就姓郭吗?

如果义母的夫婿正是刑部尚书,那她要调查林家调查谢知府实在太容易了,而且年纪也对得上,听古夫人说郭尚书正是生了三个儿子。

可郭尚书的妻子是当今皇后娘娘的嫡亲姐姐。正经八百的皇亲国戚!

林秀君摇摇头,她一定猜错了,皇后的姐姐怎么还会被人烫伤,谁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小姐。到家了…”管家娘子亲自过来掀开轿帘,殷勤扶林秀君下轿。

郭府后宅亭台楼阁样样齐全,看着不如苏半城家的奢侈但更显得大气,林秀君却没心思欣赏,她走向卫夫人,低声半撒娇半哀求:“娘亲您到底姓什么,现在总可以告sù

女儿了吧?”

卫夫人笑吟吟拉住她的手才说话:“是可以了,我夫家姓郭,娘家姓卫。”

还真是猜中了…一刹那之间,林秀君觉得自己可能逃走比较好。

“夫人。你可算回来了!”郭尚书带着家人迎了过来。

“我得把我们的好女儿带回来啊。”卫夫人拉着林秀君上前,并介shào

,“乖女儿,这就是你的义父,想必你是猜出来我们夫妻的身份了。我就不再说明,但你也不用客气,喊爹爹就行。”

因为一直拉着林秀君,卫夫人发觉自己说娘家姓卫时,林秀君的手一抖,看来这女孩是个聪明人。

“君儿见过爹爹。”面前这中年男子便是刑部尚书了,比清流世家出身的顾老爷还要儒雅又不失官威。保养得也不错,头发胡须乌黑不带一根白,脸上的皱纹也极淡,不难想象他当年与卫夫人是如何的郎才女貌,难怪以寒门的身份娶了高官的千金。

“这就是君儿?好好,自家人不用客气…”光凭林秀君治好卫夫人解了他多年的心结。郭尚书就不介yì

多一个女儿。

“这是你大哥大嫂,二哥,三哥三嫂…”卫夫人一一介shào

着。

由于事先征求了家里人同意再去认的义女,林秀君一来郭家人便表示出热情,尤其是郭家的三位少夫人。简直对林秀君一见如故亲热得像亲姐妹。

卫夫人对三个儿媳妇的态度表示满yì

:“君儿,和你的几个嫂子千万不要见外,老实说,她们可还是得有求于你呢。”

刑部尚书家的儿媳妇肯定也是门当户对娶进来的,其家世不是林秀君能比的,林秀君也没看出来她们容颜上有什么缺陷,所以对于卫夫人的话,林秀君和三位少夫人都不解。

“事情一件一件的来,君儿,你先在尚书府选一个院子住下来,这样我们才能在一块商量去江东的事,你得详细和我说说乔家与林家的情况,知己知彼我和你爹爹才能帮你讨回公道。”

一听江东真是正中林秀君的软肋,她不可能说要走了:“住哪儿都好,尚书府也不会有不好的院子,女儿初来乍到的也不清楚,还是娘亲帮女儿选吧,您选的肯定比女儿自己选得还要好。”真的住哪儿都无所谓,江东才是她的家。

卫夫人笑了:“君儿果然聪明,娘亲肯定不会亏待你的,你就住待芳阁吧,待芳阁周围种了不少玉簪花,你不正好在制玉簪花的香粉吗?”

林秀君一听马上欢欢喜喜的道谢:“多谢娘亲,女儿还正发愁玉簪花不好找呢,女儿原本在京城只熟悉顾家和苏家,可他们两家种的玉簪花加一块儿也不过十株。”不得不说,这位义母对她还真细心。

“我们家光玉簪花就有三十多株,你就是摘秃了也没人会心疼,而且你还需yào

什么花草尽管开口,尚书府要没有我上皇宫大內给你弄去。”卫夫人可不是夸口。

林秀君这回轻摇头:“不会摘秃的,女儿在莲花庵养成了习惯,不摘枝上开得正好的鲜花,只等花自己开得落下来再用。”

这是不伤草木的善行,卫夫人也有个出家的外甥,自然不会笑林秀君,她说道:“你要在待芳阁制香粉,就把原来小院的东西全搬过来吧,让钱嬷嬷她们也过来照顾你。”

是脂粉让她一步步认识了许多贵人,林秀君不会放qì

自己这仅有的本事,当下便让茯苓和郭府的人回去收拾东西,搬家来这边。

茯苓比丁香机灵多了,林秀君让她回去就是让她告sù

钱嬷嬷和画眉卫夫人的真实身份,让她们心里有个准bèi

,别在尚书府露了怯。

林家怎么也是首富之家,教的奴婢是拿得出手的,虽然钱嬷嬷和画眉听到小姐认的义母居然是当今皇后的亲姐姐,免不了大吃一惊,但进尚书府时表情不错,不骄慢不卑下。

林秀君已经住进待芳阁了,这里的家具是新的,被褥用品也全是新的,卫夫人更体贴得让她休息一会儿,方便了她和自己人商量事。

“小姐,你义母…那位夫人…真的是…”没外人了,钱嬷嬷和画眉才显出惶恐不安。

“义母姓卫,这里千真万确是刑部尚书府。”林秀君已经冷静下来了。

“怎么又是皇亲国戚啊!?”钱嬷嬷叫苦道。

“是啊,咱们不过和顾家小姐认识,那位青飞大人就威胁小姐,生怕小姐借了公主的名头做事情,现在小姐成了卫夫人的义女,青飞大人会不会认为小姐会借皇后娘娘的名头…小姐,要不我们还是离开京城吧?”画眉更害pà



钱嬷嬷和画眉是老实人,不然陆老太太和乔玉兰也不会选她们管理自己一部分的嫁妆,只是老实人自然胆量也不大,她们盼着小姐能遇上贵人重回林家,但被青飞一吓又实在害pà

,这贵人别帮不了小姐倒给小姐惹是生非。

林秀君也是一叹:“青飞捕快…”她也不明白她明明有冤,青飞不去盯着乔玉彤和丁霜霜却来盯防她,她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小姐,要不…我们离开京城吧?”她一叹气,钱嬤嬤就更慌了。

“义母说…准bèi

带我回江东…”这诱惑太大了,“你们说,现在除了刑部尚书还有谁能帮我们?我继母和丁霜霜如今有知府当靠山,你们也听我义母说了,谢知府连自己的妻子也软禁了…”林秀君不找比知府更大的靠山怎么争取自己该得的?

是啊,顾侍郎念在与谢知府同乡同患难的情份迟迟不行动,难道眼睁睁看着丁霜霜成为林家的继承人,那老爷的性命能不危险?

钱嬷嬷泪下来了:“天啊,我们不过就是想申个冤,怎么也会这么难,天底下难道没公道可讲了?!”

申冤,她外祖父和祖母全是乔玉彤害死的,这仇她不能不报!林秀君一咬牙:“我们不逃!我就不信认门亲是犯了死罪!再说义母不是要带我回江东吗?我们在江东申了冤自然不用再回京城,我们也不会再依仗皇亲国戚做什么,青飞她是捕快,凡事也得讲证据,我们在古圣城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她难道还会追过来不放?”

回江东申冤,救老爷,钱嬷嬷和画眉也没办法拒绝这两点,小姐说得也对,她们逃离京城又能去哪儿?不如回江东,小姐与卫夫人有恩,让刑部尚书帮这个忙也是可以的,只要能回江东申了冤,她们再不提与尚书府有亲还不行?

与皇亲国戚攀上了交情,林家主仆却愁眉苦脸的,卫夫人听管家娘子汇报偷听来的,却对郭尚书笑道:“你听见了吧?你的下属把我的乖女儿吓坏了…”

郭尚书无可奈何的摇摇头:“青飞这丫头可不如她大哥稳重,这才得罪了无忧公主,要是再让五皇子晓得她恐xià

救命恩人…”

ps:

(感谢宗介爱波妞打赏的平安符)

第九十五章 皇亲国戚

对于皇亲国戚来说,认亲是件慎重事,虽然郭尚书不姓楚,不用认个女儿事先向宗人府报备,但这个新义女品性如何,会不会从前不错一成了皇亲国戚中的一员就得yì

忘形了?卫夫人和郭尚书还得考察一番。

不过听墙角听出人家不但不得yì

反而担心大祸临头,让皇亲国戚着实没面子,他们还不如一个捕快有威严有权利?

“青飞只说她防备君儿,可没说她把人家主仆全吓唬了?”不是青飞摆了威风,怎么会让钱嬷嬷和画眉这两个小地方来的老仆这么害pà

?卫夫人有点不悦了,林秀君可是治了她的伤又救了她外甥的。

郭尚书也认为青飞做得不妥当,林秀君才十五岁,小女孩就是仗着与公主的小姑认识而得yì

又有什么关系?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的在京城,扯虎皮做大旗也不过是为了自保,能伤着谁?无忧公主的名声?那位公主自己在乎吗?

只是想着青木青飞的师父与自己有恩,郭尚书在这事上的态度只能和稀伲:“回头我和青飞说说,告sù

她君儿不是她想的那样,现在君儿又是我和夫人的义女了,以后见面好好说话。”

“青飞那样的身世,性情偏激一点儿也是情有可原的。”卫夫人关怀青飞许多年,不说真当成女儿也有真情实意的投入,论感情不比对林秀君的浅。

这事只要交代了青飞便能解决,卫夫人着重另一件大事:“明天我就进宫见皇后娘娘,前天白芷特地来找的我,说皇后娘娘不让五皇子常出来,五皇子又惦记我的伤,请我伤一好马上进宫。”

郭尚书听得笑了:“五皇子三年后就该出宫建府了,皇后娘娘现在还这样紧张,三年后怎么办?”

“怎么可能不紧张,这是最小的儿子,再说不是还有三年才成年吗?等成家娶媳妇了,皇后自然不会把他当小孩子了。”卫夫人在这点上和妹妹是一条心的。

“先别说五皇子成家的事,三皇子今年可十九岁了,他的亲事皇上到底决定了没有?朝中可有不少人向我打听,但我是真不知dào

,你说皇后娘娘也不知dào

?”从三皇子亲事上就能看出帝心属谁,郭尚书不可能不在意。

卫夫人说起这事也是皱眉:“你不知dào

我也是不知dào

,上回我去见皇后娘娘说起这事她就愁,她也没必要瞒着我,应该就是皇上还没决定或者决定了没和她说。”

皇上到底在想什么?君心谁也猜不出来。

卫夫人去见卫皇后也是提前报备的,她去的时候果然不但见到了自己妹妹,五皇子也同样在坤宁宫。

“姐姐快快请起,你过来我这儿…”卫皇后说着却等不及先走下凤榻,亲手去扶卫夫人,目不转睛的盯住卫夫人的左脸。

卫夫人进宫穿的是从一品的诰命服饰,她是皇后的嫡亲姐姐,在品阶上比正二品的尚书丈夫还要高一级,她平常习惯用珠冠上的流苏挡住左脸,今天却是特意将流苏和头发都挽到耳后,让人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脸上的完美无瑕。

“娘娘,臣妇的伤已经治好了,今天进宫就是来告sù

娘娘这个喜讯的。”卫夫人对自己妹妹也不卖关子。

“真是好了!”亲眼看到的由不得卫皇后不信,“姐姐好了!终于好了!真是太好了!”她激动得泪水也下来了。

能让皇后当众如此,足见姐妹情深,卫夫人眼圈红了嘴上还得请罪:“让娘娘为臣妇如此担心,臣妇罪过…”

楚天云就得过来劝慰:“母后,姨妈伤好了是大喜事,您就别怨儿臣这些天总往外跑了…”

“你早知dào

你姨妈伤好了?这些天你出去难道是去你姨妈家?”卫皇后反应极快,小儿子见卫夫人伤好一点儿也不吃惊,还这样说…

“儿臣只知dào

姨妈在治伤,伤什么时候好不是姨妈和儿臣能决定的,姨妈怕姨丈和表哥他们提心吊胆便连家里人也瞒着,儿臣也是巧合才知dào

了这事,因为怕母后也牵肠挂肚伤了凤体,儿臣也决定学姨妈,等伤痕完全没了再给母后一个惊喜,所以才总出门去问候的,结果母后还不让…”楚天云趁机要为自己谋福利,他想以后再出门母后能顺利放行。

“原来母后错怪咱们五皇子了…”卫皇后拍拍他不过口头哄一哄,对他的小心思根本不理会,“姐姐,是哪位神医治好了你,本宫要重重赏赐!”

“还真是神医,不过这个神医不坐堂不号脉,开的是脂粉店而不是药铺,人家是个女孩子,今年才十五岁!”卫夫人趁卫皇后不注意朝五皇子眨眨眼,出门的事姨妈帮不了你,但你救命恩人的好话姨妈不会少说。

楚天云笑笑,他今天专门等在坤宁宫就是想了解多一些,本来已不存zài

的林家嫡女怎么就活了呢?

“才十五岁?那不是和五皇儿一样大吗?开的是脂粉店而不是药铺这个我能明白,保养肌肤的香膏脂粉也是属于妆品的,不过这小小年纪有这样大的本事,想必是祖传或者师传了,她是哪位名家的后代?”果然不用楚天云开口,卫皇后就会好奇了。

“娘娘果然聪慧,一猜便全中,这女孩子姓林,是江东首富的唯一嫡女,可惜自家的富贵却差点儿成了她的催命符,她是死里逃生来的京城…”卫夫人把林秀君的身世全说了,末了还补充一句,“我让我家老爷去江东调查,林家的继室和姓丁的女子的确品行有亏!”

刑部调查了,卫皇后对卫夫人的说词就没有疑虑了:“不说林姓女孩治好了姐姐,单说她有冤咱们就不能不管。”

“也幸亏我遇上了君儿然后去查江东,那古圣城的谢知府万一真干出谋财害命杀夫夺妻的事,天下都会轰动…”卫夫人声音越来越小,只让卫皇后和五皇子听见,“谢知府是从江北调过来的,三皇子当时调了江北九成的文官去别省,说让当地的官场再详查,可真要有什么…我担心有小人会趁机…”

对于卫皇后来说,大皇子和三皇子全是她亲生的,她是最不愿意看到朝中分成两派,胁持她两个儿子让他们手足相残的,所以卫夫人一说她马上重视这件事:“姐姐说得对,那个谢知府一定要在他没有闯祸之前,找个别的理由罢了他的官。”

“是,我和郭尚书也是这么考lǜ

的,所以我们夫妻打算亲自去一趟江东,理由也是现成的,刑部不是每隔几年就会巡视地方查那些旧案,怕其中有冤,刑部尚书亲自去江东也不会让人怀疑,到时候办了林家的事,找个好听点的罪名让谢知府自请辞官,还是便宜他了呢。”这理由是卫夫人和郭尚书早商量好的。

“姐姐也去?”郭尚书好说,但卫夫人多少年不出京城了,这事有这么严重?

“不敢瞒娘娘,娘娘知我这些年的苦的…林家那女孩对我恩同再造,所以我收了她为义女,去江东就是要亲自以义母的身份为她讨个公道。”卫夫人说着又擦擦眼泪。

义女?那代表又多了一位皇亲国戚,不过卫皇后也不觉得事有多严重,她这姐姐是聪明人,心智更是坚强,当年毁容那么大的事都击不倒,现在也不会让一个小女孩给哄了,再说尚书府多个女儿又不是皇家多位郡主县主,关系朝廷颜面。

“能得姐姐喜欢的女孩子肯定是好的,姐姐怎么不把她也带进宫,让我见见?”卫皇后不介yì

便只有好奇了。

“还不是因为君儿可怜的身世…”卫夫人一叹,“皇后娘娘要见外臣的女眷,哪怕是咱们这样的至亲也是有记录的,宫门抄外面也能买到,要让人先知dào

君儿是皇亲国戚,那她还活着就未必瞒得过江东,她的案子我也担心有人议论什么公私不分的…”

姐姐连这点都想到了,卫皇后更不担心卫夫人认义女只出于一时冲动:“可姐姐的义女就是皇亲国戚,把她藏着不是委屈了那孩子?”既然卫夫人认义女认得谨慎,卫皇后便开始把林秀君当成外甥女对待了。

“所以我决定一收拾好就去江东,早处理了这件事,君儿就能堂堂正正以林家嫡女的身份露面人前,到时候我自然会把她再带回来,让娘娘好好kàn

看。”林秀君有如此了不起的本事,卫夫人可不会让她从此在林家关门过日子的。

楚天云一直就十分乖巧的坐着,卫皇后和卫夫人聊了许久他从不打断或者表示不耐烦,直到卫夫人要走了,他才说道:“我送姨妈吧。”

卫夫人在坤宁宫待了近一个时辰,无忧公主就硬是没过来问候姨妈,这在寻常人家是极失礼的,晚辈如此当姨妈的直说挑理也是行的,但谁让人家是公主呢?卫夫人不满也只能在暗处动点手脚,表面上就当忘了还有个外甥女。

卫皇后心里也觉得抱歉,她是叫了无忧的,可这个女儿…无忧,无忧,偏在这事上…不,近来许多事上那孩子都不如小时候懂事…也不对,小时候的无忧也是不愿意见姨妈…

卫皇后越寻思心越乱,只能多赐卫夫人东西来表示歉意,至于无忧公主…还是早点儿嫁出去让驸马愁吧。RS(

)

第九十六章 重回江东

真的就重回江东了…坐在马车上,行驶了几天,林秀君还有点恍恍惚惚,真的要回家了,她去年才从家里逃出来的,怎么这还不到一年,她就觉得恍如隔世?

说是隔世也不夸张,她本来会在十四岁的时候死在林家的,但现在,她十五岁了。

想到这一点,林秀君努力让自己冷静,她回家和上战场一样,容不得心软胆怯,她必须得赢!

郭尚书是打着巡视地方的名义去江东,他就不能直奔古圣城,从离京城最近的江东富平县开始,他都得去真的检查一遍卷宗。

也不能说这样的行程在耽误时间,在郭尚书一行留在富平县的第二天傍晚,江东万巡抚就风尘仆仆赶过来见郭尚书了。

万巡抚不知dào

林秀君的事,他以为郭尚书盯住谢知府全为了三皇子,所以绝对不敢怠慢了,一见到郭尚书还没坐下就开始诉苦:“那个谢维!下官平生仅见!姓丁的女子品行如何咱不说,就说她市井出身如何能做官宦之家的长媳,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不能以出身论人,娶儿媳看得是贤淑!”

贤淑?丁霜霜从来与这两个字无缘的,就是后来当了妃子也被人夸的是娇媚,倒是乔玉彤,表面文章做得不错,不知情的人会赞她贤淑大度。

林秀君和卫夫人就在内室的帘后听着,一听谢知府居然用贤淑来形容丁霜霜,林秀君实在怀疑他科举怎么就中了?

“那你没有向谢维提草丛的事?”郭尚书也是好气好笑。

“当然说了,我就问他,听说你这儿媳妇选得挺有趣啊,不用官媒不用私媒,是草丛做得媒啊?”万巡抚是谢知府的上司,又听说谢知府的事会惹祸给三皇子,那不更会连累他这个巡抚吗?对谢维说话哪还会客气。

“那谢维怎么说的?”郭尚书觉得要是被人这么问自己,肯定无地自容。

万巡抚也是这样想的。他问这话就是想羞辱谢维,结果谢维是挺直了腰杆子,朗声说道:“谢某自从长子订下了丁姓女子后,来说风言风语的大人不是头一个。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的确,传言必有来源,犬子的姻缘的确来自草丛,雨后路滑犬子伸手是为了救人,伤人名节自然得补救,但能得贤妻是谢家之幸,可见这是天作之合!”

无媒苟合一下成了天作之合,万巡抚倒是佩服谢知府居然如此厚颜,当下更不客气:“天作之合?那谢知府与林家的夫人久别重逢。也是天作之合了?”

谢知府终于脸色铁青了:“万巡抚慎言!莫冤枉了无辜女子的声誉!”

“声誉?”万巡抚好笑,“谢知府,我请问为什么林家夫人往你这儿来得殷勤,林家老爷却不同来?你夫人又据说在养病?你们孤男寡女同处一室,你自己说让不让人怀疑?”

谢知府是气得身子发抖了:“什么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林家和知府衙门的奴婢不是人吗!?乔夫人来找我是商量两家儿女的婚事,我夫人病着,林老爷商人重利又只管赚钱,我们不过问孩子的事谁来问?”

“万巡抚,你要看我不顺眼请从公事上来,如果有差错下官绝对无话可说!但要在私事上,尤其是还牵扯进别的无辜女子。恕谢某不能奉陪了!”谢知府居然拂袖逐客了。

被如此对待,万巡抚本人对谢知府的不满达到了十分:“下官也想在公事上找出他的错,但可能时间短姓谢的又可能有防备,目前还找不出来。”

无凭无据害一个知府更是大事,事情应该在最小的范围内解决,但现在谢知府这样子。让他自己认错只怕不是件容易事…

林秀君和卫夫人在帘后听着表情也凝重了,这个谢知府要不是大奸大恶厚颜无耻,就是他真认为乔玉彤和丁霜霜美好善良,认为自己做得全对,别人越是笑话他越会尽一切力量来保护那两个“可怜的弱女子”



无论是哪一种。谢知府这关都不好过,尤其是人家在公事上可圈可点,在古圣城百姓中的风评不错。

“君儿,看来谢知府只能交给你爹爹和万巡抚,继xù

在公事上找他的破绽,堵他的嘴,不然这人也有许多同年师长,他不要脸嚷起来朝廷的颜面怎么办?至于你继母和丁霜霜则由我们来处理,不过这之前娘亲还得告诫你,你虽然是你继母养大的,但现在这事要做下去就不能心软…”卫夫人担心最后乔玉彤倒了林秀君又想起往日的情份了。

“娘亲,我是我继母养大的,但吃穿用度包括奶娘都是花林家的钱,更重yào

的是,我死过一次了。”在梦境里见了乔玉彤是如何害了她外祖父和祖母的,林秀君哪还会对这面慈心毒的女人亲近?就是亲生父亲林老爷,在她死后连一张纸都没给她烧过,更别说替她申冤报仇了。

在梦境里待了二十多年,看透了所谓亲人的真面目,你让林秀君如何再有孺慕之情?

卫夫人想象不出林秀君历尽世态炎凉,但那句“我死过一次了”听着便让人心酸,果然她当年顶着毁容的压力活下来是对的,不然她的儿子没有亲娘护着,只怕命运也不会比林秀君强多少。

林秀君治好了她的脸,让她后半生再也无忧伤,卫夫人是个知恩必报的,她必然也得让这与她有恩的女孩后半辈子有依有靠,何况她是皇后的嫡姐,丈夫是刑部尚书,他们夫妻俩要是连这点事都办不成,说出去也没脸去见人了。

“那好,君儿你能冷静就好,娘亲再问你,你继母和丁霜霜,谁更显得没规矩,谁会更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知己知彼是上战场前必做的准bèi

,卫夫人得多了解。

一开始是丁霜霜,可后来丁霜霜和三千佳丽斗也没输,她在这方面的天赋连乔玉彤都自叹不如,所以现在林秀君还真不好说:“我继母…我从没听人说过她半句不是,丁霜霜…她刚来我家时,我听丫环私下笑她不会说话,吃饭总洒汤水,走路踩自己裙子,可也就半个多月后,她的言行再也挑不出毛病,而今谢知府还称赞她贤淑…”

人家也在往高处走,人家也在进步,现在的丁霜霜成了什么样子,林秀君万万不敢轻视。

卫夫人听了倒是斗志昂扬:“那我们就去亲眼见见,看她们是怎么个贤淑样子?”她妹妹与三千佳丽斗还稳居皇后凤椅,她这个当姐姐的不信连两个小地方的女人都斗不过!

卫夫人可以把这件事当成挑zhàn

当成游戏,林秀君心里是沉甸甸的,外祖父的死没有任何物证,唯一的人证正是姓丁的,可如果不到了乔玉彤保不了丁霜霜的生死关头,丁霜霜是不会说出这事的。

就算丁霜霜说了,乔玉彤也能推个干净,验尸也是验不出来的,倒是她祖母慢性中毒,她之前有意无意的问顾雪玉,好像骸骨上会显露出来,只是还得丁霜霜叫出这事才可能开棺验尸。

丁霜霜,真是关键人物呢!另外还有秦姨娘,回古圣城一定要想办法和她联系上。

出了京城有二十多天,郭尚书一行人是按着正常行程到的古圣城,朝廷正二品的大员巡视来到,当地知府是必须率手下官吏出迎的。

“谢知府?怎么不见尊夫人呢?”卫夫人一见面就故yì

问道。

自从脸上的烫伤完全好了,卫夫人出门是再也不戴帷帽了,她也有理:“都马上就五十的老太太了,还有什么怕人看的。”

但京城第一美人不是虚的,近五十岁的年纪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来接郭尚书的古圣城大小官吏无不在卫夫人一下马车时被那绝世容颜晃花了眼,谢知府还是最快回过神来的,见卫夫人问便再施礼,不卑不亢更不会色迷迷:“回夫人,拙荆身体不好一直在家静养。”

尚书出门带了官眷,接待的时候的确该由地方官的女眷出面,卫夫人问这个是合理的,只是谢知府不信郭尚书他们没听过流言蜚语,那万巡抚可是在郭尚书刚进江东的地界便奔去告状了!

谢知府一念及这事便心里愤愤,他不过照顾两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不过不计较门户,为什么世人却如此不理解,连他的夫人都不懂他?

谢知府准bèi

好了,要在尚书夫人出言嘲笑时据理力争,再不能让人污蔑他和乔玉彤的清白,可卫夫人根本没提,人家贵妇人表示了体谅:“身体不好就不要惊动了,不知谢知府可有女儿?我们夫妻这回出门,可是把最小的女儿也带出来了。”

林秀君一直站在卫夫人身后,安安静静又用帷帽遮了脸,卫夫人不说谢知府还没注意,现在介shào

了他便施礼:“原来是小姐…”

“谢知府好…”林秀君侧身不受他的礼,并也福了一福表示对知府的尊敬。

“小姐好。”谢知府对林秀君的表现极有好感,到底是皇亲国戚,实在是有教养的淑女。“下官没有女儿,只不过长子已经订亲,长媳正是古圣城人氏,小姐如果不嫌弃她出身商贾,下官倒是可以让她来服侍小姐。”

谢知府是看着林秀君不错才主动说丁霜霜的,不过他一说这个,本地陪同的官吏脸上可就精彩了。

ps:

(感谢濸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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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是谁不吉

“那个谢知府,就是个自以为是的糊涂虫,但这种人往往比大奸大恶之人更难对付,因为他自认自己做得没错。”等到了驿馆只有自家人了,卫夫人便毫不客气的点评。

郭尚书向来对自己夫人的话完全赞同,这回也不例外:“夫人说得对,这个谢维一看就是冥顽不灵的,只是这种人在公事上难免也认真,只怕没什么错可以抓的。”

“但这人在礼教上实在不像样!”卫夫人生着气,林秀君现在是她女儿是皇后的外甥女,丁霜霜是什么人?出身市井品行有亏,居然还敢介shào

给她女儿认识,谢维把卫家的女人当什么了?!

林秀君得开口劝慰:“娘亲息怒,别为君儿的事伤了身子…”

“这不单单是你的事,君儿不用自责…”郭尚书柔声说道,不管是亲生还是义女,林秀君站在那儿就代表尚书府,可谢维实在无礼!

“老爷,夫人…”专门派出去打探的人来报,“这是今晚宴席来人的名单…”

郭尚书夫妻同来,谢知府作为古圣城最高长官是要设接官宴的,宴席开两边,当地的官吏乡绅在外屋陪尚书大人,其女眷在內屋陪尚书夫人和小姐。

但这名单不是谢知府送来的,这是郭尚书没来江东之前就安排的人在发挥作用。

郭尚书瞄一下名单就找到他需yào

的:“果然,林老爷和乔氏丁氏全会来。”

“那宴席君儿就不去了。”宴席上不能再带面纱,林秀君离家才一年,乔玉彤和丁霜霜不至于忘了她的样子,为了接下来方便行动,卫夫人还得把她藏一藏。

卫夫人在后宅的饭厅见古圣城各官吏和乡绅的夫人小姐。一群珠光宝气的女人中,还是天生丽质的尚书夫人最出众。

“不是说皇后的姐姐丑得嫁不出去,才招了个穷小子。还高官厚禄的哄着人家吗?”丁霜霜又奇怪又嫉妒,忍不住开口小声问乔玉彤。

乔玉彤回她二个字:“闭嘴。”

丁霜霜不敢再开口。心里则不停的骂,神气什么,等她带着林家的钱嫁进知府家,这女人能不能活还得看她心情呢!

由于谢知府的夫人缺席,在场丈夫官职最高的是陆同知的夫人沈氏,看沈氏一付女主人的派头介shào

着其他夫人小姐向卫夫人问候,丁霜霜又十分眼热,如果她成了谢知府的长媳。这女主人就该她来当,真是的,准bèi

婚礼准bèi

了几个月,怎么还不成亲?

也不知是不是官吏就是高于商贾,沈氏连衙门小主簿的夫人也介shào

了,然后才勉强的去介shào

江东首富的家人:“这是本城商人林老爷的妻子乔氏,这是乔夫人的远房侄女丁氏。”

对沈氏如此的介shào

丁霜霜更加不满,只是在这种场合,她让自己尽可能的身段婀娜,举止堪怜。随着乔玉彤行礼:“拜见卫夫人。”

“免礼,”卫夫人对待乔玉彤和丁霜霜与别家夫人小姐没什么不同,说得全是家常话。“不是听说林老爷有一位嫡女吗?怎么不带来让我们见见?”

是谁尽讲不该讲的!丁霜霜再次腹诽,乔玉彤却表情哀伤:“劳夫人还记得我那女儿,只是那孩子命薄,去年就没了…”

“啊?没听说啊…”卫夫人惊讶的看向沈氏,似乎不大相信乔玉彤的话。

本来沈氏也不清楚林家的具体情况,还是因为丁霜霜一下子和谢知府的大公子订婚了,林家的事才被传出来不少,当下陪着叹口气:“林家小姐要还在,今年才该十五岁。是可以出来见见世面的年纪,可惜了…当年大概是林家财务紧张了。丧事竟是谁也没惊动,我们连送送那孩子都不行…”

沈氏其实与林秀君素不相识。也不会多怜惜,她这句话说的是林家缺钱连女儿的葬礼都办不了,但首富会缺钱吗?只怕这死因有蹊跷,或者继母不慈了。

乔玉彤听着也不着恼,脸上哀伤之意更浓:“沈夫人误会了,林家不会没钱办女儿的后事,事实上君儿随葬的便全是稀世奇珍,之所以不宣传是得了庵里高人的指点,说起来我这个女儿是个薄命之人,她一出生便没了亲娘,然后外祖父没了,接着祖母也没了,她自己也十四岁没了,小孩子夭折葬礼大办并不好,我们也是希望她能安稳稳的再投胎…”

乔玉彤说得林秀君连死三个至亲是事实,这让一知半解的人听了还会真觉得是林秀君克母克外祖父克祖母,自己又是个短命的不吉之人了。

可林秀君一出林家马上救了五皇子,遇上顾家顾老爷便高升儿子成了驸马,一见高夫人又救了高夫人的命,再又治好了她的旧伤,这些事实卫夫人真想一一摆出来问问乔玉彤,这是不吉之人吗?

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但当义母的也不能任人当众信口雌黄污蔑自己的义女,于是卫夫人冲古圣城李通判的妻子宋氏使个眼色。

古圣城的人不知dào

宋氏年轻时也是刑部的女捕快,现在刑部还有她的薪俸,更不清楚李通判领的是双俸,人家还是都察院的暗行御史。

万巡抚是明着去向郭尚书告状的,李通判与宋氏夫妻则在暗处奉命盯住谢知府,今晚这宴席上宋氏装作初次见卫夫人,但卫夫人的安危她得负责,卫夫人的命令她得听从。

现在卫夫人不高兴乔玉彤乱说话,宋氏就得替卫夫人开口问了:“听乔夫人这么说我就奇怪了,听说乔夫人正是因为担心孤女受欺,才退了原定的婚事改嫁进林家的,我以为夫人对林小姐应该母女情深,怎么夫人好像句句都在指责姐姐的女儿是不吉之人?”

“宋夫人误会了,我那女儿虽然是我姐姐亲生的,但含辛茹苦养大她的人是我,林家又只有那么一个孩子,我后半辈子还指望她呢…”乔玉彤擦擦眼泪,她的贤淑名声可舍不得毁…

“孩子没了我伤心欲绝,就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当时我都不想活了,还是白衣庵的师太开导我,说一切皆是命数…”乔玉彤的意思是,可不是她这个继母说林秀君命不好,是白衣庵师太说的。

白衣庵在古圣城的夫人小姐中是有不少信众的,乔玉彤一把庵里的师太搬出来,还真让觉得冤枉了她。

所幸宋氏当了许多年的女捕快,见过这凶手比受害者哭得还可怜的,又针对乔玉彤下过一番功夫,马上就能反击:“那不知dào

白衣庵的师太有没有算过乔夫人的命呢?我可听说乔夫人一岁的时候嫡亲祖母没了,四岁的时候嫡母没了,十七岁订亲嫡姐和生父又先后没了,嫁进林家没两年婆母也没了,而且林家从此再无一男半女生出来,现在唯一的嫡女也不在了,夫人的命还真是…”

宋氏把这一串事实报出来,在场窃窃私语的声音就越来越大,众夫人小姐看乔玉彤的目光格外古怪,连丁霜霜都悄悄和乔玉彤拉开距离。

这个乔玉彤心肠如何大家瞧不透,但命数上来说她克嫡!她娘家婆家嫡亲的还剩谁?只有她活蹦乱跳,可乔玉彤是庶女!

能来参加二品大员的接风宴的夫人小姐,哪个不是正室嫡出,像乔玉彤这样庶女当继室的少之又少,今天这儿就乔玉彤一个,就连市井出身的丁霜霜,人家的爹娘、爹娘的爹娘也全都是明媒正娶的!

丁霜霜今天突然发xiàn

了,原来她的出身比乔玉彤高贵多了!

乔玉彤异常的尴尬,陈年旧账被人突然翻出来让她始料未及,而她父亲、她婆婆的死…敢下手,乔玉彤就不会有所谓的良心未泯,她只是太在乎自己,怕细追究起来万一…毕竟丁家人是还活着的人证…

不为自己分辩,那不就做实了自己不吉之人的身份,她以后怎么和各家贵妇人打交道?据理力争?宋氏丈夫的官不大也是官,吵起来惊动了外面的人让林老爷听见…林老爷可是耳朵根最软的…

就在乔玉彤不知如何应付这场面的时候,却是卫夫人为她解了围:“好了,我们入席吧,不然菜都该凉了,大家想必是饿着肚子来的吧?”

“夫人真会说笑…”在场的夫人小姐又围上卫夫人奉承,终于让乔玉彤松口气,不过看见往前挤去巴结尚书夫人冷落她的人居然还包括丁霜霜,她手指甲深深陷于自己掌心还没自觉…

外厅的郭尚书这时候也见到了林老爷,也注意林老爷本人有点不自然,旁边的官吏乡绅在谢知府介shào

林老爷的时候表情**,有的还挤眉弄眼,谢知府则仍然一脸正气。

郭尚书以男人的心理和办案多年的经验推测,林老爷肯定听说了自己继室与谢知府的风言风语,只是还没确定自己是否戴了绿帽子,所以还没和谢知府在公开场合翻脸。

这到底是林秀君的亲爹,又是一个被骗的傻瓜,郭尚书不难为他:“江东首富林家,商贾中的领军之人,听说过,江东的繁荣也离不开你们的支持呢。”

“哪里,理应为朝廷社稷尽心尽lì

。”见郭尚书没半点瞧不起商人的样子,林老爷心情好多了。

这一场宴会,内宅外厅,林老爷和乔玉彤倒是对郭尚书夫妻印象不错。(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不提也罢

今晚林秀君没出席宴会,这自然有夫人问怎么不见尚书小姐,对此卫夫人的解释是小女孩晕车了,在卧室歇着呢。

事实上林秀君可没能悠闲的躺着,今晚林老爷、乔玉彤、丁霜霜全不在林家,这是多好的机会,她不趁这时候去见秦姨娘还有什么时机?

林秀君是在刑部两个女捕快的保护下来到林宅后面的一处小门,一个女捕快翻墙进去从里面把门打开,让林秀君进来了。

离开一年,却是这样的方式回了家,林秀君没时间感慨怀念,现在换成她来领路,往秦姨娘曾住了十年多的院子走去。

那边是越走越偏,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是快到地方了,本来虚掩的院门从里面打开,一直就在门后往外看的秦姨娘激动的奔出来,一下子便冲林秀君跪下:“小姐!”

“秦姨娘…”林秀君上前扶秦姨娘起来,借月光打量秦姨娘,秦姨娘还是有点憔悴的样子,但头上的玉簪耳上的珠环身上的罗裙,足以证明她现在在林家的地位强过无人过问的那十多年。

秦姨娘也在细细的看林秀君,一年的时间小姐长高了一寸,身子看着也比在家时结实了一点,装扮也不比在家时差,可终究是颠沛流离的…“小姐这一年的时间在外面一定吃了许多苦…”

“可要在家里,我命就没了。”林秀君还是认为出去是对的。

这句话让秦姨娘无法反驳,这一年她不再关门过自己的,更是看清这首富之家如虎狼窝,小姐之前十三年是怎么活下来的?

“秦姨娘,我们说话的时间并不多,我今晚来一是让姨娘见见,免得姨娘不放心我,二是和姨娘商量,怎么为我祖母报仇。”在宴会结果林老爷他们回来之前,林秀君就得离开。

老夫人与秦姨娘姐妹有恩,乔玉彤与秦姨娘更有杀子之仇,无论哪点都让秦姨娘快速冷静下来:“小姐说得对,我们还是说要紧的,去年小姐在山上游玩时失踪,回来的四个丫环和丁霜霜众口一词说是小姐自己贪玩落水不见的,老爷还是很伤心,让人去山里去找,去水里打捞,忙了四天实在找不到才放qì

…”

看在老夫人的份上,秦姨娘还是为林老爷说句好的。

林秀君表情淡淡:“我听钱嬤嬤说了…”她亲爹着急了是因为乔玉彤这一世没怀上,如果乔玉彤给他生了儿子,他将“忙”得都没空去想还有一个女儿,更别说着急了。

秦姨娘也没心思再为林老爷多说点,她的儿子还没出生就被人害死,杀人凶手至今逍遥法外,你让她怎么昧心夸林老爷是个好父亲?

“后来老爷发怒要处置陪小姐出门的人,水花她们乔玉彤没意见,但她为丁霜霜说话,说哪有自家出事怨亲戚的,小姐自己愿意到哪儿玩,丁霜霜一个老实丫头哪儿阻止得了?老爷生气了,说丁霜霜一来他儿子就没了,现在女儿也没了,那女孩不吉利,让她在林家说不上哪天我也没了!”

林老爷话说到这份上,按乔玉彤平日的处事习惯她是不会公然和林老爷争执的,可现在她依然坚持不许动丁霜霜:“人家大老远过来看我这个姑母,咱们却因为自家出事把亲戚赶走,传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我却不知我和丁家什么时候有亲了?”丈人一个姨娘的兄长的孙女,算什么亲?妾是通买卖的,林老爷不会把自己降低和货物沾亲带故了。

乔玉彤当时怔怔的泪水就下来了:“原来老爷一直就瞧不起妾身,妾身干脆随君儿去了吧…”

乔玉彤真就开始不吃饭了,这不知情的还真就以为她伤心林秀君,是个好继母,知情如秦姨娘却开始怀疑,丁霜霜有什么法术让乔玉彤如此,难道小姐没听错,丁家人手上捏着乔玉彤致命的把柄?

林老爷向来怜惜美丽柔弱的女人,乔玉彤这回坚持了两天,到底还是林老爷松口了,不过夫妻间因为丁霜霜还是产生了裂痕,林老爷私下向秦姨娘抱怨过乔玉彤:“…君儿到底不是她亲生的…”

林秀君的葬礼没有办,这的确是林老爷考lǜ

小孩子夭折,想让女儿早超度,乔玉彤为这还捐了五百两纹银给白衣庵,让她们为林秀君念经,又把许多自己平日珍藏的衣物首饰放在林秀君的衣冠棺里当陪葬。

乔玉彤的这些补救行为,终于让林老爷和她关系又好了些。

因为百草堂的张老郎中劝林老爷要养精蓄锐,林老爷这一年还没有再纳小妾,他和乔玉彤关系到底不如从前,平常一般宿在沈姨娘和秦姨娘这儿。

沈姨娘对此十分高兴,她听了秦姨娘的告诫,小心饮食再不喝夫人赐的“补药”,想着好好调养自己一举得男。

秦姨娘心里却忐忑不安,她认为乔玉彤不是会轻易认输的人,结果事不在后宅而出现在外面了,谢知府居然与乔玉彤有过去!

男人可以自己三妻四妾,但对自己妻子与别人的一点儿小传闻都接受不能,这半年林老爷与乔玉彤越发貌合神离,谢知府几次让林老爷收丁霜霜做义女更加重了林老爷的担心。

“老爷做了好几回恶梦,梦见他被谢知府谋财害命,家产妻子全归人家了,今晚要不是全城有头有脸的都会去赴宴,他是绝不敢只和乔玉彤丁霜霜去驿馆的!”秦姨娘也担心,林老爷再糊涂也是老太太的儿子。

原来父亲也会做恶梦呢,林秀君心情也挺复杂:“姨娘,现在有我义父义母在,他们不会坐视我爹爹有危险的,你可以鼓励我爹爹胆子大一点儿,现在古圣城地位最高的可不是知府了…”

“我明白了。”由于钱嬷嬷和画眉先回来联系的秦姨娘,对林秀君有了刑部尚书和皇后的姐姐当靠山,秦姨娘是又惊又喜,觉得这下报仇有望了。

林秀君又交代了秦姨娘,现在林家已经被刑部的人监视保护起来,秦姨娘要是遇上什么危险就在后面外墙上用胭脂写一个白字,万一连出门求救的时间都没有,那就在屋里点些会冒烟的东西,负责的人清楚林宅厨房的位子,是不会弄错的。

“小姐放心,我会让她们不得安宁的!”秦姨娘一定要给老夫人和自己孩子报仇!

送走了林秀君,秦姨娘轻车熟路谁也不惊动的回了自己的院子,她妹妹碧琦忙迎上前:“姐…”

姐妹俩在自己院子里还不敢大声说话,这院子离主宅太近免不了耳目太多,她们进了里屋又关上门,是秦姨娘先开口:“有人来找过我吗?”

碧绮摇头:“没有。”

秦姨娘到底是妾室,平常又把出风头的机会全给了沈姨娘,没人往她院子里来是正常的,她点点头:“我见到小姐了,她叮嘱了我…”

等秦姨娘讲完,碧绮已经泪水涟涟:“小姐还真好,记挂姐姐的安危,可姐姐却不说这一年你过得担惊受怕的日子,那个乔玉彤有多少次想借你的手杀了沈姨娘,或者借沈姨娘的手杀了你…”

“沈姨娘也不是个笨的,再说有小姐先失踪,后面又冒出个谢知府,乔玉彤根本就没心思在意后院的两个姨娘。小姐现在有要紧的事,别拿这点小事分她的心,不提也罢。”秦姨娘说完便开始卸妆,她为了不让林秀君担心才特意打扮得自己。

生死可不是小事…碧琦忧心忡忡,小姐能斗倒乔玉彤吗?乔玉彤倒了之后林老爷会再娶新夫人吧?那时候姐姐又该怎么办?姐姐要是有个孩子她们倒可以关上门过自己的,可惜…

秦姨娘姐妹刚商量了一会儿,便听见主宅那边声音热闹了起来,秦姨娘忙打开自己院子的门,依着门往那边望。

林老爷过来的时候,便看到佳人翘首殷切盼望的可怜样子。

“白碧!”

“老爷!”秦姨娘喜极而泣,又急忙擦擦眼睛才快步迎上去,“老夫人保佑,您平安回来了!”

“我当然没事…”只是在宴席上非得别人夹过哪道菜他才敢略尝,自己面前的酒杯一点儿也不敢碰,同行的目光古古怪怪句句话含沙射影他只能装听不懂,这样的日子何时才能熬过来!

“老爷没事就好!”秦姨娘欢欢喜喜的单纯,她怎会猜不出来林老爷在外面光众人的目光语言都能杀人,但这男人好面子,她表现得太了解反正不好。

“让白碧担心了,”林老爷觉得还是秦姨娘这儿让他放松,沈姨娘还小,一有事便一惊一乍还得他去哄着,不如白碧担忧都藏在心里,每回见他都是笑脸相迎,至于原本他以为贤淑的乔玉彤…不提也罢!

“老爷…”秦姨娘为林老爷宽去出门的锦袍,换上在家穿的轻便绸衫,再端上解酒的茶水,侍候得林老爷眉峰间的愁绪散去了一些,她才便为林老爷摇扇边试探着开口,“老爷,这刑部尚书是比知府要大的官吧?”

“当然。”养在深宅的女子连这点常识都不清楚,林老爷觉得好笑。

“那就是说,现在古圣城再不能任由谢知府一手遮天了?”秦姨娘带些紧张兴奋。

林老爷捧着茶杯不动了,他怎么没想到呢?RS(

)

第九十九章 夫人救我

驿馆的酒宴散了之后,郭尚书回了后宅卧室,他喝了不少,脚步有点晃,卫夫人忙上前扶住他,嗔道:“古圣城的官商太没眼力了,尚书也敢灌酒?”

郭尚书也没怎么醉,听了就摆摆手:“不怪他们,是我高兴,你发xiàn

没有,他们不嫉妒我尚书的高官,全在羡慕我娶了一个绝世美人,哈哈,羡慕也没用,美妻是我的,我们孩子都三个了!”

“真是喝多了!”卫夫人佯怒,仍是侍候郭尚书洗濑,让他先休息。

二十四年了…她没和他同出京城,就怕地方上不知情的人笑话误会,说卫家找个寒门学子当长婿,果然是卫大小姐有缺陷,不然怎么就能妹妹当太子妃当皇后呢。

现在往江东一路行来,郭尚书接受的全都是艳羡的视线,卫夫人注意地方官眷的表情就更复杂,自愧不如、出乎意料、羡慕、嫉妒…

卫夫人相信,这趟江东之行后,再也没人会说她其实配不上刑部尚书了。

而今的风光全因林秀君治好了她的伤,卫夫人没忘了这个,她等候林秀君回来:“君儿回林家还顺利吗?”

“让娘亲担心了…”不得不说,有人在家等你回来的感觉很温暖…林秀君静了静才讲述她与秦姨娘相见了解到的情况。

“今晚我也见了乔玉彤和丁霜霜…”卫夫人也讲了宴会上的种种,包括宋氏帮忙反击,“依我观察得看,乔玉彤和丁霜霜面合心不合,这两人目前还是乔玉彤更老练,被人那样说一会儿就神色正常了。丁霜霜却有些沉不住气,又怕别人把她和乔玉彤同视为不吉之人,又离不开乔玉彤。”

乔玉彤当然是不吉之人。她手上沾了好几条人命呢!林秀君的外祖父,祖母。秦姨娘未出世的儿子,林老爷另两个庶女,还有几个不见了的小妾…她们肚子里可能也有未见天日便夭折的林秀君的庶弟庶妹…

“秦姨娘说,我爹爹现在开始做恶梦,梦见他被谢知府杀夫夺妻…”到底占个亲生的名义,林秀君不表示一下担心会让人认为她亲情凉薄了。

这是好事!卫夫人也不好明显表示出,她只能含糊的劝林秀君:“你爹爹已经有了警觉心,他又是首富出入不少家丁护着。性命应该无危险,而他现在开始防备你继母自然不会和从前那样乔玉彤说什么都信,如果你爹爹抓住刑部尚书在古圣城的好机会告乔玉彤和丁霜霜,接下来的事会好办许多。”

夫告妻的有不少,人家会同情男人连戴绿帽子的事也宣传出去,可见真是生死存亡的危险了。女告继母,知情的是继母心狠,不懂事的该误会前房女儿不愿意赡养继母是不孝了。

林秀君点头,如果林老爷真能出头,哪怕不是为女儿是为他自己。她对这父亲的印象也会改观一点的。

第二天郭尚书还是得例行公事的,卫夫人和林秀君与他同去的知府衙门,林秀君仍用面纱遮脸。

“我和小女是来看望养病的知府夫人的。”卫夫人身后的丫环还捧着探病的礼物。

谢知府犹豫:“拙荆身体不好所以脾气不好。万一冲撞了夫人…”

“妾身怎么会和生病的人计较,来古圣城不见见卧病的知府夫人,那多不像话。”卫夫人是知礼数的,而且不摆皇亲国戚的架子。

极少有男子能拒绝绝世美人的话,何况人家还是正常的礼尚往来,谢知府到底还是答yīng

了:“那…拙荆要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请夫人念在她生病糊涂的份上,千万别往心里去。”

“这个自然。”知府夫人要是尽说好听的,卫夫人才认为她病得不清呢。

知府夫人姓李。也是宝邑城人氏,家里是经商的比较富裕。李氏的母亲正是其父亲的填房,她亲娘只生了她一个。前房倒有个儿子,人家这继母与原配一点亲戚关系也不沾,但对前房儿子视如己出,现在儿子已娶妻生子,三代同堂其乐融融。

李氏的身世是卫夫人早探知的,见了面看这位知府夫人脸色蜡黄瘦高挑儿的,风一吹就倒实在可怜。

“原以为她也是继室当家不容易,又是宝邑城的同乡,我对她还同情亲近,哪知dào

她就是老爷退婚的那女人…”李氏先控诉乔玉彤,她还以为继室都和她亲娘一样善良又会被误解,哪想到乔玉彤面善心毒。

“老爷被退婚居然不恨那女人,真是鬼迷心窍了!想当初他庶子出身又是被退婚的人,只有我爹娘夸他有才,兄长说他人好,我在江北陪他吃了多少苦,好容易来到江东以为能过太平日子了,结果…夫人救我!可怜可怜我替我往宝邑城送封家书,我兄长不会不管我的!”李氏和同父异母的兄长感情极好,这是她亲娘的善心换回来,只是也因为李家后宅风平浪静,把李氏养得单纯了。

卫家卫夫人的父亲祖父可是有妾有庶子女的,妹妹更跟三千个女人斗,她经验十足一下就看出李氏的弱点了,当下不动声色:“这事哪用你兄长大老远的奔波,咱们原配当然向着原配,我去和我家尚书说,是知府夫人也是有品阶的诰命,你可以上告,让谢维罢官还是流放,你自己选…”

“…我…”李氏不贪荣华富贵,不然也不会陪丈夫在江北过了十几年的苦日子,而且她再单纯也明白,男人能当到知府的位置绝对不易,要被她告倒,夫妻的情份也到头了。

真不要这个男人了?李氏又不由得想起谢知府的好,这些年他们夫妻一家四口生活,丈夫不纳妾不收通房丫头,在男子中实在难得。

他不找别的女人会不会因为一直忘不了乔玉彤?往这方面一想,李氏又咬牙了。

可是,他对她这个发妻也不差呢,记得刚来江北当个小知县的时候,因为江北武将横行根本不把一个小芝麻官放在眼里,县府多年无修不如民居,家具都是带裂缝的,她偏又怀了长子行动不便,他就什么都不用她干,一个大男人,七品的县太爷,穷得请不起佣人,洗衣做饭自己动手,她这个孕妇倒被丈夫侍候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就是现在夫妻吵架,她虽然被软禁在后院,但谢知府一日三餐还是尽派人送好吃好喝的…

“其实这事全怪那个乔玉彤!我家老爷就没去过林家,可她是林家的妻子总往别的男人家里跑成什么样子,夫人应该让尚书大人治那女人的罪!”女人总是愿意为难女人而放过男人,李氏也不能免俗。

“无凭无据的,你让我怎么去林家抓乔玉彤,罪名是什么?”卫夫人不介yì

李氏去告乔玉彤。

“这个…”李氏也当了多年官夫人,知dào

捉奸捉双才算证据,但乔玉彤和谢知府据府里人说倒并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当然这点她其实是高兴的,那么只有丁霜霜了,那不要脸的女人勾引得她儿子不认亲娘…

“卫夫人,我有丁霜霜勾引我儿子的证据,按我朝的律法,女子未婚而失节,是要浸猪笼的!”李氏咬牙,她就是死也要带丁霜霜一块,绝不能留那女子祸害她儿子!

卫夫人故作惊讶:“我听谢知府说,丁霜霜是因为雨后路滑跌倒在草丛,令公子去拉她也因为草丛太湿而滑倒,这个虽然也是失了名节但情有可原…”

“什么滑倒!?谁摔跤会把衣服也摔没了?当时我府里和林家的丫环婆子都亲眼看到他们赤*条条…”李氏激动的叫道。

“咳,李夫人你歇会儿…”卫夫人打断她,有点儿意思就行了,林秀君才十五岁,听多了脏话不好。

“…抱歉…”李氏这才注意人家尚书小姐还坐在一边呢,自己硬是太激动没注意。

林秀君垂首坐着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其实对于丁霜霜做出什么样的事她都不意wài

,倒是卫夫人在细节上注意呵护她这义女让她感动。

“既然许多人都看见了,这其中你认为谁能当人证?”卫夫人认为避免尴尬的方面是马上进入下一个问题。

“一个也没有…”说到丈夫儿子突然变脸的那天,李氏神色伤感,“我儿子就不用提了,林家的下人自然听乔玉彤的,我这边的人倒是愿为我作证,可老爷不信她们,认为她们和我串通一气!”

奴婢向着自家夫人是常理,这个在公堂上的确当不了铁证,别说两位官夫人,就是林秀君也懂的。

“我还有物证!当时他们被我撞破,老爷嫌我吵起来坏了那两个女人的名声将我关了起来,但他不可能把这里的下人全管起来,院里的仆妇在草丛捡到了丁霜霜的…小衣…”李氏这回顾及到林秀君在场,最后两个字压低声音只让卫夫人听到。

还真是有奸情…卫夫人觉得今天果然没白来:“有物证便好,夫人现在身体这样虚弱是上不了公堂的,还是养上几天,等有力qì

了也能指证那姓丁的!”

李氏点点头,她本来都不想活了,现在卫夫人的出现带给了她希望,她死也不能白死,也得把仇人拉上!

卫夫人并不是完全关心李氏,她是在等林老爷那边,如果林老爷能配合着同时上告,乔玉彤和丁霜霜翻身就难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大人救我

为了能让林老爷告状顺利,郭尚书这几天借口公事白天一直和谢知府一起,但等了三天也没见林老爷来喊冤的。

林秀君无奈又冒险去找秦姨娘,结果秦姨娘也是无可奈何,她这两三天一直在劝林老爷先下手为强,机不可失,林老爷却一直犹豫没有证据传出去会伤了面子,影响了林家的生意怎么办?

秦姨娘于是又提林秀君,说怀疑小姐当初落水的事与丁霜霜有关,小姐向来乖巧,怎么会突然心血来潮一个人往山里深处的水塘走?现在小姐不在丁霜霜被夫人捧得成了林家的少主人,难道老爷真要把林家的财产全给丁霜霜?

林老爷这才又考lǜ

了一阵子,结果还是说不可能,他认为就算丁霜霜有那个心,林秀灵身边还有四个丫环陪伴呢,丁霜霜还能命令林家的丫环和她一起杀人?

“水花玲花她们是乔玉彤让人牙子领走的,听说是卖到很远的地方去了,那人牙子姓吴,是常在这一带做事的,如果能找回水花她们,她们一定恨卖了她们的乔玉彤和让她们当替罪羊的丁霜霜,老爷要见了她们就该相信了…”秦姨娘没力量去找人,但刑部尚书一定能行的。

林秀君却摇头:“姨娘应该知dào

,玲花她们可不是什么忠仆,她们是乔玉彤派来监视我的,这几个是重利忘本的小人,她们现在要听说有刑部尚书当我的靠山,倒是会指认丁霜霜要害我,乔玉彤也没安好心。可事了之后的,她们会乖乖继xù

过下人的日子?而不会要胁我给她们钱财。带她们回尚书府享shòu

荣华富贵?如果我不同意,她们会不会众口一词说我让他们做伪证陷害丁霜霜和乔玉彤,甚至连累郭尚书夫妻?”

秦姨娘怔了怔,想了想便信服:“还是小姐思虑周全。”世人其实早有警言,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她怎能把希望寄托在几个小人身上。

林秀君默然,她不是多聪明,她只是亲眼看见了,上一世丁霜霜害死了她,看着乔玉彤有孕林老爷不在乎小姐如何死的,铃花她们便众口一词帮丁霜霜圆谎。当然也得了不少好处,可惜贪心不足,在丁霜霜成为皇妃后她们竟然也想亲人当官,甚至进宫去分丁霜霜的宠,结果不只她们四个。还连累其家人全死了。

“姨娘别着急,这边劝不了我义母会从知府夫人那边着手,姨娘要保护好自己和碧绮,别让乔玉彤发xiàn

你在劝我爹爹告状。”林秀君目前对林家也只惦记秦姨娘姐妹了。

“小姐放心。”秦姨娘其实早不在意自己了,但现在她是小姐的眼线,活着还是有用的。

来林家一次,林秀君发xiàn

自己对亲生父亲的感情就淡漠一分,她忘不了梦境见到的。乔玉彤的儿子会跑了,小孩子贪玩不听乳母的劝,不小心摔了一跤。其实连块皮都没伤,乔玉彤都认为是小事,林老爷却气急败坏将侍候小少爷的乳母丫环打了二十板子发买了,“这可是我儿子!”

这话林秀君记忆犹新,她也告sù

自己,是传宗接代的压力让父亲不得不重视。但现在呢?林老爷没有儿子,她是唯一的女儿。父亲为什么不重视她?

林老爷其实也挺忙的,林家的生意他得亲自盯着。还要求张老郎中给他开调养身体的方子,林家的子嗣一代不如一代,他祖母便是早产的他父亲,他父亲身体一直不好但总算是有后了才走的,他小时候就是靠张老郎中妙手回春身体健康了,现在已经超过他父亲的寿命了,但他没孩子!

林秀君是唯一在他面前活了十四年的孩子,林老爷怎么会不在意?他是一想到便心疼难过干脆不去寻思了,林家夭折的孩子也不少,怎么样能再生个继承人才是当务之急。

所以一出了林家的茶叶店,林老爷让小厮长禄拎着上好的二两茶叶,准bèi

去百草堂再找张老郎中问问。

轿子刚抬起来走了一会儿,林老爷忽然觉得有点内急了,便让轿夫停下来,让家丁等着,自己去不远处街道边的茅厕方便。

这茅厕本就是为方便路人的,所以林老爷刚进去就发xiàn

有人过来守在外面他也不在意,而等他出来还没看清外面的人,忽然就被人往后面蒙住眼堵住嘴扛起来就跑!

“……”林老爷是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这是遇上歹人被绑了,他是江东首富有人惦记从他这儿得到莫大的好处,遇上这事应该不奇怪…我朝对这类案子处置极严,古圣城已经太平了几十年,为什么一出事便是他先!

林老爷心狂跳,他想起自己近来做的恶梦了,如果绑匪只为求财他还能活,但万一…

“砰!”的一声,林老爷被重重扔在地上,他的嘴被堵上了,再疼也没法喊!

“大哥,这池子够深了吧?”绑他的一人开口。

另一人说道:“行,就这里,这老小子可够沉的。”

“好吃好喝养得!”先头的绑匪不屑。

“有钱有什么用?反而挡了别人的路,”可能是被叫大哥的那个绑匪说着还踢了踢林老爷,“老小子,谁要你命你心里应该清楚,要不就是傻死的了,反正别怨我们兄弟,我们兄弟不过是太穷了才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他们这是要杀他了!他也有钱啊!只要不杀他他可以保证他们一生衣食无忧的!林老爷谈生意练就了好口才,只惜现在嘴被堵上只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倒也提醒了行凶者:“大哥,雇主说要让这老小子看起来是自己淹死的,他现在蒙眼又绑着,怎么也不像啊?”

“不蒙眼他不就看见我们了,死后冤魂跟着我们怎么办?不绑着他就跑了!反正出钱要他命的也不是好人,我们何必把活干得这么干脆利落。”为首的振振有词。

“还是大哥说的对,”附和的人又踢了林老爷一脚,“老小子你听见了,我们兄弟俩可是出了名的好心人,所以你死后千万别来找我们!”

“呜呜…呜呜…”真好心就放了他啊!

“一!二!三!”兄弟齐心协力抛人入池塘。

嘴是被堵上的,所以水争先恐后的往耳朵和鼻孔里穿,那难过用语言根本无法形容,林老爷心里的恐惧也到了极点,他快淹死了!

“老爷!老爷在水里!”

“天啊!快救人啊!”

林家下人的呼喊此刻成了天籁之音!林老爷精神一振,强忍着不晕过去。

好几个会水的迅速跳下池塘,扯住林老爷往岸上拖,一会儿就拖到平地上,蒙眼的布巾,堵嘴的麻布一下就被解下来,只有绑手的绳子浸了水太紧,一时解不开。

林老爷没有能等到绳子完全解开,在确定自己已重见天日之后,他便晕倒了。

“老爷!”

“咳咳!”林老爷又被呛醒了,这回水却是从他耳鼻往外流,滋味同样的难过,他觉得好几只手在对他搬来晃去,一时以为自己正在地狱受罪呢。

“好了,可以了。”一个声音挺熟悉的老人说道,林老爷终于被放平靠在椅背上,又然后有人用温热的布巾为他擦干净脸。

“…张…伯父…”看清面前的老人是百草堂的张老郎中,林老爷便明白这番折腾其实是在救他。

“你鼻中进的脏水会伤肺,耳中进的伤耳,不把水晃出来会得大病的,不过现在没事了,七月天池水也不算太凉,吃几贴压惊驱寒的药就没事了。”张老郎中尽医者的本份告sù

他。

没事!?他没事才怪!林老爷看到旁边的长禄他们气不打一处来:“没用的奴才!我养你们这些人是吃白饭的吗?老爷被人绑走了都不知dào

!”

“老爷冤枉啊!”长禄得为自己和其他下人分辩,“小的只等了一会儿不见老爷出来就过去找了,结果老爷就不见了!我们忙四处去找,还好有个乞丐看到老爷被人往南边带走,我们终于追上来了!”要不是他们来得及时,老爷就没了!

冤枉?林老爷还没喊冤呢!对了,他得喊冤他得求救!趁刑部尚书还在古圣城!

“快!快备轿!我要去驿馆!”林老爷顾不上体弱起身,再说这医馆只怕也不安全的。

长禄忙上前扶住林老爷,不知事情有多严重的劝道:“老爷要在意身体,您刚落水受凉了,还是先回家休息…”

家里更危险!林老爷一把推开长禄自己往外走:“去驿馆!快!”

听说郭尚书在江东只是巡视,每城镇不过停留五六天,现在也不知是否离开古圣城了,不会正是因为刑部尚书走了某些人胆子大了他才会遇上这危害?林老爷在轿中心急如焚又后悔,他为什么不听秦姨娘的劝早来告状呢!

到了驿馆外一问,郭尚书果然不在,但总算没离开古圣城是在知府衙门,而京城来的郭尚书的家丁真是热心肠,一听林老爷要告状便主动带路去府衙。

多亏尚书府的人领着,知府的衙差没敢拦林老爷或对其再下毒手,林老爷很顺利的见到郭尚书,不顾谢知府就在一边匆忙就跪下来呼道:“大人救我!我要告谢维谢知府他杀夫夺妻!谋财害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证据何在(上)(加更)

郭尚书一直在等着林老爷来告状,他也才听说了林老爷犹豫不决,结果这才多长时间?林老爷主动过来了,态度坚决告状的罪名还如此之重?

郭尚书还好只是在意wài

,谢知府可是又惊又怒,这样的罪状谁能担得起?!“林兆南,你说话要讲证据,切勿血口喷人!”

有刑部尚书在场,林老爷是不惧一个知府的:“郭尚书,我林兆南在本城生活了三十多年,林家祖祖辈辈更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里谁不知dào

林家人诚信?再说我一个百姓要不是性命攸关,我敢来告地方官的状吗?”

嘴没被堵上,林老爷终于能发挥他经商练成的好口才了。

郭尚书就是在等他呢,当下就说:“谢知府你也不要急着发脾气,先听听林老爷怎么说,说不准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尚书大人,这些可是在下刚才亲身经lì

啊…”林老爷声泪俱下的讲述他刚才如何被绑被杀又如何死里逃生。

林老爷说完,郭尚书和谢知府都吃惊了,这还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大案!

尤其是谢知府,林老爷虽然是平头百姓但也是江东首富,如果被杀将轰动整个江东,他古圣城地方官责无旁贷政绩肯定会受影响。

“林兆南,你讲得可是事实?”谢知府不能光听一面之词。

林老爷更悲愤:“尚书大人,林某敢确定,花钱雇凶杀人的就是谢知府谢维!

“胡言乱语!你敢污告朝廷命官!”谢知府听了不能不急。

“污告?!你敢说你不惦记我夫人不惦记林家的财产!?”事开了头,林老爷也顾不上面子了!

“你把谢某当什么人?又怀疑自己的夫人?这是做人丈夫的吗?”谢知府觉得乔玉彤太可怜。居然嫁给这样的男人。

“林某一直在骗自己,说服自己,夫人去知府衙门只是商量丁霜霜的婚事,我刻意忽视知府夫人一直不同意她会找谁商量?谢知府你劝我认丁霜霜当义女只是为了让自己长媳的身份看上去光鲜了一点,我努力不去想自己没孩子。唯一的义女不成了林家的继承人了?林某是尽可能把人往良善上想,结果今天差点儿送命!”林老爷痛心疾首!

好坏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谢知府气愤不已也只能说别的:“告状要有证据!林兆南你说你今天遇险,证据呢?证据何在?”

“林某的家丁都可以作证!林某被绑扔进了位于城南的一个小池塘,幸亏他们来得及时才救了林某一命!”林老爷说着还在后怕。

谢知府却不屑:“家奴如何能作证?”吃林家的饭自然向着林家的主人。

“那百草堂的张老郎中呢?林某落水后家丁把我送去百草堂,他能证明林某千真万确落水了!”林老爷脑子转得不慢。这张老郎中总不能再说是林家的人吧?

百草堂在古圣城名声不错,谢知府也不认为张老郎中会在这么大的事上和林老爷串通,不过…“林兆南,张老郎中是亲眼看到你被歹人扔下水吗?”

“怎么可能?”有人傻到当众行凶吗?

“那就是说他只能证明你落水了,你是被扔下水还是失足自己落水的。他证明不了。”谢知府又否定一条。

“我坐在轿子里往百草堂的方向去,没事我自己跳池塘干什么!?”林老爷气急,这是真凶!真凶在否认!

“不是说你故yì

跳的,但鞋子脏了去洗洗,贪看池塘边的景色都可能让意wài

发生,而且谢某还奇怪,既然是有人处心积虑要林老爷的命,那怎么会一下子就让林家的下人给找到了?”所以谢知府真觉得这事不大对。

林老爷听着却觉得谢知府遗憾他怎么就没死呢?“那是林某命大。底下人发xiàn

林某不见便匆忙去找,正好给找到了!”

“尚书大人,下官可以问问林家的家丁吗?”谢知府的客气是对郭尚书的。

“可以。”郭尚书也得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就是长禄?你家老爷为何会落水的。一五一十说来…”谢知府板着脸是例行公事,但在林老爷看来就是在恐xià

他的下人。

还好长禄经常随自家老爷出门也算有见识的,害pà

归害pà

,事还是说清了:“小的当时在路边等老爷,半天也不见老爷出来…幸好遇见一个乞丐,是他看见有人绑了我家老爷往南去的。我们才及时追上…”

“那乞丐人呢?”郭尚书忙问道,看到林老爷被绑自然也看到绑匪的长相了。这是关键的人证呢!

长禄却说:“当时小的们忙着去追绑匪救老爷,没注意那乞丐…他可能还在街上乞讨吧…”

林老爷也是现在才知dào

还有个乞丐可能看到了一切。他醒过来忙着告状情理之中,但长禄他们怎么放走关键的人证呢!“蠢材!还不如把那个乞丐找到!告sù

他只要他能指出绑匪,老爷重金谢他!”

林家有钱,林老爷习惯砸钱办事,这又让谢知府抓住话柄:“林老爷,你这可是在企图收买证人了。”

“救命之恩?答谢不得吗?”林老爷不惧,再吩咐长禄,“还不快去!”

“是!”长禄还是听自家老爷。

“有人证是好事,”郭尚书圆场,“真要找到绑匪,我们就能清楚凶手的目的了。”

“尚书大人,那林某现在怎么办?”绑匪要能马上抓住审出结果还行,不过林老爷不是小孩子,不会幻想当天遇险当天就破案,但多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他如今连自己家都不放心了。

“被绑杀人未逐是大案,林老爷先在府衙备案,请放心,这事本官会亲自督办,你回家静候便可。”就算郭尚书早让人盯住乔玉彤和谢知府,他也不能保证马上就审案结案了。

静候…林老爷想哭,事实上他也声音哽咽的开口:“尚书大人…”

“大人,”有侍从进来打断林老爷的哭求,“林家乔夫人和丁小姐来见谢知府,说是要商量丁小姐的婚期…”

“……”谢知府就是再怜惜乔玉彤,也觉得她今天来得不是时候。

林老爷更干脆,他“砰”一声重重跪在郭尚书面前:“大人救我!那两个贱人一定是以为我死了,来和谢知府商量怎么分林家财产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巧,他才出事乔玉彤就带丁霜霜来找谢知府了?

“不是的!乔夫人本来就经常带丁氏来商量婚期!”谢知府忙解释。

“经常!?你说她经常来找你!?”林老爷还是现在才明白,他以为乔玉彤和谢知府只孤男寡女的见面了一两回,这已让他心上扎刺,怎么还是经常!?林家居然没人告sù

他!

“那是为了晚辈的婚事!我们在场的时候林家的下人也都在!”谢知府先撇清这点,“你林老爷忙着赚钱不关心丁氏的终身大事,乔夫人一介女流不得不抛头露面,你当丈夫的应该理解同情,怎么往歪处上想?”

“你也说了她姓丁,她又不是我女儿,她终身大事与我夫妻有什么关系!?”林老爷觉得谢知府的指责是笑话。

“真是凉薄!丁氏身世堪怜,她一个孤女千里迢迢来投奔你们,乔夫人怜惜她,你林老爷却只顾赚钱,对亲戚一点儿道义也不讲,还敢说经商诚信?”当面近接触,谢知府看林老爷的确不怎么样。

林老爷一点儿也不惭愧:“一,丁氏不是孤女,她家在宝邑城不远的隆间县,父母还在,家境也殷实,谈不上来投奔。二,姓丁的他家的一个女人是我岳父的一个小妾,妾通买卖,林某和一个小妾谈不上是亲戚。”

谢知府是庶子出身,其嫡母心肠不错还允许他考功名出人头地,正因为自小在家待遇不错,所以对林老爷那句“妾通买卖”实在听不得,当下拂袖转身:“既然林老爷已经备案了,那就请回去等消息吧,府衙会找到绑匪了解清楚的。”

这时候还能对厌恶的人说出一个“请”字,谢知府认为自己很顾礼仪了,结果林老爷却气得身子发抖:“谢知府,我妻子在这里,你却要赶我走!?”当他面还肆无忌惮,背地里怎么样他不敢去想…

还是因为太生气忘了乔玉彤来了…谢知府不留神也落人话柄,一时难免尴尬。

“林老爷不能走,不过今天令夫人是被我哄来的…”谢知府的夫人李氏与卫夫人一同进来了。

“夫人…”谢知府吃惊得是自己妻子的样子,自从夫妻为了儿子与丁霜霜的事争吵,因为李氏失去理智一定要丁霜霜死,谢知府无奈只能将李氏关了起来,他事后也想过去好好谈的,结果李氏根本不见他,他是今天才发xiàn

李氏憔悴成这样了。

“是不是底下人亏待你了!?”谢知府生气又自责,当下人的最易见风转舵了,他们一定以为夫人失势就把吃食衣物全昧下了,他不应该因为赌气就忽略了这点。

这个男人…现在还不明白她是为什么伤心的,李氏想骂,但一来她没力qì

,二来这些天卫夫人劝了教了她不少,三来她到底舍不得让丈夫身败名裂,当下只深呼吸,压着火开口:“多谢老爷关心,下人并没有亏待妾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证据何在(中)

谢知府年少时刚订婚,曾和父亲去乔家拜见未来岳丈,无意中见过乔玉彤一面,对这婉丽娇羞的少女极其有好感,想到自己能娶到这样的如花美眷,心里甜甜的。

结果他正高兴准bèi

娶妻的事,乔家那边却来退婚了,原来乔家的嫡小姐生了一个女儿之后便病故了,乔老太爷担心自己的外孙女受后娘虐待便让乔玉彤去照顾,一个女孩竟然不得不给别人做填房!

谢维极伤心,他为乔玉彤不平又佩服她的大义,听说乔家亲戚这时候还趁人之危落井下石欺负她一个孤女,贪了乔家不少财产。

乔玉彤远嫁,谢维后来也娶了李氏,李氏长得不如乔玉彤美丽,性情也不如乔玉彤温柔,但人也是不错的,她陪着他在江北吃苦,坐月子时手上的针线还不停,就是为他这个县太爷出门能穿体面些。

后来谢维的父亲没了,又是李氏拿出自己嫁妆把他的亲娘赎出来,当时因为江北并不太平,谢维的亲娘就没过来,而李氏主动提出把小儿子送回故乡照顾老人。

再后来谢维苦尽甘来调到古圣城当知府,能与乔玉彤再生活在同一城也是他想不到的,如今的乔玉彤比少女时更添魅力,但她生活得并不好,她为了自己的外甥女不要自己的孩子,而她的丈夫一点儿也不感激她,一房房的小妾往她心头扎刀。

谢知府免不了怜惜故人为乔玉彤不值,更免不了幻想如果乔玉彤嫁的是他,他一定不会让她如此委屈的。

不过真zhèng

与他共患难的是李氏,乔玉彤又是人家的妻子。谢维不会做有违良心道德的事,恰巧这时候他长子与丁霜霜发生意wài

,那也是个可怜的女孩,长得与乔玉彤还有点像,就让上一代的遗憾在晚辈身上得到弥补吧。

谢知府觉得自己的想法不过分。可惜李氏在知dào

乔玉彤就是他曾经订婚的女子后,便怀疑一切,固执得看什么都不顺眼。

谢知府一边苦恼妻子居然信不过他的人品,另一边却有点高兴李氏重视他,她要不是紧张丈夫,会失去理智吗?

今天见李氏比在江北吃苦时还憔悴。又听李氏终于放软声音与他说话,谢知府很高兴,他以为妻子终于想通了。

结果李氏只不过柔声说了这么一句,就冲郭尚书跪下:“四品恭人李氏,要告江东隆间县丁氏女失节骗婚。请尚书大人为我谢家做主。”

“夫人!?”谢知府吃惊,她就这么想要丁霜霜的命!?

“谢知府,朝廷命妇在诉冤,你别开口。”卫夫人冷冷的说道。

“……”向来温柔的绝世美人忽然冷下脸,还真把谢知府给镇住了。

没人让林老爷离开,林老爷更乐于看姓谢的窝里斗,他也还记得李氏初来古圣城的时候,那是极清秀的一个女子。一点儿官夫人的架子都没有,商人们私下议论谁不羡慕谢知府有个长相不差还能陪丈夫共患难的好妻子,不像他们身边的女人都是冲钱来的。

现在的李氏居然被折磨得不成样子。谢维对自己的妻子都如此心狠手辣,更别说他这个挡其“好事”的男人了,今天的绑匪肯定就是这人面兽心的家伙指使的!

郭尚书也很同情李氏,共患难的丈夫却不能共富贵,“李夫人,请起来说话。”

“谢尚书大人。”李氏的教养是极好的。只是她实在体弱,多亏丫环搀扶才起来。“尚书大人,当时丁氏与我儿的确不是无意中摔倒。在场的不只是我,知府府邸的丫环婆子,林家和乔夫人同来的下人都看见了,他们的确衣裳不整…”

“夫人!”谢知府忍不住又开口了,夫人怎么能当刑部尚书的面说谎。

这回林老爷也忍不住了:“怀疑自己夫人的话?这是做人丈夫的吗?”他总算原话奉还了。

“……”谢知府真一下被堵住了。

李氏趁机继xù

:“当时妾身真是气急了,可我家老爷不信我说的,我儿子也向着丁霜霜,林家乔夫人她们也睁着眼说瞎话,我的乳母丫环倒是愿意说实话,可老爷说家奴不能作证,到底将我关起来,但可能天也见不得有人受冤,府衙的下人在打扫后院的时候在草丛捡到丁氏女没来得及穿上的肚兜…”

李氏的乳母将一件绣着喜鹊登枝的肚兜捧给大家看,肚兜的右下角清楚得绣了一个霜字。

“这!?”谢知府吃惊极了,难道夫人说的是真的?

“老爷是怀疑这肚兜不是丁氏女的?那也好办,丁氏女已经来了,绣字的肚兜不可能只一件,找个稳婆帮忙看一下就清楚了,如果真不是她的,妾身马上把自己的嫁妆给她做补偿,并向乔夫人赔礼道歉,同时让丁氏女进谢家的门。”李氏这是按卫夫人教得说,如果按她自己的意思,早把肚兜摔地上怒斥丁霜霜无耻了!

李氏的镇静果然有用,李氏有多厌恶丁霜霜谢知府清楚,她现在居然敢拿自己嫁妆打赌可见真有把握,那不如就验一下,如果是真的…谢家的确不能要这样的儿媳妇,如果李氏错了她也再无话可说,赔礼道歉让丁霜霜进门,这事不就了了,大家从此顺利过日子。

见谢知府果然吃软的,卫夫人也说道:“这事我们还是去后宅去办吧,万一真是丑事就别外扬了。”

家丑不外扬,对这点谢知府夫妻和林老爷都没意见。

后宅的客厅是卫夫人早布置好的,为的是方便林秀君躲在帘后看乔玉彤和丁霜霜如何受审。

林老爷没有心有灵犀的感觉出自己女儿也在场,他心里一直有怒火在烧,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有了私情,他今天遇险说不定就有乔玉彤一份,不!一定是乔玉彤通风报信的,不然绑匪怎么会知dào

他今天要往哪条街走?

而事实上,乔玉彤和丁霜霜今天在林老爷出门后,见到了被侍卫保护而来找她们的,李氏的乳母苏嬷嬷。

苏嬷嬷恨极了这两个不要脸的女子,她的小姐和姑爷是患难的夫妻,小少爷又是多老实的孩子,结果让这两个女的给带坏了。

今天可是尚书夫人让她上林家出口气的,还特别派了侍卫保护,苏嬷嬷就不用再压着了,她指着乔玉彤和丁霜霜,把自己能想到的全骂出来,还不忘卫夫人特别交代的那句“我家夫人已经把你们做的丑事告sù

尚书夫人了,你们就等着被赶出古圣城吧!”

在自己家,当着林家所有奴仆和姨娘的面被羞辱,偏那老太婆还有官差保护动不得,乔玉彤和丁霜霜当时恨不得地上有个缝让她们钻进去躲一会儿,不过最让她们心慌的还是苏嬷嬷最后说的那句。

“刑部尚书是不会管谢家的家事吧?”苏嬷嬷趾高气扬的离开之后,丁霜霜就带着侥幸心理让乔玉彤保证。

乔玉彤可比她有见识:“知府夫人是有品阶的命妇,她真要告状郭尚书会受理的。”

“那知府儿媳妇是什么品阶?她诬告我可以反告她吧?”丁霜霜忙追问。

这一世丁霜霜没有红线果治好乔玉彤让她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这一世丁霜霜带给乔玉彤的是无尽的麻烦,要命的威胁,踩着她往上爬的可恶,于是这一世乔玉彤根本没教导丁霜霜与达官贵人有关的人情世故。

苏嬷嬷的耀武扬威也让乔玉彤不安,不可否定,她初见谢知府时是在后悔,当初她要是不退婚,现在的诰命夫人不就是她了?嫁给江东首富有什么好的?先被陆老太太下毒让她一辈子没自己的孩子,再看着林老爷一个小妾又一个小妾的迎进门碍她的眼!

反正她也生不出来,这样的日子她也不想过了…在看到谢知府为了她们居然将知府夫人软禁后,乔玉彤倒计划做个有钱的寡妇,再带着丰富的嫁妆成为朝廷命妇…

美梦正做得好,刑部尚书来了,苏嬷嬷又跳出来了,她正心慌呢,丁霜霜还问那么蠢的问题…“知府的儿子也不是官,他的妻子当然也不是朝廷命妇了。”这事估计还得找谢大少爷出力,乔玉彤耐心对丁霜霜说话。

“那知府死了就该他儿子继承了吧?”丁霜霜眼珠子转了又转,婆婆和公公一块儿都没有不是更省心。

乔玉彤这下冲她拍桌子了:“你的蠢也有个限度好不好,你难道就忘了谢知府是接任上一个知府来这里的,真要可以子承父业,上任知府舍得走!?”

丁霜霜不说话了。

乔玉彤不得不打起精神:“现在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尚书夫人其实是从京城来的,她并不了解我们,当然也不会了解那个李氏,李氏能骗她撑腰,我们也可以试试让尚书夫人当我们的靠山…”

丁霜霜又来精神了,她忽然想起临出丁家时一个算命的说她八字极贵,是皇妃的命,正因为这个她祖父母父母才终于决定让她来找乔玉彤,只因为在林家过得并不顺利,她才见到一个知府少爷就抓住不放,但难道她真是贵妃命,所以这时候卫夫人来古圣城了?

卫夫人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姐姐,巴结上卫夫人不代表能轻易进宫,皇帝是个老头,但皇帝的几个儿子不正好与她年纪相仿?(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证据何在(下)

丁霜霜忽然觉得前途一片光明,就连她至今没嫁成谢知府的儿子现在一琢磨也是好事了——她是命里要当贵妃的,怎能被个小知府的儿子耽误了!

“那我们怎么找尚书夫人?”丁霜霜倒是还明白不能空手去讨好人,而能拿钱的自然是乔玉彤了。

乔玉彤为的是自己,算算利害得失,她咬咬牙:“我手里还有几件好东西,现在也只好给卫夫人送去了…”

两人匆忙出了林家往驿馆去,但卫夫人早算出她们会来根本不在驿馆见她们,让人告sù

她们尚书夫人去知府衙门见知府夫人去了。

接常理该是知府夫人巴结着来讨好尚书夫人,怎么尚书夫人倒去看知府夫人?将心比心,乔玉彤和丁霜霜认为卫夫人一定收了李氏莫大的好处,连摆官夫人的架子都顾不得了。

这使她们更不能在家坐等,乔玉彤决定干脆去知府官邸试一试,她相信有手上稀世的珍宝开路,卫夫人是不会逐客的。

乔玉彤处事比丁霜霜细心,在路过官学的时候让丁霜霜去将谢知府的大少爷叫出来,和她们一块儿去府邸。

丁霜霜还不愿意:“我们去找卫夫人是证明清白的,让他一块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让卫夫人看见谢大少爷,卫夫人还能带她进京见皇子?

“你还好意思说清白?”乔玉彤冷笑,“你和谢大少爷的事也就能骗骗他爹,这古圣城上下谁不知dào

你是什么货色,现在装什么贞节烈女。当初跟人滚草丛的劲头哪去了?”现在是该抓紧时间行动,丁霜霜居然还拿捏上了,她怎能不气。

丁霜霜嫌她说话不留情,当下也不客气了:“我是不贞节了,但我至少没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亲爹都…”

“闭嘴!”乔玉彤凶相毕露。“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只要多给丁家一点钱,再让你哥哥当林家的继承人,你认为你祖父母父母真会在意你怎么死的吗?”

“姑母你忘了,这话上回林家那个傻子落水死了之后你就说过一遍了,你可以忘了你说的。我却还记得我当时说的,我说了我绝不会再回丁家,所以你做过什么证据我已经从我祖父手上偷来藏在别处了,丁家威胁不了你了,能威胁你的人是我。你要不就冒险试试咱们两败俱伤,要不就收起你林家夫人的脾气,乖乖听我的!”

这威胁丁霜霜不是头回说,这威胁让林老爷要赶她出林家的时候,乔玉彤不得不用绝食保住她,现在重申一遍,丁霜霜相信依然管用。

到底是不是真的?乔玉彤一直在猜测,自己那便宜舅舅真看不好那些被他视为摇钱树的证据?可惜她总是甩不开丁霜霜无法亲自回宝邑城隆间县一趟…

“你不去找谢大少。你认为你能进知府府邸的门?你难道真认为李氏是个傻的,不会防备我们去找谢知府?”乔玉彤语气软下来,心里则下了决心。这件事一了她说什么也要弄清楚丁霜霜手里到底有没有证据,这女的不能留的。

丁霜霜很得yì

,不过乔玉彤说得有道理,她还得通过谢大少爷见到卫夫人,然后再退婚,而且责任不在她而在李氏。就让那小子和他娘亲彻底反目成仇吧。

两个女人为找不找谢大少爷争执得差点儿出了人命,好容易意见统一了。结果往官学一问,有人先她们把谢大少爷约出去了。

“现在怎么办?”丁霜霜遇事还是得指着乔玉彤。

“先去前面衙门找谢知府。”乔玉彤本来是计划送礼的事避开谢知府的。谢维这人有点死板,不理解送礼的人无可奈何的心情,她不想破坏他心中自己美好的一面,可惜现在顾不了许多了。

丁霜霜倒认为就该乔玉彤出头,凭什么总由她牺牲色相?

乔玉彤和丁霜霜没发xiàn

,她们自出了林家便被郭尚书的人盯住了,知dào

她们往知府衙门来,卫夫人事先吩咐不得为难将这两个带到专门的客厅。

一路顺利本来让乔玉彤挺得yì

,这证明她在谢知府心中的份量,可一会儿不光是谢知府夫妻,郭尚书夫妻,竟然连林老爷也来了,她心里开始不安了。

“丁氏,知府夫人告你失节骗婚,这件肚兜便是物证,你可承认?”一进来卫夫人迅速开口,根本不给乔玉彤她们讨好的机会。

丁霜霜就是再不要脸,见自己贴身衣物被人当众展示也有点红脸,过了一会儿才否认:“…不是…”

不说郭尚书,单是常审案的谢知府一看她的表情便明白她说得不是实话,当下长叹一声,丁氏女居然是这种人,他上当了!

卫夫人只当没听见谢知府开始转变了,她目标仍是丁霜霜:“既然你不承认,那么可同意让衙门的女差给验一验?”

验什么?丁霜霜已非完璧,她现在穿的肚兜也绣了个一模一样的霜字,她同意验不是送证据给人家吗?

乔玉彤咬牙切齿,她事先哪会料到丁霜霜胆子大到这种贴身衣物都敢乱扔,她一看谢知府的表情是连带对她也怀疑了,偏林老爷也在场,脸色铁青得胜过知dào

林秀君死的那时候,这叫她如何挺身而出帮丁霜霜圆场?

“姑妈…”丁霜霜偏泪汪汪看向她,泪光中透出的是威胁。

乔玉彤没办法,只好上前对卫夫人施礼:“…夫人见谅,这两个孩子已经订亲,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情不自禁…”一验就能清楚,乔玉彤不能硬说丁霜霜是清白的,只能动之以情。

卫夫人还没表态,李氏就冷笑:“乔夫人当年也订了亲,这么说也血气方刚情不自禁过?”

李氏这话一说,首先林老爷铁青的脸色开始涨红,谢知府也尴尬,心里怨乔玉彤怎么明知丁霜霜品性不好还纵容,难道她这些年其实变了?

乔玉彤脸也红了,尤其是林老爷还在这儿呢,“夫人说笑了…妾身怎么会…”她不能为个丁霜霜真把自己全搭进去。

“那刚才乔夫人的情不自禁是不是笑话?”李氏一看乔玉彤温婉可怜的虚伪嘴脸就怒不可遏。

见乔玉彤可能保不了她,丁霜霜又想起谢大少爷了,当不成贵妃她至少得保证已经抓住的,当下便叫道:“尚书夫人,民女有冤啊!”

“哦?”卫夫人饶有兴趣的注视她,“证据确凿,你还有冤了?”

“民女斗胆先问夫人,是男人力qì

大还是女子力qì

大?”丁霜霜能从丁家同辈中选出来打算继承林家,不光是长相出众,应变能力也有关。

“按常理说,男人的力qì

比女人大。”卫夫人不动声色,她想看丁霜霜有什么本事为自己翻身。

“男人的力qì

比女人大,可为什么这种事情就一定是女人的错了!?这里是府衙,大少爷要不愿意难道我还能非礼他?我是没能守住自己,但那是因为我力qì

不如谢大少爷!”丁霜霜这是暗示谢大少爷对她用了强,只因为这事还得依靠谢大少爷救她,她不明说。

这已经让李氏气得身子发抖口不择言了:“母狗不摇尾公狗不上背,我儿子多老实的孩子,你勾引他现在还反咬一口?!”

李氏这话是骂丁霜霜,但也把自己一家骂进去了,丁霜霜关键时候挺沉得住气:“夫人这也是空口无凭,我愿意和谢大少爷当面对质。”她是相信谢大少爷已经被她迷住,只要他承认他们两情相悦并拿命保她,谢知府夫妻还能真不要儿子的命了?

丁霜霜有恃无恐,李氏却是心痛如绞,她的儿子和丁霜霜一好上就如同着魔了,在花园滚草丛的事干得出来,骗亲爹关亲娘的事也干得出来,今天她特意挑他上官学会同窗的时间审丁霜霜,就是打算先斩后奏木已成舟。

李氏一犹豫,就证明丁霜霜的判断,心里有底丁霜霜乘胜追击:“夫人不敢,夫人其实心里是明白的吧?是大少爷强迫霜霜的,夫人要保自己儿子才陷害霜霜的。”

“……”李氏本能的想怒骂,但卫夫人适时又轻扯她的衣袖,李氏还是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的,于是努力压住火气,转向谢知府,“老爷,您才是一家之主,妾身请问您,您还要丁氏女做谢家的长媳吗?”

夫人最关键的时刻还是尊敬他听他的,谢知府觉得挺安慰,至于丁霜霜…他当父亲的听到这女人污蔑自己儿子哪还有好气:“我谢家可要不起如此的儿媳妇,由夫人处置好了。”

“不该由我们处置,丁氏女婚前失贞应该浸猪笼,但这事该由隆间县丁氏一族处置,老爷只须让衙役押送她回家就行了。”李氏是顾忌自己儿子,她如果亲手处理了丁霜霜,只要儿子就会记她的仇了。

丁霜霜慌了,丁氏一族那些穷亲戚早嫉妒她家有钱,落他们手上还能好:“不!你们没有证据!姑妈!他们没有证据的!你不能不管我!”

在场只有林秀君和乔玉彤听明白丁霜霜的一语双关,林秀君在帘后始终不动,乔玉彤却左右为难,自进来林老爷看她的神色是越来越不对,她应该明哲保身的,但如果证据真在丁霜霜手上…

“…母亲…”乔玉彤还没上前,谢知府的大少爷这时候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纷纷登场(上)

(今晚也加更~~)

一见谢大少爷进来,乔玉彤顿时松口气站稳了不再出头,丁霜霜是喜出望外的叫道:“大少爷,救救霜霜,你说的要对霜霜负责的!”

李氏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个儿子怎么偏这个时候回来了,难道上天真要她母子反目,她死在今天吗!?

谢知府是最单纯的,儿子回来得正好,他正有话问呢:“逆子!为父的再问你一次,那天你是不是在花园草丛与丁氏女行苟且之事,被你母亲撞见你还说谎!?”

“…是…”不用物证,谢大少爷低头老老实实认了。

李氏意wài

乔玉彤不安加剧,连丁霜霜都吃惊,谢知府还是愤nù

得单纯,想也不想上前给这个长子一耳光:“小畜生!你害你娘亲被关起来!你害为父的错怪你娘亲!你个不孝子!”如果不是这个长子当时坚持是误会,谢知府认为他是不会如此对自己妻子的。

从小到大还是头回被父亲打,谢大少爷却不叫不闹冲母亲直直跪下来:“娘亲,孩儿错儿,孩儿对不起您…”

李氏更意wài

了,她被软禁的时候这个长子每回去看她都是夸丁霜霜多么多么好,情不自禁这个词说了无数遍,只是每回都被她怒斥日渐就来得少了,今天他怎么坦然认错了?这是不是以退为进?

因为小儿子不在身边,李氏对长子是加倍的疼爱,她也不是那种只管丈夫却纵容儿子寻欢作乐的女人,她打算给长子好好挑一个知书达理能共患难的贤惠儿媳妇,就像她和丈夫一样一夫一妻举案齐眉的过日子。

丁霜霜是一丁点也不合李氏的标准。结果儿子一沾上这女人,别说羞耻心了,连孝心都丢了,他现在突然跪下来,是又耍花样吗?

心被伤得太深。李氏对谢大少爷也怀疑上了,她没反应丁霜霜可是着急:“大少爷,你说过对霜霜负责的,你忘了我们有多恩爱吗…”

恩爱这个词可不合适未婚男女用,李氏又气得身子发抖了,但谢大少爷才是最气的那个。他猛地起身转向丁霜霜,手指着她怒吼:“你好意思说恩爱!?你和多少男人恩爱过?为什么不找他们负责!?”

“…大少爷…”丁霜霜料不到他会说这么伤人的话,“霜霜和你…你应该是清楚霜霜没有别的男人的…”

“我不清楚!”谢大少爷居然这样说,“我们第一次是在草丛,我被你勾引得昏头转向。事还没完又被母亲撞见,我根本没注意你有没有落红,再说就算有也是假的,花街柳巷的女子一向会做假…”

“姓谢的!?”丁霜霜急了也不跪地装可怜了,“你敢吃完就不认账了,你…你…没良心…你怎能如何对我…”

丁霜霜痛哭失声,她的确虚荣的确想往高处走,所以更明白女孩子的第一次是宝贵的不能轻易给人。她是看谢大少爷是知府的儿子才给了他,结果这男人居然说她之前还有别的男人!

她一哭,谢大少爷火更大。他就是被她的泪水骗得不孝的!“你…你还要装模作样…”

见这长子是真和丁霜霜反目成仇了,李氏感激的视线投向卫夫人,一定是尚书夫人做了什么让她儿子看清了丁氏女的真面目,就像卫夫人这些天对她的指点,还有让苏嬷嬷去林家挑衅…真不愧是刑部尚书的夫人!

卫夫人其实在奇怪,这血气方刚的男子一旦为个女人连父母都不要了。那更不是别人几句话能劝回头的,除非以毒攻毒找个比丁霜霜更勾人的。不过她懒得为谢家尽心尽lì

,所以今天谢大少爷突然的转变也让她不解。

丁霜霜更不明白。昨天还恩深爱重非她不娶的男人,怎么今天突然就绝情了?有别的女人了?但这变心的迅速也太快了!

丁霜霜不相信世上有如此勾魂的女人,她已经当着卫夫人的面承认不是完璧绝了当贵妃的路,但这个要了她处*子之身的知府少爷她必须抓住!

丁霜霜推测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决定还是柔弱的来更有利:“大少爷,霜霜真的只是你的人啊!你说霜霜有什么证据?”

“你要证据,那好我问你,你们丁家在隆间县是不是住在城里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还有仆妇侍候?”谢大少爷现在对她的泪涟涟一点儿也不觉得可怜。

听他忽然问丁家的现状,乔玉彤的脸色也变了,丁霜霜还没意识到不对:“是啊,霜霜虽然不是书香门第不是官宦世家,但家里也是吃穿不愁的,所以霜霜绝不是贪图大少爷什么,实在是情不自禁,大少爷不该误会霜霜…”

丁霜霜认为自己答辩得挺好,谢大少爷脸色却一点儿没缓和,“那我再问你,你丁家这么有钱平常是做何营生的?”

做什么?有乔玉彤给钱,丁家谁还会干活…“丁家是幸亏祖上还有些积蓄…”丁霜霜还不至于一下子把乔玉彤说出来。

“祖上?”谢大少爷冷笑的样子像在哭,“你祖上都穷得将你姑奶奶卖给乔家做妾了,还有积蓄?”他的亲祖母便是妾,只有家穷困潦倒了才会卖女儿,这常识他还有。

“……”丁霜霜一时语塞。

“丁家很有钱?却没有任何营生?”谢知府听着就不对了,“那他们钱从哪儿来的?你又是如何知dào

这些的?”

“他们的钱就是靠自家女儿出卖色相骗来的!今天如果不是苦主找到我,我还以为她多么可怜无辜…”谢大少爷痛心疾首。

原来今天谢大少爷在官学见几个平时的同窗好友,因为迷恋丁霜霜他已经许久没见这些好友了,结果见面不如不见,那些朋友对他连挖苦带讽刺的,指责他为个市井女子连亲娘也不要了。

他们不懂的,他亲娘虽然被软禁,但一日三餐是好茶好饭,一样能呼奴喝婢,可丁霜霜如果他不护着就是死路一条,那样柔弱美丽的女子,他能见死不救吗?

谢大少爷不过辩解了几句,结果那些好友看他的目光格外古怪,他正浑身不自在,恰巧这时候有人来找他了。

找他的人是个三十出头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自称姓木,是上届的举子,因故没参加科举,怕谢大少爷怀疑他举子的身份是假冒的,他还拿出进京参加科举的文书来证明。

文人相敬,谢大少爷见这人挺知礼的,对他也十分客气,问他有什么事。

结果木举子给谢大少爷讲了自己的故事,木举子妻子是江东隆间县人氏,三年前过世,他怀念亡妻想着去妻子的故乡结庐读书,将来若能金榜题名也能告慰亡妻。

木举子父母都已不在,可家里留下不少钱,他是带着上千两的银子去的隆间县,结果在县城吃饭的时候可能不小心露了白,一出饭馆有个小贼抢了他的包袱就跑。

还好木举子出门在外留个心眼,他值钱的银票装在内衣里,包袱里只有几件不值钱的衣服,他也懒得去追。

在县城清静处找个小院住了下来,木举子要静心读书了,却有位少女敲门找他,手上捧着他丢失的包袱,说那天街上帮他追贼,包袱找到了他这个失主却先走了,害她好找!

少女的脸红扑扑的,人更是热心,听说木举子一个人在这里住就常来照顾,一来二去两人便有了私情。

然后有一天,少女哭哭啼啼来见他,说爹娘贪财要将她卖给财主做小,她舍不得他…

两人此时正好得蜜里调油,木举子当然更舍不得心上人,他安慰她给她看自己的钱财,说明天就上门提亲明媒正娶迎她过门。

少女这才破涕为笑主动与他缠绵…然后木举子就睡着了…他这一觉睡得是格外的沉,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少女不见了,他的银票不见了,甚至米袋面缸菜蔬水果全不见了!

木举子这才意识到可能上当,他按少女说的家庭地址去找,果然根本没姓乔的这么一家,他想报官,又担心丢脸影响科举。

木举子决定自己查,他內衣里其实还缝了张百两的银票,怕人笑话才没说,多亏有钱,有本地人终于告sù

他,骗他的少女姓丁,抢他包袱的小贼也姓丁,两个是一家人,专设这种局骗有钱又单身的男人。

丁家就住在县城最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还有仆妇侍候,不过丁家一没店铺二没田地,就全靠儿女设局来骗人才发得财。

细想这丁家害的不只是他一个,木举子还是报官了,结果衙门让他去指认丁家的哪个女儿骗了他,木举子却找不到那个少女!

于是木举子被以诬告的罪名打了十板子赶出了隆间县,看着快到科举的时间了,他不得不另找地方读书然后往京城去,可惜还是受这事影响病了一场误了科举。

病好后木举子越想越不甘心,他回故乡变卖了田地,重新雇人调查,到底查出丁家还有个女孩在他告状的前后脚离开了隆间县,去古圣城投靠姑妈了。

木举子追到了古圣城,认出了林家的便宜亲戚丁霜霜正是骗他钱财的少女,可现在的丁霜霜快成为古圣城知府的儿媳妇了,你说他这状纸还要往上递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纷纷登场(中)

谢大少爷起初听木举子说其被骗的经lì

,还以为要找他帮忙打官司呢,结果木举子说那女骗子居然是他的心上人,还丁霜霜一家都是骗子,你让他如何能信如何不怒?

“你!?丁家和你有什么仇!?你要如此污蔑一个无辜女子,我要拉你去见官,你知dào

我是谁吗?”谢大少爷扯住木举子就往知府衙门走。

木举子也不挣扎,顺着他往前走,只是叹气:“你以为我愿意自己爱恋的女子是骗子?我为她连功名都失去了…我当然知dào

你是谁,正因为观察你人还不错才私下来找你,你认为这件事方便上公堂说?你们谢家…你父亲的官声你不顾忌?”

谢大少爷停了下来,这事闹上公堂霜霜的名声怎么办?世人已经对她多误解了,“你要多少钱?一百两银子够吗?”他并不是真想花钱买人闭嘴,只要这木举子收了钱,他就可以以敲诈的罪名抓他,不会牵连霜霜了。

木举子却苦笑:“大少爷,我要真在意被骗的钱财想找回损失,我就该找上江东首富的林家,而不是找两袖清风的谢家。”

爹爹是清官,这点谢大少爷自然得承认,但光凭这一句话就让他怀疑丁霜霜,那是绝不可能的。

“我知dào

空口说白话难以让人相信,我也不说你认识的丁氏女,我只说骗我的那个的行为举止,你自己对比一下如何?”木举子放软声音。

反正肯定不是丁霜霜,说出来有什么关系,谢大少爷点头同意,正好让他找理由证明木举子弄错。

结果木举子说得全是隐*私事,那骗他的女子身上有什么记号,喜欢穿什么样的小衣,情热时的动作表情…

谢大少爷越听脸色越苍白,看他快晕过去了木举子好心住口,同情的拍拍他的肩:“我是见你人不错才没把这事宣扬上公堂的,我也不想告状了,我去隆间县本来是为亡妻守灵,结果见色忘义才起了这祸事,也是亡妻在罚我…你可千万别学我,你要还是不信可以去隆间查证,丁家是什么人街坊邻里全清楚,对了,丁霜霜的一个堂姐是隆间县令的小妾,这也是我官司会输和丁家能安稳害人的原因…”

木举子拱拱手,摇头叹气着走了。

谢大少爷这回没拦他,一个人发呆好久,回忆自认识丁霜霜以来的种种…自己不也是见色忘义、忘色忘孝吗?

谢大少爷说完,在场人看丁霜霜的目光全充满了不屑,谢知府更后怕,那个木举子还是手下留情了,他要上了公堂把丁家的种种全说出来,包括丁氏女的私事,让公门上下知dào

谢家找了这么个儿媳妇,他以后还有脸上公堂审案吗?

“尚书大人,既然丁氏女与丁家还在隆间县设局害人,下官想亲自押送这女骗子回隆间县,顺带审理丁家一案。”谢知府现在除了恨丁霜霜就还恨隆间县令,如果不是隆间县令徇情枉法,丁霜霜能出来害他们谢家?

“我没骗人!你不能因为一个陌生人几句话就认定我是坏人,我骗过你什么了,你偷你母亲亲的玉镯给我我都没要!”丁霜霜是只想证明自己并不贪财。

谢大少爷是羞红了脸,根本不敢看周围的人,他原来有多喜爱丁霜霜的善解人意,现在就觉得她有多可恶,“你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而已!你说你不认识姓木的,他怎么会那么清楚你的身子!你说丁家不骗人为生,那丁家的钱拿来的!?”

木举子怎么清楚她的,丁霜霜一时半会儿想不出来,但丁家的事她可以解释的:“我姑妈,丁家的钱是我姑妈给的!”

一下子所有人都望向乔玉彤,乔玉彤心里不知dào

把丁家骂了多少遍,早说让他们开个店铺买几亩良田也好钱生钱,一个个却懒得连这点事都不愿意做,难怪当年连女儿都卖了!

“丁家十几口人,三进三出的大宅院,还有奴婢伺候,这一年的花费得几百两银子,乔夫人要供你们家十几年还不得近万两银子,她哪来这些钱?”终于听到丁霜霜要拖乔玉彤下水了,卫夫人故yì

不信的笑道。

“是真的!当初她乔家的遗产我祖父分了五千两银子,后来每年她给我家八百两银子,这些钱真是她给的!”丁霜霜不想被浸猪笼,当然更顾不上乔玉彤的处境了。

“乔夫人?”卫夫人等着乔玉彤认或不认。

“是妾身给的…”乔玉彤承认了,“当年我父亲姐姐没得突然,乔氏一族欺我一个孤女又是庶出的,计划着霸占乔家的一切将我用几亩薄田打发出去,那时候老爷还在古圣城远水救不了近火,我一个弱女子遇上这事早乱了分寸,是我舅舅给我出主意,先转移乔家的珍宝,再拿乔家祖传的制香粉的方子贿赂族里有头有脸的,我这才能带着不菲的财物远嫁…”

乔氏一族在乔老太爷死后占了所有良田店铺,如今还打着乔氏祖传的名义卖胭脂香粉,宝邑城早传遍他们欺凌孤女的事…谢知府对乔玉彤目光又带上了同情。

林老爷却冷笑:“我记得你当初进林家的时候,说是岳父遗嘱将良田店铺都给乔氏别的人的,因为你是庶出的无权继承。”如果不是这样,他是会帮乔玉彤要回本属于她的。

“妾身不敢实说…妾身本来就不如姐姐果duàn

大方,说了怕老爷和婆母更瞧不起…”乔玉彤在暗示,她希望林老爷回忆起她刚进门时陆老太太的种种苛待,那时候林老爷还不私下安慰她吗?

现在的林老爷却冷哼:“你的确不如你姐姐!”如果是乔玉兰,她一定会拚命与族人虚与委蛇等他来相救,更重yào

的是,乔玉兰绝不和别的男人合谋杀亲夫的!

乔玉彤忍着不让泪水当众落下,她心里的确在慌,男人是死了的那个最好,她这些年也习惯林老爷的薄情,但这个男子也是自命多情的,今天却一再出乎她的意料。

谢知府旁观林老爷如此对乔玉彤,心里还是不忍,他认为一切都清楚了,乔玉彤知恩必报才纵容了丁霜霜,而丁霜霜和丁家全是骗子肯定连乔玉彤也骗了,所以乔玉彤还是情有可原的,有那样的丈夫她只能依靠娘家人了。

李氏一直盯着呢,她见乔玉彤因为林老爷也在场不敢乱勾人,谢知府却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想尽办法多看几眼,心里的怒火就烧得旺:“乔夫人对丁家还真是好啊,自己得到的嫁妆就不多,先送五千两再每年送八百,十几口人全靠夫人养着,一养就是十几年,夫人的嫁妆大概早花完了吧?”

嫁妆花完就该花林家的钱了!林老爷愤愤的瞪乔玉彤,她还做了多少事是他不知dào

的!?

茯苓从门口进来,向卫夫人施礼,卫夫人明白这是林秀君有事要说,当下到门口听茯苓低声说道:“小姐说,乔氏身后丫环捧着的包袱露了一个缝,她认得里面的锦盒,是她祖母的宝贝,林老爷也认识…”

林秀君不提醒还真没人注意一直当背景的下人,卫夫人微笑着又走回去,先向郭尚书说道:“女儿问我们何时回去吃午饭,可总得等这事了结了,对了,这事该怎么了还得谢家说话,谢知府,李夫人,你们还要丁氏女做你们的儿媳妇吗?”

“不要!”这回倒是夫妻同心。

“那谢大少爷,你还要丁氏女吗?不只是做妻,做妾做通房丫头都算要。”卫夫人问得细致。

谢大少爷却使劲摇头,仿佛甩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不要!都不要!”

丁霜霜急了,她婚前就**给这个男人,只有这个男人要她她才不会被浸猪笼,“大少爷,你说过要对霜霜负责的!”

“找你别的男人负责吧!”一想到这女的其实被许多男子碰过,他就觉得恶心。

“姑妈!”丁霜霜还得找乔玉彤,为什么乔玉彤三言两语的就没事了?为什么大家只针对她!为什么杀了那么多人的人还没事!?

丁霜霜目光中十足的威胁,乔玉彤第一万次的后悔当初被丁家抓住把柄,现在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谢大人,李夫人,霜霜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家重男轻女不把女孩子当人看,她就算做错了什么也是因为生在那个家…求你们高抬贵手放她一条生路,妾身这就安排她出家赎罪…”

她怎么能出家过苦日子!丁霜霜想抗议,乔玉彤却早料到了,用手帕装作拭泪掩盖着对丁霜霜使眼色,出家不过是个借口!

丁霜霜反应也不慢,对啊!出家后就没人追究她了,她完全可以换个身份继xù

当大小姐,反正林家有得是钱!

丁霜霜安下心来便掩面轻泣,仿佛已经认命。

谢知府和李氏都有点犹豫了,真一口咬定让丁霜霜死?好歹是一条人命…尤其是李氏,儿子好不容易回心转意,她不依不饶非要丁霜霜的命,会不会让儿子又同情上…她去看谢大少爷转头不看丁霜霜,但表情十分复杂…

“这女子失节,又骗了那么多男人,让她在佛前忏悔诵经赎罪也好…”李氏觉得还是见好就收吧,“不过一定要看紧她,要是在佛门她再勾引男人做出什么来…”她这是再提醒儿子丁霜霜不干净。RS(

)

第一百零六章 纷纷登场(下)

谢大少爷心里其实挺复杂的,昨天还如胶似膝今天就想要对方的命?这变化太大他一时接受不了,只是丁霜霜对他的伤害更大,他告sù

自己,这样不贞的女人就该浸猪笼,何况她还骗得他不孝生母!

但听到母亲只让丁霜霜出家而不是坚决要她的命,他下意识还是松口气,母亲才是真zhèng

的良善之人,至于不守妇道的丁霜霜,他们家放她一条生路足够意思了,他决定再不去想她了。

李氏一直在注意自己这个长子,看他松口气她心里却更难过,这儿子把女色还是摆在孝行的前面…算了,反正她也对得起他了,这事之后她就把婆婆和小儿子接过来,让婆婆管着丈夫她用心教导小儿子。

看这事就算了结,郭尚书有点为难了,丁霜霜要依靠乔玉彤逃脱浸猪笼的命运,她就不会说出乔玉彤的底细,这乔玉彤十几年养着丁家绝不会只报恩这么简单,这女子真是弱女子林家后宅林老爷早就庶子女成群了!

对了,林老爷!丁霜霜的事因为谢大少爷转变太快,又出了个丁家一直在隆间县坑蒙拐骗的消息,郭尚书差点儿忘记林老爷了。

当下郭尚书就说道:“丁氏女的事谢家算苦主,他们不追究就不用丁氏女回乡交给丁氏族人发落,只是林老爷告谢知府一案…”

郭尚书居然还想着他并主动提出,林老爷感激涕零忙躬身:“尚书大人,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乔玉彤居然用林家的钱养了丁家十几年,这足够证明她根据没把他当丈夫。那雇人行凶说不定也有她一份!

林老爷告谢知府!?李氏、谢大少爷,乔玉彤和丁霜霜都大吃一惊!

难道他真和姓乔的女人私下做了什么让人家丈夫捉了奸?想到谢知府刚才当她的面都敢用目光怜惜乔玉彤,李氏的视线就在两人身上转,充满了怀疑。

谢大少爷吃惊得就单纯了,父亲是知府。只有他审人哪有别人告他的道理?所以要不是郭尚书说错就是自己听错了!

这就是林老爷对她忽然冷淡到厌恶的原因?乔玉彤明白了又更糊涂,谢知府不是谢大少爷那样的毛头小子,得了女人的身子便会色迷心窍连爹娘都忘了,她用的是自持自重的招术,所以林老爷怎么会误会了还敢告知府的状?

乔玉彤是了解林老爷的,这个男人重财好色爱面子又怕事。当初他唯一的女儿死了他都没追究,现在谁给他勇气让他宁愿被人耻笑绿帽子也要告状,还是告本地的父母官?

丁霜霜是幸灾乐祸,她跪倒地上也不起来,掩面的轻泣转成笑。报应来得真是快啊!他们才指责她要她的命又假装仁慈的让她出家,现在看他们如何狗咬狗!

谢知府当着妻儿与乔玉彤更不能让他们误会,他得为自己辩解:“郭尚书,一切只是林兆南空口说白话,当不了告状的证据!”

“当不了证据?”林老爷指着乔玉彤对谢知府发出质问,“那你说她来找你…还经常来找你…是来干什么!?”这两人肆无忌惮是早不把他当活人了!

“那是…我们是商量我儿子与丁氏女的婚事…”幸亏总有事拦着没让丁霜霜真成为谢家的长媳,不然丢脸就大了,谢知府这点上对乔玉彤也是不满的。

卫夫人恰好劝解:“可能真是来商量婚事的。你们看乔夫人的丫环还带着礼物,是聘礼吧?”

聘礼?那不又是林家的钱吗?林老爷终于望向一直被他忽略的林家丫环,一看丫环手上实在眼熟的包袱。冲过去就抢在手中,只一解开就再奔向乔玉彤,反手一个耳光:“贱*人!”

乔玉彤在林老爷注意包袱是就站不稳了,这一耳光让她扑倒在地,很疼!她却忍着不呼出声,心里快速琢磨怎么样挽回局面。

谢知府却见不得如此惨状:“林兆南。你干什么!?”当众都如此虐待妻子,背地里乔玉彤不如受了多少罪!

李氏眼前一黑。也站不稳了…

林老爷倒是愤nù

得更来劲儿:“你这奸夫还要脸不要,真以为你是知府就能一手遮天!?”当他面就敢护着。背地里还不知如何苟且!

“你!你污蔑朝廷命官!”谢知府气得发抖,奸夫两个字哪是读书人能受得了的羞辱!

“朝廷命官就能杀夫夺妻?”林老爷认定了自己的猜测可还没有上前与奸夫拼命的勇气,因为他要保护自家的宝物,再说不是还有刑部尚书吗?他一转身冲郭尚书跪下来,手中还抱着包袱,“尚书大人,您要为林某做主啊!”

郭尚书先摆摆手示意谢知府稍安勿躁,然后问林老爷:“林兆南,你要告朝廷命官的确得有证据,不然本官没办法替你做主的。”

“有!有证据的!”林老爷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再把包袱也放地上,又小心翼翼的打开,露出来的是两尺长一尺宽的月白色锦盒。

锦盒一看就有年头了,打开后看清里面的东西,所有人都倒抽口气…锦盒里是一对翡翠瓶,那翠色如一汪绿水在盒中流动,就是再不懂玉的人也能看出其价值不菲。

林老爷有些得yì

更多的是悲愤,他小心翼翼捧出一个翡翠瓶将瓶子冲向阳光处,结果更让人惊讶的是里面隐隐显出一尊像来…

“这瓶子里面雕刻的是一只麒麟足踏聚宝盆,另一个瓶子雕的是一只麒麟和祥云托着的一个孩童,这是我林家传家之宝,有瓶子在代表林家有财有继承人!这对瓶子只传长子!我娘亲当初那么疼孙女也没把宝瓶给她当嫁妆,更别说乔氏一个填房!这瓶子是被我锁在书房的暗室的!乔氏要不是恋奸情热敢冒险偷出来给奸夫送来!?”

乔玉彤难道不怕他发xiàn

?那是因为她雇凶杀夫算准他回不来了!

“砰!”的一声响,李氏终于受不了一再的打击晕倒了。

“小姐!”苏嬷嬷起先也是被吓到了没注意李氏,李氏一晕她惊醒痛哭,“小姐!可怜的小姐啊!”原以为姑爷是个好人,结果…

谢大少爷也吓呆了,也是李氏一倒他才回过神:“娘亲!”

“夫人?”乔玉彤居然把林家的传家宝偷出来还带到他这里!?谢知府比谁都慌都吃惊,一时他不知dào

是为自己辩解还是去看李氏。

“把李夫人扶下去,请个郎中来…”还是卫夫人说了句最可靠的话。

谢大少爷恍然,帮忙丫环和苏嬷嬷扶李氏出去,他也不想留在这可怕的客厅里,亲眼去见证心上人变了之后父亲也让他认不出了。

任谁也不相信乔玉彤会把林家的传家宝偷出来给丁霜霜当聘礼,丁霜霜又不是她女儿,丁家当年帮她的忙让她白养十几年还不够吗?一个女人冒着被休的危险偷夫家的珍宝,那么最让人相信的解释就是…给奸夫了。

她现在要求谢知府救她等于证明两人有私情,要求林老爷?男人都在意头上是不是发绿,她必须得给出一个与谢知府无关的理由了。

乔玉彤倒在地上脑子飞快的想理由,也多亏李夫人的晕倒帮她拖了会儿时间,让她终于想出一个借口,于是在李氏和谢大少爷离开后,她冲林老爷哀哀开口:“老爷冤枉妾身了,妾身出门之后头一个地方去的是驿馆,因为尚书大人和尚书夫人不在,妾身一着急怕他们离开古圣城才追到了知府府邸…”

“听乔夫人这么说…不会是想贿赂我们夫妻吧?”卫夫人好气又好笑,乔玉彤居然还想往他们夫妻身上栽脏?

乔玉彤垂着头,吐字倒是清晰:“林家是江东首富,但唯一的遗憾是不是皇商,老爷常常为此叹息,妾身听说尚书夫人是皇亲国戚,所以一时起了糊涂念头…”行贿未遂算不了什么大错,总比有奸夫浸猪笼强!

“老爷不信可以去打听,妾身的确是去了驿馆才过来的。”乔玉彤本是为她自己才去找尚书夫人的,现在却说全为了林家,丁霜霜又学到一招。

如果没有被人扔进池塘亲身体验了溺水的可怕,林老爷或许对乔玉彤还会耳朵根软,但他几乎就真死了!什么能如自己的命宝贵!

“事已至此你还要骗我!你把乔家本来该给我女儿的良田店铺全给了那些贪得无厌的族人!你姐姐说了那可是旱涝保收的上百亩良田,是宝邑城百姓感激乔氏祖上清除瘟疫才卖给岳父的!我女儿才是真zhèng

继承人!还有你居然用林家的钱养了丁家十几年,这姓丁的还大义凛然说不是来打秋风的!”

“…还有…还有我林家的传家宝,秘室钥匙我可没给你,你是不是不只拿了这一件,是不是把好东西都拿出去了!?”林老爷自浸水之后脑子倒是清醒不少。

乔玉彤泪涟涟:“老爷,妾身嫁给你十几年,待君儿视如己出,对那些姨娘如姐妹…”

“那不是应该的吗!”林老爷不耐烦的截断她的诉说。

乔玉彤一下子哽住了,却有个侍从进来报gào

:“尚书,夫人,衙门外扶老携幼十几口人,说是隆间县丁家的,要告林家乔夫人与丁氏霜霜放火行凶,杀人灭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喧闹公堂

丁家来了?!

所有人全一怔!

来告乔玉彤与丁霜霜放火行凶,杀人灭口!?

这最吃惊的是乔玉彤与丁霜霜了,她们根本就顾不上丁家,怎么去杀人灭口的?

“大人,夫人,那些人在外面吵吵嚷嚷的…”那些人一看就是市井无赖,只因为有原告的身份侍卫不好意思直说自己的评价。

“带他们上公堂,谢知府,有人鸣冤你就该审案了。”丁家和乔玉彤丁霜霜起了内哄?郭尚书意wài

又乐见其成。

“…啊…是…”谢知府一时脑子还转不过来,刚才不是乔玉彤恩养了丁家十几年,怎么一下子丁家就告她杀人灭口了?

林老爷只关心他自己:“尚书大人,林某的案子还没有…”

“林老爷,稍安勿躁,丁家敢告上公堂说不定是有证据的,更说不定与你的案子有相通的地方…”卫夫人安抚道。

对啊!林老爷恍然,这雇凶杀人不是能见光的事,也不会许多人都有胆子当杀手,所以害丁家的说不定就是把他扔池塘的,丁家如果抓住了凶手他的案子不也真相大白了!

乔玉彤还不知dào

林老爷差点儿淹死的事,之前林老爷告谢知府杀夫夺妻可没具体地说,她还以为林老爷只是说话夸张,所以眼下还是丁家的事要紧,她那便宜舅舅不是向她保证拿了钱就永不离开隆间县,虽然后来派丁霜霜来但如今可是扶老携幼,究竟是怎么回事?

丁霜霜则心虚,难道她做的事真惹火丁家上下了?

谢知府换好了官服坐上公堂。郭尚书是在左侧给安了把椅子旁听,卫夫人是躲在堂后听着,林老爷因为可能与这案子有关系,不情不愿的与乔玉彤丁霜霜站在堂下。

衙门里的人谁不知dào

丁霜霜快成谢家的长媳,现在却成为被告站在堂下。谢知府脸发烫不敢去看下属都是什么表情,或许他还得庆幸因为被告是女性,审案时不许闲杂人等旁观,他才没丢脸丢到全城百姓面前。

谢知府重重一拍惊堂木:“带原告!”

“带…原…告…”两班衙役尽责的喊着。

丁家的人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上了公堂,人真是不少,有六十出头的老头。有四十多岁的夫妻三对,有二十多岁的夫妻三对,未成年的少年二个少女二个,还有两个挺多两三岁的孩子。

大人还好说,公堂的威严让他们暂时老实了。孩子来到陌生肃静的地方反而吓得大哭大闹起来。

谢知府皱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丁家人见到乔玉彤和丁霜霜了,这下不管老的少的全往上扑,嘴里骂骂咧咧全是市井粗口。

“不说丁氏女的品行,光是她出身市井就无法做谢家的长媳,娶妻讲究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我不信你受不了有一群市井之徒当亲家。”

谢知府看着闹哄哄的公堂,忽然想起李氏劝他的话。他本来脑子里一直认定的亲家是乔玉彤,而今天亲眼看见这些人才意识到如果丁霜霜真做了谢家的长媳,那这些人将全都是他的亲戚了。

“肃静!肃静!”谢知府连连拍惊堂木。这些人谁受得了!

市井百姓对官府还是敬畏的,大人收敛了一点儿,却有个三岁的幼童还帮父母骂人,指着丁霜霜口齿清晰:“他、妈、的!”

谢知府眼前一黑,丁家就是如此教孩子的?那他们家教出来的丁霜霜?!他之前怎么觉得她贤淑的?

看谢知府打击太大,见惯各种场面的郭尚书开口了:“你们七嘴八舌的反而听不清。不如先商量选几个人当原告,剩下的在外面看孩子。要知dào

只有听明白了知府大人才能为你们做主,对不对?”

不清楚郭尚书是个什么官。但听这话倒像是为他们着想,反正已经找到乔玉彤和丁霜霜,不怕她们逃了,如何多捞点好处才是最重yào

的,丁家人这才商量又争吵了好一会儿,最后最老的那个老头决定:“各房留一个,其他人先出去!”

于是十几个人又分成几小堆争吵,谢知府在堂上听到了好几句,这些人都怕别人留下害自己少分好处!他又怒拍惊堂木:“公堂之上争争吵吵成何体统!你们到底是不是来告状的,如果只是来闹事的,全部重打二十大板!”

“哇!”小孩子先哭了。

丁家的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出去了十来个,留下的是最老的老头,一个中年男子二个中年妇女,这两个中年妇人还各拉着一个少女。

“原告跪下回话!”谢知府对这些人是一丁儿好感也没有。

老头先跪下来,又用拐杖去敲中年男子和中年妇女,那几个晚辈也才跪下来。

“堂下跪着何人?有何冤情?”谢知府是不得问。

“小老儿丁原,是丁家的家长,后面是我长子和二儿媳妇三儿媳妇,还有两个孙女,”丁原过了半辈子穷日子,倒是还记得见官应该低声下气老实回话,“我们是来告乔玉彤和丁霜霜放火烧丁家,企图杀人灭口的。”

“不!是只告乔玉彤!知府亲家公,我可是丁霜霜的娘,咱们两家是亲家呢!”丁原的二儿媳妇可是养了十几年不习惯给人跪下来了,再说哪有亲家母跪亲家公的,她说着就拉身边的二女儿一起站起来。

“我呸!”丁原三儿媳妇马上唾她,“你那什么女儿可是连你都要烧死!一路上你骂得最凶了,现在看这小贱*货穿金戴银的又变了,什么东西!知府老爷,你千万别信这二房的,她们母女最不要脸了!你看我们家的欢欢,这才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这才配得上你家大少爷呢!”

“你家能出什么好货色!?”丁原的二儿媳妇急了,“亲家公你别听她的!亲家公你还不知dào

呢,她三房的大姑娘给县太爷当小的才半年,就把县太爷另一个小妾下药害人家小产,还把县太爷的嫡子推池塘差点儿淹死了,幸亏县太爷的夫人看得紧!真做孳!那是人家唯一的独苗呢!也难怪县太爷生气将她卖去最下等的窑子了!亲家公你要看不中我家霜霜还有我家媚媚呢,她比姐姐还要漂亮!”

丁原二儿媳妇又把自己小女儿往前推,只要能当知府的亲家,哪个女儿都可以!

“知府老爷您看看还是我家欢欢最漂亮,给你做小的也可以啊!”丁原三儿媳妇灵机一动,自己女儿要是能当上知府夫人不是稳压二房一头!

“咳!”两边的衙役全低头努力的在咳嗽。

郭尚书嘴角扬起又收敛,因为他忽然想到很要紧的一点——这两市井泼妇盯上的是四品知府的地位,如果让她们知dào

旁观的还有位正二品刑部尚书?

“啪!啪!”谢知府把惊堂木拍得像在砸人,“大胆妇人!竟敢喧闹公堂戏弄本府!?来人啊!将她们拖下去各打十板!”他还有点理智的,真要二十板这两妇人就杖毙了,死两个粗鲁妇人他不会在意,但这两人是原告,别又让人说他偏袒乔玉彤杀人灭口了。

“亲家公!?你怎么打自家人啊!?”

“知府老爷,我可以把欢欢白给你,不收钱的…”

两个妇女还在努力。

“堵上嘴拉出去!”谢知府也没啥风度了。

见自己的母亲被拉下去打板子,丁霜霜的亲妹妹和堂妹老老实实跟着下去了,她们没有喧闹公堂也没当众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动作,谢知府却一样看不起她们,有那样的亲娘和会说话就会骂人的孩子,她们能好到哪儿去?无非就和丁霜霜一样装模作样,再说亲娘被打都无动于衷,在孝行上就不过关!

打死了才好!丁原也不心疼,他当年家太穷给儿子娶得儿媳妇都没细挑选,结果老大家的是同一条街的,人目不识丁长得也不好kàn

,但对公婆算得上孝顺,还过得去。老二家的是隔壁县的,原以为天上给丁家掉下个漂亮媳妇,结果人家在故乡名声臭得待不下去了才嫁来丁家!老二还把她当成宝,赶走了又主动给接回来!

老三家的则更不是东西!嘴甜人懒,偏哄得他婆娘把小儿子一家当好的,给了不少私房钱,结果老的一生病三儿媳妇就嫌脏不愿意侍候了,他婆娘就是给这老三家的气死的!

所以这两房儿媳妇丁原早不想要了,他计划着这回拿到林家的钱还是全装自己兜里,再讨个小的侍候自己,主要还是和大儿子一房过,他们要是孝顺他倒可以平时大方一点。

“下跪的丁原,你有何事要来衙门告状?”终于耳根清静谢知府还得尽责问。

“知府大人!小的有冤啊!小的一家在隆间县那是有口皆碑的良善之家,这是谁都知dào

的,可五天前小的一家出外去玩,因为返回时的桥断了而耽误了当天晚上没回家,结果第二天上午回去家里居然被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下了!”丁原痛哭流涕,心疼了,他积蓄的钱财全没了!

“家中被烧的确不是小事,但你怎么就断定是他人放火而不是你自家不小心?”谢知府公事公办的问道。

“有人看见了,那晚上有三个蒙面人往里面扔的火把!”丁原叫道。

三个蒙面人!?难道真是有大案?“有人看到,那人呢?证人呢?”谢知府追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证据没了

“看到的人是个乞丐,晚上睡在街头,这杀人放火的事他见到是吓得缩成一团。幸亏天黑几个蒙面人没注意他,而且他还听到十分重yào

的两句话,连人带证据全烧成灰,雇主这回该放心了,另一句话是果然最毒妇人心,听说两家还是亲戚呢。”

“那个乞丐怕事,他是收了我丁家足足二十两银子才说了,收了钱就逃跑了,这杀人放火的多凶啊,哪个无亲无故的会冒险给我们做证?”丁原也不敢告sù

乞丐他们与江东首富林家有关,怕乞丐趁机多敲诈,那二十两银子已经让他很心疼了。

世人鲜少见义勇为而多习惯明哲保身,丁原说证人跑了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你没有人证可有物证?”

“…没有…”丁原犹豫一下才回答。

“你一没人证二没物证,你拿什么告乔氏和丁氏,你又凭什么猜测杀人放火的是她们?”谢知府这是公事公办。

丁原却叫起来了:“知府大人,不是他们是谁?乔玉彤之前说好每年给我八百两银子,偏今年让我孙女寄信回来说什么林家的女儿死了,她们正在哄林老爷让我孙女当继承人,这时候拿林家区区八百两得不偿失,让我们等着,可我们等了大半年等来的是一把大火,她们一定是当了林家的继承人又成了知府的儿媳妇,不愿意再养我们了!”

丁原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配上他花白的头发还真有点可怜。

乔玉彤之前被丁家人连扯带推样子免不了狼狈,她边整理自己边旁观丁家人闹事,这种一看就是刁民的。她不信谢知府真会信他们的话。

可现在丁原说什么没收到钱,还说丁霜霜和她计划林家的继承人,一边林老爷的目光都可以杀人了,乔玉彤不得不站出来:“禀知府大人,民妇的确每年给丁家八百年银子。在腊月中旬与信件一起由扬威镖局寄去隆间县,今年的银子一样没少,不过是丁霜霜替民妇办的,她当时说还有给她爹娘的家书一块寄,人之常情民妇当然不能拦,但她寄没寄。信上又胡言乱语了什么,民妇就不清楚了。”

和丁家的无赖相比,乔玉彤温柔的语气得体的仪容极容易让人偏向她,谢知府点点头,开始问丁霜霜:“丁氏。乔夫人说得你可承认?”

“…我…”八百两不是小数,钱都花了她承认了拿什么赔?

“霜霜…”女子的闺名本不应该当众叫出来的,但丁原先一口一个乔玉彤,而一切的麻烦都是丁霜霜惹出来的,乔玉彤杀她的心都有,更不在意这些,“你别忘了,你从我这儿领钱的时候是按了手印的。而扬威镖局有没有寄信和银票,人家那儿也是有底账的。”

原以为她今年会成为知府的儿媳妇,丁家上下还需巴结讨好她。结果…丁霜霜不得不承认:“是我拿了。”

“我的八百两银子呢!”丁原利落的从地上起来去揪孙女。

“买衣服首饰了,不过刚才已经还给你们了!”丁霜霜丝毫不惧,“刚才三婶捏我的时候把我的金镯子抢走了,她家欢欢扯下了我的玉佩,我娘拽走我的珠花,媚媚扯掉的是我的耳环。”她挽起头发,“你看我耳上还有血呢!”

“不过爷爷你和几个堂兄弟也没空手呢。你们扯得是乔玉彤,她不见的项链戒指手镯发钗现在就应该在你们身上吧。”丁霜霜知dào

自己成不了知府的儿媳妇。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钱,而丁家连这点也要绝她,她还有什么顾忌?

丁霜霜不说还没人注意两个女子身上少了什么,就连乔玉彤也只顾虑她要命的把柄,现在丁霜霜一说她慌忙审视自己,果然心爱的首饰都不见了!

谢知府眉头紧锁,如果丁家只是怀疑乔玉彤和丁霜霜杀人放火,因为自家差点儿没命了一时气愤扑上去撕打还可以理解,但明着算账其实抢劫…这行为还发生在公堂他这父母官眼皮底下…“来啊!搜丁家人的身!”

衙役们也是头回见公堂之上抢劫的,一边是知府下令一边他们自己也好奇,于是应下了四个人去搜丁原和他大儿子,另几个干脆去外面搜候着的丁家其他人。

结果凡搜的就不空手,不说丁家其他人,就连丁家看着最老实的丁家大儿子怀里都藏着一支珠钗!

丁家等在外面的人因为亲眼目睹二房和三房的被打板子,还是害pà

的,搜身也不敢反抗,丁原却在被搜出一对玉佩时大叫:“知府老爷,乔玉彤她欠了我八百两银子呢!我拿的是自家的!”

“就算她真欠你的,你既然告上公堂自然由本府作主,你们不告而抢还是在公堂,还没有将朝廷放在眼里,来啊!打他两人各五板子!”谢知府下令。

没说拖下去打,衙役们就当堂执行,五板子下去丁原还有力qì

起来:“知府大人,那八百两银子你可以还我了吧?”

“还什么?”谢知府却如此说道,“当年乔氏族人欺负乔夫人一个孤女就是违*法的,那些钱财本来就该是她的嫁妆,你当初帮她本来还可以称上一个仁义,可你收了乔夫人的五千两银子,这足够了,之后每年的八百两银子分明是胁恩敲诈,乔夫人,你可需yào

本府做主让丁家还你?”

丁原傻了眼,还好乔玉彤摇头:“不,不要了…”

她大方林老爷可舍不得:“谢知府,乔氏嫁来林家时嫁妆是一万两银子,没有良田也没有店铺,她这些年也不出门经营,所以不会钱生钱,她每年给丁家八百两,十四年便是一万一千二百两,女子的嫁妆由自己支配,我林家不贪但也没理由养姓丁的,请大人判丁家还我林家的一千二百两!”

谢知府十分讨厌丁家,所以难得觉得林老爷这回出头不错:“说得有理,既然丁家已经承认他们的确每年收乔夫人八百两银子,那就应该还林兆南主张要回的一千二百两银子!”

丁原更傻了,他来告状是计划要整个林家当补偿,怎么他现在倒欠了林家一千二百两银子?!

丁原大儿子慌了,丁家一没良田二没店铺,住的房子一烧他们将来怎么办?“爹爹,乔玉彤和丁霜霜放火烧了我们家,该让林家赔钱的!”

“是啊!知府大人,我们才是苦主啊!”丁原忙说道。

“可是一来你们没有人证,二来没有物证,刚才乔夫人也说今年的八百两银子她早给了,是丁氏女私藏她也承认了,那么本府问你,乔夫人连续给了你家十四年钱,怎么今年就起了杀人的心?她要不给你钱也算不上大事,何必要杀人呢?”谢知府并不认为丁原就有理由告状,看丁家上下的品行,来栽赃敲诈的可能性更大。

乔玉彤有致命的把柄在他手上,可丁原目前还不能说,而且谢知府说得有道理,给了十四年钱的乔玉彤怎么就会突然杀人灭口了?丁原还是有分寸的,他每年要八百是乔玉彤给得起也不会太心疼的钱数,也就是这两年乔玉彤一直无后几房儿子儿媳妇说他傻何不趁机…

丁霜霜!丁原瞪着自己这个颇有心计的孙女:“你说!是不是你想独占林家的好处才烧了丁家的!?”

丁霜霜也不怕自己爷爷,回瞪他:“好不容易我才弄来八百两买衣服首饰,你认为我还有钱雇人杀你们?”她不从亲情上讲,因为丁原根本不会信。

果然说起钱丁原犹豫了,他当年不过只是看见了乔玉彤害她亲爹就敲了五千两封口费,后来不过帮忙跑腿儿买毒药害林家老太太,乔玉彤就又给了他三千两银子,这钱是除他俩之外再没人知dào

的,还有后来十几年不断的钱,一个丁霜霜又能有多少钱雇三个人杀人放火?

“那会是谁干的?”他的房子的确被烧了,丁原忽然就害pà

了,是乔玉彤或丁霜霜他能明白为什么,要是自己都不知dào

怎么得罪了某个心狠手毒的…“大人,你一定要为小人抓住凶手啊!”

“你家在隆间县,案发地点自然也在隆间县,侦察缉捕的事应该由隆间县办,你可以回县城递状纸。”谢知府才不情愿替丁家办事,而且丁家还在隆间县设美人局害人,这一切全都是隆间县令在纵容,怎么最后却把乱摊子推给古圣城呢。

“刚才大人不是听到了吗?隆间县令卖了我孙女,说不定…说不定就是隆间县令放火杀人呢!”丁原越想这个可能越大。

“啪!”谢知府不轻不重又拍下惊堂木,“没有证据不许污蔑地方官吏!”

“是啊,”郭尚书不紧不慢的开口,“丁原你刚才不是说蒙面人说什么最毒妇人心,幕后指使人是个女人吗?还有说一把火什么都烧干净了,那证据也没了?”

“可不是什么都没了!”丁原心里最心疼最在意的就是这个,郭尚书看似不经意的一问他就顺口说了。

一说丁原就知dào

坏了,可他还没防备郭尚书,他下意识马上去看乔玉彤,果然乔玉彤看似若无其事,但眼中的又惊又喜实在无法掩饰!

“爹你手上的证据没了!?”丁原的长子却大惊失色的呼道。

“你懂什么,别插嘴!”丁原心正乱着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天良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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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没了?!

乔玉彤又惊又喜,压在她心头十四年的大石忽然就被搬走了,她整个人刹那间轻松不少,所以就算她练得再稳重,此时也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

丁原看在眼里就更怀疑,蒙面人说放火的雇主是女的,针对证据来的,还与丁家有亲,那不是乔玉彤还会是谁?

至于乔玉彤十四年没下手偏现在杀人灭口,丁原细想也有了合理的解释,乔玉彤的嫁妆花没了,现在她给丁家的都是林家的钱,给多了林老爷能不发xiàn

?还有丁霜霜上门要整个林家,她一定是舍不得了。

丁原很生气,如果不是他帮忙,乔玉彤能在林家过十几年吃喝玩乐的好日子?现在把林家给他是应该的,偏她居然敢杀人灭口?

“爹!你不是说证据一直在你手吗?怎么会给烧了,你现在手上到底有没有证据,你说啊?”丁原的大儿子不知dào

他爹在考lǜ

谁是真凶的大事,只担心不能继承林家,急得使劲晃丁原。

丁原也是上岁数的人了,这晃悠悠他头昏眼花难免气更大,当下一个耳光过去:“闭嘴!你再乱叫乱动我就让二房养我了!”

以往这威胁是十分管用的,因为钱都在丁原手上,谁讨好他谁才能多拿些,但现在他大儿子却冷笑:“你手上没证据就是没钱了,你以为还会有人养你吗?”他也是当爷爷的人了,却整天在这老头面前摇尾乞怜,他早受够了!

“你!?”丁原吃惊了,他一直觉得大房是最孝顺的。平常偏着他们总多塞钱,结果今天…

“啪!”谢知府又拍惊堂木,“丁原父子,你们说得证据是什么?”他们一口一个证据一个钱,谢知府除非是聋子才会觉得没事。

“没…没啥…”丁原还不愿意说。他虽然没有物证了,但他本身就是人证,他不信乔玉彤敢不管他!

“公堂之上还敢撒谎?看来不用重刑你们是不会招的,来人,将这两人按住各打二十大板!”郭尚书看这事有突pò

了,便火上加点油。

丁原慌忙喊冤。他大儿子却求饶:“我招!我全说!”

丁原急了:“小畜生,不许胡说八道!”

“你现在还给我摆什么臭架子!?这些年你有把我当儿子?娘亲疼三房你就疼二房的,别以为我不知dào

你和二房媳妇那些个脏事!你才是老畜生!娘亲就是被你们气死的!”丁原的妻子平常偏三房,但总算临死前醒悟了,将自己积蓄的、二房三房和老头子都不知dào

的私房钱全交给了大儿媳妇。还道歉忽略了大房,所以大儿子早原谅母亲并等着要为母亲报仇,今天正是时候!

“你!”丁原险些要晕过去,二房的是什么货色,他怎么可能会和她有私?他不过…不过是背着妻子在外面养了个小的,还生了个老来子,结果被二房不小心发xiàn

了才不得不受二房威胁。

“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让霜霜来林家?咱们家嘴最甜人最机灵的明明是三房的欢欢!还装模作样找个算命的说二房的丫头能当贵妃!就她!”丁原的大儿子早看出他们玩得这一手了。他只是忍着不说,他没有女儿,所以得利用二房!

算命的不是他收买的。他选丁霜霜的确有被要胁的原因,但现在丁原不敢解释,他外室那儿他还藏了几百两银子,现在要说了三个儿子非得过去翻箱倒柜的找,他将来还得养老呢!

丁原没法解释,看在别人眼里更证明他和自己二儿媳妇不清白了。至于算命的说丁霜霜会当贵妃,除了悄悄来卫夫人身边的林秀君有点吃惊。其他人全把这当市井刁民穷疯了的胡言乱语。

“丁原长子,你说你知dào

的证据是什么?”郭尚书最关心的是这个。

乔玉彤张口想呵止但总算忍下来。她现在开口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什么也不知dào

,这小畜生是妒嫉我对他两个弟弟比对他好!”丁原也急,说了就不再是秘密,他还拿什么向乔玉彤要钱?

丁原不开口还好,开口了他大儿子更委屈而愤nù

,他小时候家里难得有块糖,他娘拿牙分两半给他两个弟弟,说你是哥哥要让着两个弟弟,大了家里有钱了,长子长孙就应该分最多的,他爹却把值钱的全往二房塞!

现在更好,挨板子的事他陪他爹了!凭什么,这老东西没证据就没钱了!

“我知dào

的,你一喝酒就向我们吹嘘,乔玉彤做了什么,不光我知dào

,丁家上下都知dào

她为什么每年给你八百两银子,从不敢不给…”丁原的大儿子吼叫道。

“……”堂上的谢知府忽然不想去听所谓的证据了。

可惜今天公堂官最大的不是知府,刑部尚书看着丁家内哄怎会抓不住机会,“来人,将丁原的嘴堵上,咆哮公堂阻止他人开口,打他三板子!”

衙役们应声迅速上前执行,又三板子下去,丁原到底六十多岁,一时半会儿起不来了。他大儿子看着却觉得解气,更怕板子打在自己身上,忙开口:“大人,小的知dào

的都会说,绝对不敢隐瞒!”

对这人郭尚书和颜悦色:“你说…”

“是…”丁原的大儿子有点受宠若惊了,这可是官啊!他爹对他态度都没这么好,“小的知dào

的全是听我爹说的…”他有心计的先表示他只是听说而没亲自帮忙干坏事…

“我爹的亲妹妹是宝邑城富商乔家的姨娘,我爷爷和我爹卖了她只想换点钱喝酒,谁知dào

这个姑姑挺厉害,乔家老爷就两个女儿,二女儿就是她生的,她在乔家也就穿金戴银过上好日子了,我爹看着眼热又找了过去,我这姑姑也是心软,几句好话就忘了卖她的仇,给我爹在乔家找个零活干,三不五时还给点钱…”

这个姑姑还给过他点心,丁原大儿子对乔玉彤生母的印象倒不坏,但那个便宜表妹…“在乔家干活久了,我爹回来就没少骂乔玉彤,说这女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在人前对乔家大小姐别提多尊敬,回屋就扎小人咒自己嫡姐早死,乔玉彤最眼馋大小姐嫁到江东首富的林家,所以一听大小姐死了就央乔老爷退掉和谢家的婚事…”

丁原的大儿子还不知dào

堂上坐着的知府大人就是被退婚的谢家庶子,至于知府大人会吃惊很正常,看乔玉彤的模样谁能看出她有多坏!

“乔老爷并不同意,他说生意人不能言而无信,看自己嫁不成林家乔玉彤就想了这毒招,她亲自给乔老爷熬药但把其中主要的几味药材全扔了,乔老爷伤心大小姐没了本来就在生病,又得不到治疗很快就一命呜呼…”

“你胡说!”乔玉彤尖叫,她不能不出声了。

“乔氏,不得阻止原告开口。”郭尚书冷冷的道,他原来以为乔玉彤杀了林家的小妾和庶子女,甚至可能还有自己的婆婆,但这女子居然连自己生父都害,天良何在?

“大人,民妇冤枉啊!”乔玉彤冲郭尚书楚楚可怜的跪下来,她有泪水,但脸上的妆容还整齐。

乔玉彤倒不会在公堂之上勾引郭尚书,她这一套动作是投林老爷所好习惯成自然了,而且对着谢知府也管用,她就没有要改的意识。

郭尚书也没被勾引的意识,他听说乔玉彤连父亲都害死就对这女人厌之恶之,乔玉彤的动作再优美,在他看来也不过是有毒的鸠在掩饰自己的毒羽,而屏风后的卫夫人则咬牙切齿,把乔玉彤腹诽再腹诽。

“有没有冤本官自会判断,原告你继xù

说。”郭尚书冷冰冰的样子让卫夫人看着极其顺眼。

“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丁原大儿子把从丁原那儿听到的全说了,“乔玉彤把没熬的药材全扔了,她却不知dào

我爹一直盯住了,我爹等乔老爷死了才把他捡回的药材摆乔玉彤面前,问乔玉彤是与他合zuò

还是任他把这些药材交给乔氏族中的长辈,那还用选吗?乔玉彤通过我爹贿赂乔氏有权势的族中元老,终于带着大笔嫁妆进了林家…”

“…我爹以为他可以拿分到的五千两银子享福了,结果乔玉彤嫁进去半年就又让人找他去古圣城,还悄悄和他见面,托他买砒霜,说买多少她要多少,一钱砒霜她给我爹一两黄金,一钱砒霜市价不过三到五文钱,但药行规定必须有郎中处方,而且拿处方也不过一次一钱,一钱以上还得加官府印章,我爹官府肯定不敢去,但这笔钱他得赚,他就让我们全家去各县各村分着买…”

“…就这样,我爹陆续花了一年多的时间,给乔玉彤凑了近两斤的砒霜,这么多的砒霜足够毒死林家满门了,我爹也好奇盯着,结果这一年多的时间,只有林家的老太太死了…”丁原的大儿子话还是没说完。

因为林老爷怒吼着冲上去掐乔玉彤:“你这毒妇!我今天就为母报仇亲手杀了你!”升平王朝有不成文的规矩,子女为无辜的父母报仇杀人是孝行,是不会受刑的。

“林兆南!住手!”郭尚书却不能当他面发生凶案。

“…老爷…咳…你不能凭旁人几句话就冤枉妾身啊!妾身自进林家,对婆婆向来孝顺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敢不敢赌

衙役把林老爷和乔玉彤分开,乔玉彤就努力为自己辩解,这个男人其实没胆子杀人,他掐她的力度足以证明,所以只要她喊冤,还可以有活命的机会。

“不是你!?那我娘怎么死的?你刚嫁进来时她可是好好的,怎么就你进门之后她开始衰弱,一定是你下毒!”林老爷回忆着就不对,只是他当时伤心母亲,没细想。

“生老病死哪是我能决定的,我姐姐在林家不到二十岁就没了,何况婆婆年近半百。”乔玉彤举个例子。

可她这例子选得不好,“的确,你姐姐那么年轻就没了,一定也是你咒死的!”刚才丁原大儿子说乔玉彤扎小人咒乔玉兰,林老爷可听清了。

“……”乔玉彤呆了一呆,她见过这男人对林家其他小妾的薄情,原以为自己是正室会不同的,而今天亲身领略她还是会心疼,难道她其实对这男人还有感情!?

“几个市井无赖的胡言乱语就让老爷信以为真?妾身服侍老爷已有十四年了…”乔玉彤低头拭泪,既然还在意这个男人,她就必须抓住林家夫人的位子!“丁家说妾身害了至亲,偏又拿不出证据,老爷也信?”

十四年,乔玉彤没给林家生下一男半女,反而自丁霜霜来了之后,秦姨娘小产他唯一的女儿也突然溺水,至今尸骨还没找到…林老爷这时候忽然想起了林秀君,于是咬牙切齿指向丁原大儿子:“你说!你们丁家派丁霜霜来林家,是不是就是为了害我林家继承人的!”

丁原大儿子可不惧林老爷:“丁霜霜去林家具体怎么说,我爹只和二房商量。我不清楚。不过二房那丫头从小就不是善茬,小时候为了一朵绢花她能把自己亲妹妹抓得一脸血,你们林家小姐漂亮的衣服首饰不少吧?”

“我没有!”丁霜霜叫道,她本来旁观乔玉彤和丁原他们的热闹,怎么一下子又扯到她身上了!

“你没有?你堂姐能把隆间县令的独苗推下池塘。你为什么不可能把我林家唯一继承人推下水?”还有他自己也被扔下水,看这相同的行凶手法只怕害他丁霜霜也有份!

“林老爷,当时不只我和你女儿在山上,林家还有丫环在呢,她们也都证明是你女儿自己贪玩,怪我干什么?我可没乔玉彤的本事!”丁霜霜可是有人证。

乔玉彤!事后正是乔玉彤卖了侍候林秀君不周的丫环婆子。现在琢磨着实在可疑!林老爷又指向乔玉彤:“你说!我女儿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没有!我对君儿向来如亲生的!”这点乔玉彤更不能认,她根本没来得及害林秀君。

卫夫人在屏风后皱皱眉,乔玉彤居然在公堂上说林秀君的闺名?虽说情急但也能看出她根本不重视林秀君,可林秀君现在是尚书府的义女…

卫夫人轻咳一声提醒外面,注意这信号的也只有郭尚书。夫妻心有灵犀他马上开口:“林兆南,乔氏,公堂之上不得喧哗,你们让原告把话讲完,看看到底有没有证据。”

林老爷和乔玉彤当然不想挨板子,不过林老爷已经认定林家的不幸全是乔玉彤害得,乔玉彤则因为证据烧了努力寻思用什么理由翻身。

丁原的大儿子之前也没有被打断的不快,他回忆在县城听到的说书人讲的故事。故事说有两人合谋杀了人却被第三人听见了,只是听到却没有证据,这第三人干脆把自己看到的大街小巷全嚷嚷开来。这样一来不知情的人或许认为他疯了,或许认为他造谣,但他的命保住了,因为他要突然一死别人都会明白他说的是真的,凶手一目了然。

丁原的大儿子才不想陪丁原一块死,他又没杀人。现在轮到他了他就继xù

讲:“乔玉彤当时也没承认她毒死了林家老太太,不过我爹让她每年再给八百两银子。并把去年的也补上,她也同意了。后来没什么了,只是林家的小妾不断小产,我爹猜这一定也是乔玉彤干的,十四年林家只剩下一位小姐,我爹就在二房三房的鼓动下让霜霜去找乔玉彤,威胁她好继承林家,至于林家的小姐是不是霜霜杀的,小的真不清楚。”

“你…”林老爷又瞪乔玉彤,丁原的大儿子说一件事他才醒悟一件,原来他那些没出生的儿子也是乔玉彤害得。

“丁原长子,那你说的你父威胁乔玉彤的证据又是什么?”虽说证据烧了,但郭尚书也想知dào

究竟是什么。

“一开始是那些乔玉彤没给乔老爷煎的药材,可是药材是保存不了十四年的,好在乔玉彤又求我爹找砒霜,这砒霜是必须有郎中处方才能买的,我爹很有心,他把处方全留下来大概有上百张,加一块砒霜有两斤,这些处方人家一看就会明白不对的,所以乔玉彤不敢不听我爹的,每年再给他八百两,可惜处方这回失火烧没了。”丁原的大儿子心情也矛盾,摇钱树没了,但他也从此不用卑躬屈膝了。

“这么说你只是空口无凭了…”郭尚书这么说也不烦恼,就算没证据林老爷也不会再信乔玉彤了,就算不休妻但深宅大院磨死一个女人的方法太多了。

“小人是没有证据,”丁原的大儿子却还有话说,“但小人听说,砒霜中毒的人死了后骨头会变黑,如果林老爷肯开棺验验…”

乔玉彤的脸色刹那间变灰白,比刚听丁原大儿子说她害死生父和婆母时还难看。

林老爷一直盯着乔玉彤,此刻再无半点心软,他狠声说道:“行,我可以惊动娘亲亡魂,但乔玉彤你敢不敢与我赌,如果我娘亲没有中毒,我就还认你为妻,并向你赔礼道歉,如果我娘亲尸骸发黑了,你就受凌迟之刑,千刀万剐!你敢不敢赌!?”

乔玉彤上齿用力咬自己下唇,身子抖个不停,她从没料到林老爷居然会开棺验尸!

林秀君在屏风后也吃惊,她之前想过能让乔玉彤认罪的证据就是开棺验尸,而难关则是林老爷,结果今天…那丁原大儿子说的话几乎句句都在帮她的忙呢!

其实刑部早有论断,不是砒霜中毒的尸骸葬得不好也是会变黑的,但中毒死的也不会一点儿痕迹不留下,难得林老爷主动开口乔玉彤又怕成这样,郭尚书自然推波助澜:“林老爷要为母申冤而开棺,实乃不得以为之的大孝之举,乔氏,你可愿意公堂立据与林兆南赌这凌迟之刑?”

“多谢大人!”林老爷得到刑部尚书的夸奖和支持,免不了振奋又得yì



这男的是寡母养大,无数人在他耳朵边说他娘有多不容易,守住万贯家财给他,他一定要孝顺,一定要比任何人都要孝顺!说多了如诅咒,他烦了却更兢兢业业生怕人家挑到他一点儿不孝的错来,现在刑部尚书一捧,他一定会开棺的!

乔玉彤因为了解而绝望,绝望而格外冷静:“我承认,我将那两斤砒霜混在老太太的脂粉头油衣服花盆…总之她能接触的任何东西全让我放了毒药,如果侥幸能侍候她喝参汤,我还会往汤里多放点。”

“毒妇!”林老爷听她承认居然往后退了几步,这女人太可怕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想到他居然和这女人同床共枕十几年…真是毛骨悚然!

“毒妇?”乔玉彤却冷笑,“这两个字我也奉还给你亲娘,你怎么不想想,你亲爹没成亲时通房丫头就给他添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怎么你亲娘进门两个孩子就全夭折了?而后你爹的妾再没生过,就只有你这个嫡出的活下来?”

“那是…是因为我爹身子弱,我娘生我也是难产,这个郎中能证明!”林老爷公堂之上得为自己亲娘辩驳,而且他的确有证据所以理直气壮!

“郎中也能证明我是因为被下毒才怀不了孩子!”乔玉彤一句话吼回去,“我自进你们林家和你圆房的第二天早上,你那亲娘就赏我一碗药让我当她面喝,从此天天喝!她就是怕我有了儿子抓住你的心,宁愿她的孙子是从小妾肚子里爬出来的!我只恨她死得晚了!郎中说我如果早停药半年,我就有机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不信可以问百草堂的张郎中!”

娘亲在世时的确每天尝乔玉彤一碗“补药”,乔玉彤好几回当他面喝完都流泪,他一直以为是她在感激,难道…而且百草堂的郎中不会和乔玉彤串通的…

林老爷不敢在这事上细想,更不敢让百草堂的郎中上公堂当面对质,他只能另找理由:“你品行不良连自己生父都敢害,就算我娘防备你又有什么不对?”是了,娘亲一定是怀疑岳父的死另有隐情才防着乔玉彤的,只是娘亲为什么不和他说让他干脆休了这女人呢?

“你那亲娘在后宅呼风唤雨惯了,人家根本瞧不起我这个庶出的继室,她之所以选我当儿媳妇根本不是为了照顾她的宝贝孙女,而且因为我身份低好摆弄,她真zhèng

防着的是我那嫡姐姐!你那贤良淑静的原配!我姐姐也是你亲娘害死的!”乔玉彤又说出一惊人内幕。

“你还要胡说八道!她们婆媳好得情同母女!”林老爷才不相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别想有后

乔玉彤亲口承认她毒杀了自己的婆婆,她清楚自己死罪难逃,那她此刻还有什么理由为陆老太太掩饰?让世人仍不知dào

陆老太太更伪善呢?

“你那个娘亲当寡妇当得有毛病了,守着儿子又想要孙子又怕儿子和儿媳妇一条心,我那嫡姐是你原配,长得又好又十里红妆,还会管家,挑不出毛病你娘亲就更惧这个儿媳妇把她唯一儿子的心扯偏了,她倒不敢明着对这原配儿媳妇下药,所以她暗着下!想着生下庶长子压我姐姐!”

“…也是天不如你亲娘的意,她安排的小妾连生两个全是庶女,而我姐姐也不笨,醒悟过来是着你娘亲的道了,她用许多药物调养身子才怀上,可生了一个女儿就死了,这就是她那好婆婆前面用药伤了她底子,你要不信也可以问百草堂的张郎中,我姐姐知dào

被下药后就把张郎中叫到你那好娘亲面前对质,她也承认了…”

林秀君在屏风后身子微微颤抖,她一入梦便是跟着乔玉彤,见惯了乔玉彤的面善心毒,乔玉彤嫁入林家她才跟了去,然后一直跟着年幼的自己,祖母对小林秀君是完全没挑的,至于对乔玉彤的下药算计,因为先看到乔玉彤害死了外祖父,她就觉得乔玉彤被虐待是应该的。

陆老太太在小林秀君的面前与乳母丫环聊天,只叹息乔玉兰过去得早,没生嫡子,人性子有点倔,林秀君也猜到婆媳大概有点不和,后来听乔玉彤和丁霜霜闲聊,又多知dào

婆媳俩抢林老爷。没少互相算计。

但算计到要了她亲娘的命,乔玉彤说过吗?为什么她今天才听到!

“你胡说!”林老爷怒吼,“你这毒妇害死我娘亲还污蔑她的名声,你这…毒妇!”林老爷也只会说这句,他不会找什么郎中来对质的。他告sù

自己,怀疑亲娘就是不孝!

“啪!”一记清脆的耳光声,让公堂上的人都一怔。

这耳光如果是林老爷打乔玉彤的,人家会认为这十分正常,而其实这耳光却是乔玉彤上前打林老爷的。

林老爷给打愣了,他从小到现在这么大也没受过这个。再说不应该是乔玉彤哭天抹泪跪地求饶命吗?她怎么还敢打他…他是不是在做梦?

乔玉彤觉得十分解气,果然她早该揍这个男人了:“你娘害我不能生,那你们林家就别想有后!你那个女儿本来我想养成个傻子,让姓陆的老太太看她的宝贝孙女任我摆布,让她死了也不安。可惜偏丁家的丫头来了,丁霜霜要你女儿死我也拦不住!”

“我没有!你胡说!”丁霜霜忙叫道,怎么又扯上她了!?

“你下山回来亲口说的,要我帮你收买那几个丫环,不然就把证明拿出来。”乔玉彤自己不活还能让丁霜霜逍遥自在?

“我没有,你说我杀人,证据呢?”从小就听爷爷炫耀捏着证据威胁了乔玉彤,有证据家里才有大鱼大肉吃。丁霜霜再着急也清楚证据的重yào

性。

乔玉彤却不再理她,又冲林老爷微笑,笑得格外温柔:“老爷。妾身话还没说完呢,你女儿不是妾身害死的,不过你那些娇滴滴的小妾丫头们,妾身也学着老太太一人赏一碗‘补药’,药方就是老太太给妾身喝的那种,还有…”

乔玉彤刻意拖长了声。公堂之上所有人全是活人,却都感觉阴森森如处阎王殿。她才缓缓说道:“妾身可不只发xiàn

这么一张害女人的方子,还有一张是让男人不能生的。我那公公就你一个儿子,死得还早,不知dào

是否与这方子有关,妾身好奇,就在你身上试了试…”

“砰!”的一声响,林老爷晕倒在地,他今天所受所见实在太大,当听到自己也中毒后,实在支持不住了。

“来人,将林老爷扶进后堂,请百草堂的郎中来,”还得郭尚书发号施令,他看看在公堂之上也摇摇晃晃的谢知府,不由得叹口气,“来人,将你们知府大人也扶进后堂歇息。”

谢维?乔玉彤想去看又转身,她当初如果嫁得是这个男人,现在的知府夫人就该是她,她会有自己的孩子,两个甚至更多,丈夫还不会纳妾…她当初为了嫁到林家连自己生父都害了,结果她得到什么?

“将乔氏,丁氏女与丁原分别收押日后再审,丁原长子先找地方住下,丁家不能离开古圣城。”郭尚书一一吩咐安排。

丁原嘴被堵着“呜呜”的给拖了下去,乔玉彤乖乖的被带下去,丁原长子也顺从,他今天把什么都说了,还得看乔玉彤和丁霜霜真的完了才能放心,他们一家也才能安全。

丁霜霜却挣扎:“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根本没我杀人的证据!”

“但你亲口承认自己失节要出家赎罪的,在没找到愿意收你的寺庙之前,关你怎么啦?”刑部尚书还能让个小丫头问住。

丁霜霜哑口无言只一刹那间,马上她又叫道:“我的玉镯金耳环得还我吧?那可是我的!”只要有钱,出家也不可怕。

“那是赃物得充公。”郭尚书没时间和丁氏女说话,他惦记得是如何趁热打铁让谢维自惭形秽辞去知府的官职,不让这事惊动太多人。

进了后堂郭尚书先见到的是卫夫人和林秀君,林秀君面纱已经解下正在不停的拭泪,卫夫人带着怜惜开口:“可怜的孩子,在后面哭都不敢出声…”

本以为后娘和丁氏女是坏人,结果问出了陆老太太还给林秀君亲娘下药的事,郭尚书也只能安慰自己的义女:“乔氏最后形如疯狂了,她是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她的话你不用全信。”

林秀君点点头,她总不能说自己相信吧?

……

林老爷醒过来的时候身处府衙后面的卧室,他一醒还没回忆起自己怎么晕的,守着他的百草堂张老郎中就马上通知门口的侍卫:“告sù

尚书大人,林老爷醒了。”

“……”林老爷想起来他为什么会晕了,“张老郎中,乔玉彤那个毒妇她要害死我!您一定要救救我!”他是不是已经快不行了,不然怎么身体抖得不受控zhì



张老郎中却面带为难:“林老爷,这事我听尚书大人说了,所以我给你仔细检查再诊断,但我没发xiàn

你有中毒的迹象啊?”

“一定是毒药太厉害藏得太深,我父亲当年不也那么多名医看过也没看出来吗?老郎中您再为我仔细诊断一下吧…”林老爷恳求的说道。

他这话…不是明确相信他亲娘陆老太太害死他亲爹吗?张老郎中皱皱眉,怎么能以别人信口一句就怀疑自己亲娘呢?身为人子还不了解自己母亲?陆老太太的确是个厉害女人,林老爷的生父被她管得根本不敢往小妾院里钻,这丈夫能管住还害他干什么?

“林贤弟醒了,觉得如何了?”郭尚书闻讯过来态度格外和颜悦色。

林老爷却更惊惧,刑部尚书这样子是不是在同情他,张老郎中是不是怕他受不了打击没说实话,他是不是快死了?

“贤弟,你还记得你的女儿是怎么失踪的吗?”郭尚书没有通知林老爷他的死讯,却说起一个林老爷一直以为不在了的人。

那是林家唯一的后代,林老爷怎么会不记得,“大人,可是丁家和那毒妇招供害死我女儿了,对了,还有谢知府,雇凶杀我他一定有份!”

这人最关心的还是他自己,郭尚书一下就看出来了,所以他更理解不了乔玉彤宁可害死生父也要嫁给林老爷的心思,“贤弟啊,你的女儿没有死,她的确是落水了,但幸好被白衣庵的师太救了。”他也懒得绕圈子。

林老爷一怔,然后摇头:“大人别哄我了,我女儿真要活着早回家了。”他不认为林秀君有在外面生活的能力。

“人家白衣庵的师太一认出你的女儿,就想着给林家送信,可林家静悄悄一点儿也不像失了孩子的样子,加上你女儿醒过来说,她是被人从后面推了一把才落水的,妙清师太就觉得其中不大对劲,她想暗中找你谈谈,可你出门去江南了。”

林老爷难得脸一红解释:“我那时候太伤心,在家触景伤情便出门了…可我让我夫人,不,让乔氏不吝啬花钱好好办的!”他马上又理直气壮。

“当时君儿在山中落水,可没人去事发地打捞,乔氏也没有去白衣庵捐钱为君儿求冥福。”打捞的事是秦姨娘告sù

林秀君的,捐钱求冥福是乔玉彤自己在驿馆宴会上说的,但事实上这两件事哪件都没发生。

林老爷又惊又怒马上找出罪魁祸首:“乔氏!她一直在骗我!我还给了她两千两银子让白衣庵用上好的香烛!”

求冥福的事还好说,打捞的事他也不亲眼盯着?卫夫人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干脆拉林秀君进来了:“林老爷,你的女儿总算大难不死,恭喜你们林家还有后。”

林秀君失踪不过一年多,个子高了一点儿容貌更艳丽了些,如果不是郭尚书事先说了他女儿还活着,林老爷绝对会认为是乔玉兰找他来索命了!

“你…君儿你真的还活着?”好歹是唯一的女儿,林老爷还是很快认出来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回林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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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林秀君对自己生父的了解还是靠在梦境里看清的,自她从梦境里醒来再面对林老爷,便从头至尾全是演戏,现在再见林老爷,她发xiàn

自己生不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还不如见秦姨娘时有些动容呢。

只能继xù

演了:“爹爹,可怜的爹爹…君儿还以为只要自己没了便会家宅安宁,可她们…她们怎么连爹爹都要害呢?”

林秀君哭泣着上前跪倒,不过下意识和林老爷拉开一点儿距离,她到底做不出心无介蒂扑到生父怀中诉说委屈的动作。

林老爷却觉得贴心,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今天被扔水里被救醒再被吓晕被救醒,就只有林秀君知dào

他这是九死一生,哭他可怜。

“君儿你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林家还有后!”到底是亲爹,林老爷是真高兴。

林秀君却习惯了把他的话掰开来揉碎了细分析…林家还有后,这点才是最重yào

的吧?如果乔玉彤现在给他生了个儿子,他还会不会高兴她还活着?会不会为难她活着会不利于他的宝贝儿子?

这里有林秀君足够,郭尚书夫妻退了出去,他们夫妻还有更重yào

的事要忙,这正四品官职可是许多人一生也触不上的高位,那么坐上这位子的人能轻易舍弃吗?

林秀君也不敢想太多,反正这一世乔玉彤没生,她何必自寻烦恼?

“君儿啊!爹爹怕是不行了,但爹爹放心不下你啊!乔玉彤那个毒妇,你八岁时她就说什么你上学太辛苦把家里的教书先生辞了,爹爹应该依你祖母的。在没有儿子时就把你当男孩子养,可当时爹爹只顾心疼你了…现在怎么办?你什么也不会爹爹要没了林家怕也保不住了!”

林老爷痛心疾首,都是乔玉彤的错!拦着他培养女儿!

林秀君是无可奈何,她还得把老的当小的哄,轻轻用手帕为林老爷擦眼泪。柔声安慰:“爹爹别怕,女儿看那乔氏只是吓唬人,世上哪有验不出来的毒药?”

“万一有呢?”这事关自己的死活,林老爷不是女儿一句安慰就能放心的。

林秀君又想了想才说道:“乔氏不是说有方子吗?如果我们找到药方就知dào

她说的是真是假,万一是真的,有药方也好配解药啊。”

“对对!还是我女儿聪明!”林老爷恍悟。他得想办法救自己的命!“但那个毒妇她能说出药方吗?”这个想也知不可能。

“…是不大可能,但她也不会随身带着吧?我们去搜她的房间,说不定就能找到!”林秀君更惦记另一份药方,那害女人不能生的方子,来源真是自己的祖母吗?

“说得对!我们回林家搜!”林老爷着急一刻也不愿意再耽误。那是他的命啊!

林秀君也惦记乔玉彤说得究竟是真是假,托人和卫夫人说了一声,她就带茯苓和丁香与林老爷一起回林家,她倒是介shào

了自己两个新丫环,可林老爷怎么会在意。

林家的下人倒是见到林秀君格外吃惊,小姐不是死了一年多了,怎么会回来了,难道是冤魂不散?!

有胆小的当场就吓晕了。胆大点的也全身发抖,林秀君注意这些人多数是乔玉彤房里的,便趁机对林老爷低声说:“爹爹您看乔氏身边的丫环婆子居然吓成这样。只怕乔氏害人少不了她们当帮凶。”

乔氏给他下毒,她身边的丫环婆子能一点儿也不知dào

,这些奴才忘了是林家养她们了?林老爷咬牙切齿吩咐:“来啊,将这些奴婢全押下去,一会儿我会一个个审她们!”

“分着关,免得她们串供!”林秀君补充道。她既然要回林家生活。自然不能留乔玉彤的人了。

“大小姐!?”秦姨娘又惊又喜的奔过来,上午知府夫人的嬷嬷上门羞辱乔玉彤。然后乔玉彤就带着丁霜霜出了门,别的姨娘在自己院里偷着乐。她却预感了什么一直坐立不安,然后乔玉彤与丁霜霜没回来,林秀君却和林老爷一块儿回来了!那么是不是小姐成功了!?

“爹爹,能不能让秦姨娘帮忙搜捕乔氏的心腹,我们好去找药方…药方的事不方便让太多人知dào

,而乔氏的人万一跑到外面乱说话…”林秀君低声请示林老爷。

林老爷这些日子对秦姨娘的印象还行,尤其是现在想到秦姨娘的两次小产全都是被乔玉彤害的,那白碧就不会向着乔氏那毒妇,而他当然不能让外人知dào

林家出的丑事,也不方便让自己的小妾听到自己可能中毒的事。

“君儿说得不错,白碧你去搜乔氏的人,全抓起来关着!君儿你和我去那毒妇的房间看看。”林老爷吩咐了便先往乔玉彤的住处去,他实在着急!

林秀君冲秦姨娘点点头也跟上林老爷,而林家其他人对死而复生的大小姐还有点惧,只是秦姨娘看着受重视了,她们纷纷上前巴结,生怕被当作夫人的心腹来个秋后算账。

乔玉彤住的是林家历代主母住的院子,平常林老爷进屋没觉得哪不对,现在一看就烦:“这么多东西怎么搜?”这女人也太会享shòu

了!

“一件一件找吧,免得错过了。”林秀君不能一下子就冲乔玉彤藏东西的地方去,那太让人怀疑了。

“那得找到什么时候?!”乔玉彤房里明着的摆设就几十件,更别说加锁的箱笼柜子,他能等到东西找到的那一天吗?

“爹爹身体不好不宜劳累,还是由女儿动手搜,爹爹坐镇指挥就好。”林秀君让茯苓扶林老爷坐下来,自己顺手拿了一个花瓶看,上下倒着还晃了晃,确定是空的才又问林老爷,“爹爹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把查过的东西放到院子里装箱,这样屋子东西越少就越好找了,您看行吗?”

“行,你看着来办吧。”林老爷向来就不烦恼后宅的鸡毛蒜皮琐事,这回要不是关系到他自己的性命,他连坐着等的耐心都没有。

林秀君于是让丁香把检查了的花瓶先拿出去,然后她去拉柜子的抽屉,抽屉没上锁一下子拉开了,里面装的是各种丝线。

林秀君便吩咐茯苓:“把抽屉里的东西全倒桌上,万一里面藏了什么小盒子呢。”

茯苓把抽屉抽出来倒空,里面除了丝线还是丝线,她于是收拾好帮忙搬出去。

林老爷倒也不指望搜两个就能搜出来,他看林秀君搜得认真连一根丝线也不放过,便觉得放心,这还是有自己亲生的在好,女儿越认真就代表她越关心父亲。

坐看也无聊,林老爷想着关心一下女儿了:“君儿,你在白衣庵待了多久,怎么不回家报声平安?你不知dào

爹爹有多伤心…”

“君儿也很想很牵挂爹爹,只是看乔氏那么宠丁氏女,出门一直带着她,爹爹又去了江南,白衣庵女香客不少怕人认出我来,妙清师太就让我先去宝邑城的莲花庵,她师妹玄清师太的地方躲一阵子,我想宝邑城可是娘亲的故乡呢,当然愿意去看看…”

林秀君低头正检查乔玉彤的梳妆台,不用看林老爷说话就更自然了。

“女儿一直在莲花庵诵经为爹爹求平安,有一天就遇上了宝邑城清流顾家的嫡小姐,我们一见如故成了手帕交…”

“你说的可是现在驸马的顾家!?”林老爷一听眼睛就亮了。

“是。”林秀君诚实得点点头。

“好好!”林老爷很满yì

,商人有钱而无权,实在是个危险的行业,能多认识达官贵人是大利益之事。

“爹爹您看,这里有一把钥匙!”林秀君从乔玉彤的首饰盒里翻出了一把不过一寸长的小钥匙。

“我看看!”林老爷马上忘了皇亲国戚的顾家,他仔细地看那把小钥匙,确定这是铜的,然后经商多年的脑子发挥了作用,“那毒妇把铜钥匙和珠宝放一块,这钥匙一定很关键!我们快找找哪里有铜锁锁的盒子!”

“是!”林秀君很佩服的看了父亲一眼,又忙着去找铜锁了。

希望在眼前,林老爷也坐不住了帮忙翻箱倒柜,可惜仔细一找发xiàn

乔玉彤卧室上锁的东西其实并不多,他们只找到一个大木箱,上面的大锁倒也是铜的,但这么大的锁一看就和小钥匙不配套。

“我们只找到这一把小钥匙,大钥匙在哪儿呢?”查了一个下午,现在可疑的就这木头箱子了,但他们打不开,林秀君犹豫,“只有这箱子锁着,里面东西一定很贵重,钥匙大概在乔氏身上,要不回府衙找她问问?”

“不用,去找个锁匠来就行。”林老爷就不想再见乔玉彤了,乔玉彤肯定不会痛快交出钥匙,这钥匙如果就带在她身上还能搜出来,算是没白去,要是她藏在什么地方,见了他再说什么找到钥匙也没用,根本就没解药…

林老爷想都不敢再想,更别说再见乔玉彤找罪受。

好在来的锁匠也有本事,一会儿就把大锁打开了,大木箱里装得还真是不少好东西,珍珠玉器古玩,林老爷一看又怒上了:“这些本来是你祖母和你娘亲的嫁妆,那毒妇说给你的衣冠冢陪葬了,却原来全让她昧下了!”

不用再问什么,光看这些就足够证明乔玉彤对他女儿一点儿也不好!害他女儿的事她肯定有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寻找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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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秀君真zhèng

被丁霜霜推下池塘身亡的那一世,因为乔玉彤有了身孕,林老爷可舍不得她劳累,所以林秀君的丧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这一世她居然还有这么多陪葬品?哪怕仍是做个样子,林秀君也觉得待遇提高了,她觉得好笑,当着林老爷的面又不方便笑,只能叹气:“这把小钥匙究竟是开什么的?总不会是玩具吧?”

玩具不可能,一定还是与药方有关!林老爷无可奈何咬咬牙:“今晚再找找看,实在不行君儿你明天去见那毒妇问问…”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见的!

林秀君乖巧的应下来,她也好奇乔玉彤丁霜霜再见她会是什么表情?

看林秀君这么乖的样子,林老爷又担心她对付不了乔玉彤了,要不让秦姨娘也一块去,可白碧也不是乔玉彤的对手啊?

林老爷实在为难。

秦姨娘其实是个细心人,她在林家早就观察了谁明着是乔玉彤的人,谁又暗着和夫人房里勾结告各姨娘的黑状,现在老爷的小厮全由她指挥,她一下子就将后宅清了十分之七八,并不顾那些人的哭喊怒骂将她们分别关着。

“白碧姐姐…”平常挺老实的张姨娘见自己的丫环小菊也被抓了,不得不壮着胆子上前,“小菊向来和我做伴的,她不会是夫人的人…”

“不会什么?我的傻妹妹,你那个女儿怎么一出生就高烧没的?你也不细想想,也不是大冷天,孩子又没抱出屋,怎么会着凉的?足月生的孩子哪这么弱?”秦姨娘叹气。

张姨娘脸色刹那苍白。她怀孕时多亏秦姨娘护着才足月顺产,不过她生下女儿之后秦姨娘也怀孕了,自身难保再顾不上别的,她也怀疑是夫人害了她女儿,可细想一个庶女能碍着夫人什么?又怨自己命不好。

张姨娘想来想去也没往小菊身上想。在她女儿没了自己失宠后,她甚至感激小菊一直不离开自己冷清清的小院另攀高枝,但难道她感激的人却是害死她女儿的真凶?

“她陪着你绝不是白陪,夫人是另给她一份月钱的,”秦姨娘不是无的放矢冤枉人,“像小菊这样的人也不只是你院里才有。小菊是恰巧被我发xiàn

她从夫人房里出来又拿钱给她家里人,她亲口对她弟弟说,要不是帮夫人办事哪能得双份!”

秦姨娘说着扫一眼其他暂时没被抓的:“你们没被发xiàn

也别觉得就躲过了,夫人可不是能小看的,她才不会白养你们许多年。你们在她那儿领钱她可是另有一本账的,只要大小姐一查,藏得再深也逃不过!”

是有人的脸色变了,各房姨娘看自己身边丫环婆子的目光也充满怀疑,她们一直生不了孩子,莫名其妙哪天就惹夫人责罚了,又哪天起再见不着老爷,这其中是不是就有这些身边人出的力?

没证据的秦姨娘就先不抓。她受过苦,不愿意冤枉人,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小姐该吃晚饭了。

厨房原也是乔玉彤掌握的,在没清理好之前,秦姨娘可不敢让那些人给林秀君做饭,她让碧绮淘米洗菜,自己亲自动手做的饭菜,然后亲自端去。

“老爷。大小姐,忙了一下午歇会儿吧…”老实说。秦姨娘不在意林老爷饿不饿,林老爷顿顿大鱼大肉一顿不吃正好清清肠胃。只有大小姐才十五岁,万万饿不得。

秦姨娘一说,却是林老爷最先觉得饿了,他上午被扔进池塘时嘴是堵上的,肚里没装水,然后去告状又上堂吓晕,醒过来又忙回林家找药方,这中午可是什么也没吃,能不饿吗?

“先吃饭…”林老爷坐好了看到桌上是两付碗筷,才意识到要招呼女儿,“君儿,别忙了,先吃饭吧。”

“哎!”要表现也不图这一时半会儿,林秀君放下手里的匣子也坐到饭桌边,吃饱了才有力qì

继xù

翻,“爹爹您别急,卧室找不着还有库房呢。我们连夜再去找,这可是我们自己家,我就不信真成大海捞针了!”

老爷和小姐吃饭是不会有姨娘的坐位,秦姨娘立在一边侍候着,她不清楚找的东西会不利于老夫人,只听着对大小姐很重yào

,便大着胆子开口:“大小姐说有东西找不着,奴婢倒是想起一件事,十一年前老爷去江北办货的时候,家里来了不少工匠在夫人的院子里敲敲打打,白碧当时离得远没法看到,但后面无意听人议论夫人也没打新家具,那些木料怎么就没了?”

“秘室!”林老爷一拍饭桌恍然大悟,难怪找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找到,原来那毒妇居然趁他不在家修了个秘室!

“秘室?”林秀君是意wài

林老爷怎么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他平常反应要这么快,乔玉彤哪能哄骗他几十年?

“一定是秘室!”他书房就有一个只有家主能进的秘室,结果乔玉彤还偷配了钥匙私拿林家的传家宝给奸夫!对了!那把钥匙还没发xiàn

呢!

好歹又知dào

个目标,吃了晚饭林老爷亲自贴墙壁上敲敲打打的找可疑的地方。

乔玉彤是女子,从力qì

上分析她就不会把秘室藏到大家具的后面,秘室其实就在她日常更衣的那绘美人的纱绢屏风后面。

林秀君没指点林老爷,她认为林老爷会凭自己本事找到的,江东首富不会全是虚名,再说自己找到一定更有成就感更高兴,这对身体有利,她是在孝顺体贴。

果然,用了两顿饭的时间,林老爷不但发xiàn

了屏风后有秘室,还找到了墙上秘室的开关——一处不起眼会让人当作石灰块的凸起。

手往里按凸起,就会明白这不是石灰块而是铁块,秘室的门吱吱嘎嘎的开了。

林秀君于是赞叹:“爹爹好厉害!”

林老爷免不了得yì

:“咱们身为首富之家,秘室一定不能缺的,等有时间我带你看看咱们家自建这宅子就配上的秘室,那还是爹爹的太祖父亲自监工的,绝不是眼前这粗制滥造的可比!”

这个乔玉彤后建的秘室的确简单,因为房屋已经先盖好,墙壁的厚度就那么些,乔玉彤也不能把墙挖空到屋外,所以这秘室其实就一个书架那么大,样子也和书架一样,用木板在挖空有半尺厚的墙壁里分隔了许多层。

林老爷一看这秘室的大小就明白,那些说是给林秀君陪葬的珠宝古玩为什么只能装箱了,因为放不下!

如书架的秘室摆得全是各种匣子,林老爷顺手拿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匣子打开,里面装的是账本,好巧不巧正是乔玉彤收买林家下人,给她们多开一份月钱的私账,看上面各院姨娘丫环几乎都有一两个在册,林秀君原来身边的丫环婆子更一个不缺,林老爷狠狠将账本摔地上:“一群吃里爬外的东西!”

可不是,乔玉彤给双份钱也不是从她自己的嫁妆里出,这些奴婢的确是领林家双份钱而在干害林家小主人的恶行。

林秀君叹口气,示意丁香将这些账册先收好:“女儿在外和别的夫人聊起林家,她们就都说事情不大对,林家怎么孩子夭折那么多,不是风水问题就是人为的,现在有这些册子,君儿就能清楚那些弟弟妹妹为什么会没了。”

不错!除了秦姨娘之外,还有两个姨娘小产的也是男胎,林老爷已经记不清那两个姨娘是谁了,但失子之痛他没忘,他得为儿子报仇!

“真要是下人背主,我让他们给我儿子偿命!”林老爷咬牙切齿,然后又去翻别的匣子。

第二个匣子也是账簿,记录的是乔玉彤与丁家的交yì

,而且包括丁霜霜来林家的吃穿用度,林老爷提醒自己这也是林家的钱,得找姓丁的要回来!

第三个匣子终于是一张张方子了,可上面写得林老爷看不懂,这到底是不是药方?为什么还有花朵蜂蜜?还有米浆磨成粉?

粉…林老爷想到一点儿了:“君儿你看看这个,认不认识?”

“这是乔家制胭脂香粉的秘方…”林秀君一看就认出来了,“这些我娘的嫁妆里也有,这张是制玫瑰胭脂的,这张是制蜂蜜胰子的,这张是制香粉的底粉的…”

是了,乔玉兰在的时候给他看过一些,因为岳父无子乔家的一切将来全是他儿子的,林老爷当时没太关心这些,后来乔玉彤嫁进来说岳父遗言留给乔氏族人,他还腹诽岳父病糊涂了,现在才知岳父居然是被害死的,再看这些方子,果然乔玉彤是有二心!

方子不全!林秀君一张张的看,上面的用料用量总比她亲娘的那份少点,估计现在乔氏一族在宝邑城卖的就是这货色,所以索笑香定坤膏之类的不管用。

翻了几张,林秀君停下来,表情疑惑了一会儿将这张方子递给林老爷:“爹爹,这张不是乔家制香粉的,上面似乎是药材,我看不懂?”

林老爷忙接过来细看,上面写的还似乎真是药材,只是这些药材他一个也不认识,这并不是人参鹿茸之类的补药。

“就这一张看不懂…”林秀君把所有方子翻一遍,只这张可疑。

“…明天拿这方子问问张老郎中…”林老爷心很乱,他没敢告sù

女儿,这方子的笔迹他认得,不是乔玉彤而是他生母陆老太太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仇人再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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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玉彤是庶女,乔家又有经商的,对琴棋书画之类的并不重视,所以乔玉彤会看账本会写字,不过字写得就一般。

但陆老太太不一样,老太太年轻时也只是会看帐本会写字而已,可她丈夫在的时候身体就不好,一年少说有十个月是要吃药的,还没有公公婆婆,陆老太太不得不为林家的生意抛头露面,她是个好强的,不想让人瞧不起,一笔簪花小楷就是这样练了出来。

林秀君在梦境中常见自己祖母写字,她比林老爷更快认出这药方是祖母亲笔,里面的药材几乎全是寒凉之物,具体这些合在一起效果如何她是真不知dào

,但这么凉的还加一块,谁吃了能受得了?

难道祖母真的?

“大小姐,您的绣楼奴婢已经收拾好了。”秦姨娘一直守在乔玉彤的住处外,林秀君一带丁香茯苓出来她就迎上前。

“嗯。”林秀君对住处不挑,毕竟她连庵堂也借住过,只是看秦姨娘仍侍候她往绣楼走,心里一动,“你不去侍候我爹爹吗?”今天乔玉彤不在,是多好的机会。

秦姨娘却不在意的笑笑:“奴婢让张姨娘去服侍老爷了。”

“张姨娘?那个…生了一个女儿,没满月就夭折的?”林秀君还有点印象,张姨娘原也是侍候她祖母,就因为老实能生养给了林老爷,可惜陆老太太一没,老实的张姨娘就栽在乔玉彤手上,林老爷大概有十一二年没碰她了。

“她女儿没的不正常,奴婢也是可怜她,让她有个亲口为她女儿向老爷告状的机会。”张姨娘早没了争宠的心。秦姨娘明白,这林宅好多姨娘之所以还苟延残喘的活着,不是盼着林老爷还会回心转意,她们就是想亲眼看到乔玉彤会是什么下场。

“大小姐,您今天突然回来可是吓着了不少人。乔玉彤她…老爷他…”有郭尚书夫妻做小姐的靠山,秦姨娘认为抓乔玉彤不难,难的是让林老爷怎么相信他女儿的死里逃生,还有林家夭折小产的孩子全与乔玉彤有关。

“今天就能回林家,我也想不到,卫夫人打算是在今天先解决丁霜霜。李夫人肯定不会让丁霜霜进谢家的,丁霜霜身处劣势一定会威胁乔玉彤帮她,但证据她也不会轻易拿出来,如何让我爹爹相信,我们计划的是见机而作。结果…”

林秀君也没瞒秦姨娘,讲了林老爷落水被救要告状,谢大少爷遇上姓木的举子了解丁霜霜的为人不再护她,然后丁家全家忽然来府衙告状说乔玉彤与丁霜霜放火杀人灭口,而丁家还不是上下一条心的,丁原居然与自己二儿媳妇有私,气死妻子,惹得他大儿子把什么都招了!

林秀君说完的时候已经到了自己绣楼一会儿。在这里掌灯候着的碧绮是从丁原大儿子摇晃他爹问证据烧了没听起,等听到乔玉彤亲口承认她杀了这个害那个,姐妹俩互相看看还恍如梦中。

林秀君说得不少。只省略了乔玉彤揭露陆老太太的事和给林老爷下毒的事,前者因为她自己不愿多说,后者则是为白碧姐妹日后在林家能好过。

秦姨娘姐妹互相看看,又干脆掐对方一把,疼!终于证明乔玉彤是回不来了,两人互拥而泣:“太好了!老夫人的仇能报了!大小姐从此可以平安无事了!”

还有白碧没了的孩子。“秦姨娘,乔玉彤手上果然有她收买林家下人。害各姨娘和我那些庶弟妹的账本,这两天我爹爹和我肯定得先往衙门跑。所以林家下人你先看住了,别让她们逃了。”

林秀君对自己的庶姐庶弟庶妹谈不上有什么亲情,可也没什么仇恨,毕竟那些孩子甚至是胎儿太早的就没了,她为自己找乔玉彤报仇,也等于帮了他们,嫡姐的责也算尽到了,她说不放过的,还是想为白碧报仇。

“谢谢大小姐…”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便夭折,秦姨娘如何会忘,只是她到现在也不知dào

,那个奉了乔玉彤的命在她院子门口洒油的小人是谁,而现在只要拿账簿查一查那个时间谁收了乔玉彤的好处,真凶便再也不能逍遥法外!

这一夜其实谁都没睡好,一大早林秀君起来看镜中自己有些憔悴的样子也不想掩饰,她想了一夜还是想亲自见见乔玉彤,她想问问乔玉彤害死生父有没有后悔?又为什么和嫡姐有这么大的仇,还有她祖母真的…

林老爷也没睡好,他早忘了张姨娘是谁了,是张姨娘跪下哭诉求他为女儿报仇,他才记起自己这个小妾,想想自己这些姨娘都是能生养的,他本来应该儿女成群了,结果现在却让乔玉彤害得这么惨!

想着自己可能中毒命在旦夕,林老爷也没有让小妾侍候的心思,张姨娘对此也没失望,她满心想的是自己可怜的女儿,缩在外间的榻上还低声轻泣。

夜晚很静,没睡着的林老爷是听见张姨娘的哭声了,他难得没动气,而是回忆自己这半生,他究竟有多少妾室,为什么总留不住孩子,林秀君和外人一说,人家都怀疑风水或人为?他为什么没想到?为什么没人向他质疑?

想了大半夜,林老爷终于得出结论,一是从他曾祖父那代子嗣就不旺,他祖父是意wài

没的,可父亲年轻轻就病故了,所以他一直以为这就是林家的命,也等于是风水问题,所以他想不到会是人为的?

但有没有可能…林家的子嗣不旺一直是妇人黑手的原因?不不不!他怎么能把自己的祖母曾祖母也怀疑上呢?林老爷拚命摇头晃掉这可怕的念头。

至于没人告sù

他他家这情况不对倒不奇怪,他接触的全是商人,同行是冤家,人家只怕还嫌林家存zài

太久呢!

只是他还不到四十岁,男人还有七八十能做父亲的,他还有机会的…只要能解了他中的毒…

林秀君想见乔玉彤亲口问问,林老爷也计划万不得已他就和乔玉彤交换条件,她交出解药他便饶她不死…

“小姐。”进林家客厅的是刑部陈捕快,这位捕快也是女的,不过人家三十出头有夫有子,此行是专门为保护卫夫人而出门的,这倒不是刑部郭尚书心疼妻子假公济私,卫夫人是皇后嫡姐,品阶比尚书还高,是国夫人,人家应该享shòu

这待遇。

林家下人不清楚这些,只看到陈捕快穿着官服,拿刑部令牌叫门,昨天已经被吓到的家丁就匆忙带人家进来,连陈捕快是女的都没注意。

“陈姨?有什么事?”林秀君刚从绣楼过来见林老爷问安,也就是说,一般人家这时间还没吃早饭,陈捕快这时候上门必有要紧事。

陈捕快看看周围林家其他人:“尚书大人和夫人只让我说与小姐和林老爷…”

林老爷忙命令家丁奴婢:“你们先出去!”他昨晚已经听女儿说她认了尚书夫妻当义父母,唉!要不是他中毒了,今天就该喜气洋洋与皇亲国戚论亲戚了。

该走的全清了场,陈捕快便开口:“今天凌晨,乔氏在府衙后宅悬梁自尽了。”

“什么!?”林老爷先惊呼,“那药方呢,她有没有招供她用了哪些毒药?”

“乔氏自尽前是写了遗书,内容本官不清楚,尚书大人请小姐和林老爷去知府衙门详议。”陈捕快对林老爷没什么好感,连自己孩子也保护不了的男人有什么好尊重的?

林老爷根本没注意别人对他的态度,他连早饭也顾不得吃,急匆匆喊着备轿出门。

林秀君也吃惊,乔玉彤死了?还是自尽?那么爱美最在意梳妆打扮的女人会悬梁?她什么时候开始不怕死了?

郭尚书夫妻是在知府府衙后宅见的林老爷和林秀君,知他们最关心什么,见面也不客套,郭尚书马上把乔玉彤的遗书递过去。

遗书是红色的,林老爷一看就吓了一跳不敢接,血书!?不会带诅咒吧?

林秀君倒认出来这红色:“是唇脂?”她接过来细看一下便确定,“是唇脂,是乔氏常用的京城周家御供的货,古圣城没有卖,她是专门从京城订购的,平时也常在身上带一盒,方便随时补妆。”

“还真是细致的女子…”卫夫人不由得叹道,“她自尽前还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唇上也点了口脂。”

林老爷听得也是毛骨悚然,看那红颜色的遗书还是不敢接,只好问女儿:“上面写了什么?”

“…许多怨毒的话,她说丁原和丁霜霜都会陪她下地狱的,她魂魄会留下来等着他们,还有林家别想好过,但她与谢知府的确无私情,爹爹您如果敢冤枉她这方面,她也会去找你的…”那些更吓人的,林秀君还是好心省略了。

这大致的内容已经让林老爷发抖了:“她…林家哪点儿对不起她!?”

也是巧了,随着他的质问,外面一阵风吹动门帘清脆的一声响,林老爷顿时惊恐的望向门口,当然门口什么也没有,但他再不敢说一点狠话了。

这男人,卫夫人也看不起他,乔玉彤有什么资格向别人索命,世上要是真有冤魂不散,林家被她害死的那些无辜孩子就该把她往地狱拖了。

“乔氏现在还是你们林家的人,她的尸身还得林老爷拿主意呢。”卫夫人就是故yì

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仇人再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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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毒妇就该弃尸荒野!

林老爷很想威风凛凛的吼这么一句,但他不敢…乔玉彤能自己吊死自己,这得多大的怨气,万一…

但要把乔玉彤还作为林家这代主母葬于林氏祖坟?林老爷也不敢,他怕林家列祖列宗来找他…更重yào

的是,按顺序入葬,他将来会葬在乔玉彤旁边,这个…不是死了还和她在一块?太可怕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敢,林老爷为难上了。

乔玉彤占了个继母的名头,她的尸身如何处置,有林老爷在林秀君就不用开口,她只问:“丁霜霜怎么样了?”这是曾亲手杀了她的大仇人。

“她可舍不得死…”本来发xiàn

乔玉彤自尽了,卫夫人还担心丁霜霜也会走这条路,赶快派人去看,结果一见官差丁霜霜便要见谢大少爷,要她那些当作了赃物的珠宝,要回林家收拾她的财物,哪有一点半点不想活的样子?

“我们计划今天就送她出家。”郭尚书不想夜长梦多,丁氏女要再自尽于府衙,或谢大少爷又心软了,都是麻烦事。

“那她会去哪座庵堂?”林秀君本能的先否决白衣庵,白衣庵清净之地别让丁霜霜弄脏了,但别的庵堂不也是清修之处吗?

“我问过古圣城的刑部暗吏,她们说像白衣庵普心庵这类的庵堂,都出过有为的女尼,还有烈女贞妇在此剃度,官府不会把有罪之人送进去的,犯女犯妇去的地方是郊外百里山中的思过庵,路极不好走,送进去的女子是出不来的。”卫夫人已经打听好了。

“哦。”林秀君放心了。这一世丁霜霜还没杀人,她去出家赎失节的罪是罪有应得,别再出来害人就好。

“贤弟,那乔氏的尸身你如何处置?”郭尚书还得问林老爷,同为男人他也看不上这人的畏首畏尾。

“这个…”林老爷还是没敢下决心。“君儿,你是苦主,你说怎么处置,爹爹都依你的。”他灵机一动,干脆自己就不拿主意了。

林秀君和郭尚书夫妻都是一怔,这人自己害pà

倒是不为女儿害pà

啊。

林秀君低头想了想。她要装模作样往回推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女儿认为人死债了,乔氏已死她生前的过她自己惩罚了自己,死后要有什么地府会管的,我们不用对她的尸身来泄愤。”

“你的意思…不会还让她进林家祖坟吧?”林老爷后悔不该让林秀君拿主意了,小女孩就是心软。

幸亏林秀君还没糊涂:“爹爹忘了?不说祖母。我那两个夭折的庶姐也葬在林家祖坟,别说她们愿不愿意,就是乔氏也不会愿意与她们死后还在一起吧。”

林老爷大大松口气:“不错不错,那你说她该葬在哪儿?”

“选别的地方吧,买口棺材立个碑,我让秦姨娘把乔氏常穿的衣服和她买的香粉胭脂给她当陪葬,我想她也不会再挑事了。”乔玉彤已经死了,怨不怨无所谓。林秀君堵得是活人的嘴,她后娘对她是怎样,她如此够意思了。

果然林老爷先感慨:“那毒妇把给你的陪葬品全私藏了。你却还记得给她随葬这么多好东西,她实在应该惭愧。”所以乔玉彤只应该找丁原和丁霜霜算账,不该再去祸害他们林家的。

乔玉彤的事林秀君安排得挺好,林老爷认为乔玉彤不会来找他,便又惦记药方了,可一问乔玉彤除了遗书。身上可疑之物只是一把钥匙,他一下子便认出来了:“这和我书房秘室的钥匙一模一样。一定是乔氏私配的!”

是林家的就还了林家,林老爷剩下的急事就是找张老郎中验那张药方了。他还得去百草堂:“郭尚书,卫夫人,你们昨天也听说了,乔氏她还给林某下毒了,这人命关天所以林某还得去百草堂…”

谁也不敢保证乔玉彤没下毒只是在吓唬林老爷,不过乔玉彤这时候一死对谢知府的打击更大,他病了,看来一时半会儿办不了公,郭尚书挺高兴,病退这理由会让彼此双方都好开口,都体面的,至于这病因是因情还是因公,那更简单,官字不正好有两张口嘛。

郭尚书也不留林老爷,林老爷首富也算没白当,还记得有钱好办事,他留下两百两的银票,拜托府衙有经验的人为乔玉彤收尸买棺木,如果能代找到合适的墓地他一定重重相谢!

作为孝顺的女儿,林秀君自然是跟林老爷一块去百草堂,她也惦记这药方究竟是害什么人用的。

卫夫人在林秀君离开前是当林老爷的面叮咛义女:“有什么为难的事就来找我,义父义母全为你做主呢。”

“是…”要不是郭尚书夫妻带她回江东,乔玉彤只怕会把林老爷真杀了,带着林家的财产当知府夫人,她却求告无门。

……

百草堂的张老郎中也心事重重,乔玉彤用来害林家小妾落胎的药全是百草堂提供的,他一看林老爷杀气腾腾的过来,还以为事发了,不由得一叹,百草堂三代的医名终究保不住了!

“老郎中,张伯父,您帮我看看这药方是不是那毒妇用来害我的?”林老爷进来的很急,双手递药方的动作却很恭敬。

不是来算账的…张老郎中细看药方心里却更沉甸甸:“这是害女子不孕的毒方,上面所例全都是寒凉之物,长期服用不但无法有孕,而且因为长期身体发凉,每逢经期便会痛苦不堪,寿命自然也不会太长。”

这药方不是他儿子开的,但身为医者能不懂药性?这样害无数人的药他也敢卖,就为了银子?畜生啊!当初他不该只打断那逆子的腿,他应该亲手宰了逆子!

林老爷很失望:“只是妇人吃的…男人要吃了呢?”

“男女体质不同,妇人属阴,最忌寒凉,但这种寒凉之物男子吃多了也会伤阳气的。”张老郎中如实说道。

林老爷又怕了:“那毒妇会不会就用这毒药来害我的?”

张老郎中犹豫:“我诊脉你身子是有点虛,但不像被寒凉之物大伤的情况,再说这药男子偶然喝几次无关紧要,你不会天天喝吧?”林老爷也不会那么傻吧。

林老爷却顿足:“我在家时那毒妇给我送茶送汤水,会不会全下了药?”他之前完全没防备乔玉彤,害他实在太容易了。

“这寒凉之药并不是剧毒之物,汤水里面就算加能加多少?再说汤水如果有药味,你尝不出来?”张老郎中觉得不可能。

林老爷想想也是,可自己的性命不谨慎从事怎么行:“老郎中,我体内真没有毒?也没有寒凉之气?”

“你要不放心,可以找别家的郎中再看看。”张老郎中也不生气,他儿子先做的亏心事,他哪有脸冲别人叫嚷。

林老爷道了谢准bèi

带林秀君离开百草堂,一直当背景的林秀君才开口:“爹爹,能不能让张爷爷去给各位姨娘看看,她们服这药方好多年,也不知dào

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也好。”昨晚见到憔悴的张姨娘,林老爷心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让郎中给这些被乔玉彤害惨了的可怜女人问诊也是善事,“君儿你陪张老郎中回林家,爹爹还得去店铺转转。”他还想去别的医馆再查查,不过男人问诊不方便女儿同去。

“是。”林秀君乖巧的应声带张老郎中回林家去,林老爷并没中毒,这个她从面色上便能看出来,只是林老爷连张老郎中这么专业的医者还不敢信,又怎么会信一个女孩的口说无凭,所以还是让他多跑几家医馆,只要所有郎中全都证明他没事,他估计才会放心。

林家现在上上下下全忐忑不安,夫人一天一夜没回来,大小姐死而复生回来了,巴结夫人在后宅横着走路的丫环婆子被老爷毫不留情的交给秦姨娘,张姨娘的女儿是被自己身边的丫环给害死的,老爷和小姐似乎掌握了什么证据,昨天在夫人的院子找了一夜!

今早居然京城的官差叫走了老爷和大小姐,听有幸目睹了一会儿的下人说,大小姐管京城的官差叫姨,那官差对大小姐比对老爷还尊敬。

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似乎秦姨娘知dào

不少,于是其他姨娘,包括卧病的沈姨娘也让丫环扶着出来问消息。

秦姨娘什么也不说,可一群同样受罪的姐妹围着她求着她,她也不能板着脸敢人走,正为难呢,林秀君和张老郎中回来了。

林家的姨娘中,除了秦姨娘和沈姨娘,其他姨娘一直认为大小姐就是被继夫人养成废物的一个傻女孩,她们平时畏惧巴结夫人,但对着大小姐不过表面客气罢了。

大小姐落水,这林家上下除了林老爷是谁都清楚,夫人和姓丁的把大小姐害死了!沈姨娘还叹口气,其余姨娘只顾自己求生存。

昨天却是夫人和姓丁的不见了,大小姐回来了!模样没怎么变,表情仍纯良,但至少姨娘*们明白,她们巴结的对象该换人了。

“正好姨娘*们都在,我有事和你们说。”她是主她们是仆,自己家林秀君不用别人让便坐在主位上,“原继夫人乔氏善妒,下药让林家无嗣,被老爷查觉告到官衙,乔氏已经认罪自尽,老爷让张老郎中来给你们诊治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仇人再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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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的姨娘,在和林老爷同房的第二天早上,都会得到夫人赏的一碗“补药”,由夫人房里的丫环盯着她们喝下去,药绝对不会是滋补的,她们做姑娘时身子都没事,偏进了林家三不五时喝上这么一碗药后,每月那几天便腹痛得起不来,流血或多或少总之不正常。

这些做妾的早听说大户人家正房夫人的各种手段,乔玉彤不让她们生给她们下药她们全清楚,唯一糊涂得是林老爷。

也不是没有小妾趁得宠时向林老爷哭诉,结果乔玉彤当林老爷的面把药自己喝了,要不就把郎中找来,证明的确是补药。于是告状的小妾诬陷夫人不安好心给发卖了,听说卖的地方还极惨。

久而久之,在林家做妾的女子对林老爷再不报什么希望,她们要不熬一天算一天,要不努力巴结夫人,希望乔玉彤看她们忠心耿耿让她们生个一男半女,哪怕夫人抱去养也行,反正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长大了不会不向着自己的。

结果她们没盼到乔玉彤心软,却先听大小姐说老爷发xiàn

了乔玉彤害林家无嗣,乔玉彤承认并自尽了!

老爷什么时候变聪明了?!

在场的姨娘没一个相信,但乔玉彤没了是大喜事,她们可以生孩子了!林老爷现在就一个女儿,她们要能生个儿子,不就能一步登天!

林秀君冷眼旁观许多姨娘笑逐颜开,争先恐后的让张老郎中帮她们诊断,这里面不动的只有秦姨娘和张姨娘。

“大小姐,乔氏她真的死了?”不是秦姨娘不信林秀君。实在是乔玉彤就如林家的一座大山压住这里的一切,忽然就倒了,她还以为是她盼得痴了产生幻觉了。

张姨娘也恍惚,她昨晚刚告状,想着若能和乔玉彤对质她也不怕。结果今天乔玉彤就认罪自尽了?她不敢去问大小姐,眼巴巴可怜兮兮盼着林秀君再肯定一遍。

“是,乔氏今天凌晨自尽的,尚书大人就是为这个送信让我和老爷去一趟…”别说两个姨娘,就是昨天亲眼看到乔玉彤在公堂之上不得不认罪的林秀君,她也料不到乔玉彤会自尽。“她的丧事还是由林家办,姨娘你把她常用的衣物和脂粉收拾一下,也让她带走吧…”

听大小姐连乔玉彤的丧事如何办都说得那么清,张姨娘终于信了乔玉彤是真死了,不过她绝不信这是林老爷的功劳。是大小姐回来乔玉彤才倒的,所以给她女儿报仇的是大小姐。

“大小姐!奴婢谢谢您!奴婢给您磕头了!”张姨娘不知如何报答,她是个没用的女人,只能拚命磕头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姨娘请起。”见她情真意切也的确没做过坏事,林秀君亲自扶张姨娘起来,“你的女儿也是我的妹妹,为她讨个公道是应该的。”

“…大小姐…”张姨娘更泣不成声,林老爷一心盼的是生儿子。对庶出的女儿并不重视,她那可怜的女儿没的时候连个名字都没起,难为大小姐还记得有这么个妹妹!

其他的姨娘也注意这边的动静了。不过她们现在最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再生,就算也有小产的姨娘感激林秀君为她们报了仇,但自己的将来不才是更重yào

吗?她们不像张姨娘女儿死了便心灰意懒,她们还想再争一争的!

林老爷是把古圣城知名的医馆全转了一遍,结果郎中一致说他没中毒,就算有郎中诊出他阳气略有不足。那也是思虑过重,惊恐伤身。开几贴安神的补药便能调理好。

看来乔玉彤是在吓唬他,林老爷总算心情好了一些回家。

现在是黄昏时分。恰巧张老郎中这时候给全部林家小妾诊断完,于是林老爷就看到这些女子表情各异,有的一见他会充满希冀眉目传情,有的一脸绝望低头哭泣。

“怎么样?”林老爷问张老郎中,不过看表情他也能猜出来谁还能生谁不能。

张老郎中把列的名单给林老爷:“府上这些姨娘,有的中毒太久,加上好不容易怀的孩子又没了,身子大伤是很难再受孕了。”

林老爷看那不能再为林家开枝散叶的名单,张姨娘在上面他一点儿也不吃惊,但怎么秦姨娘…对了,秦姨娘小产了两回,这一年多因为自己怜惜她,乔玉彤那毒妇没少往她院子里送汤药…

难怪之前一碰就怀孕的白碧,这一年多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了!

“…白碧,你放心,林家会养你的。”想到这大半年乔玉彤不安于室常往外走,还就白碧侍候他安慰他,林老爷还有些怜惜之心。

“老爷,那我们呢?”秦姨娘还没回答,其他被断定不能生的姨娘忙纷纷问道。

“一样,全都一样,林家一样会养你们的!”这些女子到底侍候过他,甚至怀过他的孩子,林老爷倒是不吝啬养这些女人的钱。

养是养,但难道自己一生就这样了,一个小院一饭一菜,没有男人没有孩子,就这样冷清清一辈子?

想着想着,客厅哭声一片,就连那些侥幸还能生的也不由得擦眼泪,如果乔玉彤再多活几年,她们的一生也会被毁了。

林家乱了好几天,但深宅大院是一点动静也没外传,市井百姓关心的是知府大人因病辞职的大事,多好的官,听说一心为公家里只一位夫人,回故乡的时候才两车行李,真zhèng

是大清官,不知dào

病好后还会不会回古圣城造福一方?

至于官府贴的公文,说有个姓丁的老头敲诈勒索还从隆间县逃到古圣城,特押返隆间县服刑,百姓们不过议论官府明察秋毫,不放过一个可疑之人。

刑部尚书夫妻离开古圣城继xù

前行,至于尚书家的小姐跟没跟着,百姓们不知dào



……

九月初的时,郭尚书视察完全江东,一行人往回走,又在古圣城住了下来,这原因百姓们也清楚,十月份无忧公主要大婚了,人家夫妻是朝廷重臣又是皇亲国戚,肯定得参加。

“瘦了。”卫夫人再回古圣城一见林秀君,便心疼的说道。

“娘亲才是辛苦了…”林老爷不在场,林秀君就还这么称呼卫夫人,“娘亲是为了君儿才离开京城奔波受累的。”卫夫人就是为了给她这个便宜干女儿撑腰才一块出门,然后为了把戏做全套和郭尚书把江东走了一个遍。

“辛苦什么,风光才对,我和你义父多少年没一块出门了,外面的人早忘了我长什么样,当我不知dào

她们造谣说你义父巴结皇后才娶了个丑八怪,却故yì

忘记我嫁给你义父在先,我妹妹那时候才十四岁,比你现在都小。”卫夫人带着得yì

和感慨,要不是林秀君治好了她的伤,她只能躲在家里任谣言四起也不敢辩解。

看卫夫人又有点不堪回首,林秀君忙逗她开心的问:“那现在地方官吏见了风彩更胜当年的绝世美人,表情如何?是当众掉下巴还是当众流口水了?”

卫夫人笑了,伸手轻掐林秀君脸颊:“还是有个女儿最贴心,会逗娘亲高兴,君儿,和娘亲回京城吧。”

“回京城?”林秀君一怔,下意识想到的是青飞,她这会千真万确是仗了皇亲国戚的势,回去青飞会不会杀了她?

“怎么啦?”卫夫人奇怪,就算林秀君不想回去也不用害pà

吧?京城还会比林家更危险?

“没什么…”林秀君没告状,青飞是威胁过她,但从没实质害过她,这口头的话也当不了证据,“只是女儿原本打算回林家之后就闭门不出,安稳过日子…”

她还在怕青飞,要不是卫夫人曾派人偷听过林秀君主仆的谈话,她也不会由闭门不出就想到林秀君在怕什么,这孩子,难道还认为尚书夫妻不如一个捕快?

“傻孩子,你想在林家安稳过日子,那我问你,现在的林家没了乔氏和丁氏女,你可安稳了?”卫夫人也不提青飞,只问当下。

林秀君低头,安稳什么?她爹的那些姨娘被乔玉彤打击许多年,现在乔玉彤一死她们反弹得吓人!

一半是还能生盼着生儿子当夫人的,这些林秀君可以先不管,交给林老爷自己烦,反正林老爷现在正听郎中劝要调养身体,近不得女色。

还一半就是那些不能生的女人,她们认为自己一生已经给毁了,对林老爷答yīng

要养她们也没安心,每天神情恍惚以泪洗面,就差没学乔玉彤把自己也吊梁上。

林秀君矛盾得便是这些人,这些女人她的红线果能治,但要治好她们她那半个红线果得全搭进去,而且这些女人对她也不好,她们要有了儿子未必不是乔玉彤第二,牺牲至宝来给自己树一群敌人,如此舍己为人,林秀君做不到。

但这些女人现在还没干坏事,而看她们了无生机万一寻死她算不算见死不救?这个林秀君也做不到。

所以林秀君不动灵药只按寻常大户人家遣散年轻小妾的善行做法来安排,给她们养老的银子和卖身契,这还有娘家可回的让回去,劝她们收养子侄老来好有靠,反正卖女儿做小的家里绝不会富裕,有钱便好办事。

另外可以让她们嫁丧妻前面留下好几个孩子的普通男人,她们生不了手上还有钱,与后找的男人和孩子大家就彼此当依靠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返京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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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林秀君也不是把人送出门就不管了,这些姨娘被乔玉彤害的旧疾林家仍然负责,她们可以继xù

去百草堂拿药,药费由林家出,只要她们自己注意身体不再吃寒凉之物,调养上七八年或许还有生育的可能。

林秀君把自己的计划征求林老爷的意见,林老爷很痛快的同意了,他也不愿意林家整天都听见女人的哭声,万一再有一两个自尽了更别扭,只是那些姨娘不能把林家的这些事传出去。

这个那些姨娘都答yīng

并立约按手印了,她们也不希望再待在这可怕冷冰的地方,只能看林老爷和其他能生的姨娘恩爱,太刺眼了!

只要有钱,她们可以养个孩子当亲生的,甚至远走他乡生活不告sù

孩子身世,或者嫁个市井百姓也当正房,再说张老郎中不是说她们吃药治疗几年还是有希望的吗?

林家这一个多月一下子走了七个姨娘,林秀君一直在忙这事,她盯着这些姨娘离开林家的情况,若她们原来的娘家只要钱不要人,林家还得替她们出头。

现在把这些事简单得和卫夫人一说,卫夫人就叹气:“可怜的孩子,你现在做的可都是替你新后娘省麻烦呢,就不知将来她进门会不会感激你。”处理小妾应该是正房夫人的事,林秀君一个当小姐的却来忙活。

新后娘,这是肯定会有的,林老爷还不到四十岁,他盼儿子更盼望生嫡子,不过…“我爹爹其实半个月前就找媒人想再娶一房继室,但说来也奇怪。这媒人在来林家的路上,不是被楼上倒的脏水淋了,就是被马车撞了,还有摔跤的,虽然都是些小伤小灾。但我爹爹心里可有点怯了…”

乔玉彤阴魂不散?卫夫人也想到这个,不过不可能吧?乔玉彤害了多少人,真要有魂不散她早被抓走了。

林秀君也是这么想,可林老爷怕,不过怕也好,“我爹爹不敢正式下休书休了乔氏。所以他要不在乔氏故去的百日内娶妻,要不他就得等三年,现在他不敢再找媒人,只能等三年了。”

三年后林秀君十八岁,已经能嫁人了。很好,她带着她该得的财产离开林家,新进门的继夫人再怎么折腾也与她无关了,而且新夫人只好稍微聪明一点儿就该明白,她真生下儿女孩子也太小,还需姐姐姐夫照顾,当然这前提是林秀君嫁得好。

“这不挺好嘛,你爹为乔氏守三年也算仁至义尽。”卫夫人先说场面话,再说肺腑之言,“来古圣城。包括是来江东的这些日子,娘亲也在为你的亲事考lǜ

,老实说,江东这些年轻人做林家的女婿勉强够格,但做尚书家的女婿可不配!”

“我的君儿有才有貌还有钱,终身大事怎么可以委屈了。三年后正是科举的时间,你和娘亲回京城。娘亲也给你找个状元郎!”卫夫人还想气气无忧公主呢,但主要还是关心林秀君。

林秀君红了脸颊也红了眼眶。她亲爹忙着给自己找,哪考lǜ

她三年后嫁人的事,真不如她认的义母,就冲这一点,她也想跟卫夫人走,不想每天在林家扮笑脸讨好林老爷。

“我爹爹那儿…”林秀君怕林老爷不放她走,毕竟现在林家后宅全是她在管,林老爷只习惯享乐而嫌麻烦。

“这个由你义父去说。”卫夫人对自己丈夫可放心信任。

果然,郭尚书一提带林秀君回京城,林老爷就犹豫:“君儿才回家…”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后宅没管事的人,那些小妾争风吃醋厉害,但办正经事实在不上台面。

“贤弟,我们夫妻哪能能不理解你骨肉重逢的心情,”郭尚书先顺着来,“只是做父亲的肯定希望儿女的前途无量,今年十月无忧公主大婚,这各地藩王,有头有脸的都会来,君儿是你女儿也是尚书府的千金,她今年也十五了,內子可是希望能帮她选个好的…”

林老爷恍然大悟马上同意:“还是兄长和嫂夫人想得周到,君儿那孩子可怜,从小亲娘和祖母便没了,她那后娘又…你们照顾君儿,小弟是感激不尽…”林老爷起来抱拳长躬身,他女儿要能成王妃可真是祖上烧高香,他将来再生儿子儿子也有依靠了。

林老爷不会当父亲教孩子,这点其实与他母亲陆老太太有关,老太太丈夫故去早家里又太有钱,不需yào

儿子当什么顶梁柱,她怕的是儿子不听她的,所以一直不放手,这样教出来的林老爷,别看外表快四十了,但心理上还是习惯别人侍候别人哄的大孩子。

从没独立的大孩子当了父亲,他脑中就没有教儿女独立的意识,他认为对儿女好就是不吝啬钱财,要多少给多少。

到底是亲爹,林老爷以为林秀君没了的时候,表示伤痛的方法就是掏钱,许多陪葬品和为超度花的钱加一块也上万两银子了,是乔玉彤这个当后娘的一文钱也舍不得出,私下给藏了。

这回林秀君要去京城,还可能当藩王家的王妃,林老爷更不吝啬,他把那些本该给林秀君的陪葬品和乔玉彤屋里翻出来的其他好东西全让女儿带去京城,还又加上一万两的银票,还教导女儿:“别舍不得花钱,咱们虽然是地方的商人,但咱们有钱,这些好东西京城那些人还没见过呢。”

好歹是江东首富,林老爷花钱有底气,要是女儿真能当上王妃,再花上十万二十万银子也是值的!

林秀君也有点感动,她这父亲糊涂又自私,但至少没到卖儿鬻女的地步,谁家孩子会不希望有个疼自己的好父亲,又有哪家儿女会盼自己没爹?

林秀君拿出准bèi

好的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鸽子蛋大小一个药丸:“这是女儿按乔家秘方制的药丸,可以调养身体避毒,爹爹吃了它就不用担心歹人毒害了。”这药丸可是加了红线果制的,天下难求的好东西。

药丸单从香气上闻就是上品,可惜林老爷不信它灵验,乔氏祖传香粉胭脂,香味好闻不难,像给卫夫人高夫人治表面的肌肤之伤也有本事,但体内中毒却是隔行如隔山了,不然乔家早改行开医馆了。

真要有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乔老太爷和乔玉兰就不会没了,林老爷也不是认为林秀君说谎,他认为小女孩单纯,乔家秘方上自卖自夸的话她还当真了,于是哄女儿:“君儿乖,爹爹又不是女子,这么香的药丸你还是去京城献给哪位老王妃,也能哄那些贵妇人开心。”

哄…听到这个字林秀君也不敢留下这药丸了,她爹明显不信这真是灵丹,她又不能说出红线果的事,她现在是可以撒撒娇让林老爷收下,不过只怕哪天她爹就把这灵丹哄哪个小妾给人了。

林老爷到底养她许多年不吝啬为她花钱,但那些小妾生了儿子还会舍得让她带走林家一文钱?

林秀君干脆把药丸托给百草堂的张老郎中:“我爹爹不相信这是好药,我担心给了他弄丢了,所以拜托给张爷爷,万一我爹爹遇上歹人受了什么伤,还请您拿药救他一命。”

张老郎中可是识货之人:“好药,好药!这里面吊气的人参,补气的黄芪味道非常纯,应该是市面上极难见的珍品,小姐真是孝顺。”可惜林老爷糊涂。

人参黄芪这些全是市面上买的,是红线果这稀世之宝提升了药效,才让这颗丹药成了能救命的东西,林秀君觉得不提孝顺,至少是对得起林老爷给她的近万两银子了。

“张爷爷,这三千两银票是林家给那些放出去的姨娘继xù

治疗的诊费,您先收下,用完了再找我爹爹要。”林秀君又拿出一张银票放桌上。

张老郎中这回却不收:“大小姐,我那逆子做孳太重,就应该由百草堂出钱赎罪,唉,我问了他,他可不只是帮林家抓这些害人的药…”

哪个大户人家没点见不得光的事,张老郎中能忍心将儿子送官,但张郎中要是公堂之上全说了,那古圣城还不全乱了?所以当张老郎中跪在刑部尚书面前时,郭尚书并没有马上抓他的儿子问斩,而是希望他们父子将功赎罪,暗中配合刑部的人办案,大人会专派女捕快办后宅之事。

张老郎中没有因为儿子不死百草堂名誉保住便放心,害的那些人一日不好一日不沉冤昭雪他便一日不安心,给人治疗是应该的,他哪能再收钱。

“张爷爷,这些钱其实不能算我们林家的,是乔玉彤的,她从乔家拿走的可不只一万两,除了给丁原的七千,还有五万两她私藏了,连向官府给嫁妆备案都不敢,这钱是我们翻她的卧室秘室才发xiàn

的,我爹爹说这是我的。”

说来也是好笑,乔玉彤当初为了表示是替姐姐照顾林秀君才嫁到林家的,她在官府嫁妆备案时立字为凭,她死后她的财产全归林秀君所有。

大概因为一直没生自己的孩子,在林老爷面前说改变继承人没分量,直到乔玉彤自尽,她指定的继承人还是林秀君。

“赠衣施药向来是大修行的善事,这些钱不光是给那些姨娘,凡疾苦无钱的善良之人都可以花,由张爷爷替我办,我才放心回京城。”当然林秀君回京城会继xù

善行。

(第一卷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运筹帷幄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三年九月二十一日。

随着无忧公主大婚日子的临近,各地的王公贵族全陆续往京城赶,刑部郭尚书夫妻便是九月一十九日与义女一同回来的,与尚书被护卫的车队相比,某个就在尚书车后进京城的单身文士实在不起眼。

这文士身着简单,回到的住处也是位于普济寺后的一个清静小院,一间正房两间侧房,只一个老仆侍候,老仆还是个哑巴。

这样的生活环境在京城只能排在下等了,只是今天小院却来了位格外尊贵的客人。

“我好不容易磨了母后让我出门,你有话快说,我时间有限。”楚天云是无可奈何,这几日京城一时在刮大风,难得今天风小点,母后不让他出来也是关心他身体,他难道还能生气发脾气?

“是。”住在这小院的正是从普济寺搬出来的林启。

有五皇子给的经费,林启很快就把自己早看好的几个人招为手下,而有了手下,当头头的还连个固定的住处也没有,面子上就不好kàn

,而且手下们要常找他报gào

,总往佛门清静之地跑也不好kàn

,于是林启搬出普济寺。

不过林启想事总比别人多几分,普济寺有二皇子在,多难得自己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五皇子虽然也得帝心,但人家住在宫中,所谓九重丹阕,哪是他一介布衣想进就能进的?所以林启要把普济寺当成能快速避难之地,于是他的新家就安在离普济寺五六百米之远。

搬新家没几天,郭尚书夫妻就打算出门了,这是让林启能组建自己人马的关键人物。他正犹豫着要不要亲自跟出城监视,五皇子却托二皇子了然大师送来三百两银子,让他一定跟着去古圣城。

了然大师讲了五皇子去年在江东宝邑城外遇险的事,这救他的人正是现在卫夫人的义女,江东首富林家唯一的嫡女。至于千金小姐为什么会一个人在外面,详细原因他们是才听卫夫人说的。

五皇子希望,当然了然大师也希望,林启能暗中跟着也去江东,去古圣城查一查林家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林家小姐的确无辜。那就助她重返林家,如果这位小姐与她那继母的品性是半斤八两,那就想办法让卫夫人不要认这个义女,不过也送她回林家和她继母继xù

斗,听天由命好了。

林启这人脑子里坏点子不少。但知恩必报这条也占了点地方,五皇子对林启有救命之恩,林家小姐又对五皇子有救命之恩,那他帮了林家小姐不等于还了五皇子的恩吗?还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林启爽快的出京转了一圈,一回来就通知了然大师,只是人家佛门高僧对世间俗事并不多关心,听了林家小姐仍是卫夫人义女,便说会告sù

五皇子。详情你们自己说。

五皇子一来便说他出门不容易,但离林启去普济寺不过一天,可见这位小殿下是十分在意自己救命恩人情况的。

“属下…”林启开口要汇报了。

楚天云却一摆手:“你不是我的属下。我说过等我三皇兄回来,便为你引荐,我相信与三皇兄比起来,你不见得就愿意做我的属下。”

五皇子说得明白,也就是林启脸皮厚还能微笑再施礼:“那林某就继xù

说了,刑部尚书夫妻出门。这地方官吏孝敬是少不了的,不过江东还算太平。郭尚书收的只是礼仪上的钱,钱上没沾血。”

“哦。”楚天云点点头。他常去尚书府玩,看府里的摆设再心算他姨丈的月俸就明白,可他舅舅,还有京城别的高官,哪个会只吃俸禄,钱不沾血,已经不错了。

监视郭尚书夫妻是林启的公事,他先公后私,汇报了郭尚书夫妻出门的情况才说古圣城,“林某出门是带了手下的,也还有点用,分别混进了林家和知府后衙,丁氏女品行不端与谢知府大少爷好得明目张胆,乔氏倒是老练扭扭捏捏半就半推不动真格不落话柄,至于林家大小姐,林家人都认为她死了,专门问也说活着的时候就是一个傻子…”

林启说到这里有意停下来看楚天云反应,五皇子是边听他说话边把玩手上的一枚玉蝉,好一会儿没声音了才奇怪的抬头:“怎么不说了?我听着呢。”

您玩着呢,林启一时也分不清这位到底在意不在意,他只好继xù

说:“之前了然大师吩咐林某,如果林小姐没有劣迹,就助她得回她该得回的,其实后宅的事最难办也最容易办,前提是别和官家扯在一起…”

这回五皇子倒是很认真的赞同:“我三皇子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借他的名义胡作非为,他在军营待得时间比宫里长,行事倾向于军规军律,谢维这个知府最好别太糊涂,不然我三皇子知dào

了绝不容情。”

三皇子是这性格…林启在心里记住了,才又继xù

说道:“林某见谢维公事上还行,估计郭尚书也是因为这个拿不出动他的证据,这个谢维自命正人君子,而这样的人一旦固有的认知翻天覆地,不用别人推他自己就会倒下,还有那个首富林老爷,女儿死了他着急想生儿子,可如果他自己差点儿死了呢…”

雇人,正确说林启用的是自己从京城带的人,绑了林老爷又故yì

当他面说了所谓雇凶杀人的话,然后把人扔池塘里,指点林家家丁的乞丐也是林启的人,不然长禄他们哪能那么及时把人救上来?

说了这内情,林启心中也有点不安,把救命恩人的亲爹给扔池塘淹个半死,五皇子要不高兴,他还能见到三皇子吗?

“怎么又不说了?”楚天云只奇怪这个。

五皇子没生气,林启松口气,下面的事便好介shào

了…因为他带出京城的手下有脑子有力qì

有口才,但脸长得还是他自己更像读书人…不,正确说只有他是真zhèng

的读书人,那科举证明也是真的,不过是巧妙的把林字糊上一半。

林举子于是成了木举子,又谁让丁霜霜和谢大少爷好得肆无忌惮呢?林启派去林家打零工的手下不只一次偷看两人的苟合,对丁霜霜的小衣身子只怕比意乱情迷的谢大少爷还看得清记得明,林启又是成过亲的有经验男人,如此再添油加醋一番,由不得毛头小子不信他也是丁霜霜的男人之一。

丁家的事也是林启的手笔,他安排进林家的人很容易就看出乔玉彤和丁霜霜面合心不合,那为什么乔玉彤还要留下丁氏女给自己找不痛快?再打听丁家上下没一个挣钱干活的,也没田产店铺,这一家每天就是上酒楼逛街家长里短的,谁支持他们的?

猜出乔玉彤被威胁也很容易,看丁家三房围着丁原讨好也能推测出把柄由谁掌握着,林启没那好心真替乔玉彤杀人放火灭口,他特意选了丁家出门的时候,弄坏他们回家必经的桥梁,然后进屋找证据,并放了火。

那个目击放火蒙面人说话的乞丐,当然也是林启的人。

还不光是这些,林启发xiàn

丁家上下也不齐心,丁原的大儿子喜欢上酒楼听说书的并喝上几杯,偏酒量浅,喝多了就长吁短叹,这个人看着老实其实肚子藏了不少事。

林启于是派了个会喝酒会吹牛又喜欢请客的手下去接近丁原的大儿子,果然轻易就套出丁家的不少事,于是林启再安排酒楼说书的讲一些特别的故事,什么兄弟不合争家产出了人命,什么父母偏心藏好东西只给小儿子,把大儿子一家赶出去,还有男人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气死妻子连前房的孩子也不要了…

林启掌握最好的是时机,他是听手下说丁原一家快到城门口了,才下令绑了林老爷扔池塘里,然后自己去找谢大少爷,果然一切发生在同一天,没给任何人喘息心软细琢磨的机会。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林启觉得自己够格当军师了,就不知…身为皇子的,对他这些招术如何看待?

听林启说完,楚天云便低声的笑,他从小受的礼仪良好,自然不会失态于人前,不过这事实在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上一世丁霜霜出重金给林启,让林启在新君选秀的事上动手脚,最美的自己留下,次一级的献上去。

结果林启这人好钱不好色,而且做事不地道只巴结实jì

掌权的那个,他是钱收下美人也没留,气得丁霜霜想要他的命,然后两人斗了一阵子,林启毫毛一根不少,丁霜霜却从妃降为嫔了,最后怎样楚天云倒没看到就醒了。

这一世丁霜霜这么早就栽到林启手上,这两人难道也是宿世冤家,只能活一个?

看楚天云笑,林启真zhèng

放心了,这位殿下不介yì

他的手段。

“你这次出门是为我办私事,办成了我该另外赏你的,就这个吧。”楚天云顺手把一直玩赏的玉蝉递过去。

五皇子手上的当然是宫中宝贝,寸许大的玉蝉栩栩如生温润而有光泽,一看便是上佳美玉,林启却下意识习惯成自然的先琢磨:玉蝉有什么含义?五皇子为什么赏他玉蝉而不是赏别的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互利互惠

蝉,在文人墨客的笔下是常被歌颂的,因为蝉餐风饮露,是高洁的象征,不过林启不认为自己像蝉,他也不向往蝉,他知dào

自己不是好人,也不想当个只能餐风饮露的好人,比起蝉他更愿意做一只鹰,被主人放出去捕猎还能得肉做奖赏。

但其实林启更自比为毒蛇,他现在的落魄便是蛰伏期,将来就是富贵了他也不喜欢显山显水的,他就喜欢藏于暗处,害了人还让人找不出谁是主谋,这不正是毒蛇的本性吗?

可惜养鹰的大有人在,养蛇的没有,捕蛇者是要蛇命的,林启的这个自比只能放心里,不便宣扬。

“母后在给无忧公主准bèi

嫁妆,这玉蝉是我顺手拿来玩的,你要不喜欢玉蝉就拿它换银子好了。”楚天云一看林启表情就知dào

这位又想多了。

林启这才道谢接过:“殿下言重了,殿下赏赐之宝物林某怎么会卖?再说这京城哪家当铺古玩店哪收这宫中之物?”

楚天云好笑的看他一眼:“你这话是欺我傻呢?还是说你自己没本事?京城没有哪收宫中之物的地方?那些内侍冒着掉脑袋的危险往宫外运东西,不是只是当玩游戏吧?”

林启自然了解京城许多敢收贼赃的黑铺子,他惊讶五皇子居然知dào

这黑幕,这位殿下才十五岁又不常出门:“殿下丢过宝物?”这个可能性最大的。

果然,楚天云有些咬牙切齿:“丢过…”前生下面人欺他生病自顾不暇,可没少动他的东西,有天他精神好点问起来。还非说他病糊涂记错了。

上品玉蝉顺手就能赏人,那什么宝贝丢了让这位殿下切齿痛恨的?林启好奇:“殿下的失物找回来吗?”

这一世目前还没人敢私拿他的东西,但受损的自尊心如何弥补?看林启关心这事,楚天云心一动,又有点犹豫。林启这人心太大,不会甘心做一个碌碌无为的王爷的幕僚,所以他将这人推荐给三皇兄,那么他和这人再走得太近,什么事都靠林启好吗?

林启这人见机极快,楚天云一犹豫他马上施礼:“殿下见谅。宫里的事林某本不该多问…”

不能让这人对他起芥蒂!楚天云一挥手:“这事是我主动和你说的,我只是在想要什么样的好处才能让你帮忙?”

林启失笑:“殿下这话言重了,只要您一声吩咐,林某哪不从命。”这位殿下是从哪儿看出他只凭好处才做事,当然了。要是对己身有坏处的,他是收了钱也不会干的。

“皇帝不差饿兵,难道皇子就能让人白干活?再说这样的事也不是你一个人能完成的,你也还有手下要养活,”楚天云双手一拍,也是灵机一动,“我想到了!你和你的手下去盯着那些黑店,如果他们敢卖宫中的财物。你要能人赃俱获,每回的赃物我给你十分之一当报酬,如何?”

林启真的心动了。能让宫里内侍冒杀头危险运出来的东西,绝不会是只能换百八十两纹银的小物件,极大可能全是国宝!一件就够普通人吃喝一辈子了,殿下还说每回都给十分之一,他和手下就是不干别的专干这个,干个三五回也个个富甲一方了!

林启很爱财。但好处太大他得细想想:“殿下,那些可是宫中失物。又属贼赃,放在林某这里怕不安全吧?要是让人误会来路不明…”不会他捉赃的最后倒让谁捉了赃。

真不痛快!你的财物哪件又明了?楚天云很想问一句:“你前一世的胆子哪去了?”可又一想。林启这个人有野心却不是称王称霸的野心,他习惯蛰伏于暗处,所以他需yào

主人,主人多厉害他的胆子便有多大。

说白了,还是自己这个五皇子不让人放心,楚天云也不气林启了:“你要不放心也好办,到时候也由你选,可以把赃物的十分之一换成银子,也可以本殿下给你写个字据,证明这宝物是赏你的,谁要有疑问让他来宫里找我,行不?”

林启眉开眼笑了:“多谢殿下体贴,林某一定尽lì

办成这事。”

楚天云这才离开。

一回了宫,还没去见卫皇后,和乐宫的白芷就禀报,卫夫人递了帖子,明天上午辰时进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林秀君还是卫夫人的义女,这说明连林启也没发xiàn

她品行上有什么问题,经过林家的麻烦卫夫人也仍然重视她,对这些,楚天云很满yì



将出门的衣服换成绣蟠龙纹的皇子便服,楚天云还得去坤宁宫转一圈,证明自己一根毫毛也不少,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坤宁宫不但卫皇后在,无忧公主也在,而且看见他,卫皇后面上有一丝为难,无忧公主则目光忧怨有一丝不满?

他做了什么让这位嫡公主不高兴了?楚天云并不去考lǜ

,他这嫡亲皇姐的脑子从来不和他一条线,他才不去费劲呢。

“母后,儿臣说了出去转转的,这不平安回来了,正好皇姐也在,你看弟弟给你带回什么了?”楚天云笑吟吟的示意小团子把礼物拿出来。

那是一件锦盒里装的白釉茶臼,无忧公主不过瞄了一眼,并不感兴趣:“我要这东西干什么?”她又不喜欢斗茶。

“未来驸马喜欢斗茶呀,这茶臼可是前代太和王朝的东西,有上千年的历史了,将来姐夫要是拿它出来,还不让他那些茶友眼馋。”既然送人,五皇子出手当然是保证对方会收下的好礼物。

未来驸马喜欢斗茶?无忧公主再看那白釉茶臼就怎么看怎么顺眼了:“五皇弟真是有心…”

“可不是,你弟弟出门还想着给你添妆的事。”卫皇后满yì

小儿子对女儿就有点责怪了,一件玉蝉而已,无忧的嫁妆还少吗?再说那玉蝉是男子的配饰,她明显是为了驸马而想和弟弟争,女儿外向也太外了。

无忧公主没注意母后的语气,她着急的是自己不大懂斗茶,这大婚快临近了,她还有时间学吗?五皇弟也是,怎么不早点儿告sù

她驸马喜欢斗茶的事。

“儿臣只是正巧在外面看到这茶臼,也是前几天听画院的韩画师说未来姐夫喜欢斗茶,他和姐夫是茶友,那么看见了茶臼当然得买回来,”楚天云不是心有灵犀听到无忧公主埋怨他为什么不早说,而是为后面的话做铺垫。

“儿臣这礼物是顺手,不过姨妈和姨丈为了皇姐的大婚已经回京了,这添妆什么时候会给呢?”这才是楚天云要说的。

“你姨妈明天就会来宫里的,”卫皇后专注的是女儿,“无忧,你姨妈的伤已经好了,你还没向她道贺呢,明天上午不许再找借口不露面。”女儿的行为让她在姐姐面前很尴尬。

好什么,二十多年没好的伤怎么会一下子就好了,姨妈的那个义女是开脂粉店的,一定只是在妆容上掩饰得更巧妙一些,大家又继xù

装糊涂罢了。无忧公主还是不敢见,万一让她看到破绽吓坏了,她还怎么成婚?

“女儿还要准bèi

嫁妆呢…”无忧公主找借口不来。

“嫁妆!嫁妆!收拾嫁妆有这么重yào

,连自家亲戚都不见!?那你干脆就一直准bèi

嫁妆别出嫁了!”卫皇后真生气了,这女儿哪是“无忧”,没少让父母费心的!

无忧公主不敢再说什么了,但低头实在委屈,姨妈的脸又不是她伤的,为什么大家都迁怒于她?姨丈是,母后也是!

“娘娘息怒,公主可能这些天太忙了,她的嫁衣还没绣好呢…”能在皇后娘娘生气时开口的下人自然是坤宁宫有头有脸的,这位田嬷嬷的亲娘程氏是卫皇后的乳母,她便是皇后娘娘的奶姐了,又陪着皇后姐姐终身未嫁,自是忠心可嘉,卫皇后平常也给几分面子的。

无忧公主身边的李嬷嬷还是田嬷嬷的亲嫂子,答yīng

过继自己的小儿子给田嬷嬷养老的…楚天云曾经没力qì

管宫里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今生细分析还真是吓着了,他的乳母孙嬷嬷还是李嬷嬷的表妹呢,难怪…

“母后,皇姐只说准bèi

嫁妆,又没说不见姨妈,她只是担心怕来晚了…”楚天云也帮忙说道。

卫皇后表情这才缓和:“无忧,明天一定要过来,你的嫁衣母后会再派两个宫女帮你做的,听到没有?”

无忧公主仍然委屈,但总算点点头。

“对了,我看见田嬷嬷才想起来,孙嬷嬷这两天一直不舒服,你们是好姐妹,有空去看看她,和她说说话吧。”楚天云关切的对象换人了。

田嬷嬷吓了一跳,忙笑着否定五皇子的话:“殿下是不是误会了,老奴今天还见过孙嬷嬷,她挺好的啊。”宫里的底下人可不能生病,尤其是五皇子身边的,皇后娘娘最忌讳本来身子不好的小儿子身边再有病人,五皇子这话不是在害他乳母吗?

果然卫皇后皱眉了:“孙嬷嬷病了?什么病?”

“没生病,老奴今天还见着她了,精神着呢!”田嬷嬷急忙抢在五皇子前面说道。

楚天云对这种行为没训斥,只疑惑的侧头问随行侍候的桂枝:“今早孙嬷嬷还说她浑身又发痒不能侍候人,这么快就好了?”

桂枝也奇怪:“孙嬷嬷叫难受有三四天了,但奴婢看她每天能吃能喝,她到底病没病奴婢也糊涂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因小失大

“看吧,能吃能喝不是好好的吗?”田嬷嬷说着松口气,她就说孙嬷嬷看着不像生病的样子,还什么浑身发痒,不过说着说着她怎么也身上痒起来了?

“但孙嬷嬷这几天和平常不大一样,她总习惯自己待着不让别人碰,奴婢之前不放心说让医女给她看一下,结果还让她骂了一顿。”桂枝诉说委屈。

小蹄子!田嬷嬷狠狠挖一眼敢当她面告她老姐妹状的宫女,以为她整不了?皇后娘娘最忌讳五皇子身边有病人,但更不允许有人勾引五皇子,哪天给这小蹄子安个媚主往上爬的罪名,包管死了都没人给收尸!

“那孙嬷嬷到底有事还是没事?”无忧公主平时帮卫皇后处理公务,知dào

宫里不能有生病的宫人,而且还什么身上发痒,说得她身上也痒起来了。

“肯定没事,不然李嬷嬷能不和您说。”田嬷嬷这是提醒无忧公主,孙嬷嬷是你乳母李嬷嬷的小姑,是你应该护着的人。

“有病没病是靠猜的吗?让医女给孙嬷嬷看看。”这不是小事,卫皇后得确定了才放心。

“可孙嬷嬷不让啊?”楚天云的意思是,这不是他不重视自己的乳母身体情况,而是因为太重视了,才依着自己乳母不问诊的。

卫皇后就更不快了:“还能由她让不让的?派医女去。”

“是!”皇后身边的杨嬷嬷利落的应下,并亲自去领医女监督,这田嬷嬷仗着皇后奶姐的身份从不把她们这些老宫女放在眼里,不就是没嫁人陪着皇后娘娘吗?可其他坤宁宫的嬷嬷就有男人有孩子了?

杨嬷嬷这么主动。田嬷嬷当然明白是冲她来的,不过她已经没空开口,身上痒得实在太难受了,就算当着皇后娘娘,她也忍不住伸手去抓。

而这位做人也实在失败。认识她三十几年的老姐妹看见她的小动作不是帮忙掩护,而且假装关切的叫出来:“哎呀,田姐姐你怎么啦?不会也是发痒吧?”

一下子宫里所有人的视线全聚中在田嬷嬷身上。

“我…”田嬷嬷痒得难受实在顾不得其他,她伸手一个劲抓挠自己。

“你也有病!?那还敢往无忧宫跑!?”无忧公主又惊又怒又害pà

,她身上也痒上了,会不会是什么疫症啊!

卫皇后恍然大悟。难怪她刚把玉蝉给了五皇儿,转眼无忧就不高兴过来要,原来挑拨她儿女手足之情的小人是田嬷嬷,她还猜过别人,却想不到会是自己的奶姐!

“皇后娘娘。奴婢跟了您有四十几年了,奴婢只是…”田嬷嬷一看卫皇后脸色便顾不得痒了,匆忙跪下来解释。

拦住她解释的是她一心讨好的无忧公主:“你这奴才有病不说还敢四处乱跑,分明是存心害人,实在可恶!母后!快宣太医吧!”她要给传染了,别说嫁人了,活不活都未知!

现在也不是追究背主的时候,一个两个都有病身上发痒。卫皇后也担心宫里出现疫情:“宣太医!快宣!”老天保佑,这只是几个奴才自身的问题,千万别连累她的孩子!

太医医女纷纷赶到。一番忙乱之后证明只是虚惊一场。

宫里没有发生疫情,浑身发痒的只有五个老嬷嬷,坤宁宫的田嬷嬷和曹嬷嬷,无忧宫的李嬷嬷,和乐宫的孙嬷嬷,三皇子所在畅乐宫的王嬷嬷。几位老嬷嬷是吃了海鲜又沾了什么花粉而起了疹子。

秋天这样的症状极寻常,太医说早点儿说出来涂点药。一两天就没事了,偏这几位老嬷嬷掩掩藏藏把事闹这么大。

至于本来身上也发痒的无忧公主。一听说不是时疫只是几个老奴嘴馋惹得笑话,身上马上不痒了,不过到底不放心,也让医女给看了,公主的肌肤娇嫩一个小疹子也没有,当然是平安无事了。

不过到底是受惊吓了,加上无忧宫别的嬷嬷乘机扇风点火,想着李嬷嬷自己都闹不清是不是疫情还敢侍候她,更把同样有问题的田嬷嬷往她身边带,你看人家和乐宫的孙嬷嬷,虽然也不敢说但人家还知dào

躲着不靠近五皇子,她宫里的却!?

无忧公主说什么也不要李嬷嬷了,这点倒也算她占住理,宫里有规定,这种刻意隐瞒病症的宫人一旦发xiàn

是要杖责逐出宫,甚至杖毙的。

无忧公主认为自己只是逐人,已经很仁慈了。

卫皇后这回完全支持无忧公主,而她宫里敢挑拨她儿女不和的人,她正好借这事清理出去。

田嬷嬷可舍不得离开,她不过是看无忧公主帮皇后娘娘管理内宫,是个有实权的,才听了嫂子的话偏心无忧宫,这就算有错,可她为了皇后娘娘终身不嫁,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听了田嬷嬷哭诉当年,卫皇后不是感动是愤nù

,什么叫胁恩!这就是胁恩!她从太子妃到皇后一切顺利,田嬷嬷并非因危难护主而不离开,她也没命令不许人家出嫁,她甚至还挑了几个侍卫,是田嬷嬷自己不愿意的!

或许田嬷嬷当年的确有舍不得主子的忠心在,但这些年的富贵也足够补偿了,她千不该万不该还算计小主人!

“你跟了本宫这些年,本宫也舍不得你,但你犯了宫规,本宫持掌六宫母仪天下,对自己人更不能徇私枉法!”卫皇后有得是冠冕堂皇的理由,而且也没杖责田嬷嬷,还赏了她和曹嬷嬷各两百两银子,做到了仁至义尽。

两百两银子…她们在宫里别人每年的孝敬都不只这个数,田嬷嬷和曹嬷嬷是流着泪出宫的,尤其是田嬷嬷后悔她今天干吗要去无忧宫呢?如果不是公主说出这事,皇后娘娘未必会因为她隐瞒起疹子的事就不要她了。

真是因小失大!

五皇子也不会只有一个乳母,平常孙嬷嬷就仗着在皇后和公主三皇子身边都有人而耀武扬威的,比如五皇子小时候生病了,那都是别的乳母奶水不好不会侍候,要哪天精神了能抱出来晒太阳,那一定是她孙嬷嬷的功劳!

能不被赶走的乳母,全都是讨好孙嬷嬷才留下来的,这看着五皇子长大了身体也好多了容易侍候,她们这些乳母也熬到可以享清福的时候了,谁还会愿意被孙嬷嬷压着,眼睁睁看她一人独占好处?

今天多好的机会!田嬷嬷得罪了皇后娘娘,李嬷嬷得罪了无忧公主,和乐宫的人生怕五皇子会心软,齐心协力的劝说小殿下一定不能留下孙嬷嬷。

皇后公主都把人逐走了,殿下不能她们对着干吧?孙嬷嬷有病不说,这是不重视殿下的安危,也不把宫里别人的命当回事,犯了宫规不杀已经是大恩了…

种种借口都不需yào

楚天云自己想,看孙嬷嬷犯了众怒,五皇子长叹一声,也赐了两百两银子给自己这乳母,算是仁至义尽。

至于孙嬷嬷流泪说想再见五皇子一面,磕个头,却被别的乳母嘲讽地让侍卫拖走,五皇子根本就不知dào



“殿下,孙嬷嬷房里留下的衣物已经全烧了,婢子亲自盯着的。”由于年底前连翘会出嫁,现在和乐宫主事的宫女是桂枝,她看着孙嬷嬷的东西烧干净了便来禀报。

烧衣物,对外的借口自然孙嬷嬷得病她的东西不干净了,就连她住过的屋子也要重新清洗粉刷点上苍术熏熏,这些众人看来是理所当然的,只有桂枝着重孙嬷嬷用过的枕头一定得烧,因为在上面涂药粉的正是桂枝本人。

桂枝不知dào

那是什么药粉,是四天前小团子来告sù

五皇子,说五皇子有幅前代书法大家的字贴被无忧公主知晓要去当嫁妆,就是孙嬷嬷告sù

无忧宫李嬷嬷的,“孙嬷嬷得了一支金簪的赏,殿下不信可以让人搜!”

小团子指天发誓的时候,桂枝就在旁边侍候研墨,五皇子当时只放下画笔叹一声:“公主马上就要嫁人了,本殿下却还要在这里待上至少三年,怎么还有人蠢得分不清应该讨好谁?”

等小团子出去了,五皇子将一幅水墨牡丹画好,才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里面是一些灰色不起眼的粉末,他让桂枝洒在孙嬷嬷的枕头上。

老实说,桂枝一开始害pà

得很,她以为这是毒药,五皇子让她杀人,她不想手沾血,但她知dào

了这事不去做,五皇子能让她活!?

“放心,不过是些让人发痒的药粉。”怕她不信,五皇子还用手挑起一些证明无毒,“这个沾皮肤上也无毒不会痒,只有贴枕头上呼吸进去了才会发痒,我不会要自己乳母的命的。”

桂枝这才放心,而她们这些宫女也没少受孙嬷嬷的气,这回是奉五皇子的命,她乐意公私兼顾的报仇,然后第二天孙嬷嬷果然还活着,能吃能喝只是身上总痒,桂枝就笑着看热闹了。

再然后今天,发痒的变成五个人,孙嬷嬷她们全被皇后娘娘赶出去了,桂枝听宫里议论,说皇后娘娘和五皇子仁义,罪人还给那么多银子,倒是平常面慈心软的无忧公主这回可是狠心了。

桂枝于是对自己的差事更不敢怠慢,同时心里也好奇,为什么田嬷嬷她们也会发痒,难道五皇子在每座宫里都有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礼多必诈(上)

皇宫里侍候主子的宫人多得很,少了几个嬷嬷根本显不出来,至少第二天进宫的卫夫人一点儿也没发xiàn

妹妹的奶姐不见了。

卫夫人身着命妇服饰,出门几个月一点儿风尘仆仆的痕迹都找不出,反而容光焕发美得炫目。

卫皇后一看就不向姐姐问候什么一路辛苦了:“姐姐这回和姐夫出门一定心情畅快吧?妹妹看姐姐回来的这样子,知dào

的是老夫老妻,不知dào

的还以为新嫁娘回门呢。”

“新嫁娘算什么,当初京城人谁不知dào

卫家千金,谁不羡慕你姐夫好运气,只有地方上的才吃饱了撑得说闲话,说卫家大小姐丑得嫁不出去才招了个穷小子,明明是假话前几年我还没法证明,今儿个才算出口气!”卫夫人这回出门真zhèng

是解气了!

“难为姐姐了…”卫皇后回忆往事,不由得感慨。

世人都以为前卫尚书怜才爱才,才招个寒门学子当大女婿,而其中更复杂的內情只有卫家人才清楚,郭尚书至今也不知…

卫家两个女儿名满京城,卫尚书的夫人与当时的贵妃娘娘,也就是广顺帝的生母是手帕交,因此身为皇子的广顺帝比别的年轻男子更容易见到卫家的两位千金。

卫夫人比广顺帝大两岁,广顺帝面对京城第一美人也只把人家当姐姐,他喜欢的是比他小的卫家二小姐,二小姐不如大小姐美得娇艳,但也绝对是美人,尤其是那对秋水双眸更胜其姐。

皇子娶尚书的千金是门当户对的,贵妃娘娘也更喜欢卫二小姐。就连广顺帝的嫡母当时的皇后娘娘也赞其比姐姐更大气。

贵妃娘娘在卫二小姐及笄前就和自己手帕交说了这事,那时候谁不知dào

广顺帝是內定的太子,嫁给他将来便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卫家人欢欢喜喜的,大小姐也由衷为妹妹高兴,她和广顺帝年纪上就不合适。而且她也不在意母仪天下,她想找的是才貌双全又沉稳重情的男子。

嫁人肯定得先姐姐再妹妹,京城第一美女也不愁没人要,求亲的媒人早踏破了尚书府的门槛,其中就包括广顺帝的异母兄长赵王。

赵王的生母也算得宠,出身也不低。所以这人有些不安分,更重yào

的是他不比广顺帝自律,在来卫府求正妃前,他已经有了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卫大人哪舍得女儿一过去就给别人的孩子当娘?

可拒绝赵王把女儿嫁别的达官贵人。不等于和赵王结仇吗?正好那年科举,状元郎才二十出头,又才又貌又单身,出身寒门也不会让皇子降低身份去整人。

卫家只对外说要给大女儿找个才子,而且郭状元也不是平头百姓家的,他父亲还做过一任知县,家中现只有一位寡母,情况简单。

嫁过去小两口对彼此都满yì

。郭状元对妻子专情体贴又很有上进心,并不因自己成了高官的女婿自大或自卑,所以如果不是后来出了那件事…

“姐姐现在终于…”卫皇后擦擦眼泪不再去想。她因为姐姐受伤一直心里内疚,总觉得若不是为了让她能当皇后,卫夫人不用找个寒门学子的,这不是门当户对反而家里更复杂。

“这些年其实凭心而论,我过得比你安稳…”也就是至亲的姐妹,坤宁宫外人又不在场。卫夫人才敢与皇后说这样的话。

也是,她母仪天下看着风光无二。可不过大意了那么一回就差点儿一尸两命,现在她可怜的五皇儿身体状况还让人忧心。

哪家的后宅不麻烦?不是婆媳不和就是妻妾成仇。嫁给谁不一样?

卫皇后又一叹,然后转了话题:“不是说去江东也为你那义女吗?她家的事怎么样了?”

卫夫人没马上说:“五皇子和无忧公主呢?”林秀君救了五皇子,五皇子肯定关心林家的现状,卫夫人得详细告知,至于问无忧,那是没办法顺口的。

“娘娘,五皇子来了。”不用卫皇后说什么,外面宫人就禀报。

卫皇后一笑:“五皇儿昨天就说姨妈回京不知带什么好东西了…”她这个小儿子除了身体不好之外,从小到大可没让她为别的事生气伤心过。

“母后没说清别让姨妈误会了,儿臣说得是姨妈和姨丈这回出京,肯定会买些地方特产给皇姐添妆的,绝不是儿臣在惦记姨妈*的礼物。”楚天云一进来就听到卫皇后的话,他得为自己解释。

“都有,都有,你们几位的礼物都有的,姨妈哪个也不敢忘。”卫夫人笑着边说边起身,她更不敢忘这不但是她外甥还是皇子,天地君亲师,人家地位可她高。

楚天云进来先向卫皇后请安,起身便也不忘向卫夫人施礼,卫夫人口中称“不敢”,心里是高兴外甥的礼敬的。

卫皇后看着也满yì

,儿子只有孝顺重视母亲,才会重视母亲的娘家人,她招手让小儿子依着她坐下:“你姨妈正说她出门的经过,你也听听…”

“古圣城的谢知府怎么样了?我给三皇兄去信说了这人的情况,三皇子的答复是糊涂如此,按军律当诛。”楚天云表示他对古圣城的事一无所知。

“你三皇兄就是性子太直,疾恶如仇…”卫皇后可不愿三儿子气极了杀朝廷命官让人向皇上进谗言,所以对谢知府极不喜,觉得这人应该自动消失才好。

“谢知府因病辞官回乡了,公文大概已经到吏部了…”五皇子还年幼不用入朝,他不清楚这些事是正常的,“古圣城的百姓还夸赞他是个清官,盼他病好后回来继任,但依我看,他是不会再做官了…”

卫夫人把古圣城发生的事一一讲述,包括乔玉彤公堂之上说出陆老太太害自己儿媳妇的事,她尽量讲得精彩一些,讲完用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果然哪家的内宅都是斗来斗去,卫皇后叹一声,楚天云皱皱眉。

“那林首富到底是不是乔氏雇人害得?与谢知府有没有关系?”谢知府真要因奸情干出这种事,卫皇后在意推荐他的三皇子面上不好kàn



“乔氏遗书里说任何事全是她做的,与谢知府无关,她没单提这件,应该也包括吧。”卫夫人觉得谢知府不像能做这些事的,“娘娘当时没亲眼看到,谢维听到乔玉彤亲口承认所做恶行时,那表情…简直就是在恨自己为什么要生在这个世上…”

“本宫看乔玉彤对他可不错,临死前还记得写遗书替他开脱。”说是如此,卫皇后也不认为乔玉彤值得同情,她身为皇后都不敢去害皇帝的庶子女,那民妇敢做就必须承担后果。

乔玉彤最无法让人原谅的是谋害生父,她是庶女便认为乔老太爷偏心,可十几年后的现在来看,专情又当大官的还是乔老太爷给庶女找的未婚夫,乔玉彤最后自尽不知dào

是不是想到这点,觉得自己对不起生父了?

别人家的事议论感慨一会儿就行了,听到谢知府不会再给三皇子添麻烦,卫皇后就放心:“看来姐姐是极喜欢林家的小姐了,所以才带她回京的?”

“那孩子心地善良,麻烦事她全接手了…”卫夫人讲了林秀君安排林家不能再生育的姨娘,还把乔玉彤的遗产交给百草堂行善。

这些麻烦事本该留给林老爷的下一任夫人的,林秀君完全可以和卫夫人回京,冷眼旁观林家的热闹,结果她却自己接下乱摊子,卫皇后点点头,就算心太软了也比冷漠势利让人放心,“有时间姐姐带她进宫,让我见见这孩子。”

卫夫人就等这句:“行,我先教君儿进宫的礼仪,等她练熟了就带她给娘娘看看…”说完这些大事就该发礼物了,“这回出门当然不会空手回来,这是给五皇子的东西…”

卫夫人让外面候着的丫环端着礼物进来,她给五皇子带的是一对竹笔筒,上面浮雕着仙人对弈童子侍茶的图画,楚天云一看就笑道:“程良的雕工,这可是三百年前的老物件了,姨妈从哪儿弄来的?”

送礼的人最高兴收礼的人懂礼物的价值,卫夫人笑得欢悦:“我可不懂这些,是你姨丈选的,他说你一定会喜欢。”

“那姨妈就替我谢谢姨丈了。”楚天云其实更好奇,这笔筒是郭尚书自掏腰包,还是地方上的孝敬?

丫环再打开的锦盒是一对孔雀开屏形状的金酒杯,孔雀杯的杯体是上翘开屏的尾部,头部是回首的姿态正好是杯柄,体态优美一看便是珍品,“这是给三皇子的,等他回来也该订婚了吧,他可要二十岁了…”

孔雀酒杯成对样式喜庆,卫夫人借机好问朝堂上下最关心的大事。

卫皇后这回不像之前忧虑向姐姐诉苦三皇子的婚姻大事了,她脸上带着笑点头同意姐姐的话:“可不是该订婚了,这回无忧办完就该他了,本来当兄长的就该先在妹妹前面成亲的。”

听卫皇后这番话,意wài

的不光是卫夫人,楚天云也是头回听到实信,三皇兄的喜事母后不会瞒他的,昨天他来坤宁宫还只是几个嬷嬷的事,父皇昨晚是歇在坤宁宫的,一定是昨晚才说的,也不知三皇嫂还是不是前世那位?

居然真有消息了,卫夫人试探之前也没想到,那三皇子妃会是谁呢?她看看五皇子,希望小孩子好奇能替她问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礼多必诈(下)

楚天云看到卫夫人投过希冀的视线却只当没看见,父皇没召告天下,宫里也没实信就证明是秘密,他为什么要当主动开口问的那一个?就为了那对竹笔筒?那可不合算。

五皇子笑吟吟好奇的看那对孔雀杯,卫夫人就怀疑他是根本没注意卫皇后话里的意思,可她着急啊,今天难得听见点动静实在不愿意错过,想着姐妹关系向来不错,她就大着胆子冒着刺探宫闱的嫌疑开口:“三皇子的事可是订下来了?我好再准bèi

礼物。”

卫皇后没防备姐姐:“皇上心中有人选了,不过是两个,他想让我帮忙挑一家,这个等确定了再通知姐姐。”

“两家?”楚天云不能再装没听懂了,他要不适当表示一下,该会让人认为不关心兄长了。

“两家的女孩都好,本宫见了也是左右为难的…”卫皇后恨不能都让三皇子娶了,可那两家的门地是绝不会让嫡女做妾的,侧妃也是妾,就算三皇子能登基,他们两家也看不起贵妃的品阶,只会争皇后的凤位。

什么样的人家还让皇后为难?卫夫人在心里把有适龄嫡女,出身又不低的划个大概范围,再从中找地位更高的,一找还真是心跳加快!大皇子妃康氏祖父是江南总督,父亲现任户部侍郎,而且这康侍郎还曾是卫夫人父亲卫尚书的亲信下属,康氏的兄长现任江西富平城的知府,这门第绝对不低了,所以如果三皇子妃的出身还要高于康氏,那事情不就是明摆着了…

“还有两个人选?那等三皇兄回来,让他自己挑一个不就行了。”五皇子语气轻松,显然没卫夫人想得那么复杂。

卫皇后眼睛一亮,果然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两个女孩品貌家世都不相上下,那为什么不让三皇儿选一个他自己最喜欢的,也好把他留在京城,让她和皇上早抱孙子?

“可惜那两家女孩都比五皇儿大,不然本宫就不用犯愁了。”三皇子的事总算八字有了一撇,卫皇后又惦记幼子的,这回京城来了不少外地达官贵人的女眷,正好和京城的淑女比较比较,她也得留意十五岁以下的。

人家就算年龄合适也不会嫁给他,三皇兄将来是君王,嫁给他一个闲散的王爷有什么出息?还不如嫁与宰相或地方上有军权的侯爷呢。

楚天云笑笑:“姨妈给大皇兄和无忧皇姐又带了什么?”

五皇子是聪明人,妹妹真要爱子心切给他找个门第高的,只怕会成一对怨偶,卫夫人这方面也是旁观者清,顺着自己这小外甥往下说:“给大皇子的是一对汉白玉佩,给大皇子妃的几匹绸缎,都是地方上制的织的,不值几两银子,就是图个新鲜,已经送去大皇子府了。给无忧公主的是几匹红绸,还有给驸马的一对鸡血石印,我带来了…”

礼物带来了,收礼的人呢?卫皇后心中气得慌,她昨天刻意叮嘱无忧的,结果现在卫夫人进宫快一个时辰了,那孩子到底有没有将她这个亲娘放在心上?

“快大婚了,公主一定很忙…”这不是一般的亲戚,卫夫人不能也不敢挑礼。

“她是忙着绣嫁衣,不过忙了这么久也该歇会儿了…”卫皇后吩咐程嬷嬷,“请公主来坤宁宫见见亲戚。”

这是不容拒绝的语气,程嬷嬷恭敬应下心里叫苦,这差事可不好办,早知今日昨天就该让田嬷嬷再留几天。

卫夫人也不好再说什么,楚天云倒是说话:“母后,儿臣先回和乐宫了,到吃药时间了。”有些热闹回避比较安全。

在这皇宫上下任何人都清楚,五皇子一定得按时服药,就算皇上有圣旨到和乐宫,也允许小儿子、甚至是命令小儿子必须吃了药再接旨,不得耽误。

幼子的身体健康更是卫皇后最惦记的,楚天云拿这个当借口向来无往而不利,这回一听时间快到了,卫皇后甚至催促:“快回去吧,别耽误了。”

楚天云应了声,向卫皇后和卫夫人告辞。

在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之后,楚天云已经服下太医院配的药丸,看他吃了,竹茹才上前禀报:“殿下,无忧公主已经到了坤宁宫,皇后娘娘让厨房做几道特别的小菜,她要留卫夫人用膳。”

公主到底还是去了,不过还会一块用膳…楚天云觉得自己躲对了:“行了,咱们这边也准bèi

午饭吧,别的不用多费心,让小厨房做盘素什锦。”

楚天云在没能出宫的时候,原认为天底下最好的饭菜肯定是皇宫里的,还是去年出宫走了一逛才发xiàn

美味在民间,宫里的食物虽然精致稀罕,但味道上总比民间热气腾腾端上桌的差一点,差一点点人间烟火的内涵。

回宫后楚天云就想自己有个小厨房,想吃什么自己让做,做好马上就能端上桌,这宫里的大厨房离他的和乐宫可是有一顿饭的路程,食物是用食盒保温送过来的,一路走呀走的,味道便不是最初那个味了。

当时宫里还没有谁有小厨房,楚天云是正巧一回宫无忧公主找他不痛快,他“病”了好几天不想吃东西,嫌御膳房的食物没味道,哄得卫皇后给他单独立个小厨房。

有了小厨房,楚天云每顿饭还真能多吃两口,这让广顺帝知dào

了也挺高兴,于是小厨房就名正言顺存zài

下来了。

楚天云更听说,无忧公主对他能有个小厨房十分羡慕嫉妒,想着今天公主还得和卫夫人一块吃饭,他就心情和胃口更好了。

午饭过后是午休,午休醒来,侍候五皇子换衣的竹茹就把她打听到的消息说出来:“奴婢听坤宁宫的姐姐们说,卫夫人对无忧公主真是好,不但送上红绸缎和鸡血石印章,还有一条珍珠项链,几十颗珍珠个个饱满,而且大小一致。”

“卫夫人不会亲自给公主戴上吧?”想象无忧公主近距离接触卫夫人的容颜,她是会躲呢?还是不便躲又不敢看,自己把自己吓晕了?

“没有,尚书家的丫环捧着锦盒给公主看的,公主一见便十分高兴,说她嫁衣上正缺一排珍珠呢,问卫夫人项链可不可以拆开,卫夫人说送了便随公主,公主高兴了珍珠才有价值,无忧公主更开心,她听说卫夫人收了名义女,还摘下手上的一对金镯说给表妹,卫夫人走时更亲自相送。”竹茹说的完全出乎楚天云意料。

所幸楚天云在梦境里不得不旁观了十年,十年里他目睹了各种匪夷所思骇人听闻的事情,早让他练成了处变不惊的本事。

“之后呢?”楚天云一丝意wài

都没露出来。

竹茹答得就很自然:“之后公主就回去了,皇后娘娘挺高兴的。”无忧公主躲着卫夫人这事,在坤宁宫和和乐宫都不是秘密,现在两人好了卫皇后肯定是最高兴的那个。

“也是,公主就快嫁人了,将来她婆家的亲戚绝不比娘家少。”楚天云换好衣服就拿了本医书靠榻上读起来。

殿下看书时最不喜欢旁人干扰,竹茹悄悄退一边站好,静等五皇子随时吩咐。

楚天云视线在书上,思考的还是卫夫人和无忧公主,无优公主的心思最不好猜,难道她是这几回吃亏多了学聪明了?不对,真要聪明她就不会晚了快一个时辰才来。

只能先按常理推测,公主怕卫皇后真生气不得不来,卫夫人的贺礼还是让无忧高兴,尤其是还有驸马的礼,公主外向这点是能肯定的,哪怕驸马换人了,然后无忧公主可能发xiàn

卫夫人伤的确好了,又加上珍珠,所以高兴起来又回礼又相送。

不对劲的是卫夫人,楚天云对自己这姨妈还算了解,卫夫人的想法比无忧公主好猜,卫夫人不图母仪天下的荣耀,甚至可以允许丈夫有小妾生庶子女,她最在意最自负的是自己绝世的相貌。

所以林秀君治好了卫夫人的脸伤也愈合了她的心伤,她就收林秀君当女儿,给其皇亲国戚的身份还帮其去江东讨个公道,好得不能再好。同理,无忧公主从小见她就怕得夸张,时刻提醒她容貌上的缺憾,卫夫人能不记仇?她上一世不就让郑尚书在公主府的建筑上动手脚,立求无忧公主大婚当天触霉头,让其这一生一次的好日子不痛快?她怎么会礼上加礼讨无忧公主的欢心?

礼多必诈,楚天云想到的是个词。

林启监视着尚书府,可他没报gào

什么,楚天云有心让他盯紧公主府的后期施工,可自己又不能明说前世知dào

的,未卜先知这个词并不合适加在自己身上,尤其是不能给林启这个印象。

还是哪天出宫让林启再盯着点…不,也不好,林启这人自己是准bèi

给三皇兄的,现在凡事都依赖他,他走了该靠谁?

楚天云的视线瞄向书柜右边的抽屉,他从宁山得到的一件珍宝就放在那里,要不要提前动用这东西组建另一股势力?

“让世川进来。”楚天云放下书本一吩咐,专负责传唤的宫女马上应声出去。

杨世川还没来,小团子欢天喜地的进来:“殿下,大喜事,皇后娘娘让人清扫收拾畅乐宫,三皇子明天就会回宫了!”

“哦!?”楚天云也是又惊又喜。RS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宫家宴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三年九月二十三日,三皇子楚天南带着他的肃字军中的三十余人,一路快马加鞭终于平安返京。

由于这回从边关往京城回来的不是军队,为了保证安全,三皇子一行人是已经到了京城的邻县,离京城不过几百里的路了,广顺帝才通知卫皇后给三皇子收拾寝宫。

楚天云缠着卫皇后要出去接三皇兄,卫皇后本来是答yīng

了,结果接的这天天下起了小雨,卫皇后马上就不同意了,他只好与皇后娘娘在坤宁宫等着,当然一同等着的还有无忧公主和四皇子楚天哲。

广顺帝五个儿子,四个是卫皇后亲生的,只有四皇子是庶出,生母现在是婉嫔,住的地方还是一宫的偏殿,还不如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的生母全是妃子,是一宫之主呢。

从这点就能看出四皇子母子都不得宠,他们心里肯定不舒服,但论地位论容貌,婉嫔就是不如卫皇后,论生儿子的数量婉嫔就更不如卫皇后了,或许婉嫔还得感激卫皇后不像别人家的主母,人家还是让她有了个儿子,将来有靠的。

四皇子更清楚他从哪儿论也争不过皇后的儿子,所以学着将抱负寄托于琴棋书画上,上回五皇子和三皇子返京他恰巧去了临城采风,回来后卫皇后没说什么,但别的妃子倒是对他生母说了不少阴阳怪气的话,之后他便连出门也减少了。

“四皇兄最近画了什么好画?有空给弟弟看看…”楚天云纯粹是闲的,他母后没心思和他说话,他又不想和无忧公主谈笑风生,那只剩下四皇子了。反正四皇子母子上一世没害过他,还死在他面前。

五皇子也喜欢画画,与御画院的画师十分亲近,四皇子因为常去御画院借鉴临摹名画,对这异母同父的弟弟倒比对其他高不可攀的嫡兄们更熟。

所以五皇子主动开口。四皇子也没有意wài

不可思议或受宠若惊的情绪,他轻声极自然的回答:“最近一直在御花园临摹秋景,五皇子要有时间最好帮忙指点一下…”画师们都说五皇子的画工胜过四皇子,这点四皇子自己也承认,所以他说指点不是客套虚伪。

“四皇兄的画工我听韩画师说了,功力可比御画院一些老画师还深厚。他说只要四皇兄把弈棋弹琴的时间全用在画上,将来必成一方大家。”楚天云弹琴下棋就没天份了,所以他专心画技。

“弈棋弹琴也是风雅事,为什么要舍弃?四皇弟也不用靠卖画赚钱。”无忧公主也是闲得插嘴,卫皇后一直计算三皇子这时间走到什么地方了。离坤宁宫还有多远,也没空理会女儿。

“对弈得两个人,弹琴也得有知音,皇姐将来和驸马恩爱就好了,不用向未成年的弟弟急着炫耀吧?”三皇兄快回来了,五皇子这是心情好才不吝啬好话。

对快成亲的人来说,将来夫妻恩爱绝对是吉利话,无忧公主心中高兴嘴上还得假意嗔道:“就你顽皮。我不过就那么一句话,偏你听出许多意思,你看四皇弟多老实。”

正说笑间。小太监急急进来通报:“皇后娘娘,三皇子已进了坤宁宫大门了!”

卫皇后大喜:“本宫的三皇儿终于回来了!”她快步往门口走去。

楚天云他们当然得跟着出去,才出了门口就看到三皇子自己撑伞快步往这边走,后面的侍卫还能跟上,宫女太监则半跑着还被拉开一小段距离。

“母后!”还是三皇子抢先一步,没让卫皇后进露天地淋雨。“儿臣不孝,让母后挂念了…”他扔了伞跪在廊下。

“快起来。外面冷!”卫皇后亲手扶起日夜牵挂的三儿子,心疼的打量。“黑了,瘦了…”边关的日子怎么是一个皇子能熬的,她就不懂皇上为什么会让嫡亲的儿子去边关。

还黑瘦?三皇子没办法了,他在边关是顾不上收拾自己,但这回京的一路上,他忍着让下属的将士笑话往自己脸上涂各种香膏保养,大概是妆品果然只合适女人,他用了这么多母后还是一见就不满yì



怎么能不心疼呢?三皇子身上还穿着软甲,风尘的痕迹十分明显,和一边衣着光鲜的其他儿女比起来,能不让卫皇后觉得这个儿子委屈了?能不注意力全在他身上?

与弟弟妹妹见过礼,三皇子就被卫皇后拉着问长问短,为他解围的是带大皇子过来的广顺帝:“好了皇后,让三皇儿去换了衣服歇歇,以后你有的是时间和他聊天的。”

卫皇后又惊又喜:“皇上的意思是三皇儿不会离京了?”

“这个…”广顺帝犹豫一下,“至少无忧大婚这期间他不会走,再说他的亲事也该定下来了,还有诸皇子朕打算一块封王…”

前面的话还算家常,后面“诸皇子打算一块封王”这句连无忧公主都心跳加快,皇上这是要准bèi

立继承人了吗?

只有楚天云外表好奇心里平静,不会这么快的,广顺帝身体健康耐心得很,对儿子还要再观察观察的。

宫里消息传播极快,皇上在坤宁宫当众说“诸皇子打算一块封王”这句话,之后三皇子回畅乐宫,五皇子回和乐宫,这也就是半柱香的时间,楚天云看和乐宫人人脸上都写了好奇探听传播几个字。

五皇子肯定是亲王,他寝宫里的人猜的不过是封号是什么将来建府在哪儿?热闹不安的应该是大皇子府和畅乐宫,与他无关。

晚上与三皇子接风的家宴摆在坤宁宫,看卫皇后不住给三皇子夹菜还一直在问边关吃什么,弄得三皇子不知dào

该一个劲吃好还是该一个劲说才好,广顺帝理智得不与皇后抢这个儿子,他注意力放别的儿女身上。

大皇子心不在焉只怕连自己夹了什么都不清楚,有时候伸出来的是空筷子,收回来的仍是空筷子还往嘴里送,广顺帝心里有气又有不忍,这孩子一点儿自知之明也没有,难道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主动开口说狠话吗?

无忧公主乖巧的在喝汤,那是宫里专为快出嫁的公主准bèi

的补汤,她的几个姐姐怀孕生产都极顺利,就是与这汤分不开,明年这时候估计他又要当外公了。

四皇子是庶出但也是皇上的儿子,家宴自然有他的座位,他是低头吃自己的,老老实实的,广顺帝心里点头满yì

,这孩子倒是个稳重的。

广顺帝是个念旧的人,婉嫔和淑妃都是潜邸就侍候他的老人,他心里是重视的,甚至对给他生了一个儿子的婉嫔更看重几分,正因为如此,他才不提升婉嫔的品阶,这是变相的保护,你看有人可是连皇后都敢害的。

一想当年,广顺帝目光转向小儿子,当初以为活不了的幼子,今年十五岁了…不过这吃饭的样子让人看着可不顺眼…

五皇子筷子夹米饭是一粒一粒的夹,视线一直在饭桌上打转,他这样子倒不是在惦记继承人的归宿无心饮食,这明眼人一看就清楚是在挑食嘛!

广顺帝伸筷子干脆帮他夹了一筷子鱼肉:“吃这个…”

楚天云却马上把鱼肉夹进三皇子碗里:“儿臣不吃鱼…”正确说他懒得剔鱼刺。

卫皇后注意力终于过来了,而埋怨的人是广顺帝:“皇上,五皇儿吃药是不能吃鱼腥的…”

四皇子旁观着实羡慕,要是父皇给他夹菜,他才不管什么服药宜忌呢,可惜…而自己母妃也从不敢用这种态度对皇上说话…

“他今天停药了,太医说五皇子这段时间身体不错,可以暂停一段时间。”广顺帝解释他不是一个疏忽的父亲。

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大家都听过,五皇子之前也有停一段时间再视情况服药的情况,所以卫皇后不吃惊但很高兴,马上站广顺帝这边:“五皇儿,趁不吃药你多吃一点荤腥,别挑食…”她亲手给夹了一个八宝肥鸭的鸭腿。

三皇子的视线过来,对五皇弟投以幸灾乐祸爱莫能助的视线,母后盯上了五皇弟他才能松口气吃饭,没办法,边关的生活他不能全说又不能编得太离谱,虽然他这一路上没少想词,但母后总能问到他想不到的地方上。

鸭肉肥…楚天云盯着自己碗里的鸭腿皱眉,给谁呢?三皇兄碗里的菜已经冒尖了,再放就得掉了,大皇兄心不在焉,把母后的注意力引他那儿是在害他。四皇兄也不方便…

无忧公主认认真真的喝完补汤,才放下碗,楚天云就把鸭腿夹她碗里,格外认真的让她吃:“皇姐好好补补,等大婚之后也好让弟弟早点儿当舅舅…”

“父皇母后,你们看五皇弟…”无忧公主是想成亲后早生贵子,但她现在不是没成亲嘛,当然得抗议一两句方显得淑女。

“五皇儿…”这小子与其说是关心姐姐不如说还是挑食,卫皇后这回是明察秋毫的。

“儿臣没说错,鸭肉专治寒凉,女子体寒就不易怀孕,所以吃鸭肉好,医书上写的。”楚天云真有证据。

卫皇后是不好让无忧公主再把鸭腿还给弟弟了,不过八宝肥鸭是整只上桌的,另一只鸭腿在三皇子的碗里,但别的肉还在盘子里呢,她干脆让宫女把余下的大半只肥鸭连盘子全放在五皇子面前:“你不是冬天也怕凉吗?鸭肉这么好你就都吃了吧。”(未完待续)

ps:感谢人一介打赏的桃花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看谁敢抢

“母后别的都好,就是在吃上,喂孩子不是喂饱是喂撑,我就奇怪了,尚书府也不穷啊?母后从哪儿养成这习惯的?姨妈和舅舅就不会?”这是楚天云活了两世仍没解开的谜题,所以在出了坤宁宫之后,他去问同为受害者的三皇兄。

畅乐宫与和乐宫顺路,雨已经停了路也不泥泞,两位皇子便步行方便消食,不过对弟弟的这个疑问三皇子也给不了答案,他要有办法就不会也吃到撑了,看看天上升起的月亮,他说另一件事:“明天天气好我就带你去普济寺见二皇兄。”

楚天云眉开眼笑:“还是三皇兄会疼弟弟。”

他们俩一个才从边关吃苦回来,一个刚停了药饮食不用忌口,卫皇后肯定得盯紧两兄弟吃饭,他们只有去普济寺吃斋才能解救肠胃。

“知dào

只有为兄的才能救你,你还往我碗里扔鱼肉。”一块鱼肉看着不大,但和别的加一块就成了负担,三皇子觉得这个弟弟只顾他自己,一点儿也没有难兄难弟的意识。

“当时没多想…”楚天云干脆的认错,“那么三皇子能给弟弟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吗?弟弟有很重yào

的情报必须向主帅当面汇报。”

“讲…”三皇子想故yì

板着脸,可对这个弟弟他就摆不出对军中将士的严肃来。

“母后说…”楚天云刻意小小声,“父皇给三皇兄相中了三皇嫂,不过不是一家是两家,她正左右为难恨不能让三皇兄全娶了…”

三皇子的脚步下意识慢了,他为什么以皇子之娇贵还要去边关建功立业。父皇是早向他暗示了的,他不是长子,所以必须“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反正他也喜欢带兵,并不把在边关当熬日子。

未来的三皇子妃地位绝不会低。这一点是常识,不过身为年轻人,总希望在门当户对的条件下选个自己喜欢的正妻,三皇子可不想将来和大皇子一样妻妾成群,他就是登上那最高位置,也愿意后宅简单一点。不让自己的妻儿受母后和五皇弟受过的苦。

“见母后为难,弟弟就给出了个主意,让三皇兄自己选,母后同意了。”楚天云这是在邀功。

三皇子眼睛一亮,哪怕只是二选一也比没得选让人心里舒服:“我带回来一些上好的皮子还有人参。让你先挑。”

“还是给皇姐吧,她这回为了驸马,可是把和乐宫好多书画全要去了,你不让她先挑她还不得又找母后哭诉了。”楚天云这回是在告状。

无忧公主和三皇子兄妹关系最差,三皇子在外带兵多年,哪能看不出来自己这皇妹视舞刀弄枪的全是莽夫,他不会刻意把自己妹妹往坏处想,就是觉得无忧太娇纵任性了。一点儿也不如普通人家的妹妹懂事可爱。

“那就给她,我那些上好人参全给她,有本事她全给驸马吃了就行。”反正人参这东西五皇弟不吃的。

“全给只怕也不够。驸马吃不了还有驸马的爹娘兄嫂呢。”楚天云预言的绝对会变成事实。

三皇子一怔,无忧公主偏心驸马他还能理解,但驸马的家人用得着如此讨好吗?你见过君王讨好臣子的吗?

“三皇兄要不信咱们来打赌。”楚天云把这事当游戏。

“赌注呢?”三皇子只当陪弟弟玩。

“赌注吗?”楚天云不过临时游戏,再说他什么也不缺,“…如果我赢了,下回吃饭你帮我吃。”

他现在胃还胀呢。三皇子咬牙切齿:“不行,我不赌了。”五皇弟敢拿这事当赌注肯定有信心。而他对无忧的脑子绝没有把握。

“说话还不算数?”楚天云表示遗憾。

“明天肯定会带你出门的。”三皇子保证这件事一定算数,顺便和已经到和乐宫门口的弟弟分别。



第二天还真是雨过天晴的好日子。太阳在这深秋的一天格外暖洋洋的,所以三皇子禀报卫皇后之后,很顺利就把五皇子带出宫去了普济寺。

三皇子和自己二哥的感情也不错,兄弟见面应该高兴,可他眉宇间一丝怒气不散。

“怎么了?”了然相信这怒气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还不是为了这人参…”楚天云指指桌上的礼物。

了然是出家人,三皇子不会往寺庙送皮子,他准bèi

了四盒百年以上的人参,这礼物与五皇子的比起来多了两盒,不过那是因为五皇子自己不能服参汤,无论收到几盒也只能赏别人。

其他人,大皇子是因为成亲了,考lǜ

有皇嫂在,三皇子给准bèi

了六盒,给四皇子他是送了两盒,对自己嫡亲妹妹他也想到马上有驸马了,也给了六盒。

礼物昨晚就分送各处了,结果今天在坤宁宫,无忧公主又想多要几盒。

三皇子在军营待久了说话比较直:“皇妹应该知dào

老参功效大不能多吃,你给驸马一个月熬一根六盒也够半年了,再说驸马年轻人火力旺,也不用吃这么多吧。”

“驸马是年轻人,驸马的爹娘却年迈需yào

进补了。”无忧公主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她是公主,顾家人得全指着她,她出手就不能让人小瞧了。

还真让五皇弟说对了,亲自面对这个妹妹的外向,三皇子脸一板:“你是君顾家是臣,哪有你这样低声下气的公主,再说我给你的已经不少了,没有了!”

这话无忧公主可不爱听:“我听畅乐宫的嬷嬷说,三皇兄这回带了不少好东西,分完各处还有一大堆,一定是准bèi

给未来岳家的…”许他讨好就不许她?

听畅乐宫的嬷嬷说…楚天云听这话想乐,畅乐宫的嬷嬷也没长脑子吗?这下又不知少了谁?

三皇子却怒形于色拍案而起:“你胡说什么,那是我给阵亡将士的家人带的东西,我看谁敢抢!”他连妻子会姓什么都不清楚呢,说什么讨好岳家?再说哪有皇子去低声下气讨好别人的。

亲自上过战场的人身上有杀气,虽然三皇子不会气得对妹妹动杀心,但他这一怒无忧公主也吓坏了,当时就哭了。

本来卫皇后也认为女儿言词不当想说的,结果无忧这一哭她还得先哄女儿,使眼色让五皇子连劝带拉带走三皇子。

“阿弥陀佛。”了然对这个俗家妹妹也没别的话好说,他只能念佛,然后将桌上的人参推两盒回去,“这些还是给那些将士家的老人送去吧。”

三皇子不接:“二皇兄,我不是为了把礼物要回去才给你诉苦的,再说你和五皇弟这些年一直帮我照顾我手下将士的孤儿寡母,我一直是感激的。”

四年前开始,三皇子亲自上阵杀敌,直面生死存亡让他对将士的感激又深了一层,恰巧他又了解到朝廷的抚恤金只能勉强够那些遗属温饱,有的家里孩子多负担大,或家里有病人的就连温饱也做不到,他就开始从自己的月钱中分出一大部分支援那些快活不下去的人家。

三皇子是在战场体会到袍泽之情的意义才做的善事,他也清楚朝廷的财政各有用途无法完全用于一处,他更不想宣扬这事让人误会他沽名钓誉,所以一直默默而为。

三年前有位边关将士的遗孤进京考科举,因为找不着便宜的旅店又听说二皇子剃度于普济寺,心想三皇子人那么好,二皇子肯定也不差,再说出家人慈悲为怀,他便来寺院借宿,于是了然大师知dào

了自己三弟在行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楚天云就是被自己二皇兄拉进来的,那时候他还没有梦见未来,还总是体弱多病,是只能出钱无法出力,不过他钱就没少出。

“贫僧要是和你客套见外,就会把四盒人参全推回去了。”了然说道,他之所以还留两盒,一是领弟弟这份心意,二是来普济寺烧香拜佛的免不了有疾苦之人,良药可以救命。

“三皇兄你放心,二皇兄如果需yào

他会张口而不是往外推的,”楚天云帮了然说话,又道,“三皇兄今年带回来的人参可比往年多,是边关情况好了吗?”

“边关去年换的藩王,这新王的身世有点意思,相信你们听说过草原上有所谓父终子承的传统,这新王的生母就是老王从更上一代老王手里继承的,听说那女人是草原上有名的美人,当时的藩王卧病时也离不开手,于是麻烦也在这里,那女人跟了老王没多久就生了孩子,结果老王就闹不清这孩子是他儿子还是他弟弟,心里别扭就不想立这个孩子当继承人。”

草原上父终子承还是明的,这中原有多少世家大族暗里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楚天云和了然听了也没嘲笑番邦不开化。

“我想老王最不痛快的是,他心里别扭的这个孩子偏是草原最会打仗的,可他就更怕了,他本人都不如这个孩子,倒是他父亲要在才可以和这个孩子战个不分上下,老王的这种矛盾心情就连我们这边也听说了,所以突然这个父不详的孩子成了新王,老王其他的儿子自然不服,就在几个月前,新王杀了他异母的一个弟弟,而且那个弟弟还是老王生前最宠爱的。”

草原上论的英雄,是以杀中原人的数量,抢中原人财物女人多少来论的,血海深仇,三皇子对草原内乱当然幸灾乐祸甚至火上加油。(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妆为谁容

林启上回见青飞还是盛夏,而现在已经是深秋马上要立冬了。上回他是不值一文的落魄书生,借宿在寺院,现在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小院自己的手下。

今天上午三皇子来的普济寺,五皇子特意让侍候了然大师的小沙弥通知他,让他下午去寺里。

这是未来君臣的头回见面,林启难得对着镜子好好整理自己,并在心里把见面要说的反复推敲。

出了门往普济寺走了也就三四百米,一拐弯林启就见到俏生生立在巷子里,面冲他这方向的青飞。

青飞没穿官服,她上身穿的是湖蓝绸箭袖小夹袄,下穿黑色的长裙,头上还只挽了一支金簪,脸上薄施一层脂粉。

这明显打扮过的样子,让向来灵牙俐齿的未来谋士说不出话来。

“怎么啦?”青飞先开口,也有些紧张,“我这样子…是不是很难看…”她也知dào

自己不会搭配衣饰不擅长化妆,可今天她更不能求助于别人。

“…不!好kàn

!好kàn

!”林启先用力摇头又用力点头,他心里也骂自己,已经是成过亲的男人了,怎么还这个样子。

但他的慌张的行为举止是有用的,青飞放心了,至少她打扮得肯定不难看。

一安心青飞便惦记大事,她转身先向普济寺走去,也不忘催促林启:“快走吧,难道你还要几位殿下等你不成?”

一说几位殿下,林启迅速冷静,只是看青飞转身又站住,分明是在等他。他的步子又有点虚了:“你知dào

我今天要见三皇子?”

“你忘了我哥哥在五皇子身边当差了?不过我可告sù

你,三皇子与五皇子不一样,五皇子还小,你信口开河哄上几句他就把你当高人了,三皇子征战沙场战功绝不是虚的。他看人看的是实实在在的本事,你要不会的就老实说不会,记住了?”青飞边走边念叨。

林启听着心里暖烘烘的,他妻子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乡里县里谁不赞他林启有本事,父母也把他当骄傲。就那个小女人,总担心他出门会被欺负。

“你放心吧,依我的本事是注定会功成名就的,将来…”将来一定给你挣来诰命服饰…这句话让林启压回去了,那个他出门殷殷叮咛。回来总是捧上一碗热汤的小女人…他已经永远失去了。

他这句话说得就和背熟一样,青飞没往深处想,只觉得这人除了心地坏连嘴上也油,她皱眉:“三皇子可不喜欢油腔滑调的家伙,你这个样子去见他,只怕弄巧成拙了…”只是他不去,她拿什么借口去?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林启哪能放qì

这么好的机会。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他的意思是油腔滑调只针对她?青飞哼了一声,索性不开口走自己的。

林启说完又发xiàn

自己说错了。他为什么对着这个女子总出错呢?青飞…比他小上十几岁呢。

侧头去看,低头走路的女子耳边的蓝宝石一闪一闪的,如果他眼力还行。她从头到脚一身全是名贵的衣饰。

“怎么啦?”青飞一直在注意周围人对她的视线,林启一注视她的耳环,她又伸手去摸。

“耳环应该很贵重吗?又是宫里的东西?”林启想到他和五皇子互利互惠的交yì

,青飞要是这么喜欢宫里的饰物,他可以着重注意这类赃物,他挑选的十分之一也完全可以是珠宝首饰。

“眼力不错嘛。这是五皇子赏给我嫂子的嫁妆之一…”青飞手抚上蓝宝石的耳坠,她今天也不知dào

该带什么首饰出门。自己平时也不打扮,首饰盒里的东西全是旧款。忽然就忆起嫂子进门的那一天,满室喜庆的红更突出一点蓝光,真是极好kàn



这蓝宝石耳坠是嫂子的宝贝,平常根本舍不得戴,不过嫂子对她不错,一听她说要去大户人家微服办案怕让人瞧不起,马上就把耳坠借给她。

“看来五皇子对你大哥不错,连你嫂子的嫁妆都由他出。”林启若有所思,五皇子对他的慷慨还可以解释成互利互惠,对别人的呢?

“正确说,五皇子这是对我大嫂不错,我大嫂是江南人氏,她八岁那年家乡发洪水,她爹娘弟弟全没了,狠心的叔婶不想养她便把她卖得远远的,生怕她找回来,不过我嫂子争气,在宫里从小就侍候五皇子,得皇后娘娘看重升为大宫女,现在又嫁给我大哥成了官眷,她叔婶要知dào

还不得换他们来找。”

青飞说起自己大嫂的叔婶,语气嘲讽而不屑,林启不由得又忆起头回两人见面,她说的无良亲爹黑心后娘的事,难道不是编的故事?他有心借机试探几句,青飞却又紧张的整理自己,还叮嘱他:“进去之后别乱说话。”

这是到地方了…住处离普济寺很近是林启自己专门挑的,但这一刻…他也不能多想,稳住心神他走向将来前途无量的贵人。

“青飞也来了?”先注意到多了一个人的是五皇子楚天云。

“青飞见过了然大师,三皇子,五皇子。”

这是按顺序来的见礼,林启听着却总有哪儿不大对?哪儿呢?

“你是青木的妹妹,刑部周捕快?”三皇子是听五皇子叫了青飞,才想起面前这女子是什么人。

“是。”青飞垂头,答得极简单。

原来青飞姓周,林启还没来得及为知dào

这个而高兴,青飞的言行就让他心一沉。

“你就是林启,因病误了今年科举的?”三皇子注意力转了过来,他对青飞的认识不过是青木的妹妹而已。

“多亏五皇子和了然大师救了林某的命。”对着未来的君王,林启当然不会“油腔滑调”。

“听说你训liàn

了一些人,还努力学番语,现在学得如何了?”对这点三皇子表示有点兴趣。

林启听出来了:“和番邦之人有话没问题。”他这句话就是说的番语。

三皇子在边关四年,当然也懂一些番语:“听着发言像草原上的人,不过你这长样一看就不是,我们不是不想往草原上派探子,可惜就吃亏在样子上了,你对这点怎么看?”

“草原上最缺少的是茶叶和衣料,对生意人他们不能斩尽杀绝吧?林某可以去和他们做买卖…”林启想过如何深入敌营。

三皇子打断他的话:“这招我的人早试过几次,可惜大多数葬身于草原,侥幸回来的几个是因为敌人让他们带回错误的情报。”

林启没失望:“敢问三皇子,您派去的人卖的是什么货?定价多少?与草原各部落的头领关系如何?有无内应?”

三皇子一怔:“这些…我不清楚…”他是主帅,是根据情报来安排布兵打仗,至于情报怎么来的他从不详问。

楚天云在旁听着倒是懂林启:“三皇兄,林启的意思是他去收集情报的方法,会与军营探子不一样,可能会更像生意人,也会更讨好小部落的头头,反正现在番邦防范的是你们军队的人,那何不让民间的去试试?”

林启微笑,还是五皇子更了解他。

三皇子有些心动,只是看林启文弱书生的样子:“边关日子可是极苦的,而要当探子更苦,草原上的人吃得不如我们中原人精细,他们习惯肉食,肉极肥腻,你要去当探子就得和他们一样饮食。”

林启施行,先谢过三皇子的提醒,然后说:“番邦的饮食习惯林某之前也做了了解,他们正因为吃得油腻才离不开茶叶,可见他们还是人,肠胃是正常的,那么只要他们不吃人肉,林某对其他肉食也不挑的。”

楚天云先笑了,了然双手合十念声“阿弥陀佛”也没因为听见吃肉而离开,三皇子也笑了,终于允许:“那你就继xù

准bèi

,多练习番语,本帅离京时会带上你的。”

林启松口气,也没喜形于色,沉稳的再施礼:“多谢三皇子。”

三皇子点头摆摆手:“你先回去,有事我通知你。”他转头想和了然说话,结果看见青飞还站在这儿呢?“周捕快还有事?”

“没有…青飞只是路过…”青飞面对三皇子就始终没抬头。

“没事你就回去吧。”三皇子也不是讨厌青飞,只是他们兄弟国事家事想到什么就聊什么,可旁边立个外人算什么?

“…是…”青飞头垂得更低了。

“青飞是不是来找青木的?他在外面值勤,你和他聊两句也没关系。”楚天云也觉得青飞这样子有点不对劲,他猜青飞是来找青飞又不方便直说,因为青木现在执行公务。

三皇子就不喜欢公私不分:“有事可以回去聊,等青飞不值勤了。”如果是在边关,妹妹让哥哥从战场下来陪她聊天,那成什么了?

“告退…”林启忙拉青飞往外走,三皇子重视军纪,平时也习惯以军规为日常生活准则,他不敢忘了这点。

楚天云一直注意的人是林启,见林启难得的紧张有点意wài

,林启很在意青飞?他不是喜欢温柔婉约会体贴人的女人吗?青飞哪点和林启的喜好也不符合啊?是这一世姓林的变了?还是自己多心了?

“你对底下人太纵容了,公私不分怎么行?你忘了宁山出的事?”三皇子还得说说自己的弟弟。

“父皇打算封各皇子了,三皇兄认为自己的封号会是哪个字?”楚天云不想让人抓住把柄训不停。(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二十六章 重新开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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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和五皇子在普济寺待得很顺心,下午离开寺庙还顺便逛街走了一圈,路过乔氏脂粉店楚天云还看了一眼,却是店门关着,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就是这家脂粉店的老板治好了姨妈的伤…”楚天云表示林秀君的事情他全是听卫夫人说的,他没说宁山红线果的事,三皇子和二皇子还是不同的,尤其是三皇子将来为皇考lǜ

事情一定得更从大局上,他担心拥有至宝的林秀君…

三皇子与卫夫人关系也不差:“才回来还没有去拜访姨丈姨妈,现在多了个表妹礼物还得多准bèi

一份了。”只要卫夫人自己喜欢,三皇子也不在意多个亲戚。

五皇子就考lǜ

多一点,他要和三皇子一块去尚书府吗?要见一见林秀君吗?如果她发xiàn

自己救的人是五皇子会怎么样?丁霜霜和卫夫人的事都是前世不曾有的,还有林秀君抢在他前面得到了红线果。

他之前就有两种猜测,一种林秀君和他一样,是重活一回所以未卜先知避开死劫;另一种是有人在帮林秀君,他所以派林启去江东,一为卫夫人一为报恩,还有林启也不清楚的——他在借林启的手找林秀君背后的高人。

结果江东之行证明林秀君后面没有人,能解决林家的事全亏林启,这女孩没多大本事手段也不够,除了红线果没什么让人惦记的。

“要和我一起去尚书府吗?无忧快大婚了,过两天宫里就得全忙她的事,我们也不好出来了。”三皇子体贴这个弟弟在宫里待得闷了。

如果三皇子只说了前半句,楚天云说不定就跟着去了。可说无忧公主快大婚,他又记起心里一直存zài

的忧虑,卫夫人到底有没有在婚礼上动手脚?如果被发xiàn

了,只怕连林秀君也跟着遭殃。

“到时候看天气看心情吧。”楚天云没敢说他怀疑卫夫人与工部勾结,可能会在无忧公主的婚礼上找事。卫夫人毕竟是长辈,而他又没证据。

天气不好卫皇后是绝不会放五皇子出门的,三皇子也不敢冒这个险,难得五皇子自己也想到了,三皇子自然顺着他点头:“行,到时候你想去就告sù

我。”

兄弟俩逛街也没空手而回。不但给父皇母后买了东西,也给无忧公主选了一些民间喜庆的小物件。

结果回了坤宁宫,卫皇后见三皇子一点儿没与妹妹计较是很高兴,但仍带着一丝为难与三皇子商量:“三皇儿,你带来的人参皮子能不能再分一点儿给无忧。至于你说的将士的家人,本宫给你一千两银子让你赏人,行不行?”

本来心情不错的三皇子顿时皱眉:“无忧还在闹?”

早上无忧公主真是被三皇子的怒气吓着了,哭个不停,卫皇后为了哄住她许诺给她多要些人参皮子,只是听这个女儿口口声声惦记驸马家的上上下下,当亲娘的心里也不痛快:“也就这回了,她嫁人之后就是顾家的媳妇。还能再好意思往娘家要东西?她现在…真要哭坏了上不了花轿谁也不好kàn

…”

母后如果知dào

无忧婚后会变本加厉,把江山都给驸马要去了会如何?这话楚天云只能放在心里,反正卫皇后现在对无忧公主已经越来越失望了。

三皇子没分析卫皇后话里对女儿的任性感到累了。他也不会被威胁的:“上不了花轿就去和亲吧,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

“和亲?!”惊讶的不只是卫皇后。

“新任藩王今年二十有七,帐子里的王妃没有地位高的,他两个月前派使者来找我,说求娶公主,愿敬我升平王朝为上邦。以父子相待,为表两边友好请赐嫡公主。听听,人家还挑呢。”新王是弑父继位的。三皇子可不敢信他“父子相待”是个好词。

原来藩王求公主下嫁!?楚天云终于恍然,为什么无忧公主不喜欢舞刀弄枪的人,上一世还心甘情愿嫁给那逆贼!原来她怕去和亲!可恨居然没一个人和自己说过这件事!

楚天云又恨又悔,早知dào

藩王惦记无忧公主,他干什么急急给她找驸马?他应该用一切办法让无忧公主嫁到草原上去!反正以无忧公主的地位、脑子、脾气、脸蛋,称霸草原绝不是做梦,绝对杀伤力胜过千军万马!

“无忧怎么能去和亲呢!?”再失望也是亲生女儿,更重yào

是卫皇后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本事,一听这事担心的是无忧公主。

“当时我说公主已经订婚了,不过现在她对嫁妆要这要那挑三拣四的,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对婚事不满yì

,她是不是想为我朝尽她该尽的义务又不好意思开口?”反正三皇子把话撂这儿了,无忧敢再闹他就敢送她去和亲!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三年十月初一,广顺帝分封诸皇子并张榜公告天下,这天也是乔氏脂粉店初一十五各东家开会的日子,林秀君坐轿往店里走,听外面许多人议论皇帝封皇子的事,心里一动让茯苓也去看看。

茯苓是她的丫环里识字更多人最灵俐的,人家当年在酒楼背菜谱一盏茶时间不用换气,桌桌客满时两手端四个盘子脚还滑行如鱼般,汤汁一点儿也不溅出来,现在得小姐吩咐拿出这本事,只一会儿功夫便挤到榜文前又挤出来。

“小姐,榜上写了,封大皇子为安亲王,封三皇子为肃亲王,封四皇子为惠郡王,封五皇子为宁亲王,并下令建肃亲王府。”榜上就那么几行字,茯苓保证自己没记错。

“还以为这回皇上封太子了。”丁香不由得嘀咕,也不只是她,民间百姓也主要在议论猜测这个。

“现在小姐是尚书府的义女,我们还是不要议论宫里没决定的事情比较好。”一边的丫环玉竹小声提醒。

尚书府的嬷嬷教小姐学规矩时专门提了,丁香忆起马上责怪自己:“是我错了,我又多嘴…”

小姐学规矩时她们亲眼看着的,一个三跪九叩就练上无数遍,小姐的裙子磨破额头擦红了嬷嬷还说不行,丁香没进过宫,但光看这个她就清楚宫里不是寻常地,她不能给小姐和尚书府找事。

“下回注意。”林秀君也没罚丁香,她练规矩丫环也得练,她是小姐嬷嬷再严厉也不过是让她重复练习,而丫环们练不好得皮肉受苦,她梦境里曾见林家的丫环想去皇宫跟丁霜霜享福,结果练个规矩就让她们哭天嚎地的,向乔玉彤告状说嬷嬷故yì

整她们。

不是故yì

整人,丁霜霜所学只会比丫环们更严,因为她清楚自己市井出身怕让宫里其他妃子笑话,这一点林秀君是佩服的,如今亲自练习也不叫苦,而同样不叫苦不给她看身上伤告状的丁香她们,不也比林家那些丫环强过百倍?

抬轿子的是四个粗壮婆子,她们四个抬林秀君一个也不觉得沉,出尚书府半顿饭的时间,小姐就让茯苓去看皇榜,她们正好歇上一会儿,然后一鼓作气也就再一盏茶时间就到了乔氏脂粉店。

林秀君要回江东,卫夫人说怕那边得了信有防备,不让她解散店铺,她就借口出门采购材料给店员放了假,本以为不会再回京城还得托卫夫人退了店铺,结果…

“君妹妹…”已为人妇的顾雪玉得到茯苓通知一夜没休息好,她是刑部侍郎的千金,江东发生的事她比古圣城的百姓还清楚,正因为清楚她更愧对林秀君。

“玉姐姐怎么在外面不进去?”林秀君忙让丁香去开门,不过店铺东家每人都有钥匙的,顾雪玉要是因为弄丢了而在外面站着可不怪她。

看林秀君态度对她和之前一样,顾雪玉更惭愧:“君妹妹去江东的事,我听爹爹说了…”她当时听了就和爹爹吵嘴了,如果不是顾老爷在乎和谢知府同乡又同患难的情义,林秀君的事就该是顾家人帮忙解决,谢知府为顾家做过什么?林秀君可是救了她的命!

顾雪玉现在公婆喜欢丈夫疼爱,她更后怕自己当年的轻生,而如果不是林秀君,她绝对会去寻死第二次,林秀君对她有再造之恩,她却在恩人最重yào

的事上袖手旁观。

古夫人也站在女儿这边,那乔玉彤做得事件件吓死人,谢知府为了这么个女人,还是别人的妻子,把自己共患难的妻子软禁了,这种男人有什么好护?

顾老爷也懊悔,他念在谢维是同乡又同在江北为官,江北文官的日子有多难过大家亲身体会,好不容易熬到知府,他盼着谢维被他劝得翻然悔悟,然后亲自审林家的案子,还林秀君公道,不是两全其美吗?

自己的眼泪,娘亲的埋怨,爹爹的懊恼,顾家的这些顾雪玉没向林秀君说,她只低声解释一件事:“我们来京城时间短,我和我娘亲不知dào

卫夫人受过伤,后来问我两个嫂子,她们是知dào

的,可一直没往你的脂粉上想…”

顾雪玉的意思是她们顾家不是故yì

不告sù

她,拦着她与卫夫人认识的,林秀君大大方方的笑道:“玉姐姐多虑了,你和古夫人能带我来京城就不是小气的人。”她在顾家得顾雪玉教了不少,古夫人对她也不错,与顾雪玉一样的衣食用度,而那时候她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未完待续)

ps:(感谢伊爱然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二十七章 重新开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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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顾老爷不过是当了侍郎上面压一个尚书,他想组建自己的班底不想得罪当年同患难的同僚,免得让人说他一成了皇亲就嚣张起来,看不起人了。

顾雪玉没解释的林秀君自己能分析,所以她也没怨恨顾家,更不会现在成了尚书府义女就冷眼看旧人,毕竟是顾家带她来京城,让她有幸认了一位好义母。

“君姑娘回来了,我还想着去尚书府拜访你呢。”高夫人也来了,见到林秀君高兴得十分简单,她也是听茯苓说了才晓得林秀君成了尚书府的千金,还回林家报了仇,林秀君对她有救命之恩,可苏家只是商人,除了赚钱上别的本事没有,林秀君能认识卫夫人大仇得报,她替自己的恩人高兴。

“应该是我去拜访高夫人和玉姐姐的,当初走得匆忙没和两位打招呼,真是很抱歉,今天正好是初一,所以干脆请两位一起来店里,商量店铺将来如何,对了,这是我乔家姨妈的信,她说有事来不了京城,店里怎么安排她听我的。”乔夫人也是东家之一,林秀君把信拿出来放桌上,以代表乔夫人的立场。

乔夫人丈夫被称作杨百万,一家小店铺就是全赔进去人家也不会心疼,何况林秀君现在不但是江东首富的继承人,还是皇亲国戚,乔夫人要傻了才会为间小店铺和林秀君唱对台戏。

在座的也没人是傻子,只是她们住在京城,林秀君要是不再开店,只怕几人的关系就会逐渐疏远。所以她们还想听听林秀君是怎么打算的。

“我在来之前问过娘亲,我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开家店解解闷也行,而且乔氏脂粉还能疗伤治人,也是善举。不过因为尚书府的关系,这家店铺不会去竞争皇商的资格,而且娘亲也不希望我太累了,她的意思是我能做多少脂粉就做多少,做了再卖,有多少便卖多少。不要因为店里缺货就着急。”

林秀君口中的娘亲就是卫夫人,来之前她的确和卫夫人商量好了,店铺仍然开,但不用靠着店铺赚钱累死累活的,所以店铺的经营不会扩大。她当然得和别的东家协商。

林秀君能还开这家店就好,高夫人十分高兴:“我们苏家也不在乎这点钱,君姑娘如果要用这家店铺行善更好,我还可以往里贴钱的,我们苏家行善向来不落人后。”

“脂粉店毕竟不是粥铺,进来的大多是需yào

妆扮自己的夫人小姐,真带伤中毒的有几个。”尚书府开店,说行善是为了好听。但真要救人,林秀君认为赠衣施药更实在。

“越是有钱人家事越复杂,我是运气好遇上了君姑娘。其他人家只怕这正妻就是没了还不知dào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亡故呢。”高夫人感慨。

“可惜乔氏只经营脂粉,就是救人也只能救毒在肌肤没入肺腑的。”林秀君也不由得感慨,乔氏人天生鼻子灵敏,其实也可以吃行医这碗饭的,那样她外祖父就能闻出服用的汤药中少了最重yào

的几味,她亲娘也…

“已经不错了。你看我们苏家做田地的生意,我会双手打算盘。但却连自己中毒都蒙在鼓里。”高夫人安慰道。

如果没有林秀君,她和高夫人现在都无法坐在这里谈笑风生了。“君妹妹还开店就好,我也同意把做善事放在首位,只是不知将来怎么个经营法?我们还是初一十五一聚?”顾雪玉问道,林秀君还开店,也没把她排除在外,她也十分高兴。

“既然继xù

开店,经营上就和原来一样,不过因为我制香粉胭脂肯定会减少了,这店员也不需yào

许多,怎么来安排?”林秀君话题转向生意。

之前两间脂粉店共八个女店员,分上下午来工作,是高夫人从自己店铺抽调的有经验能说会道的女孩,脂粉店每月给每人开十两纹银的薪水,这是高薪,女孩们都挺愿意来这里干活的,不过现在生意小了,林秀君再有钱也不想养闲人。

“这个也好说,你要留谁由你做主,她们的卖*身契我也给你。”这是小事,高夫人也不争。

“留四个就好,还是分上下午看店,不过卖*身契我不需yào

,夫人尽着家里有困难的先安排就行,几个女孩其实都是勤快人,我不用挑选。”之前高夫人安排家生子帮忙,是把林秀君制的脂粉当宝贝怕外招的店员监守自盗,现在她要收下卖*身契,不是地位变了不信任高夫人了?

另外她多收四个丫环,安置上怎么办?林秀君到底只是尚书府的义女,她现在身边五个大丫环,还有卫夫人给她的两个小丫环四个粗使婆子,再添下人也显得夸张不知足了。

高夫人细想也明白了,客气了两句便表示人还由她挑,保证好中再挑好。

“有人吗?开店还做生意吗?”

里面正商量着,外面就有女子叫上了。

人还的确全在里间,想着小姐刚定下生意继xù

,有酒楼经验的茯苓最快反应:“奴婢去看看。”这是重新开店的头一个客人,一定要把招牌再打出去。

顾雪玉听见也笑了:“看来君妹妹的生意真好,一开门就有人迫不及待来买货。”

有做生意经验的高夫人忽然想起很重yào

的一点:“哎呀,店铺几个月没开,货架上全是灰,再说我们也没有货啊!”客人看了能高兴?

林秀君在去江东之前就把还没卖完的脂粉也带走了,现在货架上是没有货,但也没有灰…“夫人放心,昨天我就带人过来收拾干净了。”

高夫人一怔就明白了,要不是提前收拾了,她们只怕就踩着一地灰尘进来了,更别说还有干净的桌椅,热腾腾的茶水。

“难怪林家是江东首富…”看人家继承人的头脑,顾雪玉就不行,林秀君点明了她才注意到这里的干净不寻常。

“脂粉我也带了几盒,不如我们去见见这头一个上门的客人。”林秀君也想见见是谁这么喜欢她的脂粉,才开门半个时辰就来了。

高夫人和顾雪玉也不反对,她们掀帘子从侧门进了前店,看见的是茯苓和一个女孩有说有笑的。

头一个上门的客人是生面孔,十七八岁的女孩,个头高挑长得十分漂亮,大眼睛长睫毛,乌黑发亮的大辨子,红唇有点偏厚反而更饱满诱人,她仔细听茯苓说话,笑得格外开朗,露出雪白的牙齿。

这女孩别说大家出身了,连一般书香门第都不是,读书人家的淑女讲究得是笑不露齿,哪会像她这样肆无忌惮,顾雪玉一眼就能判断,不过这女孩开朗的样子也不让人讨厌。

这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不见丫环婆子?高夫人奇怪,来的这位女客乌黑的长发用一支金钗挽着,金钗上的蓝宝石闪闪发亮是名贵品,身上的蓝缎子长袍和狐皮坎肩也很值钱,不是一般人家能穿得起的。

“这就是我家小姐,我们店里的胭脂香粉全是我家小姐亲手制的。”茯苓当然清楚小姐带了货,所以跟客人扯东拉西的等小姐出来,立求头件生意便成功,来个开张大吉。

年轻的女客看见后面出来的全是女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她以为这店主人应该是年纪最大的那个,结果却是最小才十五、六岁的女孩子。

小是小,但模样艳丽让人看着就喜欢,“我叫金花,你叫什么名字,长得真好kàn

。”年轻的女客大大方方的介shào

自己,还问林秀君。

金花?这名字却让林秀君一怔,总算她在林家没少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回应得一点儿也不慢:“我叫林秀君,金花姐姐才真是漂亮,不过看姐姐不是京城人吧?”她试探道。

金花还是大大方方的点头:“我不是京城人,我们是关外的采参客,今年边关不打仗山里的人参又长得格外好,引得好多人都当了采参客,人参快不值钱了,我们就往京城来,听说公主要大婚了,我们来看热闹,也希望人参能卖个好价钱。”

高夫人恍然,难怪她看这叫金花的女孩穿戴阔气偏又不像小姐,原来是釆参客。

林秀君却更紧张,金花居然也是关外,她想问叫金花这名字的关外女孩是不是挺多的?又不敢去问,只是驸马都换人了,那个她听过的“金花”还会出现吗?

林秀君不敢问,金花则问她:“我早听说京城的脂粉最香了,刚才向人打听,他们说最特殊的就是你家,这店铺只有女人能进来,可你这儿的脂粉呢?都卖没了?”金花看空空如也的货架。

“姐姐今天来才真是巧呢,我刚从江东回来准bèi

重新开店,这不,全是我亲手新做的胭脂香粉胰子头油和香膏。”林秀君让丁香把带的包袱打开,将里面的瓶瓶罐罐大盒小盒全放桌子上。

金花一见就眼睛发亮,她伸手拿起一玉盒打开一闻,马上惊喜的欢呼:“好香,而且是我最喜欢的梅花香,不过我之前买了不少香粉香膏,也有梅花的,但都没有这个味道正宗还不刺鼻,香气绵绵…”

这位说话不像目不识丁的,而且对妆品也懂一些,虽然是采参客但想必也是家里的千金,高夫人和顾雪玉对金花高看了一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可疑顾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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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花和她同父同母的兄长不一样,她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得到的任何好东西都先由她挑选,尤其是中原的脂粉。

关外的风大冬天又冷又长,所以边关一带的女孩子与其说在意脂粉更不如说在意护肤的香膏,这个能保证她们肌肤不会冻裂发干。

金花用过中原的不少香膏,头油胰子胭脂香粉也从不会短了供应,而且全都是上等品,这让她的眼界甚至高过京城的小家碧玉,今天在林秀君店里一闻她最在意的香膏,她就肯定这里的东西比她之前用过的,据说是皇商供品的还要好。

“这个胰子是玫瑰的吗?这胭脂是石榴花的?香粉是荷花的?头油是桂花的?”金花每种都打开嗅嗅,老实说这行为有点失礼,她要不买还乱闻乱打开的,让店里还怎么再卖给别人?

不过身为店主的林秀君一点儿也没反感,还称赞金花:“姐姐一定是行家,每一种都说对了。”

金花更高兴,她最不喜欢人家说她比中原的女子差,林秀君脂粉比别家香人看着也好,她表现得就更大方:“这些多少钱,我全要了。”

“我们这里的脂粉是按黄金论价的,一盒胭脂一两黄金,一盒香粉二两黄金,一块胰子一两黄金,一瓶头油一两黄金,一盒香膏二两黄金…”林秀君今天带了两盒胭脂两盒香粉,三块胰子两瓶头油两盒香膏,价钱共是,“一共十五两金子,姐姐要是没带这些现钱可以先各挑一点。用得好再来买。”

“不就十五两金子吗?”金花听这价钱眉头都不皱一下,她从怀里的荷包摸出两块金子,又摘下手上沉甸甸的一对金镯子,“这些够不够?对了你还有香膏吗?有的话我全要了…”她又去摘自己的耳环。

“我就新做了这些,没有香膏了。”林秀君笑着不让她去摘耳环。“姐姐要是喜欢香膏,我给姐姐再做几盒…大后天就可以了。”明天肯定做不出,后天无忧公主大婚她得随卫夫人参加,大后天已经是最快的了。

金花却表示遗憾:“大后天我得离开京城了,你算账吧,这些金子够不够?”一说到离开她终于忆起自己是瞒着大家偷跑出来的。算时间再不回去得被发xiàn

了。

金花付款的方式与京城普通人的不同,人家夫人小姐是拿银票逛街,票上钱数一目了然,金花的金子金镯子还得再称重,林秀君的脂粉店就没有准bèi

秤。

茯苓跑出去从旁边的店借了一小枰。当金花的面一称:“十七两二钱。”

林秀君刚准bèi

找钱,金花就大方的先开口:“不用找零的,反正我懒得拿这些碎银子,再说你这里的香粉香膏比我之前见过的都好,多花点儿是应该。”金花不在乎钱,事实上她自己很少掏钱买东西。

但林秀君不能因为人家来自关外就欺生,想了想她又从荷包里拿出一个拇指大的琉璃瓶子:“姐姐初来京城又照顾我的生意,我也不能让姐姐吃亏。这个香水恰巧也是梅花香的,姐姐要是喜欢就收下。”

别说香水,就是单看精致的小瓶也值上一两黄金了。金花打开瓶塞一闻更由衷称赞:“妹妹你真好,我在关外常听说中原人狡诈,最会欺负我们这些外地的了。”

“生意人讲究的是童叟无欺,虽然偶尔有利欲熏心的,但大多数还是好的,姐姐要是不放心可以找老店铺买东西。价钱斤两上比较公道。”林秀君教她个窍门,已经树立起来的招牌没人会因为一点儿蝇头小利自己砸了它。

“嗯。我记住了。”就是再有钱的人也不愿意被人骗,金花点点头和林秀君挥手告别。

“今天还真是开张大吉。一下子全卖了。”顾雪玉觉得是个好兆头。

“不过没存货了,我还得再做,下回干脆十月十五我们再聚,那天再让店员过来。”林秀君说道。

“行。”高夫人和顾雪玉都没什么意见。

脂粉一下子全卖了,回到尚书府的林秀君并不轻松,一方面是因为带了十七两黄金,一方面是因为今天的客人叫金花。

“怎么样?顾家人没欺负你吧?”二嫂任氏先关心的开口。

“没有,玉姐姐和高夫人很爽快,我说店铺怎么开她们全同意。”林秀君笑道。

“谅她们也不敢欺负你,你也不用对她们小心翼翼的,顾家不过就是公主的婆家人嘛,你还是皇后娘娘的娘家人呢。”卫夫人总怕自己家人被与无忧公主有关的人欺负了。

林秀君来尚书府这段时间也听过卫夫人为什么与无忧公主不和,还有郭尚书与顾侍郎正副级的微妙,她不能信口开河火上加油,便说今天的事:“还真有意思,今天刚开店,马上就有一位姑娘买走了我带的所有脂粉,给了十七两黄金。”

“那是识货的,说不定眼巴巴盼着你开门呢。”卫夫人一点儿也不吃惊,乔氏脂粉是上好的珍品,卖不出去才奇怪呢。

林秀君的三位郭家嫂子马上点头赞同婆婆的话,她们起先是为了讨婆婆欢心才别的脂粉全不用,专门用林秀君给的,结果用了不到半个月肌肤就细腻多了,偶尔不用身上也带着香,孩子一见她们就要抱,夫婿更愿意亲近了…林秀君去了江东,她们当时还怕她不回来呢。

“今天的女客还真不是老主顾,娘亲嫂子你们看。”林秀君让茯苓把金花给的金子金镯子拿出来给大家看。

“这么沉的镯子,哪家千金能带?”三嫂傅氏一看那对金镯子就好奇的伸手去拿,一掂分量真不轻。

“那位姑娘叫金花,自称是关外的采参客…”林秀君详细讲了遇上金花的经过,盼着卫夫人能发xiàn

什么。

可惜卫夫人只对那瓶香水做表示:“给了别人也好,至少那个叫金花的是个识货的。”

香水本是林秀君为无忧公主大婚精心准bèi

的贺礼,可卫夫人不让送,说无忧公主不是识货的人,人家只认御制贡品,你给她的好东西她扔在角落还是好的,要是鸡蛋里挑骨头怎么办?

不光是无忧公主,就连与卫夫人关系不错的卫皇后,卫夫人仍不让林秀君主动献上脂粉当礼物,卫皇后是不会害自家亲戚,但免不了有小人借她们的手害皇后,宫里不是好地方,想当年皇后娘娘不过因为怀孕不能侍候皇上,皇上偏巧多宠了一个新妃几次,结果那个新妃就动了坏念头,买通皇后*宫里的人在皇后生母进献的衣料中放了能小产的香料…

卫夫人的意思是五皇子能活下来真不容易,你说那孩子怎么就不会自己爱惜自己,一个人往深山里去呢?所以林秀君有大功,就算皇后娘娘不知dào

,她也会替皇家更好照顾林秀君的。

林秀君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在宁山巧遇的少年就是五皇子,她只是记住了宫里很危险,像入口的吃食,往肌肤沾的脂粉香料,能夹带的衣物全都不合适当礼物往宫里送,她忽然想起前世乔玉彤给丁霜霜的火鸡缎,让其拿回去送人炫耀,然后…京城来人说丁霜霜升贵妃了,林老爷一家三口欢天喜地的往京城去…

林秀君就是那时候从梦境里醒过来的,自己活命要紧来不及气恨丁霜霜害了人没报应还升了,但现在这两年脱离危机又长了点见识,她再回忆那时候就觉得送信的人哪儿不对劲,而今卫夫人又说衣物夹带的…

“小姐…”回到林秀君住的待芳阁,别的丫环各忙各的,只有玉竹小心翼翼的上前。

林秀君恍惚的抬头,玉竹的面容和林家的旧事重叠,她开口:“秦姨娘…”说了便懊悔,“我糊涂了…”

“没关系,小姐只是一时改不了口。”玉竹不在意的笑笑。

但我清楚你不愿意做林家的姨娘,不然怎么一离开就求改名字,林秀君觉得自己又往人伤痕上刺了一下。

林秀君原来只有茯苓丁香两个大丫环,回江东林家一趟才又多了三个,还全都是林家的老人。

玉竹便是秦姨娘白碧,香附是白碧的妹妹碧琦,郁金是张姨娘。这改名是白碧为三人主动求来的,她说得明白,她们三人原是侍候老夫人的,名字也是老夫人起的,老夫人将她们给了林老爷,是为了让她们生孩子,而她们现在已经生不了孩子了,只愿随小姐回京侍候,报小姐的恩,如果小姐嫌弃她们,她们只有出家了。

佛门不是逃避的地方,林家没了乔玉彤仍是是非窝,白碧姐妹与张姨娘和别的姨娘不一样的,林秀君一心软就带她们回来了,而她们一直安分守己只帮她的忙而不给她添乱,她实在不该再叫她们的旧名字。

“小姐,奴婢看您自从店铺回来便有点忧心恍惚的?”小姐一愁玉竹便害pà

,还会有什么事呢?乔氏不是没了吗?

知dào

秦姨娘她们在林家被吓成了惊弓之鸟,林秀君先安慰的笑笑再说道:“我愁不是愁我自己的,是那位叫金花的,我在店铺时就看她哪里不对劲,她的头发眉毛睫毛似乎是染的,但我拿不准,而且我看她腰间鼓鼓的似乎带了武器…”

听到有武器玉竹也吓了一跳,哪个女孩会在身上带凶刃,果然可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可疑顾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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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忧公主明天就要大婚了,不过对这事尚书府一点儿同喜的气氛也看不出来,卫夫人告sù

林秀君,明天进宫的衣服已经准bèi

好了,今天你该吃该玩随你的,并报怨都是因为公主大婚各地藩王达官贵人全这时候进京,皇后娘娘忙得至今没见过林秀君呢。

宫里的事林秀君不方便多说,她见郭家三位少奶奶哄孩子绣花看账本,果然平时怎样现在还怎样,她就进制坊忙她的脂粉。

一动手林秀君想起有件事忘了,益母草不够用了,本来昨天出门时她记得要买的,结果遇上金花她就没想起来这事。

益母草不但是出名香粉“玉女桃花粉”的主要原料,也是林秀君给玉竹郁金调养身体的汤药中的一味,所以用量挺大。

听过益母草主要是治妇人病,玉竹就寻思不能让小姐亲自去买,也不方便托尚书府的下人,虽然她来京城不久,但不就是买个药,有什么难的。

林秀君一想是不算大事,这些丫环不离她左右挺辛苦的,出门跑腿顺带就散散心透透气,便写了药方让玉竹出去。

玉竹记得绣宁大街就有间老字号药店,她还细心的换了衣服把头发盘上才出门的,她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是尚书府小姐的丫环,再怀疑是小姐身子不好,所以进了药店主动对店伙计说是给自己抓药。

玉竹今年正好三十,外表看上去也是二十六、七岁,这年纪就是仍当下人的大多已婚配,再说林秀君也不会让买毒药。店伙计没多问就顺利给称好药。

抱着几包药材玉竹就往回走,虽然小姐说不着急示意她可以把跑腿当逛街,但玉竹自己一个人可没那个心情,还是哪天真休假了带妹妹一块出来玩吧,说起来姐妹俩自从进了林家。有多少年没开心的逛街了?

“金花,你在哪儿?洗澡水烧好了!”一个大嗓门吓了玉竹一跳。

“说了不洗的,你叫什么叫?”一个蓝衣服的大姑娘气呼呼的从玉竹后面走向叫她的人。

叫她的人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身板壮实说话则有点不流利,不过对着发脾气的金花仍笑得憨厚:“你不就是嫌旅店的木盆别人用过了吗?我让店伙计专门上街给你买了一个新的,里三遍外三遍我盯着他刷的。保证干干净净,这样你还不去洗吗?”

“洗,当然得洗!”金花欢天喜地的往旅店方向跑,小伙子好脾气的笑着跟在后面。

这对年青男女自己不注意,听到他们对话的可是人人侧目而视。起先听小伙子喊洗澡他们还以为叫小孩子呢,结果却是叫个大姑娘,而且那个大姑娘自己也大声说洗澡的事。

这是哪家的?肯定不是京城的,也不像有教养人家的。

玉竹比别人多想了一些,小姐说怀疑金花头发眉毛什么的全是染的,现在金花却要去洗澡,一洗染的不就掉了,多好的机会!小姐虽然没多说金花。但似乎很在乎金花,还有金花可能带了兵器…

如果金花真是什么江洋大盗,那她去小姐的店铺花钱大方会不会连累小姐。甚至是连累尚书府?小姐的义父是刑部尚书,这江洋大盗是不是故yì

的?就算不是,如果能确定他们不是好人报了官,小姐也在尚书大人面前立功了。

只要能确定金花是改装的,这人的身份就必然可疑。

玉竹想了想,就悄悄跟着金花他们进了拐弯那条街的一家小旅店。

金花那么有钱出手又大方。怎么会住这么小的地方委屈自己?玉竹更觉得不对,而她的运气不错。她进来不用打听就看见店伙计拎着还冒热气的空桶从左边的小院出来。

旅店小客人少,玉竹从小院小心翼翼的走没见一个人。这让她的胆子大了点,一路顺利的走到院里正房的窗户下,玉竹听到里面女孩子爽朗的笑声和水声。

金花应该一个人洗澡的,就算是鸳鸯浴她玉竹也不是未婚的大姑娘,没什么好害羞,玉竹将窗户纸轻轻捅个小洞,往里面观察。

不得不说玉竹运气还是不错,金花正站在浴盆前解衣服,是正对着窗户的,一件件的解开,露出的肌肤光洁诱人,然后剩最后一件肚兜了,玉竹看见肚兜的图案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药包掉在地上…

“什么人!?”侧房有人喝问,还有兵刃出鞘的声音。

有人先于侧房的人出现,捡起药包拉着玉竹离开窗前往院子里挪了几步,倒是没逃而是不住的埋怨:“娘子你这是干什么?我说了买了药直接回家,赚钱的事由我呢,你抛头露面不是丟我的脸吗!?咳咳咳…”

娘子?玉竹一怔,不过看见侧门出现的络腮胡子手里明晃晃的刀,长年在乔玉彤眼底下求生的经lì

起了大用,她跺脚埋怨与她做戏的男子:“你说你还病着呢,出来干什么!我不过来这里接点洗衣服的活,怎么就丢你们林家的脸了!”

说林家,不过是习惯情急顺口的,那替玉竹掩护的男子却一怔,然后气急败坏咳得喘不过气一样:“我…我还活着…咳咳…还不用…咳咳咳…”

“好好,不用不用,我不出来了,咱们回家去…”玉竹搀着他往院门走。

侧门口的络腮胡子有点犹豫,不过这时候正门也打开了,金花也是听到动静重新穿好衣服出来:“什么事?”她看见的是一个妇人搀扶不住咳嗽的男人的背影。

“男的生病,女人出来找洗衣服的活,男人认为丢了面子。”络腮胡子认为这不像是探子,探子不会是个女的,更不会手里还拎着几包药。

“这些中原男子…”金花也不过嘀咕一句就关门回屋,再不洗水快凉了。

玉竹一直扶着突然出现的男子,男人仍不时咳上几声,直到离开旅店走了五六百米,站在闹市一边的墙角处,男子挺直身子和她拉开一点儿距离,然后问道:“你看到什么然后吓着了?”

玉竹心里明白这个男子可能救了她的命,但这不代表这人一定就是好人,她该如实说吗?

“别吞吞吐吐的,要不是你惊动了他们,我早自己看清楚了。”男子还不耐烦了。

早自己看清楚了…玉竹看面前这男子,也就三十左右文质彬彬的布衣文士,可他说的话…还怎么让别人相信他是正人君子是好人?

“职责所在,我的眼里只分有罪还是无罪,不分男女。”布衣文士拿出一块令牌,“都察院暗行御史,请姑娘配合。”

原来是暗行御史…玉竹更紧张了:“那个叫金花的真是坏人?”那会不会连累小姐?连累尚书府?

“你看到什么了?你要不说我还可以自己去查,不过她要是坏人你就有知情不报,甚至是一伙的嫌疑。”布衣文士恐xià

道。

“她…我看见她的肚兜绣着一只鹰头,鹰很凶,鹰眼就像真的一样在盯着人…”玉竹当时就被那逼真的绣工吓了一大跳。

鹰?一般闺秀是不会在肚兜上绣鹰的,文士心里有底了:“我知dào

你是尚书府的丫环,不过这件事你回去不能告sù

任何人,这是我们都察院的案子,与刑部没有关系,你刚才就坏了我们都察院的事,要是再敢乱说我该怀疑你是故yì

的了,为了帮刑部抢功而故yì

坏我们都察院的事…”

“我没有!”玉竹吓得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在脂粉店干活,觉得那叫金花的姑娘头发像是染的,恰巧听见她要洗澡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她再怕也记得不能把林秀君搭进去。

文士板着的脸缓和一下:“暂时我相信你,不过你不能把这事告sù

任何人,我再重申一遍,这是我们都察院的案子,与刑部没有关系,记住你就可以走了。”

玉竹乖乖的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一路之上她心里乱糟糟的,直到看到尚书府下人出入的小门才镇定一点,想了想整理下自己她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的回来。

香附和茯苓丁香在院子里晾各种花瓣,郁金坐在石凳上给小姐绣新鞋面,她们说说笑笑的没注意回来的玉竹。

“我回来了!”玉竹不能视而不见的走过,“唉,多少年不出门了,冷不丁自己出去一回,还差点儿迷路了…”她怕自己掩饰不好让人看出来,干脆先欲盖弥彰。

香附和郁金也是被圈在林家许多年,尤其是郁金,她住在一个冷清清的小院,唯一伴着她的丫环还是害死她女儿的真凶,是来监视她的,玉竹这句话勾起了她的伤心事,她不由得叹出声来。

玉竹这才意识自己不该说这个:“我去找小姐!”她忙捧药包走人,心里对自己的姐妹道声歉。

乔氏祖训制香粉的秘方只能嫡传,制作中身边也不能留侍候的人,听见外面玉竹回来了,林秀君收拾了一下再开门:“药买回来了?外面热闹吗?”

玉竹则四周小心翼翼的再看看,确定没人了她才进屋,一进来便跪下:“小姐,奴婢给您闯祸了…”她还是不能瞒着小姐。

听玉竹讲了金花肚兜上绣得是鹰头,林秀君也确定这金花正是丁霜霜当笑话说的那个,就算驸马换了人,人家也和前世一样还是出现了。

“那个自称都察院的文士,拿的令牌是什么样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公主大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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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姨娘白碧在不到十七岁的时候就被陆老太太给了林老爷,她也很小心了,结果还是没保住肚子里的孩子,还被当成疯子关在小院里。

白碧惦记林秀君,不是没找机会跑出来见她,讲继夫人不是好人,可林秀君身边的丫环婆子全是乔玉彤的人,一见白碧就驱赶,还哄大小姐这是个疯子,弄得还小的林秀君一见白碧就躲,吓得要哭。

逐渐白碧就绝望了,如果不是还有个亲妹妹也在林家,她早就不活了。

白碧万没有想到,十三岁的林秀君主动找上她,说林家只信任她,给了她一些脂粉,用了后憔悴的容颜便鲜亮许多,再安排她重新进入林老爷视线,还请百草堂的张老郎中给她悄悄诊治。

白碧当初太年轻,怀了又小产根本没好好调养,张老郎中说她很难再生育,自己的身体其实自己也有数,白碧是假装再次小产帮大小姐赶走丁霜霜,顺便让林老爷警惕乔玉彤。

可惜林老爷实在太糊涂了,逼得大小姐离家求自保,而后再回来的林秀君居然成了尚书府的义女,乔玉彤死了,白碧大仇得报,成为玉竹开始新生活。

玉竹很信任大小姐,甚至认为林秀君比陆老太太还厉害,所以就算被恐xià

了,她也认为至少得让大小姐知dào

这件事,这样万一她有个什么,大小姐也清楚原因,能想办法自保。

现在听林秀君问令牌,玉竹重新仔细回忆了才答道:“是一块金牌,三寸长一寸半宽,一面刻着御字。一面刻着肃字。”她就是看了御字才信文士不是一般人的。

顾雪玉说过,御字代表皇家,不是下面能轻用的,都察院管得是犯法的官吏,抓间谍不在他们职权范围内。

林秀君比玉竹的常识要多一些。更重yào

的是她知dào

那个肃字代表什么,想一想她拿笔画了个令牌的模样:“是不是这样子的?”

“是!”玉竹马上点头。

见玉竹还跪着,林秀君扶她起来,安慰她:“你放心,办案的的确是朝廷的人,你虽然误打误撞与他们的行动巧合。但你不也替他们看见了关键的东西吗?他们不会来找麻烦的。”她倒觉得那文士不像坏人,不然他何必冒自己被发xiàn

的风险出来救玉竹?

听小姐确定是朝廷人办公事,玉竹终于放心一点。

……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三年十月初三,是无忧公主大婚的好日子。

早上才过了寅时,林秀君和郭尚书一家就得起来忙碌。他们得先去皇宫送公主出嫁,然后随公主的花轿去公主府参加婚宴,算起来今天这一天的时间是别想闲着了。

“多吃点,我们进了宫得作为公主的娘家女眷看公主梳妆,看驸马迎亲,看公主在宫里拜堂,还得和公主去公主府,然后才能参加婚宴。你现在不多吃根本没力qì

支持全过程的。”大嫂王氏在饭桌前善意提醒林秀君。

林秀君一计算可不是,寅时二刻吃的早饭,到戌时才能再吃。绝对是要饿上一天呢。

“我参加大公主婚礼时还没嫁到郭家,那时候还不算皇亲国戚,不过倒是听说时间会很长,所以娘亲给我带了点心,还亏那些点心我才没饿晕,那天还真有晕的。”三嫂傅氏回忆起来还心有余悸。她那天要是晕了出丑,只怕就没有嫁进郭家的命了。

“你那时还不算皇亲国戚。所以在外面悄悄吃点心也没人盯着你,我们可是在公主的寢宫与公主同处一室。谁敢吃东西。”二嫂任氏叹气,卫皇后是嫡母,每位公主的大婚她们都要作为娘家人参加的,今天更不能少。

说起来运气最好的是傅氏,头回大公主成亲她能在外面悄悄的吃,二公主成亲她是作为皇亲国戚参加了,三公主成亲时人家怀孕了,怕喜冲喜的给躲开了。那么这回…

不光是任氏,卫夫人的视线也往小儿媳的肚子上瞄,如果公主成亲能带给郭家好消息,那么她对无忧公主的厌恶会少一点的。

傅氏脸一红,低头喝粥,她没再次怀上,不过压力不大,她两个嫂子不也只生了一个孩子,说起来郭家到郭尚书四代单传了,还就卫夫人连生了三个儿子,真不愧是皇后娘娘的嫡姐。

卫家女人光凭这生孩子的本事就足以让各家抢着娶了,更别说还能带来荣华富贵,卫夫人人也不错,自己和丈夫一夫一妻的,也不给儿子房里塞人,所以傅氏一直都想不明白,郭尚书的母亲怎么就是看儿媳妇不顺眼,以至于从不抱嫡亲的长孙,后来连未出生的嫡次孙和儿子都想毁了。

果然是只有疯子才能做出这行为。

快卯时的时候,尚书府的女眷全穿戴整齐,坐上准bèi

好的轿子,带上喜气洋洋的笑脸,往皇宫行进。

卫夫人和三个儿媳妇是有品阶的,穿的是命妇服饰,林秀君是卫夫人专门为她准bèi

的粉绸罗衫,上面只绣了同色的粉红小花,再加上一件米色不绣花的坎肩,又不会抢新人风头又符合喜庆的气氛。

林秀君的头饰也简单,一朵珠花加上公主娘家人都会带的两朵红绢花,卫夫人是亲自检查了她的妆容,保证无忧公主挑不出毛病。

婆婆如此重视,几位少夫人就更尽做嫂子的责任,下了轿就把林秀君围在中间走,保护得明明白白,让别的官眷不会认为林秀君只是尚书府的义女就好欺负。

进内宫首先得拜皇后娘娘,卫皇后对姐姐真是不错,还记得姐姐的义女至今没认亲,见林秀君随着几位嫂子一丝不苟的行三跪九扣的大礼,她当初嫁进皇家前可没少练,清楚这得下苦功的。

等林秀君行完礼,卫皇后专门让她上前打量:“这就是本宫的外甥女了,这模样还真像姐姐亲生的,”再看林秀君的衣饰不由得笑了,“姐姐年轻时就最喜欢粉色,还说将来生个女儿一定也让她穿粉的,现在心愿可算达成了。”

皇后还记得姐妹间的戏语,卫夫人有点犹豫还整不整无忧公主了,不过现在反悔也晚了,外面已经准bèi

好了。

卫皇后对林秀君表示满yì

,赏了她一对翡翠镯子做见面礼,林秀君就算借着公主大婚的机会,正式拜过皇后,成为皇亲国戚中的一员。

而后卫皇后推出的是另两位大家闺秀,她们是今天仅次于无忧公主的重yào

人物,“来,你们认识一下,这位是江东致远侯岳侯爷的嫡次女岳晓霞,这位是江南吴王爷的嫡长女吴碧影,两个都是名门千金,琴棋书画女红状容全没得挑,本宫实在爱惜才多留她们在宫里住一些日子。”

卫皇后这是由衷之言,她就是看着都好无法好中取好,才听了小儿子的话让三皇子自己挑,不过楚天云可没说让卫皇后把人留宫里,这是卫皇后想从她们日常言行中再观察观察,另外也方便三皇子挑选。

两位大家闺秀心里也清楚,她们出身高贵在地方上的待遇绝不亚于公主,但来到真zhèng

的皇宫还得低头——暂时低头,要不是为了那把凤椅,她们的家人就不会送她们来看人脸色讨好人的。

都是聪明人,谁也不愿意以失败者的身份离开皇宫,皇后必须讨好,皇后的娘家人也不能怠慢,几乎是同时,两位大家闺秀向卫夫人施礼:“见过尚书夫人…”

“两位太客气了…”卫夫人忙侧身回避,这两人中有一个会成为她未来的外甥媳妇,但也会成为未来的皇后娘娘。

交好关系得提前来,卫夫人介shào

自己的儿媳妇和义女,让她们上前见礼:“我家这几个可不比可安郡主和岳小姐知书达理,今天见了也让她们看看什么是大家闺秀。”

吴碧影的父亲是异姓王,身为吴王爷唯一的嫡女儿,她的封号便是可安郡主,不过刚才卫皇后可没说,那么是卫夫人心里有数专门做了准bèi

,还是刑部尚书夫人知dào

也不奇怪?吴碧影和岳晓霞心里转了又转,口中却同时谦虚,向郭家同辈的女眷回了个半礼。

卫夫人一行是卯时三刻进宫的,见礼客套再等别的王侯家的女眷来,一晃也到了辰时,看人差不多齐了,卫皇后便开口:“还有一个时辰便到了吉时,拜了天地无忧便是顾家的人了,你们都是她娘家的长辈和姐妹,去陪她说会话吧。”

各命妇官眷进坤宁宫见卫皇后的时候,无忧公主这里也没冷静,大皇子妃和三位公主是昨晚就宿在宫里,今天也是寅时便起身,来帮无忧公主打扮,并传授婚礼当天注意什么。

命妇官眷进来无忧宫的时候,无忧公主已经穿好新娘子的服饰,垂头娇羞安静的坐在榻上,透过凤冠垂下的流苏不时看更漏,计算吉时还有多久。

林秀君随着嫂子们行礼,见过大皇子妃见过三位公主,然后在一边排队,各女眷们按地位和亲戚的远近,首先是楚家的王妃郡主们向新娘子道喜,说上“夫妻恩爱,早生贵子”的吉利话,然后无忧公主就得对每位稍微起身一下,说谢。

王妃郡主共三十几位,每人不过行一礼说一句,无忧公主却得穿着厚重的镶满珠宝的礼服,顶着一看就是纯金底座的凤冠一下起身再坐下,一下起身再坐下…林秀君觉得皇家婚礼累得不单是客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胸无大志

男女有别,行事须分内外,女眷们在坤宁宫拜见皇后,然后去无忧宫道贺送嫁,广顺帝则带着诸皇子在坤宁宫前面的凌波宫接受男性达官贵人的恭贺。

别看今天进宫的人不少,但也是划了等级的,只是王侯与二品以上命官及其女眷才有进宫道贺的资格,而光是男的,凌波宫就快装满了。

“我是今天才发xiàn

,咱家的亲戚还真不少。”楚天云感慨,他嫁了三个姐姐,却是今天才参加公主的大婚。

皇宫就是过节也不如今天来的人多,其他三位公主的大婚也没有今天热闹,今天人多主要是各地的王侯也来了,有经验的三皇子一对比就发xiàn

不同在哪儿了,而他不认为这外地的是专门为无忧公主才千里迢迢来京的,无忧是唯一的嫡公主,但她也就是公主而已。

“五皇弟,这些亲戚你大都没见过呢,走,我带你认识认识。”一个人过去太引人注意了,不过要是兄长带幼弟去见亲戚,就周到又好kàn

,三皇子想得细致。

楚天云还没说去或不去,大皇子先开口了:“三皇弟,五皇弟身体不好你是清楚的,你想见谁自己过去不行吗?何必累着五皇弟陪你,母后之前便叮嘱了,五皇弟只要静静看热闹就行了。”

三皇子真zhèng

去干什么大家心明眼亮的,所以大皇子对他非要拉上幼弟当挡箭牌的行为十分不赞同。

四皇子悄悄与几位嫡兄弟拉开一点点的距离,可惜他不能明晃晃的走人,可惜父皇在龙椅上与下首的卫尚书闲话家常,根本没注意三米之外几个儿子之间的暗流涌动。

楚天云无辜的眨眨眼。若不是他今天总不放心,他完全可以装病躲在自己宫里的。

“五皇弟,你自己说想不想去?”三皇子才不会公然不敬长兄,他让五皇子自己选择。

这“选择”不单是去或不去,宫里人其实都多一个心眼。四皇子低首下心,心里忽然庆幸自己不是嫡出的所以被忽视了。

何必呢,他的“选择”还不明显吗?非要他今天当着许多人再明确表态?身为从小被父母最宠爱的幼子,楚天云也是有点小脾气的,“既然是见亲戚,当然不能只我们两个去。大皇兄、四皇兄,我们一起过去吧?”

楚天云才不会让别人旁观他的热闹。

虽然没明确“选择”,不过五皇弟选择了去,三皇子勉强满yì

:“正是,我们一起过去见亲戚吧。”

虽然选择了去。至少五皇弟还记得长兄,大皇子也勉强满yì

:“那我们一块儿去见亲戚吧。”他到底是皇长子,支持他的人也不少,重yào

场合怎么能光让三皇子出风头呢?

如果换了他,只怕也只能选大家同去这办法了,四皇子心里叹气不得不动腿,大家也包括了他,不过他注意了。也就五皇子慢了一点儿等自己这庶兄,另两位根本没有“大家同去”的意识。

大皇子和三皇子在去与不去的意见上不一样,但一行动两人的目标极明确一致。“见过成皇叔。”

成亲王是广顺帝的同父异母弟弟,生母份位虽低本人也不大受宠,但与广顺帝从小关系便极好,广顺帝登基后便把这位弟弟分封在江南富裕之地,这位王爷不但逢年过节,宫里每有喜事他都会重礼来贺。连楚天云都很熟悉他。

楚天云更视这位皇叔为目标,养尊处优各方都能卖好。这绝对是本事。

“成皇叔你好象仪态更稳重了…”从小成亲王与楚天云关系是最好,他说话也不见外。

“你就直接说我又胖了。没关系的,你皇婶最爱听的,我的体重是她厨艺最好的证明。”成亲王更自豪得溢于言表。

身为不受宠的庶皇子,成亲王的正妃不过是一位翰林学士的嫡千金,所幸夫妻俩都是聪明人,不争不该争的,每天尽在一起研究养生之道,变着法的讲究吃的,甚至亲自下厨去做。

也有王爷王妃笑成亲王“胸无大志”还娶个不劝丈夫上进的庸俗女子,但更多的王妃则羡慕人家夫妻真zhèng

的恩爱,王府简单到没别的女子争风吃醋使绊子。

“皇婶又做了什么,上回她送的桔红糕,我的小厨房怎么也做不出同样的味道…”楚天云笑得天真,挽住成亲王的胳膊使了点劲儿,他也只能找这位皇叔求救了。

“你的小厨房,你什么时候有个小厨房的,说,收集了多少好厨子?”成亲王眼睛发亮的逼问。

叔侄俩一说话便旁若无人的谈到吃的,这也不是头回,大皇子和三皇子先拜成亲王是因为广顺帝的重视,但要他们也一直聊吃的,他们没经验也没那心情,于是开始去和别的重yào

人物打招呼,就连四皇子也找人说话。

终于躲过了,楚天云低声道谢:“皇叔我去年从江东带回的厨子会做一道翡翠羹,只不过他的身份是进不了宫当御厨的,我给他开了家酒店,找了几个人跟他学,已经出师了,侄儿可以分你一个。”

“好啊!”成亲王最喜欢各种美味,给他厨子比给他金银财宝当谢礼更对他心思,再说他从不缺钱。

五皇子和成亲王说话别人也不注意,王侯将相偷眼盯着的是三皇子,皇后娘娘留下岳小姐和可安郡主是公开的,那么三皇子现在先向谁的父亲问候,谁可能就是未来的国丈了。

“岳侯爷,多谢你为肃字军训liàn

的新兵,在边关发挥的作用极大。”三皇子先见礼的是岳侯爷,说得是公事

岳侯爷十分高兴:“三皇子太客气了,为国练兵岳某义不容辞。”他的嫡次女与三皇子年龄相当,品貌也没得挑,说不定岳家就会出一位皇后了。

“见过吴王爷。”三皇子又见礼。

吴王爷对自己被排在岳侯爷之后并不满yì

,不过事没决定他也不能给三皇子脸色看,当下回个半礼:“三皇子好。”如果女儿当不成皇后,他就得招入赘的女婿了,再想办法让外孙子继承王爵,不过这事挺困难,朝廷对异姓王可是防着的,唉,当年他也看中卫家二小姐了,如果他能娶到,肯定现在不愁没继承人了。

“皇上,吉时快到了。”钦天监提醒到。

今天的主角应该是驸马和公主,其他的先等等吧…坐在龙椅最高位置的广顺帝把一切尽收眼底,开金口宣bù

:“让驸马去无忧宫迎娶公主。”

顾三少爷是卯时进的宫,是内监与侍卫把他从顾家接出来的,辞别父母亲人坐轿子往宫里去,他有种自己才是嫁人的那个的错觉。

进了宫进了某座偏殿,根本没给他看清殿名的机会,又一群小太监围着他进了里面的大浴池,七手八脚解他的袍子说是请驸马爷沐浴更衣。

当新郎洁净是应该的,这个顾三少爷能理解,不过他不好意思让一群陌生的小太监给他洗,他说自己来,人家却当听不见,用刷子使劲的刷他…

好不容易让他从池子出来了,又点了许多香围着他和驸马的服饰熏了又熏,顾三少爷神情都弄得迷迷糊糊的。

也不知dào

过了多久,他衣服已经穿戴整齐,一位大太监拿了另一种格外清凉的香往他鼻下一晃,顾三少爷不由得打了两个喷嚏,人终于清醒了。

“四驸马别怪罪奴才们手粗,宫里办喜事都得这样,当年大皇子成婚前是连续三天来泡药浴的,大驸马二驸马三驸马他们迎亲那天也是一进宫就沐浴熏衣,怎么他们没和你说过?”大太监小心翼翼陪着笑问道。

顾三少爷摇摇头,不过连大皇子娶亲也经过这一套,看来宫里就讲究这个,他也没啥火气了,而其他驸马…二驸马就是翰林院侍读,人家之前倒是主动打招呼,似乎想告sù

他皇家娶公主的步骤,可他当时心想不就是成亲吗?无非就是比民间更排场更奢侈,再怎么整男女之间…还不就是那回事。

顾三少爷家教严,没有侍候的丫环,更不会在外面找乱七八糟的女人,他哪好意思与别人讨论这种事,他只是成亲前悄悄看点露肉的小画册…

不听人言吃亏…也不是吃亏,就是洗得太干净身上太香了,顾三少爷不会不讲理乱怪人了。

大太监察言观色笑着更尊敬:“吉时快到了,皇上宣驸马去无忧宫迎亲,奴才祝公主与驸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

“奴才祝公主与驸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偏殿的小太监跪了一地,齐声道贺。

顾三少爷披红戴花,骑着同样披红戴花的骏马,由一名内侍牵缰绳往无忧宫行走,吹鼓手吹吹打打,许多宫女太监在御路两边冲迎亲的一行人洒花。

终于和他民间见到的娶亲步骤差不多了,他当状元时走马游街时比现在围观得还多呢,顾三少爷间接的经验还有,并不胆怯。

一盏茶的时间,前面出现一座用红绸红灯笼新装饰的宫殿,顾三少爷不用猜也清楚这肯定是无忧宫了,果然牵马的内侍先停下来,“请四驸马下来,几位皇子已经等在宫前了,请四驸马先去见礼。”

顾三少爷曾经随大哥二哥和几位同窗接过亲,知dào

要接走新娘子得先过人家兄弟的考验,他之前也忐忑,比文的他有自信,但如果三皇子要论武他该怎么应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皇子责任

几位皇子按长幼从左到右站了一排,顾三少爷见过儒雅的大皇子,斯文的四皇子,现在另两个看年龄也能分出谁是谁。

英武的青年一定是三皇子,年纪最小也最好kàn

的那个必定是五皇子,尤其是那双秋水双眸,听说只有五皇子继承了皇后娘娘美丽的眼睛。

不过皇家果然出美人,几位皇子全没挑的,那么公主…顾三少爷自问不是好色之徒,不过年轻人对自己未来的妻子想象美好也是人之常情。

“四驸马,请拜见几位皇子…”侍候的内侍再小声提醒。

顾三少爷不敢胡思乱想了,他应该警惕这些大舅子小舅子们出什么题难为自己,“微臣见过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公主还没娶到手,他不敢自称妹夫。

皇上已经下旨封诸皇子为王了,只是时间短顾三少爷又紧张状态忘了改口,大皇子笑笑,他是最不喜欢封王的,所以一点儿也不怪新妹夫的疏忽:“四驸马请起,你和公主是君臣也是夫妻,还望你善待妻子,恩爱白头。”

三皇子对这位新妹夫也和颜悦色:“无忧是公主,下面人习惯捧着她的,但她性子天真,有什么事你尽管和她直说,免得误会。”无忧公主那么外向,保证会让驸马满yì

的。

“无忧皇姐知书达理,为诸公主之典范,姐夫能娶到如此贤妻是福气,祝你们夫妻恩爱,早生贵子。”四皇子是庶出的,只能挑祝福安全的话说。

“自从知dào

要嫁到顾家。无忧皇姐就在学如何做一个好儿媳一个好妻子,她不但亲自给驸马缝制衣服还打听顾家长辈的喜好,精心准bèi

了许多礼物,她如此用心良苦,姐夫你将来要是敢欺她负她。可别怪我们这些娘家兄弟打上门去。”楚天云不会忘记无忧公主要了他的藏宝给驸马,他将来一定会上门的。

顾三少爷是被逼退婚再娶公主的,一开始他是不得不认心里十分别扭,还是因为妹妹见了无忧公主,说公主性情容貌上好,对顾家的情况一无所知。肯定退婚的事人家公主也不清楚,他才心里舒服点。

今天接亲他也准bèi

受皇家的刁难了,结果比他两位兄长娶嫂子还容易,不用对对子不用做诗,不用舞剑不用斗酒。更不会有花样百出的怪招难招,他的皇家大舅子小舅子们只是殷殷叮嘱,美好祝愿,然后让开一条道让他去接公主。

进了无忧宫,走到内院,内侍指着一扇紧闭的门告sù

他:“这便是公主的寝室,请驸马跪迎公主。”

跪就跪,民间闹洞房还让新郎跪新娘的。何况是迎公主,顾三少爷跪得痛快,然后按内侍教的朗声说道:“吉时将到。臣顾磊恭迎公主千岁去凌波宫拜堂。”

室内传出一片女孩子的轻笑声,房门一会儿就打开了,卫夫人和成亲王妃一边一个扶着喜帕遮头的无忧公主出来,宫里的喜娘忙着打开红毯一路向花轿铺去,让公主顺着红毯走上轿子。

内宫的女眷们先跟着花轿走了,几位皇子才上马也往凌波宫去。花轿还得在宫里绕上几圈子,而他们走得是直线。肯定早到。

“以前公主成亲也是这样?”之前三位公主大婚的时候,楚天云是真zhèng

身体不好不敢折腾。今天亲身体会了,身为公主的娘家人似乎并不累。

“步骤一样,嫡公主和庶公主不同的是服饰和婚礼的用度。”大皇子给解释。

“四驸马…我以前见过吗?总觉得有点熟…”本来无忧公主只要不是嫁前世那个,楚天云对这个皇姐嫁谁无所谓,所以他没有专门去看顾三少爷长得什么样,今天应该是头回见,那为什么觉得眼熟呢?

三皇子笑了:“这似曾相识的话应该是公主驸马洞房见面说的,怎么让你先说了?”

“他们洞房…我们得去闹洞房吗?”楚天云很认真的转移话题。

“算了吧,之前就没人敢去闹公主的洞房,这回估计你也看不到热闹了。”三皇子摇摇头,无忧那脾气还幸亏是公主,不然婚礼非被吓哭了。

“大皇兄成亲时闹洞房了吗?”长兄的婚礼楚天云倒是参加了,不过他那时还不到十岁,没等到婚宴开始就睡着了。

“皇子的婚礼更没人敢闹了。”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也有过新婚燕尔的甜蜜,现在虽然情淡了也没翻脸,所以他不介yì

回忆往事。

“那三皇子的婚礼肃字军会全来吧?能闹洞房吗?”楚天云期待的看向下一个要成亲的人。

“他们敢?!”三皇子挑眉,他傻了才会让别人闹自己的,“你想热闹就等自己的婚礼吧,你要愿意我把肃字军全带去闹你。”

“我,早着呢。”上一世楚天云就没有正妃,现在他也没有目标,而且,“我之前还有四皇兄呢,四皇兄你会比三皇兄大方吧?”

四皇子今年也十七了,只比无忧公主小几个月,忙完三皇子肯定得他了,他也挺羡慕成亲王能找到一位贤妻,他常猜测什么样的女子会陪他一生,现在被弟弟问了有点害羞:“到时候…欢迎五弟来…”嫡庶有别,人家能来是给面子。

“太好了,我听说民间闹洞房花样很多的,从现在开始我抓紧时间收集,争取全都用上。”楚天云乐呵呵的拍手,他现在身体好了,一定要把了以前吃少玩少的遗憾全补上来了。

四皇子汗下来了,三皇子则庆幸:“没答yīng

你是对的。”

几位皇子说笑着回了凌波宫,果然送亲的还在外面转圈子,卫皇后倒是盛装坐在凤椅上了,一见他们便招手让过来。

“父皇,母后。”这也是君臣,几个儿子就是皇后不招手也得先过来见礼。

卫皇后注意力主要在小儿子身上:“累不累?要不要回去歇会儿?别硬撑,你已经送嫁这就不错了。”

“儿臣没事…”宫里不会有事,他主要惦记公主府那边,“儿臣还想去参加皇姐的婚宴,对了,三皇兄说他成亲不让儿臣去闹洞房。”

“三皇儿你选好了?”卫皇后马上惊喜得转移注意力。

对公开“告状”的弟弟,三皇子心里小小腹诽两句,而他也没直视卫皇后的眼睛说谎的能力:“儿臣…比较欣赏会武的…”

会武的,岳侯爷就是把女儿当儿子教,卫皇后心里有底了。

楚天云也笑了,看来他三皇嫂还是和前世一样。

巳时整是钦天监选定的吉时,公主驸马拜天地拜皇帝皇后,夫妻对拜,然后公主嫁人了,得去公主府当着众人再拜一回,在公主府摆喜宴入洞房。

公主和驸马,还有所有来贺喜的达官贵人全出宫了,宫里只剩下公主的娘家人,卫皇后忽然就觉得有点儿冷清了,你说无忧这两年越来越不懂事,她盼着早点儿将这不省心的女儿嫁出去,可真嫁了,她又有点舍不得了。

要是无忧公主是嫁去和亲该多好,楚天云目送花轿出宫,也是惆怅。

“公主府重新拜堂订在申时三刻,婚宴定在酉时整,你们现在回去歇会儿吧,申时出发去公主府就行了,三皇儿,你过来再和母后说说,你想何时下聘呢?”儿女多,卫皇后没有多少伤感女儿出嫁的心情。

“母后…儿臣还得回边关的…”他也快二十了,无忧公主大婚之后外地的王侯就没有留在京城的理由了,三皇子要害羞再拖吃亏的是自己。

“怎么还要回边关,皇宫里才是你的家啊,皇上和本宫都等着抱孙子呢,皇上是不是?”卫皇后寻求广顺帝的支持。

广顺帝不语,视线看向大皇子。

“……”卫皇后惊觉忽略了大儿子的感受,可她生了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还没有嫡亲的孙子外孙子,她盼望第三代错了吗?

“大皇儿,你府里妻妾无数,你现在有什么好消息告sù

朕和皇后吗?”广顺帝无可奈何也只好开口,皇后不明白,她的三皇子迟迟无法回京就因为她的大儿子挡路呢。

“儿臣…惭愧…”大皇子跪倒,刚成亲没孩子他还可以怪大皇子妃不能生,但之后他的女人没一个能生,连怀孕小产的都没有,他推也推不了责任了。

“你是嫡长子,为皇室开枝散叶是你的责任,你要连这最基本的责任都完不成,你让朕怎么再交托你别的。”广顺帝难得说如此重的话。

卫皇后看脸色苍白的长子心有不忍:“皇上,今天是无忧大喜的日子,大皇儿一会儿还得去公主府呢…”他这样子怎么去见别人?

“不是皇后你问三皇儿为什么不能常住京城吗?”广顺帝起身,这事迟早得说的,“朕还有奏折要批…”他不是位狠心的父亲,他对这嫡长子曾经非常期待,可这孩子不光是无嗣,行事优柔寡断,重女色耳朵根软,样样是为君大忌,你让他如何昧心不顾楚氏五百多年的江山?

卫皇后机械的行礼相送皇帝丈夫离开,这还亏她出身不差从小就练得礼仪,皇上说的内情与其说让她震惊不如说让她无法再逃避,大皇子无嗣这一点就足够他失去资格了,但手心手背全是肉,你让她冷落哪个儿子,对哪个儿子偏心?(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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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人生如梦(上)

既然再拜堂的吉时定在了申时三刻,公主的花轿就不能太早进公主府,再说成亲是大喜事,民间都会一路吹吹打打的热闹,皇家的婚事更不能冷清清的。

送亲的轿子跟在公主的花轿后面,绕着京城主要的街道转了又转,林秀君悄悄掀一点轿帘往外看,无论走到哪条街道,两边都有无数百姓围观议论,还有许多卫兵拦着不让百姓靠近送亲的队伍。

终于到了申时,茯苓和玉竹扶她下轿时,林秀君觉得脚都坐麻了,不过倒是不大饿,看来坚持到婚宴开始没问题。

“小姐,青飞大人也来了…”茯苓示意林秀君看大堂的西边角落。

青飞穿着官服,正和一锦衣文士低声说着什么,算起来林秀君也好久没见青飞了,上回她拒绝不见受伤的人就卖烫伤药给青飞,之后青飞就没再出现,现在…她是和许多女眷站在公主娘家人的队伍当中,不方便过去打招呼。

“小姐…就是他拿肃字令牌的…”玉竹的声音更小,她不认识青飞,但那个锦衣文士她实在记忆犹新心惊肉跳。

就是他?林秀君注意力转向那个文士,完全是生面孔,她想了想靠近卫夫人:“娘亲,我看见青飞了…”

就青飞吓唬林秀君的事,卫夫人专门和林秀君谈了,解释了青飞的心结,林秀君于是表示不介yì

,然后卫夫人想让青飞来尚书府家宴,让两个女孩彻底了解对方成为朋友,青飞却常出门办案没时间。

之前怎么没见她这么忙的?卫夫人对青飞有一点不满了,可惜她连当面问问怎么回事的机会都找不着。今天她也是好久之后头回见青飞。

“是吗?”卫夫人不过瞄一眼,无论从辈分还是身份上来说,都应该是青飞主动来问候她的。

“青飞今天应该是来护卫公主府的吧?那和她说话的人也是刑部的了?”林秀君漫不经心的问道,那文士三十出头她才十五,问问也不会让人往失礼上想。

“没见过。大概是别的地方的。”卫夫人不过回了一句,因为堂内鼓乐大作,重新拜堂的时辰到了。

青飞没注意卫夫人没注意林秀君,她今天是公务来公主府巡查的,结果一下子就抓住一个坏人。

“是三皇子让你来的?”青飞没擒人,只将人拖到角落问话。话里还有点羡慕的意思。

能被这么对待的坏人自然是林启,他听出青飞话里的羡慕,叹息在心底,只问自己关心的:“你今天是特意过来的?还是之后也会负责公主的安危?”青飞说过不喜欢被调到公主身边,他出主意让她出点小错。而再见是上回普济寺外,这事他一直惦记却现在才有机会问出来。

“只是今天,我还在刑部,不用来公主府的。”青飞神态轻松。

林启还有点不放心:“你怎么弄的?”弄过头让人记了仇可不合算。

“我…”青飞犹豫一下,再看周围没人能听清他们说话,林启又一脸关心,她还是小声实说了,“我把五皇子心爱的鹦鹉放飞了。追赶着让它进了无忧宫,我本来以为鹦鹉在院子里乱飞吓唬一下公主就行了,谁知dào

公主把自画像丢在院子里没收好。结果被鹦鹉弄脏了,公主气急让我罚跪,还是郭尚书救了我…是不是闹大了?”

林启紧锁眉头:“我记得你找我是七月,公主罚跪也是那几天了?”如果他没记错,那些天根本没下雨,是一天比一天热。

“是烈日当空。公主罚我在院子里跪上两个时辰,幸亏郭尚书得信进宫救了我。是五皇子治好我的哂伤,不然…只怕就没脸见你了…”她本来不用说最后一句的。说了自己都吃惊,她和林启才见过几面,怎么说话像告状还像…撒娇?

青飞觉得不妥,女子怎能随便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呢?她马上板着脸公事公办:“你光问我,我还得问你,你是怎么进来公主府的?可是…三皇子…吩咐你什么事情?”

她一说到三皇子,语气就和说别的不同,他人听不见但瞒不过林启的耳朵,林启拿出一面金质令牌:“我就是靠这个进来的。”

“肃字令?”三皇子居然对林启如此器重?一下子就给金令牌?青飞刚羡慕嫉妒就发xiàn

令牌不对劲,“这是…你居然拿假的!?”

“林某也没办法,三皇子普济寺说了用林某,然后让林某回去等消息,林某到今天也没再见到三皇子或者他的人,但林某发xiàn

了很重yào

的事情,皇宫进不去,肃亲王府刚动工,林某只好来这里了。”被发xiàn

令牌是假的,林启依然镇定自若。

青飞却吓得脸色发白:“三皇子是统帅军队的,他最不允许有人假传他的令,何况你敢造假令牌,他一定会杀了你的…怎么办?”她该不该私放了这人,但如果三皇子后来还是知dào

了,会如何看她?

“但林某真的有十分重yào

的大事,将功赎罪总可以吧?”林启何尝不清楚私造皇子的令牌是重罪,但三皇子明显并不重视他,他又恰巧得到一个会震惊京城的消息,从来富贵险中求,他赌一回又如何!

“什么消息?”林启是坏人不是傻瓜,能让他冒险的…青飞也得重视。

林启却犹豫:“这个…我得先向三皇子禀报…”

青飞脸沉下来,怕她抢功?不过能让林启冒险的一定是大事,成了便是大功,她若也能立个旁功,会不会让不注意她的人从此眼里有她?

青飞想开口再问问,大堂内鼓乐声重新响彻云霄,吉时到了。

“奇怪?几位皇子怎么一个都没来?”林启这回也猜不出来原因,总不会无忧公主犯了众怒把自己兄弟全得罪了吧?

林启还能冷眼旁观幸灾乐祸,在场别的人更奇怪,尤其是新驸马和无忧公主,娘家兄弟吉时到了还不出现,他们还拜不拜堂?

这可不是一般的娘家人,顾三少爷不敢决定,而喜帕遮头的无忧公主听见这事,委屈得要哭了。

喜娘等不到公主和驸马吩咐,只能求助于皇亲国戚,卫夫人和成亲王妃便首当其冲,这两人也不知dào

为什么皇子们全不来,只看着吉时已经到了,堂内宾客交头接耳的议论,再不拿主意对皇家面子也不好kàn



“先拜堂吧。”成亲王妃做主了,误了时辰可不吉利,再说这也不是头回拜。

下面人有担责的便好,于是喊着拜天地,再冲皇宫拜皇帝皇后,再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说是拜高堂,但顾家是臣,哪会在公主府上坐受公主的拜,顾家人是在家中开宴,明天他们才能来公主府拜儿媳妇呢。

顾三少爷看空空的主位,倒没空替自己爹娘委屈,他也在惊讶皇子们为什么全不来了,他接亲前在无忧宫外见了几位大舅子小舅子,个个和蔼亲切,不像会公开失礼的人。

无忧公主被女眷们拥入洞房,顾驸马还得在外面接受宾客贺喜,公主府专负责外务的大太监也没遇上过这种事,他低声询问顾驸马该不该开酒宴,顾驸马也为难呢。

不开?满场宾客就这么站着能好kàn

?开?几位最重yào

的还没来,拜堂不等他们开席再不等他们,又好kàn

?如果是普通郎舅他还可以理直气壮说是人家先失礼,但那其中有未来的皇帝呢,再说皇家最重礼节,他们不来想必真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卫尚书,您看?”顾驸马求助于礼部尚书,无忧公主的亲舅父。

“……”卫尚书不由得怀疑这小子是不是仍记得他逼其退婚的事,借机会报仇呢?只是问了他再装聋作哑,人家不知情的该怪他这娘家舅舅了,“那就…”

“看来我们还是来晚了…”突然出现的三皇子解了卫尚书的围。

不只是三皇子,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来了,而且三位皇子额上都有汗,手上拎着马鞭,明显是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的。

“不晚不晚…”顾驸马忙说道,人家已经用言行表示对他和公主的婚礼是很重视的。

“皇姐已入洞房了吧?我去向她解释,免得她担心。”不是楚天云傻得自告奋勇,而是他年纪小,去女眷那边的活肯定得他,今天皇帝已经把意思明确了,他得更乖一些。

五皇子才十五岁,他去后宅一路上的女眷丫环见他也不会慌不择路的忙回避,不少一见他就脸红扑扑的,暗猜这是谁家美少年?细心点的再注意到他身上的皇子服饰,忙着行礼视线中探究的意味就多了些。

楚天云近两年没少出门,对别人单纯欣赏的目光他不反感甚至很得yì

,宫里人说五皇子最好kàn

难免有讨好皇后的意思,宫外不清楚他身份的人的表现才证明他的确优秀,而现在公主府里的夫人小姐,与宫里宫外的又不同。

这种不同让楚天云十分的厌恶。

“五皇子…”青木看五皇子实在担心,五皇子为了赶上吉时是和别的皇子一样策马快行,别的皇子身体强壮跑跑没问题,五皇子行吗?

让他难受的是这里的女人,楚天云只想赶快完成任务:“去通知公主,说本殿下过来了。”他对内宅外的宫女吩咐。

宫女忙进去禀报,室内一下子安静下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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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章 人生如梦(中)

无忧公主到底是公主,一屋子的人谁都不如她地位尊贵,她再委屈也不会哭给这些人看笑话的,对女眷们的劝慰她只低头不语,想着大婚后回去向父皇母后哭诉,一定让他们补偿自己和驸马。

听到宫女说五皇子来了,屋子里七嘴八舌的女眷一下子全安静了,无忧公主面子上也好kàn

一点,到底还来了一个,如果五皇子能合理的解释,她可以只告其他皇子的状。

“无忧皇姐,我是五弟…”一屋子的女眷,就算全是皇亲国戚多个男的也不方便,楚天云隔着门开口,“我们出发前大皇兄不小心绊了一下,伤了脚…大皇嫂不用担心,大皇兄的伤养两天便好。”

“…有劳五皇弟了…”人家专门提到她还安慰,大皇子妃还得从女眷中站出来,隔着门施礼,不过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她甚至觉得如果她现在成了一个寡妇,那一定是上天对她的垂怜。

“大皇嫂不用客气。”五皇子继xù

说,“大皇兄本来坚持要来,不过太医说不让他现在动,三皇兄四皇兄和我一路快马加鞭赶过来,结果还是误了拜堂的吉时,等皇姐三朝回宫了,我们兄弟一定好好向你和姐夫赔罪。”

楚天云没说谎,当时广顺帝已经挑明了的话,受打击最大的是大皇子,卫皇后是最不忍心的那个,但她也不能说让三皇子别和兄长争,把继承人的位子让出来,她只能让太监侍候几位皇子各自去休息,快申时再请他们出宫参加婚宴。

结果快申时要出发的时候。大皇子平地走路还摔跤了,可见他神情有多恍惚。

广顺帝这番话前世应该没有的,不然就算他缠绵病榻消息不灵通,但大皇子不是会隐瞒打击的,难道这也和换了驸马有关?楚天云的心情还行。他是不喜欢大皇子糊涂被人利用,但将来兄弟翻脸你死我活的他也不愿,父皇出面是最好的。

无忧公主听到几个兄弟快马加鞭的过来,日后还会赔罪,终于觉得面子补上来了:“五皇子不用内疚,这不过是意wài

。”

他才不会内疚…楚天云任务完成就走人:“那皇姐。我再去前面向姐夫赔罪了。”

无忧公主肯定不会拦,楚天云往前面走了几步是青木请他留走:“殿下换了衣服再去宴会厅吧,深秋穿湿衣不好。”

策马奔行肯定会出汗,不过楚天云还没经验,人家说了他才恍然:“难怪我觉得身上不舒服。不过你们还想着带衣服,真细心。”

“这是连翘交给世川的。”青木看看低头不语的杨世川。

“我舍不得连翘嫁了…”楚天云故yì

说道,看猛抬头惶恐的杨世川笑的得yì

,“不过答yīng

的事不能反悔,所以只能多给连翘准bèi

嫁妆了。”

杨世川红着脸又低下头,不过心里挺高兴,宫里的宫女品貌都是上好的,你看青木找的桑枝。出入得体大方,女红厨艺又没得挑,青木一提起自家女人脸上的幸福藏也藏不住。让兄弟们都羡慕。

杨世川那时候就幻想如果他也能娶到一个和乐宫的大宫女就好了,桑枝稍微沉默了点,配青木这块木头正是一对,他嘛,喜欢话多一点的,就连翘吧。

结果真是连翘。杨世川可是数着日子盼公主大婚,他好娶妻生子呢。

弟弟在姐姐的府里换衣服不算啥事。公主府更不愁没有招待皇子的客房,楚天云打开杨世川带着包袱还得再夸连翘。她居然给他准bèi

了与现在所穿一模一样的内外衣,这样根本不会让人注意他在女眷的内宅换过衣服了。

换了干爽的,楚天云果然觉得身上被那些恶意视线扫出的不适没了,不过他不会叠衣服,把换下来的衣服胡乱卷一团塞包袱里,他拎着包袱开门出来…门口除了青木杨世川带着四名侍卫,还多了一个人。

“林启?”楚天云才好的心情又飘上小云朵了,“你不去我三皇兄那儿,来我这边做什么?”既然换了主人就该划清界限,他认为林启是聪明人。

林启无可奈何的苦笑:“五殿下,三皇子身边人太多,林某实在没本事近前,幸亏这边的侍卫大哥还记得林某…”所以让他等五皇子出来。

三皇兄还没有用林启?楚天云一怔,又一想也不奇怪,三皇兄与林启不过见过一面,他又不敢把林启之前做得事告sù

三皇兄,林启被冷落是常理。

“你怎么进来的?”楚天云和青飞的想法一样,所以他让林启近前回话,这坏人肯定使得坏招。

林启没说话,只双手把肃字军的令牌捧上。

假的!青飞都能认出来何况楚天云,而他比青飞更了解三皇子,当下毫不犹豫的把假令牌拿过来塞自己怀中,从自己腰带上解下块玉佩扔给林启:“你帮我查宫中失物,找到后得报官,上回忘给你调兵的凭证了。”

看来青飞的害pà

不是大惊小怪,将来的谋士无双马上就明白自己冒险过头了,假造令牌估计是等于假传圣旨了,那是有任何功劳也无法折回的。

“五殿下,林某这回之所以来公主府,是…”五皇子又救了他一回,林启不介yì

分一点功劳答谢。

楚天云却不让他往下说:“你现在能去找三皇兄了,顺便把本殿下的玉佩给三皇兄,让他转交给本殿下。”

是,他是三皇子的人,就不该再和五皇子藕断丝连,玉佩交给三皇子就是表决心。林启明白,他握着玉佩转身便走,连礼都不施了。

楚天云不失望不生气,林启是什么人他比现在的林启本人还了解,无双谋士只能有一个主人,才能让其毫无保留的发挥。

将包袱交给杨世川,楚天云还得往前厅参加婚宴,他不是不好奇林启发xiàn

了什么,但现在父皇在御书房生大皇兄的气,只要父皇不来,这里再乱他都会当热闹看,卫夫人想给无忧找不痛快,他也不想让无忧真痛快了。

反正他找不出卫夫人动的手脚,热闹看完再捞人吧。

“殿下…奴才…总算…来侍候您了…”还没到前厅,小团子先过来了,走得气喘吁吁更像个球了。

小团子的体型注定他不能骑马过来,所以他本来是留在和乐宫的,现在他突然出现“…你一个人过来的?”楚天云希望如此。

“奴才哪有那本事,”小团子却如此说道,“是圣驾亲临,皇后娘娘惦记五皇子便让奴才来侍候,孙太医也来了,让他…”

“我没事!”楚天云不耐的一摆手,快步往前走,“父皇怎么来了?”那边才可能会出大事。

“殿…下…”可怜小团子气还没喘匀,只能眼睁睁看五皇子快步走去前厅,青木和杨世川倒是紧跟住了。

前厅的婚宴才开始,文武高官们也是刚从广顺帝突然出现中回过神来的,广顺帝这回也是突然的念头,所以不是御驾浩浩荡荡,皇帝本人也是着便服,不过能在公主府婚宴有个座位的,那都是上朝时站前面的,哪有不认识天子龙颜的?

皇上真是疼爱无忧公主啊!众臣一想就明白了,大皇子意wài

受伤使得诸皇子误了婚宴,皇上这是怕公主委屈了。

“父皇,您怎么过来了?”楚天云匆忙过来见礼。

“你们能来,朕怎么不能来了?宫里待着也闷。”广顺帝笑呵呵让小儿子起身,拉他坐到自己下首,“你三皇兄要再去巡视一下,咱们不管他,先吃咱们的。”

广顺帝左手边空了一个座位,那是留着三皇子的,楚天云身边则坐了四皇子,婚宴的菜已经上了不少,而这一桌还坐了成亲王,礼亲王,敬亲王,端郡王。

一桌全是皇家楚氏至亲,人人年纪辈分都大过楚天云,楚天云觉得自己刚坐下就闹着要走,父皇一定不会同意,这驸马已经换人了,他梦见的事应该不会发生了吧?再说林启不是去找三皇兄了吗?

林启为什么假造令牌也要来公主府?楚天云觉得他往好处想是自己骗自己,他开始后悔为什么林启主动说他还拦着不听?装什么清高?

“来,尝尝你皇姐府里的厨子本事如何?”等太监试过菜了,广顺帝又亲手给小儿子夹块肘子肉,他不信当着这么多外人,这小子还能把肉往别人碗里塞。

皇家人坐的是主桌,一举一动的确无数眼睛盯着,只是广顺帝给五皇子夹菜,对别桌的影响不大,皇上要是给三皇子或大皇子夹,众人才会多想的,五皇子嘛,别说能不能活到成年,就是长命百岁了,了不起也就是另一个成亲王。

朝臣的视线比起后宅女眷来还是少了许多意味不明,而且肘子肉楚天云还是能吃两口的,他还是放自己嘴里没往别人碗里扔。

广顺帝看着高兴了,举杯先敬自己的庶叔端郡王:“小孩子吃饭也让大人操心,让皇叔笑话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陛下爱子女之心乃是天下父母的表率。”端郡王能坐这一桌绝对是聪明人。

他当然是好父亲,广顺帝从大皇子的事中终于得到点安慰,他举杯刚要饮,突然身后“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有人惊呼“父皇!”他就被人扑倒了,再然后听到“有刺客!”的喊声…

婚宴彻底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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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生如梦(下)

今天三皇子的心情原也是不错,五皇子提到他的婚事,母后问他能不能不去边关,他心里也是有委屈的,他是喜欢统帅军队,但统帅军队的原因是他生得晚了一点不是嫡长子,必须要拿军功加重自己的份量,谁会舒服。

不过就是投胎晚了一步,才干不才是最重yào

的吗?

广顺帝突然就斥责大皇子,明确告sù

卫皇后她三儿子不能长住京城的原因,三皇子也想不到居然会这么快就公布答案了,皇帝明确表示了对大皇子的不喜,大皇子如果聪明就该自请不争,请皇上立其他兄弟为太子。

一路跃马扬鞭来到公主府,因为大皇子伤了,三皇子还不能高兴得太明显,笑也只是在祝福妹妹妹夫。

然后广顺帝也来了,三皇子和群臣想得一样,皇帝太宠无忧公主了。而皇帝亲临,公主府的护卫至少得多加一倍,三皇子目前掌握京城五分之一的兵力,又是亲子,当然他得亲自布防巡视。

刚出了宴会厅发了几道命令,看侍卫部下一一领命离开,三皇子就看见林启了。

对林启,三皇子还有印象,不过林启一介布衣是如何能进来公主府的?如果什么人都能进来,他该追究负责今天大婚护卫的兵马指挥司的责任了。

“之前五皇子托林某追查宫中失物,给了林某一块玉佩,林某忘记还给五皇子了。”不用三皇子开口问,林启就主动将玉佩呈上。

三皇子伸手接过来,看着玉佩皱皱眉:“五皇弟丢了什么东西,以至于让他把父皇亲赐的玉佩也借给你?”

原来那是皇上赐的。难怪五皇子让他还…林启面上如常:“五皇子当时没详说,只说如果看见了是宫里的东西就通知他,不过今天林某来是因为手下的在京城发xiàn

了几个可疑的关外采参客,林某怀疑他们是番邦的探子。”

“番邦的探子?”三皇子一怔便否决,“不可能。番邦现在正乱着呢,谁会这个时候调兵遣将来京城?”

“林某只是怀疑,因为他们出手大方不像真zhèng

的生意人,另外他们中有个叫金花的姑娘黑头发似乎是染的,衣服还绣了鹰。”林启详细说道。

“金花?”这名字让三皇子慎重几分,“他们人呢?”小心无大错。去查看一下也好。

“今早不见的,他们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人太多一会儿手下的就失去目标了,因为林某想今天最容易成为目标的是公主府,所以来通知三殿下。”跟丢了人林启也没办法。今天外面实在太热闹太乱了,别说只能暗中盯着,就是大人牵着孩子,还有把孩子给挤丢了的。

公主府现在可是连皇帝也在,万一林启说得是真,“你们…再加派人手在宴会厅和厨房,不让任何生面孔接近,同时也不要引人注意…”万一林启弄错惊动了宾客的后果。他也得考lǜ



三皇子记得厨房怎么不想着妹妹的洞房?林启犹豫一刹那便打消提醒的心思,谁让无忧公主差点儿害了青飞,这位公主人家亲兄长都厌了。他热心什么?

三皇子则转身往厅內走去,皇上在哪儿,哪儿便是最危险最值得护卫的地方。这个林启同意,他趁机跟着三皇子走。

才走了两步,三皇子突然看到正冲着大门,就是夫妻拜堂的堂中间那个大大的“喜”字忽然一晃就往下掉了。他一吃惊脚步下意识一顿,耳边忽然又听见利箭破空飞出的声音!

常年在战场的经验。让三皇子不用想就判定利箭往哪个方向飞的,父皇!他喊都来不及。急忙往主位飞奔,可宴会厅坐满了宾客,就算他们也被“喜”字掉下吓了一跳,原地呆住不动了但也是障碍物,何况人怎么跑过飞出的利箭!

还隔了七八张桌子,箭已经追不上了,三皇子却看见五皇子突然扑倒了广顺帝,利箭失去目标继xù

往前飞,“噗”的一声射进后面的墙壁。

三皇子松口气终于喊出来了:“有刺客,保护皇上!”

一听这话,最先回过神的是广顺帝身后的大内高手,他们迅速围成一圈,将还倒地上的皇上和五皇子护卫住。

而宾客们就没有这本事和镇静了,回过神来全离了座位,有的吓坏了大呼小叫要逃,偏又找不着门口在哪个方向了,有的忠心占了上风要去保护皇上,可腿不利索桌椅一绊就跌倒爬不起来。

他们还不如全呆住呢!三皇子被这些人夹在中间怎么也近不了主位,他又不能像战场遇敌一样杀出一条血路,急得他大喊:“父皇,你怎么样了?父皇?”

“朕没事!众卿给朕安静!三皇儿别放跑了刺客!”不得不说,比起乱成一团的达官贵人们,广顺帝的声音有惊魂未定,但中气够足,更有咬牙切齿的愤恨。

父皇没事就行,而皇帝开口百官再怕也下意识的安静下来,看厅外的御林军听见动静全进来了,三皇子吩咐一声:“保护皇上!”就转身向外奔,他没来得及保护父皇,就一定得亲手抓住刺客!

众目睽睽的,林启不能拦着不让三皇子去抓刺客,但心里实在叹息,三皇子不该去的,哪怕是皇上亲口命令的,这世上还有事是大过皇命的,那就是皇上本身的安危。

三皇子飞奔而去,林启一介书生跟过去也没有对付刺客的本事,他干脆就留在厅内,有道是现官不如现管,皇帝既是现官又是现管,他还是先找机会巴结皇帝吧。

虽然边关有番邦,中原有山匪,但一直没发生过大事,所以广顺帝还是个稍会一点儿骑马射箭的太平天子,结果今天,他遇上了从出生到当皇帝这多少年也没遇上的生死存亡命在旦夕。

被小儿子扑倒他觉得一疼,然后头上一股更刺痛的疾风飞过…听着喊“有刺客!保护皇上!”耳边乱糟糟好一会儿,广顺帝才意识到他遇险了,小儿子刚才在舍身救他。

“五皇儿…”广顺帝声音抖着,哪个当父亲的也不会愿意拿儿子的命来换自己的。

“父皇先别起来,厅里太乱了…”万幸楚天云神志清楚吐词清晰。

广顺帝稍稍放点心,又听到三皇子的喊声和御林军“救驾”的声音,看来不是兵*变,而他的人能控zhì

局面,于是胆气壮了,咬牙切齿要抓住刺客。

“皇上,刺客已经逃了…”吴公公扶皇上,青飞去扶五皇子,突如其来的一箭只有五皇子反应最快,他们也是箭射进墙壁,听到“有刺客”的呼声才清醒出大事了,广顺帝自登基以来一直太平,谁知dào

今天…

听到刺客逃了,广顺帝不顾自己先去关心小儿子:“五皇儿怎么样?伤到没有?”

“儿臣没事。”楚天云不用青飞扶自己也能站稳,“父皇怎么样,要不要宣太医?”

“太医来了!太医来了!”小团子这时候赶到也算及时。

“先给五皇子看看!”广顺帝一见太医马上命令。

“先给皇上看,儿臣没事。”楚天云只不放心广顺帝。

孙太医还不知该侍候谁,就听大厅“砰砰砰…”一声又一声,好几个松口气的老达官贵人晕过去了,其中离他们最近的是快七十岁的端郡王。

“让人去太医院多调些太医!抬这些人进客房…”还得广顺帝下命令。

孙太医本来是卫皇后为了五皇子特地叫过去的,结果现在倒下这些人他成了唯一会施救的。

谁能比皇上更大更重yào

?孙太医先给广顺帝检查,箭是一点儿也没伤到,深秋时节皇上穿得衣料厚实,他跌倒背后只有一点儿红痕,孙太医为防万一给开了点治跌打损伤的药水,估计涂上一两天就完全好了。

五皇子的手臂擦了一片红痕,其他的也没事,同样给开了点治跌打损伤的药水。端郡王他们就是吓的,施两针就醒了,开几付安神压惊的药也没什么。

人平安,又被御林军重重保护,广顺帝要算账了:“谁能告sù

朕,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刺客!?”

“臣婿…不知…”但谁让顾驸马算是公主府半个主人,他年轻虽受惊但就是晕不了,只能跪下来请罪。

杨世川背对着皇帝,冲五皇子使眼色示意门外,又做口型,驸马怕了皇上龙颜大怒,可有人正想往里进呢。

林启?楚天云想了想开口:“父皇,外面有人可能知dào

刺客是谁?”

“哦?让他进来?”广顺帝马上宣人。

进来的林启比驸马和其他人镇静多了:“草民林启见过皇上。”

“林启?”广顺帝对这名字还有点耳熟。

“草民是今年因病误了科举的外地考生,因为不想虚渡三年时光,自学了番语,被了然大师和五皇子推荐给了三皇子,因此又养了几个也有志为国效忠的手下,前些天恰巧有手下发xiàn

几个可疑的人…”林启讲的与他和三皇子讲的一样。

“番邦!?好大的胆!”刺客已经出现,广顺帝就不是怀疑是认定了。

“天佑吾皇!当时刺客要发暗箭,大堂的喜字却掉下示警,让刺客也吓了一跳,她手法一慢五皇子才得时间救驾,天佑吾皇!”林启激动得跪下来,神迹,我们看到了神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公主威武

来公主府的女宾客没那么早进宴席的,她们要侍候公主完成入洞房的其他步骤,比如再说些吉利话,洒大枣花生桂圆莲子祝公主和驸马“早生贵子”,看着喜娘又端饺子上来了,外面公主府的大太监兴冲冲来报,皇上参加婚宴来了!

洞房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各女眷好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扔,无忧公主欣喜的娇羞着,前三位公主羡慕又有点嫉妒,她们哪个大婚的时候,皇帝都没有亲临的——父皇果然最宠爱无忧公主。

无忧公主吃一口喜娘夹的半生不熟的小饺子,娇羞的说了个“生”,陪伴的女眷的责任就算尽到了,与皇家关系远的再奉上吉利话就终于离开去宴席了,和无忧公主是近亲的不能马上离开留新娘子一个人,还得饿着肚子说话。

岳晓霞和吴碧影目前只能算远亲,但她们看对方没走于是自己也不走,哪怕她们是姑娘家许多话不方便开口,可就是光看着也不能走人,将来如果她们成婚,场面一定比今天更大更隆重,看着也是在学习。

成王妃和敬王妃互相看看,彼此心照不宣,这两位千金任一位当了三皇子妃,三皇子的地位都会更上一层,不过她们丈夫的地位不可能再前进了,倒也无须刻意巴结。

卫夫人的心里极其不安,她看无忧不顺眼很多年,之前人家住在宫里她没整人的机会,公主府在建却是个好机会,她找上了郑尚书,答yīng

给郑尚书的女儿做媒许给和亲王的世子做正妻。郑尚书才答yīng

帮忙动手脚。

杀自己外甥女和外甥女婿的事,卫夫人还做不出来,当然郑尚书也不敢帮这样的忙,卫夫人不过是弄个恶作剧让小心眼的无忧公主不痛快,出一出多年的郁气。

具体情况只有卫夫人和郑尚书清楚。郑尚书是工部尚书,公主府建成他得亲自来验收,于是由郑尚书亲自动手,将大堂正中用来挂“喜”字的钉子悄悄扯松一点,这样吉日那天才挂上的“喜”字钉子会逐渐承重不了,就掉了。

卫夫人之前想过后果的。公主和驸马在宫里拜堂,顾家两老是没资格受公主礼的,所以公主府的中堂行礼时是空位,不行礼时也没人敢坐,“喜”字掉下也不会伤到人。只不过是大喜之日“喜”掉了,成亲的会不舒服。

可怎么皇上来了,如果“喜”字恰巧在皇帝在的时候掉下来…那不惊了圣驾,皇上一怒事不就大了?

卫夫人心里发慌,有心去前面看看又担心此地无银三百两,但她更不敢和义女儿媳妇商量。

皇家近亲的女眷在屋里,这人已经不少了,所以她们的丫环全在外面侍候。之前考lǜ

到今天进宫的人不少,林秀君只带了玉竹和茯苓两个丫环,郭家其他女眷也是只带两个丫环。

现在茯苓和玉竹候在院子里。看到别家有丫环悄悄的往嘴里塞点心,她们也饿了,但她们不敢带,尚书府皇亲国戚离公主太近,若是不小心从丫环袖子里掉出点心来,那可给小姐给郭家丢人了。

玉竹和茯苓更惦记同样饿着的小姐。不过这两人是林秀君丫环中最稳重的,面上不露焦急担心的情绪。两人也不随便议论。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负责內宅安全的两个女侍卫拦住几个准bèi

进院的太监。

玉竹好奇的往院门口看。一看就吓住了,为首的那个“太监”不正是大街上叫金花去洗澡的小伙子吗?他怎么成太监了?

小伙子没答话,只笑笑了,倒是他身后的四个“太监”同时抬手,袖中的弩箭同时射出,两个女侍卫来不及拔刀就倒下了。

院子里的丫环更是没见过这样可怕的场面,包括认出他们不是太监的玉竹都吓呆了,这些假太监倒是没再射杀丫环,不是仁慈而是弩箭是有限的。

正对院门的正房房门关着,贴着大红的“喜”字,在这些行凶之人眼中无疑成了指明的目标,他们五个往正房冲,终于有几个丫环反应过来先踢开房门去救自家小姐:“小姐危险!有刺客!”

听到叫声院里子多数的丫环回过神来,顿时哭喊着要跑,可一样慌不择路,乱成一团彼此互相绊倒。

假太监们瞧不上这些吓慌了的女人,只是这么动静一大,又有四个女侍卫从各处冲出来,挥刀迎敌。

来的凶徒只能分出四个各自拦住,为首的小伙子也慢了一步,就看见先冲进去的几个丫环护着一位小姐往外跑,他也没拦,那小姐看穿戴也不是公主,他们今天的任务不但要掳走无忧公主还得顺利出城,实在不能为无关的人费时间。

房门忽然被推开,是岳侯爷的丫环护着自家小姐先冲出去,现在的时间院子里已灯火通明,看到院里的乱糟糟女眷们也吓着了,有反应快的马上跟着逃。

怎么会这样!?卫夫人不是个笨的,她只是气愤一时迷住了心智,现在突来的皇上突来的刺客,要恰巧与她动的手脚重合,郭家就得全完了!

看那个假太监往屋里奔,对逃跑的女眷视而不见,卫夫人推一把傻站着的大儿媳妇:“你们也快走!”而她不能走!

卫夫人是冲过去挡在无忧公主前面,她手无寸铁又不会武功,但只有她今天为救公主而死,郭家其他人才能平安。

“母亲!”王氏和另两个儿媳妇惊呼,她们倒有良心,没扔下卫夫人真的逃走,可屋子里乱逃的女眷把她们挤得近不了卫夫人。

离无忧公主更近的是林秀君,今天的事可不是她事先就清楚,林秀君对宫里的秘闻全来自丁霜霜回林家说的,但谁会详细介shào

情敌与自己男人的婚礼呢,而且丁霜霜的确不知dào

前驸马如何计划的。

林秀君之所以离得近,是因为她刚才隔门听到五皇子的说话声,非常悦耳的声音,极易让人消除心中的怨气,更让她想起宁山之夜少年的诵经声。

“我母…母亲在怀我的时候,中了父…父亲一个宠…妾的暗算…母亲七个多月生下的我…”林秀君想起少年介shào

的身世,和她后来知dào

的五皇子身世一样,她曾以为这是因为大户人家的后宅都大同小异,但大同小异到了声音?

肯定不能众目睽睽之下开门去看,幸好屋里人多有些闷热,无忧公主要揭开喜帕,免得出汗湿了妆容,室内全是女眷也没关系,喜娘就将凤冠上的流苏放下,代替喜帕。

流苏比喜帕透气,当然也勉强让人看见公主的相貌,林秀君之前在看三位庶公主,找不出她们与宁山的少年有多像,不过无忧公主与五皇子一母同胞的。

不能直勾勾盯着无忧公主瞧,林秀君一点点往前移的,结果门这时候被推开,几个拉岳小姐的丫环其中一个就撞了林秀君一下,让她离无忧公主更近了。

林秀君没亲身经lì

刺客,她也是吓呆了一会儿,然后见人家逃她才回过神也要逃,她可没为无忧公主奋不顾身的觉悟,只是才逃了一步,卫夫人就过来了!她再逃就不是弃公主于不顾,而是对自己义母见死不救了!

卫夫人过来首先看到离自己最近的居然是林秀君,也是吓坏了,她自己做的错事难道还得搭上自己的义女!?

开口或伸手推开林秀君的时间都不够,那个假扮太监的凶徒看居然还有人敢拦路,狞笑着抽出腰间藏的短刀,这一挥下就打算将两个女子一刀全砍了。

卫夫人绝望之下根本就没力qì

动了,林秀君却手里的东西扔出去,一股香气伴着一片香粉洒过去,这比刀来的速度还快,行凶的小伙子顿时迷了眼,挥出的刀失了准头。

那假太监真凶徒骂得话林秀君听不懂,也来不及庆幸她习惯性的带了盒香粉为了随时补妆,她扔出香粉就忙拉卫夫人避开那坏人挥的刀,然后就也一瞬间,她后面有个红影一动,一个花瓶飞过狠狠砸在凶徒的脑袋上!

小伙子迷了眼看不清,被花瓶砸得正准,他晃晃脑袋知dào

事不妙,正勉强睁开眼想找路出去,眼前也是一片红影,又一重物砸下来,他什么都不知dào

了。

无忧公主!?林秀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威风凛凛的红装女子,人家厚重的礼服还穿着,沉甸甸的凤冠还戴着,垂下的流苏还遮盖娇滴滴的脸庞,她哪来的力qì

和勇气,一个花瓶扔过去,见凶徒不倒,又一个花瓶再砸过去的!?

“公主!”两个女侍卫带着伤进屋来救援了,她们之所以能从一对一四对四中抽出身,还全亏外面御林军赶到了,不过她们也以为室内惨不忍睹,可能进来晚了公主已遭不测,她们都得以死赎罪,结果地上倒得的居然是那坏人头头!?

“……”一个女侍卫先上前,确定凶徒彻底晕了,又往人颈后补上一下重的手刀,然后与同僚跪下请罪,“微臣救驾来迟,请公主降罪!”

“臣四品侍卫统领汪源,奉皇上之命来护驾,请问四位公主王妃郡主卫夫人怎样了?”其实汪源已经听到女侍卫请罪,有时间请罪就证明里面身份高贵的全没事,这到底是公主洞房,他男人就不进去了。

现在才来,无忧公主十分生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你故意的

女儿大喜的日子遇上刺客,广顺帝心里肯定不痛快,而且这几代天子都没出这种事,怎么就他遇上了,按之前史书记录,能让人舍命弑君的,一般不是开国之君就是末代皇帝,要改朝换代了,他肯定不会是开国的了,那难道这是天要亡楚氏了?

正在这时候,林启忽然跪倒,说“喜”字掉下不是巧合,惊了刺客也是在救驾,这真是天佑吾皇!

广顺帝根本不清楚林启是什么人,皇帝忽然听到一介布衣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莫非是上天借这人之口告sù

朕,天意还在楚氏这边?

楚天云是不着痕迹看看工部郑尚书,郑尚书满头大汗脸色如灰,只是今天还有不少晕了的,他的表情并不突出,而听到林启居然把“喜”字掉下与天佑吾皇联系上,郑尚书一下子就精神了,忙跪下喊:“天佑吾皇!”

于是在场的全跪下,齐声道:“天佑吾皇!”

楚天云也跪下称道,心里倒是明白了,原来卫夫人和郑尚书动的手脚在“喜”字在,而林启不光是讨好皇上,他是圆了这件事,还自己为他引荐面圣的机会。

广顺帝的龙心,终于从遇刺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他亲手扶自己的幼子起来:“朕也觉得是天不亡朕,才赐朕赤诚的孝子。”

“儿臣只是坐的位子正好kàn

到了…”楚天云腼腆的笑笑,他绷紧神经听到不对就行动,总算是来得及。

在场的群臣自然不会让一介布衣专美于前,听皇上夸五皇子,迅速跟着奉承。什么父慈子孝,孝感动天之类的说了又说。

林启没再开口,他很能认清自己的身份,今天他已经入圣目圣心了,再什么都自己独占。会让那些没来得及救驾又没来得及奉承圆场的达官贵人,集体痛恨他的。

不过林启心里也惋惜,五皇子救皇上救得太平淡了,只手臂擦伤了一点儿,他要是重伤生死边缘的再救了,一定会更得帝心。甚至能角逐储君的位置。

“皇上!內宅也有刺客!”这是公主府的太监听到动静又没本事救公主,赶快来求救的。

广顺帝大惊:“还不快调一批人去救公主!”不只一个无忧,他四个女儿这时候全在后宅呢。

“臣婿也去!”大驸马施了一礼先往外奔。

“…臣婿也去!”其他几个驸马慢一步也往外奔,其中心里最叫苦的还是今天才正式成为驸马的顾三少爷,他刚经lì

宴会出事还没缓过来。又听内宅也来了刺客,这无忧公主要有什么,两罪并罚他全家都得赔上!

“皇上!”其他达官贵人也站不稳了,他们的妻子女儿儿媳妇可也在公主身边,可能会受到池鱼之殃。

“一群文弱书生,你们去是给刺客送人质还是去添乱?”广顺帝保持了理智,他能不惦记?他四个女儿呢,但不能让朝中重臣皇亲国戚去冒险。再没上几个朝廷颜面还要不要了?至于驸马?所谓有女儿才有女婿嘛。

楚天云也是一怔,公主后宅也有刺客?!这是上一世没有的,毕竟没了公主便没了驸马。前驸马将无忧公主保护得很好,难道又是换驸马换的结果?

老实说,无忧公主有什么楚天云不伤心,父皇母后肯定会悲痛一阵子,不过他们还有别的孩子,将来还会有孙子孙女。也不会痛苦太久。至于另三个庶出姐姐,平常与他也不亲。虽然血缘天性也有点不舍,但想着人家主要冲嫡公主来的。她们只要不傻得主动去拦,估计不会有事。

至于别人,卫夫人应该能带着林秀君和三个儿媳妇逃难的吧?还有成王婶也是机灵的…一想到成王妃,楚天云就看向成亲王,王爷他正贴着墙壁往门口蹭呢,显然不放心自己的妻子。

王叔不放心他也不放心,虽然觉得没人会为公主舍死忘生,楚天云还是认为亲自确认更安心,于是他也往前…一动就被广顺帝发xiàn

了,然后皇帝再顺着幼子无辜的目光往门口瞄:“成亲王…”

“皇上,臣弟就去外边等着,保证不会硬往里闯…”成亲王不知dào

自己是被人卖了,还以为自己块头大目标明显。

“万一半路还有刺客呢?”广顺帝也认为成亲王目标大,不过也幸好成亲王胖行动笨拙,宴会上谁也不指望他能迅速救人。

“但郭尚书已经出去了!”成亲王要转移皇帝的怒气。

“…出去就算了…”反正广顺帝认为,皇后也不希望光有姐夫而没有姐姐的。

林启冷眼旁观,他发xiàn

这些龙子凤孙都很喜欢找替罪羊,不让皇上的怒气对着自己,当然广顺帝也如此,皇上怕天怒。

看来将来要在三皇子手下当差,他得随时想好退路…林启的领悟又上一层,代表他从落魄举子到无双谋士的目标又近了一步,可这时候他看到五皇子正盯着他,清晰的双眸写满了“你故yì

的”这四个字。

难道不是吗?林启之前便知dào

京城有可疑之人,来公主府是猜到如果要出大事,那些人目标肯定是无忧公主——广顺帝会亲至是在常理之外的,他为什么不提醒三皇子重点保护后宅?

林启一时竟不敢对视,他的确有私心,不过三皇子不是也没想着自己四个妹妹一大堆亲戚吗?林启不当替罪羊的,他扯了扯自己佩带的不值钱的玉佩。

什么意思?玉佩怎么啦?是指自己给他的那块?有什么不对?楚天云皱皱眉,要猜出一个坏人的想法还真不容易。

“天佑吾皇!公主和一干女眷全都没事!”郭尚书回来了,自宴会厅发生刺客之后,他还是头回脸上带上笑,“而且御林军全面接管了公主府,兵马指挥司在府外二里之内全面戒严,我刑部的暗探已洒了出去,臣还带回来敬王妃和成王妃,她们最清楚后宅发生了什么。”

“好好。”广顺帝终于松口气。

敬亲王和成亲王又惊又喜,这回他们出嫁的女儿没进京,儿媳妇帮儿子坐镇,原以为就老两口出门能重温当年,结果…真要有什么他们怎么回去向儿女交代?

“皇上,公主平安无事,这全亏卫夫人和郭家小姐…”

成王妃体重不亚于丈夫,敬王妃马上就六十了,她们不能抢先救公主情有可原,当然如果不是体重和年龄真成了负担,她们早逃了。

没逃成,亲眼看见刺客挥刀,又看到院子血泊中的女侍卫,她们对间接救她们的人十分感激,对比她们先逃的人心里十分不舒服。

最先逃走的是岳侯爷家的小姐,听说岳小姐和岳家的丫环还都会武,难怪跑得这么快!卫夫人和她的义女可不会武,但人家多勇敢!当然更厉害的是无忧公主。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广顺帝很欣慰,他的女儿有人忠心护卫,关键是女儿自己能保护自己。

郭尚书脸又变白了,他不方便进公主的洞房,只在外面听卫夫人清晰的说没事还以为真没事,哪知…卫夫人不是讨厌无忧公主吗?再说大家都躲了,她冲上去干什么?如果不是她还有个义女…

卫夫人为什么舍死忘生,楚天云能推测出来,肯定是因为皇帝突然来心虚了,再加上出现刺客,他得称赞姨妈反应挺快,上一世卫夫人正是因为只动手脚而没机会舍死忘生救驾,被诬害与番邦勾结,全家没的。

但林秀君上前干什么?这算时间她可不是见自己义母上前再上前的,无忧公主有什么值得林秀君舍命的?富贵?命没了还有什么享shòu

?美貌?林秀君又不是男的。

猜不出来林秀君为什么傻得不要命,楚天云想借口关心皇姐去后宅看看,结果广顺帝先开口:“五皇儿,这里一切由你负责,朕去后院看看你的皇姐皇婶们。”

广顺帝四个女儿全受惊遇险,身为父亲他不可能不惦记,但刺客只抓住了一个,这里仍然危险,三皇子领肃字军去追刺客了,他只能交给最信任的五皇子。

“遵旨。”楚天云只能领命。

林启心中又是一动,在场许多有经验的老臣皇上不托付,把大任交给十五岁的幼子,三皇子十五岁时还没统兵呢,看来五皇子这救了皇上就算没受伤也深入帝心了。

“林先生,你刚才说你的手下亲眼看到刺客了?那你的手下现在哪儿?让他们进来,绘刺客的画像,方便御林军擒凶。”广顺帝一去后宅,五皇子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给林启的。

“他们中有两个扮作下人跟林某一块儿进来的,然后就在公主府暗查…也不知dào

现在会不会让御林军当刺客同党抓了…”五皇子不说,林启还差点儿忘了他带的两个手下,要知dào

他今天差点儿就目睹改朝换代了。

“…世川,你和林启去把人带来…”楚天云只觉这人果然天性凉薄。

还真让林启料中了,一出刺客全府大搜查,他那两个手下又拿不出是哪府大人手下的证明,不过林启用的人自然也是机灵的,他们一见御林军便投降,说主人是三皇子的密探,他们身上自然不能带会暴露自己的东西,为防误会可以先将他们关押。

主动投降的风格与刺客完全不同,御林军更怕得罪三皇子,所以只把这两人押在一间屋子里,态度还挺客气,五皇子的侍卫和林启一来更证明的确不是刺客,两人毫发无伤的被领走了。(未完待续)

ps:(感谢那云恒投出的粉红票)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尽其用

无忧公主满腹委屈,只怨救援的人来得晚,不是吗?如果不是卫夫人和林秀君吸引了刺客的注意力,她的花瓶能砸中人?可她是公主,你见哪个公主洞房花烛遇上这种事的?

无忧公主行至门口想斥责汪源,结果看到院子里还有两个女侍卫也带着伤,御林军押着三个刺客,听汪源说着急救公主以至于跑了一个刺客,她不得不承认汪源来得也算及时,不然光凭四个女侍卫肯定拦不住四个刺客的,再进来一个她还能砸倒吗?

汪源先带御林军进来,把内宅全面控zhì

了才请几位驸马和郭尚书进院,一见自己丈夫来了,受到极大惊吓的大公主、二公主和三公主就奔出去抱着哭,无忧公主却看不上几个姐姐的行为,毫无公主的气派,果然是庶出的!

所以面对顾驸马,无忧公主先开口:“驸马可受惊了?前面如何了?”

“前面也遇上刺客,皇上和五皇子他们都平安无事,公主请放心…臣也没事…”公主先关心他而不是责怪他没尽心,让顾驸马心中一暖,这到底是自己妻子与别人不同。

郭尚书在边着急,但只能等公主驸马问候了,他才能说话:“请问其他王妃郡主官眷们还好吗?”可怜他还不能直接问自己妻子是否平安。

室内的刺客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又听到御林军来了,女眷们松口气好多都是腿软站不住了,尤其是生死一刻的卫夫人,不过她几个儿媳妇已经来到她身边,又听见外面丈夫也来了。顿时有了精神,朗声回应:“郭尚书请转奏皇上,女眷们都平安无事。”

自己妻子的声音郭尚书当然听得出来,平安无事就代表他郭家的女眷没出事,他终于松口气。又想着把妻子带走,于是找个官方理由:“那么哪位夫人可以随下官去面圣,详细禀报,皇上十分担心。”

知夫莫若妻,卫夫人一听便明白丈夫这是想让自己离开,虽然感动丈夫心里只有她。但卫夫人也得埋怨郭尚书这时候忘了脑子,她一个人走算怎么回事?儿媳妇女儿怎么办?不顾了?而且她不白救无忧公主了?

“敬王妃,成王妃,你俩位德高望重又是皇亲国戚,还是您们去向皇上说明吧。”德高望重说白了就是先排地位。再选出年纪最大的,卫夫人相信自己把机会让出来,这两位也会投桃报李的。

敬王妃的确年纪最大,强撑着没吓晕已经难得了,听卫夫人找了那么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她和成王妃先走,心里的确感激。

而另三位公主也没再去无忧公主的洞房站着,她们由三位驸马护着去偏房歇息。

顾驸马却只能在深秋的夜晚站在寒冷的院子里,今天本来是他大喜的日子。现在这时辰也是他入洞房的好时间了,结果…

无忧公主不好意思张嘴让驸马进来,屋里还有这么多人。今天日子又特殊,她不能让人误会她着急什么的,但心里实在委屈,有哪位公主、甚至有哪个女人洞房花烛像她这样的?

“公主,”看无忧公主一直注视外面,卫夫人就知dào

她心疼驸马了。于是上前小声安慰,“四驸马现在是可怜了。不过妾身猜一会儿皇上肯定不放心要过来看望公主的,到时候亲眼看到四驸马…只有四驸马在寒风中保护公主…”

这话很容易懂。无忧公主又想起刚才只有卫夫人和林秀君舍死忘生挡她前面,她原来怕姨妈毁容后吓着人,又有点瞧不起林秀君商人之女的出身,结果还是患难见人心,其他人,包括她的三个姐姐,没一个过来为她挡刀子!

倒有人弃她而逃了,那逃了的分别是谁,无忧公主全记着呢。

“皇上驾到!”果然一会儿之后广顺帝来了。

“父皇!”无忧公主凤冠霞帔一样不缺,却风似的最先从屋里出来,跪倒在院子里,“父皇…”她这时候才哭了出来。

“无忧…”今天差点儿父女俩都没了,广顺帝也有同病相怜的后怕,“你三位皇姐呢?”他亲自扶这个女儿起来,又问另三个。

没等无忧公主回答或告状,偏房的门开了,另三位公主听到父皇来了还关心自己,也是哭哭啼啼的过来:“父皇…”

她才是最可怜的!无忧公主不高兴几位姐姐假装比她还惨,轻轻扯扯广顺帝的衣袖:“父皇,今天要不是姨妈和表妹挡在无忧前面,你就见不着无忧了…”您另三个女儿可没有半点儿照顾嫡妹的意思。

是了,还有救他女儿的人呢,广顺帝视线看向跪着的卫夫人:“大姐快起来,你救了无忧,朕和皇后都会好好感谢你的。”

卫夫人却跪着看向她身边的林秀君:“若不是臣妇的女儿机灵扔出一盒香粉迷了刺客的视线,臣妇上去也是白搭。”

广顺帝还不认识林秀君,现在见这女孩小小的怯怯的,卫夫人说她功劳时头也不敢抬,听说这女孩和五皇子同岁,今年也才十五岁,想不到事发时居然这么勇敢,对皇家忠心耿耿。

“好孩子,快起来,晚上凉。”广顺帝对林秀君的态度就像对自己女儿。

卫夫人这才拉林秀君起来,她现在终于放心了,谁要是再敢说她和郭家的坏话,那就是造谣中伤,是见不得她们母女救公主有功!

广顺帝又接着慰问其他受惊吓的王妃郡主官眷们,见吴王爷的女儿吴碧影也在,微微点点头,这些人虽然没有奋不顾身保护他女儿,但总算也没有扔下他女儿逃走,比上不足比下还是有余了。



前院林启带两个手下回来,路上他就想到一个细节,于是见了五皇子便说:“殿下,林某的两个属下全是粗人,打探消息还行,但让他们画下刺客的长相,他们可没这本事。”

画师们,哪怕是御画师品阶也不高,这公主婚宴他们礼到了,人却没资格入席,这个楚天云清楚也早有对策:“现在去刑部找专绘图的人也来不及,四皇兄能不能麻烦你代替画师,绘出刺客的样子?”

“义不容辞。”四皇子忙答道,他正愁没有表现得机会呢。

四皇子带林启的两个手下另一间屋子绘图,林启发xiàn

之前的许多王侯将相这会儿全不见了,他不在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

“殿下?其他人呢?”林启不喜欢近在咫尺还有自己不了解的情况。

“敬亲王和成亲王带着他们的王妃去宽慰那些受惊过度的老臣,告sù

他们女眷那边没事,郑尚书最熟悉公主府的地形,给御林军指路去了,方大人出府调动暗行御史,防这时候有谁趁机做乱,卫尚书去皇宫通知皇后小心…”楚天云自己忙着就不会让别人闲着的。

五皇子才十五岁,却能人尽其用…林启盯着面前的少年,脸色是白中带点粉,身高与同龄人差不多,这样子实在不像会短命夭折的。

“你又想什么了?”被个男人仔细再仔细的看,楚天云皱眉,如果这人不是林启,他一定会往歪处想然后宰了这个不敬皇子的。

“玉佩,殿下猜出来林某的提示了?”林启心里另有一种打算,就决定继xù

示好五皇子。

“没时间猜。”楚天云懒得猜,再说他如果能猜中一个坏人的想法,那他不也和林启划等号了?

林启也不失望,上面什么都能料事如神,那还要谋士干什么?“殿下,您别忘了林某在见三皇子之前,是先与殿下见面的…所以若是有人认为林某先与殿下说了有刺客,殿下才能及时救驾的,那么…”

那么他的舍命就成了苦肉计!楚天云不由得紧张,他这一世的目标便是吃好活好,被父皇见疑可不在计划之中,但面对林启更不能露怯,被这人抓住把柄绝对是更可怕的事情。

“先生刚得帝心,要是被误会成与皇子合谋,岂不遗憾?”楚天云把危险推了出去。

吓不着?林启还得承认人家说得有道理:“所以林启还得提醒殿下,万一…有小人进言鼓惑皇上,皇上问起殿下是否在三皇子之前见过林某,殿下就说林某主动求见,林某自述至今不得三皇子重视,请殿下借一信物,殿下看林某可怜就借出玉佩,别的林某并没有说。”

“…你想揽上与别人栽赃合谋陷害本皇子的罪名?”楚天云绝不认为林启是如此伟大能牺牲的人。

“殿下太瞧得起林某了,”林启居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不才之所以和殿下先对上词,就是不管谁问不才也会这样说,不才真没有向五皇子透露刺客的事,不才一心想巴结的是更有希望的那个…”

“我知dào

了。”楚天云摆手不让他说下去,“你想多了。”

五殿下知dào

他多想了什么,不代表其本人也想到了,林启还想再接再厉,对前面也不放心的广顺帝带着排前的三个女儿三个女婿回来了。

“父皇,”楚天云先对广顺帝见礼,又对三位公主施礼,“三位皇姐受惊了。”

“这里的人呢?”广顺帝皱起眉头。

于是楚天云又把他的安排详细介shào

了一遍。

皇帝眉头舒展了,他还以为这些王侯将相全欺负他儿子小不听话呢,现在看来还是忠心耿耿的,而他的小儿子调度有方真是难得,也证明楚氏皇家气运不衰,子孙代代出英才。(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事没办好

这一夜并没有宴席散了人便各回各家,考lǜ

到夜已太深外面敌人情况不明,广顺帝和来参加婚宴的宾客谁也没离开,还幸亏今天本来就办酒席厨房准bèi

充足,宴席上没吃两口的王侯将相们,在惊魂初定之后无不感觉饥肠辘辘,于是厨房将晚饭当宵夜端上。

这场面,如果不是他冒险进来哪能得见?林启咬着馒头,看那些三四品的大员或坐在廊下或蹲在院子里捧着碗吃饭,这也是没办法,公主府毕竟不是皇宫,三进三出的院子是不小,但后宅*男的不能进,前面僻静的地方又不敢进,还有皇上皇子王爷侯爷一二品高官得优先安置,剩下的只能随便找地方歇一下了。

“真是难得一见啊…”看见走过来的五皇子,林启指指外面,不掩饰他的幸灾乐祸。

楚天云看着院子里的高官却皱起眉头:“大冷天的,要是冻病了怎么办?”这些人最小的也是正四品,一下子歇上几个朝廷的公务怎么办?

“如果殿下无意那个位子,在下劝五皇子还是只当没看见就好了…”林启却如此说。

楚天云往外走的脚步一顿,是怕被误会收买人心?可谁会防着他?他是最小的皇子,本就与那个位子无缘的。

“林先生在普济寺也住了一阵子,可知见难不救是什么罪?”楚天云只扔下这一句话就出去了,在外面的官员中有不与逆贼同流合污的,有为他们楚氏一脉尽忠的,他见了而不管他们,实在愧对上天给他再活一次的恩典。

林启笑笑。没再阻拦,佛经上云,见难不救当入饿鬼道,他林启当年落难于街头,如果不是五皇子他现在早已不在人世了。只是不知他林启将来会入地狱的哪一层?

还是因为林启的话,楚天云没自己出面安置外面的官员,他只叫来公主府的太监,让再找几间房,哪怕四五个人挤一挤,也别让这些朝中重臣在露天地冻着。

楚天云吩咐完就去见广顺帝了。林启却施施然只当饭后消食去外面走走,五皇子喜欢为善不与人知,他姓林的却只喜欢为恶不与人知。

五皇子见皇帝的时候,广顺帝正在看四皇子绘的刺客画像,一见小儿子就招手让他也过来看:“不是说番邦人高鼻深目。头发发黄天生带卷,眼睛也不如中原人黑,是极好辨认的,可这画像朕怎么看与中原人也没不同啊?”

楚天云摇摇头:“父皇不知儿臣就更不知了。”他“应该”没见过外族的。

“刚才告sù

儿臣刺客样子的两个人说,这几个刺客估计全改装了,头发可能是染的,不过他们原来的样子我们还不清楚,这画像只能照他们易容改装之后的绘出来。”四皇子在一边补充说明。

“不是说草原上的人只会掠夺杀人放火吗?啥时还会易容改装了?”广顺帝看画像十分不快。如果番邦连最基本的容貌区别都没了,这些人来中原做恶不是更容易了?

皇帝一不高兴,四皇子就不敢再开口。他今天没能救了父皇,一直担心父皇会认为他不孝顺。

楚天云是救了皇帝,但林启一说他心里也有负担的,不过到底是从小被宠溺的幼子,胆比庶出的大多了,“咱们不是擒了四个刺客吗?提个和中原人最像的出来。给他用水好好洗洗脸,看他会不会还那么像了。”

“还是五皇儿聪明。”广顺帝赞许的点点头,“就这么办。”他马上命令下去。想也是,没道理皇上和群臣都熬夜不敢睡,被抓住的刺客却能没人打挠能睡个好觉。

刺客还没洗好,皇宫坤宁宫的大太监杜公公带着太医院三个郎中过来了,这是卫皇后听到亲兄长卫尚书说公主府出事了,专门让来的。

“娘娘请皇上放心,內宫一切平安,她已下令让各宫宫门紧闭不得外出,除非皇上回宫才能再开宫门,另外今天太医院值班太医共六人,考lǜ

到怕宫里有个万一,娘娘留下两个。”孙太医早就来了,所以杜公公又带了三个。

广顺帝满yì

的点头,身为皇后可不只光享shòu

荣华富贵,生儿育女讨皇帝欢心,还得有君王不在时坐镇六宫的胆量和脑子,卫皇后哪方面都不差。

再一会儿三皇子回来了,“儿臣惭愧,只擒住一个刺客,另一个女的让她给逃了。”

“那女的,你可知dào

她是谁?”这京城里只有三皇子的肃字军与番邦打仗无数回,广顺帝只能问这个儿子。

“她叫金花,是新任番王一母同胞的妹妹。”三皇子之前在战场上见过,这回深夜再见他自问也没有认错。

“那这事就是番王指使的了,你不是说草原内乱他们自相残杀呢吗,那怎么有空来刺杀朕了?”广顺帝不得不恼。

“…是儿臣疏忽…”虽然三皇子认为新番王是个聪明人,不会在内*乱时还做引火烧自身的蠢事,但现在明显不是替敌人说话的时候,他只能请罪。

楚天云也不解,上一世番邦的人进京本来是为了交好朝中重臣,是金花公主非好奇中原公主长什么样,才混入公主府,结果广顺帝因为中意前驸马,特别来再看女儿拜堂,金花一见皇帝突然动的杀心,觉得中原也乱了不是更好。

这一世无忧公主早成婚一年多,谁知dào

番邦的人居然也提前了一年多来,不过金花的动机估计还和前世一样,只是金花这回又逃了?上一世是前驸马见色起意将人藏了,这一世谁会帮她?

“再派兵去,一定要抓住这番邦公主!”广顺帝还不知dào

这亲自射杀他的人就是金花,他盯着金花只是因番邦公主这身份,“你也起来,跑了大半夜也够辛苦了,抓人让别人去吧。”看仍然跪着的儿子,他声音柔下来。

“是。”没救父皇没抓住最重yào

的刺客,三皇子明白今天…现在已经凌晨了,他昨晚的事没办好,偏昨天上午父皇刚暗示了继承人的归属。

“厨房热着食物,三皇兄从昨天下午到现在,还什么都没吃呢。”楚天云轻声说道,上一世公主府的事之后,前驸马趁机挑拨,让父皇对三皇兄的感情日渐变淡,但这一世没了那逆贼,他们家仍应该父慈子孝,手足和睦。

“去吃饭,歇歇吧。”广顺帝表情彻底软下来。

“谢父皇。”三皇子和五皇子一块出去,到早给三皇子准bèi

的客房,公主府的太监端上一直热在灶上的饭菜。

终于能放松一会儿,三皇子的确是饿了,他宴席上警戒,然后出去追敌,差不多快七个时辰没吃东西了,昨天中午在皇宫吃的午饭早空了。

喝了半碗热鸡汤人精神了些,三皇子头脑也清楚不少,看着陪在身边的幼弟他有些惭愧:“之前光紧张父皇又去追刺客,都没问问你怎么样…”

“我没事,我坐的位置正好kàn

到了,动作快…不过无忧皇姐那边差点儿出了大事…”楚天云把三皇子离开后公主府发生了什么,详细介shào

了一遍。

怎么刺客不单是行刺父皇?三皇子意识到自己没派兵保护皇妹是错误的,他认为无忧没什么值得人惦记的,结果番邦那边把无忧当宝了,还差点儿连累那些王侯将相的女眷,这些人中甚至还有支持立嫡长子的顽固之人,这事肯定会让他们抓住做文章的。

“三皇兄,敬王妃她们都说岳侯爷的千金是第一个被丫环护着逃出去的,最重yào

的是,她们逃出来之后没向御林军报gào

有刺客,还是公主府的太监听到不对喊求救的…这事根本没瞒住,现在许多皇亲国戚看岳侯爷的表情都不大对,岳侯爷要带兵去追刺客,父皇说不劳大驾,护好令千金吧…”

楚天云心里也不是滋味,岳小姐正是他前世的三皇嫂,记忆中是个性格直爽的女子,与三皇兄伉俪情深,三皇兄被害身亡她也被逆贼遇迫自尽,是位烈女。但今天她这一逃,实在颠覆形象。

就算无忧公主不值得人舍命相救,但屋里还有别人呢,没本事救人逃出来之后报个信也困难?

楚天云自知晓岳小姐的行为之后,一直在努力回忆前世,其实身为年轻叔嫂他们接触有限,他又中毒出门都很少,还是后来看那逆贼欺负孤儿寡母,三皇嫂自尽没给三皇兄丢脸才震撼了。

而其实?岳小姐有不同流合污的烈性,但也有自私只顾自己的另一面?

楚天云从岳小姐又想到卫夫人,再想到番邦,还有更危险的林启…看来他还是得反省自己,别以为重生就神通广大能未卜先知,他上一世没真zhèng

了解的人,这一世就该认真再认真,警惕再警惕,把过去一切的印象全推翻,重新观察。

三皇子饭也吃不下了,他不过是之前见过岳小姐骑马射箭的英姿,惊慕世上还有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又恰好与他门当户对…但男女有别他从没对岳小姐细了解,结果昨晚他心目中的女将头一个逃跑…

都说患难识人心,三皇子打击挺大,他甚至开始怀疑,他当年恰巧看到岳小姐一身戎装在练武场的英姿飒爽,是不是岳侯爷安排好的美人计?(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审问刺客

“殿下,那个刺客洗干净了,皇上让殿下过去看看。”小团子在外面乐滋滋的禀报,还补充一句,“好多王公大臣听说了也过去了。”

“哦?”楚天云马上起身,“三皇兄你去看刺客吗?是在后院抓住的其中一个。”

当然去,说不定也是他认识的,三皇子放下碗筷和幼弟一同出屋,看到圆成肉团子更显得憨厚的小太监心中一动,脚下下意识慢了两步,低声询问:“你刚才说皇上叫殿下过去,是叫哪位殿下过去?”

“就是三殿下和五殿下啊,”小团子不用想就回答,答了之后倒有点迷糊糊,“奴才记得四皇子一直在皇上身边,难道他也出来了?”他往三皇子的客房又望望。

“四皇子不在。”三皇子往前走,他昨天在来公主府前意气风发,结果来公主府不到半个时辰风云变幻,他一步步居然哪步都失利,难道不是嫡长子继承皇位就这么难?

楚天云和三皇子来到前面灯火通明的宴会厅,因为好奇番邦人长什么样,再加上皇帝不休息臣子更不敢睡的,一听要夜审刺客,今天来公主府道贺的王公贵族全来看个新鲜,广顺帝干脆下令将人带到最宽敞的大厅。

两位皇子一来,看热闹的马上给让路,楚天云先上前打量五花大绑跪地上的刺客,这是个三十左右的壮汉,轮廓仔细地看与中原人有点不同,比较深,但乍一看并不明显。

显眼的是刺客的头发,湿漉漉发黄数量不多。楚天云看着有点奇怪:“怎么是个半禿子?”不是草原上肉食为主人人毛发旺盛吗?

能进京城还混入公主府的刺客当然精通中原话,他不知dào

这少年是谁,只这少年一来就不说好话,他抬起眼恶狠狠的瞪过去!

“大胆!”御林军一脚踢向刺客,逼得他不得不再次低头。要是让刺客吓着了五皇子,他们有几个脑袋够赔?

楚天云还不至于让人一瞪就吓着,“这人长得还的确与中原人有点像,父皇,他招了吗?”他到广顺帝身边。

广顺帝没回答,只示意一边的御林军。于是刚才踢刺客的御林军又斥道:“当着皇上的面我劝你老实点,交代你的同伙,皇上宽宏大量或许能饶你不死。”

刺客又抬头,叽里呱啦说在场人不懂的番语,脸上的嘲笑明晃晃的——我就是招。你们能听懂吗?

所以广顺帝十分不悦,之前虽然番邦每年冬季都会在边关闹一闹,抢财物好应付草原寒冷的天气,但对于中原不算心腹大患——真要是你死我活的大敌,他能把儿子送上战场?因为从没把这些人放心上,结果满朝文武没一个会番语的!

“三皇儿,你可认识这刺客?”广顺帝现在只能指望自己这到过边关的儿子了。

三皇儿却摇摇头,番邦是外族。模样在中原人眼中都差不多,除非几个特别的番王和将领,而他只会一点儿番邦的日常用语。而这刺客语速一快,还夹杂草原各部落的俗语,他不想冒险翻译,免得译错了当众丢面子。

“在下不才,与真zhèng

出入关外的采参客学了几句番语,愿意审问刺客。为国效力。”这多好的机会,林启怎么会错过。

“准。”广顺帝面子也好过一些了。

林启便走近刺客。也叽里咕噜的与刺客说话,在场的人听不懂就只能看表情。林启一直是带笑和蔼好言相劝的样子,刺客的表情却变化多端,十分精彩。

一开始刺客听到居然有人用番语和他说话,表情有点惊讶,林启说了几句他又不屑,再说两句刺客就一付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林启却一直态度良好,又劝了几句,刺客脸上终于动容,不可置信的瞪林启。

林启很从容的重复自己说的,刺客稳不住了,叽里呱啦的乱叫,林启依然好声好语,一会儿之后刺客大汗涔涔,低头再开口已没有最初的硬气。

这就是招了!听不懂的人看刺客的样子也能猜出来,三省六品的大员们更注意林启了,尤其是三司的高官,这文士问案是好手,能不能招揽自己这边?

林启此刻也没得yì

,表情仍然温良恭俭让,耐心听刺客说完他跪向广顺帝:“禀皇上,这刺客名叫米沙,是新番王的胞妹金花公主的侍卫,他们一行共八个人,五个侍卫,金花公主,王帐统领纳肃尔,王帐总管巴曼。”

“他们带着草原的特产和抢来的金银来京城,是想收买我朝中高官,让皇帝派兵攻打草原上不服从新王的其他部落,好让他们坐享渔人之利,不过我朝官员个个清如水明如镜,一看他们带了礼物,看门的就把他们赶走了…”

林启心里好笑,草原上的人还是实在,不懂这看门的便是见官的第一步,他们不给门子钱,谁会为几个采参客开门?

广顺帝倒是欣慰,在场的官吏也放心了,这刺客与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几个人不想无功而返,金花公主又好奇中原的公主长什么样,于是他们来公主府碰碰运气,想趁乱捞一些好处也算没白来,今天…昨天正好公主大婚人多难免乱,他们是杀了几个出门办事的太监,换了衣服拿了腰牌进来的,皇上突然来,他们也意wài

…”

林启没明说的是,金花公主提议掠走无忧公主给新番王,他相信广顺帝不会高兴他说出这件事的。

广顺帝默然,他之前因为几乎挑明了继承人的归属,不忍看长子失望伤心而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但根本批不下去,又听见大皇子跌伤了,想去看看又怕自己心软,他再给大皇子希望才是在害这个儿子,所以干脆出宫,想着女儿大婚的喜庆总能让他开心吧,结果…

这真是皇帝自己心血来潮,所以广顺帝没往有人里应外合,刺王杀驾上怀疑。

“米沙说,他们进来七个,他和纳肃尔负责去后宅,巴曼和金花公主在前面,另一个侍卫叫阿黑,在城门口接应他们。”林启的审问结束了。

现在刺客被擒五个,还有三个危险的在外面,广顺帝命令御林军继xù

搜,然后将米沙带下去。

已经是丑时了,皇帝和高官们还从没这样熬夜过,疲惫得明显,有官员善解人意就劝皇上去休息,说几个刺客不用如此重视,下面一定会擒住的。

刺客已招供这的确不是大乱,广顺帝同意去歇息,让御林军继xù

警惕,也不忘几个儿子:“你们也去歇会儿,别太累了。”

楚天云望望后宅,如今女眷全在后宅,这种环境下无忧公主的洞房花烛看来无法进行了,居然还和前世一样。



天顺利的亮了,快卯时外面兵司指挥司来报,又抓住一名刺客,现在京城各处风平浪静,百姓们没慌乱。

御林军这才护送皇上皇子回皇宫,各王侯将相也被官兵保护着各回各家。

皇宫里的卫皇后可是一夜没歇好,听说皇上遇刺是五皇子舍身保护,三皇子还出去追刺客了,她就又担心丈夫又担心儿子,卫尚书怎么赌咒发誓真没事,她心里仍怀疑是兄长怕她受不了不敢实说。

现在终于见到皇上和两个儿子安然无恙,卫皇后放心了:“禀皇上,宫里各处皆安分守己,请皇上放心。”

“嗯。”广顺帝满yì

的点头。

夫妻俩谁也没提这场合没露面的大皇子,昨天上午皇上刚说继承人的事,傍晚就有人刺君,虽然皇上皇后不认为自己大儿子能干出这样丧心病狂的大逆,但两个免不了会担心他趁乱做点什么,所以,大皇子还是继xù

休养吧。

回了宫也不是什么都没事了,广顺帝沐浴更衣之后还得上朝,与经lì

一切的王侯将相们继xù

商议怎么报仇,三皇子是皇上心中的储君人选,自然也得去,皇帝体贴得将幼子留给皇后,好安慰担忧一夜的妻子。

“听你舅舅说了,母后吓得担心了一夜…”小儿子救父亲救皇帝,那是忠孝两全,卫皇后不能埋怨他傻,箭飞过去还敢去挡,只能心疼得轻泣。

“父皇和儿臣都没事,箭离得好远呢!”楚天云没敢说箭上有毒。

上一世前驸马也是替皇帝挡了毒箭,还中箭昏迷,生死存亡的挣扎,别说广顺帝感动焦急认为女婿胜过儿子,就连楚天云也觉得这姐夫真不错,对他无一丝提防,直到死后才知dào

,那逆贼早吃了红线果,百毒不侵!

本来听了林启的话,楚天云也犹豫后悔自己是不是也该伤上一下,免得让人误会,但看卫皇后担忧的样子,他在心里骂自己,哪能对真zhèng

关心自己的亲人演什么苦肉计,果然不能与林启待太久,会被带坏的。

“你皇姐那边母后也听你舅舅说了,多亏你舅妈和她的义女…”卫尚书是不会瞒自己姐姐的功劳的。

“皇姐自己更厉害。”楚天云这不是想掩盖卫夫人和林秀君的功劳,他清楚卫皇后不是不顾娘家人的女子,只是对一个母亲来说,自己的孩子有本事自保才是最让她安慰的。

卫皇后果然露出一丝笑容:“无忧那丫头,平常真看不出来她还有这机智和胆量。”

是,平常的确看不出来。(未完待续)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四十一章 各有封赏

离无忧公主大婚过了两天,城门接应的阿黑被抓,三皇子当晚捉住的是番王的总管巴曼,但因为巴曼舍死忘生的保护金花,这位番邦公主逃走了。另外无忧公主砸晕的是番王的侍卫统领纳肃尔,侍卫米纱等三人当场被擒,另一个逃走的侍卫也在第二天凌晨被外面巡城的官兵发xiàn

擒获。

至今为止,仍然和前世一样,独独少了一个番邦的金花公主,楚天云奇怪不安,广顺帝也龙颜不悦,满城官兵居然捉不住一个女子,太无能了!

气归气,但江山仍在楚氏掌握之中,皇上开始奖惩公主大婚那天救驾有功和失职的一干人员。

圣旨分好几道,给刑部的是赏赐抚恤那些女侍卫的,别看是女子,人家浴血奋战舍死忘生,比外面的男人都强!

刑部郭尚书家也接到了旨意,而且是皇帝皇后各下的圣旨和懿旨,圣旨上称赞了卫夫人和林秀君对皇家的忠心耿耿,封卫夫人正一品安国夫人,赐功勋田五百亩;封林秀君为淑宁县主,赐功勋田三百亩。

懿旨上也是称赞了卫夫人和其义女英勇救公主,保护了后院所有女眷,因为皇上已经赐封了,卫皇后便赏卫夫人和林秀君各千金,并各赐翠凤玉佩一块,佩此玉如见皇后,各王侯将相及其女眷必须礼敬。

接了两道旨,尚书府欢欢喜喜的,卫夫人回家后听郭尚书详细说了前厅情况,郭尚书是只知dào

自己妻子想给无忧公主找不痛快,但具体怎么找他没关心,他相信妻子有分寸。卫夫人一听“喜”字居然在刺客出现时掉下来,吓得心惊肉跳,看来她舍命保护无忧公主的确做对了。

后来听说“喜”字掉落还惊了刺客,给五皇子赢得救驾的良机,被视作天佑吾皇的吉兆。卫夫人这才放心,这下不会有人非去查钉子为什么松了。

放心了,胆量就上来了,今天接了圣旨,对自己的封赏卫夫人不挑,她只遗憾林秀君的。认为皇上封小了,怎么也该封个郡主的!林秀君功劳才是主要的,那些皇家所谓真zhèng

的郡主,哪一个比得上她的义女!

说白了,问题就出在义女上。如果林秀君是皇后娘娘的嫡亲外甥女,这回郡主是绝对的,甚至可能封公主,对皇室来说,他们封的还是一个商人的亲生女儿,县主已经是皇恩浩荡格外抬爱了。

接下来的懿旨才让卫夫人真zhèng

笑逐颜开,千金是其次,玉佩才最重yào

。她马上亲自取了一块给林秀君:“这可是宝贝,将来再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了!”

林秀君低头看这玉佩,两块玉佩是一对。一模一样,是二寸长的方形翡翠浮雕了一只凤凰,皇帝为龙皇后为凤,这玉佩意义大过价值。

林秀君之前治好了卫夫人的烫伤,卫夫人就计划给她找一份好姻缘,她和郭尚书给林老爷划的王侯真不是哄人家的。这回来京的藩王中,卫夫人已经相中了敏郡王十七岁的独生子。敏郡王人不错,王妃她接触了解了。绝不会是恶毒婆婆,家中也比较简单,林秀君要嫁了,林家的后代就不是商人而是郡王了。

唯一让卫夫人至今没开口的原因,也正是林秀君不是姓郭,卫夫人能重视义女当亲生的一样疼爱,但人家敏郡王家会不会嫌儿媳妇出身商人之家?

但现在不同了,林秀君是县主,地位足够配得上郡王的世子,还有皇后亲赐的玉佩,佩此玉如见皇后,那是连郡王和郡王妃都要对她恭敬的,哪还敢她看低她的出身。

还是皇后妹妹知dào

姐姐最惦记什么,卫夫人心里再次后悔,就冲这么好的妹妹,她也不该与无忧公主计较的,讨厌无忧公主那就直当没这个人好了,动手脚干什么?结果差点儿搭上自己和女儿。



对别人的赏赐简单,广顺帝为难的是对自己的幼子,功高莫过于救驾,这两天请旨表彰五皇子的奏折足有一尺厚,皇帝特意专门堆成一叠,看着就得yì

,这不光是忠,还是孝,你们有这么好的儿子?

朝上不乏父子同朝为官的,宴席上更不缺藩王带儿子的,刺客之后广顺帝特意观察了,那些小的别说能护老的了,就是镇定上还不如老的呢!

忠臣孝子于一身,赏是一定的,更要重赏!但怎么才算重?广顺帝这两天除了国事就考lǜ

这个了。

身为皇子还是嫡出的,亲王的爵位和封地本就是楚天云应该得的,何况这些在无忧公主大婚之前他已经下旨分封诸皇子了,广顺帝只能再想想,又封五皇子的宁王为世袭亲王,每年再加俸禄白银一万两。

旨意下去了,广顺帝细想还觉得给少了,五皇子的儿子是他孙子,儿子的儿子是他重孙,当爷爷、当太爷爷疼爱他们不是应该的嘛,这封赐…有点像拿本该给孙子的好处来糊弄儿子。

可还能赏什么?广顺帝一时想不出,干脆召五皇子来御书房,问他自己想要什么。

“什么都行吗?”楚天云一听眼睛亮闪闪的。

广顺帝马上警惕:“你先说你想要什么?”

“不是干涉朝政的大事,只是儿臣的一点小小私愿,父皇可以先答yīng

吗?”楚天云带着央求讨好的笑容。

广顺帝就更不敢了:“你先说…”

好吧,“儿臣只是希望父皇下旨,以后儿臣可以只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吃。”楚天云这也是无奈之举,三皇兄借抓刺客不回来,无忧公主出嫁了,母后没事干就盯着他了,虽然太医说不能吃太多,五皇子肠胃弱,他不用再担心会撑着,但现在许多食物不忌口,母后说对他身体好,问过太医了,让他多少尝尝。

对身体好的食物却未必是好吃的,楚天云只求能自己选择的自由。

“不行。”广顺帝马上拒绝,这个他要颁布那是旨意还是笑话啊?

“哦…”楚天云其实也明白,他不过报那么一线的希望。

“要不…你跟朕来…”小儿子不闹,广顺帝又觉得对不住他了,那刺客射出的箭之后被御林军取下来,太医检查说箭头上有剧毒,这孩子真是舍命在救他这个当父亲的。

广顺帝带楚天云进了御书房的一个偏室,那里楚天云知dào

,是储物室,放笔墨纸砚和香料用的。

“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朕的御书房和你三皇兄玩捉迷藏吗?”广顺帝带着怀念问。

“…不记得了…”楚天云的记忆全被梦中看到的、将来的惨剧填满了,根本没空回忆小时候,而且他记忆中的童年是熬得一碗又一碗的苦药,却不得不喝。

“那年你四岁…”所以他不记得广顺帝也不惊讶,“当时临时有大臣求见,朕就让你和你三皇兄等着,结果你们玩起了捉迷藏,你躲了起来,你三皇兄却跑到朕身边听朕和大臣商议国事了,结果这商议的时间还挺长,议完之后朕问起你,你三皇兄才发xiàn

把你给忘了,然后到处找你,却怎么也找不着…”

“…后来把你母后也惊动了,大概至少有两个时辰,御书房,御花园,坤宁宫,畅乐宫,和乐宫,无忧宫…全搜过了,后来还是朕想到一个地方,单独抱出了已经哭着睡着了的你…”广顺帝缓缓说道。

单独?什么地方是皇上单独去的?“…不会就这儿吧?”不然广顺帝不会带他进来,可楚天看这间小小的,不过两个柜子,再站了两人就拥挤的储物室,“这里能藏人?”

“岂止能藏人?”广顺帝拉开左边的柜子,伸手往里按了某处,柜子里忽然出现一条地道,“这条路通往宫外,是朕前面某代皇帝设的逃难秘道,朕推测你当年是想藏进柜子里,结果不小心碰到机关进了秘道,所以外面人找不到你,朕也是忽然想起在商议国事的时候,好象听到什么打开的声音…”

如果不是皇帝突然想起,他会不会被困死在秘道,楚天云看着黑洞洞的秘道口,还真有些后怕。

“朕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秘道走了三分之一的路,你这孩子胆子其实挺大的,”广顺帝就只是让他再看看,并没有重走儿时路的打算,他伸手又按机关,将秘道关上,“这秘道目前只有朕和你知dào

,要是将来宫里有事,你就护着你母后从这里出去…”

“不可能会有事!”楚天云斩钉截铁。

“公主府能有事,难保哪天刺客不进宫…”其实广顺帝还是被吓着了,他是太平天子,哪经lì

过这个。

“公主府是外面,这可是皇宫,再说天底下只有一个番邦,灭了他们不就没事了。”楚天云对于要杀自己父亲的人是不会心软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事,草原上不可能没有游牧之人,现在番邦的祖先本来也是中原人,或因为家乡受灾,或因为躲仇人债务去的关外,恶劣的环境让他们能生存下去的后代性情凶暴难驯,再说现在就是把他们全杀了,空下来的草原不久之后还是会被另一批凶神恶煞占了的。”广顺帝摇摇头,要是一统容易,他前面几代君王早做了。

林启有让各部落分化的主意,楚天云却不想照搬,那些点子太坏了,不是身为皇子该说能说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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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再不心软

林启正春风得着意,他冒险进公主府这步棋走对了,虽然没来得及阻止刺客行刺皇帝,立下救驾的大功,但他那句“天佑吾皇”,让他从此简在帝心,而后主审刺客,更在王侯将相面前大大露脸。

广顺帝没有忘记要封赏林启,林启却自己婉拒在朝中任何一部门任职,他说学了番语就是打算去边关磨练的,希望陛下同意。

皇帝当然会同意,番邦居然敢行刺皇帝,不给个教xùn

皇帝面子往哪儿搁?岂不让草原各部落笑中原懦弱?

于是广顺帝调林启入兵部,任司功参军一职,日后随肃字军开拔边关。

果然领兵的是三皇子,老实说,如果不是推测这回的统帅仍然是三皇子,他林启才不会去边关吃苦呢。

当上了司功参军,林启就更忙了,他还有手下要安排,谁留守京城观察监视百官,谁最机灵还会点武可以当他的亲兵,谁可以洒出去盯着肃字军那些他的同僚,谁又能提前混入草原当探子当內应…

一切安排调动人手都离不开钱,林启现在事还没进行三分之一,又差点儿身无分文了,这让他从在未来皇帝帐下运筹帷幄青云直上的喜悦中清醒了,他得先去找东家拿钱,现在三皇子常在外面,他一得公文成了司功参军就去报道,这回见三皇子挺容易,但三皇子不过和颜悦色勉力他好好干。

以林启的野心和脸皮厚度不是只得几句好话就会心满yì

足走人的,他说有手下也想带去边关,手下会番语是可用之人…暗示这些人都是为三皇子效力的,皇帝不差饿兵。难道皇子就能让人白干活?总不能让他林启掏钱养活这些人吧?

三皇子正烦恼迟迟没落网的金花公主,对林启的暗示一点儿也没听出来,听林启说还有人才,就问:“你的手下那么能干,那他们找到番邦公主了吗?”

“…还没有。”林启也奇怪。金花公主才来京城十几天,她怎么藏得连京城人都找不到,他的手下把能找的地方全去了,甚至连花街柳巷都没放过。

“那就继xù

找。”三皇子手一挥,转身忙别的去了。

林启还有个特长,就是见机快。这情况他不能再提钱了,只能另想别的办法,不过他本人要是有赚钱的本事,当年就不会病饿在街头了。

“林公子…”巧的是,林启从三皇子处出来快到家了。一个十四、五的小乞丐乐滋滋的奔过来。

“舟子?”这小乞丐是林启落魄时认识的,虽然舟子年纪小又穷没能救了林启,但好歹也共患难了,之后林启有点钱了也会给舟子两个馒头,下雪天给件棉衣。

舟子年纪是小又不识字,但还有脑子懂得感恩,他见出入林启家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就主动问自己能做点什么。

林启还不至于让一个少年出生入死。不过人尽其用也是他的原则,舟子要饭的地方正是京城的珠宝古玩一条街,他就让小乞丐注意一点。哪家店进了好东西。

“林公子,小的今天正好听到福宝轩的大掌柜送客,说什么宫里的东西不好弄,这可是难得的珍品,客人说玉是好玉,就是价钱…”剩下的舟子没办法听清了。他只知dào

这买卖还没成交。

林启眼睛亮了,钱来了!福宝轩敢卖宫里的东西就证明这是个收赃的窝巢。肯定不只这一件赃物,五皇子可是答yīng

了他。无论收多少都会给他总价值的十分之一的!

林启得到这好消息的第二天就把自己打扮成富家公子,往福宝轩探索宝贝,凭他的本事哄弄人家生意人轻而易举,很快他就见到自称是宫里之物的一对汉白玉佩。

“就这?”林启一脸不屑的把玉佩放桌子上,然后拿出自己的玉蝉,“虽然不是同种玉,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宫里宝贝,这个才值得少爷出大价钱的!”

一见玉蝉,掌柜的眼睛也发亮了,这的确是宫里的东西,看来这人不能欺,还是个肯花钱的主,于是林启又见到了真zhèng

的宫里珍宝。

借口全要了又没带那么多银票,林启让人家留货,三天之內他一定来,出了门又犯愁,人赃俱获容易,报官也不难,但这些东西要不交给五皇子,谁给他十分之一的利?

传递消息给五皇子倒不难,通过普济寺了然大师就行,但这么一来他和五皇子可又扯在一起了,他刚决定去三皇子那边效力的。

不过这对林启也不是难为情的事,他在公主府最先不也是转身对五皇子,表示不二主,可结果还是五皇子把他引荐到广顺帝面前,从而让他凭本事得到司功参军一职。

从普济寺出来回家,林启居然又看见青飞了。

青飞就在林启院门口转悠,明显是在等他回家,她今天没刻意打扮,一身青色衣裙,面容有些憔悴。

“应该恭喜你的,林参军。”青飞先开口,语气可不像是来道喜。

“青飞大人。”林启施礼,司功参军正八品,青飞却是正六品,人家官比他大。

“不是大人了,我被处罚贬为平民。”青飞却如此说,不过她不为林启的升官高兴,也没为自己成为白丁而沮丧。

“…因为保护公主不利?”林启一下子就猜出来了,不过让青飞为无忧公主拼命,他也认为不值,卫夫人和林秀君的运气不是人人会有的,青飞要懂得保护自己。

“不光是…我那时候在前院,然后出去追刺客了…”

公主大婚那天,有三个女侍卫是婚后也会在公主府保护无忧公主的,其他四个,包括青飞都是刑部为大婚的安全借调过去的,就负责婚礼那一天。

不过七个女子没一个把这事当成危险任务,不是吗?其他三位公主的婚礼她们也值勤了,不过就是做个样子。

所以青飞去前院,她自己没有擅离职守的意识,她的同僚也没有,结果前面忽然就出现刺客,看三皇子追了出去,青飞想也没想就跟着追出了门…可惜她没帮上三皇子的忙,三皇子和肃字军的人手足够了,与刺客的打斗根本用不着她。

等回去了,青飞才得知公主的洞房也遇上刺客,两个女侍卫当场殉职,其他四个一对一四对四勉强拦住,而为首的刺客因无人阻拦进了公主所在的房间,是卫夫人和林秀君舍死忘生,加上无忧公主自己勇敢机智才击倒刺客。

如果当时青飞在,一对一五对五,刺客可能一个也进不去。郭尚书曾经对青飞很好,但青飞这回的擅离职守实在太严重了,不说公主府后院的女眷全是皇亲国戚,就是刑部尚书的妻子儿媳妇女儿…顶头上司的家人你也不保护?

只将青飞处罚成平民,不让她入狱降罪,还是看她师父的面子,郭尚书法外施恩了。

原来青飞当时根本不在公主府…今天听青飞说了,林启忽然发xiàn

,自公主府刺客之后,他根本就没时间去想青飞怎么样了,他忙着讨好皇帝,忙着观察朝中高官,忙着帮忙捉拿刺客,忙着推测朝廷何时对番邦用兵,忙着安排手下,忙着赚钱……实在实在是太忙了。

不过就算没时间惦记青飞,林启也不会抱歉,他猜青飞来就是给他帮她的机会的。

果然,青飞先开口:“受伤的侍卫中有一位是我同门师姐,平常对我很照顾,我想为她报仇,你这回去边关能带上我吗?”

她去边关只怕不单是为师姐报仇吧。林启摇头:“我不会带你去的,我一个参军带个女子同行,别人会怎么看我?”

“我女扮男装,不会让人看出来的。”青飞坚持。

“别忘了肃字军有不少认识你的人。”林启不带青飞是为了她好,青飞不守职责只为自己私心而冲动,这性子怎么能上战场?

“你不带我去,就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来?”青飞无可奈何,她本来不想用这种方法的,是林启非逼她。

“我有什么?”林启好奇自己会有什么把柄落青飞手里了。

“…你在公主府,是先见的五皇子再去见的三皇子,如果你先去见三皇子,三皇子就有时间去救驾了…”那样三皇子一定会感动皇上,现在满朝上的奏折就会是异口同声请皇帝封三皇子为太子的。

看青飞愤愤不平,林启好象挨了响亮的一耳光,他在公主府对五皇子说的万一,五皇子没遇上倒是他自己先经lì

了。

“那么青飞大人是来抓林启去见三皇子,污蔑在下与五皇子串通,把救驾的功劳让给五皇子,从而好让三皇子与五皇子兄弟失和,让皇上冤枉一片孝心的五皇子,甚至从此让楚氏王朝内乱,不知dào

青飞大人如此用心良苦是为了谁?番邦?那就难怪番邦刺客进入公主府那么容易了,原来内应就是你!”

林启是从心里到脸上实实在在的冷笑,他为防个万一想的辩驳,今日居然用在青飞这儿了。

青飞一怔,然后就慌了:“不…我不是…”这么大的罪名,任谁也当不起的!

“不是,那你为什么来找我林启,你有怀疑为什么不去找郭尚书,不去面君?不去先向三皇子告状?不去要胁恐xià

五皇子,还不是看我一介书生无依无靠好欺负?”这也是战场,林启上阵便再不会心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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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着什么急

青飞的确身世堪怜,她生在一个秀才家中,可惜她生下来没多久亲娘就没了,爹爹就又娶了后娘,后娘刚来时对她兄妹俩还行,生了自己的儿子之后也仍然对青木青飞和颜悦色,只是她爹爹却越来越看前面的儿女不顺眼。

青飞姓周,她爹人称周秀才,只是在她住的小村子秀才并不实用,周秀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更没有土里刨食的本事,就连考科举也是屡试不第。

青飞亲娘在的时候,家里家外就全靠女主人做饭赚钱,换了后娘也是女的当家赚钱,于是那一年村子一带大旱闹饥荒,后娘说要把两个孩子卖了,她亲爹也同意了。

这话却让青木听到了,他于是勇敢的带妹妹逃走,可惜半路上还是遇到了人贩子被抓,幸亏这人贩子属于非法的,他们转眼又被刑部的人给救了。

犯人好办,但这些孩子,比如青木青飞和另两个女孩都是被自家父母给卖的,官府好心把孩子送回去,家里却说孩子可以留下,卖孩子的钱早花了,如果非要钱就把孩子带走吧,怎么样他们都不会管的。

如果强行把孩子留下,这些孩子肯定还会被卖,官府的人干脆把孩子带走,另找好人家收养。

青木兄妹的运气在这些父母不要的孩子中,还是好的,刑部一个捕快看中了青木与人贩子拼命的勇气,更发xiàn

这孩子骨格合适练武,干脆将他们兄妹俩收为徒弟。

青木和青飞逐渐知dào

自己的师父不单是一个小捕快,人家还是原大内高手,只是上了年纪无法继xù

在宫里效力。又闲不住才偶尔出来去刑部接点活,现在宫里好几个大内侍卫都是老人的徒子徒孙。

青木和青飞算是老人的关门弟子,青飞又是女孩子,身世又可怜,师父师兄师姐和师门故交都不会欺负她。可以说除了小时候在周家,她接下来的十几年是被宠溺长大的。

想当女捕快,原因还是因为青飞小时候,哥哥有了官职之后他们也曾回故乡一趟,本来是想让亲爹后娘看看他们现在这样,问他们是否后悔。结果后娘已经生孩子难产一尸两命没了,她爹又找了一个寡妇带孩子的。

人家一家四口活得是穷,她爹一见他们有钱了就两眼放光,可青飞一说上一个后娘不是好人,周秀才就不干了。骂女儿不孝,甚至连青飞给钱也不要了。

青飞就不明白,那样的女人怎么还让男人当宝贝,而且周秀才也不是特殊的,刑部接触案例最多,男人宠妾灭妻甚至连前面亲生子女也杀的不在少数。

青飞立志要掀开那些恶毒女子的真面目,她专攻后宅的案子,对嫌疑人送上的好处严词拒绝。如此几个案子下来,她就有了神捕的美誉。

神捕神捕的叫多了,青飞自然觉得自己挺厉害。而且后宅的那些女人看着不可一世,但却怕了她官府中人,三言两语一吓,再不然把刑具摆出来,也不用真的大刑侍候,她们就吓得痛哭流涕什么都招了。

但林启不是后宅没见过世面的女人。

青飞的恐xià

对人家来说。却是双倍的给返回了,这里也不是刑部大牢。青飞没有帮忙助威的,也搬不出刑具来。

“既然你怀疑了。这事也不是小事,林某生来胆子小,经不起这样的罪名,我看我们还是去找上面说个清楚明白吧,顺天府大概管不了吧?我们是去刑部?还是干脆面圣?我觉得刑部也不敢接,我们还是见皇上吧,午门不是有惊天鼓吗?只要击鼓平民百姓也能面圣,我们去皇上面前辩辩,看看到底谁在冤枉谁?”

林启说着往前走,看青飞不动还伸手扯她:“走吧,你不是为三皇子报不平吗?把你对五皇子的怀疑告sù

皇上,说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再少一个儿子,三皇子继承人就更稳了,他会感激你害他弟弟…”

“你…住嘴!”青飞哇的一声哭了,被人用言语逼到这份上还是头回,当年就是她后娘也没和她这样说话的。

见她哭了,林启声音才柔和一点:“青飞姑娘,林某说的话绝不是危言耸听,你的话要是被别人听去了,后果如何你真一点儿也不清楚?”

“…只要你带我去边关,我保证不会再说的。”青飞匆忙擦眼泪,她怎么能示弱呢?

还坚持去边关?林启用审视棋子的价值的视线上下打量着青飞,考lǜ

了一会儿终于同意:“行,我带你去,只是女扮男装不是长久的法子,一旦被人发xiàn

会更糟,还不如一开始就女装,只是怎么样让女子去边关,还得让他们不会瞧不起你,你得给我一点时间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行,都听你的!”青飞完全信任林启,虽然这是个坏人,但他想出来的一定是万全之策。

还差点儿以为林启会和她翻脸呢,被吓坏了的青飞此刻又惊又喜,所以她没有发xiàn

,本来杯启在面对时她时,眼底总会有一抹柔和,但现在再也不见了,而且永远也不会再现了。

……

就在青飞见林启的当天,也是卫夫人携义女进宫谢恩的日子。

说谢恩,实jì

上很应该是皇帝皇后去尚书府谢人家母女救了他们女儿的大恩,只是地位摆在这儿,还得人家来谢皇家的封赏。

不过这是自家亲戚,卫皇后实在不好意思只是让姐姐来谢她,她特意让嫁出宫的无忧公主回来,又把小儿子叫过来。

等见了卫夫人和林秀君,更是卫皇后主动扶姐姐,无忧公主去拉林秀君:“一家人不用客气。”

“姨妈,表妹。”楚天云也上前见礼。

“…见过五皇子…”林秀君随卫夫人行礼,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的确是宁山的少年,还幸亏她之前听声音心里有底了,不然现在肯定会吃惊。

居然没失态?楚天云本来还担心林秀君见他会吓一跳,心里琢磨该怎么圆场呢,他有些后悔没提前见林秀君,可现在看这女孩一点儿异常也没有,她是不是忘记他了?

卫夫人是一直注意五皇子见林秀君的,五皇子没让她事先告sù

林秀君,她就没说你不但现在救了无忧公主,当年还救了五皇子呢!

五皇子要是当年出了事,现在就没人救广顺帝了,所以林秀君还有没赏赐的大功呢!卫夫人心想要是林秀君一见五皇子惊讶了,这事就不用瞒了,说不定等林秀君出宫的时候就是郡主了。

结果林秀君一点儿吃惊的意思也不露,卫夫人就不敢先嚷嚷了。

两个孩子就是正常的见礼,没谁盯着谁不放,卫皇后就没注意,她倒是发xiàn

姐姐的样子有点忿忿,难道外面还有人敢让安国夫人委屈?

皇后妹妹询问的视线投过来,卫夫人眼神瞄一下林秀君又瞄一下无忧公主,卫皇后心领神会:“无忧,你带你表妹去四处走走吧,说起来君丫头还没逛过皇宫呢。”

“是。”林秀君救了无忧公主,所以无忧公主也愿意认这个其实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大婚那天有血缘的庶姐,堂姐妹倒是来了一大堆,但哪个为她奋不顾身了?

男女有别,十五岁的少年少女在到处都是眼睛的宫里更得避嫌,楚天云就没跟出去,再说他看卫夫人的眼色,这不方便林秀君听的话估计与林秀君有关。

无忧公主她们一出去,卫皇后就先问道:“姐姐这是怎么啦?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你和君丫头?”

“还不是敏王妃,”卫夫人对自己妹妹有话直说,也不顾忌小外甥在场,“君丫头今年也十五岁,这不难得各地藩王进京吗?我想早点儿给她找个合适的订下来,这不看中了敏郡王的世子,世子只有一个嫡妹两个庶妹,家里算是简单,本来我也考lǜ

君儿商人家的出身,怕人家嫌,但这回皇恩浩荡君儿成县主了,这孩子又对皇家忠心耿耿的,应该有资格做世子妃了吧?结果我和敏王妃稍微那么一提,敏王妃就面露难色说得回去先问老太妃…”

楚天云更意wài

了,林秀君才多大,十五岁,和他一样,这么小着什么急?他三皇兄马上二十了,亲事还没订呢,姨妈这急什么?十五岁,不过才十五岁,他十五岁母后可一点儿也没想到给他找。

卫皇后一听卫夫人告状,生的是敏王妃的气,敢拒绝皇后的姐姐就是瞧不起皇后,看不上林秀君就是不重视她救了公主,换句话说就是没把无忧公主的命当回事!

“当时敏王妃也在公主房里吧?君丫头可也算救了她呢!”卫皇后心里计划着得召敏王妃来问问了。

“儿臣倒觉得,敏王妃是因为感恩才不让表妹进敏王府的。”楚天云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前些天我们堂兄弟聚会,听敏世子诉苦,说他祖母年纪越大就越爱管他,他房里原来的丫环老王妃一个都看不顺眼,全换上老王妃房里的,可他一个都不想碰,结果向来疼爱他的祖母动手打了他…据王府的郎中说,老王妃这是痰迷心窍病了…”

卫夫人坐不住了,病糊涂的人没道理可讲,林秀君要是嫁过去可有罪受了,老王妃可是连唯一的孙子都舍得打了!

“姐姐也别急,君丫头还小呢,正好慢慢给她找个更好的,再过两年也不迟。”卫皇后听了也不生敏王妃气了,转而安慰卫夫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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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四章 两年之后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五年十月初五。

和乐宫里,十七岁的五皇子正在翻阅医书,大宫女竹茹进来,欲言又止。

“你按我吩咐的,说我身体不舒服不能去坤宁宫,吏部侍郎夫人脸色就难看上了。”楚天云根本不用看竹茹,语气是肯定的。

“是…”竹茹愤愤的,“殿下别让这种无知妇人生气,奴婢看是她们家受不起这种福分。”

“母后仍然挺生气?”竹茹都这样,更别说卫皇后了。

竹茹用力点头,皇后娘娘不生气才奇怪。

楚天云想了想放下医书,还是去坤宁宫安慰安慰母后吧。

……

见到本来被宫女说身体不适的小儿子,卫皇后也不惊讶他怎么过来了,她脸上怒气未消,却招手让小儿子坐到身边,先安慰他:“这种目光短浅的妇人也教不出什么好女儿,母后会给你选一个更好的宁王妃的。”

三皇子是在无忧公主大婚后的次年二月成亲的,娶的是异姓王吴王爷的独生女吴碧影,也是这一年的十一月,四皇子也完婚了,女方是江南巡抚的嫡次女。

现在宫里只有五皇子,婚姻大事轮也该轮到他了,五皇子又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幼子,夫妻同心要给小儿子选个品貌上佳的。

可把满朝文武的女儿这么一排,适龄又地位不差的居然找不出来!卫皇后勉强先挑了祖父是江西总督,父亲现任兵部侍郎的白家女儿,结果和小儿子一说,楚天云却要先试一下人家。

一试之下卫皇后对白家就记仇了。然后再换吏部侍郎家的,结果也一样!

其实楚天云也没让人上刀山下火海的来考验,他不过是在两位夫人来坤宁宫的时候,让身边的宫女去通知五皇子身体不适。

因为事先和卫皇后说明了,卫皇后知dào

小儿子不是真生病心里不慌。就注意观察白家夫人的表情…之后卫皇后是忍着气暗示相中了白家的女儿,白家夫人却支支吾吾说了一大堆贬低自家女儿的话。

今天换了吏部侍郎家的,结果一模一样。

这些夫人不是不疼自家女儿,正是因为重视才舍不得女儿,五皇子身体不好活不过十八岁,这个传言许多人都当了真。两位夫人又亲耳听到宫女说五皇子身体不适,哪愿意女儿一进门、甚至未进门就当寡妇。

卫皇后也明白,但人家心疼女儿她也心疼儿子,又有哪个当亲娘的能任由别人把自己好好的儿子当将死之人看?

身为皇后,要是连臣子欺负儿子都忍气吞声。她可白母仪天下了!

楚天云也没有为那两家说好话的打算,他敢保证,如果这回不是给体弱多病将来最大也不过是个亲王的五皇子选正妃,而是给已经有隐形太子身份的肃亲王选侧妃,她们肯定哭着喊着答yīng



“母后,皇姐会在今年生吗?”楚天云选能让卫皇后高兴的话题。

“差不多,应该是过年的那几天…”说到无忧公主怀孕快生了的事,卫皇后当然高兴。还有肃亲王妃,“你三嫂得明年了…”

嫂子的事,小叔子就不方便问了。楚天云只能说:“那今年过年的前后,父皇母后就会又当外祖父母又当祖父母了。”

“可不是,终于三代同堂了。”卫皇后感慨,她盼这一天可是盼了好久。

“那儿臣可以去普济寺为皇家祈福吗?”楚天云借机提出来。

卫皇后下意识先望窗外,今天天气还是不错的,阳光明媚又没有风。再想到刚才的吏部侍郎夫人:“去吧,自己小心。”她儿子身体好着呢。有什么不可以出门的。

“是。”楚天云欢欢喜喜的应道。

……

普济寺是楚天云常去的,但他今天来不单是兄弟叙家常。

“三年前我和二皇兄说过。等天机的时间过了,我会把过去本来会发生的事如实告sù

二皇兄的。”楚天云今天就是来履行诺言的。

“全过去了?”了然问的是整个楚氏王朝的危机。

“还没有,但好多事都已经改变了,二皇兄可以帮忙分析一下,这样的现在还可能再歪扭成我梦中的将来吗?”楚天云想找个人分忧,他一个人背负这些的确闷得慌。

“你说…”了然乐意做个倾听者。

“驸马换人了,但番邦刺客也提前一年多出现…”这点是最让楚天云无法完全肯定一切都会改变的原因。

“…无忧公主现在就怀孕了,比我记忆中早了…”早了五年多,但具体时间楚天云又说不出来,因为五年后是未来,又是天机。

不过“早了”两个字,已足够了然明白,他一笑:“皇上皇后可认为公主怀晚了…”前三位公主可是成亲一年就有了好消息。

说起无忧公主这大婚,楚天云好气又好笑,上一世前驸马苦肉计,重伤自然不能洞房,两人是成婚后又过了几个月才真zhèng

做夫妻的。这一世新驸马没救驾没苦肉计,却是吓得汗淋淋又站在院子里被寒风吹了,这是真病了,他们又是几个月后才正式圆房的。

不过新驸马在生孩子上还是挺厉害,也就一年多无忧公主就怀上了,上一世前驸马有那么多女人,却只有无忧公主给他生了一儿一女。

“三皇嫂换了人,孩子算时间也会比之前晚一点出生…”会晚两个多月,但楚天云认为这是好事,代表命改了。

“那凶煞至今也没出现?”了然现在还不知dào

这人的姓名。

不是楚天云故yì

不说,是他仍然说不出来,“金花公主回草原了…”这女人到底是不是被救了,这事一直让楚天云放不下心。

“我今天来,还有私事求二皇兄帮忙,父皇母后现在惦记我的婚事,可他们挑的那两个…”楚天云讲了白家和今天吏部侍郎夫人的态度。

这两家了然一听也摇头,就是这两家的女儿再好也不是楚天云的良配,谁愿意有个把你当将死之人的丈母娘?

“我上一世没有正妃,本来也没考lǜ

这事,但看母后连着气了两回心里实在不忍,我也把达官贵人家的适龄淑女理了一遍,还找出一家应该不会认为嫁给我就一定会守寡的,就是不知dào

人家女孩愿不愿意?”楚天云的心事头一个告sù

的是自己二皇兄。

“阿弥陀佛。”了然这出家人根本就没离开俗世,也无法舍弃亲情,听到弟弟有中意的了也为他高兴,“是哪一家能让你看中了?”

“就是姨妈家的淑宁县主,二皇兄你在寺庙里,那些达官贵人的女眷见了你也不会多想,但她们见我…尤其是这两年,她们的视线…怎么说呢?就像是市井妇人看案板上的猪肉,瞧来瞧去找最好的那块下刀子,而且还不想多花钱,最好能白给…”楚天云也不想这么形容,毕竟说得是他自己,但这已经是他能出来最温和的词汇了。

“阿弥陀佛。”了然听了也只能念佛。

“阿弥陀佛,我相信佛祖能体谅我的,”楚天云叹息,“这两年我发xiàn

了,只要被人、而且仅是女人用这样的视线打量评估,我就浑身不舒服,像毛毛虫落在身上一样,我想我的确该早点儿定下来,不然总被人这样看,我也会生出戾气的。”

楚天云到底是皇子,被臣妇臣女评头品足的,他的忍耐是有限的。

“阿弥陀佛,淑宁县主小僧见过几次,的确是位淑女,不过她到底和不和你一样知晓天机,小僧就看不出来了,但只要你中意,小僧帮你去向卫夫人说。”总的来说,了然对林秀君的印象还行。

“林家的小姐本该十四岁就没了,她这一活可是改变了许多人的命数,尤其是姨妈全家…我就是觉得她是主要原因。”楚天云怀疑这是不是因为同属窥视天机者,心有灵犀他就认定是她了。

“阿弥陀佛。”郭家的劫难本该在一年前发生,这平安过去楚天云能开口告sù

了然了,了然才明白卫夫人居然还干了这么件蠢事。

“我想娶她,一是觉得她和我可能是同一种人,我就算不需yào

她帮zhù

,但也不能让她被别人识破利用伤害,更不愿意她成为我的敌人。二是她从来没有用那种令人讨厌的目光看过我,姨妈一家也不会,虽说娶妻娶贤,但妻子的家人也十分重yào

,那些心疼女儿怕嫁给我守寡的,我也不想讨好她们认这样的岳母…只是,不知dào

淑宁县主愿不愿意?她不会有意中人了吧?”

前面说的还是一个皇子、一个上位子冷静得权衡利弊得失,最后一句才是一个少年情窦初开的忐忑不安…

了然笑了:“正好明天卫夫人要来普济寺祈福,小僧帮你问问,卫夫人大概正在帮淑宁县主选人家呢。”他这话也有点故yì

吓唬弟弟的意思。

楚天云却严肃认真:“林家女孩前世没得早,所以上一世她是没有姻缘的,我可没破坏什么宿世的良缘,至于无忧公主换了驸马,张主事小姐另嫁,我对比了一下,他们两对都比原来的要幸福…所以关于什么叫天意我好像又悟出点,可惜无法和你全说,将来吧…”

“……”现在又换了然费思索了,难道还有谁和谁是前世注定今生无缘,天意究竟何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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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亲上加亲

这天也不是初一十五上香的大日子,但卫夫人还是带着林秀君来普济寺祈福,自无忧公主大婚又过了一年又几个月,郭家的三个儿媳妇陆续传出好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全再次怀上了!

郭家上下欢天喜地又奇怪怎么这么巧,要知dào

大儿媳妇嫁进来已经快七年了,这才怀第二胎,而王氏本人和另两个妯娌郎中检查了许多回,都是没病的。

所以可能还是郭家子嗣艰难,毕竟不是哪家女人都像卫家那样能生的。

不过现在居然一下子三个全怀上了,肯定还有特殊原因的,王氏她们三个也没吃药,算起来也就是这两年用了林秀君调制的玉女桃花粉。

一定是林秀君的原因!一听三个儿媳妇说了,卫夫人马上就肯定,不是她偏心自己的义女,而是她有证据的!

证据就是林秀君从林家带出来的秦姨娘和张姨娘,这两人是被郎中诊断再不能生的,结果就在上个月重新诊断,两个又都能生了!

有病的都治好了,何况这没病的!

卫夫人对林秀君都不知dào

该如何疼惜了,只能走哪儿都带着她,宣扬她是郭家的福星,希望有人慧眼识珠,好为这义女觅一份良缘。

“卫夫人…”等卫夫人拜完佛,了然就使眼色表示有话单独谈。

卫夫人于是让林秀君自己逛逛寺院,她单独和了然去禅房。

“可是宫里有什么事?”不然卫夫人想不出来这个已经出家的外甥有什么事非要神神mì

秘的。

“小僧先请问卫夫人,您给淑宁县主选好人家了吗?”了然面上微笑,心里其实也有点紧张。他是出家人。哪牵过红线?

“你要给君儿说媒?那姨妈话得说前面。我家君儿不但只当正妻,而且丈夫不许有妾不许有通房丫头,这不是君儿善妒,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忍心她受委屈。”卫夫人连儿子都没给塞小妾通房,更别提允许女婿左拥右抱了。

正妻这个了然能保证,但妾和通房,亲王是可以有侧妃的,五皇子将来会如何。不是他能代替决定的。

“你要为难就当我没听到,我也不问提亲的是哪家。”能让出家的二皇子来说媒的,肯定是极近的皇室中人,卫夫人不想让林秀君委屈又不想结仇家,觉得还是装糊涂过去最好。

“能让小僧出面的还有谁,别人家卫夫人会担心淑宁县主委屈了,但五皇子呢?”了然却直说了。

“五皇子!?”卫夫人意wài

,转而细想又似乎理所当然,林秀君救过五皇子,年龄相貌又合适。五皇子对她比对别的女孩多一份感情免不了,“是五皇子让你来说的?”

“夫人这些日子没进宫。大概不知dào

皇后娘娘在生气…”了然讲了白家和吏部侍郎的事。

“我说白家第三代怎么不成气候,原来是有那样偏听偏信的糊涂娘亲,至于吏部侍郎家的,还敢把自家女儿当什么宝?亲王妃还挑?野心不小啊!”卫夫人生气程度不亚于卫皇后,她的外甥哪点不好!?

“那卫夫人的意思是愿意亲上加亲了?”了然趁热打铁。

卫夫人却又犹豫了,当然她不是认为五皇子会短命夭折,那些夫人糊涂她可是了解自己妹妹的,如果五皇子真身体不好活不到十八岁,卫皇后哪还会有心思一家一家挑儿媳妇,皇上皇后早该着急遍寻天下名医了。

卫夫人顾忌的是其他…不过了然也是她亲外甥,这事他开口了她也该人家一个答复:“我这义女不是我夸,容貌品性实在没挑的,我唯一的遗憾就是她不是我亲生的,五皇子是我外甥,他的为人我放心,他要能和君儿成了…我做梦都会笑出来!但皇上那儿…君儿出身商人之家…”

这的确是卫夫人的肺腑之言,她希望林秀君婚姻美满,也中意五皇子,甚至有把握求皇后妹妹不给五皇子塞侧妃,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林秀君到底不是尚书家的亲生女,广顺帝会不同意一个商人的女儿成皇子妃,你说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偏生在林家了?

“如果只是担心皇上皇后,那么夫人放心,这事小僧和五皇子会解决的。”了然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难事,这个他可以保证。

这个外甥不是信口开河的人,最大的难题人家一口应了,卫夫人高兴的同意了:“那就好,亲上加亲我这边没问题!”

她也一口应下,却是了然还得细说:“五皇子说,希望先问问淑宁县主,她愿不愿意嫁入皇家,五皇子不想强迫人家。”

皇家垂青是福分,还事先征求人家的意见这是尊重,卫夫人以未来丈母娘的立场来看五皇子,真是怎么看怎么满yì

:“行,我去先问君儿,不过绝对是没问题的,五皇子还有什么可挑的。”

卫夫人和了然聊过就一直在笑,林秀君也想问问是什么事让义母如此高兴,只是卫夫人笑的时候总用一种让她形容不上来的古怪目光打量她,她心里有点发毛,本能的觉得这事八成和自己有关,不敢去问。

不过这样的喜事卫夫人不可能瞒着当事人,再说还得征求本人同意,卫夫人心里有事只比林秀君更沉不住气,一回尚书府连衣服也顾不上换,就让丫环先出去,扯林秀君坐在身边,几乎开门见山的说道:“刚才二皇子和我说的是给你做媒,男方居然是我想不到的好,真是大喜事!”

林秀君一听脸就红了,忙低头,不过心里希望卫夫人快说出对方是谁,同时又害pà

是自己不中意的。

卫夫人当然要说:“你猜居然是谁?当然二皇子说的时候娘亲也猜不出来,居然会是五皇子!”

是他!?林秀君猛地抬头,心跳的一下子没了规律!

“娘亲知dào

你们原来就认识,在宁山你救了他…”见林秀君意wài

的样子,卫夫人轻轻搂搂她,“不然你以为娘亲为什么会去找你?娘亲本来对自己脸上的伤绝望了,是五皇子登门拜托我照顾你,我才报着试一试的心理用了你的薄荷膏,结果真好了…你和五皇子都是我的大恩人!”

“…娘亲…”林秀君心里更激动,她和五皇子是两年前她进宫谢恩见的面,人家当时表情淡淡的,之后她又随卫夫人进宫好几次,有时候能见到五皇子一面,人家依然礼貌客套,有时候连面也见不着,久了她还以为人家已经忘了她,甚至是不是她认错人了。

今天要不是卫夫人说了,她根本不知dào

自己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安稳日子,是一直在得人家的帮zhù



“之前五皇子不让说,他在宁山遇险的事要是让皇后娘娘知dào

了,他绝不可能再有出宫的机会!这回娘亲和你说了,是让你明白五皇子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所以你只要点头了,娘亲马上通知二皇子。”卫夫人是着急,白家和吏部侍郎家的傻,但京城还是有聪明人的,要让人家抢先了怎么办?

“我…”突然就听到这种事,林秀君头绪还没理清呢。

“你不会也信了谣言,认为五皇子身体不好,甚至会活不过十八岁吧?”卫夫人看林秀君不点头,忽然就想到了这原因,脸色就郑重了。

“怎么会!”林秀君忙摇头,上一世五皇子是被毒死的,那时候人家已经二十四岁,足以证明要是没人害他完全是健康的,何况这一世他服了三分之一的红线果,已经百毒不侵,“娘亲忘了女儿会观察人的面相,五皇子没有病容。”

卫夫人放心了,笑得高兴:“我就知dào

我女儿不是目光短浅的人,而且娘亲还有一点可以保证,婚后只要你能生,娘亲保证不让皇后娘娘给五皇子赐侧妃,让你们夫妻踏踏实实过日子。”

“娘亲!”才问她嫁不嫁,马上又说到生,这也太快了吧,林秀君羞红了脸。

“哎呀,我的乖女儿,现在可不是你害羞的时候,五皇子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幼子,他又有救驾之功,皇上封他亲王世袭,这可是荫庇子孙的,女人除了丈夫不就是孩子吗?你的孩子从出生就是亲王,一生衣食无忧,你不愿意?”

所以卫夫人觉得白家和吏部侍郎家的人傻,看似心疼女儿却放qì

女儿外孙子一世的荣华富贵,“也有人觉得皇家高不可攀,但我妹妹就是从太子妃到皇后,这些年我也看清了,说皇家事多也得一分为二,如果是想争那个位子,的确危险杀人不见血,但你如果不争,出去关上门过自己的小日子,你看成亲王夫妻有危险吗?那两口子胖的!”

林秀君低头笑了,成亲王夫妻她接触过,人家在无忧公主大婚的事后专门来尚书府谢她,夫妻俩很会做人,也是很让人羡慕的伉俪。

“还有另一点,你肯定是要嫁人的,别人家的婆婆怎么样我真没办法保证,尤其是你们会一个屋檐下生活,我总不能还天天去盯着吧?但皇后将来是太后,三宫六院多少儿媳妇足够她全神贯注盯紧了,五皇子一出宫她根本盯不了的,再有我这个姐姐,她绝不会苛待你的!”

世人都喜欢亲加上亲,一来知根知底,两来都是亲戚,小两口有什么事,长辈的能心平气和的坐一块解释清了。(未完待续……)

PS:(感谢那云桓打赏的和氏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奇货可居(上)

吏部侍郎姓陈,夫人姓周,听说自家被皇后娘娘宣召,陈侍郎不知dào

是什么事,提心吊胆的等着,好容易妻子顺利出宫回来了,一听皇后娘娘有意让女儿当五皇子妃,陈侍郎喜出望外,结果下一句话居然是妻子拒绝了!?

“你!?你怎么敢!?”陈侍郎差点儿睁着眼睛晕过去。

周夫人不觉得自己有错:“皇后娘娘怀五皇子七个多月便中毒早产了,我听说当时太医施针用药让毒都移到胎儿身上,所以皇后娘娘才平安无事的,但五皇子绝活不过十八岁!我不想自家女儿当寡妇!”

无知妇人!?吏部侍郎摇头叹息:“我问你,如果换你儿子生病了,你是着急给他娶媳妇,还是着急请郎中?”

当然是后者…“会不会五皇子药石无效了,皇后娘娘给他冲喜?”周夫人可不愿意自己弄错了。

“药石无效!?药石无效的人能飞身救驾?当时那些大内侍卫都没有五皇子身手灵活!”无忧公主大婚的宴席陈侍郎参加了,他亲眼看到五皇子救人,对孝子是心中钦佩的,而且半夜审刺客的时候他都困倦得上下眼皮打架,五皇子却依然神采奕奕,哪个有病的人能这样?

“但我在坤宁宫时…亲耳听宫女说五皇子身体不适不过来了…”周夫人还找理由。

“那我再问你,宫女说五皇子身体不适的时候,皇后娘娘如何反应?着急?担心?不高兴?”陈侍郎现在可是很不高兴。

周夫人低头了:“皇后娘娘什么也没说,只是问咱们家女儿…”其实皇后娘娘对她态度开始不满了。但她不敢说出来给丈夫知dào



“你还不明白吗?五皇子是帝后的幼子。又的确受过难。免不了自幼娇生惯养小病大养的,至于什么活不过十八岁?他现在已经十七岁多了,真要早夭早没了!难道还非捏住了十八岁的前一天?”陈侍郎惋惜不已,他们家本来地位是不够格的,估计是因为适龄的太少了,结果这么好的机会硬生生让妻子拒绝了!

周夫人回过味来也后悔了:“那怎么办?!我…再去求见皇后娘娘…”

“别去了!那可是皇家!你以为皇上皇后再找不出人了?非得咱们家!”陈侍郎沮丧得坐在椅子上,他的仕途估计也完了。

要说陈侍郎还是有读书人的一些骨气,后悔自己认了。但白家人绝不愿意认。

白家的赵夫人回家后一说,她婆婆就先给了她一耳光!五皇子就是真快死了又如何,当亲王妃不是哪个女人都有这福气的,就是当寡妇又有什么,皇上皇后更不会亏待了白家!

白侍郎夫妻还是舍不得拿女儿冒险,女儿美貌聪慧怎么能嫁一个将死之人?还不如想办法送给三皇子当侧妃,三皇子是内定的太子,将来的皇帝,女儿嫁过去至少也是贵妃,甚至争一争还能当皇后的!

白家老太太于是也在未来的皇后和现在的亲王妃寡妇之间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后者:“来不及了,你爹爹明年初任职就期满。你那儿子一个小知县都是中评,现在我们只能靠大丫头,至于三皇子那边,不是还是二丫头吗?”

二丫头是二房的!凭什么他们的女儿守寡,人家的女儿当贵妃当皇后!?白侍郎夫妻都不高兴,拼着激怒母亲也想为女儿争取最好的,却是白家大小姐从帘后出来了:“爹爹娘亲别愁,祖母也别恼,女儿愿意嫁给五皇子…”

白家大小姐分析给长辈听:“什么五皇子活不过十八岁,我看那是皇后固宠特意让人放出来的谣言,只有让皇帝觉得亏欠了她们母子,她的凤位才会稳,五皇子真要体弱多病,他有本事救驾?再说他现在马上就满十八岁了,这不也没听说他不行了?”

“…万一呢?”赵夫人还是舍不得自己女儿,为什么不能让二房的去嫁五皇子,她女儿去嫁三皇子?

“不会有万一的,你们都觉得三皇子好,嫁三皇子无后顾之忧,却为什么不想想战场上刀枪无眼,番邦的刺客混进京城还进不了边关?以我看皇上最重视的儿子不是三皇子而是五皇子,只是因为五皇子年纪还小皇上在保护他,而皇上现在身体不差,再活十年应该没问题吧?十年后五皇子二十八岁,足够支撑江山了。”白家大小姐才不愿意做妾,讨好巴结肃亲王妃,再说就是她将来当了皇后,也是个继后!

白家长辈面面相觑,想也想不到一个才十七岁的女孩会把朝廷宫廷分析得如此透彻!

“听听!听听!”还是白家老太太最先回过神,“果然是我养大的!比你兄长弟弟还要强,这要是男孩,我们白家就不愁了!都怪你爷爷!”

孙女养在老太太房里,如此有见识自然是老太太教的,孙子却是白家老太爷在教,说什么不能长于妇人之手,结果呢!和他们爷爷一样花天酒地,还不如他们爷爷好歹能混个总督当当。

赵夫人也信女儿的,于是懊恼:“要是早知dào

皇后娘娘召我干什么,咱们事先就商量了多好,现在怎么办?”

白家老太太脸又沉下来,刚想再斥责,白家大小姐先开口了:“现在不是埋怨后悔的时候,我们想想皇后娘娘平时重视谁听谁的,备上重礼上门相求,现在低声下气是委屈了,但将来女儿会给你们全找回来的!”

白家人想着也是,冲着孙女的这份见地,白家老太太就认为她一定会有出息,咬咬牙把自己库房一尊麒麟送子的玉雕摆件拿了出来。

无忧公主现在有了身孕,又是皇后唯一的嫡女,她要是能帮忙说好话一定管用的。

计划得是不错,可白家忽略了无忧公主如今怀孕八个多月,正是小心翼翼的关键时刻,大冷天她平常连公主府的院子都不敢逛,又哪有那个勇气去见一个侍郎的妻子?

结果就是礼物送进去了,公主府的一个嬷嬷出来说,公主很高兴,知dào

你们对皇家的忠心,你们请回吧。

赵夫人还想努力一下,礼物送了却连见一面都办不到,她不是太亏了吗?结果嬷嬷脸沉下来,如果惊着公主动了胎气,这责任谁能担着?

赵夫人不敢再得罪无忧公主,只好沮丧的回去,这人没见到还贴上了礼物,白家老太太脸又沉下来了,倒是白家大小姐无所谓:“反正无忧公主我们以后还得讨好的,她礼物收了迟早也得帮我们说话的。”

可无忧公主这儿去不了,那就只有卫夫人和卫尚书了,历来姐妹亲过姑嫂,白家计划着先找卫夫人,结果还没去就听说皇后娘娘又召吏部侍郎的夫人进宫,这一定是为五皇子再找的,白家沉不住气了,这回白家大小姐与赵夫人同来。

结果来门口一问,卫夫人携淑宁县主去上香了,想着郭家现在只剩下三个孕妇,担心无忧公主府的事重演,赵夫人没舍得先把礼物递进去,打算明天再来,白家大小姐却怕迟则生变,母女干脆就在附近的茶楼守候。

于是就在卫夫人不住夸五皇子,说保证林秀君嫁过去能过安稳日子的时候,管家来报,白侍郎夫人和白家大小姐求见。

卫夫人一怔,马上就明白了:“看看,这是后悔了,来求我在皇后娘娘面前说好话的,不然她不会带女儿来的。”

林秀君也吓了一跳,这才给她说的亲,怎么就有人上门来抢了?!

“乖女儿,你这下可知dào

了吧?这是提着灯笼都难找的好事,白家当时糊涂,但现在你可不能糊涂了,你点头娘亲就马上去和二皇子说,不然一会儿只怕吏部侍郎家的也上门了!”卫夫人真是着急,有上门求她的就有求别人的。

这亲事对林秀君来说太突然了,的确她两辈子加一块,认识勉强算熟悉的同龄少年就楚天云一个,但人家是五皇子,她根本就没敢多想,结果今天才听到人家一直在照顾她,于是好感才翻倍,忽然又有人上门和她抢人了!

“全凭娘亲做主。”林秀君其实也不知dào

遇上提亲的事女孩子该如何反应,怎样又显得淑女又知廉耻又能保证挑了自己中意的,实在没人教导她,但她现在至少知dào

,五皇子中意她对她好,白家人却一开始还看不起五皇子,她怎么能把对自己好的让给这样的人家?

“这就对了!”林秀君全凭她做主,那就是同意亲上加亲了,卫夫人眉开眼笑,马上唤屋外的素琴进来,“赶快去普济寺通知二皇子,说他提的事淑宁县主同意了,另外告sù

他,白家的人求到我这儿来了。”

卫夫人相信了然明白白家人为什么登门,转身又吩咐管家:“你去告sù

白侍郎家的,这世上可没有卖后悔药的,而且她们把皇家当成什么了?还由得着她们挑三拣四的?”

卫夫人不惧得罪白家,是白家先得罪了皇后,而且肯定皇后会告sù

皇上的,白家人居然怀疑五皇子会短命,这可是犯了帝后的大忌!

“对了,雅棋,你去一趟卫尚书府…”卫夫人还得通知自己弟弟弟妹,别让他们傻得帮错了人。(未完待续……)

PS:(感谢那云桓投出的粉红票)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奇货可居(下)

自从普济寺回了皇宫,楚天云就很闲,其实今年年初广顺帝就想给这个儿子安排差事,是楚天云没答yīng

,加上卫皇后舍不得,说成亲后再办差吧。

身为皇子当然也是有老师的,楚天云的老师是右相兼文华殿大学士杜文秉,不过五皇子身体不好谁都清楚,杜丞相根本不敢严格要求他,加上楚天云上一世所学的还没忘,应付老师轻而易举,杜丞相课上得少却常在皇帝和同僚面前夸五皇子天姿过人。

一想到上一世被毒死还以为是自己身体不好,楚天云可不敢真就把自己当天才沾沾自喜,不过他认为老师教的没什么用,书上说要忠君爱国,君是他亲爹,国是他楚家的,爹在家在他才有荣华富贵,这个换任何人,也不用老师教就会去忠去爱的。

至于君子以德服人,他也不认为全对,比如前世那逆贼,他们全家对那逆贼哪有一点怠慢?结果呢?

所以楚天云平常就喜欢研究医书和从宁山带回来的毒经加武功秘笈,他觉得这才是实用的东西。

不过现在,他觉得自己什么也看不下去了,东张西望的他还真找到让自己烦闷的原因:“小团子,你再喂小金东西吃,它就胖得再也飞不动了。”

小团子忙收了手,虽然现在就是小金吃东西的时间,但五皇子说不,那自然不能喂了

太监会察言观色,鹦鹉却一心只有吃:“瓜子蜜饯!瓜子蜜饯!”胖鸟努力的扇翅膀,它的食物呢?

“不劳者不得食。让它换个好听的叫!”连皇子都得努力背药方。凭什么它就只管吃?楚天云对活得比他轻闲的向来不满yì



“快说国泰民安!”小团子忙晃动半块杏脯哄鹦鹉。

可小金还在叫:“桔子苹果!桔子苹果!”它吃得太好。更学会挑食了。

楚天云不高兴了,他三五天才逗一会儿小金,结果今天才发xiàn

这鹦鹉不但胖得夸张还只会说吃的,这要是让别人看见听见了,还以为他这个当主人的…这让他怎么出宫建府?

“今天教它说万事大吉,明天教它说花好月圆,一天学一句,学不会你和它就都别吃饭了。”楚天云绝不是在迁怒小团子。小金能胖成球,百分之百是喂它的人的原因。

小团子顿时苦下脸来,五皇子平常不怎么逗鹦鹉,他就由着自己喜欢的教小金,小金已经习惯了记吃的,如今突然换了别的,它能记住能会说吗?

“红烧肉!八宝肥鸭!”小金不知dào

危险来临,在鹦鹉的心中,天天喂它好吃的的胖乎乎的家伙才是它主人,是它讨好的对象。

“嘘!”小团子忙阻止它。还好这时候杨世川进来了,五皇子带人去了另一间屋。

“外面有什么事。会让你当门主的亲自进宫了?”楚天云对面前这人的态度比对真zhèng

的杨世川要自在随和甚至更平等一些。

假的杨世川也坦然承认并奇怪:“殿下怎么认出我的?别再说是我身上的草药味,我特意用另一种药掩盖住了。”

“我说怎么闻不出来了,”楚天云恍然,“我是看你的眼神与世川不同,世川面对我总比你更恭敬一些,发自內心的,而且我对世川的武功有信心,他不会把腰牌官服全落在敌人手里,还招出进宫的口令,能让他把一切心甘情愿交代的,除了你还有谁?”

“殿下果然聪慧,难怪有人看中了你,不嫁三皇子偏盯上你了。”假的杨世川摇头晃脑,发自内心的佩服他是有的,但像杨世川那种忠心耿耿,他还是有距离的。

楚天云明白自己为什么烦了:“不是你的手下盯着白家吗?能让你任门主亲自进宫…他们闹了什么笑话?”这人不是遇大事就态度端正的,能让他心动并行动的,必然是有趣的事。

“没办法,有的人太蠢了,她不怕下拔舌地狱,我还怕我的门人听了再转述会没命的…”任门主把自从赵夫人回家后白家各人的反应全描述了出来,包括白家大小姐说广顺帝其实更中意五皇子…

任门主一边说一边小心警惕,五皇子要是不愿意让别人知dào

这些,他能不能出宫还真不好说。

楚天云是在皱眉,他皱起眉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修长优雅的手指,白皙的肌肤,现在手背上却起了一小片红疹,格外的不顺眼。

“你心疼你的手下,怕我杀人灭口所以自己进宫,可又担心我连你也不放过,就先对我下毒了。”发xiàn

自己中毒,楚天云一点儿也不恐惧愤nù



“看来这种毒殿下也能解…”任门主也不知自己该遗憾还是该放心,他精心调制的毒又一次失败了,不过这位皇子还真是宽大为怀,这样都一丝也不气。

他当然不气,因为他早已百毒不侵:“任门主这行为,我是夸你胆子大呢?还是笑你胆子小?不过你放心,是我让你盯着白家,他们家是什么样的我心里多少有数。”

“难道殿下早就中意白家大小姐了?”任门主顶着杨世川的脸闪烁着好奇心,“说起来那位大小姐容貌还不错,身段如弱柳扶风,挺招人心疼的…”

“你想喊她婶娘?”楚天云一句话就让任门主哑口无言。

两个人,明明是任门主比楚天云大五岁,但人家却拿了老门主的遗书信物,硬是成了任门主的长辈,虽然可能许多人求之不得有个皇子当叔叔,可这些人里不包括任门主,他始终别扭人家其实比他小。

“那是是非之人…”白家大小姐那一套哄比她还蠢的白家人还行,但其他的…楚天云可清楚,这女的至死也没让那逆贼给个名份,还不如出身市井的丁霜霜呢。

上一世他十七岁的时候身体忽好忽坏,皇上皇后就没给他张罗亲事,他也不知dào

白家具体是怎么和前驸马勾搭上的,结果现在居然成了他的妻子人选,楚天云别提多恶心了,他宁可也去普济寺出家,也不要这女人!

“但依我看,殿下在白家人眼中绝对是奇货可居,她们一定不会放qì

的。”任门主是看出五皇子讨厌白家,偏故yì

这么说的。

“这事你不用费心,我会解决的,让你的手下撤出吧,免得受到池鱼之殃。”楚天云不生气,他这一世会对自己的身体加倍爱惜的。

任门主却紧张警惕上了:“殿下打算如何?”不会学他祖师叔,往人家井水里洒毒,灭人满门吧。

“放心,京城出了朝廷命官满门中毒而死的大案,我能得什么好处?我姨丈就是刑部的。”楚天云了解昊天门的历史,明白这位门主担忧什么。

就算有案子,谁会查到皇子身上?任门主心里嘀咕两句,拱手要告辞了,楚天云又打开抽屉拿出几个小纸包:“这是我配的几付药,药效上面写了,你看着办。”

任门主马上去接,同时他注意到楚天云左手的疹子已经消了,这才多点时间!

“殿下,了然大师进宫了。”外面竹茹来报。

楚天云下意识一松手…幸亏任门主已经拿住了。

“你先走吧,有事我会让世川去找你。”现在换楚天云着急让人走了。

任门主免不了好奇,什么事能让这位殿下如此惦记的,不过现在用毒他玩不过人家,还是见好就收,不该问的别问。

“殿下,了然大师先去的御书房,他请殿下静候佳音。”随了然进宫的小沙弥普空专门来和乐宫禀报。

“知dào

了。”其实在普济寺时,楚天云就和自己二皇兄约好,如果林秀君不同意,了然会进宫告sù

他,如果同意了,了然也会进宫,不过是先找皇帝或皇后,说服他们接受一个商人家庭出身的儿媳妇。

现在了然去见广顺帝,又说“静候佳音”,自然是林秀君同意了,“白芷,带普空下去歇着吧,端水果和素点心好生招待。”

普空本来就是侍候二皇子的小太监,跟随二皇子一起出家,所以他出入宫闱没什么忌讳,和乐宫也不是头回来,当下谢五皇子赏,跟着宫女出去了。

广顺帝最觉得亏欠的儿子就是了然,所以了然进出皇宫不受任何限制,只要他想来,无论是半夜三更或刮风下雪,宫门都为他打开。

可惜了然出家二十二年,主动进宫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清,这次他来御书房,实在让广顺帝意wài



“两年前无忧公主大婚那天,皇上遇上刺客,让公主提前成婚是小僧的主意,今天小僧就是来向皇上解释的。”了然先说这件事。

“都过去了,那天是朕心血来潮。”广顺帝这父亲当得还不错,不会把事往儿子身上迁怒,他不怨大皇子偏那时候摔伤了,不怨公主婚期提前是二皇子的建议,不怨三皇子保护不力没抓住刺客,也不怨四皇子反应不快没及时救驾。

“的确时间过去了,这事已不属于天机,如果无忧公主晚上一年多成亲,她的婚宴皇上仍然会去的,但结果绝不是和两年前一样,只是一场虚惊…”了然低头转动手上的木念珠,念珠在他的手中发出淡淡的金光。

“…你是说…”广顺帝惊讶得龙椅都坐不住了,难道其实他会…(未完待续……)

PS:(感谢Miyin打赏的香囊)

第一百四十八章 媒妁之言

广顺帝在当太子的时候,亲眼看到普济寺前方丈了明大师,为了天下苍生逆天泄露天机,瞬间苍老圆寂,而了明大师留下的木佛珠只在了然手中才发光,这让他对玄之又玄的天机又敬又畏,对了然说的与天机有关的,信了九成九。

“你说如果不是提前了,朕会…”两年前的惊魂一刻是广顺帝头回,他现在也没忘,觉得再没有比这更危险的了,结果了然说如果不是提前了,他现在就不在了!?

他可没说皇上会驾崩于一年前,他的意思是从此那凶煞会顺风顺水,楚家的子孙会一个一个先没了,可凶煞的事仍属于天机,他说不了太清楚。

“阿弥陀佛。”了然双手合十,口诵佛号,既然凶煞至今没出现,他相信天下苍生的命运都会改变的。

广顺帝却把这当默认了,又惧又恐又怒:“朕要灭了番邦!”敢杀皇帝,天子能不怒!

“不单是番邦,皇上忘了小僧因何而出家?”了然提醒道。

那凶煞也会出现?!广顺帝在御书房走来走去:“那凶煞露面了吗?他现在在何处?可知他姓名?”

“因为劫数的时间改了,此人没有露面的机会,也正因为他没露面,现在还不知dào

他的姓名。”了然的确不知,因为知dào

一切的楚天云说不出来。

改了劫数他才幸免于难,广顺帝绝没有为了让凶煞露个面就牺牲自己的念头,“改了好啊,能改就证明天意还在我楚氏这边。”皇帝又想起“喜”字掉下惊了刺客。果然是天在佑他!

了然点头:“皇上还记得五皇子三年前宁山遇险吗?”

“当然。”儿子差点儿没命了。当父亲的哪能忘。

“五皇子没敢和您详说。但他事后和小僧说,他也不知dào

为什么心血来潮非要一个人进山,结果在山里遇上劫匪…其实小僧让他出门,是因为他出门会间接改变一些事,只是天机玄妙,我们当时看不懂…”了然没说红线果。

广顺帝就往刚说的遇刺上联系,如果五皇子宁山出事了,就不可能再有机会救驾。那他不也…难道五皇子突然非要往山上去,是所谓的劫数,就如他突然心血来潮去参加无忧的婚宴一样?

“五皇子没敢和皇上皇后说,其实他在宁山遇险是被人救了,救他的人就是现在的淑宁县主…”了然这是转入正题了。

“还有这事!?”广顺帝的确是顺着了然的话题往下想,五皇子要出事他就得出事,那救了五皇子的就是救了皇帝,这是大功呢!

“你五皇弟应该早说的,朕再下令封淑宁县主为淑宁郡主。”皇家对人的感谢向来表示在赏赐上。

“封郡主还不如封宁王妃。”了然终于绕到重点了。

“宁王妃?”广顺帝一怔,马上摇头。“不行,她不是尚书府亲生的。商人家的女儿哪能做皇子妃,别说你五皇弟是嫡出的,就是庶的她也不够资格。”

就知dào

会卡在这上面,所以了然不急不躁,仍和风细雨般说话:“所谓天意难测,就是凡人不能事先猜到,甚至事后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就便成这样了,但上天又有好生之德,总会给人留一线生机,皇上是天命所归,上天更会护佑皇上的。”

这个自然,广顺帝点头表示同意。

“所以,可能是天意指点吧,让小僧发xiàn

淑宁县主的特殊之处,这女孩在林家继母怎么害也死不了,还成功逃走了,而她一逃就救了五皇子,住在庵堂认识了顾家小姐,顾侍郎转眼就升官了,儿子还当了驸马,她要开店认识了高夫人,就发xiàn

高夫人中毒并救了人,遇上卫夫人,不但卫夫人的脸伤好了,她还因此参加无忧公主的大婚,又救了公主,她现在在郭家住了两年多,郭家三位少夫人全有了身孕,而之前郭家大房快七年没动静了。”

了然数着也再次觉得林秀君不寻常,一般大家闺秀哪有这样的经lì



广顺帝听着也觉得林秀君像是个有福的,但出身实在是低了:“你说,让她做侧妃如何?”

“皇上没发xiàn

吗?这位淑宁县主不是谁和她近就利于谁,而是谁对她好谁得利,再说她现在是县主,还有卫夫人当义母,试问哪个正妃愿意丈夫有这样的一个妾室,皇上莫非忘了十七前年五皇子差点儿没命的事,您难道愿意您儿子的府里,您的孙子再…”

这话要是换一个人说,哪怕是五皇子说的,广顺帝都会觉得下不来台…当年因为皇后有孕他又贪新鲜宠了个美人,酒后还说了点夸张的许诺,结果那女人当真了,以为自己真能当皇后,结果…

了然有着超然物外的身份,他说的什么广顺帝都不会多想一层,这回也是如此,往事不堪回首,皇帝只叹息,最后到底松口:“朕的确对不起你五皇弟,这事只要你五皇弟同意,朕就不反对。”

广顺帝不笨,了然忽然进宫说这些,凶煞的事五皇子还可能不知情,但给五皇子找正妃,了然怎么可能不先和五皇子说了?

了然也坦然:“五皇子那边皇上放心,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是应该的。”

广顺帝笑了,挥手让了然走:“去说服你们母后吧,只要她点头朕就下旨。”他不认为皇后那关就容易,不然这个儿子怎么先来找他。

坤宁宫

卫皇后见到突然进宫的了然也是又惊又喜,因为了然先去找的广顺帝,她猜是什么国事,后*宫不干政,她便不问,不过之后了然又来见她,一定是公事谈完解决了,剩下的就该是他们母子话家常的时间了。

“天气越来越凉,各处本宫早赏了皮子,却不知该给你什么…”卫皇后看着了然身上的袈裟就忍不住心酸。

“小僧这回进宫,为的是五皇子的婚事…”了然开门见山,为了分散卫皇后对他的注意力。

“你有合适的人选?”卫皇后果然全神贯注这事了。

了然看看周围的宫人,表示这人选还不方便广而告之。

卫皇后马上让侍候的人都出去:“你不知dào

,本宫正为你五皇弟的婚事发愁呢,那白家和陈侍郎多气人…还是先说你的…”

“娘娘认为卫夫人家的淑宁县主如何?”了然对卫皇后说话的方式与对广顺帝不同,凶煞的事皇后并不知情。

“她?本宫也注意她了,毕竟她与你五皇弟年纪相当,也是个好的,你看郭家收留她,一下子郭家三个少夫人全怀上了,她还救了你皇妹,可惜就可惜在她不是你姨妈亲生的,至于让她做侧妃,你姨妈肯定不同意,我也不好意思张这个嘴。”卫皇后与广顺帝这方面也不同。

唯一相同的还是卡在林秀君的出身上了,了然还得劝:“但淑宁县主的确能给身边人带来好运,五皇子未足月便出生,现在还有各种谣言,娘娘也希望他平安健康长寿吧?”

“可不是…”卫皇后由衷感慨,却马上警惕上了,“谁让你来说媒的?你五皇弟?还是你姨妈?”宫斗多年的皇后娘娘可不好欺。

“昨天五皇子出宫来普济寺,他说为了他的婚姻大事皇后娘娘很不愉快,他自己也不开心,他其实在两年前就注意了,这些命妇官眷看他的视线与看别的皇子世子不同,他起初不解,后来…也就是新年宫里赐宴他才听到众人如何看他…”

了然停下来,卫皇后知dào

肯定不会是好话,但她必须清楚:“谁说的,她们胡说八道什么了!?”

还没说卫皇后脸色已经难看了,了然就不敢细说:“…还不就是那些,五皇子到底身体如何,嫁给他会不会当寡妇…”

了然转述省略了不少更难听的,卫皇后还是气得发抖:“谁说的,本宫让皇上诛她们九族!”

气话,了然明白这是气话,帝后是不会放过敢诅咒他们爱子的,但诛九族还是夸张了,“不少人都在议论,五皇子没和小僧说具体是谁,皇后娘娘想知dào

只能去问五皇子,五皇子只说很讨厌那些人,不想与她们结亲,他说据他这两年观察,不用那种异样目光看他的,也只有卫夫人和国舅成亲王这些亲戚,而这些人家里与他适龄的只有淑宁县主…”

“…淑宁县主当年对公主奋不顾身的相救,可见不是利欲熏心的小人…”了然端起茶盏,他两边圆说也不容易。

听到林秀君救无忧公主的往事,卫皇后心也松动几分,这两年她也见过林秀君几次,那女孩没因为当了县主便沾沾自喜,说话也得体大方,更不像狐媚妖娆地祸水,她也信自己姐姐不会让林秀君去勾引五皇子的。

可惜林秀君是商人之女,这出身配皇子实在低了…“你刚才去见你父皇,难道他同意?”卫皇后忽然发xiàn

她忘了这关键。

了然点头:“皇上同意,但他也说了,必须娘娘心甘情愿接受这个儿媳妇他才会下旨,他不想让娘娘不痛快,而且五皇子也说过,如果娘娘实在觉得别扭,他就不娶,姨妈表妹哪有亲妈重yào

,他又不急。”

“他们不急,本宫还急着抱孙子呢。”卫皇后听着笑了,丈夫儿子主要还是以她为重,这让她心里舒服不少。(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四十九章 委屈他了

广顺帝居然会同意一个商人之女做嫡皇子的正妃?卫皇后心知肯定有大理由,“你父皇为什么会同意?”如果是出于对五皇子好,她也不会非拦着。

了然这回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皇上一开始也是往侧妃上考lǜ

,是小僧提到当年五皇子出生…”

差点儿母子一尸两命!这永远都是卫皇后心中的痛,她那时候已经亲生了四个子女,认为有这些孩子傍身后位会稳稳的,加上孩子生多年龄也大了,太医说越往后越得注意保胎,她就专心盯着自己肚子,结果只疏忽了这么一次就差点儿…

“本宫和你父皇都对不起你五皇弟,所以更应该加倍宠他…”所以卫皇后更不想在任何事上委屈了可怜的小儿子。

“问题就是在这加倍宠溺上,”了然可不是在嫉妒自己亲弟弟,他和五皇子的情况要往难听点、直接点说,无非皆是别人争权夺利的牺牲品,“如果是个公主,怎么宠都无妨,碍不了谁的事,但偏偏是个皇子,五皇子一天天的长大,健健康康的,娘娘敢保证没人打他主意?”

卫皇后张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皇家有规矩,立嫡立长立贤,大皇子本该最顺理成章的,但娘娘也清楚,他实在没有为君的本事,不过他没有子嗣,这点足够堵上那些坚持立嫡长子的人的嘴,他将来也可以安稳当一个逍遥王。”所以就算有红线果,了然和楚天云都不会想着给大皇子用,大皇子要是能生了。他的府里还不知dào

得多少女人一尸两命。外面也得乱。

救人却造更多杀孽。何苦?

大皇子根本连自己后宅都管不了,卫皇后始终就奇怪,她和皇帝也不过会一时糊涂,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可这个长子一直就没清醒,这性格找遍两边的亲戚也找不出一个类似的,这孩子究竟像谁?

“皇上已经放qì

了立嫡长子。这缺口一开难保有小人蠢蠢欲动,给五皇子找个出身不高的正妻,反而是对他的保护。”了然也是皇子,但这个皇子出家了,许多话还只有他能说。

卫皇后坐着不说话也不动,她很仔细的权衡了然的说词,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她能保证三皇子不会故yì

去害弟弟,但她保证不了三皇子妃,保证不了三皇子妃的娘家人。更保证不了将来的三宫六院有没有人吹枕边风。

兄弟终究不如父母,尤其是将来各有自己的子女各自有了家。所以想要保护幼子,可能真就得委屈他了。

卫皇后长叹一声终于点头:“本宫明天召淑宁县主进宫,再和她聊聊。”

“…小僧这就去告sù

五皇子。”了然心想五皇子该等急了吧?

卫皇后却仍有点犹豫:“…那你告sù

他…母后其实愿意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母后很想疼他疼到要星星月亮也给他摘…”

卫皇后的心情很矛盾,她想给五皇子找个出身低的妻子,让他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一世平安,但又怕五皇子认为她不疼他,才会委屈他。

别看了然长在寺庙里,说是离了俗世,但天天去寺庙拜佛的人哪个求的不是俗事?他听多也听出阅历了,当下点头:“皇后娘娘不用担心,五皇子是自己想找一个地位不高的妻子避开是非,他向来懂事的。”

“…你们都很懂事…”面前的这个儿子其实算年纪早该成家,甚至在大皇子不争气的情况下可以去角逐储君之位,结果…她和皇上更对不起这个儿子。

了然匆匆离开坤宁宫,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意思。

离皇家越近,他就越能看清这生活对人的诱惑,荣华富贵、权倾天下、甚至九五之尊…别人还只能遥不可及,对他却是触手可及。

了然的确有心动的时候,他也有好理由…比如生母的泪眼…他不能不孝,但一低头看到发光的木念珠,他便清醒了,这是他的命数,是他的修行,也是佛祖对他的考验,他有预感,若此劫能过,必证无上菩提!

“二皇兄!”楚天云不敢明目张胆等在宫外,但自从知dào

了然去了御书房,他就没有坐下来歇一会儿,了然从御书房再到坤宁宫,他却在和乐宫把满天神佛求个遍!

这个弟弟眼巴巴的可怜样子逗笑了了然,的确五皇子有一双与皇后娘娘很像的秋水双眸,只是卫皇后每回看他都充满了疼惜与自责,这无形中也是在给了然压力,还是楚天云的单纯,只有信任亲近。

“五皇子何必着急,小僧说了只管静候佳音便是。”了然笑道,这个弟弟娶妻先权衡利弊分析了一大堆,好像只是为这些而娶…那又何必紧张?

还笑他?这证明事办成了,楚天云一下子也心情大好:“不是弟弟着急,只是怕夜长梦多,二皇兄不知dào

,刚才任门主来找我…”他先说了白家的事。

白家…这其实也是意料之内,嫡出的皇子本来就是宝而不是草,别说正妃了,就是侧妃的位子也会有人争破头的。

“皇上皇后绝不会选白家的人,他们已经同意了,皇后娘娘说明天就召淑宁县主进宫…”这代表林秀君已经被内定了,了然不担心这事,他问得是昊天门,“怎么任门主他们还在京城,昊天门在江湖也不属于名门正派,你不是决心当一个闲散王爷吗?和这种风评不好的江湖人混在一起…”

“…不过他们也能当耳目…”楚天云不敢说任门主给他下毒的事,他是觉得无所谓好玩,但了然肯定不会这么想。

“…你之前和我说,昊天门与那凶煞也有血海深仇,所以我才不反对你和他们认识,但现在你和他们已不仅仅是认识了…不能让他们先离开吗?等你有了那凶煞的消息再通知他们。”了然是担心这个弟弟在与虎谋皮。

“让他们闲着我忙着?凭什么?”楚天云就是不允许有人比他闲。

“…他们是用毒出名的门派,你忘了他们的长辈曾因为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了?你和这种人结交要是传出去…”后果了然都不敢想。

“那有什么?谁说我和他们认识了,证据呢?而且他们也不是十恶不赦之人,灭人满门的也就那么一个,还让他们自己给清理门户了,再者说…不用毒就灭人满门的大有人在…你怎么不让我也躲着…”楚天云后面的话是小声嘀咕出来的。

离得近了然还是听清了,他对此还真无话可说:“阿弥陀佛,你要怎么样随你吧,小僧不管了。”

“别不管啊,帮人帮到底,送佛还送到西呢,弟弟的终身大事你不能只管了一半啊!”楚天云抓住了然袖子不放,林秀君的出身在那儿摆着,他要亲自去说,皇上皇后肯定怀疑他被勾引了,红颜祸水让他失了理智,只有身份超然的了然不会让人误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也能让帝后都听进去。

“我管,没说不管,你放手吧…”了然被他弄得哭笑不得,都快成亲的人了,还这么撒娇撒赖。

“哦,”楚天云这才放心,“母后明天要见淑宁县主,姨妈那边我们得提前通知一声吧?”好有个准bèi



“…那…小僧马上就去?”了然带上几分试探。

楚天云很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不了,这亲事父皇母后心里本来就不大满yì

,我要是太过着急惦记了,我担心他们会对淑宁县主更不满…”

这份细心沉稳又不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了,“你究竟在梦境经lì

了什么…”了然有些心疼,他明明记得十三岁时的少年格外天真无邪,连有时候兄长说的玩笑话都听不出来,现在则给人讳莫如深喜怒形于色却不是发自于心的感觉,让人极难掌握。

“梦里就是一个旁观者,什么也做不到,所以现在凡是我想要的,我就一定要得到。”楚天云这一世想要的太多了,健康的身体,很长的寿命,在乎的亲人全好好的,找一个自己中意放心的女子为妻,有自己的儿女,再消灭敌人过上逍遥自在的生活。

但唯独不会去想那个位子…这点了然和楚天云始终心照不宣,如果楚天云真有意登上龙椅,他完全可以让了然帮忙,想办法让广顺帝明白他曾梦见未来,这一点其实不难证明,而一旦知晓自己这个幼子才是上天真zhèng

选定的,解救楚氏子孙幸免于难的关键,你说本就对五皇子疼爱亏欠的皇帝,会不会借着天意传位?

“你看我这些天让厨子做了好几道斋菜素点心,你尝尝哪样最好,我天天让人给你往普济寺送。”不想再谈沉重的话题,楚天云拉了然一起去吃。

“早准bèi

好了,看来你算定小僧会进宫了。”了然却想到他从小便喜欢吃素,出家后不食荤腥也不馋,果然一切皆是命定。

“当然,因为你是我哥哥,无论何时都会帮我的。”楚天云经lì

两世仍然肯定。

了然也明白“无论何时”的意思,兄弟相视一笑都觉得温暖。

“殿下,了然大师,刚才皇后娘娘派长喜出宫,说明日召卫夫人和淑宁县主进宫。”竹茹过来禀告。

了然不由得斜眼看那口是心非的小子,说不惦记还让人盯着坤宁宫?(未完待续……)

PS:(感谢人一介打赏的香囊)

第一百五十章 难堪一时

卫皇后只是口头传旨,说让卫夫人和淑宁县主进宫叙叙家常,半点儿选皇子妃的意图也不吐露,卫夫人试探着问了长喜几句,这个传旨的太监并不知情,他看林秀君的表情与平常没什么不同。

好在卫夫人了解自己妹妹,卫皇后如果反对这亲事认为林秀君高攀不上,她会只召卫夫人进宫说明,身为皇后不用勉强自己去见讨厌的人,她要见林秀君,那就是心里接纳了,打算以婆婆看儿媳妇的标准再好好打量一番。

“君儿啊,”卫夫人让丫环准bèi

明天进宫的衣服,自己还是在卧室拉着林秀君说悄悄话,“你进宫的礼仪是不需yào

再教的,不过有些事还得提醒你,毕竟明天进宫还是与平日不一样的,有些事…”

“娘亲请说,君儿不会给郭家丢脸的。”林秀君也知dào

明天进宫肯定不同平日,说不定还会受挑剔刁难,她可以不稀罕当皇子妃,但也不会让看重她的人失望。

“…不会有人刻意刁难你的,这点娘亲可以保证,”卫夫人先安其心,“我要告sù

你的,是皇家女子必然的经lì

,我妹妹当年是先皇后和周贵妃十分中意的,平常也进宫不少回,只是那回,宫里暗示让她嫁给皇子,然后召她进宫,她本来娇羞喜悦去的,结果回来就哭了,原来宫里要检查…”

要检查女子是否是完璧…之后才会正式下旨,卫夫人低声大概说了要怎样检查,听到要脱衣。林秀君脸就红了。再听怎么查。脸又白了…

“别害pà

,不是光你一个人,皇后娘娘,大皇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不都是这么来的,而且公主们七、八岁时就会在臂上点守宫砂,出嫁前皇后会亲自查看的…其实你得庆幸自己嫁的是贵人。检查的嬷嬷不敢怠慢,那些宫女一样得查,但可没人侍候小心了…”卫夫人不敢说她当年听妹妹说的时候,气得不想让妹妹嫁了。

林秀君低头扭自己的帕子,她也不知dào

该如何,说不怕?假的。说后悔?晚了。

“你觉得委屈,但要是嫁别人家就不用了?王府侯府一样有这套,就是寒门…你能保证遇上个好婆婆?”卫夫人又想到了自己,她是不用经lì

皇家的检查,但妹妹难堪一时荣耀一世。她却二十多年面纱遮伤。

林秀君想到的是乔玉彤,乔玉彤嫁进来的第二天早上。那捧上匣子里带红的白巾…陆老太太针一样的视线仔细地看…她当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后来在林家久了才清楚,却不敢细想。

现在把这些翻出来,当女子无论是高攀还是低就,那难堪的一刻总要经lì

的。

“别怕,无论是皇后公主还是王妃郡主,大家都一样的。”卫夫人也是这么安慰林秀君的。

的确,别人和你一样是比较让人心里平衡,林秀君心里也清楚,她迟早得嫁人,嫁别人家丈夫三妻四妾婆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还不如亲上加亲,卫皇后虽然看着是地位最高的女人,可她不是个坏婆婆,不说别的,就看大皇子妃的地位始终不动摇,三皇子妃有了身孕她也没再赐侧妃,就足够清楚一二了。

……

卫皇后本来对林秀君挺有好感的,这女孩治好了卫夫人又救了无忧公主,算起来也是她们卫家的恩人,只是林秀君到底是商人家出身的,她之前从没把林秀君往自己儿媳妇上想,这回再见,还真得换个角度看了。

模样不差…林秀君的相貌像她亲娘乔玉兰,陆老太太就嫌这模样艳丽会勾搭男人,但卫皇后不会,因为她亲婆婆周贵妃就是艳冠京城的。

周贵妃相中卫家二小姐卫目秀,也是因为她唇不点而红,腰肢婀娜却不会风一吹就倒,简单说,模样也属于艳而不俗的。

后来两个成了婆媳,卫二小姐生了一个儿子又生了一个,丈夫还成了太子,周贵妃更满yì

自己的眼光,她悄悄和卫皇后说了,艳丽也得细分,妆成的和天生的,天生的又得分稳重和轻浮的,咱们只说稳重的,天生头发乌黑脸色粉嫩唇红齿白是气血充足,好生养,你没看民间穷人家愿意找五大三粗壮实的妇人吗?为什么吃都吃不饱还孩子一堆,原因就在先天上。

卫皇后信了婆婆的教导,她和她姐姐就是模样艳而不俗又能生养,至于说这话的周贵妃本人,人家是太聪明,担心宠冠后*宫再孩子成群让人恨,自己吃药不生了的。

所以如果模样艳丽的林秀君能生上四五六个…皇家这下一代子嗣有危机的卫皇后,可是做梦都盼着孙子呢。

一见卫皇后视线总往林秀君肚子上瞄,卫夫人还能猜不出来是什么心思?她好笑又心疼自己妹妹,儿子生了四个,现在还没人喊祖母呢!

“我们君儿可是个有福气的,郭家的情况娘娘也清楚,现在我三个儿媳妇全怀上了,而且…”卫夫人贴近卫皇后小小声,“君儿的亲娘被她祖母下药之后还能怀上,他们乔家的秘方还治好了林家两个郎中断定不能生的小妾…”

卫皇后的确想找个能生养的儿媳妇,不过只是…“可惜她不是姐姐亲生的…”还是出身低了点。

“我只当她是亲生的,再说林家能碍着什么?她爹去年不是…就算是商人也分等级的,林家是江东首富,乔家她亲太外祖父和外祖父解救宝邑城的瘟疫,地方志都记载了,是青史留名的,皇家要想抬抬还不容易?至于那边的亲戚早就断了,他们还敢赖上尚书府?赖上皇家?”卫夫人把自己义女尽往好了说。

不过卫夫人是官家小姐尚书夫人,她不会无的放矢信口开河的只说好的,她说的哪样都是真的,林秀君的确商人出身,不过好歹是首富之家,不同于一般的小商小户,她外祖家还对宝邑城有功…

再者就凭自己姐姐对林秀君的重视,亲事要不成只怕姐妹俩会伤了感情…卫皇后想着便吩咐:“唐嬷嬷,宋嬷嬷,带淑宁县主去里间整理一下吧…”

这就是…那个检查了…林秀君一下子绷紧了身子,她也想大大方方凛然不惧,可事实上根本迈不动腿。

看来姐姐事先和她说了,姐姐还记得…回忆自己当年在宫里的经lì

,还得强颜欢笑说谢恩,一路上也不敢哭,生怕府里庶出的和下人看出来,最后只能对着自己亲姐姐哭诉…

“…不要怕,当初大皇子妃,三皇子妃,四皇子妃也是这样过来的。”卫皇后和颜悦色的对林秀君说道。

唐嬷嬷和宋嬷嬷就专门负责这事,几位皇子妃都是经她们手检查的,皇后娘娘一吩咐她们就明白淑宁县主要有大富贵了,又见卫皇后如此亲切,更是不敢怠慢,哄着搀着带林秀君去里屋了。

卫夫人目送着,直到帘子放下看不见了,才转头对卫皇后感慨:“人可能就是不知足,我三个儿子足够让不少没本事生的羡慕了,偏就还想着再有个女儿就圆满了,结果当年怀二小子时伤了根基,好不容易生了老三就没法再生了…”

卫夫人这些年的确挺苦的,卫皇后听了还得安慰自己姐姐:“这不是也有了个女儿嘛,养在你身边和亲生的也不差。”

卫夫人就等这句呢:“可不是,就是亲生的也未必能如君儿这样能干贴心,不过前天我去普济寺,二皇子和我一说,我还是吓了一跳…”她得声明可不是她让林秀君勾引五皇子的,五皇子会这么看中林秀君,她也想不到。

“五皇儿…”昨晚卫皇后和广顺帝为这个小儿子谈了一晚上,分析几个儿子的优劣,还回忆皇帝的几个兄弟过去现在的处境,他们夫妻也得承认,为什么成亲王能活得这么滋润,广顺帝不就是放心成亲王表现明显的不争吗?

广顺帝又回忆他之前当众夸成亲王“为诸王典范”,

而成亲王不过就是开酒楼找厨子挖掘各处美食,所谓贤王就是闲王,吃喝玩乐便是功在江山社稷朝廷,只是想象将来胖乎乎的宁王身边跟着同样胖墩墩的宁王妃,这对天下最尊贵的夫妻为啥心里酸酸的…

“那孩子从小便比别的兄弟可怜,可能正是经lì

了这些才让他处处谨小慎微,宁低就也不愿意给人…罢了,本宫和皇上只愿他一世安好…”

卫皇后语焉含糊,但卫夫人怎能不明白,手心手背都是肉,帝后还能因为太疼五皇子就不要三皇子了?怪来怪去还得怪那个位子只一个。

“五皇子当然会一世安好,他连出生时那么危险都过来了,一天比一天健康,就证明是福大命大,将来肯定会让皇上皇后五世同堂,子孙万代的。”这回换卫夫人劝卫皇后了。

卫皇后听着也舒心,还是自己亲姐姐好,不像外面那些人只会恶语中伤,那些人…她和皇上还在呢,她们就敢这么欺负五皇子,将来…

“皇后娘娘…”唐嬷嬷和宋嬷嬷带着衣衫整齐的林秀君从里间出来了,林秀君随着两位嬷嬷跪倒,低头不语脸上火辣辣的,两位嬷嬷却面带喜色的禀报,“奴才敢以性命担保,淑宁县主是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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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中不中意

冰清玉洁是意料之中的,林秀君要是品性有问题,她会连尚书府的义女都当不了,更别说入选皇子妃了。

关键是两位嬷嬷说的“好姑娘”,这是事先卫皇后和两位嬤嬤约定的暗号,宫里女人最多,什么样的女人能生养早有宫中秘法检查,禀报时刻意说“好”,就代表不但生育上没问题还能多生,这方法其实也被用在宫斗上,比如给皇帝皇子挑模样出众但生育上差的女子,又博贤名又不会生出“祸根”。

这回卫皇后给亲儿子选儿媳妇,自然不会动手脚,听两位嬷嬷用性命担保林秀君是个能生养的,一下子连林秀君的出身也不那么在意了:“赏。”

给两位嬷嬷的赏是纹银,给林秀君的是一对白玉如意:“这如意是皇上御书房的,皇上说五皇子一直眼馋它,皇上本来想五皇子十八岁生日时赐给他,不过现在给你也一样。”

也一样…代表这成一家人了…林秀君脸更红了,还得低首再谢恩。

卫皇后命宫女扶淑宁县主起来,再赐座,又让杜嬷嬷去宣五皇子来坤宁宫:“自家亲戚来了,这孩子也不过来见见…”

说起来卫皇后就猜不出来这个小儿子的心思了,林秀君既然是他点名要的,那肯定是中意的了,让了然出面还好理解,媒妁之言代表他规矩,不过皇帝皇后不反对了还召林秀君进宫,他也不先找个借口往坤宁宫跑,他到底急不急?

卫皇后拿另两个儿子比较。大皇子是一听未婚妻会进宫。早早就候在坤宁宫。两个刚成亲那真是蜜里调油,不过大皇子是对美人都偏爱,不会专情也不会常情的,卫皇后绝不希望别的儿子也这性情。

三皇子一开始相中的是岳家二小姐,卫皇后本来看岳家的女孩似乎体格比吴家的更结实一点,想着应该能多生几个,满心欢喜,结果无忧公主府出了刺客。据说还会武的岳家二小姐头一个逃了!

咱不说将来母仪天下必须镇定从容,遇难得坐镇六宫的大义,就说这未来嫂子撇下未来小姑和夫家所有亲戚自己先逃的行为,哪家愿意有这样的儿媳妇?

还好三皇子懂事,主动开口换人,娶的吴王爷的女儿,订下来的那天他也来坤宁宫了,当着皇后的面送了金钗给吴碧影当信物,之后夫妻俩感情看着也不差,成亲四个月因为边关有事三皇子又上了战场。过了五个月回的京过年,回来过了年。也就是今年四月份肃亲王妃便怀上了。

卫皇后有点嫌时间长了点,如果三皇子不在边关待五个月,她现在已经当祖母了,不过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母后…”和乐宫和坤宁宫极近,五皇子很快就来了。

卫皇后马上在心里算了一下,这速度和平常也没不同,见小儿子目不斜视的样子,她刻意指向林秀君:“这边你也不招呼吗?”

“亲戚来了哪能不见礼?”楚天云坦坦荡荡,先冲卫夫人,再冲林秀君见礼,“姨妈好,表妹好。”

“五皇子好。”卫夫人现在是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怎么喜欢,林秀君福了一福,却害羞得怎么也张不开嘴。

“是你让你二皇兄进宫说媒的吧?现在父皇母后都同意了,你开不开心?”卫皇后招手让小儿子坐身边,母子俩感情很好,她不明白小儿子怎么想的就问出来,甚至如果小儿子反悔还来得及,旨意没下呢。

“当然开心,二皇兄和我说,这亲事姨妈一口应了,表妹也一口应了,她们没推三阻四没支支吾吾,更没嫌…”

“谁敢嫌你!”卫皇后不爱听更心疼了,皇子还用得着如此吗?

“是啊,娘娘和殿下别生气,有些人是没那福气,才会事到临头突然糊涂了,就说那个白家,这不回过味了,还求上无忧公主了,公主没理她们她们又来求我,我也没答理她们,她们又找上卫尚书府,卫尚书两口子也没见她们,估计现在急得不知dào

去找谁才好。”卫夫人绝不是帮白家说好话,这家人如此丑态毕露,皇家更不会要了。

卫皇后听着解气,拍拍小儿子:“听见了吗,皇子只有人家来求的,容不得别人挑剔。”白家后悔也晚了,敢怀疑她儿子短命,卫皇后已经记上仇了!

“那我也不要,那些人权衡利弊却忘了最根本的,过日子简简单单才更自在。”想到白家惦记着当皇后,楚天云便好笑,连自己是什么身份都认识不到,还敢妄想。

简简单单…卫皇后又想到昨晚与广顺帝的长谈,其实这孩子认清立场主动不争,做父母的应该欣慰吧?

“你如果真中意淑宁县主,母后就把旨意颁下了。”卫皇后觉得,她能为这个孩子做到最好的,就是顺应他的心意。

“儿臣谢母后成全。”楚天云恭恭敬敬跪下来。

林秀君也坐不住了,她起身也跪在地上,亲眼看到有个男子为了能娶到她而这么郑重的跪下来谢恩,心里不可能不感动心动,她梦境里现实里之前见的别人家的丈夫,好多都只能称之为…人渣。

“你愿意就好,那么也该给淑宁县主信物了吧,人家可是陪你跪了…”卫皇后对林秀君这点是满yì

的,丈夫跪着妻子自然不该站着,尤其是自己儿媳妇对自己儿子。

“信物?”楚天云一愣,他千真万确把这事真给忘了!没办法,他主要惦记父皇母后挑剔林秀君的出身,而且商人之女为皇子妃极少见,虽然他两年前就开始布置了,但圣旨颁之前和颁之后到底不一样,另外还突然冒出来个白家…

“你呀…”卫皇后一看这根本就是没准bèi

,她小小声,不让卫夫人和林秀君听到的问儿子,“你这样母后可不明白了,你到底中不中意人家?”

“当然中意,娶妻娶贤,更得挑妻子身后的娘家人,姨妈和表妹都不是是非之人,”楚天云也为难,他要痴心一片立誓非卿不娶,就算父皇母后心软同意了,可要传出去必然会让小人大作文章,如果民间传出什么红颜祸水的,他不是在害林秀君吗?

可要是冷淡淡的,别人又会认为他不满yì

这门亲事,从而不重视尊敬林秀君…所以这个度,还真不好掌握。

不过这信物真不在他的计算中,他是真给忽略了。

“小糊涂…”卫皇后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责怪了儿子的,她褪下自己手上一对白玉手镯,塞给楚天云,“已经决定了,总得有点表示,别让人家空手回去。”她本身就是过来人,男方的态度是可以安慰女子之前那难堪一刻的。

楚天云对嫁进皇家的女子必经的某个程序并不大清楚,到底是男的,前世今生有意无意他能不可能专门注意怎么选女人,只是因为几个皇兄都给了,到他这儿空着手,肯定委屈林秀君,幸好卫皇后帮忙。

“就知dào

母后最好了!”楚天云扬扬大大的笑脸,接过玉镯往林秀君那边走了两步…停在卫夫人身边,“姨妈…”他请卫夫人帮忙转交。

“人就在这儿呢…”卫夫人好笑的轻推他,“这孩子,这事姨妈怎么能帮你…”送个信物都不敢,将来洞房呢?

楚天云终于走到林秀君,时隔三年,两个人再次距离不过一尺,三年前月色朦胧生死危难,他没顾上细看,只心中清楚她很美,现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中,他还是不方便细看:“…这个…给你…”

三年前,他就送了她一条金项链的,因为上面的佛像,她一直当护身符贴身带着,后来知dào

他是五皇子她也没摘下来,她自己给自己解释,项链肯定是皇宫之物,解下来放在别处被发xiàn

了怎么办?

三年前的半夜三更,送礼的和收礼的都坦坦荡荡,现在青天白日之下,这送礼的和收礼的却怎么都不自然,难道因为人太多了?

几个皇兄送皇嫂信物时,楚天云都是在场看热闹的,几个皇兄哪个都是亲自动手给未来妻子戴上信物,现在轮到他了,至少他宁山给东西时多镇定,现在…为什么一想到这是给未来妻子,他就有点抖呢?

不行!这么多人看着呢!楚天云鼓起勇气递上玉镯,却见林秀君低头还捏手帕呢,“伸手啊…”

他不得不开口。

“…哦…”林秀君忙把双手全伸出来,心里怪自己太紧张居然不动,这让人家怎么给礼物?

“给你。”楚天云把玉镯放人家手里,看林秀君马上抓得紧紧的,于是转身往回走,总算送出去了,这活真累人!

他倒是给戴上啊,多好的亲近机会,卫夫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

卫皇后注意林秀君,那女孩伸手慌忙,双手手心向上,实在笨拙,若换了别人还不趁机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手背向上,方便握住…不过这的确是个老实丫头,这点符合她挑儿媳妇的标准。

这一对绝对比别的皇子皇妃老实,卫皇后评价了又开口:“信物送了事就是定了,回去接旨之后,本宫会让嬷嬷去教你礼仪,好生在尚书府待嫁吧。”

“遵旨,谢皇后娘娘。”林秀君仍是紧握着玉镯跪下谢恩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圣旨一下(上)

林秀君是紧握着那对被当作信物的白玉手镯出了坤宁宫,她倒是牢记住卫夫人进宫前的嘱咐,不能喜形于色,不能委屈得要哭,宫里人多眼杂的,万不能露一点儿异常让小人有机会造谣生事。

直到出坤宁宫上了轿子,轿子里只坐了她一个人,林秀君这才敢放松一些,她低头看这对玉镯,却见双手手心各一条红印,可见她抓得有多紧。

幸亏皇后娘娘赏赐的是没有棱角的镯子…林秀君反思自己这回进宫的表现…还真不能称之为镇静优雅从容。

不过事情已经决定了…林秀君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将玉镯包起来放进袖子里,可细想又不放心,若是掉了压了怎么办?她取出来,还是小心翼翼带在手腕上。

因为有品阶了,林秀君进宫穿戴的是县主专用的服饰,不过服饰里不包括镯子,她今天带的恰巧也是一对白玉镯,是她亲娘的嫁妆,两对白玉镯居然玉质看不出不同,只是皇家的还镶了一对金凤。

皇家自是与民间不一样,林秀君做梦也想不到她会有一天成了皇子妃,而五皇子为什么会去宁山会知dào

红线果?他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样重生的?

自见到了楚天云,林秀君也在暗中打听这位五皇子的所有言行,不过这位小殿下为人处事一贯的低调,除了他救了皇上被赞孝感动天,再没听到别的与他有关的大事。

寻思着回到了尚书府,旨意也跟着到了尚书府,郭家其他人是接了旨才知dào

林秀君居然被赐婚给五皇子了。又惊又喜又免不了怨卫夫人和林秀君。这样的大喜事居然还对家里人保密!

“就因为是大事啊。皇上皇后不正式下旨,我哪敢先开口。”卫夫人解释了又吩咐几个儿子儿媳妇,“这是君儿的大富贵,也是我们郭家的大喜事,所以你们得注意了,在外面要多为你们妹妹多为咱们家长长脸!”

还是因为林秀君不是郭家亲生的,她要是尚书的亲女儿,正正经经官宦之家的皇亲国戚。是没人能挑出来毛病的,卫夫人担心这圣旨一下多少人会红了眼跳出来。

郭家的三位少爷三位少奶奶对这个义妹可没挑的,治好了他们娘亲的伤,遇刺客勇敢的挡在卫夫人前面,还帮三位嫂子调养身子,让郭家再得子孙,就是亲妹妹也未必能做到这些。

三位少夫人捧着肚子就各自去忙活了,她们都是官家小姐,兄长姐妹也都是官大人官夫人,亲戚的亲戚还是官。不敢说占了朝廷的半壁江山,但文武百官至少有五分之一可以算是“自己人”。

林秀君低头一直不说话。她何尝不清楚自己身份是高攀了,所以乍一听她本能的想拒绝,可又听卫夫人说五皇子一直在照顾她,他身为皇子肯定更清楚娶一个地位低的正妻意味着什么,他敢提亲一定是把会发生什么准bèi

好了,甚至已向皇上皇后露点口风了,她要真拒绝了,致他的面子,他的心血于何地?

“…小姐…”除了单纯的丁香单纯的高兴,玉竹她们都是从是非里走过来的,一见林秀君不笑,她们就担心这大富贵有大风险。

林秀君抬头还是笑了:“取个锦盒来…”她小心翼翼褪下手上的一对白玉镯,“这是皇后娘娘和…五皇子赏的,小心收好了…”她不好意思说明是信物。

“小姐为什么不戴呢?”能得赏,证明小姐还是入皇后和五皇子的眼了,但关键还是小姐自己的心,玉竹问得小心。

“这玉太美了,怕不小心伤了…”白玉镯雪白晶莹是上品,不小心对待怎么行,林秀君用手帕仔细擦拭了一遍,才小心翼翼放进丁香捧来的锦盒里,“和我的手稿放一个柜子里,锁好了。”她不忘嘱咐。

玉竹嘴角扬起来,跪下朗声道:“恭喜小姐觅得良缘。”

玉竹年龄只比郁金小两岁,但灵慧是几个丫环之首,她一道喜大家就松口气,小姐这是好亲事,于是纷纷跪下来贺林秀君:“恭喜小姐…”

“当然是大喜事…”卫夫人丈夫儿子儿媳妇下人都吩咐了,便忙过来关心女儿,正好一进来就看到丫环们欢天喜地的贺林秀君,“今天府里的人都有赏,你们侍候小姐有功更该赏,下去领赏吧。”

“谢夫人。”玉竹便带几个丫环都出去了,她猜夫人是要详细说关于成亲的事,不方便下人听。

是不方便…卫夫人坐林秀君身边,就两个人还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你要明白,圣旨一下肯定有小人吵闹,不过你不用怕,就没听说这圣旨还有改了的。”

林秀君低头:“女儿明白自己身份不够…”

“有什么不够,你是我女儿,你要认我这个娘亲就不要再说这种话!”卫夫人严肃起来。

“娘亲!”林秀君扑到卫夫人怀里,她哪舍得不要,卫夫人对她和亲的没两样,可以说她到了郭家比在林家还有家的温暖。

卫夫人更忘不了,她面对刺客时是林秀君勇敢的挡在她前面,光凭这一点她就必须善待这女孩,有母女的名分会让她们更亲近,“还是有个女儿好,可以依在娘亲怀里撒娇,我那三个臭小子,六七岁就会说什么要离脂粉远一点,不让我再亲他们,哼,有本事他们也别让媳妇亲他们啊!”

林秀君到底笑了。

“好了,你好好收拾一下,圣旨一下这贺喜的、找事的陆续就会来的,别让人小瞧了,记住你现在不但代表郭家,还代表五皇子的颜面。”卫夫人拍拍她说道。

“我明白了。”林秀君坐正了身子,她这边压力大,五皇子那边也不会小,既然答yīng

了嫁他,自然不能拖后腿。

圣旨一下,头一个带贺礼来刑部尚书府的是卫尚书夫妻,这是自家亲戚早知dào

了一些,所以有准bèi

来得也快,来了也是光祝福。

其实卫尚书有一个与三皇子同龄的小女儿,不过考lǜ

卫家不会也不能出两个皇后,去年就由皇后赐婚给了平郡王做嫡妻,少年夫妻恩恩爱爱,他们也没什么惋惜,这回林秀君嫁的又是五皇子,更谈不上嫉妒。

卫尚书是不如姐姐妹妹出众,但能当上礼部尚书绝不会光凭他是皇帝大舅子,一听这亲事姐姐满yì

,又是皇子外甥主动提的,皇后妹妹还替五皇子拿信物,把自己镯子给林秀君了,马上表示不会让礼部出小人,干涉皇家娶亲。

卫夫人还特意让弟妹郑夫人向工部郑尚书问候,她相信工部也不会出问题的。

第二个上门的客人是刑部顾侍郎的夫人和女儿,这两年因为林秀君和顾雪玉的友情没断,郭家和顾家彼此近一步了解了些,这两家首先都是一夫一妻也不给儿子塞小的,这点在京城达官贵人中是极少见的,也让他们有点惺惺相惜了。

再时间久了,郭尚书看顾侍郎只想保住这个位子,倒不至于踩着他下去,又因为卫夫人救了无忧公主,两家逢年过节免不了礼尚往来了。

今天来,顾家是专门道喜的,这表示支持的态度就是还林秀君救顾雪玉的大恩,虽然郭尚书认为就算没有顾侍郎支持刑部也不会有人反对,但顾家和顾雪玉的夫家连家是有名的清流,他们的支持主动证明林秀君不是红颜祸水之类的女人,而且顾家来的这么快,等于把无忧公主也拉这边了。

顾雪玉还悄悄对林秀君说道:“君妹妹能得这姻缘,绝对是好人有好报,我听三哥说了,五皇子几年前就把侍候他的宫女陆续配了人,他还没出生就差点儿被害了,是最不喜欢宠妾灭妻这行为的,五皇子脾气也极好,你嫁他不会委屈的…”

“…而且我来之前,高夫人还专门来找我,她说这事要成了可是给全天下的商人长脸,她会和苏老爷送上一份特殊的礼物,不单是为了报妹妹的救命之恩,也是为了让天下人再不瞧轻了商人,所以就算有小人跳出来,妹妹也不要怕,因为更多人是站在你这边的。”

如果不是高夫人的话,林秀君还不会把自己的婚事和天下商人的脸面联系起来,老实说,她梦里不过待在乔家和林家的深宅里,见到的几乎全是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就算丁霜霜跟了新皇,也不过偶尔讲几句天下事表示那男的又缺钱了,然后向林老爷要钱,和乔玉彤窃窃私语讨论怎么对付别的女人。

这种情况下林秀君没耳濡目染学坏了已属难得,能学到几分经商的窍门更加难能可贵,但放眼天下的视野,她着实没有。

不光她没有,卫夫人也没有。

卫夫人是官宦世家的千金,就算嫁入寒门也是读书人,她之前就是担心林秀君商人出身会误了大好姻缘,这听林秀君转述高夫人的话,才让她慎重起见了,再细想忽然有点心惊。

天下商人…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如果商人不再重利自相残杀而是抱成团,力量绝对会惊人,我朝还没有出过商人之女为皇子妃的,这荣耀商人见了便不想放,那如果是皇后呢?天下商人只怕真会齐心协力的…

军功不如三皇子,又不是长子,难道五皇子想走这条路来争储…不,那孩子不会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圣旨一下(下)

继顾侍郎的女眷之后再登门贺郭家的来客,主要是刑部和礼部的下属,郭家三位少夫人的娘家亲戚,亲戚的亲戚,这样的贺客也就不少了,可以说刑部尚书府的大门打开了就没关上,陆陆续续喜气洋洋。

其实官吏们都清楚,就算他们认为这婚事不般配,吵上尚书府也没用,那是圣旨,要改也得找皇帝!

于是心存不满资格又够的,匆忙忙是往宫里跑。

“老师好。”先得信又住得近,楚天云就在去御书房的必经之路上,候着他的老师,当朝右丞相兼中书令兼文华殿大学士杜文秉。

杜文秉今年六十五了,走路还是挺快,不用拐杖不用人搀,去见五皇子也不吃惊,义愤填膺的保证:“殿下放心,老夫这就去见皇上,一定为殿下做主。”

“……”老师是为他好才来的,所以楚天云才拦着,“老师您误会了,这门亲事是我主动向父皇母后提的,二皇兄…普济寺了然大师亲自保的媒。”

“……”杜文秉没说话,但眼中分明写着色迷心窍和红颜祸水。

“老师就算不信任学生的性情,不了解淑宁县主的品格,但父皇母后不会糊涂吧?再说了然大师能看错人?”楚天云带些委屈的说道。

二皇子为天下而入佛门,是一干忠臣老臣最赞叹的人,楚天云把了然推出来,再次用对了,杜文秉脸色语气都缓和许多:“但这门亲的确门不当户不对,二皇子为什么会做这个媒?如果理由正当。老夫也不是不通情理的。”

“外面风大。老师和我回和乐宫说吧。”都十月份立冬了。这老的老小的小何必站寒风里详谈。

估计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的,杜文秉点头同意了。

不过到了和乐宫,楚天云先让小太监侍候杜右相去更衣…杜大人气冲冲急匆匆的肯定得出汗,这大冷天的…伤风了谁当他媒人?

官当久了当大了还老了,人会加倍爱惜自己的,杜文秉平常就喜欢养生之道,今天真是急了,现在五皇子想得周到他自然同意。等换好了干爽衣服出来,太医院的孙太医也被五皇子叫过来了,为老丞相请平安脉。

杜文秉很满yì

,对孙太医劝他遇事得稳,有事不该太生气他却不以为然,当今右相又不是摆设,遇事怎能装聋作哑,他年纪大?左相朗明今年可六十九了。

“老师歇会儿,喝茶吃点心,听学生慢慢说…”诊脉没事。楚天云就让孙太医和宫女太监全下去,他亲自给老丞相倒茶。

“…你先说。”不清楚原因杜文秉如何有心情吃东西。

楚天云坐下来。端茶润润嗓子,然后却沾点茶水在桌子上写了四个字,贤王,闲王,“老师认为,这两者有何区别?”

升平王朝朝廷制度是三省六部九寺,其中主要职权集中于后两者,左右丞相不过是年高德劭挂个名,不过能被朝廷捧着供着的还没有一个是老糊涂,杜文秉一看就明白了,不由得长叹一声,可惜这个学生了,他生不成皇嫡长子,还不如生在官宦之家书香门第,将来报效朝廷做国之栋梁。

“…你毕竟是嫡皇子,就算韬光养晦也不用如此自污啊…”士农工商,商人最是贱业,书香门第出身的杜文秉历来看不上,更不会让自己最喜欢的嫡皇子学生娶个商人出身的女子为正妃,甚至做侧妃他认为林秀君都不够格,怎么皇上就同意了。

“…与你年龄合适的官家女子不是没有,比如…”老丞相本来不关心谁家女儿多大的,现在努力的去想,打算换一个。

“…母后之前也召见了白侍郎和陈侍郎的夫人…”楚天云讲了那两家的反应,他要是娶他们的女儿,那才是自污呢!

“无知妇人!胆大包天!趋炎附势!”老丞相气得吹胡子瞪眼睛,五皇子还被挑剔,他之前根本想不到。

“她们也是爱女心切,不过我经过这个,实在不想有一个总担心女儿会守寡的丈母娘,姨妈就不会,她很疼我,而且姨妈姨丈虽是皇亲国戚,但这些年老师什么时候见他们张扬了?他们这性子能看中的义女,也不会是贪求无厌的…”

“…我也不是光看女子漂亮的,娶妻娶贤,这贤的也不能光是妻子一人,她的娘家人是不是无事生非的也得注意…淑宁县主的曾外祖父和外祖父解救了一城百姓,还不受朝廷的封赏,如果他们接受了,淑宁县主早成官家小姐了…”

楚天云足足费了一个时辰,向老丞相分析他娶妻的各种考lǜ

,来证明他不是光顾美色冲动的人,林秀君也不是什么红颜祸水。

杜文秉的确被劝服了,五皇子不想争是难能可贵的品质,他当老师的平常也教导要兄友弟恭,这孩子听进去了,做得比他想象得还好,他挑什么?

至于林秀君,她外祖乔家的善举也让人动容,这样人家的孩子,应该也不是是非之人…“乔家当初要得个官身就好了…”

乔家没儿子,得到官身也会被乔玉彤卖给别的族人,不会便宜林秀君,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学生也认为善行就应该宣扬,哪怕宣扬晚了,乔家的行为宝邑城地方志有记载的…”他捧出早准bèi

好的地方志。

证据也有?杜文秉是好奇谁把宝邑城的地方志给五皇子的?郭家?不过白底黑字不会说谎,乔氏的确有大善之行,想一想他干脆从善如流:“反正老夫进宫了,不去见皇上也不好,干脆老夫去给乔氏请封吧。”

那林秀君就不能算商人家的了,楚天云得寸进尺:“学生还缺一位德高望重的媒人…二皇兄出家了,婚礼他不会来的…”

“…我老了…”杜文秉虽拒绝也没让这小弟子失望,“让吏部尚书给你当大媒吧…”

吏部尚书是杜丞相的学生,向来唯老师马首是瞻,楚天云哪会不同意,真好,吏部那儿也不会烦他了。

广顺帝早听到老丞相进宫,五皇子半路把人请进和乐宫,然后一个多时辰杜文秉还在和乐宫,就是上课也不会这么长时间,这老头!皇帝心疼自己幼子,但也明白圣旨才下杜文秉便匆匆进宫,这是位好老师。

皇帝其实心里还是有点犹豫,他总认为自己儿子应该找更好的,对商人之女的林秀君不大满yì

,只因为她救了五皇子,五皇子又看中她,加上了然说什么福气天意的,他才勉强同意。

所以如今广顺帝也不知dào

是希望五皇子说服杜文秉,还是老丞相能劝说学生另选佳人。

杜文秉终于来御书房了,见过皇帝君臣互相问候,他就为宝邑城乔氏的善行请封。

这么说五皇子胜利了,事实之下广顺帝发xiàn

自己还是挺高兴的,到底是自己儿子!“右相一同意,吏部肯定没问题,刑部更不用说,礼部也好说,工部尚书与礼部尚书又是亲戚,估计没问题,六部一下定了四个,行啊!”

杜文秉坦荡荡,他当五皇子老师是皇上亲订的,他的班底皇上还能不清楚,世上哪有老师不向着自己学生的,皇上让他教导五皇子,不正是让他用自己的人来保护五皇子吗?

“行啊,五皇子才十七岁,皇后总说他小,朕就没舍得让他入朝办事,他挑的这个妻子,朕也不是那么满yì

,可现在看他连你都说服,你说朕生的这个儿子怎么样?”广顺帝带着骄傲又矛盾的心情问道。

杜文秉躬身施礼:“五皇子绝对青出于蓝,只是天无二日,五皇子正是用这样的理由劝服老臣的,其实兄友弟恭比才华横溢对国对家更有利。”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就算广顺帝奇怪他的儿子为什么越小的越优秀,但当父母的更不愿意手足相残,五皇子主动不争,他其实应该欣慰。

“罢了…”广顺帝动笔册封乔家祖上,他给林秀君体面也就是给小儿子体面。

旨意就由右相送到郭家,内容大概是乔家在宝邑城水患时最先捐款捐物,林秀君太外祖父和外祖父在大灾之后的大疫更制香救人,活满城百姓,当年因为他们推辞仅赐“仁商”

的匾额,但如此天下之商家楷模,皇帝还必须加封。

追赠乔氏父子为少府监录事,因为父子相继故去,其官职现由其女婿继承。

少府监管百工技巧,与乔家的职业还对口,不过这封赐一般就是个虚的,不会让人真的走马上任。

少府监录事是从六品的小官,的确不大,按道理这种小官的女儿也不够格当皇子正妻的,不过再小也是官,卫夫人喜气洋洋的,今后看谁敢说林秀君是商人女儿!

杜右相是五皇子老师,这点林秀君早知dào

,圣旨抬她的身份,肯定是五皇子努力的结果,她心里暖暖的,有全心全意为两人能在一起而努力的未婚夫,哪个女子会不动容?

接旨得本人,杜老丞相边宣旨边观察之前从没注意的淑宁县主,容貌娇艳与卫皇后卫夫人还真像亲戚,五皇子是不是也因为这点觉得亲?不过卫皇后卫夫人都是再正经不过的女子了,老丞相不能拿人家长相挑刺。

而接了旨,林秀君也没有趾高气扬,流露的是感动,看着是和五皇子形容的差不多,懂分寸,不是是非之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是非之人(上)(加更)

(大封推,加更~)

林秀君上午进宫见卫皇后,快中午回来的时候圣旨就宣bù

赐婚的,然后下午贺喜的客人络绎不绝。

杜文秉也是下午才得信,因为过了早朝的时间,他干脆进宫面圣,结果被五皇子请进和乐宫聊了一个多时辰,再去御书房又和广顺帝谈了一会儿,等他领旨来郭尚书家颁了旨,时间已是傍晚了。

正好是晚饭时间。

郭家顺势就请老丞相留下用饭,不往利益结交上说,就是这么大岁数的老人为他们家女儿忙活,你好意思让人家空着肚子走?

杜文秉也同意了,他答yīng

帮五皇子就不把郭家当外人,而老丞相一留下来,外面许多观望事态发展的人也开始准bèi

礼物了……又不是自己家儿子要娶个商人之女,他们跳出来得罪那么多人干什么?

有人准bèi

明天上郭家贺喜,而吏部尚书欧阳文绝对等不急明天,他科举中主考恩师就是杜文秉,那时候老丞相是吏部尚书,而后他进入吏部,被老丞相慧眼识珠一手提携的,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欧阳尚书知dào

自己恩师很看重五皇子,老丞相听圣旨赐婚便匆匆进宫,欧阳尚书也没敢闲着,他计算如果恩师劝不了皇上改了旨意,他该联系多少大臣明天早朝声援,另外是不是还得和左相那边打个招呼?

吏部尚书竖立耳朵听着宫里的动静,结果听到的却是老丞相去郭家颁旨,追封乔氏。也就是淑宁县主的长辈。恩师怎么会!?

一定是有他不清楚的内情。身为六部之一主持百官考核的正二品大员,欧阳文不喜欢掌握不了的感觉,他索性现在就去刑部尚书府“贺喜”。

“你来的正好,省得我过会儿还得去找你,”正在郭家吃晚饭的杜文秉一听自己的得yì

门生来了,直接拉欧阳尚书入席,“下午进宫时五皇子说,他和淑宁县主的亲事是了然大师向郭家提的。可了然大师是出家人,婚宴他不会参加,所以还缺一个正式的媒人,老夫年纪大张罗不了这些,你来当这个媒人如何?”

二皇子做的媒?欧阳尚书觉得这里面更不简单,老师也不会害他,寻思了一下答yīng

得痛快:“行啊。”

同席的郭尚书和郭家三位少爷各各欢喜,忙举杯相敬,这吏部也没问题了。

席间宾客尽欢,郭家的男子免不了夸这干女儿、干妹妹如何好。欧阳尚书也不认为郭家还需yào

认个商人之女来巩固自家的地位,而且郭家人也不会眼光差到认个品性不好的女子来有辱门风的。

不过淑宁县主到底有多好他也不明白。难道因为她旺了郭家子嗣,皇上皇后想抱孙子想痴了,认为她也会旺皇家,所以连身份上也不计较了?

欧阳尚书的疑问当然不会在酒席上问出来,晚饭之后是回了杜丞相的府邸,亲手奉茶让老师解酒,然后坐等老师解释。

杜文秉的长子任江西巡抚,带着儿媳妇孙子孙子在任上,次子是江南的知府,那一房也在任上,而冬季怕冷的老妻则也去了江南,现在身边只有小妾和一个庶子侍候。

欧阳尚书不是外人,他来丞相府不会有人打搅的,杜文秉也不用担心自己家还有人偷听,歇了一会儿就把进宫的种种向门生说了。

“五皇子其实也不简单,不过他娶了淑宁县主,再了不起也注定与那个位子无缘了…”欧阳尚书有点遗憾,不过他和老师一样,还是认为立嫡立长才是国之正统,五皇子如此真是贤王的最佳表率。

升平王朝从没有商人家出身的皇后,杜文秉叹息:“家国平安不比什么都强,五皇子如此仁厚咱们还能非去拦着,想必帝后也是这样才同意的,左相那边估计也没问题,毕竟他一贯支持的是嫡长子…”

其实杜文秉师生也认为大皇子嫡长子继位最合情合理,不会乱了纲纪,可惜大皇子后宅女人数不清,却一男半女也没有,明眼人一看就是男方的原因。

皇帝要是生不了继承人,就必须从宗室中选,如果大皇子本身天姿不凡出类拔萃,让人相信由他培养的孩子也会极为优秀,他能镇住宗室的野心,朝臣们也还会支持他的,只惜…或许大皇子没孩子倒也是家国之幸?

“左相忙着呢,户部要筹集往边关发的粮草,今年冬天我们和番邦肯定还得打,”正如右相的班底主要在吏部,户部尚书是左相朗明的人,不过左右丞相也没势不两立,“户部尚书前几天还冲进御史台,拜托御史们年底前多搜捕一些贪官污吏,不然朝廷今年年终官员的福利怎么办?”

不正式打仗不知dào

,原来银钱会花得这么快,军费的开支会这么大,自从广顺帝两年前遇刺记仇于番邦,这两年边关没消停可也没把番邦灭掉,长此以往这财政的确是大事。

杜右相和吏部尚书也不能光看热闹,他们又开始讨论怎样才能早点儿灭了番邦,或者让他们臣服。

有了右相的宣旨,是没朝臣再往广顺帝的御书房为了这门亲跑了,五皇子到底是幼子,他爱娶谁就娶谁好了,就算还有人非把这事和朝廷颜面联系上,但右相为什么会支持呢?其中内情也会让他们多想想不冲动的。

圣旨已下,不管是看好不看好这门亲事的,反正在朝为官的,无论冲五皇子还是冲刑部尚书和皇后嫡姐,人不亲自去礼物也得到。

肃亲王府的王妃吴碧影靠在榻上,很认真的在考lǜ

给郭家从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表示最大的善意。

她的生母吴王妃一进来看到就心疼了:“我的儿啊!现在万事也不如你自己的身子重yào

,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办不行吗?”

“不行,王爷向来疼爱这个弟弟。皇上皇后也最溺爱五皇子。这与四皇子那儿可不一样。我必须费心的。”吴碧影在礼单上认真的勾勾划划。

“费什么心,这有什么难的,什么贵重就送什么,还不行?”五皇子娶个商人出身的正妻,就注定与皇位无缘了,所以吴王妃也不心疼钱财,支持女儿当个大方贤德的好嫂子,让皇上皇后看看。

“不行。”吴碧影仍否定,“五皇子这门亲谁都明白是低就了,咱们的礼太突出了,别人会不会怀疑咱们幸灾乐祸,或者干脆就认为这事是咱们挑的?”

挑还没有,吴王妃现在全神贯注肃亲王府,保护女儿和未来的外孙不出事,但幸灾乐祸…肃亲王府上下大概都会有吧,“你说干吗这时候赐婚,等你生下孩子来再忙多好。”吴王妃心疼自己女儿怀孕还不得安宁。

“…至少这是给五皇子赐婚。不是给三皇子,肃亲王府这时候要来几个祸水。我才不得安宁呢。”所以吴碧影明白无论何时也必须讨好婆婆,哪怕自己当了皇后,人家还得当太后呢。

“这倒是,你的婆婆强过我的…”吴王妃现在回忆自己刚怀孕,丈夫就多了两个小妾,还是一肚子气,“女人怀孕时根本就气不得,我当初为了保住你可是日日夜夜提心吊胆,结果一听生的是女儿,老太太那脸…你直到满月她都没抱过你!”

“…怀孕生气,坐月子还生气,你说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折腾,所以我才后面没再生…”吴王妃心里仍愤恨,她生不了那就活该吴王府绝后,老太太想要有庶子继承王位?做梦!

陈年老账吴碧影不想听,她害pà

…“娘亲,万一我怀的也是女…”

“大吉大利!大吉大利!”吴王妃忙拦住不让她往下说,“不会的,你能当上肃亲王妃就证明是有福气的!一定能一举得男!”

她这个王妃几乎就是拿命换来的!人家岳侯爷家的丫环都会武,忠心耿耿护着岳二小姐逃难,她的丫环却吓晕在院子里,只剩下她被慌作一团的人挤在屋里角落…结果却成全了她的富贵。

摇摇头挥去那心惊胆战的一幕,这对胎儿不好。吴碧影拿笔在礼单上加了一对珠花,她还是佩服林秀君的勇敢的,可惜出身改变不了,终不能与她一争。

林秀君现在开始忙上了,赐婚的圣旨下了,追封乔氏先人的旨意也颁下,她亲爹还在江东不能丢下,两道旨还得往江东走一圈。

这个事倒不难,郭尚书派的自己人去,保证不会节外生枝,卫夫人让林秀君只管专心备嫁,等待明年三月的大婚。

备嫁,嫁妆自然是非常重yào

的,林秀君祖母和生母给她留了不少好东西,这些大多在江东林家,正好这回传旨时顺道运回来。

嫁妆的单子也得事先例好,看看里面是否有皇家忌讳的东西。

再有就是嫁衣,这个按规矩得新娘子亲手绣,当初无忧公主嫡公主的身份,嫁衣也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了个…轮廓。

谁也不会天生便是巧手的绣娘,公主千金们也不用靠针线吃饭,意思几针就好了,卫夫人特意去卫家把针线房的韩娘子和其女儿借过来:“我的嫁衣,我妹妹进宫的嫁衣,都是韩娘子和她娘亲绣的,我弟弟女儿出嫁的嫁衣是韩娘子和其女儿绣的,绣工你就放心吧。”

绣娘选好了,林秀君就专门挑绣样了,是榴花艳艳还是富贵牡丹?是蝴蝶成双还是鸳鸯白头…总得考lǜ

几天的。

“小姐,林小姐,有人在我们店铺前闹事,说我们卖的香膏让她毁容了,引了好多人去看,怎么办?”乔氏脂粉铺的女店伙计春杏急匆匆来尚书府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五十五章 是非之人(中)

林秀君的脂粉铺一直开着,三不五时做几盒脂粉去卖,自从她成了淑宁县主也在京城官眷中有了名,许多夫人小姐听说是她治愈了卫夫人的脸伤,于是也好奇试用发xiàn

乔氏脂粉的确比别家更美白润肤,女人没有不爱美的,这里的脂粉往往刚上架就空了。

林秀君卖了百八十盒的脂粉了,这上门闹事说毁容的还是头一遭。

她的脂粉里有红线果汁,就是真毁容了用了也会只起治疗的作用,绝不会害人的,林秀君一听便敢确定绝不是自己商品的问题。

那是什么原因?意wài

?误会?还是有人刻意为之?

“林小姐…店铺外面围了好多人看,那女子就在外面又哭又叫的,我们劝她进店好好细说,她却骂我们肯定是黑店,把她骗进店里肯定不安好心,说外面人多肯定会有人主持公道的…”其实春杏看那女子就像敲诈勒索的无赖,但众目睽睽处理不好的后果…

“我和你去看看。”林秀君不能在尚书府躲着,她有感觉这事就是冲她来的。

今天卫夫人恰巧回了娘家,林秀君让郁金去告sù

大少夫人王氏一声,她则带着茯苓和玉竹,连四个粗使婆子从侧门离开,去绣宁大街也是从后院小门悄悄进店。

高夫人比林秀君先来一步,绣宁大街有好几家店分别属于苏家和高夫人的嫁妆,女主人有多在意乔氏脂粉店谁不知dào

,一见有人刻意门口闹事,马上有人通知了高夫人。

“本来顺天府巡逻的差人要抓闹事的。是我给拦了。林小姐马上要有大富贵了。这时候店里出了事惹上官司,只怕不知情的人会胡说八道。”高夫人也得考lǜ

这个。

林秀君点头:“夫人思虑得是。”她还没成皇子妃就被人造谣仗势欺人,郭家和五皇子的颜面往哪儿放?

店铺的门关着,窗帘拉着,外面闹的女子是自己死活不进来只在外面叫喊的,这的确吸引了不少人围观,不过同时也让她根本不知dào

店里的两个大东家已经来了。

林秀君悄悄往外看,不过头一眼让她注意的不是来找事的人。也不是围观看热闹的,而是那中间还在叫的女子身边的椅子,茶几,茶几上还有茶壶和茶杯,椅子上还铺着一看就很温暖的垫子。

真好,方便闹*事的人跳累了可以坐下歇歇,喊累了可以喝口茶润嗓子再继xù



“这是夫人安排的?”林秀君带着感激问道,对闹上门的人都如此客气照顾,谁会能说她们仗势欺人了?

见林秀君明白她的用意,不认为她“示弱”。高夫人就相信这事能顺利解决,于是微笑着说道:“我们苏家店铺众多。免不了有人眼红找事的,其实个别小人容易对付,难得的不明真相跟着瞎起哄的…”

的确,外面围观的人少说也百八十,这大冷天就算冻得缩头缩脑,也挡不住他们看热闹的心理,不过总算这些人只是围观,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要是被扇动了才是大事。

那个自称毁容的女子就立在中间,二十多岁已婚妇人的打扮,白白净净穿着打扮不像市井泼妇,也没骂脏话,哭哭啼啼翻来覆去说慕名买的乔氏脂粉,结果伤了肌肤,丈夫出门做生意快回来了,要是被嫌弃,她还怎么活?

听着倒是让人同情,不过…林秀君转头问店伙计:“不是说毁容了吗?她伤在何处?”怎么找不着呢?

“左手腕一片红疹,小孩巴掌大小,衣袖挡住了。”春杏解释。

上门找事肯定得有证据,不过任何一个女人也舍不得真牺牲自己的脸,何况外面这女人长得挺漂亮,算出这苦肉计的底线何在,林秀君考lǜ

一会儿,吩咐茯苓几句,让她出面。

茯苓自幼就在酒楼干活,那儿最少不了没事找事的人了,她的未婚夫就因此无辜被杀,可以说她是最恨无事生非的人,也是一干丫环中最会对付这种事的。

在冷风中围观了有一顿饭时间的闲人们,正看到不耐烦并开始同情自己,认为这家店只关门不出面让他们白挨冻了,打算声援声援“受害者”,就看到店门终于打开,一个着天蓝色衣裙的丫环,带着温暖又同情的微笑,走近“受害者”,先将厚厚的披风给那女子披上,再声音清脆的问道:“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我夫家姓赵。”赵娘子不是头回干这事,她很明白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和一个体态臃肿的女子,谁在“毁容”时会更得旁人的同情,所以她穿着单薄了一点,又哭哭啼啼这么长时间,实在拒绝不了已经披在她身上的这份温暖。

赵娘子这一“示弱”,

围观的人就不满yì

了,是你叫着不进店惹得大家伙陪你挨冻的,现在你倒一个人暖和了!

茯苓仍带着“我全心全意为你着想”的笑容,继xù

说道:“原来是赵娘子,赵娘子可是京城本地人,这大冷天出来,怎么没个人陪着?”这女的估计是成亲了的,那她丈夫知不知dào

她来干这个?还是两口子一路货色,男的隐藏在暗处了?

“你问那么多闲话干什么?”赵娘子警惕上了,“我只问你,你们店里的劣货伤了人该怎么办?你们老板这么久还不出面想怎么样?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拿不了官家小姐讨公道?”

“气大伤身,赵娘子别恼,我就是这店里的管事,娘子要是有委屈尽管和我说,店里大部分事我都能做主的。”茯苓可没说她完全能做主。

“好啊,我这伤你们店里必须负责治吧,该多少银钱就多少,我也不讹你的,另外我要你们店主亲自向我道歉,并保证不再卖这害人的东西,免得再伤害其他无辜的女子!”赵娘子按雇主教的话说。

本来围观的人有一些是怀疑这赵娘子敲诈的,她却说得合乎情理,看来只怕真是“受害者”了。

茯苓和店里的人却加倍警惕了,这事果然是冲着人来的!

“不知dào

娘子伤在了什么地方,能让我先看看吗?”“先验货再掏钱”

也合乎情理,茯苓的话也没给人店大欺客的错觉。

赵娘子扯高衣袖:“你看!”她是已婚妇人,没什么怕周围人看到伤了闺誉的顾虑。

她的手臂上的确红了一片,映着白皙的肌肤格外刺目,茯苓点点头:“果然有伤,有伤就应该找郎中,千万不能耽误,不知dào

各位街坊哪儿有最好的郎中,劳驾帮忙请过来给这位赵娘子看看,诊费由我们乔氏出。”

不能由店里来请郎中,不然有人该怀疑她们事先和郎中串通了。

赵娘子也没拦着不让,店里不承认要找郎中来诊断是免不了的,她和雇主事先料到了,这伤是真的。

不过郎中眨眼就显身,出乎在场许多人的意料。

“老夫就是郎中,伤势耽误不得,能否就让老夫看看。”茯苓刚向围观的人转圈行礼,就有一位白发白须颇为仙风道骨的老者,主动从看热闹的人群中站出来。

“原来任老郎中也在,那就不用找了!”看热闹的人里好一些都认识这老者,有热心想跑去找郎中的人也停下来了。

茯苓心里也嘀咕,这老郎中出现太快不会也是敌人安排的吗?不过看对方赵娘子似乎也意wài

,难道真是巧合?

“请问您是?”茯苓笑盈盈的问道。

“这位是前面街上济人堂的任老郎中,老郎中是神医又极热心,找他不会错的!”有嘴快的先介shào

了。

任老郎中便只剩下拱拱手,谦虚谦虚:“神医不敢当,只是众街坊抬爱,有什么事都喜欢往济人堂找老夫给看看。”

根据茯苓在酒楼帮忙的经验,本地有家有产业有声望的人是不会为一点儿小利自毁名誉的,这任老郎中大家还几乎全认识,她要拒绝倒显得她们心虚了,也罢,让他看看听他怎么说,不行再随机应变。

拿了主意,茯苓冲任老郎中施礼:“那就请任老郎中受累给赵娘子看看。”

赵娘子也不怕见郎中,而任老郎中一看她的手臂红了一片态度更郑重了:“这不是腑脏有疾,的确是接触了有毒之物,能让老夫看看你之前碰过的东西吗?”

赵娘子忍住得yì

,一脸悲愤的将个二寸大的小玉盒重重放桌上:“还能是什么,正是用了这家黑心店的润肤香膏!什么香膏,我看改名叫毒膏好了!”

任老郎中打开玉盒闻了闻却摇头:“这位娘子,你是不是因为生病急糊涂,拿错东西了?这香膏里面全是好东西,不会让你起红疹的。”他言辞是十分给人台阶下的。

“你!?哪里来的老东西,我看你和这家店是一伙的!”赵娘子马上就不干了。

任老郎中修养好没变脸,周围看热闹的好多人听到却不干了…

“哪来的泼妇敢说老郎中的坏话,找打吗!?”

“任老郎中是我们这最有名的大善人,你敢欺负这样的老人不怕天打雷劈吗!?”

“就是,要不是任老神医,我家虎子早没了,你敢骂我家的大恩人!?”

“我家阿牛的命也是老神医救的…”

这还有人冲上前想揍赵娘子的,还是任老郎中给阻止了,“各位街坊邻里,各位大叔大婶,请先听任某把话说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是非之人(下)(加更)

济人堂京城也开了五六年,原本是几个中年郎中坐堂,店不大但几位郎中人都不错,态度和谐开的方子便宜,街坊邻里手头一时短缺还可以先抓药,过后再给钱。

两年前任老郎中来的济人堂,而这位听说便是真zhèng

的东家,全国的济人堂还有好几家分号,由这位轮流坐镇。

任老郎中的本事也的确高出别的郎中一大截,不敢说得夸张能起死回生,但妙手回春是绝对的,他一来,好几个人的陈年旧疾便让他给去了根,被别家判定药石无效的也让他治好了,而且当老板的能做店里的主,赠药义诊造福街坊的事更频繁。

街坊邻里们就怕这样的神医离开,更有不少受他恩惠的,脂粉店发生什么他们可以当笑话看,但任老郎中被骂他们可不能旁观!

“老郎中!当不得啊…”听任老郎中叫大家大叔大婶,想上前为老人出气的街坊邻里忙停了下来,多好的老人,这里谁不比他年纪小,哪能受这样的敬称。

“各位,请让老夫把话说清楚,免得让人以为我济人堂仗势欺人…”成功让在场人安静了,任老郎中转身又拿起玉盒,闻了又闻,然后说道,“老夫可以保证自己没有诊错,这润肤膏里面有油脂、珍珠粉、茉莉花,但绝没有让你中毒的野草。”

赵娘子站在店外又哭又叫,就是想仗人多的势,结果连正主儿的面都没见到,她自己先犯了众怒。她是不敢再骂这突然出现的老郎中。可也不会就此罢手。雇主可事先就给她十两银子呢,还答yīng

表现好事成后再加二十两!

“也可能是这润肤膏制作的时候混入了毒草,不然我的伤怎么来的,我怎么会去接触什么毒草!”赵娘子辩驳道。

“说是毒草却也不是记载于书中的,它不过是野草,现在虽然十月了,但房角阴暗有湿气的地方还是会长有,这野草叶子细碎的。夏天会开上几朵淡黄的小花,黄豆那么大,摘花摘叶倒不会让肌肤中毒起红疹,非得把叶子挤出汁液涂在肌肤上,老夫说这润肤膏没混入,是因为那汁液是绿色的,涂一点也不会有事,真要伤成你这样,那至少得是一钱的量,那么就必须一盒润肤膏里少说二钱毒汁。你说这香膏还能是纯白的吗?”

任老郎中把玉盒给围观的人传看,里面雪白的香膏气味极好闻。光凭这香就让人想买上一盒,另外有脑子的人细想也会觉得不对,如果是制香膏时不小心混入了毒草,那为什么单这一盒,而且这颜色没变化,按老郎中说的,就算有毒量也伤不了人。

赵娘子暗暗心惊,这老头也没见她涂草汁,怎么就会知dào

她用的是什么?好像亲眼看见一样的清楚,难道真遇上了神医?

“我没见过你说的什么野草,反正我是只用了这家店的润肤膏,不是她们害我还能有谁!”赵娘子一口咬住,三十两银子呢!

任老郎中摇摇头,苦口婆心仁慈的相劝:“这位赵娘子,你坚持咬定是润肤膏害了你,那么换再多的郎中也无法给你正确的用药了,你别小看野草的草汁,书上的毒药医者已经知dào

了,治疗起来还容易一些,这越是书上没有的越难治,你现在看看伤再算算时间,它是好一点了还是在加剧?”

赵娘子这下脸色明显难看了,她曾经拔草时无意发xiàn

有种草汁沾上会让肌肤发红起疹子,用清水一洗就下去了,这回来找事她就借用了,可难道…“水…”她匆忙忙拿茶几上的茶水去冲洗,别说三十两银子,三百两也不值得女子去毁容!

一壶茶全用了,一片红疹一点儿下去的迹象也没有,赵娘子心更慌了,之前明明洗掉就好了,不然她也不敢用这个来做伪,今天怎么?

“时间久了耽误了,你自己算算,你来这里多长时间了,毒汁已经浸入肌肤了。”任老郎中不是危言耸听,更不是他动的手脚。

赵娘子更慌了,她下意识往人群里看,找雇她的人,害她出事得负责到底吧?

茯苓自然顺着赵娘子的视线去搜,可惜人实在多找不出目标,她想了想也问任老郎中:“请问任老郎中,这位赵娘子被有毒的草汁伤了,这伤能不能治?”

任老郎中看向茯苓:“你倒好心,她不是被你家店里的润肤膏所伤,却在你们店前大吵大闹,害你们做不成生意,你却还这么关心她?”他分明还看到这女孩眼中隐藏的恨意。

茯苓叹口气,朗声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楚:“正如任老郎中所言,这的确会坏了我们店里的生意,老郎中也闻出来了,润肤膏里加了珍珠粉,别看我们店里的脂粉贵,但都是物有所值的,真要卖不出去…”

茯苓也擦擦眼泪,不是只有赵娘子会哭,“但我们小姐教我们要与人为善,她在江东古圣城的百草堂医馆每年都捐几百上千两银子救人,我家小姐心好我们丫环也不能做恶人,这赵娘子伤成这样已经挺可怜了,想来她也是一时糊涂…”

“…不过,我就是涂了你们的润肤膏…”发xiàn

看热闹的转了同情的对象,赵娘子还试图挽回来…她的三十两银子…

“这位赵娘子…”任老郎中无可奈何的看向她,“你的伤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能否给当郎中的一个准话,不然你就是再去别的医馆,误导郎中开错药,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我…”赵娘子盯着腕上仍不消失的红疹,如果一会儿就消了,她的三十两银子当然得要,如果消不了…当然是她的手更重yào

…“你真的能治?”

“那你得先明确这到底是怎么伤的。”任老郎中做为医者当然得对症下药。

“我…”赵娘子还犹豫,三十两不是小数目,足够她买几件漂亮首饰体面衣服,男人没用,她就得靠自己挣钱打扮自己了。

“慢慢想,老夫不急,反正毒液进入的是你的肌肤,烂得更深就是能治好也会留下一个大疤,你不怕真毁容就拖延吧…”任老郎中这话声音极小,只有离他最近的茯苓和赵娘子能听到。

茯苓忍住诧异,努力不去看任老郎中,也不开口。

赵娘子却是怕了:“…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今天上午是去后院锄草,可能真是不小心…”她没说出雇主,心想收了的十两银子不用还了,不过她根本不知dào

这家店的主人是刑部尚书的干女儿,五皇子的未婚妻,雇主说只是一个六品小官的外孙女,不然杀了她她也不敢闹上门来的。

“锄草锄的,那你是否该给人家小姑娘道个歉,你看把人家吓得,一上午没做生意了…”任老郎中和颜悦色的两边帮忙化解。

“婢子才应该谢谢老郎中,不然婢子真不知dào

该怎么向小姐交代,我家小姐随夫人回外祖家了,临走前嘱咐婢子看好店,凡事退一步也没关系,但这事…”事关店里的名誉,你让人家如何退,这店家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

“…对不住,是我着急…”赵娘子不得不胡乱表个态,然后转向任老郎中,“这真的能治好?不会留疤?”

“如果真是老夫说的那种野草,那么老夫之前倒也治过误沾草汁伤了肌肤的人,不过人家一沾火辣辣的疼就匆忙用水去洗,之后再涂药第二天就没事了,你这个时间这么长,到底几天能治愈老夫也没把握,只是如果不治后果肯定更严重。”真是自做孽,昊天门早有训诫,不知名的草药不能乱用的。

他一说火辣辣赵娘子就觉得手腕像火烧一样又烫又疼,反正她都向茯苓道歉了,也没胆子再嘴硬:“老郎中您是神医,我接触得就是你说的那种野草,求您给我治治,一定要治好了…”

看热闹的人一片哔然,明明自己弄的草汁伤的,却赖上人家脂粉店,不是敲诈是什么?这赵娘子眉清目秀看着是守礼的人,结果却是个无赖!还好任老郎中在场,老郎中看一眼就把中了什么毒说得这么清楚,果然是神医!

“和老夫去济人堂吧,那里有药。”任老郎中带赵娘子离开,看热闹的人也跟着往济人堂去。

茯苓这才放松,她相信今天之后就是再有关于这事的传言,也会只是济人堂的老郎中医术如何,骗子骗人不成反害己,脂粉店得排最后了。

其实赵娘子的伤林秀君也会治,只是她担心自己治好了反而让人误会…不是知dào

中毒的原因,哪能那么快就治好了?

所以林秀君让茯苓出面,给赵娘子找外面的郎中,她们计划找郎中一来一往也得费时间,这时间里茯苓可以对赵娘子好言相劝诱之以利,她们不认识这赵娘子,看她口口声声一个妇道人家怕店大欺客,其实一点儿也不惧,猜这女子是专门干这个的,赵娘子身后的人才是主谋。

另外三教九流各行皆有头头,苏家号称半城不是虛的,高夫人要让人去找专门干这个的,看有没有人认识赵娘子,把其家人或苦主领过来揭穿她,要不然找人假冒其家人或苦主也行。

茯苓奉命拖延时间见机而作,不过这突然出现的老郎中,要说是自家人找来的,那也太快了。(未完待续……)

PS:(感谢肆玖玖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五十七章 信口开河(上)

看热闹的人都走了,茯苓也往店里去,她好奇这个任老郎中是怎么就出现的,总觉得不像是巧合。

茯苓一进店就发xiàn

店里多了一个人,一个被绑住堵上嘴,跪在地上还“呜呜”试图出声,用愤恨的目光不时看高夫人和林秀君的年轻女子。

这女子穿着打扮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不过茯苓从没见过这人。

“小姐,外面…”茯苓得先回报正事。

“我都清楚了…”林秀君的样子也有点奇怪,说生气吧,又似乎还有喜悦和羞涩。

高夫人倒是一直不停抹眼泪。

玉竹轻轻拉茯苓一边去,低声给她讲,原来茯苓前脚才出门,后院就进来几个年轻男子和一个少妇,人家年轻男子没往屋里进,只是将这被绑的女子扔在院里,说让淑宁县主受惊了,他们将主谋押来了,任县主处置。

进来的是那个少妇,自称叫连翘,原来是和乐宫的大宫女,并拿出令牌为证,说奉命保护淑宁县主,请县主不要担心。

连翘看外面的任老郎中领走了赵娘子,才告辞说要回宫禀报五皇子,这些人走了茯苓才回来,所以没见到。

最后玉竹指指跪着被绑的女子,说那是高夫人的庶女,苏家的小姐。

茯苓恍然,这事解决这么快原来是五皇子的人帮忙,难怪小姐又不好意思又高兴,有个还没成亲就这样维护保护的未婚夫,小姐真是好福气。

不过苏家的小姐怎么干这事呢?她之前还猜会不会是嫉妒小姐的别家官宦,苏家的庶女更没资格当皇子妃吧?

林秀君还真认识这个苏家的小姐。不过叫什么她已经忘了。那时候茯苓还没有跟随她。更别说玉竹她们了,这苏家庶女的生母正是给高夫人下毒的姨娘,难道就因为她揭穿了这恶行,就被人家记仇到现在,找机会报复?

高夫人心惊肉跳的,她也一直以为这针对林秀君的事肯定是朝廷中谁干的,只因为林秀君对她有救命之恩,她才不躲避是非而明确站到五皇子和刑部尚书这边。结果押来的主谋居然是苏家她的庶女苏蕾!?

不用去问是不是弄错了,光苏蕾愤恨的目光就足够证明,只是高夫人万料不到这个庶女会如此胆大妄为,五皇子和刑部尚书,哪一个是苏家能得罪的,这祸害分明要害苏家满门啊!

“把人带去后面的屋子。”林秀君吩咐跟她来的婆子,前面店铺是临街的,声音太大外人也能听到。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拎小鸡一样把苏蕾拎过去,到里面往地上重重一扔!苏蕾被堵住嘴喊不了疼,但脸上的表情极明显。

高夫人根本就不解气。也顾不上当家主母的风度,亲自上去给这个庶女两耳光:“贱*人!苏家哪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要狠心害一大家子的性命!”

左右开弓倒让苏蕾口中的布巾松了,她舌头一顶吐出来,顾不得疼痛就开口:“没有对不起我,这三年我在苏家哪过了一天的好日子,别的姨娘姐妹挖苦嘲笑我,管事的总少了我的用度,连侍候我的丫环也托人往外调,别说这些你都不知dào

!”

“你要怪也该怪魏姨娘,一个丫环出身的还妄想当正室,你应该比她有见识,知dào

就算她害死了我,老爷也只会另选门当户对的,怎么也轮不着她,你这三年是受魏姨娘连累没之前风光,但苏家也没少了你吃穿!”

如果高夫人真心狠手辣,她大可以将苏蕾随便嫁个贩夫走卒,让其去吃尽苦头,苏家还养着苏蕾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但现在高夫人后悔自己太仁慈了!

苏蕾却毫不领情:“我是恨为什么魏姨娘生下我,所以我低声下气的巴结你,本来我都要出嫁了,可以带着大堆嫁妆嫁得风风光光,偏这个女人来说你中毒了!”是林秀君毁了她的大好姻缘,结果林秀君却越来越顺,当上县主不算还马上要嫁给皇子当正妃,苏蕾咽不下这口气!

高夫人彻底恍然,的确她在魏姨娘事发前给庶女们挑人家,看在苏蕾平时挺乖巧魏姨娘也老实,就给苏蕾选个户不错的人家,结果苏蕾还没嫁就事情败坏,谁会搭钱让害自己的仇人的女儿嫁得幸福?

高夫人让人给那家透露了一下,听到苏蕾的生母是个毒妇,那家马上就退了婚,这三年苏蕾的另一个庶妹也嫁得不错,只有她,高夫人和苏老爷皆有意无意的忽略她,她心里的恨意越来越重。

高夫人转向林秀君跪倒:“淑宁县主,您救了妾身,我们苏家还没有报答却给您惹下祸事,妾身任您责罚。”

苏蕾见状,不顾自己还被绑着就笑得极开心,她不好过就谁也别想好过!

看苏蕾这行事,林秀君倒确定这女的就是舒妃了,可惜连无忧公主的驸马都换人了,苏蕾更不会晓得她失去了怎样的富贵。

“高夫人请起,”林秀君亲手扶高夫人起来,“这事主谋已经被擒,我不会迁怒于苏家,这位苏小姐也交给你们自行发落吧。”她不会和苏蕾一样迁怒于无辜的。

苏蕾最不可置信:“你要把我交给苏家,你一定不清楚我爹爹有多疼我,当初魏姨娘犯了错我爹爹都舍不得罚我,平常总给我塞银子,你不追究我,我回家就又没事,我爹爹号称苏半城,可不怕什么刑部尚书和皇子!”

“…你…你怎么敢…”高夫人快晕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女子,会嫌全家不死!?“林小姐,你不要信她,我家老爷是安分守己的良商,对朝廷对皇家毫无半点不敬!”

也没多尊重,不然怎么敢让庶女给驸马当外室?不过自家改朝换代的野心苏半城还没有,“苏小姐,听你所说你爹爹对你这么好,那你为什么不能有点孝心,非一张口就把你爹爹卖了?”

“谁说我卖了他?我爹爹谁都不惧的,他说他半城不满足,要是…”

“闭嘴!”

高夫人全身都在抖,苏家怎么出了这么个害人精!?

林秀君乍看苏蕾是在随意栽赃,自己不好过也让全家不好过,但她的上一世苏半城的确与那逆贼有勾结,虽然逆贼一直没现身,但好端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不露面了?难道藏在暗处谋划?

不会这一世苏半城又和那逆贼勾结上了,然后被苏蕾发xiàn

,她的话万一不是无的放矢的?

“林小姐!淑宁县主,苏蕾分明是恨透了苏家恨透了她爹才乱说的,你千万不要信她!”见林秀君犹豫怀疑了,高夫人又跪下来。

林秀君这回让玉竹去扶高夫人起来:“高夫人您也听到了,如果这只是单独针对我的事,我可以给您这面子让您把人带走,但苏小姐说的…我要放了她,回去如何向刑部尚书和安国夫人交代?”

五皇子二十四岁时被那逆贼毒杀,她的死劫已过,但他仍处于危险之中,林秀君怎么敢大意?

“…林小姐,妾身敢以性命保证我家老爷不会…他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商人…”向来民不与官斗,高夫人只怕进了官家更说不清…

上一世你的命不就坏在你家老爷的贪心上,虽然他的确对你情深意重无一丝害你的念头…而我这一世还能活到有了未婚夫,我就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有危险!

“看在高夫人的面子上,这件事我不报官,只在尚书府处理,夫人可以请苏老爷来尚书府与苏小姐当面对质,如果真是苏小姐信口开河,我们也保证话听过就算了,不会让苏家有麻烦。”这是林秀君能给的最大限度了。

说完了林秀君又吩咐玉竹和一个婆子:“你们回去再叫一顶轿子,再带几个人过来,我们得押苏小姐去尚书府。”她怕路上有人劫。

玉竹她们答yīng

着出去了,高夫人不敢再开口,生怕说多了反而让人怀疑,她心慌意乱偏又瞄见苏蕾洋洋得yì

……一念之仁却留下这么个祸害!

玉竹她们出去一盏茶时间就回来了,原来半路遇上了卫夫人的轿子。

林秀君出门是让丫环告sù

了大嫂王氏的,王氏一听哪还会当这是小事,只是家里三个少夫人全大着肚子,去了也帮不上忙,她便让人快请卫夫人回来。

卫夫人一听,马上认为这肯定是针对林秀君的阴谋,她也清楚情况不明时出动官兵未必是上策,便调了几个刑部女捕快一同去,结果半路遇上玉竹她们,听说这事本来被五皇子的人给解决了,谁会想到苏家小姐把这事往更大的阴谋上讲。

卫夫人忙让素琴去普济寺告sù

二皇子,又让一个女捕快去刑部再调人手,她急匆匆赶去脂粉店。

还好,脂粉店里一切仍在,绑的,站的,坐的,该在的一个不少,林秀君一见人来得这么快还是卫夫人亲自来的,先一怔再一想郭家人人关心她,肯定嫂子先通知娘亲了,她忙迎上前施礼:“女儿不孝,让娘亲担心了。”

卫夫人忙上前扶住她:“可怜的孩子,平白无故遭这罪…”

高夫人也怯意十足的上前施礼,这事他们苏家也是无妄之灾啊!

卫夫人对高夫人态度还行:“两年前刺客混入公主府,害皇上和公主受惊,现在朝廷对图谋不轨是最痛恨的,不过看在你与小女的交情上,这事我们不上报,让你家老爷来尚书府说清吧。”(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五十八章 信口开河(下)(加更)

卫夫人带着林秀君,用轿子押着苏蕾,倒是很顺利的回了尚书府,路上没遇上胆大包天敢拦轿子的。

回了尚书府,卫夫人先松口气,再怎样也不会有人来打上刑部尚书家吧?三位少夫人全等在客厅,一见婆婆小姑全平安回来,也才放心。

林秀君上前给三位嫂嫂问安致歉,这可都是孕妇,为了她的事不能好好养着。

听了林秀君介shào

的大概情况,二嫂任氏先掩唇而笑:“五皇子还真是想得周到,君妹妹好福气。”

“不过五皇子怕是想不到苏家人会有这么大胆子,这后面的事是大是小还不清楚呢,”卫夫人让四名女捕快将苏蕾先带去偏房审审,又说道,“我已经通知了二皇子,让他去找五皇子。”

刚说完,外面了然就和楚天云一块来了。

都是自家亲戚,傅氏就笑了:“五殿下这速度,莫非是插了翅膀飞过来的?”她说话时看得却不是楚天云而是林秀君。

林秀君红着脸低头不语,她应该守礼回避的,但苏家的事可能关系那个逆贼,她不亲耳听到苏蕾的供词哪能放心。

“三表嫂说笑了,我要有那本事就不会让人去闹了,事实上连翘和世川成亲后就住在绣宁大街后面,她孩子发热就是济人堂给看好的,所以这回一见脂粉店的动静她便让任郎中帮忙了,至于那个主谋,在人群里找出来也不难…”

“而我今天本来就在普济寺,不然单计算皇宫到尚书府的路程。我也来不了这么快。”楚天云坦然自若的解释。又冲林秀君抱拳施礼,“让淑宁县主受惊了…”

应该她谢他的照顾,但林秀君就是出不了声,只福了一福脸就更红了。

幸好楚天云没难为她,问候之后就转向卫夫人:“姨妈,那个苏家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半城真有不臣之心?”

“…我看高夫人不像,苏家的庶女看着就是恶语中伤,你们想想。苏家就是经商的,不过钱比人家多一点,就算号称半城难道这半个京城就真是他的了?”要改朝换代,朝中的人脉和兵权才主要。

卫夫人是不想故yì

说高夫人坏话,另外她的确不信一个商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楚天云依然郑重:“姨妈您忘了吗?两年前番邦的金花公主在行刺皇帝未遂后,顺利由中原逃回了草原,这事让父皇和朝廷很失颜面,当时京城查得那么严,要是没有內应,一个番邦女子是怎么顺利逃走的?”

说到两年前的事卫夫人就不自然。她望望里面:“也不知审出来没有,雅棋你去催催。别让两位殿下久等。”

审案要说还是刑部的专业,楚天云和了然坐下等着,不过苏家上一世献女给那逆贼,时间是在那逆贼刚进京,因为和无忧公主成婚,苏家的庶女只养着做外室,不过这女的比李绣金有本事,靖远侯的兵马是那逆贼发迹的根本,李绣金最后也只不过封个嫔意思一下,苏家这女的却成了四妃之一。

楚天云魂魄飘在皇宫时,不但见过舒妃还见过其生母,母女两商量杀了高夫人小妾上位,因为只有舒妃的生母不再是小妾,她才有资格和其他三妃争贵妃的位子。

现在这个苏蕾是不是舒妃呢?见一面就清楚了。

不过当着未婚妻的面开口要见另一个女子…楚天云冲自己二皇兄使眼色,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得帮忙啊!

了然低头转动念珠,他一个年轻和尚开口要见一个女子,这算什么事?

“夫人,外面有苏姓商人和其妻子求见。”门房进来禀报。

“…”卫夫人看向了然和楚天云,五皇子一把这事和番邦联系上,那就不是她能做主了,哪怕这里是她家。

“得让苏半城和其女当面对质,那女的能咬住亲爹估计是丧心病狂之人,三位表嫂安胎为重,先回避吧。”楚天云没忘还有三个孕妇要保护,而他之所以不让林秀君回避,是想观察林秀君对苏家了解多少,会不会包括没发生的一些事…

苏老爷号称半城,在京城一干商人同行中是有声望有地位,但来到当朝二品大员的府邸前,他就得递上名帖,在寒风中恭恭敬敬等候在门外,而且不是大门外,是侧门。

天极冷,但苏半城还不停在擦汗,他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庶女信口开河,给苏家能惹上如此大祸,妻子回来先说苏蕾找人在淑宁县主的脂粉店前闹,他就吓了一大跳,再听苏蕾竟然说什么苏半城不惧刑部尚书和皇子,不满足当半城…

苏老爷恨不能从不认识魏姨娘更没生苏蕾,但再害pà

他还得登门来解释…

“这是普济寺的了然大师,这是五皇子…”卫夫人给介shào



一听二皇子和五皇子全这么快赶到了,苏半城夫妻脑子嗡嗡作响,忙跪下来请罪:“逆女是信口开河,她生母做恶被抓起刑部大牢,她因此恨极了我们苏家,两位殿下千万不要相信她的话!”

“…刚才苏小姐说,她说苏老爷心大了是有原因的,这几天苏家的女眷,还有苏老爷名下各店铺的女眷都接到针线活,要每人至少做一件棉衣,总共做一万件,苏家很缺过冬的衣服吗?”

林秀君只知dào

苏家一直资助逆贼,后来苏家的女儿成了舒妃,但具体怎么资助的她不清楚,五皇子却记得苏家公开捐献的三万件棉衣给那逆贼的士兵,助那逆贼去草原打仗建功立业,可笑他父皇当时还嘉奖这商人。

楚天云一回忆这件事就有气,苏半城却如溺水之人终于抱住块浮木,急忙解释:“这棉衣是草民准bèi

捐献给朝廷,贺淑宁县主与五皇子大喜的!”

“是啊,我家老爷谈生意时听说户部尚书在到处找钱,边关的军资供应紧张,老爷就想为朝廷做点事,正好淑宁县主和殿下大婚,老爷就想借贺喜的名义献上棉衣,一来因为淑宁县主对妾身有恩,想为县主长长脸,让世人知dào

我们商人不是只图利,也有报国之心;二来也的确想借此事让天下知dào

我们苏家…不过是搏一个虚名,绝没有二心的!”

高夫人比苏老爷解释得清楚,她怕说少了人家还不信。

林秀君想起来了:“几天前顾侍郎的千金来贺喜,说高夫人给我准bèi

了一份大礼,只是时间没到还得等一阵子…”难道就是这个?

“就是这个!本来想等棉衣全部缝好再说的,给县主一个惊喜!”高夫人忙说道,谢天谢地顾雪玉把话带到了,而林秀君还记得!

楚天云却更不高兴,给那逆贼是三万件,到林秀君这儿就一万件了,瞧不起人吗?“去年棉花大丰收,今年京城又不大冷,难怪苏老爷会这么慷慨了,一万件,真不少呢…”

“…草民…”苏老爷发抖了,五皇子不是住在皇宫没上朝办差吗?他怎么知dào

市面上棉花棉布的行情呢?

“是苏家人得罪了淑宁县主,妾身愿意再加一万件向县主和五皇子道歉!”高夫人果然是苏老爷的贤内助。

楚天云心里还嫌不够数,不过他用不着急于求成:“苏家到底掺和进了什么事,现在还不明确,如果真像令千金说的,苏老爷厌了半城图谋更大,那两万件棉衣算什么?姨妈,让人带苏小姐过来吧。”他正好当面认认。

卫夫人去吩咐丫环,苏老爷还得忙解释:“五皇子,草民做棉衣只是好心,的确…因为今年棉花棉衣便宜,但草民至少还往朝廷白送,不像有些商人宁可囤货也不愿意白送,草民有私心也有公心的…”如果因此而获罪,他不服!

囤货!这词让楚天云心里一动,不过他什么也没再说,等着苏蕾来和苏老爷对质。

苏蕾很快就被几个女捕快押来了,她没有被绑也没有被堵嘴,衣裳整齐头发有些湿但没有乱,也看不见明显的伤痕。

这样子绝不像被用了刑屈打成招,可苏蕾知dào

自己受了怎样可怕的对待,她很后悔,她应该在林秀君让高夫人带她走时乖乖跟着走,就算回家挨骂她爹也不会动她一根手指头,就算从此被关在小院里也不会挨饿受冻,比落在这群人手里好多了!

被押到厅前,苏蕾的神智还没恢复,视线也有点儿模糊,于是在一片锦绣之中,那灰白色就十分让人注意,她看过去再眨眨眼,那年轻俊秀的容颜是男子中很少见的,更别说那悲天悯人的神情…

“救救我!带我走吧!去哪里我都愿意!”苏蕾努力的扑过去,那一定是来救她的!她的神佛终于来可怜她了!

“放肆!”两个本来一左一右押着苏蕾的女捕快吓了一跳,这女犯本来只吓唬吓唬就魂不附体了,看着是个胆小的,谁料突然在皇子面前如痴如狂,不能让她惊了贵人,两个女捕快出重手按住她。

了然还真吓一跳,他是出家人,俗事五皇子管了他只静静旁听就行,本来他都不想来尚书府,是楚天云暗示苏家人不简单,与凶煞有关他才来的,结果苏家小姐一出现却冲他来了,其实要不知身份光看衣服,他明明是最不起眼的那个啊!

“阿弥陀佛!女施主自重!贫僧与你素不相识!”看苏蕾被押住动不了,目光却仍痴痴望向他,了然不得不开口申明。(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好好赔偿

“你一定是来救我的,你一定是来救我的…”苏蕾根本就不听,仍痴痴盯住了然。

这情况苏半城也想不到,但他趁机解释:“两位殿下,你们看她这样子分明是疯了!”而疯子说的话自然不能信!

“我看令千金挺聪明的,知dào

这里谁说话管用,她要真疯了怎么不去抱柱子求救?”楚天云冷冷的说道,这女的果然是舒妃,舒妃信佛,每害死一个人就大把大把的给寺庙添香油钱,惹得那逆贼夸她心地善良。

苏半城无言以对,只能过去给苏蕾一耳光:“逆女!还要给苏家惹多少祸事你才甘心?!”真是丢人啊!

“爹爹…”苏蕾挨了一耳光倒是彻底清醒了,看到面前的苏老爷,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大哭,“爹爹您怎么会打蕾儿的!?您常和魏姨娘说蕾儿是姐妹里最好kàn

的一个,将来会有大富贵的,可你却纵容姓高的女人将蕾儿扔在后宅三年不闻不问,蕾儿要变老了怎么帮你富甲天下?”

“你!?”苏老爷真想晕过去,什么都没听到才好。

高夫人看着听着忽然有点心灰意懒,她本来很感激苏老爷不嫌她的雀斑,与她夫妻恩爱,但知dào

这男子对魏姨娘的许诺,现在又听到苏蕾说他还对魏姨娘讲过别的,这男人是不是对他的女人都不错,魏姨娘敢害她,也是因为苏老爷给了其希望?

“殿下!两位殿下!草民只是个商人,只希望多赚钱还不被欺负。草民真的没有别的野心了!”苏老爷也急得快哭了。他怎么养了个这样的女儿!?

“听高夫人说。苏老爷听说户部尚书到处找钱,是谁说给你听的?”仍就是楚天云问话,了然换到另一边的椅子坐好,离苏蕾尽量的远,低头转动佛珠。

“许多人都在说,对了,主要是古玩珠宝行的,他们报怨朝廷缺钱。御史台在抓贪官污吏,弄得他们生意不好做了,本来年节到了该正常的礼尚往来大家也不敢了…”苏老爷现在只求自保,顾不上别的商人。

楚天云的表情也看不出是不是在生气:“因为同行议论,苏老爷就想着给边关将士送棉衣,的确是有报国之心呢…”

“…草民…不敢…”怎么听着又夸他了?苏老爷根本摸不着头脑。

“你的女儿你自己带回去严加管束,不要让她再出来害人了。”楚天云又说道。

“是是…”不用五皇子说,苏老爷也不敢再让苏蕾出来祸害全家了,不过他应下来才反应过来,五皇子这是不怪他了?

“户部的确缺钱。苏老爷既然有报国之心,何不把这事做得尽善尽美。这样就是再有疯子说你图谋不轨,也不会有人信的。”楚天云指点他。

苏老爷明白了,这是让他破财消灾,损失些钱比满门抄斩合算,他忙不迭的应下:“草民本来就想着一有机会便为国效力…”

“…不光是为国,你们害淑宁县主受惊,还伤了她脂粉店的名誉,乔氏可是皇上都下旨封赏的…”楚天云公私两不忘。

“草民一定好好赔偿,向县主赔罪!”苏老爷仍然答yīng

得痛快。

楚天云这才有点满yì

:“把令千金带回去吧。”

苏老爷和高夫人也才松口气,看来一大家子的命能保住了,他们上前去拉苏蕾,苏蕾的目光却还望了然那边看,她并不清楚了然的身份,但就是觉得出家人比苏家财迷心窍的所谓亲人要更能信任。

“大师!救救信女!”幸亏两个女捕快一直不敢放松警惕的按着苏蕾,她连伸手都做不到,只能呼喊求救。

“阿弥陀佛!”了然还是说话了,“女施主如果诚心礼佛,不妨回去想想,为何佛法广播大千世界,地狱仍然不空?”佛经忌见死不救,他只好开口指点,有没有悟性就不关他的事了。

就是有这种边拜佛边害人的,楚天云对舒妃十足厌恶,看苏老爷夫妻对付不了,干脆让女捕快帮忙,用马车押送苏蕾回去。

苏老爷夫妻是来请罪的,不过两顶小轿没敢多带人,这苏蕾实在是祸害,必须带回去免得她害家里人,但怎么往回带,不让她半路闹起来丑事外扬,还真是难题,幸好五皇子想得周到。

苏老爷夫妻还得千恩万谢再离开。

等苏家一走,楚天云也起身告辞:“姨妈,表妹,我出来时间也不短,该回宫了。”

“也不用着急吧,在我这儿用了午饭再回去也可以啊,”卫夫人说着看看林秀君,“你们已经订婚了,不用再刻意避嫌。”

“卫夫人,五皇子的确有事。”了然起身帮楚天云说话。

“…那…好吧…”了然是媒人,断不会做了媒又去拆的,他说有事只怕是皇家,不方便她们知dào

的。

送了然和楚天云离开,卫夫人马上安慰林秀君:“五皇子一听到你这儿有事就马上过来,足可见他对你的心意,只是宫里规矩多,将来他出来建府就好了…”

“我明白…”林秀君还的确没在意这个,她注意的是楚天云对苏半城一家的态度,似乎放手得太快有什么问题,他到底是不是和她一样,也知dào

一些还没发生的事?

出了尚书府,了然是直接就问:“你发xiàn

了什么?”不然楚天云怎么这么痛快放人。

“就是没发xiàn

才放人的,你看苏家那女的和疯子有什么差别,审了她她也只是说苏半城心有不足,唯一的证据是那一万件棉衣,偏还和淑宁县主有关,这要是上了公堂也不会把苏家怎样,而且传出去又对淑宁县主不利…”

所以楚天云先放人:“其实应该在两年前,苏家那女的就被她爹送给人当外室了,正如她刚才说的,有大富贵…”

两年前属于过去,所以楚天云能说出来:“棉衣…少了…”这事还没发生,所以他只能说出个大概。

了然就是为天下出家的,他也是天命所选的人,别人可能不懂楚天云的含糊其词,他却一想就明白,苏家号称半城绝对是大富之家,就算庶女也应该不会给人去做外室,除非那人现在身份就极贵,将来更不可限量。

是那凶煞,只有他,与他有关的事就算过去了,楚天云也无法说出他的名字,正是这情况,就算那凶煞至今依然没露面,了然和楚天云仍然判断他还活着——已死就不会成禁忌了,那凶煞不但还活着,身上的煞气也还在。

“苏半城是利欲熏心之人,那人也是毫厘必较之辈,如果他们俩真的已经认识了,苏家还不得不给朝廷献上一大笔钱,苏半城一定会联系那人解释,更说不定把女儿送上抵钱,我计划派人盯着苏家…”楚天云试着能不能放长线钓大鱼。

了然自然没意见,到了普济寺,等在这里的连翘还得向五皇子请罪,她本以为把主谋抓住就大功告成,谁知dào

主谋后面还有事,累着五皇子往尚书府跑,还好淑宁县主没出事。

楚天云倒不怪连翘,连翘在和乐宫又接触不了权谋之争,女人间的嫉妒陷害她才有警惕和戒备,能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发xiàn

苏蕾已经不容易。

交代连翘多注意一点,楚天云回了皇宫。

“和你二皇兄聊得开心?”卫皇后算着小儿子这回出门的时间长了点,心想他是不是去刑部尚书府了,又怕少年人面薄不好直接问。

“本来在普济寺准bèi

回来了,结果临时有事又和二皇兄去了趟刑部尚书府…”楚天云就是不说,卫皇后过后也会听到,与其让别人嚼舌头,不如他把事实讲明白。

卫皇后一听就皱眉:“圣旨已下,君丫头是皇家的儿媳妇,还有人敢上店门口欺负她?”连皇家也不放在眼里!

“还不因为我是最小的皇子,这里就没谁把我当回事!”他和林秀君已经是未婚夫妻,欺负林秀君就是欺负他没能力保住自己的未婚妻。

“胡说什么,你是本宫和皇上的嫡亲皇子,谁敢不把你当回事,”卫皇后转而安慰自己小儿子,“苏家这么无礼,本宫下旨责罚他们,如何?”

“苏家答yīng

献棉衣钱粮给朝廷,我不能失信再去罚他们,再说边关的确缺这些…”楚天云摇摇头。

说道边关卫皇后又想起三皇子,现在边关主要统帅就是三皇子,将士吃饱穿暖是小儿子在帮兄长,她不能拦,“委屈你了,你三皇兄回来本宫一定让他好好谢你…”

“谢什么?”广顺帝进来了。

“皇上…”

“父皇…”

卫皇后和楚天云忙起身施礼。

“自家人还那么多俗礼干什么…”广顺帝摆摆手,他有时候不让外面人出声就进妻子和儿子的寝宫,就是听说民间夫妻父子就是这样过日子的,可惜哪回妻儿都不会忘了皇家的规矩。

“你们刚才说什么?”广顺帝自己随意坐在榻上,时间久他也找到窍门,只有他先放松,身边人才会自在一点。

“咱们的五皇儿被人欺负了,可怜这孩子还要忍着…”卫皇后替楚天云把苏家的事说了一遍。

“如果真有一万件棉衣,倒也是坏事变好事,苏家开了头,别的商人也不好意思空手吧,左相之前还建议,说是不是放开捐官…”当皇帝的还是朝政为重。

楚天云心惊了:“父皇答yīng

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祖宗的事

升平王朝几百年的历史里,只有过两次捐官的事件,都是因为朝廷缺钱,一回是战事一回是灾情,但两次捐钱收尾都不大好,因为这捐官的人到底不是正规科举出身,其中还有目不识丁的,这样的人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你说怎么处理公务?

另外谁也不愿意白花钱,花了的就想尽办法去赚回来,当官的俸禄有限,那自然是吸民脂民膏了。

朝廷已经百年没再开捐官的例子,广顺帝也得考lǜ

其中利弊:“左相说捐官的细节可以改进,比如只能捐正七品以下的小官,而且只是挂个虚名,不让他们办公,那些平民百姓有钱了图得就是不受欺,能给他们一个身份他们就满足了…”

广顺帝对这提议是有些心动,这两年针对番邦用兵,朝廷的开支一下子就翻了倍,但草原太大各部落情况又复杂,光现在的这些兵力一时半会儿打不下来,如果财政充足就可以增兵,彻底消灭番邦的祸根!

人心哪有知足…楚天云想不到那逆贼就是不出现,左相还是提这么个缺德的馊主意,就为了给户部解难,“儿臣不喜欢左相…”

“为什么?”广顺帝奇怪了,五皇子和左相也没相处,左相是大皇子的老师,和五皇子没什么矛盾,本来左相针对三皇子,但这些年看大皇子无嗣也实在不是为君的材料,他才改变对三皇子的看法,说起来左相郎明还是个一心为国的。

“难道是杜文秉和你说了什么?”广顺帝猜测道,左右相不和。大概是当五皇子老师的没说老同僚的好话。影响了五皇子。

“…老师平常没说左相什么。本来儿臣对左相也没什么反感,是今天父皇说左相提议重开捐官,难道老丞相忘了那两任开捐官的开泰帝与同和帝,虽然是心忧天下不得已为之,但就是受恩的百姓中也是怨声载道…后来同和帝亲笔,无论何时也再不许提捐官一事…”那两位皇帝都是楚天云的祖宗,所以他用词得小心一些。

广顺帝眉头皱起来了,五皇子还记得那两位皇帝分别是谁。他这话就不是无的放矢,再说这孩子平常也不是乱说话的人,“你说同和帝亲笔,朕怎么不清楚有这事?”

“儿臣十四岁在兰雪堂的藏书阁发xiàn

的,很感动也很为先帝委屈,所以没敢忘,儿臣不想让父皇伤心,所以也没说…”楚天云一脸伤感的低下头。

到底写了什么?广顺帝坐不住了:“你现在带朕去看看…”

“是。”

谈朝廷的事,卫皇后是从不发表自己意见的,她就坐一边低头认真刺绣。看父子俩马上要去兰雪堂,她忙让宫女拿厚披风拿小手炉:“那边路远。小心别着凉了。”

兰雪堂离坤宁宫、和乐宫乘轿子也足足走了两顿饭的时间,的确够远,而且这里没人住,也就三五个老太监老宫女平时打扫一下,时至初冬树叶落得比扫得快,这里就显得格外萧条冷清。

广顺帝看兰雪堂如此就更奇怪:“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看书啊,和乐宫周围一里内的藏书儿臣全看得会背了,不往外找多无聊。”楚天云答得顺理成章。

找书看?广顺帝想起来了,卫皇后和他身边的太监都说过五皇子看书快,什么书都喜欢翻,想着这孩子自幼体弱只有看书画画这类消遣,反正宫里也不会有带坏皇子的书籍,他就随这孩子了,结果五皇子居然找书找到这么远的兰雪堂。

兰雪堂几十年也候不着圣驾,这里又存了不少藏书,所以没准bèi

木炭火盆这些取暖的易燃之物,随驾的太监忙着去从临近的宫里征来,广顺帝也打量这座他根本没印象的宫殿,这里倒还干净,就是空荡荡一点儿人气也没有。

“你说的在哪儿?”广顺帝也看到靠墙有两大排书籍,大概就是这吸引五皇子进来翻找的吧。

“好象是在这里…”楚天云也回忆了一下,然后打开一个未上锁的柜子,从一堆杂物的里面翻出一本薄册,东西还在!

上一世这手记是什么时候落在那逆贼手里的,楚天云不清楚具体时间,只是他父皇同意开捐官,提议的是那逆贼,得益的也是那逆贼,结果改朝换代时那逆贼却拿出这同和帝的笔记,宣传广顺帝不顾先帝遗命,致纲纪混乱民不聊生。

可怜他父皇那时候已经故去,却要背上污名!

原本这册子是放在书架上的,是楚天云把它刻意塞柜子里,没上交是想拿这册子做个套,如果这么藏着还被人找着拿走了,那个人一定就是…

广顺帝一接过就翻看起来,这本册子应该是同和帝亲笔,里面的内容有点像起居录又有点像罪己诏,其实就是同和帝一些为君的心得。

因为左相重提捐官一事,广顺帝特意去查了开泰帝与同和帝的起居录,现在一对照,正史里的事差不多,只是同和帝居然还微服出宫过,亲耳听到京城里的百姓不感激朝廷征了那么多钱粮救济灾情,反而埋怨又多了不少官,不给百姓活路!

这皇帝当的!

难怪同和帝最后写希望后世子孙引以为戒,捐官实在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祖宗帝训,广顺帝当然得听,他把册子塞龙袍的袖子里,准bèi

明天上朝让左相当众念出来,绝了朝臣再提捐官的念头。

“你还发xiàn

了什么?”广顺帝好奇,记得自己年幼时也喜欢在宫里乱跑,可惜母后和母妃都把他看看紧紧的,他来不了兰雪堂这么远的地方。

“不少…”知dào

原来宫里沉睡着不少历史,楚天云重生之后的确立志将皇宫全翻一遍。

“还有什么?”广顺帝更好奇了。

“有元丰帝皇后亲手给皇帝绣的荷包,景福帝庆祝嫡长子出生的小诗,致和帝给皇后画的像…不过那画像儿臣劝父皇别看了…儿臣是看一边的题诗才知dào

那是人像的…”皇帝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楚天云自看到那画像,就再不介yì

自己弹不好琴了。

“咳…”祖宗的事,广顺帝不好意思当儿子面笑出来,“这里冷,回去吧,嗯,把这里收拾一下,朕过两天再来。”看看这里还有什么。

“画像不在兰雪堂的…”楚天云轻声说道,但画像到底在哪儿他没说明。

“……”

是昊天门的人在盯着苏家,对他们的能力楚天云还是信任的,负责专门与任门主联系的杨世川回报,苏老爷夫妻带着苏蕾回家,然后苏家大门紧闭,但家里乱糟糟的,苏老爷的两个嫡出儿子对父亲庶妹极不满,可要同父异母妹妹的命,他们还干不出来。

未了苏家也只能把苏蕾当成疯子关在后院,让仆妇严加看守不许她出来半步。

然后一家人愁眉苦脸的商量,棉衣两万件要赶快做出来,花钱雇绣娘赶工吧,另外苏半城计划趁这几年粮食也丰收,认为捐钱不如捐粮,他还打着算盘算,就算从别地买粮再捐,也至少能省多少银子。

苏半城回家后的表现十足一个商人,他这两天和其子出门就是收购粮食,有人也好奇问他为什么买这么多粮食,他说是给人贺礼,又问谁家吃得了这些,他说过些天你就知dào

了。

昊天门把这些天苏半城父子接触的所有人及那些人的行业全列了名单,楚天云一个一个的看,在记忆中搜寻与那逆贼有关的,结果是一个也没有。

难道苏半城也和前世不同了?这有可能,因为三年前高夫人的伤被林秀君治好,苏蕾的生母因此入狱服刑,苏家已经和前世不一样了。

就在苏蕾找事的第六天,昊天门再报,苏半城主动去户部,说淑宁县主曾救了他妻子,现在县主和五皇子大婚,他愿意献上棉衣两万件,粮食五千担给边关将士。

广顺帝拿出先代同和帝的亲笔,朝中再没人敢提捐官的事,户部尚书正愁银子愁得恨不能自己就变成摇钱树,结果有人就送上门了。

户部尚书喜出望外报上朝廷,虽然不能捐官,但如此商人楷模理当表彰,广顺帝却把这折子留中不发。

苏家这是得罪了五皇子和淑宁县主,赔礼道歉的保命钱,清楚内情的人自然认为苏家拿多少钱都是该的,但不清楚的呢?现在全京城都在盯着苏半城这份贺礼能得什么样的回报。

楚天云考lǜ

了一会儿,又派白芷去刑部尚书府。

“奴婢白芷,是和乐宫的大宫女之一,奉五皇子的命令来见淑宁县主。”白芷向卫夫人和林秀君行礼。

林秀君不用卫夫人介shào

也认识白芷,之前在宫里与五皇子为数不多的几次相见,这个宫女都跟在五皇子身后,应该属于亲信的。

“五皇子特意让你出来,一定是有大事吧?”知dào

林秀君脸皮薄,卫夫人替她问出来。

“是,五皇子让奴婢传话,苏家得罪了淑宁县主,献上重礼赔罪是应该的,户部不知情求皇上嘉奖,皇上将折子留中了,五皇子想问问县主,苏家该不该奖?”

楚天云没写信,不过白芷是他身边最机灵的一个,她保证是将五皇子的原话一个字不漏的重复出来。

话说完,卫夫人也沉吟了,这事五皇子特意让白芷来,一定关系重大,可惜她对朝政不懂,郭尚书和三个儿子又全上朝了,连个商量的人也没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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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答得不错

林秀君对朝廷的事也不清楚,她知dào

的就是朝廷缺钱,那苏半城受不受表彰与这事关系很大吗?

其实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回答:“朝廷的事我一个深闺女子也不懂,五皇子要怎么处置苏家我都没意见…”这样显得又淑良又尊重。

但五皇子是专门让大宫女来问,她这么回答是不是更显得自己没主见?将来…会不会让五皇子和他身边的人看轻了?

她的未婚夫把苏家交给她,是尊重可能也是试探,看她对大局的把握,看她将来有没有当家主母的气派,不过有一点林秀君坚信,自她宁山初见的少年,一直轻轻柔柔笑得极好kàn

的少年,那干净的气质始终未变,他是不会害她的。

“请你转告五皇子…”林秀君也没让卫夫人替她拿主意,她明年就要嫁人管一个王府的后宅,不能凡事都靠别人,“苏家与我只是个人恩怨,而且只是苏家的庶女一人闯祸,我不会迁怒其全家,如果苏半城献衣献粮的确是有功,朝廷的决议我不会干涉。”

这等于她是头回以五皇子妃的身份参与上面的事,林秀君很紧张,不知dào

她的未婚夫满yì

不满yì

这回答。

白芷把林秀君的话重复一遍,确定无误便施礼走人,她也不懂朝政,只要得到回话任务就算完成了。

白芷走了,卫夫人才开口:“娘亲认为你答得不错,五皇子让白芷特意说皇上将折子留中,这按你爹爹和我说过的。代表皇上心里也在犹豫这件事。估计就是因为苏家得罪了你。你现在主动不追究很好,女人啊,后宅的事不能让,得掌握在自己手里,但前面男人的事不妨大度点。”

卫夫人之所以白芷走后再发表自己的意见,也是考lǜ

林秀君快嫁人得培养当家主母的决断力,她总不能跟到宁王府去指手画脚吧?

“…是。”林秀君表示听进去了,但心里还有些不安。五皇子不是郭尚书,卫夫人在这边如鱼得水的心得,她能用吗?好用吗?

御书房里,

“淑宁县主亲口说的?”广顺帝问小儿子,语气是满yì

的。

“儿臣认为朝廷为重,苏家该赏,又担心淑宁县主委屈,所以让白芷先去问问。”其实在审苏蕾时看林秀君的态度,楚天云就认为她不是小肚鸡肠会迁怒的人,不过这事由林秀君受害者主动来不追究。会更好。

广顺帝果然是很满yì

:“朕会记得的,这事委屈了你们小两口。所以你说怎么赏赐苏家呢?”为大局还得赏,但赏的方式分量皇帝交给小儿子做主,不想让他太委屈。

“赏官肯定不行,那和捐官没两样,赏钱?朝廷本来就没钱。赐婚?苏家人都成亲了…”只剩下苏蕾,而苏蕾看上的是…不可能!楚天云马上摇头,一摇头他还摇出一个主意,“要不然父皇赐块匾,亲笔的?”

“赐匾?”广顺帝想起乔氏就得了块“仁商”的御匾,那还是他父皇亲笔,据说乔家从此在江东声望比当地官吏还高,要不江东首富林家也不会和乔家结亲。

“便宜他们了。”说是如此,广顺帝也觉得这办法比给钱给官强。

能得到当今皇帝亲笔“义商”的匾额,苏半城喜出望外,朝廷不赏赐他都不敢怨,也以为不追究罪过就是万幸了,结果皇上还真的赏他这么大的荣耀。

苏半城早听妻子说过,林秀君的外祖乔氏曾得御笔亲书“仁商”的匾额,从此身价在江东比官身都贵一级,但人家是因为救了宝邑城全城百姓,这得有大本事,不是光钱多就能办到的!

所以苏半城不敢求得匾再封官,这圣上亲笔在苏家镇着,苏家的地位马上上一台阶!他也知恩图报,皇上能奖赏他,一定是淑宁县主不计前嫌的结果,他一送走送匾的户部尚书,马上和妻子带厚礼去刑部尚书府再次道歉并相谢。

“这都是五皇子在皇上面前说话的结果,你们该谢他。”林秀君不居功。

“这不都一样…”苏半城夫妻陪着笑,皇宫他们可进不去。

林秀君脸又有点红,到底还没成婚呢,她于是转了话题:“快月底了,夫人别忘了去脂粉店,这月也有分红的。”

高夫人又惊又喜,淑宁县主还愿意与她合伙,果然是大度!

苏半城则欣慰的看向自己妻子,能与五皇子结交全靠妻子,而讨好五皇子的好处立竿见影,两万件棉衣五千担粮食算什么,钱多之后最怕的是受人欺!

林秀君与高夫人继xù

交好,一是苏家刚以为她贺喜的名义献上大礼,她就和人家女主人断交也不好kàn

,二是高夫人到目前为至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苏蕾的事高夫人也是受害者,三是万一苏半城还与那逆贼认识,有高夫人这条线,她总能发xiàn

蛛丝马迹的。

最后一点不能说,前两点林秀君向卫夫人解释,说是以德报怨,她也有分寸的。

卫夫人也不反对她的做法,然后母女话题刚转到嫁衣的花样上,和乐宫的大宫女白芷又来了。

这回白芷脸上一直带着笑,进来施完礼就说道:“五皇子谢淑宁县主深明大义,苏家一得赏赐,别的商家都十分羡慕,已经有人又去户部捐献了,明年的军费不用愁了,殿下也懂这回是委屈县主了,所以让奴婢送来个小物件,以博县主一笑。”

白芷双手奉上一个小锦盒,玉竹忙接过来给自家小姐。

林秀君好奇的打开,里面是一个核雕的小饰品,福字配上榴结百子的喜庆图案,匠人的手的确巧,这么小的一个核桃雕得如此精细。

“谢谢五皇子…”林秀君表示她喜欢这小礼物。

白芷却不走:“县主让奴婢空手回去吗?”

“…赏…”林秀君自责,她居然把这么大的事给忘了,人家不能白跑腿,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奴婢可不是为自己求赏的…”白芷求助的看向卫夫人,县主不明白她的意思,她又不方便明说,只能找有经验的了。

卫夫人掩唇而笑:“傻孩子,人家是说你得给五皇子回礼吧,是这么个不空手回去…”白芷向来机灵,哪会向未来主母主动给自己讨赏?

“…我…”林秀君脸红心也慌,天地良心,她活了两世也没送过男子礼物,现在一着急更不知dào

送什么好。

“真是老实孩子…”卫夫人还得帮忙,她上前从林秀君腰带上解下一块玉佩给白芷,“行了,拿回去交差,让五皇子赏你…”

“谢夫人,谢县主…”白芷这才欢欢喜喜离开。

“娘亲…”白芷走后林秀君才小声道,“那玉佩不值几个钱…”她收了五皇子的礼物共三次,每件都价值不菲,这头回还礼却是块普通玉佩,人家会不会认为她在敷衍?

“好在也是身上常带,说是心爱之物就行了,白芷这回也提醒了我们,除了嫁衣,这回还得让绣娘绣一些手帕荷包香囊腰带鞋面,方便你将来送给五皇子。”卫夫人讲得委婉。

林秀君头又低下来,她不会刺绣。

卫夫人也不是笑她,女子的绣艺向来是闺阁练出来的,小户人家由娘亲传授,大户人家还会请专门的绣娘教,但林秀君没人管,她亲爹一心多纳小妾生儿子,她后娘生怕她和别人多接触变聪明了,林秀君能发xiàn

乔氏的秘方自学会制脂粉,已是万幸。

“你可以再翻翻你的嫁妆,找点有趣的小物件备着,这核雕虽然精细但也不是五皇子亲手刻的,好了,咱们还是赶快定下来,你嫁衣绣什么花样,这快十一月了,该决定了。”卫夫人也是在转移话题。

“就绣榴花吧。”林秀君看到核雕上的榴结百子,一下子就决定了。

自从苏家得了义商的匾额,陆续又有几户富商献上粮食银钱,户部尚书由每天的愁眉不展变成天天欢眉喜眼,不愁了,别说今年呢,明年的军费也解决了。

广顺帝更想不到,朝廷不过支持了两年战事就捉襟见肘,而民间几个商人拿出几十万两银子眉头也不皱。

民间居然这么有钱,广顺帝现在才终于两位先帝顶着骂名也要开捐官,左相为什么也提议重开,不过当皇帝的是不会嫉妒臣民富裕的,百姓有钱证明没有贪官污吏导致民不聊生,证明他这皇帝当得好。

而且他儿子生得也好,皇帝的墨宝比捐官还吸引人,广顺帝亲笔赐苏半城“义商”,就惹得许多商人羡慕,先是珠宝行皇商何家试着献上白银三万两也庆五皇子和淑宁县主大婚,为边关将士尽心,广顺帝对何家更没反感,为御笔亲书“商人典范”,听送匾额的户部尚书说何老爷高兴得当众哭了,因为没人再敢与何家抢皇商资格了。

然后李姓商人,邓姓商人,叶姓商人,钱姓商人…这好主意是五皇子出的。

一次最多献上十万银两的商人姓常,这事则是通过了然,常家老太太今年九十整,而且寿诞就在十月底,老太太平日就吃斋念佛做善事,而且头脑仍然清楚,一听为国出力,马上就让儿子掏钱。

常老爷也是个大孝子,他不为自己求,只请二皇子了然大师为老太太求皇上嘉奖几个字,老太太子孙满堂,长命富裕,就差一个贵字了。(未完待续……)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五体投地

升平王朝向来敬重忠臣孝子,广顺帝听了然说常家老太太九十岁了还是一家之主,五世同堂家庭和蔼,全靠老人一碗水端平,在京城常家是颇得贤名的,那的确该赏。

国有长寿之人也是兴旺之兆,这回广顺帝不但写了“教子有方”的字幅,还赐常老太太从七品的孺人外命妇身份,并追赐常老太爷从七品户部主簿的官身,满足大孝子常老爷希望母亲富及贵的愿望。

赏赐的那一天,广顺帝还没收到户部尚书的回报,先收到无忧公主府的回报,今日巳时公主生下一个男孩,母子平安。

这可是皇上皇后头一个嫡亲外孙子,广顺帝和卫皇后马上下令去公主府,抱着足有七斤六两的婴孩,怎么看怎么喜欢。

“不是说过两天再生吗?今天公主要生怎么不早点进宫通知?”就算母子平安,卫皇后还得问个明白,女儿这是头胎,她本来计划明天就住进公主府陪伴女儿,结果今天外孙已经抱到手里了。

顾驸马和太医忙解释:“算着至少得明天,结果今天公主肚子就疼上了,本来想马上通知皇上和娘娘,可稳婆一检查说马上就要生了,臣婿就专心这里,然后也就半个多时辰,公主就生了…”

顾驸马头回当爹也是半点经验全无,他们顾家两个嫂子生孩子的时候他在江东,连旁观大哥二哥着急的机会也没有,这回又突然,公主一喊疼太医说大概生早了。他就吓得身子发抖。幸亏太医稳婆宫女产室全准bèi

好了。什么都不用他费心。

成亲两年,顾驸马与无忧公主的感情极好,他大婚的第二天就病了,对外说已经圆房,但其实两人真做夫妻是半年后,而这半年里公主对他一丝怨言也没有,端茶递药比他嫂子对他兄长还好。

这样的妻子谁得到能不珍惜?顾驸马成亲前的一丝不快早烟消云散,他听到公主生早了时还想过。如果公主有什么…他就和公主一块去了!

好在公主从不愧“无忧”的封号,他提心吊胆不过半个时辰就得到母子平安的好消息,听说别的女人生孩子,疼上一天都有可能。

卫皇后来公主府之后,早有侍候公主的嬷嬷把驸马的表现一五一十说了,说得到母子平安的消息,驸马是先去看公主,确定公主真的平安只是睡着了,才抱着儿子守在公主身边傻呵呵的乐,直到皇上皇后来。

女婿对女儿情真意切。卫皇后自然说不出责怪的话,只是说:“无忧这孩子。还真让本宫和皇上吓了一跳,不过生得快少受罪,也是好事。”

广顺帝也点头同意,说起来果然女儿像娘,卫皇后生前面几个都是顺产,没让任何人长时间担惊受怕,至于生五皇子,那是奸人害得。

无忧公主顺产一子,那是皇帝头一个嫡亲外孙,自然是人人朝贺,不过满朝文武主要盯住的是肃亲王妃的肚子,三皇子要是有了儿子,那可是皇帝头一个嫡亲孙子呢,更代表升平王朝后继有人!

不过肃亲王妃产期在明年,今年主要还是贺无忧公主,文武百官来喝满月酒的时候,却总免不了想起两年前的乱子…应该不会再有吧。

酒宴仍分男女,前面男宾客中,成亲王是又来了,吴王爷也来了,四皇子和五皇子也在场,三皇子在边关,得过年时才回来,这点大家全清楚,但大皇子算时间两年多没正式露面,消失那天正好是无忧公主大婚当天。

不是没有朝臣把两年前的刺客一事与大皇子联系起来,怀疑皇帝为了面子也是不忍杀子,才谎称刺客是番邦派遣的,更严重的说,会不会大皇子与番邦勾结了。

不过之后又听说,皇上皇后的寿诞和春节宫中的家宴,大皇子还是参加了,这样不像皇家对谋逆之子的态度。

成亲王是清楚这两年宫里发生了什么,广顺帝挑明了不让大皇子继承皇位,用的是无子的理由,大皇子回府就对妻妾大发雷霆,怨她们生不出一男半女,要把她们全休了,这事惊动了卫皇后,母子单独谈了快两个时辰,卫皇后才离开,府里一个女人也没少。

这之后,大皇子就开始了深居简出的日子,成亲王猜他是认命了。

现在公主府的酒宴还没开始,成亲王拉五皇子去一边说话:“我说皇侄啊,最近你的风头可是出大了,你看吴王爷往这边看你多少次了。”他绝不是在挑拨,是好心提醒。

吴王爷注意他,楚天云早发xiàn

了,这样沉不住气的异姓王他倒不在意,只是这事他也苦恼:“我本来只是想给朝廷多筹点钱,又不用让父皇违背祖训去开捐官,谁知dào

那些商人献礼就行了,说给边关将士足够了,非要多扯一句,贺五皇子与淑宁县主大婚!”

这其实是苏家先开的例,别的人再捐再献也不好漏了这一句,结果就…

成亲王对此也只有说:“总算你挑淑宁县主为妻不错,一时这风头过了应该就没事了,我和你王婶挺看好淑宁县主,是个有分寸能踏实过日子的女孩。”

听人夸楚天云眉开眼笑:“那是我自己挑的,我就是看她不好高骛远,娶妻娶贤嘛。”

“就是这个道理,你王婶也是我自己挑的…”成亲王一说这事就洋洋得yì



成亲王虽然是庶子,但皇帝的庶子也是皇子,地位高过许多达官贵人,而且先皇后自己无子,人聪慧贤德,不会刻意针对皇帝丈夫的某个儿子,不过成亲王到了准bèi

成亲的年龄时,另两个兄弟也到了。

先皇后当时干脆召出所有适龄的官宦千金进宫“小聚”,方便三个庶子暗中观察选出合适的,然后成亲王就看中了现在的成王妃,因为另两个兄弟的母妃地位高过他,他怕人家先选就挑中他看上的,于是想了个损招…

他故yì

在人家小姐不远处放风筝,故yì

扯断风筝线去追,故yì

不看路往人家身上撞…撞上了坏人名节自然得负责。

成亲王把这当光彩事总向自己儿女侄子说,楚天云虽然对这种损招不以为然,但听久了多少也潜移默化,认为自己挑个中意的才能过长久的好日子,其实他母后也是他父皇亲自看中的,两人还近乎青梅竹马。

“五殿下,小世子要睡醒了,公主请您过去…”公主府的张嬷嬷过来说道。

“嗯,成王叔你还没见过益儿呢,可好玩了…”楚天云看到自己这个嫡亲小外甥,才终于恍然为什么没见过顾驸马却觉得眼熟,原来无忧公主的儿子不是那逆贼亲生的,女儿九成九也不是,难怪那逆贼佳丽三千却只有无忧公主所出的一儿一女,原来如此!

“一会儿驸马会抱出来看的,我就不去后宅了。”五皇子对其他公主的孩子都没这么喜欢,成亲王感慨,看来还是亲姐弟感情不一般。

他当然喜欢这孩子,活生生的报应!那逆贼毁了多少别家的妻女,结果自己也被带绿帽子了,无忧公主果然厉害!

“本宫的五皇弟最喜欢益儿了,自从本宫生了益儿,他几乎天天出宫来看,父皇母后就笑他,早知dào

他这么喜欢小孩子,就该早点儿让他成亲。”

无忧公主产后恢复得极好,面如银盆双颊红润,穿着大红云缎袄裙,上面绣着缕金蝴蝶绕牡丹的花样,更显得富贵逼人。

林秀君却不明白无忧公主为什么单独找她说悄悄话,难道与五皇子有关?

无忧公主带着林秀君进了一座偏厅,里面早有一位小姐等候着,无忧公主亲自为林秀君和对方介shào

:“这就是淑宁县主,这是兵部侍郎白家的大小姐白巧巧。”

原来就是她!两个早闻其名今天才有机会近距离相见的女孩,彼此打量对方。

白巧巧其实在过年时后*宫赐宴时见过林秀君,可人家是皇亲国戚,她一个正三品侍郎的女儿还近不得前,不过一个商人出身的女子,她还不愿意去讨好呢。

今天却得好好kàn

看了…来贺喜的林秀君没穿戴县主服饰,她穿着玫瑰紫缎子的夹袄,月白软缎的棉裙,头上两朵晶莹的粉红色珠花,衣饰艳丽人更艳丽。

白巧巧今天也是刻意打扮的,雪青色衫子外套貂皮坎肩,头上只一朵鲜艳的红梅,符合来贺喜的身份又不张扬。

她今天就是来伏低做小的…白巧巧对着林秀君盈盈拜下:“见过姐姐…”

林秀君马上避开,不受她这个礼:“我与白小姐初次见面,不用称呼这么亲近吧。”而且这是从哪儿论的姐妹?!

“姐姐,”白巧巧跪着不起来,“妹妹知dào

家母一时糊涂,得罪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妹妹代家母向姐姐赔罪…”可不就是糊涂了,不然现在风光无限的就该是她了。

“这话我更不明白了,”林秀君站远了一点儿,这样白巧巧愿意跪就跪吧,反正与她无关,“你们得罪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向我赔什么罪?”因为她好欺负?

“姐姐是皇后娘娘和五皇子中意的人,将来宁王府的正妃,”白巧巧忍着呕血的痛说出来,“所以今天巧巧来求姐姐,给我娘亲和巧巧一条生路…”她恭恭敬敬行五体投地的大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甘愿为妾

白巧巧五体投地,林秀君却看向女主人无忧公主,公主让她见白巧巧,安的是什么心?

无忧公主坐在主位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扑在地上的白家小姐,那态度就算不是幸灾乐祸,也像是看戏台上的丑角。

林秀君心里有底了,至少无忧公主不是偏向白巧巧的,她让她们见面的目标,说不定就是坐月子无聊想找热闹看。

林秀君不满yì

无忧公主的做法,但她转身便走也不行,不给这位骄纵公主面子,不是把自己未来大姑子推向白巧巧吗?

“白小姐这是干什么?你们白家得罪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难道不觉得向当事人赔罪才显得有诚意吗?”林秀君还只能冲白巧巧说话。

“求姐姐救救巧巧和娘亲。”白巧巧仍伏在地上,冬季公主府早烧了地龙,地板暖烘烘的并不遭罪。

“婚姻大事,讲究得是你情我愿,白家不愿意就算了,皇后娘娘也没追究…”林秀君转向无忧公主,“无忧表姐,我没说错吧?”

“嗯,”无忧公主终于出声,“母后自然是大度的,而且白小姐求上我的时候,说的也不是母后生气。”

“那更奇怪了?白小姐为什么口口声声怕皇后娘娘和五皇子怪罪?”林秀君不解。

白巧巧五体投地,这是从没有过的屈辱,她自己动容别人却一点儿不自在也没有,一个旁观当看戏,一个视而不见。她只能起身跪好再说道:“姐姐误会了。妹妹是说家母得罪了皇后娘娘和五皇子。娘娘和五皇子自然大度,但家祖母却大怒,说要休了娘亲,说巧巧要是嫁不出去,不如出家做姑子…”

白巧巧说着擦擦眼泪借机瞄向无忧公主,希望无忧公主帮忙能把她一个女孩子不好意思说的话说出来,但无忧公主刚巧吃完一块点心,又马上拿起另一块。

白巧巧只好自己开口…不能因为害羞就毁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巧巧甘愿为妾。服侍五皇子和姐姐!”

果然没好事,不过林秀君之前也猜出来一点,倒不太吃惊:“你甘愿为妾?”她得再确定没听错。

“…是。”白巧巧答得坚定,其实父母是希望她给三皇子做妾的,但她看中的却是五皇子。

“你祖母说,你如果嫁不出去干脆就出家?”林秀君再确定。

“求姐姐成全!”白巧巧可怜兮兮的说道,肃亲王妃是异姓王的嫡女,地位比她尊贵,不是她能轻易扳倒的,当然更重yào

的是她只中意五皇子。

“这还真是…”林秀君苦恼的侧侧头。“亲祖母逼亲孙女出家?你是品行有什么问题吧?”

“呵呵…”无忧公主不用顾虑谁,听着有趣就笑出来。

“我没有!”白巧巧涨红了脸马上分辩。

“那就是你祖母不慈了?”林秀君依然平静。是人家来求她,她要慌了可对不起五皇子未婚妻的名头。

她祖母的确不慈…但她当众说了,不孝的帽子就得扣头上!白巧巧咬咬牙,再磕头:“巧巧求姐姐发发慈悲,母亲一时糊涂拒绝皇后娘娘,回去就挨了祖母责打,祖母说巧巧要是不能进宁王府,白家也没有巧巧和娘亲的容身之处,所以巧巧才厚颜来求无忧公主,公主可怜巧巧让我见到了姐姐,巧巧不是想和姐姐争,只求姐姐给巧巧一条活路!”

白巧巧说白家的情况也不是谎话,她们求谁谁冷若冰霜,然后五皇子订下了卫夫人的义女,娶一个商人出身的女子为正妃,五皇子这是注定与皇位无缘了!

白家老太太和白侍郎夫妻都计划专心送白家女儿给三皇子做妾,白侍郎夫妻是盼望自己女儿荣华富贵,老太太却认为送二房的女儿去更好,因为白巧巧到底与五皇子有这么一回事,就算没成三皇子怕也别扭。

心毒的二房趁热打铁,劝白老太太让白巧巧出家,消了皇家的怨气让别的女儿继xù

带给白家富贵。

老太太还真就动心了,幸亏老太太身边有大房的人,给通风报信,算时间三皇子十二月才会回来,来不及救白巧巧,白侍郎夫妻终于同意让女儿自己去闯一条生路。

“姐姐,求求您。”圣旨已下改不了,白巧巧只能求一个侧妃的位子了。

林秀君却半点同情心也没有:“你亲祖母不给你活路总有原因,你还自己出来了,白家的情况只怕不单纯,我不能把宁王府往泥坑里拖吧?”

“……”白巧巧张张嘴,林秀君还真没说错,白家是情况复杂,但她行这样的大礼,言辞这般恳切,林秀君却丝毫不为所动,心也够狠了!

“姐姐,将来宁王府总要妻妾成群的,巧巧已让皇后娘娘不喜,是无法再与姐姐争的,姐姐今日救了巧巧,巧巧的命便是姐姐的!”白巧巧暗示她可以做林秀君的刀子,她娘亲不就靠施恩的手段,联合了几个姨娘打败了老太太要插进大房的祸害。

林秀君则又看向无忧公主,无忧公主这一会儿已经吃了半小盘的点心,还在低头继xù

,好像根本没听见白巧巧说什么。

“宁王府将来会如何,不用白小姐惦记。”林秀君才不会养一把会杀伤自己的凶刀。

“…姐姐真就无半点怜惜!?”白巧巧咬咬牙,“那巧巧只能碰死在这里了!”她也只能赌命了!

“…我说…”林秀君有点为难了,“今天是无忧公主府大喜的日子,公主好心让你进来,你却要干这个,多不吉利?”

无忧公主脸也沉下来了,今天是她宝贝儿子满月,谁敢胡闹!

“今天的确是大喜的日子,姐姐不顾公主的面子,宁可我血溅当场也不在宁王府给我一席之地,不怕让人误会你善妒吗?”白巧巧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身份,自请为妾便是不得不豁出去了,无忧公主的不快哪又比得上她祖母婶娘的冷酷。

“怎么会?我正是为宁王府,为五皇子好才不能什么人都往里收,克了五皇子责任谁负?”林秀君旁观许多年乔玉彤的“贤淑”

,今天给用上了。

“…谁…谁克五皇子?”白巧巧气得全身发抖,这个商人之女怎么能这么胡说八道?!

“乔氏是制脂粉出身,最会看人面相,”林秀君并不避谈自己出身,“我看你目露凶光是典型的克夫之相,让你进宁王府,那不是家无宁日吗?”她习惯了看一个女子先看其妆容,若是讨厌的人她正好挑毛病,白巧巧以为自己隐藏得好,却不知林秀君是能在厚厚脂粉下看出人肌肤中毒的。

“哎哟…”无忧公主笑得坐不稳倒在榻上,“五皇弟,你这媳妇可真厉害…”

“当然,这可是我自己挑的。”楚天云从侧门掀珠帘进来,先冲林秀君笑笑,然后对无忧公主说道,“表妹还没进宁王府的门呢,皇姐就这么吓唬她,要是吓得她不敢嫁我了,我没媳妇孤身一人,就把你儿子抱走养着玩。”

本来林秀君吃惊五皇子居然也在,但听他这样说,这事不是他主意,更暗示她不嫁他也不娶别人,心里对白巧巧的怒气换成了甜蜜。

“那可不成!”无忧公主吓得忙站起来了,她的宝贝儿子说起来也奇怪,五皇子来公主府看外甥的时间也不固定,偏每回这孩子都是醒着,才满月的小婴儿已经分不清谁才是他亲爹了,五皇子真要抱走他一定乖乖的,说不定不让带走还会哭闹呢。

“真不成?”楚天云示意她注意当下,“益儿已经醒了,刚才还不让我离开的,直到乳母去喂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无忧公主自己生了个大弱点,就别怪他抓住不放了。

“我去看益儿。”无忧公主走人,倒不忘让宫女进来把白巧巧也带走。

本来白巧巧看到五皇子进来是先惊后喜,她也不知dào

无忧公主安排了五皇子在侧门,不然她会让自己哭得更好kàn

更堪怜,不过细想自己也没说不该说的,毕竟无忧公主始终在,倒是林秀君,那么刻薄善妒,让五皇子看到她真面目也好。

结果五皇子进来后说的…实在让人伤心,白巧巧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决定先出去,她不是淑宁县主,她会一直温柔小意安静的。

“嗯…”楚天云其实挺满yì

无忧公主给腾地方,但单独面对林秀君,他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看人家一直站着,好不容易找到一句,“…你坐下吧…”

“嗯。”林秀君乖乖坐下,与五皇子还是隔了三尺的距离,孤男寡女她其实应该躲吧?但他们已经是未婚夫妻,也不用太瓜田李下吧?

“那个…”楚天云又想想自己得解释一下,“公主府的嬷嬷说公主叫我去,说小世子醒了,结果我过去一看小世子根本没醒…”他一生气就把孩子给弄醒了,“然后宫女又说公主安排你和白家小姐见面,让我去听听…”

“我想听听你是如何答复的,将来你当宁王府的女主人,这种事只怕免不了发生,我不希望哪天回家屋里多了乱七八糟的女人,外面直接送我的,我可以一口回拒,但送到你面前的就得看你的本事了,宁王府是咱俩的,你必须练出拒绝的本事。”所以楚天云选择了旁观,反正这是公主府,白巧巧不敢出手伤害林秀君。(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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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给你撑腰

“若是我没拒绝人的本事呢?你也该知dào

,刚才白小姐说得不是没道理,善妒这个词不是哪个女人都受得了的。”今天时机也算正好,林秀君一直顾虑重重的事,今天正好问问自己这皇子未婚夫怎么想的。

“是我不愿意纳妾,由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你看姨妈还有成王婶,这不是都做得挺好吗?谁敢说她们善妒。”前面就有例子,楚天云告sù

她不用害pà



林秀君心安不少,却故yì

又问:“如果我不好意思拒绝呢?像白小姐那样以死相逼,哭得我心软了?怎么办?”

楚天云这回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回答:“你应该知dào

,我出生时遇上的劫难,我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也遇上,可我是皇子,将来走我门路送女人的绝对少不了,你若心肠软得保护自己保护自己孩子都做不到,那么我劝你还是别嫁我了,我妻儿我自然会保护,但总自己往陷阱里闯,好话不听偏对坏人心软的,我无福消受。”

楚天云说完就低头不语,却是林秀君起身,冲五皇子一福:“谢五皇子成全,相信五皇子也听过秀君的身世,秀君无论是生母还是继母,无论本身品性如果,是绝不敢不让丈夫纳妾的,成王妃和我义母之所以敢拒绝,是她们的丈夫好,是依靠,给了她们勇气,所以有五皇子的保证,秀君也可以向你保证,哪怕拼上个善妒和悍妇的名头,我也保证宁王府后宅的干净!”

卫夫人也教过她,前面男人的事尽可能大度无妨。但后宅半寸也不能让的。林秀君也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儿女生活在水深火热里。所以将来丈夫的态度十分重yào



楚天云得到这样的回答是怔了怔,忽然松口气一叹:“拜托你以后和我说话,前后句子换一下,一开口‘谢五皇子成全’

,还以为你高兴不嫁我呢!”大冷天让他汗都出来了。

林秀君又低下头,但嘴角忍不住上扬:“那要是我真没本事,殿下怎么办?”

“那也没什么,大不了我也去普济寺出家。”楚天云答得随意。

这回换林秀君怔了怔。然后叹气:“我也拜托殿下,以后和我说话,前后句子换一下,一开口‘那也没什么’

,我还以为你高兴不用娶我呢!”

“知dào

这种说话方式吓人吧。”楚天云还挺得yì



林秀君坐回椅子上不理他了。

互相说了这些,楚天云胆量涨了不少,看两人的距离实在是远,于是指指自己身边的椅子:“你知dào

吗?大户人家的椅子前后是不同的,排序有讲究,你是县主。坐在未座是自降身份,若是让姨妈看到了。还不误会无忧公主故yì

欺负你?”

林秀君想想也是这个理:“那…”

她刚起身要换个座位,外面就听到玉竹唤她:“县主,夫人让奴婢告sù

您,宴会开始了,你和公主该过去了。”

于是林秀君起身后就没往前走,低声道:“娘亲唤我,我该走了…”

楚天云有点咬牙:“外面是你的丫环,叫什么?”

“…她很会说话的,说的是我和公主在里面…”玉竹多机灵,这样别人听到也不知里面是五皇子,而且人家还没说是无忧公主,万一无忧公主早去了宴会厅,还有另外三位公主可以选择猜。

玉竹一直全心细心为她,林秀君怎么能出卖人家的名字。

“…不说算了,反正我记住她的声音了。”楚天云也是有分寸的,他起身从侧门离开。

“县主?”外面玉竹的声音不大,只带了几分探究,“您在里面吗?”

“来了…”明明连座位都离了一米远,林秀君却下意识整整衣裙扶扶头上的珠花才出去。

外面的玉竹神色和平常一样恭敬,林秀君还低声确定:“是娘亲让你过来的?她怎么知dào

我在这里?”

“无忧公主先回去的,本来夫人一见就想问县主去哪儿了,是公主和夫人耳语几句,夫人就笑了,然后看着宴席快开始才吩咐奴婢找县主,还特别吩咐县主只怕和别的公主在聊天,提醒一声就行,别惊了贵人…”玉竹是过来人,猜也猜出来大概,更不会表情上露出马脚。

林秀君不好意思细问了,其实人家都知dào



等去了女眷们待的客房,别的人走了不少,卫夫人只和成王妃在闲聊,见林秀君回来便起身:“你见着公主生的小世子了?听说长得可好kàn

了。”

卫夫人没问别的,但林秀君总觉得yì

味深长,而这里不是尚书府,她不敢脸红。

“女儿没见到小世子,公主说小世子还在睡。”林秀君轻声回答,无忧公主应该和卫夫人说了实话,卫夫人才不担心她。

“酒宴上肯定得抱出来,到时候就见着了。”卫夫人没再问,带着林秀君往宴会厅去,成王妃也只带着和蔼的笑容,并不多一句嘴。

男女宾客的宴席是同时开,楚天云是被无忧公主用小世子醒了的名义叫走的,如果顾驸马把孩子抱到宴会厅他还没出现,肯定有人注意的。

男宾客的宴会厅在前院,与女宾客的根本不顺路,结果楚天云半路却遇上了白巧巧。

白巧巧没有守男女之妨的避开,一见五皇子便跪倒:“殿下…”

楚天云很想当没看见,但这位能等在这里也有点本事,万一她再去烦林秀君更讨厌,还是他来解决吧。

“本殿下还以为公主府的人送白小姐回去了。”楚天云不满无忧公主善后不尽心,也明确表示他对白巧巧并无一丝好感。

“是我给了嬷嬷一对玉镯,让我和五皇子再见一面,可能嬷嬷看那玉镯成色不错,又认为我这么胆大说不定会有前途,就做主让我过来了。”白巧巧语气平淡的陈述。

楚天云因此多看了她一眼,白巧巧一直低着头,并没有趁机做点别的…这女人…

其实和那逆贼别的女人比起来,楚天云最不讨厌的就是白巧巧,因为白巧巧敢毒杀那逆贼,只是那逆贼吃了红线果百毒不侵,死的是白巧巧。

不过和别的痴恋受尽折磨还不言悔的比较,白巧巧还是个正常人。

白巧巧一直低头说话:“十二岁那年,我和祖母母亲二婶进宫贺皇后娘娘千秋,那是我头回进宫,宫里比白家大上几十倍,各种繁花让我看花了眼,没注意就中了二婶的圈套,我一个人被丢在宫里的某处,是五皇子让一个胖乎乎的小太监带我去找到娘亲,我那时候吓坏了,居然忘了向五皇子道谢…”

如果不是五皇子帮了她,白巧圬在宫里被其他人发xiàn

乱闯的后果会如何…兵部侍郎的千金很明白,她正是这件事之后才长大的,讨好老太太提防二房,不再被人抛弃…

白巧巧自心底感激救她的五皇子,她听说五皇子身体不好很担心,就为他立了长生牌位日日祈福,但从不敢妄想有一日能站他身边与他举案齐眉,结果皇后娘娘把她做梦都不敢求的心愿送上来,却被她娘亲给拒绝了!

白家只有她亲爹亲娘是真对她好,她亲哥哥都只会吃喝玩乐无法依靠,所以她没办法去恨自己娘亲好心却毁她幸福。

楚天云也才恍然,之前负责监视白家的昊天门来报,说白巧巧在玉泉寺立了一个长生牌位,每月都去玉泉寺烧香奉上香油钱。

立长生牌位不是稀罕事,奇怪的是牌位上没写名字,只写了“十二岁”

三个字,这意思楚天云还认真猜测过,甚至往那逆贼身上想,但现在听她说十二岁遇上自己,他明白了。

白巧巧恭恭敬敬一拜:“四年前的救命之恩,白巧巧今日拜谢殿下!”

她厚颜去求无忧公主,结果让公主安排成笑话看戏;她五体投地拜淑宁县主,去被县主毫不留情的羞辱,生路已断,她唯一还想最后做的事,只有不让五皇子看轻她,她不是为了利益才甘愿为妾的。

拜完,白巧巧起来便转身离开…

“…白小姐,等一下…”看她心如死灰的背影,楚天云开口唤住她。

白巧巧站住,心里狂跳,她用力咬住自己下唇,不让自己回头不开口。

“白小姐,白侍郎夫妻是不是打算把你送给肃亲王?”楚天云的语气听不出半分责怪。

白巧巧却如一盆冷水,在这寒冬从头浇下,她止不住的发抖,五皇子居然连这个都清楚,她和他再无一丝的可能了。

“…我不会去的。”白巧巧半晌才表明自己立场,如果没有卫皇后曾想赐婚她和五皇子,她或许会听从安排进肃亲王府,争宠,求得三皇子的重视,好不让小人进谗言挑拨三皇子和五皇子的关系,但皇后娘娘如此看得起她,她就是嫁不成五皇子也不会跟别人了。

“白侍郎夫妻会由你?”楚天云似乎不信。

“我爹娘还是以我的意愿为重,只要我坚持。”所以白巧巧恨不起来。

“今年科举,朝中增加了不少年轻俊杰,你看卫夫人和郭尚书,多好,你要能劝说你爹娘同意,未必非要往是非里趟,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你们白家没人有那个本事,只会送上满门性命。”楚天云可不是危言耸听,据他后来查到的蛛丝马迹,吴王爷是个蠢材,但吴王妃绝对不简单?肃亲王府不好进。(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前世之因

肃亲王府白巧巧是绝不会去的,五皇子连这件事都清楚了,白家那些人还自以为是的忙碌,真是别人眼中的笑话,难怪无忧公主会耍猴似的看她热闹。

白巧巧苦笑,二婶只怕她拦了自己女儿的富贵,从小就视她如眼中钉,现在终于找到逼死她的机会,但白家只怕也完了。

“…我不会进肃亲王府的。”白巧巧只能保证这一点,但嫁给别人,她没那个命了。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只要你有本事说服你爹娘踏实过日子,不自己往死路上走,你将来还是能挑个可靠的举子,过上性命无忧的日子。”楚天云暗示道。

白巧巧也听懂了,如果没了白老太太和二房,她就不会被逼出家,不用去寻死了!

白家除了她亲爹娘,其他人都不顾她死活,所以她们有什么也不能怪白巧巧袖手旁观,“我爹娘本来就不是聪明人,利令智昏就更加糊涂,但主动做恶的本事他们没有,我也会约束他们。”

白侍郎夫妻不是聪明人,只多亏白总督重视嫡长子,白老太太也不至于对亲儿子赶尽杀绝,他们才能在二房的虎视眈眈中活下来,白巧巧兄长不争气,她要再不斗不争,大房怎么办?看着白总督任期马上就到了。

“白小姐,宴席已经开始,你该走了,回去好好过日子吧。”这已经不是前世,他们的命运都应该得到改变。

“遵殿下吩咐。”白巧巧终于转身,低头冲楚天云施礼告别,然后离去。五皇子让她找个前途无量的举子。培养成郭尚书那样举足轻重的朝廷重臣。她自然会听他的。殿下这是给她指了另一条路,不用跟着三皇子,她一样可以暗中护卫五皇子。

看到白巧巧的背影从心如死灰变成斗志昂扬,楚天云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不想寻死是好事,但这女孩的好斗只怕是天性。

“殿下,宴会已经开始了。”五皇子不在前面,他的侍卫自然不会傻站着在前厅。不过跟人做事的得有眼力见儿,现在五皇子一个人了,杨世川才上前,另两个侍卫则站在几米外候着。

他今天出门是带着杨世川,但面前这人又不是杨世川:“你来有什么事?”

他这回明明让自己连眼神也恭敬了,但还是被一眼就认出来,任门主毫无气馁,边计划下回努力边回答:“没什么事,就是看白家大小姐来公主府,想通知殿下一声。但看来殿下自己已经解决了,是不是该恭喜殿下。又要添新人了。”

任门主虽然不敢近前去听,但自问自己眼神还不错,五皇子对白大小姐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白小姐来见五皇子这步棋是走对了。

“我不会纳妾的,有淑宁县主一人足以。”如果是真的杨世川,楚天云根本不用解释,当然真的杨世川也不会这么放肆,这个任门主江湖人的心性,他不说清难保这人不会自作主张给他惹麻烦。

“不纳妾?!”任门主意wài

,他们江湖人有钱有地位的还少不了美妾相伴,身为皇子就算要韬光养晦,也不用刻意如此委屈自己吧?

“…其实纵情声色也是一种韬光养晦的方式,殿下要是有什么不舒服的…任某自问医术还行的…”如果真是,他治好了也算还这位殿下的恩情了。

任门主一片诚心诚意,楚天云却咬牙切齿:“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连娶妻的能力都没有?要不要你亲自试试你的医术?”他洁身自好却被人怀疑没能力,那个男人能高兴听见这质疑?

“……”他一时忘了,这位殿下用毒解毒的本事比他强,不敢去得罪,任门主迅速转移话题,“那白家…”

“本来就进行着,不过是因为商人献粮献钱是朝中大喜事…”如果白家安分了,楚天云也不是非要整人家,可现在白家还惦记他惦记他三皇兄,蠢得自寻死路。

任门主依然好奇,五皇子对那个白家大小姐的态度可不像要弄死人家,“殿下是顾及淑宁县主怕她不高兴?其实如果殿下真中意白家大小姐就不用委屈自己,刚才看白小姐说了什么,殿下到现在都挺高兴的…”那种高兴还很难形容。

有这么明显?楚天云往宴会厅那边走:“我不会要她,因为这女孩天性好斗,而我希望做好宁王,我高兴,是为我自己高兴。”

前世关于白巧巧的谜团,今天终于解开。

上一世白巧巧给那逆贼下毒,那逆贼事后与林启分析动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那逆贼那时候已经快登基了,还明确说要封白巧巧为四妃之一,一直得宠快熬出头了,更查她没有接触外人给那逆贼带绿帽子,她为什么要下毒?

这事林启都猜不出来,最后只能得个白家可能还忠心旧朝的结论,倒让楚天云记得了从未见过的白巧巧。

其实听到白巧巧下毒的日子,楚天云也有点什么感觉,因为那是他死后正好七七的日子。

楚天云一死便离魂飘在皇宫,七七四十九的所见所闻颠覆他二十四年的人生,对于白巧巧,他当时真没法全心全意去琢磨。

重生后今日才恍然,原来他们前世便见过,原来还有一个女孩为他去报仇…

“回来了…”成亲王招手让楚天云坐身边,“尝尝公主府这道笋炒虾仁,难得比我王府的还爽口,王叔专门不让别人动,给你留着呢。”

这回与成亲王、五皇子共桌的是和郡王、四皇子,这两位也是富贵中人,还至于去抢一盘菜吗?

不过楚天云还是含笑谢过,坐下后先找顾驸马:“驸马呢?王叔喜欢这道菜,就让驸马把厨子让给您好了。”

“我就是这么想的,”成亲王指指正在另一桌敬酒的顾驸马,“一会儿我就和他说。”

“那王叔别忘了让厨子写份食谱给我。”楚天云说完便开始动筷子,顺便嘀咕一句,“益儿怎么还不来?”

无忧公主正带着满月的婴孩在后面宴会厅接受女眷的恭贺。

卫夫人把一块金锁放进婴孩襁褓,看白白胖胖的孩子还伸手抱上一抱:“长得可真俊俏,像娘。”好话和礼物一样,是不能少的。

无忧公主一直在笑,听了卫夫人的话更高兴:“姨妈家的三位表嫂不也快生了,如果是女孩说不定咱们又能亲上加亲了。”

“……”卫夫人已经有了两个孙子一个孙女,对接下来是孙子还是孙女并不大在意,但她发xiàn

这位公主还是不会说话。

“还不知dào

郭家有没有这福气…”就算真是孙女,卫夫人也不愿意自己宝贝孙女有无忧公主这样的婆婆。

“这事是得看将来…”无忧公主说结亲也是客套,她的儿子,皇上皇后头一个嫡外孙子,还不得满城名门淑女排队的挑选。

不过想到皇后她差点儿忘了:“四弟妹,淑宁表妹,母后之前特别告sù

我,让你们也抱抱益儿。”

大皇子两年没露面,大皇子妃也两年没在外面走动,三皇子妃怀孕七个多月更不敢出门,而四皇子成亲也快两年了,四皇子妃的肚子还是没动静。

今天无忧公主说这话,在场的女眷都懂得是要讨个吉利,也赞叹卫皇后的大度,连庶子家的都没忘记。

“应该抱抱的…”卫夫人把孩子小心翼翼交给四皇子妃,“惠郡王妃你看,多可爱的孩子…”

四皇子现在是惠郡王,他的正妃自然就是惠郡王妃,而且四皇子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一个正妃没纳别的女人。

四皇子妃含笑抱着无忧公主的儿子,心里却是有苦自己知,她和四皇子夫妻恩爱是满yì

自己的丈夫的,但两人哪敢在三皇子夫妻之前生孩子,皇帝有四个嫡子,若长孙偏是庶子所出,不是把婉嫔和四皇子架火上烤吗?

四皇子妃心不大,只想丈夫孩子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是盼望三皇子妃一举所男,然后她就好有自己的孩子了。

“…是真好kàn

…”四皇子妃由衷的羡慕,当公主多无顾虑,说生就生。

没经验的女人抱孩子的姿势难免笨拙,无忧公主看着就不放心,虽然她这儿子是谁抱都睡得一脸幸福,但她还是不忍心,亲自接过来送到林秀君面前:“君妹妹也抱一抱吧…”

说是让抱,但无忧公主压根儿不敢让儿子离手,林秀君还没成亲更谈不上有经验,母后也是,盼孙子就不顾外孙子了?

看无忧公主这么宝贝这么小心,林秀君也就意思的摸了下襁褓就缩回手,这么小的孩子她还真不知该使多大劲去抱呢。

“我还得带孩子去前厅给大家看看…”无忧公主对林秀君的小心还是满yì

的,但她生怕别家还没孩子的眼热也想抱她儿子,一个一个抱来抱去吓着她心肝宝贝怎么办?

无忧公主这是头胎,重视些谁都理解,再说前面也的确等着见小世子呢,女眷们乐呵呵的说让公主快去,驸马该被前面宾客催急了。

今天是风和日丽的好日子,抱孩子出来也不怕受冷风,无忧公主的确是带孩子来前面接受祝福,不过看到自己五皇弟她就下意识去看乳母怀里的宝贝儿子,正好kàn

到小婴儿打着小呵欠睁开乌溜溜湿漉漉的大眼睛,怎么又醒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荒唐岳父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肃亲王带着一队侍卫从边关回京了。

奉圣旨在城外相迎的是五皇子和吴王爷,楚天云等着无聊倒不介yì

与吴王爷聊一会儿,但吴王爷一直望眼欲穿的焦急样,根本没空理他,身为五皇子难道他还会上前去讨好人家?

两个重yào

人物一边一个站着不说话,同来的其他大小官吏也不好随便开口,明明迎接三皇子是喜事,偏弄得气氛这么压抑,全怪吴王爷!

吴王爷是在女儿一怀孕便和吴王妃住进了京城,因为人家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选择在女儿女婿身边养老也是人之常情,没人会说是非。不过如此近距离接触吴王爷夫妻,女眷们还称赞吴王妃大度谦和,但大小官吏对吴王爷实在无法说好话,这位王爷实在是…

升平王朝有异姓王,那是开国之君的几个异姓兄弟及其后代,五百多年后因为各种原因,所剩下的不过三位了,异姓王地位本来就如履薄冰,吴王爷看着平日进京也小心翼翼的,怎么如今接触多了发xiàn

这人…难道是因为女儿当上肃亲王妃,他快成未来皇帝的老丈人就本性暴露了?

现在接肃亲王的大小官吏亲眼看到吴王爷连五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背地里互相挤眉弄眼,现在皇上皇后可还在呢!

马蹄声从远处传过来,吴王爷喜出望外忙下接官亭去外面迎上去,其他的官吏看看一直没动的五皇子为难了,他们到底是跟吴王爷上前。还是跟五皇子在亭子里等着?

小人得志才猖狂。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有的官吏还是选择随吴王爷迎上去,有的则对吴王爷实在看不上,认为三皇子有这样的岳父绝不是好事,皇帝春秋还盛,将来的新君未必现在就定论,于是选择留在亭子里。

另外中立的官吏也是选择留在亭子里,皇上明确吩咐了,今天接肃亲王的人里。是以五皇子为首的。

楚天云站着不动声色,其实心里也挺矛盾,旁人不跟着吴王爷去,代表他还不能安心当个闲散王爷,旁人要跟着吴王爷走,他现在父皇母后还在呢!将来只怕他也当不好逍遥王,再说活了两世,还没谁敢公然冲他摆架子,就是那逆贼,对他还表面和蔼可亲下手只在暗处。

两世都是皇家极得宠的嫡皇子。楚天云的心里是不会有要忍气吞声过后半生的觉悟的。

从亭子看到人马了,楚天云便也带着官吏们迎上去。

“肃亲王一路辛苦了。本王已经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吴王爷生怕别人不知dào

他等着一样大声说道,不过被酒色淘空的身子让他中气不足,话说到一半声音就弱下来。

三皇子近前下马,对自己岳父看也不看,直接走向楚天云:“这大冷天的,母后怎么舍得让你出来?”

“我说我想三皇兄了,母后就同意了。”老实说,他能出门还多亏吴王爷的“福”,

这位异姓王让皇上皇后很不喜,也是在担心吴王爷见了三皇子乱说话,但老丈人和女婿也不能永远拦住不让他们见面,只能让五皇子也过来。

不过楚天云一看三皇子对吴王爷的态度就明白,哪怕不用他隔开这翁婿,三皇子在面君之前对吴王爷说的任何谗言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肃亲王,王妃在家可是望眼欲穿的盼着你回来呢!”三皇子不理他,吴王爷自己往前凑,男人没有不好色的,他女儿有本事让三皇子独宠她一个,吴王爷自然有底气。

众目睽睽的,三皇子对自己岳父还得面子上过得去,“我知dào

了,吴王爷回去吧,告sù

王妃我一切安好,不用惦记,我面圣之后自然会回王府的。”

“好的,”皇帝最大吴王爷还不敢忘,怕女儿惦记动了胎气他是得回去告sù

,“我马上告sù

王妃,王爷一路平安的回来了,王爷你也早点儿回家,别让王妃再等着急了。”最后还忍不住用上老丈人的语气。

前面两句还中听,后面就…什么叫“早点儿回家,别让王妃再等着急了”,

皇宫就不是他的家?他见父母还赶时间?丈夫见拜见双亲,做儿媳妇的还掐时间等着急了?吴王爷这话分明在陷害女婿,包括女儿,吴碧影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

三皇子只能当听不见,转向自己弟弟:“你坐轿来的,还是乘车来的?”反正这大冷天,楚天云是绝不会骑马来的。

楚天云指向树下一辆镶金嵌玉的华丽马车:“母后赶我上车的,说车子比轿子暖和。”

三皇子笑了:“是暖和,走,我陪你坐车回宫。”

马车驶动起来,楚天云掀开窗帘一角从小窗向外看看,忍不住开口:“吴王爷满脸不高兴,他得罪你了?”三皇子对岳父的冷落十分明显,他便不用装糊涂。

“你先告sù

我,他得罪你没有?”三皇子问得十分认真,他必须知dào

这个荒唐岳父给他惹了多少麻烦。

“直接冲突还没有,他就是每回见我都翻白眼,头回还吓我一跳,以为他要不行了。”楚天云老老实实的回答。

三皇子听了不知该气该笑,吴王爷对五皇子公然如此,他不信皇上皇后会不知dào



“你放心,吴王爷这样子,父皇虽然生气但也放心,这种人左右不了他儿子的。至于母后,她是把吴王妃找了来,说的是庆亲王妃告吴王爷的状,结果回去吴王妃就和吴王爷打架,把吴王爷脸给抓破了,吴王爷足有一个月没敢出门见人…”楚天云压着笑意说道。

庆亲王妃告吴王爷的状一事,三皇子已得到朝中大臣来信,那是因为吴王爷和庆亲王的长孙争一班清吟小唱,把人家十五岁的王孙给打了,你说吴王爷也是快五十岁的人和一个孩子动手,而且那些小戏子平均才十三岁。

庆亲王的长孙是京城出名的风雅少年,孩子和孩子一块玩没人多想,但吴王爷坚持要那些美貌少年少女,京城的风评可极不好,更关键的是,人家现在提吴王爷,不说异姓王而说三皇子的岳父。

不是一个大臣给三皇子去信告吴王爷的状,让三皇子想为自己岳父说点好的都没底气,甚至有支持他的朝臣暗示他应该换个正妃…三皇子抚额:“吴王爷真不如岳侯爷,偏岳家二小姐…”

三皇子最先看上的是岳家二小姐,这事五皇子知dào

,所以他在弟弟面前不用掩饰对娶了吴家女儿的后悔。

“岳家二小姐已经嫁人,今年夏天的时候生了一子,而现在三皇嫂也快生了…”楚天云柔声说道,岳家也未必就是良人,还是珍惜现在吧!

提到妻子快生了,三皇子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但一想到吴王爷又忍不住叹息:“你三皇嫂要保胎,我就什么话也不敢和她说,可吴王爷这样你说我管不管?管得话他要找女儿去闹,伤了孩子怎么办?”不管?耽于女色任奸佞横行的大帽子,谁不惧?

楚天云却不愁,拍拍三皇子:“三皇兄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你以为母后为什么告sù

我吴王爷和吴王妃打架?母后这是让我告sù

你,有什么事你不用去找吴王爷,向吴王妃诉苦不是更方便…”楚天云算了下,吴王妃抓一次吴王爷就一个月不好意思出门见人,那只要抓上十二次,吴王爷便能安静一年,这活也不累人。

三皇子恍然大悟,对啊,他干吗自己忍气吞声呢?

“是不是?岳父岳母是长辈,咱们小辈哪好插手他们的事,是不是?”楚天云明显等着看热闹。

“你啊,”三皇子好笑的摇摇头,“谁要是当了你岳父可真得小心…”他岳父不就是郭尚书?三皇子说了才记起还有这件让他一直记挂的大事,都怪吴王爷让他气糊涂了,“是谁给你出主意让你娶个商人之女的?姨妈还是郭尚书?”

“…是我自己,我让二皇兄帮我提的亲。”楚天云如实说道。

“连二皇兄也…”明面上的媒人是吏部尚书,三皇子今天才知dào

这事自己二皇兄也出面了,出家人来做媒…“你们就这么…对我一点儿信心也没有?”五皇子娶个商人出身的正妃,就是主动退出继承人之争,但三皇子一直相信弟弟不会争那个位子,所以他认为弟弟不用太委屈自己,就算弟弟娶个达官贵人家的他也不会因此怀疑防备的,所以现在看二皇兄和五皇弟这样小心翼翼,他心里挺难受,难道还没站到最高处,他就得体验什么叫不胜寒吗?

“三皇兄多虑了,我选正妃也得找年龄上合适的,首先母后选中了白家,白家不同意,然后母后找上兵部陈侍郎家的,人家也不同意,她们都认为我活不过十八岁,怕女儿没进门就守寡。”人家把他当将死之人看待,他也不会替她们瞒这事。

“别胡说!”三皇子可不愿意听弟弟说活不过十八岁这样的话,白家和陈侍郎的不识抬举他也接过亲信大臣的书信,信里众口一词都劝他不要和白陈两家再接近以避嫌,这其实根本不用提醒,别说再接近,他杀了这两家的心都有。

敢咒他从小疼到大的亲弟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肃亲王府

看着三皇子先从马车下来,先伸手极自然的扶了后面的弟弟一把,广顺帝和卫皇后相视一笑都很欣慰,兄弟俩一个成亲一个订婚,但感情仍然没变,做父母的就放心了。

卫皇后照例对三皇子嘘寒问暖,不过时间比过去短多了:“你媳妇儿看着就快生了,她有身孕你都没在家好好陪她,现在回来就赶快去看她,别让她再惦记了。”

“是…”三皇子答yīng

着却看向广顺帝,有件事他们父子还得商量该怎么办呢。

广顺帝了然:“你出宫,朕要去前殿,正好顺路,咱们父子正好边走边聊。”

“是!”三皇子答yīng

了心里仍然忐忑,这事实在太大了!

回来时三皇子对吴王爷冷着脸,不单是因为吴王爷在京城的荒唐行为,而是因为吴王爷手下的一员偏将叛*逃去了番邦,我朝还从没有这样的乱臣贼子,偏一出就在自己老丈人手下,这让三皇子颜面何在?

更重yào

的是,原来吴王爷还带这个偏将进京参加无忧公主的大婚,正是这偏将私藏番邦的金花公主,躲过搜查送她离开京城的。

本来因为岳家二小姐贪生怕死不顾一干贵胄女眷,三皇子才没敢娶这没成亲就把所有达官贵人全得罪光的女人,结果看着老实不惹是非的吴王爷一家,还没成亲就给他埋下这么大的祸患,而成婚后吴王爷加倍闹各种笑话。

三皇子不得不感叹,他不过没生成嫡长子,为什么苦难就这么多。不但自己要去边关出生入死争军功。连娶个妻子都各种不顺心。你看大皇子,一出生就无数支持者,大皇子妃和其娘家从没有一丝不好的言行让人抓住当把柄,就是五皇子非要找个商人出身的林秀君,人家现在也家庭简单,她的义父义母更只会捧她不会坑她。

三皇子不只一次的怀疑了,是不是他与皇位是无缘的,才种种磨难?

“吴王爷的事你别放在心上。见了肃亲王妃也不要怨她,肃亲王妃和她爹并不一样,你母后说她比较像吴王妃,处事极懂分寸的。”广顺帝是个极为明理的父亲,虽然肃亲王妃是三皇子自己选中的,但吴家岳家他就扔给儿子两家,你让儿子还能怎么选?

“是。”三皇子很感激,也重新升起信心,父皇还是向着他的。

“一个异姓王,行为荒唐点脑子糊涂识人不清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总比开泰帝那时候异姓王手握重兵敢谋逆好。现在的异姓王不过是个富贵空壳子,他再闹又能如何?再说吴家也就这一代了。吴家祖先还是不错的,这么多年也不跟人胡闹,朕也希望圆了开国之君义结金兰子孙万代皆如手足的遗愿…”

广顺帝可以以开国之君的名誉发誓,他没有在吴王的子嗣上动手脚,现在吴王爷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命中注定吴王不用往下传了。

“不过你娶了吴王的女孩做正妻,吴王将来的后裔会比当个异姓王更贵不可言,朕也对得起他们了。”广顺帝很盼望早日抱孙子,他都五十出头了,民间这个年纪的有的连曾孙都快有了。

三皇子这回没敢答是,但贵不可言的含义等于广顺帝明确向他承诺了,他一扫吴王爷带给他的阴郁,心情极好的回肃亲王府。

吴碧影没有出大门,但站在后宅门口,看见英姿焕发威风凛凛的丈夫快步过来,她的脸忍不住还是有点发红,这样的有为青年哪个女子不会真心喜欢?

“你有八个多月的身孕,怎么还不注意?”三皇子是高兴一回家就看到妻子迎接,但看到妻子挺个大肚子更心疼,忙上前扶住。

“这么多人照顾,不会有事的,”吴碧影对丈夫的举动很满yì

,“妾身就是想早一点儿见到王爷…”她最后一句小小声说道。

看她娇羞的模样,三皇子扶她更小心,声音也更柔和:“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我回家后哪也不去就陪着你,等我们孩子出生我就一直陪着你们母子。”

吴碧影欢喜的点点头,小心的依靠着三皇子往院里走。

吴王妃一直是陪着女儿等女婿的,不过对于三皇子眼里只有女儿和未来外孙,她一点儿也没有被冷落的不快,欢眉喜眼的在小两口走远了之后吩咐厨房准bèi

午饭,下人们各行其职。

其实吴王爷一回来是嘴里没好话的,说五皇子怠慢他,三皇子也不把他这个老丈人放在眼里,幸亏吴王妃早了解这个丈夫的性子,根本不给他见女儿胡说八道的机会,找个小厮告sù

王爷,说花街又来了几个雏儿,吴王爷马上就自己找借口走人。

吴王妃和吴王爷成亲二十多年,老王妃在的时候吴王妃还忍气吞声,不在了就开始吵,再后来吵也懒得了,吴王妃现在只盼女儿能平安生下外孙子,这才是她的依靠,至于丈夫,她在嫁进吴王府的第二天就知dào

丈夫是靠不住的了。

吴王妃这是心灰意懒得的结论,对年轻美丽又与三皇子恩爱的女儿,她是不会教她如何守活寡的,她告sù

女儿的是千万不要对皇家任何人表示不满,现在皇上皇后还在,肃亲王还不是太子,现在是该对能拉拢的就拉拢。

至于将来,这民间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自己的孩子,都会和兄弟姐妹日渐疏远,何况皇家,你见哪个皇帝传位给兄弟侄子而不是自己儿子的?

吴碧影身为女孩,从小祖母不喜父亲不重视,还有许多姨娘虎视眈眈,全靠母亲护她教她她才平安长大并有了今日的富贵,她自然认为母亲的话才是金玉良言,听了没错。

所以三皇子回来之后,吴碧影和他闲话家常,也要向他诉说他不在家时的一些事,以及京城的动静。

听到吴碧影立夏、中秋、立冬各年节送礼,还不忘大皇子那边,礼物也不轻,三皇子满yì

的点点头:“大皇嫂也是个苦命的,万不能因为大皇兄就怠慢了她,大皇嫂的父亲是我外祖父的下属,母后是看着大皇嫂长大的,很喜欢她。”

可惜康氏就没有母仪天下的命,厚待一个注定失败的可怜女人更显得自己仁慈,吴碧影毫无压力。

看到吴碧影贺无忧公主的礼单,三皇子有点嫌重又不好意思说,到底这是他第一个嫡亲外甥,听五皇子说小孩挺可爱的。

“王爷?”他只沉默了一会儿吴碧影就担心了,三皇子将来要当皇帝,就算不佳丽三千,妃嫔美人的配制多少得有上几十个吧?她不趁现在抓住丈夫的心,将来那么多女人若是合起来整她,她就当了皇后凤位也未必能坐稳。

“没什么,只是我这回给你带的礼物,别让无忧再要去了。”三皇子一想起这事就有气,成亲前无忧公主找他要人参要皮子让他给拒绝了,还以为她老实了,结果之后她都嫁人了,还趁他不在家又找三皇嫂要,吴碧影刚成亲面嫩还真给了。

吴碧影低下头,无忧公主亲自上肃亲王府,说要给驸马补身子,她多少也听到驸马大婚那天受惊,导致他和公主成亲大半年还没圆房,嫡亲的小姑来求,你让刚成亲的吴碧影怎么拒绝?

“如果…妾身是说如果,公主还来要呢?”这事吴碧影不敢真强硬,公公婆婆还在呢!

“…今年应该不会,无忧好歹是宫里长大的,你怀孕生产坐月子时她不敢来找你的,至于之后,你就说今年王爷带回来的东西不多,都当回礼送出去了,她有本事就一家一家自己去要回来!”三皇子拿这个妹妹也没更好的办法,又不能为这点儿事就不认妹妹了。

吴碧影细琢磨还真是,自她有了身孕再见丈夫的一干兄弟姐妹,四皇子和五皇子是远远打招呼绝不靠近,如果说这是因为年轻叔嫂要避嫌,那四皇子妃和无忧公主为什么也保持了距离?果然皇家不会有十足的笨蛋。

“五皇弟…五皇弟明年的大婚,反正我那时候在京城,我来准bèi

好了。”三皇子说起这事仍不知该喜该烦,虽然楚天云一再说林秀君有多么多么好,是他自己中意的,但三皇子还是觉得这个弟弟是为避嫌委屈他自己。

吴碧影在旁看着就奇怪了,五皇子主动不争是好事,三皇子应该高兴的,怎么却似乎对这门亲事不大看好?难道五皇子的行动还藏着什么她没看出来的暗招?

“王爷有什么担心尽管和妾身说,妾身和孩子自然是站在王爷身边的。”吴碧影得弄清楚,她必须保护自己的丈夫孩子和地位。

“……”三皇子抬头,十分清楚的看到吴碧影满脸的戒备,“……”

三皇子本来是有许多话想和妻子说,他从小便疼爱幼弟,连弟弟挑食塞他碗里的菜他都帮忙吃掉,他对为楚氏出家的二皇兄向来敬重,一直担心二皇子在寺庙委屈,每次从边关回家送去普济寺的补品都是最好的。

结果二皇子帮着五皇子找个出身低的妻子,两人事先都不告sù

他,他这是同时不被亲哥哥和亲弟弟信任,难道他当上皇帝就会弑兄杀弟不成?

三皇子想和妻子诉说委屈,但看吴碧影如临大敌的模样,刹那间恍然,五皇子不信任的不是自己的亲哥哥,难怪五皇子不肯明说他顾虑什么?他难道还能告嫂子,甚至所有投靠依靠肃亲王的人的状?(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六十八章 热门话题

“没什么,只能淑宁县主出身虽不高,但冲着姨妈的面子,礼不能轻了。”三皇兄不想再和吴碧影多解释什么,他要说手足情深绝不会冷落自己兄弟,吴碧影信不信还是小事,只怕她认为自己心软糊涂会更戒备他的皇兄皇弟了。

幸亏林秀君不是卫夫人亲生的,不然…吴碧影以为三皇子也是庆幸这点又不好意思直说,于是温顺的点点头,不去揭穿他。

“你也累了,早点儿歇息吧。”三皇子心挺乱的,其实他与朝中文武的书信中,不乏有庆幸五皇子的正妃出身低,五皇子识大体的,他看过心里当时就乱糟糟的,但总想着这是外人,再胡说八道就把人从肃亲王一派剔除掉,可现在连他妻子都这样,将来会不会连他孩子也这样?

天家无亲,难道坐上那个位子的代价就如此之大?

看三皇子要走,吴碧影想起吴王妃白天特别叮嘱的话,她不情愿但也明白这事一定得说的:“王爷…你看妾身现在身子不方便,不能侍候你,咱们府里是不是再添几个新人?”一般大户人家妻子有孕,丈夫房里都得另安排侍候的女人,卫皇后至少也没给肃亲王再指几个,吴碧影感激是感激,但又怕外面人笑她怀孕还霸着丈夫,如此善妒将来如何母仪天下?

三皇子眉头一下皱起来:“我母后当年生五皇弟时的危险你忘了?别往肃亲王府招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你安心保护好孩子就行。”母后都不往他府里塞人,吴碧影还主动找祸害。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是。”三皇子不悦。吴碧影却是高兴的。乱七八糟的女人…有句话就可以看出三皇子的态度了,看来他将来就是有了妃嫔佳丽,也不会是个宠妾灭妻的男人。

三皇子一走,吴王妃就忙进来,她是催女儿向女婿提这事,但心如针扎一样,生怕女婿耐不住寂寞真答yīng

了,结果吴碧影转述三皇子的话。她顿时喜出了眼泪:“你比我命好,婆婆丈夫是吃过亏知dào

教xùn

的明理人,不像我,你爹没成亲就一堆通房丫头,成亲的第二天你婆婆马上给了他一个姨娘,还说什么好事成双,他还乐呵呵的收了。”

吴王妃永远也忘不了这事,她才洞房花烛听着新郎官赌咒立誓永远对她好,新嫁娘的喜悦还没消,那男的马上就收新人了!

吴碧影默然。她记忆中祖母见她始终是冷着个脸,爹爹倒还是抱着她逛街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后来觉得生不出儿子对她就越加好,所以吴王妃骂吴王爷的时候,她只有当听不见。

“行了行了,我们不说这个了,”吴王妃也是有脑子,将来比过去重yào

,“你安心养胎,只要你母子能平安,咱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你爹现在要和你乱说些什么,你千万别放心上。”

也不能总不让父亲见女儿,吴王爷还好打发,但吴碧影要是十天半个月见不着吴王爷,她能不多想?

“他做了什么?”吴碧影现在就担心了,能让吴王妃专门提醒的,肯定不会是小事。

“还能有什么?和人争风吃醋抢戏子,他都快当外公了,也不害臊?!”吴王妃不得不吐露一点儿,要不然等吴王爷自己说…那男人可不知dào

什么叫要脸。

“和谁?”吴碧影更紧张,京城最不缺王公贵族了,随便得罪一个…肃亲王现在还不是太子呢!

“就是有几个闲钱的,”吴王妃不敢全实说,“你想想,朝中大臣和正经的王孙公子,谁会去那种地方。”

吴碧影想想也是,但还是不放心,就算吴王爷现在没得罪人,但之后呢?而且只怕有些人还巴不得吴王爷成为三皇子的污点吧?

“我想好了,给你爹身边再放两个丫头,怎么也能让他新鲜上两三个月在家待着,到时候你孩子生了月子也坐了,想怎么训他都成。”吴王妃早没争宠的心了。

吴碧影一叹:“难为娘亲了。”但她也知dào

,这是对付吴王爷最好的办法。

“为难什么,只要你能生个男孩…”那就是未来的皇帝呢,她能当皇帝的岳母,外祖母,现在的忍气吞声都是值得的。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五年十二月三十日

这是除夕,百姓都要一家围坐着吃团圆饭,皇家也不例外。

只是白天才下了雪,怀孕八个多月的肃亲王妃谁也不敢让她出门,三皇子只能一个人进宫陪父母以尽孝。

除夕家宴的讲究比中秋节还重,皇子皇子妃公主驸马全来了,还把第三代也带来了。

当着庶女庶女婿,卫皇后没对自己的亲外孙子多爱不释手,倒是五皇子拉着三皇子,一直围着自己的小外甥弄孩子玩。

无忧公主不敢让乳母抱孩子,她自己保护似的搂着宝贝儿子,可小婴儿在她怀里用力挣扎冲五皇子伸两只小胖手要抱,她只稍一往回带,孩子就张嘴要哭,心疼得她不得不放手。

“三皇兄,你抱抱益儿,看是不是又长肉了?”可恨五皇子自己抱着还不珍惜,又给别人了。

三皇子抢在无忧公主开口之前抱过自己外甥,小婴儿对这个舅舅也不反感,好奇的伸手去摸他金冠上的珍珠,于是无忧公主又不敢抱回来了。

斜眼看到这皇妹也有不得不老实的时候,三皇子好笑又解气,五皇弟说对了,无忧公主自己生了个克星,真不错,让她也尝尝把至亲气得无可奈何有气难出是什么滋味。

广顺帝和卫皇后含笑看着场面其乐融融,明年的这个时候,皇家的第三代会更多了吧。

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也来了,无忧公主大婚那天的除夕,大皇子夫妻也参加了家宴,那时候的大皇子妃还好一点,大皇子却瘦得风一吹就能倒,让人见了就心惊,三皇子记得自己当时心里也十分难受,老实说,他并不想踏着亲兄长的尸骸登上那个位子。

不过之后这两年,大皇子还是逐渐有了生气,眉目间越加平和,与了然看着嫡亲兄弟更像了几分,三皇子听五皇子说过,大皇子现在在跟了然学修身养性。

这样便好,看到大皇子身体恢复了,三皇子心里是高兴的,只是他不知dào

该怎么上前和自己这嫡亲兄长说话,记忆中小时候他喜欢舞刀弄枪的,还曾打破大皇兄心爱的花瓶,可大皇兄好脾气的笑笑丝毫不怪他。

其实大皇子一直是个不错的兄长,他是最能包容无忧的胡闹,只惜他性子软弱耳朵根更软,一见女人更是非不分,在逐渐长大的弟妹中威信减弱瞧不起增加,但看他现在垂目低头安静的样子,别说三皇子,无忧公主和楚天云心里也不好受。

无忧公主想抱孩子过去,又一想大皇子一直没孩子,这不是更刺激人吗?于是只能装作没看见。

楚天云也没过去,他不知dào

自己能说什么,大皇兄两世对他都不乏手足之情,但前世楚氏江山就亡于大皇子之手,所以大皇子做个隐居的亲王,还是强过亡国之君的。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六年正月初一

今天是文武百官与众命妇来宫中朝拜贺年的日子。

林秀君自然是与卫夫人一块儿来的,她现在不但是淑宁县主还是五皇子的未婚妻,很是引人注目,不过她还是和之前进宫时一样,低首下心安安静静,让人找不出破绽。

圣旨定下来了,又有卫夫人紧跟在身边,没有哪个命妇会傻乎乎公然找林秀君麻烦,只有与卫夫人交情不错的命妇,趁等着皇后宣召的时间里,又好奇又试探的问:“今天白侍郎的夫人可没有来,安国夫人听说白家的事吗?”

卫夫人笑笑:“满京城都知dào

的事,我要再没听到可太孤陋寡闻了,再说这事人家苦主首先告到的就是刑部,只因白门张氏是正二品的命妇,她的两个儿媳妇也是有诰命在身,这案子转到了大理寺,不是年前结案了吗?”

“…是是,但谁能想到张氏心那么毒,亲孙子,还是俩个,怎么下得去手!?”听过这事的人哪个不心惊肉跳义愤填膺。

白家绝对是近来京城最热门的话题,六年前白总督在任上纳了个小妾,结果老树开花得了一个儿子,还没来得及高兴,小妾带着刚满月的孩子出去看游船,双双落水尸骨不见。

原以为这伤心事过去了,结果去年十一月,也就是无忧公主的孩子满月没多久,那个已经死了的小妾带着儿子进京告到刑部,说他们母子当年不是落水,而是被追杀,她带着儿子边逃边调查这事,终于查到幕后主指使正是白总督的发妻张氏。

这案子不小,但首先得证实这女人就是白总督的小妾,京城没人认识她,反正白总督任期是在十二月底,早回来半个月也没什么。

白总督一进京就认出这的确是他爱妾,而这小妾的儿子经太医院验证也证明的确是白总督的亲骨肉,白总督喜出望外,而他的小妾趁机又指出,白总督还有三个妾室一个庶子两个庶女全死于他的正妻之手。

这还不算,白总督两个嫡亲儿子的正妻,大房的第二胎,二房的头一胎,流掉的男孩全是白老太太下的手,不信可以抓京城仁和堂的郎中审审。(未完待续……)

PS:(感谢七绝散士打赏的香囊)

第一百六十九章 礼多不怪

对于正二品的诰命夫人,官府还得小心对待,对一个药铺郎中就用不着多客气,大理寺去搜查仁和堂,居然一下子就找到掌柜的一本私帐,里面记载哪年哪月收哪位贵妇人的诊费,其中最小的一笔也是纹银百两。

白总督的发妻张氏名字也在账上,最早的一笔还是四十二年前的了,这些年下来张氏总共给仁和堂的是五千一百银子。

这么大的钱数看着就可疑,大理寺对仁和堂坐堂的几个郎中稍一用刑,他们就招了,这私帐上开的都是害人的药,白家张老太太则主要拿让妇人小产的药,也拿过几付让人逐渐虚弱致死的慢性*毒药。

还有一个郎中供出一件要紧事,白侍郎的正妻赵氏,是怀孕四个多月时滑倒动了胎气,但当时他诊治是能保住孩子的,结果是张老太太给他重金,让他把这个孩子打掉的。

有了人证,就好请张氏去大理寺了,审张氏和其心腹丫环管事共用了两天,全招了,白总督的小妾庶子女是张氏害的,她不认为是自己错,是白总督先有宠妾灭妻的苗头的。

至于两个嫡亲儿媳妇,老太太也说是无可奈何之举,还是白总督想让儿媳妇管家,架空她好逍遥自在,她只能自保了,而两个儿媳妇在下手前她都让有经验的婆子给看过,说怀得肯定是女孩她才动手了,结果掉了两个全是男孩她也后悔,私下里不知流了多少泪,又对后面生的孙女格外宠溺当补偿。

任张氏如何为自己辩解。白总督坚决要休妻。而她的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这时候才恍然。他们视彼此为仇人,以为自己的孩子是被对方害死的,努力的讨好老太太,想老太太站自家这边好“报仇”,

结果真zhèng

的仇人居然是老太太,而老太太狠心害死两个孙子,为的不过是让两个儿媳妇内斗她好渔人得利掌权后宅。

两个个儿子也没办法再把这样的亲娘当亲人了,父亲要休妻他们只当没听到这事。

白总督的发妻也是官宦人家。张氏的兄长侄子现也是朝廷命官,本来对张家姑娘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们是不高兴甚至认为大理寺冤枉人的,结果张氏的陪嫁管事娘子招出,张氏的嫂子三十多年前的小产,也是因为张氏在回娘家时在身上带了装有麝香的香包,她倒不是和嫂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那香包是对付白家小妾的,结果那天张家老太太生病,张氏心急回娘家给忘了摘下来。又和怀孕的嫂子一块侍疾一晚上,于是…

知dào

了这件旧事。张氏的兄长就没再保这个嫡亲妹妹,反而求上族里将其名,免得家族有这样的姑娘连累了家族内别的女子的名声,张氏很快就被判了斩监候,算时间就年后了。

一个正二品的诰命夫人说完就完,这在京城贵妇人中轰动不小,老实说,对小妾的各种手段大家谁也别笑谁,但心狠的连嫡亲孙子也除掉,还得罪娘家绝了后路的,实在是屈指可数。

趁等候召见的时间,众命妇就议论上这件事,有的说张氏最不该得罪的是自己娘家,被除名又被休,死了都不知该葬在哪块地。

有的说张氏最不该得罪的是自己儿子,人老了依靠的就是儿女,如果张氏之前只对付小妾和庶子女,她的两个儿子还能认为母亲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结果…如果有两个儿子求情,白总督未必会休妻。

有的嘴上不说,心里想的却是白家之前得罪的人也包括皇帝皇后,虽说张氏的确自作孽不可活,但大理寺查得这么积极,案子判得这么快,是不是背后…

没人敢说出对皇家的猜测,大家借着张氏的事又说到各达官贵人家的婆媳,这其中公认的好自然是卫夫人这个当婆婆的了,其他的口上说待儿媳妇如亲女儿,但没谁不让儿子纳妾的,能提醒儿子不要宠妾灭妻,监督儿子常歇在儿媳妇房里的,就难能可贵了。

卫夫人却是真zhèng

做到让儿子只有一个儿媳妇,哪怕儿媳妇嫁过去六、七年只生了一个孩子,她也是公然说郭家子嗣本来就单薄,生多少全凭天意,不找借口往儿子房里塞人,这样子别说王家、任家、傅家感激涕零,就是别家也巴不得自家女儿能给卫夫人当儿媳妇。

不过自家儿子就算了,卫夫人对自己儿子都如此严格,做她的女婿怎么受得了,所以卫夫人在京城给林秀君选了两年,许多命妇都因为舍不得儿子而有意无意的躲着,冷眼旁观谁会“倒霉”成为淑宁县主的夫婿,结果林秀君成为五皇子的未婚妻了!?

皇后娘娘还能不了解自己姐姐的性情?怎么舍得让自己亲儿子委屈?还是卫夫人不敢管到皇子家里头?不过现在三皇子府里也只有一位正妃,看来说不定卫家姐妹俩的性情差不多,那么最令人羡慕的得是三皇子妃了,既能独占丈夫又能母仪天下。

偏厅里说得正热闹,两个同样着水蓝色宫女装,套同样式皮坎肩,鬓上簪一朵一样的红色梅花的漂亮宫女进来了。

命妇们知dào

宫里的人装束不同代表品阶也不同,进来的两个不是一般的小宫女,都是某座宫殿的大宫女,说白了就是某位宫中贵人的心腹,所以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两位大宫女谁也不看,直接走到林秀君面前拜倒:“奴婢和乐宫桂枝、白芷,恭贺淑宁县主正旦。”

这两个大宫女林秀君全见过,尤其是白芷还去过尚书府,所以宫里见了她也不意wài

:“赏。”

茯苓递上早准bèi

好的两个小荷包,今天正月初一,郭家的人给县主拜年得赏,出门遇上比县主地位辈分低的还得赏,她们准bèi

可是充足的。

桂枝和白芷谢了赏便离开,没多说什么,只是她们前脚出去,马上又有两个和她们一样装束的大宫女进来,也是直接冲淑宁县主拜倒:“奴婢和乐宫竹茹、桃仁,恭贺淑宁县主正旦。”

“赏。”和乐宫现任的四个大宫女,林秀君今天是把人和名字全给对上了。

竹茹和桃仁前脚走,马上一个胖乎乎的小太监,手上还拎着一个鸟架,上面停了一只金灿灿的大鹦鹉,也是直接走到林秀君面前拜倒:“奴才和乐宫小团子,携小金恭贺淑宁县主正旦。”然后那只大鹦鹉也开口了:“恭贺正旦,花开富贵。”

小团子林秀君也认识,会说吉祥话的大鹦鹉她头回见:“赏,”还不忘一指大鹦鹉,“小金也赏。”

“奴才和小金谢淑宁县主赏。”小团子接了赏,带着小金走得比白芷她们要快,他担心呀,万一好不容易训liàn

好的小金,嘴里再碰出个花生苹果的,只怕五皇子会把他和小金,连花生苹果一锅炖了。

没人注意小团子拎着鸟笼走得像逃,因为之后马上又进来两个半老嬷嬷向淑宁县主拜年,然后又两个嬷嬷,再太监、再宫女、再…总之全是和乐宫的人。

林秀君说几十个赏字还不累人,但她带的赏金不够了,幸亏卫夫人给她支援,还不够是卫尚书的夫人,她舅母郑夫人帮了忙,再不够她三位嫂嫂的娘家人伸了手。

看着和乐宫的人请安请了一柱香,雅棋出去看看回来低声告sù

卫夫人,说还有不少人呢,而桂枝白芷两个大宫女一直在外面没走。

卫夫人索性让请桂枝进来,当着众命妇的面问道:“我说你们和乐宫总共有多少人啊?”

“和乐宫一处正殿两处偏殿,大小屋子共六十六间,侍候五皇子的人总共是六十六人,不过殿下明年就要出宫建府,宫中又分过来五十人,这五十人暂时不住和乐宫,但身份上已经归到和乐宫,将来的宁王府还会再增加上百人,所以奴婢这些早前侍候五皇子的,将来便会是宁王府的大小管事。”桂枝声音清晰的禀报。

有钱的大户人家侍候的下人还好几百呢,一座王府两百多的人的配制不算离谱,卫夫人计较的是,不会现属和乐宫的人都过来给林秀君拜年吧?一百多人呢!“谁让你们过来的?”她这话也是明知故问,这么大的动静,不是五皇子吩咐,和乐宫其他人谁敢?

“是五皇子吩咐的,殿下说过了年淑宁县主就是宁王府的女主人了,早认识人好早一点管家,所以殿下让奴婢们趁着拜年来见见女主人,全来了。”桂枝是让未来女主人心里有个数,要全见完早着呢。

“大姐好福气呢,得个这么看重女儿的好女婿。”郑夫人先笑了,她是卫夫人的弟妹五皇子的舅妈,说这话是合适的。

“那当然,五皇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把君儿交给他,我最放心了。”卫夫人洋洋得yì

,她没忽略众命妇羡慕嫉妒的目光,敢挑她女儿敢挑五皇子,现在干眼馋后悔去吧?

林秀君又有点脸红,但她还不能低头,一百多个人要赏呢,哪有害羞的时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普济寺内

身为六宫之主,卫皇后在和乐宫的人陆续往偏厅给淑宁县主请安时,便有人告sù

她了,然后和乐宫的竹茹也来,“五皇子原来也没这个意思,是刚才和奴婢们聊天,小团子说小金来和乐宫也快四年了,现在认识和乐宫的人也就四、五个,将来宁王府几百人,小金什么时候才能记住?五皇子就想到年后淑宁县主嫁过来,也有几百人要认识,就让奴婢们过去拜年…”

卫皇后听着好笑,这孩子,怎么从鹦鹉想到媳妇了?那能是一样的吗?“行了,告sù

五皇子,他这回的胡闹本宫不怪他。”在母亲的心里,小儿子的顽皮也是可爱的。

为了配合五皇子,卫皇后还特意把召见卫夫人母女的时间往后拖,等和乐宫的人全给林秀君拜了年,她也让太监去宣安国夫人和淑宁县主,卫皇后还专门计算了下时间,和乐宫的人用了差不多两顿饭时间,听说连扫院子的都去了,淑宁县主带的钱根本不够,还是各位命妇支援的。

于是等卫夫人带林秀君过来,卫皇后先开口:“本宫这五皇儿,想一出是一出,委屈你们了,一会儿本宫就叫他过来,好好训一顿!”

“娘娘这是干什么,哪有大过年训孩子的!?”卫夫人现在姨妈丈母娘两重身份,对五皇子加倍的疼爱,马上就不干了,“孩子也没做错事,不就是让自己宫里人给未来媳妇拜年吗?这是尊重,礼多人不怪,难道还让和乐宫的人当看不见我家君儿。我才高兴?”

“行行。你不怪本宫替你出头干什么?不是两边不讨好。”卫皇后正好就台阶下。她哪舍得说自己儿子。

“当然不怪,娘娘是没亲眼看到,”卫夫人往偏厅那边指指,“多少红眼的,要早知dào

五皇子如此重视正妻,她们巴不得自家女儿被赐婚给五皇子呢!”

后悔也晚了,当初她们拒绝五皇子拒绝淑宁县主的事,卫皇后和卫夫人全记得呢!

正月初二。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这天的普济寺香火仍然旺盛,事实上整个正月,都是这座皇家寺院香火更好的时候。

俗世身份为当今皇帝嫡出的二皇子,了然不用去干任何活,他在寺院也没有任何正式的职位,但寺院上至主持方丈下至扫地的小沙弥,人人都清楚,普济寺正是因为有二皇子坐镇,才安之如须弥山。寺中人人之处极乐世界。

“了然师叔,前面吴王爷在闹事。还请您过去帮忙劝解一下吧。”知客僧梵光急匆匆的过来,大冷天光头上还出汗了。

“吴王爷?就是肃亲王妃的父亲?”了然还得确认一下,因为听说这位王爷平常喜欢的都是一些风花雪月之地,佛门清净之地他是不来的。

“就是那位吴王爷,”其实升平王朝目前也就一位姓吴的王爷,“他带着一个女的说是小妾,来求子的,可前面还有不少居士信女在拜佛,他不耐烦等着,让手下的去驱赶,打伤了一位妇人和一个劝解的小沙弥,还好伤得都不重。”

知dào

这位吴王爷是三皇子的老丈人,普济寺皇家寺院僧侣们不会完全不通俗务,三皇子看着就是未来的继承人了,谁敢得罪吴王爷?但要放纵吴王爷胡闹,普济寺颜面何存?

了然没马上出去,他想了一下先吩咐身边的普空:“去肃亲王府,请肃亲王来一趟,但不要惊动肃亲王妃。”肃亲王妃怀着身孕,要有什么他也担待不起。

普空应声走了,了然才带着梵光和另一个小沙弥去前面。

前面的正殿里,香客们已经被僧人劝走了,只有快八十岁的了空方丈带着一干僧众与吴王爷的一帮人对上,虽然没动手,气氛也绝谈不上和睦。

“吴王爷今天来普济寺,究竟有什么大事,让寺院上下皆不得安?”了然过来语气就不好,他是了空方丈一手带大了,老方丈年事已高平常是不管事的了,现在居然还被惊动了,这责任不是吴王爷的女儿将来母仪天下就能过去的。

“原来了然大师也在啊。”吴王爷对这位出家的二皇子也不尊重,本来嘛,你看废物一样的大皇子,皇上皇后都舍不得送他进佛门,能被父母狠心不要的,还摆什么皇子的架子?

“本王今天是过来祈福求子的,可你看看你们这儿,什么态度!?”吴王爷手里还握着马鞭,他指向了空方丈,老方丈身边的徒子徒孙马上就挡在前面。

了然虽没过去,但脸色也沉下来几分:“请问吴王爷是要给谁求子?”如果他说是为了三皇子,那么普济寺一拦便成了这边别有用心,事情就不大好办了。

还好吴王爷没那个脑子,他理直气壮洋洋得yì

,还搂搂身边小妾:“当然是为本王自己求子了!”

吴王爷的小妾倒是下意识躲了躲,当着面前温润如玉的年轻僧人,被个糟老头搂抱,她心里实在不舒服。

“你怕什么,这里本王说了算!”吴王爷瞪怀里的女人,一个出家的前皇子有什么好怕的!

“这里佛门,最大的还轮不到王爷,我佛在此,王爷若诚心求子,首先就得有个诚心的样子,听说王爷还打伤了前面排队的香客,王爷就算不惧人间的律法,也得顾虑我佛在看着吧?”了然双手合十,向大殿的佛像行礼。

吴王爷好歹当了几十年忍气吞声的异姓王,警惕性还没完全消失,一听了然这话说得不大对呢?“二皇子什么意思?什么叫本王不惧人间的律法?”

“阿弥陀佛,小僧了然,”了然先更正称呼再回答,“吴王爷来拜佛,却是用鞭子开路,请问人间哪条律法是这么规定的?”

“这…这些低贱的人如何与本王相提并论,本王来拜佛他们就该主动避让,你们普济寺这是针对本王,还是不把三皇子放在眼里?”绵里藏针的话,他吴王爷也是会说的。

“阿弥陀佛,在我佛面前,王侯与乞丐皆是众生,王爷若对佛法稍微有一点了解,就该知dào

地狱为何唤无间,实是不分男女不分贵贱,罪行业感,悉同受之,故称无间,还请王爷多生向善之心。”了然一片悲天悯人的样子。

“你…!?”吴王爷气得发抖,大过年的他来求子,却被说下地狱,谁能不气!?

大过年的,人家善男信女烧香拜佛一片诚心,却被你鞭打恐xià

,人家是什么心情?了然面上淡然如常,“王爷莫气,须知嗔恚者,丑陋癃残报。”

还诅咒他下辈子,自女儿嫁了三皇子,一直被捧着的吴王爷哪受得了这个气:“本王要拆了这座破庙!”

了然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吴王爷动怒他仍淡淡:“王爷息怒,须知毁谤三宝者,盲聋瘖痖报。轻法慢教者,永处恶道报。”

“你…你个小…!?”吴王爷到底还记得这是皇子,骂了一半的话硬生生咽回去。

“阿弥陀佛,”了然这回双手合十,冲吴王爷诵一声佛号,“污梵诬僧者,永在畜生报。”

“……”吴王爷手上的鞭子扬起来,了然没动,却是吴王爷带来的人吓得一拥上前,“王爷息怒,使不得啊!”真要打伤了二皇子,皇上还能看在肃亲王妃的肚子上不追究?

“住手!”三皇子一进来就看到吴王爷冲了然扬鞭子,他匆忙上前,还好吴王爷被下人拦住没真打下去。

“二皇兄你没事吧?”三皇子紧张的上下打量了然,生怕自己来晚吴王爷已经动手了。

“阿弥陀佛,小僧了然。”了然淡淡的说道,与三皇子拉开一点距离。

“……”二皇兄生气了,意识到这点的三皇子心格外慌,他不敢再说什么,转身面对罪魁祸首,“王爷这是干什么!?”他咬牙切齿。

“我…”偏举鞭子一幕让女婿看见了,吴王爷也有点慌,“本王只是吓唬一下…”他再怎么也不敢打皇子的。

三皇子倒是想揍自己老丈人,他也是努力忍着:“你来这里干什么?”闹事闹到普济寺,他心里还有女儿女婿吗?

“本王来求子的,他们不让还诅咒我…”吴王爷底气又上来点,他求子有什么错?大过年的挨骂谁能不气?

“拿着鞭子来求!?”就算吴王爷还惦记女儿生孩子的事,但他的一切言行也只会拖女儿女婿后腿。

“阿弥陀佛,”了空老方丈开口了,“吴王爷盼着老来得子也是人之常情,但今日祈福的人太多,知客僧只是让王爷稍后就挨了鞭笞,许多无辜香客也被驱赶踢打喝骂,这就实在…”

三皇子不可置信的瞪向吴王爷,他居然是为自己求子的!?他都多老了!?

吴王爷可一点儿也不羞:“女婿啊,你可听见了,本王来求子他们还要等着,这不但是不把本王放在眼里,也是不把你放眼里啊!”

“阿弥陀佛,皇上皇后若不通知便来普济寺,也是要等着的,”了然说了这么一句便向三皇子施礼,“阿弥陀佛,吴王爷伤我寺僧人十余人,香客百余人,毁坏寺内物件无数,两位王爷还是先商量商量,这赔偿由谁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荣辱与共(上)

“本王没伤这些人,也就十来个!”听了然眼也不眨就“伤我僧人十余人,香客百余人,毁坏寺内物件无数”

,吴王爷也是从小被呵护长大的,哪容人当面如此诬蔑。

了然这会儿眨了眨眼:“肃亲王爷,你亲耳听到了,吴王爷他承认他伤人了。”

“你!?”异姓王也是王爷,吴王爷是头回碰上这样给他设套的。

“来人,请吴王爷回去!”三皇子沉着脸沉着声,他带来的侍卫便上前“请”

吴王爷回府。

“女婿,我说你不能胳膊肘儿朝外拐吧?”吴王爷不满yì

了。

谁才是外人?三皇子脸更沉了:“请吴王爷回去!”难道连肃字军也姓吴,不用听他的了?

三皇子的侍卫都是从小便和他一块练武长大的,自然知dào

三皇子和二皇子本来兄弟感情极好,现在吴王爷得罪了二皇子触怒了三皇子,哪怕吴王爷是三皇子岳父…只怕正因为是岳父事才更糟。

肃字军的人也没见过三皇子这样子,不是怒形于色却给人更害pà

的感觉,当下也顾不得吴王爷是谁了,强行的“请”人回去。

三皇子只当没听到吴王爷“不能不认亲”

!“回去就告sù

肃亲王妃”

!的呼喊,“二皇子,这事是我…普济寺的损失我来赔…”

“小僧现在就会进宫,告sù

皇上皇后这里发生了什么。”了然明人不做暗事。

三皇子张张嘴没出声,他能拦着不让受委屈的兄长找父母?

“不是因为你,”了然一叹。“你今天把吴王爷带走了。但你能保证他失了脸面不会再过来找事?明天后天甚至一个月两个月。他随时会来,你只能带走他却不能关着他,现在是只有皇上能保我普济寺依然是一方净土,保小僧性命。”

“二皇兄!我…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二皇兄的…”三皇子好不容易才挤出这一句,吴王爷的脾气他看也看出来了,但他能怎么样?把自己老丈人绑起来?关上后半辈子?

了然伸手拍拍自己这个弟弟:“回去劝劝吴王爷,让他想个好说词,别再把皇上给气着。”皇宫他还是要去的。

其实了然更想说让三皇弟换个老丈人。不过还是考lǜ

到肃亲王妃怀孕快生了没说,不过他也不惧吴王爷,他每见一回吴王爷,就发xiàn

这位异姓王身上的贵气减弱几分,这人是没当国丈的命的,就不知肃亲王妃现在又如何了?

三皇子出了普济寺,怒气冲冲往家返,总算他还记得自己的王妃怀孕不能惊动,只让人请吴王妃过来。

吴王妃一听吴王爷居然闹到了普济寺,还是五十岁想生儿子。就像被人给了一耳光一样,“那个老不羞的人呢!?”她咬牙切齿比三皇子更气。

“最西边的小院里。王爷一直叫着要见碧影。”三皇子只能把吴王爷先放在离主宅最远的院子里。

吴王妃还得先谢女婿顾及女儿的身子,然后和三皇子一块儿去见吴王爷,肃字军训liàn

有素,吴王爷是毫发不伤的回来了,但吴王妃一见面,没等吴王爷开口,就干脆利落一个耳光闪过去:“你个老东西,还想生儿子,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胡子都白了!”

吴王爷被打愣了,捂着脸半晌才结结巴巴开口:“你…你怎么又打我?”

三皇子见了,先默默的走出去,再体贴的把门关好,果然还是自己母后看得清,吴王妃是能对付吴王爷的,不过二皇兄进了宫,母后会如何反应,他现在都不敢去想。

大概一顿饭时间之后,吴王妃去换了衣服重新梳洗再去前厅见三皇子:“王爷,那个老不羞的答yīng

去普济寺赔礼道歉了,你看怎样才能让了然大师消气,赔偿我们可以加倍的。”

他这个岳母还是识时务者明事理的人,但三皇子现在也顾不上同情吴王妃遇人不淑,他自己都不知dào

过一会儿该怎么办:“你让吴王爷换套衣服,整理下自己,一会儿进宫向皇上皇后请罪吧。”

吴王妃吓了一跳:“这事…不用惊动皇上皇后吧?”

“你说不惊动有用吗?我二皇兄已经进宫了。”至少了然还告sù

他让他准bèi

,若是换了无忧公主,非扯着他一块进宫,连他也告了。

“这…二皇子这是何必呢?一点儿小事,他就算气吴王爷,也该顾及肃亲王妃怀着身孕,顾及你和他…”吴王妃对了然不满yì

了。

“啪!”三皇子把茶杯摔地上了,“一点儿小事!?本王只要慢上一步,二皇兄就得伤在他手里,你怎么不问问,他姓吴的举起鞭子的时候,有没有顾及那是本王的嫡亲哥哥!?”

“啊!?”吴王妃傻了,她只听说吴王爷去普济寺胡闹,但具体怎么闹的她哪有心思问,她一听吴王爷是去求子就怒不可遏,两人吵架打架翻得全是陈年旧账,再说她怎么能想到吴王爷敢对二皇子对鞭子,那是现任皇帝的亲儿子啊!

“…会不会…会不会是误会了?”吴王妃没敢说了然诬告,但也有那个意思。

“本王亲眼所见,普济寺僧众与本王带的肃字军也亲眼所见,吴王妃要是还不信,可以问问吴王爷带的人,那些奴才至少还有点脑子,当时是他们先拦住吴王爷,鞭子才没落下来。”三皇子现在对这个岳母也没什么好感了,只比吴王爷狡猾不比吴王爷仁慈,果然是一家子。

吴王妃怎么能不急不怕干脆认账?别说现在三皇子只是肃亲王,就是将来吴王爷当上了国丈,他鞭打已出家的皇室成员也是大错,楚氏皇族满朝文武都不会坐视,到时候三皇子只要不想当一个昏君,废后都是可能的。

你说吴王爷也是一个异姓王,这些道理他不会不懂,他怎么能…

“王爷,你要救救影儿他爹啊,影儿看着快生了…”吴王妃还得求三皇子,吴王爷还不能倒,吴碧影要不是郡主更坐不稳将来的凤位了。

三皇子还没回答,管事的太监急急来报:“王爷,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的人三皇子都认识,不过这些太监嬷嬷之前见三皇子,向来不笑不开口,现在表情却难得郑重,板着脸让三皇子心里忐忑不安。

“郑公公…”

“杜嬷嬷”

这两位倒是先互相谦让,然后郑公公先开口:“肃亲王爷,皇上召吴王爷进宫,皇上听说吴王爷去普济寺求子,心诚情急的,想必是不缺一片爱子之心,所以想和吴王爷讨教一下,怎么做一个好父亲。”

怎么做一个好父亲?至少不能在儿子被人欺负时装聋作哑吧?三皇子回头吩咐吴王妃:“让吴王爷接旨进宫吧。”

吴王妃是让底下人去叫吴王爷,她没敢离开,因为凭女人的直觉,皇后娘娘派来的人才是杀招。

郑公公说完,坤宁宫的杜嬷嬷便上前:“皇后娘娘吩咐了,肃亲王妃有身孕了,万事不能惊动,但王府后宅没个管事的也不行,乱糟糟的也不利于王妃安胎,所以从坤宁宫调了杨嬷嬷和王嬷嬷来,这两个都是有经验的老人,暂时帮忙看着点。”

杨嬷嬷和王嬷嬷在杜嬷嬷说完便上前与三皇子见礼,这两位也是从小便看着他长大的,三皇子自然也信任。

以三皇子看,卫皇后只派嬷嬷而没有给他塞女人,这就是顾虑到肃亲王妃快生了,怕个万一,两位嬷嬷过来估计就是拦住吴王爷,不让他找吴碧影胡说八道的。

三皇子认为卫皇后做得很好,吴王妃却有种被打脸的感觉,三皇子去边关长期不在王府,吴碧影又有了身孕,这肃亲王府等于就是吴王妃说了算,原来三皇子从宫里带出来的旧人根本不敢指手画脚,可现在坤宁宫派了人,这是冲她来的吧?

吴王妃心里警惕面上还笑呵呵招呼两位嬷嬷,两位嬷嬷对着吴王妃态度也十分恭敬,然后吴王爷过来了。

吴王爷是收拾利落才来的,人衣冠整齐但一张嘴就…“女婿你得跟我一块进宫啊,我是冤枉的,你不能任由你老丈人被别人恶人先告状吧?”

“王爷说什么呢!”吴王妃先呵斥他,“皇上是什么人,怎么会冤枉你,进宫后你一五一十说清不就行了,哪有没见面就喊冤的,我们这些人又哪知dào

寺里发生了什么?”

到底多少年的夫妻,吴王爷至少明白他与这个正妻还是荣辱与共的,吴王妃底下和他闹,也不过是争风吃醋的小事,大事上两口子还是站一块,所以他听进劝了,没再开口,心中琢磨见了广顺帝该说什么。

三皇子还是得跟着进宫,他老丈人闯的祸,他还得去赔情,大过年的这叫什么事?

宫里好象早算出来三皇子也会来,一到內宫,又是帝后身边的太监嬷嬷分别上前。

“皇上宣吴王爷去御书房。”

“皇后娘娘召肃亲王爷去坤宁宫。”

帝后两道旨将翁婿两个分开了,而这里层层宫闱九重丹阙似乎压下了吴王爷的气氛,他没再叫唤,低声恳求的语气:“贤婿一会儿还请尽快过来…”

三皇子仍没搭理这个老丈人,他自己去坤宁宫如何面对母后,说什么?现在脑子里仍乱糟糟的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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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荣辱与共(中)

今天是正月初二,本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现在坤宁宫不但了然和楚天云在,无忧公主也在。

本来顾驸马和孩子也在,可看卫皇后沉着脸,驸马就抱孩子先躲了,本来驸马是不忘自己妻子的,但无忧公主只当没看见丈夫使眼色,就留在卫皇后身边。

三皇子一进坤宁宫,没敢看自己母后的脸色就跪下来:“儿臣给母后请安…”

卫皇后是头回一见面没马上让这个儿子起来:“大过年的,你不在家陪你媳妇儿丈母娘老丈人,来本宫这里干什么?”

“是因为吴王爷被父皇召进宫,三皇兄怕三皇嫂不放心,才紧跟着来的吧?”不等三皇子回答,无忧公主先开口了。

“儿臣是来向父皇母后和皇兄请罪的。”三皇子沉声道。

“你能有什么错,回去吧。”卫皇后马上就打发人走。

“母后…”三皇子急了,母后这是真生气了,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

“急什么,有你媳妇肚子里的那块肉,谁敢把你老丈人怎么样?”卫皇后说着轻轻推推身边的女儿,“守着我这老太婆干什么?回去看好你儿子,也就趁现在他认你,等长大有了媳妇儿他就是人家的了!”

“母后…”三皇子头叩地上,他能听出来这指桑骂槐。

“三皇子…”了然从座位起来,到三皇子身边扶住他,不让他继xù

叩,再转头面向卫皇后。“皇后娘娘。小僧进宫的确是告状。但告的是吴王爷,三皇子并没有做错什么,有那样的丈人,他心里也不好受,请您不要怪他。”

“是,他没错,错的是我这个当娘的,没本事护住自己的儿子…”卫皇后说着着眼泪就下来了。今天的事又让她想起二十三年前…

那年二皇子楚天然还不到三岁,那一天她正在向乳母询问这个儿子断奶的情况,听说吃得很少心疼极了,说要不再过一年再断奶,结果还是太子的广顺帝就回来了,说父皇要见孙子,几个孙子都要见,去见爷爷有什么关系,她就没多想,结果孩子再抱回来。她的二儿子呢?!

听丈夫说,孩子被选中。出家了,她一听先吓傻了,回过神就往外冲,却被太子府的人拦住…那几天她都被关着,谁来劝也不听,吵着要孩子,娘亲姐姐来也没用,太子丈夫给她跪了也没用,太子府那时候甚至有传言,说太子妃疯了…

可不就是疯了,哪有把刚断奶的孩子硬生生从亲娘怀里夺走的,这不就是要逼疯她吗?

后来还是太子的嫡母,当时的皇后来了,那位母仪天下的贵妇也没劝她什么孩子为楚氏皇族,为国出家是难得的荣耀这样的话,只带来了她另两个儿子,他们不但哭得不成样子,而且大的全身冰冷小的全身火烫,让她一抱就吓醒了!

脑子清醒了,她才发xiàn

大的手里握了块冰,小的襁褓上系了个小手炉,原来是虚惊。

“你要支撑不了太子府,失去的将不只一个儿子。”她的正宫婆母只说了这么一句。

卫皇后从此再没敢让自己放松,结果防来防去,她在怀第五个孩子时又差点儿…

卫皇后掩面哭泣,然后越哭声越大,她是个没用的母亲,哪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母后!?”几个亲生的儿女全吓着了,记忆中卫皇后一向雍容华贵,哪曾见过她这样痛哭失声。

皇子公主先跪下,坤宁宫侍候的人更是跪了一地,也有机灵的溜出去给皇上送信。

广顺帝一听急匆匆的往这边赶,不过他进来的时候已经错过卫皇后最失控的一幕了,现在已经有宫女在侍候皇后净面梳洗。

只是哭红的眼睛没那么快消肿,广顺帝一看就心疼,他最爱的秋水双眸,记得上回妻子痛哭还是二皇子被抱走,现在…

广顺帝很能理解妻子的心情,他也是个没用的父亲,父皇要抱走他的儿子,他连一句不愿意都不敢说,不就是怕失去太子的位子吗?而现在他当了皇帝,难道还会让妻子伤心?还护不了自己儿子?

广顺帝目光往下,找到跪在地上哽咽的三皇子,想说什么,却见了然移步跪在弟弟面前,冲他轻轻摇头,阻止他的迁怒行为。

广顺帝有点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其实当初吴家岳家都是他选的,但谁能想到两家还没一个好的!?

“都起来吧…”还是卫皇后开口了,她哭就是心疼孩子,又怎么忍心让孩子们再罚跪。

了然和楚天云两边伸手,去扶三皇子起来,而看到兄长弟弟都是对他一脸同情,三皇子实在不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了。

广顺帝看在眼里是一叹:“你们兄友弟恭朕是很欣慰,但今日的事朕也不能当没发生,不说了然是朕和皇后的孩子,容不得人欺,就说普济寺,那是皇家寺院,太宗亲自督造的,五百多年了,哪个皇子皇孙敢去闹腾?”

“当年普济寺选中了朕的儿子,朕当时是太子都不敢反对,试问一个异姓王,他怎么敢鞭打普济寺的僧众,他仗着什么?谁给他的胆子?”广顺帝说着拍桌子,当年儿子被抢走的怨和今日还有人敢欺他儿子的怒,全集中在吴王爷身上了。

卫皇后低声轻泣,都是他们夫妻当初保护不了孩子,才让孩子今日受人欺负。

三皇子刚站起来又跪下,吴王爷还能仗着谁,他当异姓王时怎么没这么嚣张?答案很明显。

“朕并不想因为吴王而迁怒你,但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他今天能闹上普济寺,明天就能去公主府,后天就敢去和乐宫,手心手背都是肉,你难道要朕和你母后为了你不管其他的儿女了?”广顺帝抬手让三皇子起来,努力声音放柔和一点,他不想迁怒儿子。

“儿臣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兄弟姐妹的!”三皇子敢用性命保证,哪怕是他岳父他妻子,他也不会让他们坏他手足之情的。

“朕和你母后当然相信你是个好孩子,但还是那句话,这事你说怎么办?”广顺帝要三皇子一个态度。

他是不想要这个老丈人了,但肃亲王妃至今为止行为并无偏差,还怀了身孕,他都二十多岁才有这第一个孩子,心里能不在意?“全凭父皇母后处置。”三皇子还是无法亲口说出对老丈人的处罚。

广顺帝和卫皇后互相看看,眼中彼此的忧虑藏也藏不住,民间早有说法,有了媳妇忘了娘,连亲娘都能忘,更别说其他的兄弟姐妹了,现在三皇子妃还没生,三皇子就开始偏心吴家,将来他们小夫妻儿女成群了,他还会记得兄弟姐妹长什么样吗?

“三皇兄说是来请罪,其实还不是来护着自己老丈人的,父皇母后你们看看,三皇兄哪有认错的样子,今天吴王爷敢对二皇兄对鞭子,三皇兄却连一句处置的话都不说,明天吴王爷要是对女儿,对驸马动手,说不定三皇兄还会拍手称快呢,再后天吴王爷就该打上金銮殿了!”皇上皇后没开口,无忧公主先表示不满了。

皇家的孩子不会有真zhèng

的笨蛋,无忧公主和顾驸马成亲许久也发xiàn

了,这位驸马和顾家都不是很有上进心的,要想依靠这个丈夫位极人臣权倾朝野,让她和儿子活得依旧滋润,是不大现实的,但作为被从小宠着捧着长大的嫡公主,要换一个新君就必须低声下气小心翼翼的,她如何受得了?

无忧公主本来中意大皇子继位,因为大皇子面软心活,别的女人掉两滴眼泪他都再大的怒气也会烟消云散,何况是自己亲妹妹。

无忧公主最不喜欢的就是自己三皇兄,从小就只会吓哭她不会哄她,想着将来她和驸马还有儿子要在这么凶暴粗鲁的兄长手下生活,她就做恶梦,而了然今天的遭遇很能预言她的明天。

至于如果不选三皇子还能选谁?这个无忧公主却没考lǜ

,选储君是她父皇的责任,她只要在选好后来挑剔就行了,要对她好的才是好储君。

“无忧皇妹…”她这不是火上加油吗?三皇子能当听不见?

“母后您看,女儿不过说他老丈人几句,他就不干了,女儿终于明白为什么吴王爷敢对二皇兄动鞭子了。”无忧公主依向卫皇后,眼里含了泪。

卫皇后就伸手搂住女儿,轻拍着安慰她:“别怕啊,父皇母后还在呢,看谁敢欺负你们兄妹。”

“母后这样说,让儿臣真是无地自容了!”三皇子又跪下来。

“那你让我们当父母的如何?任自己孩子被欺负也不能开口?”卫皇后也不满了,她一句话这儿子就受不了了?他老丈人嚣张跋扈他就能纵容。

“儿臣已经说了,任父皇母后处置。”三皇子也无奈,他没包庇啊。

“我们敢吗?你媳妇肚子里那块肉金贵着呢!她要挺着肚子出来护着她爹,谁敢动?她要捂着肚子一喊疼,我们还不都得给她跪了!”本来卫皇后是做梦都盼着抱孙子,但现在吴碧影还没生,吴家就嚣张成这样,将来如何她都不敢想,对孙子也不敢去盼着了。

“母后言重了…”三皇子又叩头,不然他还能如何回答。

“无忧去看看驸马和孩子吧,了然你先去你五皇弟那边坐一会儿,朕和你母后有话单独对肃亲王说。”广顺帝开口让别的儿女先回避。(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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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三章 荣辱与共(下)

皇子公主都被清场了,太监宫女们自然全部退出去,一会儿坤宁宫的暖阁便只有广顺帝、卫皇后,三皇子三人。

三皇子明白这是要训他狠的了,但总算父皇母后还记得给他留脸面,没当着兄弟姐妹和底下人说他,他跪在地上洗耳恭听。

结果卫皇后从榻上下来,亲自到前面扶儿子起来:“父母和孩子说话,哪用跪着听的。”

“母后…”近距离看卫皇后还没消肿的双眸,三皇子心里绝不好受,大过年让母后如此伤心,这是不孝啊!

“起来,坐下,咱们慢慢聊…”卫皇后拉三皇子坐到自己的下首,“娘亲生了你们兄弟姐妹五个,但其实个个都没照顾好,你知dào

为什么你大皇兄至今生不出一男半女吗?”

三皇子其实已经做好了被雷霆暴雨般怒斥的准bèi

,结果卫皇后一开口先说大皇子的事,老实说如果大皇子现在儿女成群了,他可能也争不了这位子,他本来以为大皇子不能生是天意,但卫皇后特别问出来,难道另有隐情?

“无忧大婚那天,你父皇用的就是无子的理由,不让你大皇兄再争储君之位,回府后你大皇兄将他的妻妾挨个骂,扬言要全休了,我去他府内和他详谈,你猜我说了什么?”卫皇后又问。

三皇子摇头,他哪里知dào



“我问他,你还记得一个叫隶儿的宫女吗?他马上就回答记得,那是与他从小一块儿长大的,可之前突然就回乡了。他一直惦记的。然后本宫告sù

他。隶儿不是回乡是死了,是本宫让人杖毙的。”卫皇后语气平淡。

三皇子却吓了一跳,他下意识先去看广顺帝,广顺帝面上无半点不悦,他才静下来去想,自己母后不是个待底下人严厉残酷的,她这样父皇还一片理所当然的样子,难道…

“我问他。还记得他十四岁受凉发高烧吗?还骗我和你父皇是用功读书累的,结果根本瞒不过太医,太医说大皇子是在女人身上累的!而且关键的是,大皇子还太年轻,这还不是头一次,纵情声色至少有半年了,已经伤及元气,将来会在子嗣上有困难,本宫当时又惊又怒,大皇子宫里的宫女全部检查。结果有三个已经不是完璧了…”

“…经审问,是隶儿先勾上大皇子。被另两个发xiàn

,然后三个沆瀣一气互相掩护…这三个本宫全给杖毙了,然后把他身边护主不利的奴才全换了,因为太医说如果调养得当,还是有机会的,我和你父皇就没告sù

他这件事,怕他心里上害pà

了适得其反,可他病刚好一点,又找了个丽儿…”

这个长子,广顺帝和卫皇后也看出来了,十足渔色之徒,非要被女色毁得什么都没了,才知dào

后悔,但后悔有用吗?

“因为你大皇兄的事,我和你父皇对你们兄弟在女色上管得格外严,你们宫里的宫女每个都点上了守宫砂,每半月坤宁宫的嬷嬷都会检查一次,还好一直没事,我本来是挺高兴的,你们都是老实孩子,没坏了身体,但我却又忘一点,一个土财主天天大鱼大肉会吃伤了,可一个穷人,突然见了没吃过的美味佳肴,能不一头扎进去?这时候谁要拦住不让他吃,他还不急得拼命?”卫皇后还是后悔,矫枉过正了。

三皇子脸一红,母后这是暗示他没见过女人,才会被一个吴碧影迷得神魂颠倒,连手足也不顾了,但他不是不在意兄弟姐妹,只是吴碧影现在怀了他孩子,他总不能连孩子也不要了吧?

“三皇子,你老实和父皇说,你有没有打算只宠你现在的王妃一个人,将来就是当了皇帝,你也打算只立一位皇后,不设六宫?”广顺帝面色郑重的问道。

“儿臣不敢!”三皇子忙又跪下来,这两个他哪个都不敢应,升平王朝五百多年,从没只一位皇后的,再说他现在连太子都不是,哪敢说将来当皇帝。

这回是广顺帝扶起儿子:“咱们父子不用来这些虚的,你大皇兄无法有子嗣,二皇兄自小出家,四皇弟庶出,平时只喜弹琴作画,你五皇弟身体不好,万事不能费心血,朕和你母后只盼他健康长寿就好,你十五岁朕就让你跟着军队去战场,那时候你母后每天提心吊胆求神拜佛但也不敢拦着,为的是什么?你是老三,朕要把你当储君培养,就只能让你手握重兵,让朝中那些不懂事的闭嘴!”

“父皇,母后…”三皇子眼含热泪,他记起来了,他头一回领兵作战回来,母后瘦了一圈,却一见面就问他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而父皇,有几个春秋正盛的皇帝会把兵权交给儿子?父母待他如此,他却有时还动摇存疑,真是不孝!

“你不是嫡长子,父皇母后平时对你严格点,就是不想给人质疑你的机会,朕更不希望让后世评论朕选错了继承人,朕希望将来史书上记载,朕的这个儿子虽不是嫡长子,但是比任一代帝王都出色,你能做到吗?”广顺帝双手扶上儿子双肩,目光中充满殷切希望。

“能!”三皇子只答yīng

了一个字,但坚定的表情任谁都相信他不是随口一说。

卫皇后欣慰的擦擦眼泪:“那三皇儿,娘亲和你爹爹把你的兄弟姐妹都托付于你,你能照顾好他们吗?”她不用皇家的身份,只用父母的立场来求。

三皇子听懂了:“儿子能。”谁说天家无亲,爹娘待他给他的,比民间父母永远达不到的。

“儿臣…随父皇母后处置吴王与肃亲王妃。”三皇子明白,他要想青史留名做个无瑕疵的一代明君,就不能有这些人拖后腿。

“吴王是不好,但肃亲王妃自成亲以来,上下评价皆不错,处置她干什么?”卫皇后却这样说。

三皇子有点惊讶,他以为父皇母后又哭又劝的,就是想让他放qì

妻子,结果?

“你以为我们是恶公公恶婆婆?会迁怒你媳妇儿?她现在怀孕一心养胎,吴王的事我敢保证她毫不知情,我们处置一个无辜的,还是正为我们楚家孕育下一代的女子干什么?”卫皇后微笑着说道。

“那…父皇母后…这事怎么也得有个交代吧?吴王那性子,这回要饶了他,下回不知dào

他还会干出什么?不能让他这样下去的,儿臣…真的不想要这个老丈人了…”父母推心置腹,三皇子也吐露心声。

“可他已经是你老丈人了,而且天下皆知,你注定与他荣辱与共。”卫皇后无可奈何同情的看着儿子。

荣辱与共?吴王爷能给他带来什么荣耀?他只会拖后腿,让女儿女婿背黑锅!

“咱们三皇儿将来是要当皇帝的,一代明君哪能有个飞扬跋扈的国丈?的确不像样,可肃亲王妃又没有错,怎么样让吴王从此老实,又不伤及肃亲王妃呢?”广顺帝皱起眉头。

三皇子手握紧拳头,一个吴王居然让父皇母后这么难办,全是因为顾忌他这个儿子,他再不表态就太不孝了:“肃亲王妃有这样的父亲,也不配为正妃,儿臣的意思是降她为侧妃,贬吴王为庶民,他们自然不能嚣张了。”

“不行,楚氏列代帝王皆有遗命,只要异姓王不谋逆,便保他们一世富贵,庶民是不行的,这点你现在就记住了,不单是吴王,江西的许王,江东的高王,你能不动就不要动。”广顺帝严肃认真,绝不是在和儿子玩欲擒故纵。

“是不行,肃亲王妃无错又有身孕,怎么能降为侧妃?”卫皇后也不同意。

父皇母后于理于情全在护他,三皇子感激又惭愧:“也不能任他这样下去?天下是我们楚家的,难道还真治不了他了?”想到要从此和这么个老丈人荣辱与共,三皇子甚至觉得自己的后半生没什么盼头了。

卫皇后搂搂可怜的儿子:“今天这事,也让我想起成亲王妃那天进宫的哭诉,她说吴王爷打成亲王的王孙之前,还向那些伶人夸耀,说女儿有本事,让肃亲王独宠她一个,成亲王妃说,吴王爷仗的就是他女儿被独宠,所以谁也不惧…”

“谁说的,儿子只是因为长时间不在家,心想要那些女人也没用,才没纳妾,回来后又因为王妃怀孕了,为了安全才…”三皇子辩解道,但没有离开自己母后怀里,平常他看无忧和五皇弟动不动就往母后怀里撒娇,其实挺羡慕的,但他长大了,都统兵为帅了…

对于卫皇后来说,儿子再大也是孩子,说服还得靠哄:“…母后当然明白,不过成亲王妃说得也有道理,吴王爷不就仗着他是你岳父吗?物以稀为贵,但你岳父要是再多几个,再多上一堆大舅子小舅子,他还能神气?世人还会只盯着他一个?”

母后的意思是再给他几个女人?三皇子当下就点头:“全凭母后安排。”本来他就没打算一生只守着吴碧影一个女人,迟早他得有别的妃嫔,现在安排了,正好等于给吴王敲警钟。

“不用现在,等孩子生下来再安排,到时候她坐月子侍候不了你,你有别的女人她也挑不出毛病。”卫皇后还得在意头一个孙子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执迷不悟

被广顺帝点名让退场,出了坤宁宫无忧公主就嘟着嘴不满的说道:“父皇母后对三皇兄肯定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我看二皇兄你状白告,注定要委屈了。”

了然一叹:“看皇后娘娘哭,小僧就已经后悔了,出家人劫数磨难有什么好惧的,小僧不该为保普济寺而进宫,红尘之中本就无净土。”

无忧公主听不懂禅机,她只坚持:“为什么忍气吞声,父皇不也说了,姓吴的他今天能闹上普济寺,明天就能去公主府,后天就敢去和乐宫,不教xùn

怎么行?”

说来说去她还是为自己,楚天云笑了:“皇姐,商量一下,你把益儿放在和乐宫,让我玩,不,让我教导他几天,好不好?”

就算他改口快,无忧公主也没听漏那个“玩”字,“不行,你喜欢孩子自己生,抢人家的干什么?”她匆忙往无忧宫走,驸马和孩子估计也等着急了,边走边回头警告,“不许跟上来!不然别怪皇姐把你和乐宫的字画全搬回公主府!”

“不跟就不跟,将来等你儿子自己能跑能走了,我看你怎么拦。”楚天云嘀咕一句,一拉了然,“二皇兄,我们去和乐宫。”

和乐宫是楚天云的地方,关上门他直截了当的问:“吴王爷闹上普济寺求子我不奇怪,但他怎么敢对你动鞭子?”

“小僧激他的…”了然没瞒这个弟弟,详细讲了他当时和吴王爷说了什么,“和乐宫是你的地方。普济寺是小僧的。小僧在普济寺辈分还挺大。寺里大多数僧人皆是小僧师侄侄孙甚至重孙,若连身边的人都护不了,还谈什么普渡众生。”

如果只是一般的僧人被打,这事便会以三皇子押着吴王爷口头道歉了结,只有他这个皇子和吴王爷直接对上,朝野上下才会重视这事,吴王爷是主动闹上普济寺的,了然这回要退让了。从此如何面对普济寺上下。

“只是小僧没想到,皇后娘娘会哭成那样。”了然的确心疼,那是他的亲娘。

“但我看,母后痛快哭出来是好事,她心里有郁结,因为你被抱走,但她还有别的孩子要护,又不得不坚强,她母仪天下看似尊贵无比,但自己的苦却连个倾诉的人都没有。不说别的,你算算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和四皇子的生日。哪个不是她怀孕坐月子时,让别人趁虚而入的,她心里能不苦?还有生我时的危险,这些她全忍住没哭…”

上一世,是听到三皇子战死的消息,卫皇后倒下的,太医说皇后娘娘有郁结在心,必须大哭,哭痛快了才能化解,但卫皇后就是哭不出来,她说当年她那么哭也没留下自己儿子,之后就再也哭不出来了。

三皇子和卫皇后同一年没的,楚天云那时候身体刚好一点儿,哪受得了这打击,又缠绵病榻,而可能因为五皇子看着快不行了,仇人认为不动手他自己就会没,所以再出“意wài

”故去的是四皇子,这下广顺帝也再受不了,病倒了。

广顺帝病着的时候,曾专门要召见了然,结果普济寺这时候才发xiàn

,说要闭关为皇后娘娘诵经的了然不在禅房,去哪儿?什么时候不见的,没一个人知dào



最后,广顺帝把皇位传给大皇子,驾崩了。

这一世,楚天云再回忆前生,三皇子怎么就中埋伏了,一定是那逆贼害的,四皇子怎么就不过平地摔了一跤,就没了,肯定也是那逆贼害的!广顺帝召了然,是不是想让这个儿子还俗继位呢?不过那时候控zhì

朝野的全是那逆贼的人,了然先走是见机快。

后来楚天云没的,他魂魄飘进皇宫,亲眼看到那逆贼原形毕露,绞杀当皇帝还不到三年的大皇子,还伪造遗诏,说什么大皇子是因为年过三旬还无子,弟弟们还都死了,楚氏王朝后继无子,他愧对列祖列宗,自尽以谢天下。

“怎么啦?”了然看楚天云话说一半就直直盯着他,怎么形容呢?那感觉有点让人发毛。

“我在想,如果二皇兄你还俗了是什么样子?”上一世了然也没当皇帝,所以楚天云假设这个也不算泄露天机。

了然则马上摇头:“阿弥陀佛,小僧出家本就是天意,怎么能还俗。”他抬手给楚天云看他手上的木佛珠,木制的佛珠上面光彩莹莹。

“这还真是,为什么只有你能让木头发光?”楚天云接过佛珠,从小到大他试着握这木头珠子无数回了,就没一回能让木头发光,一点一丝的也没有。

“别说楚氏皇家几百人,就是普济寺乃至全京城的寺庙僧众,也是除小僧再无一人能让这木佛珠发光,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了然在众僧中辈分地位超出,不单因为他是皇子,这佛珠才是让众僧及善男信女敬他重他的主因。

“可是?天下富贵皇家最尊,你耳濡目染离这么近,真一点儿也不动心?”楚天云好奇。

了然一笑:“色相红尘皆是空。”

“空什么?我的金银财宝明明是实在的,太监宫女侍候的人也是存zài

的,小厨房不断变换花样的美食填饱肚子的感觉也是真实的,明年就娶回来的如花美眷更不是幻象,再说这江山如画,哪一点如梦幻泡影了?”楚天云表示他就是个俗人。

“江山如画,你比小僧离得更近,享shòu

更多,你就不动一点儿心?”了然反问道。

“如画江山,我一支笔就尽收了,何必要坐上那个位子,更何况我只喜欢享shòu

,不想费半点儿心血。”楚天云不在意的挥挥手,高处不胜寒,前世他便已看透的。

“所以…”兄弟俩默契的望向坤宁宫的方向,有看不透而执迷不悟的,那就由他吧。

正月初五,是新年后第一个早朝。

广顺帝背北朝南坐在金銮殿的龙椅上,意料之中的看着听着群臣上奏折,全是参吴王爷飞扬跋扈目无法纪的。

三皇子站在朝堂低着头,众人对他老丈人横加指责,难得没提他的名字,但吴王爷“仗势欺人”

这个词几乎每位大臣都会说几遍,仗势,还能仗谁的势?

吴王爷没上朝,他病了。

广顺帝召吴王爷进宫去御书房,但没见他,只让他跪在外面好好“冷静”一下,然后皇帝听到皇后哭了,匆忙去坤宁宫,完全是把跪外面的吴王爷给忘了。

三皇子倒一直记着老丈人,他记得的是老丈人给他惹了多大的麻烦,心里恨不得从没这个人,哪还会关注吴王爷在哪儿?

直到皇帝皇后劝服了三皇子,今天又正好几个儿女都在,想着干脆一块吃顿团圆饭吧,结果无忧公主问到底怎么处置吴王爷的,广顺帝才想起来人还在外面“冷静”呢,干脆挥手让人回去,说给肃亲王妃面子,让其自省。

大冷天在外面跪了一个多时辰,一开始吴王爷还是不忿,但跪长了真静下来,他细想自己还真没什么能横的,女婿不支持他,妻子女儿也不支持他,就是部下…一个异姓王没兵没权,手下的充其量就是打手,他能斗得过谁?

吴王爷回去便病倒了,而看他老实后悔的样子,三皇子没好再说他,不过现在朝廷上,他还得替吴王爷承shòu口诛笔伐。

荣辱与共!

三皇子都不知dào

他是怎样回的肃亲王府,下朝后好象有许多大臣找他说话,全让他挥手赶走了,还能说什么?让他换个老丈人?他倒是也想,可吴碧影还怀着他的孩子呢。

吴王妃在王府里也是坐立不安,一见三皇子便迎上去:“朝上有人告王爷吗?”其实看三皇子脸色便知dào

了,“有多少?”

“正月初五大朝,百官全在,凡是有资格进殿的,大概人手一本吧。”三皇子哪有心思数数。

“怎么会!?”吴王妃大吃一惊,她以为就三两人,充其量十几个对立嫡长子不死心的,但怎么会这么多人?难道他们不明白三皇子是內定的储君,不能得罪吗?“这些人…会不会幕后有谁推波助澜的?”

吴王妃心里盘算着到底是谁,是大皇子想借机东山再起?还是最近风头挺盛的五皇子?或者四皇子虽然庶出但一直不甘心?

能策划满朝文武的只有皇帝,但可能吗?三皇子冷哼:“本王是今天才知dào

,原来吴王妃去寺里上香,还把人家立的长生牌位给挪动了,去店里做衣服,抢走别人已付了定金的,坐轿子行路不讲个先来后到,宁挤也不给人让。”

吴王妃一下子脸红了:“这些…不过是小事…”谁把这些鸡毛蒜皮的也当状告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三皇子想起御史们一件件数着吴家的小事,对面左丞相投过来怒其不争的视线,他刚和左丞相搞好关系啊!

“全京城到处都是眼睛,你们要不想我肃亲王府再上一步,那就只管闹吧,本来…本来父皇就计划在今年年初立储的,但现在雪片似的奏折,你让父皇怎么开口?”三皇子颓然坐在椅子上。

吴王妃彻底傻了眼,他们居然挡了三皇子当太子的路,三皇子能不恨?现在看来只能靠吴碧影了,只有生个儿子才能化解吴家的危机,化解三皇子的怨气。(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风口浪尖

吴碧影一直被保护得很好。

吴王爷和吴王妃都被朝臣当众告了,但没人告肃亲王妃的状,虽然私下里有不少人认为肃亲王妃实在善妒,怀孕也不给肃亲王安排侍候的人,但到底没谁敢当众说,现在吴碧影怀的极可能是广烦帝头一个孙子,这时候刺激了她,要出事谁担待得起?

吴王妃更要靠着外孙子翻身,对吴王爷的事瞒得紧紧的,这方面她还得感激宫里来的两个嬷嬷,只帮她而没拖后腿,有底下人悄声议论的,还是人家发xiàn

处置了。

几天不见吴王爷,吴碧影当然会惦记,吴王妃早准bèi

好词了,先呸了一声再开口:“那个老不羞的,天这么冷还不注意多穿衣,就会和狐媚子胡闹,结果着凉了,我不让他来见你,怕过了病气。”

吴碧影听着脸就红了,她当女儿的自然不好意思问得太细。

又过了几天,吴王爷来了,隔着帘子叮嘱女儿安心养胎,确定父亲不过是小病,吴碧影放心了。

正月二十六日下午,吴碧影开始喊疼了,稳婆一查说这是要生了,嬷嬷们忙报gào

宫里,和吴王妃准bèi

产房。

卫皇后过来的时候,三皇子和吴王爷全守在产房外面,满脸焦急,汗都出来了。

“怎么啦?”卫皇后一看吓了一跳。

“这都半个时辰了!”三皇子忐忑不安。

“…你皇妹生益儿,半个时辰就算快了,女人生孩子。一两个时辰是正常的。不信你问吴王爷。当年吴王妃多久生孩子的?”三皇子没经验,卫皇后不怪他,她只气吴王爷,为帮女儿固宠吓唬女婿。

“啊?”吴王爷的着急不是装的,吴王妃生孩子的时候他还在小妾房里呼呼大睡呢,醒了听说是个女儿把老王妃气着了,他就没再敢细问。

卫皇后沉下脸:“叫个里面帮忙的出来问问。”

里面一个打下手的稳婆被叫出来,说一切正常。孩子快出来了,三皇子心里才安一些,然后也瞪了吴王爷一眼,他故yì

不说安得什么心!

吴王爷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他能解释自己年轻时的糊涂吗?还嫌不够丢人吗?

好在又过了半个时辰,里面产妇的叫声停下来,传出婴儿响亮的哭声,外面等着的无不喜出望外,却见产房的门打开,坤宁宫的王嬷嬷小心翼翼低着头出来。先跪下再开口:“禀皇后娘娘,三皇子。王妃生了一个女孩,母女平安。”

吴王爷腿一软坐地上了,怎么是个女孩!?

卫皇后沉默了一会儿,房里的人大气都不敢出,好半天终于皇后娘娘又开口了:“孩子呢?让本宫看看。”

稳婆这才上前,将锦绣裹的襁褓双手捧上,足月的小女婴有七斤七两,沉甸甸的。

卫皇后伸手抱着看了看:“份量不轻,是个健康的孩子。”就为了等这个孩子的出生,他们所有人的委屈只能忍气吞声。

“三皇儿,抱抱你女儿吧。”卫皇后将婴儿亲手递给三皇子,“肃亲王妃养胎不错,这孩子比你们兄弟姐妹哪个都沉。”

三皇子心情复杂的接过孩子,他是当爹了,但肯定让父皇母后甚至朝廷上下失望了,为什么是个女孩?

“本宫得回去了,你父皇还在宫里等消息呢。”卫皇后起身走人。

等凤驾到了内宫,卫皇后只让宫女去通知广顺帝,她直接回坤宁宫。

三皇子妃要生了,卫皇后去了肃亲王府,这行动是公开的,楚天云自然知dào

,嫂子生孩子他是不方便去的,只能等在坤宁宫。

不过一看卫皇后板着脸回来,楚天云就没敢问自己母后,他看向杜嬷嬷,杜嬷嬷只好开口:“肃亲王妃母女平安。”

生了个女孩?其实楚天云对是侄女侄子并不要求,只是想起前一世三皇子也是只一个女儿,那孩子两岁就没了爹,七岁时还和娘一块没了…也是个可怜的。

“女孩也好,真要母凭子贵吴家还不知dào

嚣张成什么样。”见楚天云神情黯下来,卫皇后还出言安慰他。

楚天云勉强笑笑:“先开花后结果,三皇兄下回一定能生一个儿子。”的确,只要三皇兄平安无事,孩子就不会像上一世那么可怜。

“好了,也不早了,你回去歇着吧,快成亲的人,得养足了精神。”卫皇后哄走小儿子,她心里是不高兴,但也不能冲无辜的幼子发脾气。

五皇子一走,卫皇后方皱眉叹气,忍气吞声这些日子,结果得了一个孙女,哪朝哪代不是只有男孩才是继承人,她和皇上共五个儿子,结果现在还是后继无人。

“娘娘也别愁,今年三月五皇子不就大婚了,淑宁县主是个好命能生养的,一定能让娘娘一年抱一个,两年抱三。”杜嬷嬷小心翼翼的劝慰。

这本是好话,但卫皇后脸色却更凝重了,杜嬤嬤不敢再说什么,坤宁宫上下大气也不敢出,真是的,肃亲王妃怎么就生了一个女孩,,要不然现在坤宁宫一定喜气洋洋,大家只要说好听的讨赏就行了。

好一会儿,卫皇后终于起身,示意宫女为她把出门的服饰换下来,但她不是准bèi

就寝,“去,将婉嫔唤过来。”她吩咐道。

皇后娘娘找到出气的人了,坤宁宫上下如释重负,又开始各行其职了。

宫里传消息最快,随着卫皇后回来,肃亲王妃生了一个女孩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不单是坤宁宫,其他宫院乃至乾清宫、御书房几乎人人忐忑不安,帝后盼嫡孙盼了多少年,连朝臣上书处置吴王爷都留中不发,宁可委屈了二皇子,结果得了个孙女,能高兴?上面不高兴下面的人能有好日子过?

婉嫔一直在注意这件事,她早没了争宠的心,只盼着与儿子儿媳妇关上门好好过日子,所以她是真心希望皇上皇后能抱上嫡孙,这样自然没人会关视多想四皇子的子嗣了。

结果听到肃亲王妃生了一个女孩,婉嫔的失望程度绝不比卫皇后小,怎么办?难道还得等五皇子成亲有孩子了,四皇子才能再生儿育女?

婉嫔心乱乱的,还没想好下一步该怎么办,就见到坤宁宫的嬷嬷叫她过去。

现在已经过了亥时,宫中这时间多数人已经就寝,婉嫔倒是没睡,反正她是睡了也必须爬起来,心惊肉跳的去见皇后娘娘。

婉嫔比卫皇后小上六岁,长相的确清丽婉约,当年能在卫皇后怀孕时她也怀上,很是洋洋得yì

,可惜广顺帝对给他生了一个庶子的女人事后并没多在意,而生下公主的淑妃、静妃和仪妃把她当成眼中钉,常联合起来欺负她。

被打压这些年,婉嫔不信广顺帝就一点儿也不清楚,所以对这个皇帝丈夫她也不希望什么了,只想保住儿子,将来跟儿子出去过安稳的日子。

每回见卫皇后,婉嫔都毕恭毕敬,生怕让人挑出毛病,尤其是今晚,肃亲王妃刚生了一个女孩,卫皇后就召见她,能有好事?

“坐,”卫皇后和颜悦色的,“二十多年的姐妹了,现在又都当了婆婆,不用再客套。”

让坐婉嫔就谢坐,多一个字她也不说。

二十多年卫皇后也了解婉嫔的性子,也不和她费话,直截了当的说道:“肃亲王妃生了一个女孩的事你也知dào

了,所以让四皇子夫妻把药停了,本宫和皇帝都希望今年能抱上孙子,哪怕不是嫡孙也行。”

婉嫔慌得不行,她自己也分不清是慌卫皇后居然知dào

四皇子夫妻为什么没孩子,还是在慌这风口浪尖的卫皇后居然让四皇子夫妻生孩子!?

“怎么,你以为四皇子夫妻健康却一直无子,这事别人就不奇怪?本宫倒是奇怪,奇怪你们母子干吗小心成这样?本宫到底平常有多善妒,让你们怕得连给皇家开枝散叶都不敢!”卫皇后不高兴。

“皇后娘娘,妾身母子不敢的…”凭心而论,婉嫔还是得承认卫皇后大度的,不然四皇子能平安长大?

“本宫也不想细琢磨你们多的什么心,只是今天挑明了话就直说,四皇子是皇上的儿子,楚氏皇族的一员,传宗接代是他不能逃避的责任,这是于公。就是于私,本宫不知dào

你们从哪儿弄的偏方,但是药三分毒的道理你应该听过,何况是没经过太医院的药,你就不怕把你儿媳妇吃坏了,人家唐翰林把女儿嫁过来,不是让你们如此祸害的!”

卫皇后说着就一拍桌子,她怎么能让婉嫔一直躲在后面呢,婉嫔当年争着抢着钻了空子怀上四皇子,那么现在按顺序就该四皇子顶上去,她必须为当年的事承担后果!

“皇后娘娘!”婉嫔觉得自己被逼到绝地了,卫皇后于公于私全站住大义,她能再推三阻四?但现在这时间,行吗?

“哭什么?”皱眉进来的是广顺帝,“今天肃亲王妃生了一个女孩,这是喜事,婉嫔你哭什么?”不等婉嫔回答他转向卫皇后,“婉嫔御前失仪,皇后你说怎么罚她?”

“就罚她闭门抄写经书,什么时候四皇子妃怀孕了,将功折罪再让婉嫔出来。”卫皇后想了想给了这么个处置。

广顺帝点头:“行。”如果不是皇后,他还不知dào

婉嫔母子居然小心到这份上,难道他对婉嫔对四皇子还不够呵护?

皇帝很伤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情况不同

广顺帝的第三代,头一个是孙女,这消息第二天便朝野俱知了,朝廷上大臣们再提处置吴王爷,广顺帝当时便下旨了,罚吴王爷禁足思过三个月,罚两年的俸禄给普济寺当香火钱和僧众的药费,不过因为吴家先祖保太祖开国有功,暂不削爵,以观后效。

这旨意让人一时看不出皇帝在想什么,不高兴得个孙女估计是真的,不然也不会罚吴王爷,不过这处罚还不算重,是不是皇帝还要儿媳妇,没打算让三皇子换一个?

广顺帝接着又下旨,将先帝承和帝的画像供到了普济寺,从此普济寺十米之內,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王公贵族不得喧哗,否则便是不敬先帝,罪同谋逆,九族问斩。

这个旨意群臣倒是能理解,二皇子就是先帝让出家的,现在广顺帝又把先帝推出来给儿子当护身符,足可见他一直对先帝做的这事心存芥蒂。

但皇帝这心情凡为人父母的也能体谅,比如卫夫人,就叹息:“皇上这旨意其实大年初二的晚上就写好了,还不是怕肃亲王妃知dào

受不了,一直忍到现在才发。”

“皇上皇后对肃亲王妃实在是太好,可惜肃亲王妃偏有那么一个爹。”卫夫人的大儿媳妇王氏感慨,她已经又生了一个儿子,现在连月子也出了,但她和两个妯娌从嫁过来到怀孕生子,娘家可没闹过一点儿让她不安的事。

卫夫人的二儿媳妇任氏也点头,她也已经生了一个女儿出了月子,因为前面有一个儿子。现在儿女双全她也是知足了。对肃亲王妃倒有点可怜。如果肃亲王妃头胎生个儿子,后面再生女儿就好了。

卫夫人的三儿媳妇傅氏是正月生了一个儿子,就比肃亲王妃早几天,现在还在屋里坐月子。卫夫人对比自己再看看妹妹,她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两个孙女,抱都抱不过来,可卫皇后四个儿子一个女儿,现在却只有一个孙女一个外孙子。妹妹才真是可怜。

“可不是对肃亲王妃太好了,万事都小心翼翼的,皇后娘娘当年,谁这样护着她了?她还是太子妃呢,就有女人敢趁她怀孕坐月子勾搭上她的男人,她当了皇后还有人敢下毒害她,哪享shòu

过肃亲王妃的待遇,可惜肃亲王妃就是不争气。”

卫夫人不喜欢吴碧影也不喜欢吴王妃,总觉得那对母女见了她和林秀君是皮笑肉不笑,目光隐藏着戒备。

“现在肃亲王妃已经生了。肃亲王是不是该添新人了?”任氏问着还看看林秀君。

郭家女眷们围炉聊天,林秀君自然在座。只不过聊生孩子的话题,她未出阁的姑娘家不好意思开口,但心里还是极为关注的——还有一个多月,她也是皇家的儿媳妇了。

现在听任氏问出最关键的,林秀君虽然还低着头,但绣花的手已经停下来,大皇子的家里是例外,不能当借鉴,但三皇子家的现状很可能就是五皇子家的未来,毕竟生儿生女是个运气问题,她也不敢保证自己将来就…

卫夫人也是看看林秀君才说:“每个皇子情况不一样,皇后也得酌情处理,比如大皇子,大皇子妃一直无子而且还是个不管事的性子,大皇子添多少人她都说好,儿媳妇都愿意,你让皇后拿什么立场拦?”

其实大皇子为什么没子嗣,卫夫人听卫皇后说了一些,大皇子自己不争气,大皇子妃也不争,卫皇后对大皇子府也就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了。

“二皇子出家了,更当不了例子,三皇子这儿会成现在这局面,其实也让人想不到,三皇子将来…你们也明白。”三皇子是内定的储君,但现在连太子都没立,卫夫人只能含糊其辞,不过大家的确明白。

“三皇子将来会更尊贵,三皇子妃也一样,但坐上那个位子的女子,我朝五百多年还没有独宠于六宫的,就算是为了三皇子妃好,三皇子也得再添几个人,皇后娘娘本来就计划了,等三皇子妃生下孩子,就赐两个老实本分的,同时还赐下几位嬷嬷保护教导三皇子妃,她要是连这老实的都管不了容不下,将来三宫六院她怎么做主。”

听了卫夫人说的这话,任氏先感慨:“皇后娘娘对三皇子妃实在太好了。”

每家情况不同,若郭家若她处在那位置,任氏也不敢独霸丈夫,别说全天下都盯着,说她善妒口诛笔伐那还是小事,眼红疯狂要她命绝对会有不少的,谁会不嫉妒到想取而代之?你看卫皇后,坐镇六宫多少年,也不是独宠,还差点儿一尸两命。

卫皇后本来是对吴碧影不错,但谁让吴碧影有个不争气的爹?吴王爷闹上普济寺还差点儿打了二皇子,触犯了帝后最大的逆鳞,依卫夫人的想法,吴碧影这时候就应该和三皇子一块进宫请罪,看她不顾有孕在身还出门,足以证明是诚惶诚恐了,儿媳妇这么懂事,帝后还能罚她?

可惜吴碧影被保护得太好,根本不知dào

这事,不过是怀孕就被宠成这样,将来生了儿子母凭子贵又会如何?帝后能不担心自己别的子女,担心三皇子有了媳妇连爹娘也不要了?

所以卫皇后对要送去肃亲王府的人选重新做了调整,她这回要送的是能和吴碧影分宠的,也不会再教导三儿媳妇了,能不能自己悟出什么,全凭吴碧影的本事。

只是这道理还一样,现在就连几个女子都对付不了,将来如何管理三千佳丽?

卫皇后的心理变化,卫夫人却没说,这对付儿媳妇的招,她不方便说给自己儿媳妇听,至于林秀君,卫夫人相信妹妹是不会不满yì

的,不说别的,就她和郭尚书,怎么也不会像吴王爷和吴王妃一样拖女儿后腿吧?

卫夫人接着说的是婉嫔四皇子的事,听到四皇子夫妻没孩子是因为一直在服药,王氏和任氏面面相觑,但细想也不奇怪,这不,果然三皇子得了一个女孩,要这时候四皇子偏得了一个儿子,又是事了!

“皇后娘娘是半年前发xiàn

的,惠郡王府的人居然在外面买药,她查清便马上禀报皇上,皇上能不生气?不过当时皇上因为肃亲王妃有孕还惦记嫡孙,只说就看他们能躲多久,有本事一辈子也别生!”

但现在四皇子夫妻不能躲了,林秀君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她三月份成亲,很快的了,到时候会不会所有人盯着她何时生?

“皇后娘娘昨天召我进宫,就是为这个,她说有事让四皇子夫妻顶上去,他们是人家兄嫂,又早成亲,轮也该他们来,你们不用压力太大,她也不会让你们成为众矢之的的。”卫夫人安慰道,她也认为是婉嫔活该,谁让你抢着生儿子了。

林秀君脸一红又低下头,不过心里还是宽慰点,皇后娘娘那么疼五皇子,她估计能沾点光,老实说,如果不是她和五皇子早就认识又一直得他照顾,她未必愿意嫁他趟进皇家这池浑水里。

圣旨下的是三月初八,五皇子大婚。

大婚那天就是皇子正式出宫建府的日子,这个规矩凡是成年成亲的皇子必须遵守的,楚天云是现任帝后最宠爱的皇子,也不能例外。

五皇子的宁王府在去年十二月就完全装饰好了,只因为民间有正月不搬家的习俗,楚天云是在二月初三才开始陆续往宁王府搬东西的。

卫皇后一边把自己库房的好东西往宁王府塞,一边舍不得:“你干吗把和乐宫搬这么干净?不打算回来住了?你这一走,皇宫就剩下我和你父皇,冷清清的…”

“也没全搬走啊,大件家具儿臣一件也没动,包括书桌竹榻这不都在。”楚天云不明白卫皇后怎么就说出搬干净的,“儿臣把这些全留下来,不就为了回来还有地方住。儿臣搬的都是小物件,比如字画医书什么的,这些几乎每天要看的,儿臣不能为找一幅画一本书天天往宫里跑吧?”

“…你出去了,本宫就没办法天天看到你了!”卫皇后能不伤心。

这是规矩,楚天云也没办法:“儿臣可以三五天回来一趟,再说母后要是想儿臣了,叫儿臣回来也快,就在京城。”

“本宫天天想的…”但她能天天叫已出宫建府的儿子回来?这待遇分明是太子才有的,“罢了,你成了亲和你媳妇好好过日子,别人的闲言碎语全当耳边风就好了,母后和你父皇也不会盯着你早生儿子,但你也不许学四皇子故yì

不生,顺乎自然便好。”

卫皇后当然还是想抱亲孙子。

“谁会乱吃药…”楚天云嘀咕一句,“放心,明年这时候保证让您当祖母。”他上一世没有孩子,这一世可盼着有个真zhèng

的家呢,哪会故yì

不生,再说三皇子已经得了一个女儿,他就是再得个,也不会是首当其冲。

说到家,他是舍不得皇宫,但规矩就是规矩,宁王府才是他娶妻生子后半辈子生活的地方,所以趁着搬家,他又让白芷往郭家送东西了。

“…五皇子画的?”

玉竹帮白芷小心翼翼的展开足有两米长画卷,呈现于林秀君面前的是宁王府的全貌,能在嫁进去之前看到自己未来的家,她有一个很贴心的未婚夫呢!

林秀君伸手小心翼翼的抚上画儿,所以她可以期待婚后的日子吗?(未完待续……)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七十七章 男婚女嫁(上)

(祝大家元旦快乐)

林秀君的嫁妆早从江东运进了京城,林老爷虽然没来,但听说女儿嫁的是当今嫡出的五皇子,高兴得又拿出六十万两的银票,托人带进京城,让女儿自己看着再添点京城时兴的物件,万不能让人小瞧。

郭家自然也不会亏了这个义女,顾家和高夫人也给添妆,乔夫人更是从江东专门赶到京城,准bèi

作为淑宁县主的娘家人参加婚礼,当然乔夫人也不会空手来。

三月初三也是好日子,就在这天,林秀君的嫁妆比人早一步进了新家,浩浩荡荡的队伍,头前的已经进了宁王府,后面的还没从尚书府出发呢,非常形象的向京城上下展示了什么叫十里红妆。

“…这个…会不会太多了…”本来林秀君收拾整理嫁妆也没觉得特别,不过就是她娘亲祖母和义母嫂嫂姨妈朋友给的,她都没动林老爷给的钱,按规定准bèi

的。

升平王朝嫁妆官方规定的是,皇后嫁进宫和公主出嫁是一个级别,一百零八抬嫁妆;王妃和郡主的嫁妆是九九八十一抬;县主的是八八六十四抬,这个数是只能少不能多的。

林秀君是县主,但嫁的是嫡皇子为正妻,她的嫁妆是九九八十一抬,她亲自按这数列的单子,但怎么现在看着队伍往外抬,就这么多呢?

“我的县主,人家只怕嫁妆少,哪有嫌多的?”林秀君的三嫂傅氏掩唇而笑,她也出了月子,而且如愿以偿得了一个儿子。儿女双全心情当然好。

“也不是嫌多。就怕违例…”林秀君主要担心的会超过肃亲王妃。吴碧影当年送进肃亲王府的嫁妆也是九九八十一抬,但好象没她现在这样浩荡声势。

还是卫夫人最懂义女的言外之意,皇子的聘礼统一由宫里出,都是嫡皇子都封亲王都娶正妃,三皇子和五皇子的聘礼是完全一样没给人说三道四的机会,所以三皇子妃和五皇子妃的嫁妆自然会被有心人拿出来评头论足。

“都是八十一抬,但每一抬也是有讲究的,空的实的份量不一样抬的人多少自然不同。肃亲王妃的祖母不喜欢她也不喜欢吴王妃,老王妃临终前把嫁妆分给女儿和娘家人了,吴王爷和吴王妃又舍不得倾其所有给女儿争脸面,八十一抬也就是个数字。”卫夫人言下之意很明显,吴碧影要怪也该怪她爹娘祖母。

“吴家还真是…”王氏感慨,吴碧影嫁得多好,可吴家只想得女儿的济却不愿意付出,有这样的娘家,她实在怀疑吴碧影有没有母仪天下的命。

“不管吴家,娘亲的乖女儿。你的嫁妆代表的是咱们家和五皇子的脸面,越多才越气派风光呢。你忘了前几天娘亲才和你说的,五皇子从和乐宫搬家到宁王府,光是字画书籍摆设这些小物件就搬了半个月,皇上皇后还担心他委屈又赐了不少物件,当初三皇子搬到肃亲王府也没这动静呢。”

卫夫人告sù

林秀君不用怕不用比。

“是女儿多虑了。”卫夫人对宫里的了解程度不是林秀君能比的,她说不用那就是不用多想。

再说也没时间想这个了,嫁妆一送过去,宫里就派了两个嬷嬷过来,检查未来宁王妃的礼仪,还得教未来宁王妃怎么侍候好未来的宁王。

本来这洞房花烛怎么做夫妻,几乎都是母亲告sù

女儿的,不过皇家例外,会由专门的嬷嬷来教导,据说是担心谁家为了让女儿争宠,会故yì

往歪门邪道上教,带坏了皇子王孙伤了身体怎么办?

老实说,有这规矩在,最松口气的是卫夫人,她都五十岁当祖母的人了,再和小姑娘讲这个,实在张不开嘴的。

三月初八的大日子很快就来了,林秀君和郭府上下刚过寅时便起来忙碌上了,嬷嬷丫环们侍候今天的新娘子沐浴,然后里里外外全换上大红的嫁衣。

头发是用棉布巾仔细的擦拭半干,再用熏香熏干,然后喜娘一边梳头一边道着吉祥话:“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注1)

头发梳成新嫁娘的模样,就该上妆了,一直任人装扮自己的林秀君开口了:“我自己来上妆就好。”

这可是喜娘没遇上的,但未来宁王妃开口她们能马上拒绝?只能看向众人。

卫夫人微笑,理所当然的说道:“今天君儿用的脂粉本就是她亲手做的,再亲自上妆也是圆满喜庆。”

顾雪玉亲眼见过林秀君的本事,她本来是想让林秀君为她上新娘妆的,结果无忧公主太热心为她找来宫里的喜娘,一比较她心里还是认为林秀君的妆扮更好kàn

:“君妹妹会祖传的妆扮技巧,今天这大日子当然得用了。”

乔夫人也帮忙解释:“的确乔家有这传统,女儿出嫁妆容是自己来的。”

宫里的两个嬷嬷也在场,但她们不是教上几天就回去,她们从此便会跟着宁王妃,一直侍候着协助着,现在宁王妃坚持,皇后的姐姐公主的小姑全支持,乔夫人还说是祖传的规定,她们拦着得罪人干什么?

两位嬤嬤同意,喜娘便退到一边,不让她们妆扮也好,若是五皇子挑剔新娘子不漂亮,可怨不了她们。

今天妆台上的脂粉全是林秀君专门制的,就是为了嫁人这天的妆扮,乔家是脂粉世家,乔家女孩本来就是从小学会辨别各种脂粉优劣,根据不同肤色脸型发型来上各种妆。

林秀君先打开一盒胭脂,这是她用今年早开的杏花制的,淡淡的胭脂香给屋里增添了几分喜气。

娘亲当年出嫁,林秀君在梦里亲眼看到了,她没忘乔玉兰说的话,脂粉配合着季节,再配合心情,一定要大家觉得合适自己闻着又舒心的,一生一次的事不能不慎重,更不能委屈了自己。

乔玉兰嫁人用的是亲手用玉兰花制的脂粉,而林秀君三月初嫁,她用了杏花,希冀能花随人愿,幸福平安。

“娘亲您看到了吗?女儿今天嫁人了。”乔夫人有一点没方便说,若林秀君的生母还在,同为乔家传人的乔玉兰,是应该亲手为女儿上妆的…而现在,林秀君只能默默在心里说道,若人死后有灵,她希望娘亲能不再惦记她早登极乐,她会好好活下去的。

借着施脂粉的时候擦擦有点湿润的眼睛,她得让娘亲真zhèng

放心,她已经长大,不会当众失态的。

对自己的妆容,林秀君早就练过许多次,她本身长相就艳丽,实在不用施太多的脂粉,将眉毛画得更齐一些,薄薄一层香粉便能让脸颊更光润,胭脂也轻轻点缀,唇脂倒得多一点,免得喝水吃东西会蹭掉。

“如何?”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林秀君已装扮好自己,站起身给众人评价。

本来就是双眉如黛,桃腮杏脸的艳丽佳人,这一装扮,更加的明艳照人娇艳无伦了。

卫夫人亲手拿红盖头给女儿盖上:“我的女儿自然是美人,你这装扮要是别人看了,估计明天就要传遍了,新的京城第一美人又出在我们郭家了。”

“……”第一还是夸张了,林秀君对自己容貌有自信也有自知之明,她是美人,但美不过无忧公主,就是白家千金苏家小姐,也不比她逊色。

今天不是论美的日子,今天注定她这个新娘子才是主角,辰时整,林秀君辞别义父母义兄嫂,由接亲的成亲王妃和和郡王妃护送进宫。

皇子娶妻是不会亲自高头大马披红挂彩来接新娘子的,当然若是皇帝娶皇后就更不用了,皇子妃是由皇室里福寿双全的女眷接亲送进宫拜堂,然后再回外面的王府重新拜堂再洞房。

皇后则是由百官命妇全出动,还有负责的大臣去迎亲,在宫里拜堂在宫里洞房。

这些规矩嬷嬷们事先便详细讲给林秀君听,尤其是皇子妃上轿,进宫,下来,拜堂,一系列的步骤,林秀君是蒙着盖头在尚书府练了无数遍。

现在今天真zhèng

开始了,她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喜庆的锣鼓喧天,心里算着时间,一刻,两刻,三刻,四刻…

“县主,要进宫了…”茯苓远远看到宫门便告sù

轿里面的林秀君。

林秀君马上坐得端端正正,开始重新回忆嬷嬷告sù

她的和卫夫人告sù

她的,听说轿子进了宫殿前停下来,迎亲的皇子便会来接新娘子下轿,去里面拜堂,但这时候有个关键的一点,这个习俗也不知是哪代皇子王孙和民间学的,但宫里就是用了。

这习俗其实林秀君早听过,就是在轿子停好,喜娘掀轿帘扶新娘子出轿前,新郎会踢轿门三下,以示镇住新娘子的威风。

卫夫人说,当年广顺帝娶卫皇后,没好意思是象征的踢了一下,后来大皇子一下也没踢,三皇子也只踢了一下,四皇子也是一下,至于几位驸马,根本不敢伸腿的,那么五皇子呢?

林秀君全神贯注的,等花轿进宫停下来了,她就清清楚楚听到轿门清脆的响三声,然后喜娘开口:“请新娘子进殿内拜堂。”

注1:网上找来的新娘梳头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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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八章 男婚女嫁(下)

新郎在接新娘出来前先踢轿门,意味着镇出新娘的威风,林秀君听嬷嬷和卫夫人说了这习俗就不由得惦记,五皇子会不会踢,或者象征性的意思一下。

结果这位真好,三下一下也没少踢,林秀君免不了有点委屈了,她很凶吗?让他如此这样,那干脆别娶她啊?

被喜娘扶着出花轿时,林秀君听到不少的欢声笑语,其中最熟最清晰的她耳朵给认出来了,绝对是无忧公主不会错的!

结合五皇子刚才的动作,林秀君认为无忧公主就是在笑这事。

现在说不嫁肯定不行,林秀君低头看脚下的红毯,从花轿停下来的地方到拜堂的地方一路全铺了红毯,嬤嬤提醒一定要走在这上面,图个脚不沾地的吉利。

皇家办婚事,不会只铺那么细长一条,林秀君低头目光所及全是红艳艳的,她就是想踩不铺的又到哪儿找?

再被喜娘扶着进殿拜堂,然后又给扶着送上花轿,出宫去宁王府,林秀君也懒得计算时间了,反正无忧公主的大婚她作为娘家人,坐在小轿里绕了大半个京城才进的公主府,之后三皇子四皇子大婚她作为婆家人,仍然坐在小轿里绕了大半个京城才进的王府,现在终于还回来了,无忧公主和三皇子妃四皇子妃陪着她绕。

她还能还回来,其他命妇千金又如何能呢?不会脸上带着笑,心里嘀咕埋怨受累了吧?

坐在轿子里,林秀君只能想东想西的打发时间。好不容易又听到鞭炮鼓乐响得热烈。终于到宁王府了。

这回没听到再踢轿门的声音。不过坐太久下轿时腿有点发麻了,幸亏新娘子有喜娘搀扶,更没人要求她必须大步流星的走路。

再拜堂,这次终于送入洞房在婚床上坐好,听喜娘喊道:“请新郎挑起新娘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林秀君的盖头被轻轻挑起,眼前终于亮了,但新娘子这时候得低着头。露出一脸娇羞…虽然她很好奇五皇子穿新郎服饰是什么样子,这成为她新家的洞房又是什么样。

盖头挑起,一堆人便上前道喜,然后新郎被人拥出去,去外面婚宴上应付贺喜的宾客,只有王公贵族的女眷留下来陪新娘子。

“好香啊,我怎么闻到杏花味?”嫡亲弟弟成婚,无忧公主可不拿自己当外人,她东张西望找香味的由来,“我明明记得昨天来帮忙收拾新房还没有呢?”

“香味是新娘子身上的。”从尚书府接来林秀君的成亲王妃最清楚。

“真的?”无忧公主还走过去细闻。“还真是,君妹妹…应该是五弟妹了。五弟妹亲手制的脂粉?”

林秀君不得不开口:“今年新开的杏花。”几个时辰没说话没饮水进食,她嗓子有点发干。

和郡王妃适时和喜娘端来饺子和饺子汤:“来,该喝口汤润润嗓子,尝尝宁王府的生饺子…”

生饺子代表什么林秀君看过好几回了,她先喝几口汤让嗓子顺畅一点,然后小心翼翼含住喜娘夹过来送嘴边的一个小饺子,小饺子也就桔子瓣那么大,本来能一口吞的,可新娘子当这些人面吃东西要文雅,明知是生的还得嚼两下。

熟的!?满口的肉汁熟得恰到好处的鲜美,林秀君很容易就咽下去,甚至再吃几个也没问题,成亲王妃却很郑重其事的开始问了:“生不生?”

林秀君看不出来这些人知不知dào

饺子是熟的,但不管生熟答案是早规定的:“生。”

“生几个?”无忧公主打趣,不过问新娘子这个也不算唐突。

林秀君眨了眨眼:“和姐姐一样。”

女眷们听了便笑成一片,这位新王妃可真会说话,无忧公主一举得男,说和她一样比说生十个八个还吉利又含蓄,有的边笑又想到了生了一个女儿和至今无所出的三皇子妃和四皇子妃,偷偷瞄一眼,这两位却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

“笑什么呢?”楚天云回来了。

打趣人反而被打趣的无忧公主瞪他:“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外面的宾客不管了?”

“我两个哥哥四个姐夫全在呢!”楚天云指指前厅,这些人不能只让他担惊受怕吧?该用就无须客气。

让驸马替他挡酒?!无忧公主咬牙,她成亲时这个弟弟怎么不替姐夫去挡酒?…他那天替父皇挡箭了。

一想到自己成亲那天,这小两口一个救了她父皇一个救了她,无忧公主气势软下来:“算了,今天看在你大喜的日子,不和你计较。”

成亲王妃见机更快,使眼色带一屋子的女眷静静往外退,最后还把门关好。

只一会儿的功夫,洞房就只剩下才拜了堂的新郎和新娘了。

一屋子的人时候,林秀君还没觉得怎么样,现在只有她和他,忽然心跳就好快,不得不低头不去看他。

楚天云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然后过去递给林秀君一杯:“交杯酒,别的酒我能找人挡,这两杯必须咱们俩喝。”

嬷嬷也说过交杯酒是婚礼必须的,林秀君抬头接过酒杯,这时候她终于看清楚天云的新郎装扮了,一身红衣珠光宝气的,映衬得本来就明眸俊俏的美少年更加说不出的好kàn



嫁了这样的美少年,就是轿门上让他踢了三下,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喝了交杯酒,楚天云放下酒杯却把桌布揭开看桌底下,再去打开衣柜…

“你干什么呢?”林秀君看着奇怪,没听说洞房花烛有翻箱倒柜的习俗。

“我听说有听房的习俗,就是有人藏在新房里,把新郎新娘说了什么全听见记住了。出去说给外面的人当笑话听。据说一般是安排小孩子来躲着。因为个子小好躲,而且大人发xiàn

了也不把他们怎么样。”楚天方很严肃的说道,手也不停。

林秀君吓了一跳,听到了还了得!?她忙起身帮忙找,宁王府是不小,但一间臥房能有多大,很快就翻完了,当然没翻出听房的人。林秀君松口气:“其实你是五皇子,有人敢藏你房里?”不怕被当成刺客。

“如果姨妈家的哥儿姐儿藏起来被发xiàn

了,你会怎样?”楚天云反问。

还能怎么样,打不得骂不得的,这一对比林秀君也理解了,如果今天听房的是顶着郡主小王爷头衔的幼童,五皇子也不能把这些孩子当刺客办了吧?

“我还听说,有大人从新房私拿东西的,而且还不叫偷,叫沾点新人的喜气。不过我重yào

的东西全在库房,早锁好了。”楚天云坐在椅子上。得yì

自己的未雨绸缪。

林秀君环顾新房,刚才翻听房的人,她等于把自己这新卧室认识了一遍,没有她熟悉的物件,估计她的嫁妆也是在库房没摆出来。

“我这回的陪嫁,好些是我娘亲和我祖母专门留给我的,可不能让人拿去了。”见不着她也惦记。

“你的嫁妆我没动,全在库房,就等你进门自己安排,不过如果真是舍不得的,最好就别摆出来让人看来,免得到时候别人向你张嘴要,比如我的字画,就被无忧公主要了给她驸马,我不给她就找母后哭,平常母后自然是不同意,但她挺着肚子时我就得忍,她还找三皇嫂要过皮子,那是三皇兄特地从江北带回来给三皇嫂的,三皇嫂却也不得不忍痛割爱…”

“…皇家孕妇最大,你看轮到三皇嫂怀孕时,无忧公主根本不登肃亲王府的门了,皇宫见着也是有多远躲多远…”

林秀君心里不由得嘀咕,他说这些不是想暗示自己快点儿怀上吧?

“…皇家的孕妇最大,是因为她们的确处境最危险,你看我母后就是极好的例子,小时候我每回病疼发作苦不堪言,我就在心里告sù

自己,一定不会让我的孩子受这份罪,”楚天云声音低沉下来,“我选你为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林秀君一想就通:“…因为…红线…”她还是没敢说出红线果,哪怕刚亲自查了没人听——楚天云说要找闹洞房的,亲自翻箱倒柜是不是也怕隔墙有耳?

“红线系足,姻缘天定,你答yīng

了就不能反悔。”屋里他检查了,但外面呢?楚天云也是今天才正式成为这王府的主人,他的确不敢口无遮拦。

红线果能解百毒,林秀君得到这果子,她自己肯定早服了一些,这样她体质变得百毒不侵,的确不怕将来孕育子嗣时被下毒,而夫妻同心,她将来无论嫁谁,红线果是注定给丈夫一点的。

这么一算,她还的确嫁给楚天云才合算,他吃了三分之一的果汁,比她为防万一吃的还多…

“我看书上说,如果夫妻都吃了,他们的孩子天生便不惧百毒,至于孙子倒不会,但六十年后,不就又一颗了。”楚天云凑近林秀君,小小声说了。

林秀君惊讶极了,她外祖父和外祖母成亲前,红线果用完了,所以她外祖母没机会服用,所以她亲娘会中毒…至于外祖父后来是心力交瘁重病,又被乔玉彤减了关键的药,那不是提前服了红线果就管用的。

红线果主要是驱毒,对其他病症只有缓解而无法根治。

“乔家医书没写。”如果乔家知dào

,肯定会给儿媳妇留几滴,那她亲娘…

楚天云轻轻擦拭她的脸颊,林秀君才惊觉自己新婚之夜流泪了,想道歉却被抱住:“我保证会保护你和孩子的,安心嫁给我,天天开心,好不好?”

“嗯…”

(第二卷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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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夫唱妇随(上)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六年四月十五

宁王府

楚天云和林秀君到今天成亲已有一个多月了,两个人生活习惯虽然有不同,但彼此懂得体谅包容,一个多月来还没有任何不愉快的事发生。

“今天早点有你喜欢的脆皮豆腐,一会儿多吃点。”楚天云指指桌上的一盘小菜。

宁王府的早点种类不如尚书府的多,但餐具远比尚书府精美,都是御制的瓷器和纯银的,每盘热菜下面还托着装热水的瓷罐,防止菜变凉。

林秀君从小是继母养着的,乔玉彤不让她饿着就不错,根本不会注意她喜欢吃什么,后来住在莲花庵,庵内上下一样的素斋她哪好意思挑,再住在顾雪玉家,她是客人身份更说白了是寄人篱下,也不能由着自己性子。

搬出顾家有了自己的小院,因为人口简单她不会今天吃这个明天挑那个,接着住进了尚书府,卫夫人倒是很细心,让她喜欢吃什么不用客气,不过郭家人多,每回早点放了一桌子,她每样吃一个都吃不了,哪还有心让特别做。

嫁进了宁王府,这是真zhèng

意义上自己的家,新婚第二天,也是林秀君住进新家的头一顿早饭,桌上是竹笋、炒蛋、腌肉、咸鱼四碟小菜,还有一屉三鲜馅的小笼包子,外加一小锅红枣桂圆梗米粥。

她的新婚丈夫当时还和她说:“宁王府的厨子是我从和乐宫专门带过来的,他们知dào

我喜欢吃什么,比如吃早饭。我就不喜欢摆满满一桌子东西。看着就饱了。不过王妃早上喜欢吃什么,可以让他们做。”

“这些就不错。”林秀君真不挑。

本来楚天云还以为林秀君是把她自己还往外人的位置上摆,但观察了几天,他的新王妃每顿饭胃口都行,每样都会吃,不像不喜欢又不好意思说,未了他只能嘀咕一句:“还真好养活。”

有了自己的家,林秀君用不着把自己当外人。她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大红花轿进的王府,拜了天地就是宁王府的女主人了,她也想着宁王府十几个厨子,她就是每餐专门点一样菜,也累不着人,更谈不上奢侈。

只是想来想去,她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未了也是觉得自己真是好养活。

“王爷你也多吃点儿,你不是最喜欢这三鲜馅的小笼包子吗?”林秀君亲手给楚天云夹个小笼包子,还他脆皮豆腐的情。

林秀君不挑食。所以不特别注意厨房每天做什么吃的,她只注意到了。她只要偶尔多夹了哪盘菜几筷子,第二天桌子上还会有那道菜。

林秀君因为专门问了负责饮食的,原和乐宫的大宫女竹茹,结果竹茹告sù

她,五皇子最看重饮食,据五皇子的乳娘说,五皇子从两岁半能清晰的表达自己意愿时,就开始挑…不,是只吃自己喜欢的。

竹茹也解释了,五皇子之所以这样与他从小服药有关,谁都知dào

良药是苦口的,有的还伤肠胃,所以太医也吩咐,只要不是与药相克,就由着五皇子的胃口来,能吃饭比吃药强。

在和乐宫的时候,一日三餐外加点心宵夜,厨房都会提前例了单子请五皇子过目,殿下点头或者再添上几样,再问过太医,然后才下厨做,大厨房是这样,后来和乐宫有了小厨房,五皇子也身体逐渐好转极少服药,对饮食就更讲究了。

每天的菜单全由楚天云安排,那果然正是自己的丈夫注意照顾自己的喜好,林秀君能不感动?

对她亲手夹的小笼包子,楚天云欣然接受,反正他的确喜欢吃的。

吃了早饭用清茶漱口,楚天云就换衣服出门了:“我该去户部了。”

皇子大婚便算正式成年,怎么也该上朝当差了,广顺帝就把这个小儿子安排去户部先“学习”。

楚天云没挑,年前众商人为贺他和淑宁县主大婚送了那么多财物,全进户部了,这得算是他的政绩吧?所以他就算在户部应个卯便进宫陪母后,上至户部尚书下至门口扫地的,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你们一年赚三年的。

“王爷慢走。”林秀君亲自为楚天云系好披风,丈夫其实就是去婆婆那儿喝茶聊天蹭午饭,她不会惦记更不用依依不舍。

“嗯。”楚天云看看已经升起的日头,不用三更就起五更上朝真好,他就是天性懒散没当皇帝的命。

例行公事的送走宁王府的男主人,作为宁王府的女主人,林秀君带着自己的四个丫环丁香、茯苓、玉竹、香附,与原和乐宫的桂枝、白芷、竹茹、桃仁,一块巡视王府重新依自己喜好布置。

说起这些女孩的名字,也让听到的人感叹,你说原来起名时五皇子和淑宁县主也不认识,不过一个翻医书一个根据脂粉方子,怎么这名字就像是一家子?缘分啊!

宁王府不小,作为一个合格的当家主母,林秀君要求自己熟悉宁王府的每一寸土地,清楚自己的嫁妆和五皇子从和乐宫搬过来的心爱之物,每一件放置的位置,这才不辜负楚天云把宁王府完整画给她的细心。

“这对白玉瓶摆进王爷的书房吧,王爷上回不是说他最喜欢这种细致的白玉,看书累了也能养养眼睛。”林秀君从自己的嫁妆里选出一对玉器。

皇宫的物件全都是几百年历史的稀世珍宝,林秀君得庆幸自己父母的家族数代经商还有些底子,不然自己的嫁妆拿不出手,岂不让王府内见过大富贵的宫中人小瞧了?

再打开一个柜子拿出一个锦盒,里面一对莲蓬状的纯金手镯,民间工艺但成色还不错,林秀君递给桂枝:“你五月就要嫁人了,我怕到时候一忙忘了这个,还是现在就给你当添妆吧。”

桂枝忙跪下来:“谢王妃。”

“这是我们宁王府头一回嫁女官,王爷说一定让你嫁得风光体面。”林秀君笑道。

桂枝的婚事也是去年就订下来的,因为算算五皇子十八岁左右该有王妃了,桂枝坚持等五皇子建府之后她再嫁,楚天云看她忠心一片,也因为和乐宫已嫁了桑枝和连翘,再培养忠诚又独当一面的宫女需yào

时间,到时候他又往外搬肯定乱糟糟的,桂枝留下有大用。

这些楚天云和林秀君详细说过,林秀君是最欣赏忠心的人,她成为宁王府的女主人,怎么也得把桂枝的婚事办好。

桂枝的未婚夫姓孙,江南人氏,去年还在翰林院,今春已外放京郊的玉林县,是个实缺的县令,正七品。

这个七品县令要比桑枝连翘嫁的正五品低多了,但桂枝自己不喜欢舞刀弄枪的,她就喜欢读书人,再说别看孙县令官职小,但人家的主考恩师是杜文秉杜老丞相,他等于是五皇子的同门师弟了。

这门亲也是杜老丞相牵的线,孙县令难得二十岁还没订亲成亲,因为人家立志要在京城找个体面的,他曾与人说了,所谓体面长相只占三分,七分是气质。

杜老丞相带人来和乐宫一回,人家一眼便中意了桂枝,气质十分长相也十分,做梦也梦不到如此的佳人!

桑枝、连翘、桂枝的亲事都不错,白芷她们为姐姐们庆幸的同时也想到自己,五皇子成了宁王有了王妃,她们的未来便掌握在王妃手里,但王妃会如王爷一样待她们吗?

白芷她们看肃亲王府那边,刚开始还相安无事,可三皇子一离京,三皇子妃就找各种理由把畅乐宫的老人全架空了,换上从吴王府带来的心腹,还美其名曰侍候三皇子多年辛苦了,该歇歇了。

不是没人托宫里的老姐妹告到皇后娘娘跟前,只是三皇子妃怀上了,谁敢这时候动她?

就是惠郡王府,四皇子妃没全动也分了一半权给自己的人,而且把那些姿色出众的全调到很难见到四皇子的地方,皇后娘娘对这情况也是冷眼旁观。

白芷她们敢对天发誓,她们对五皇子是只有忠心一片没别的歪念,她们只盼到年纪离开后有个稍微体面的姻缘,嫁个能过踏实日子的好男人,最怕的是主人对她们不闻不问任她们老死宫中,或者指个不三不四的,误她们终生。

宁王妃会是哪一种人,白芷她们现在还看不清,只能小心翼翼侍候着。

快傍晚是小团子先回来的:“王妃,王爷说今天的晚饭不回来吃了,上午在朝堂上皇上准了肃亲王去边关的请求,所以晚上他们兄弟会去普济寺聚聚,为肃亲王求个平安符,王爷让您自己吃,不用等他。”

三皇子还要去边关?!林秀君对这消息很意wài

,三皇子的女儿才百天,听说他府里还有几个新人,他怎么舍得走?

这问题不能问小团子,林秀君只点头表示知dào

了,然后到时间按时让厨房端上晚饭,饭菜依然是楚天云定下的,还有她吃了两回也没吃腻的海鲜豆腐煲,但林秀君不过动了几筷子就放下了…

以前她一个人吃饭也没这事,怎么才一个多月两人一块吃她就习惯了,对面少一个人心里就空荡荡的,一点儿胃口也没有了?

“可是今天厨子做得不好?奴婢去厨房让他们重新做。”在旁侍候的白芷小心翼翼的问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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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夫唱妇随(中)

白芷比林秀君还要大一岁多,但没成亲的她还是不理解新婚燕尔的小媳妇的心情的,她只单纯的忧虑,王爷才一晚上不在家吃饭,王妃就吃这点儿,是厨房因为王妃从不挑食而怠慢了?还是王妃突然身体不适了?

但无论是哪方面的原因,偏赶上王爷不在家的时候发生,她们怎么担待?

“没什么,大概下午吃的点心还没消食,不大饿,一会儿再吃吧。”林秀君哪好意思解释她是因为丈夫不在就没了胃口,其实每天中午楚天云几乎都是在宫里吃的,她一个多月差不多三十天是自己吃午饭,也没少吃啊?

大概是说好了一块吃人又失约,所以心情才变差了。

不过这事也不能怨楚天云,给兄长辞行是很正常的人际来往,她还真能把丈夫拴身边哪儿也不让去?

林秀君从饭桌前起来,拿了本医书翻开,别说她这个皇子丈夫还真有不少好东西,这些医书里对草药的详细介shào

,各种搭配,与她乔家祖传的方子再对照,当初一知半解的地方豁然开朗。

宁王妃看书时和宁王爷一样,不喜欢别人随便开口说话,宫女丫环只好轻手轻脚先把饭桌收拾干净了,吩咐厨房饭菜热在灶上,方便王妃饿了随时可以吃。

到了戌时宁王爷还没有回来,玉竹上前轻声劝林秀君:“奴婢让厨房把海鲜豆腐煲盛上一碗,王妃多少吃一点,不然哪有精神等王爷回来。”她是过来人。能猜出来林秀君忽然没胃口的原因。

林秀君放下医书。她一贯按祖先的秘方吩咐。保持良好的作息,这次晚了半个时辰没吃饭,还真觉得饿了:“那就盛一碗。”

玉竹欢欢喜喜的让厨房端上热乎乎的海鲜豆腐煲,看林秀君足足喝了一小碗,终于是放心了。

然后林秀君靠在软榻上继xù

看书,过了亥时快第二天的子时了,楚天云才回来。

“怎么还没睡?”看着一屋子的人,楚天云有点意wài



“王妃在等王爷啊。等得连晚饭都没吃。”丁香为自家小姐抱不平,当然这也是宁王爷平常和颜悦色,让她胆子大了。

“胡说什么!?”林秀君却生气了。

丁香莫名其妙自己哪儿说错了,还是玉竹茯苓拉着她出去,楚天云见了也挥手让白芷她们出门。

屋子只剩下小两口,林秀君伸手给楚天云解下披风,还得忙解释:“你别听丁香胡说,我晚饭喝了碗海鲜豆腐煲,根本没饿着,也没因为你回来晚而生气了。”她的丈夫是去见两位兄长。去的地方还是寺院,又不是花天酒地。她要因此生气不成无理取闹了吗?

“但还是吃得不多,而且的确我回来的晚了,你要生气可以直说,我下回好注意。”楚天云问得小心,他看不出林秀君是真不气还是强颜欢笑。

林秀君把披风挂好,回头看楚天云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由得叹气:“我要真这么小心眼,那干脆就别让王爷去上朝公务好了,王爷你只要不是去花天酒地,我便不生气,至于吃得不多,是因为突然一个人吃晚饭,觉得没什么意思,不过后来又饿了,还是吃了。”

“我当然不会去花天酒地,二皇兄和三皇兄也不会把我往不好的地方带,”楚天云还是挺小心的,“只是我不方便自己先离开,以后我若是还这么晚了回来,你可以先睡,不用等我,我回来可以睡书房,不会吵着你的。”

以后还会吗?林秀君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才习惯了两个人生活,她的丈夫忽然就作息没规律了。

“你还是生气了?”这回楚天云看表情就猜出来了,“那我以后尽量早回来。”

“如果户部加班或者朝廷议事,你还能说到时间我必须得回家了,不然媳妇不高兴了?”她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刚习惯了两个人,忽然就又一个人,心里空荡荡的,但只要你不是去不三不四的地方,结交狐朋狗友的,我就不气。”她也把自己的底线讲明。

“我之前住在皇宫,京城乌七八糟的地方我也不知dào

,再说每回我出宫,母后都定好了回来的时间,而且我每回出门,只有去普济寺这一条路,因为只有去找二皇兄,母后才放心。”楚天云往软榻上一倒,他那时候就想着出宫建府才有真zhèng

的自由,结果才头一次晚回来,丫环都给他摆脸色。

林秀君坐他身边,也带着小心:“生气了?但你是我夫君,是宁王府的男主人,难道你真希望你在不在家我都一个样?”她也不想为这个就和他吵架,而且怎么吵架她也不会啊!

楚天云握住新婚妻子柔嫩的小手,往自己怀里轻轻一带,林秀君就依在他怀里,他搂住她,两个人一时谁也没出声,渐渐地彼此的心跳都能听见了。

如果是生气了,那应该是推开她吧?这样推测着林秀君胆子又大了点,靠在他怀里,他身上一丝酒味也没有,只有让人心静的檀香味。

“我爹爹晚上从没按时回家,每回回来身上不是酒味就是各种脂粉味,还对我继母振振有词是为了这个家,生意人嘛。不过你也听过我继母的手段,她应对得极好,什么担心老爷的身子,一天见不着老爷就觉得天要塌了…”

“…从前我很看不上我继母这行为,骗得我爹每次回来晚、尤其是花天酒地的回来还带礼物哄她,但现在成亲了细想想,她或许是真在意我爹爹,但我还是不想学她,你一回来晚就哭哭啼啼的,我想做你的贤内助而不是成为你的束缚,不过你不回来我还是会担心的…”

林秀君不敢看楚天云,她讲自己的矛盾心情,他能理解吗?

楚天云身子似乎一僵,一会儿才开口:“我给你带礼物了…”

“啥?”林秀君从他怀里起来,拜旁观多年林老爷和乔玉彤的相处,丈夫回来晚还给妻子带了礼物,那就是做了亏心事啊!

“不是我买的,我回来时店铺都打烊了,是母后赏你的。”楚天云也坐起来,指指挂好的披风,“让我塞里面的兜了,你不说礼物我差不多忘了。”

他只担心她生气,她也怕他误会,忽视了披风的重量,现在林秀君再去拿,果然披风比平常要沉一些,一掏里面果然有个金黄的锦盒,一打开里面是一朵淡紫色的牡丹花。

“今年新进的宫花,母后就想着给你,另外还给了四位皇姐,还有特别赏了惠郡王妃和婉嫔娘娘,对了,今天宫里还有个好消息,婉嫔娘娘解禁了。”楚天云靠在榻上懒洋洋的说道。

婉嫔为什么被禁足,卫夫人就和林秀君说过,不是要关到四皇子妃怀孕再放出来吗?林秀君顾不得欣赏宫花,捧着锦盒转身:“四皇嫂有喜了?”

“太医确诊,已经两个月了。”楚天云说道,“看来四皇兄真是孝顺,这么快就宣bù

出来,生怕婉嫔娘娘受委屈。”

“那三皇兄这时候走…”林秀君问三皇子却低头看绢制的牡丹花,母后赏她这花不是在暗示让她也快点开枝散叶吧。

“三皇兄前几天就想走了,他昨天进宫就说了,不然你以为父皇为什么今天就马上答yīng

了。”楚天云说着起身打算换衣服,在家穿出门的衣服躺着可不舒服。

林秀君忙放下绢花过来帮忙,她居然一直忘帮他换衣服了,真没尽妻子的职责。

看她伸手,楚天云就不动,由她忙碌,嘴上倒不停:“宫花母后没赏大皇嫂还好说,大皇嫂现在和大皇兄一块吃斋念佛,不带太鲜艳的花,但不赏三皇嫂,则是不满了,昨天三皇兄说他去边关之后,希望母后把他家的小韵韵接宫里照顾,他说小韵韵哭起来吴王妃和肃亲王妃谁也不抱,弄得乳母也怠慢了他的女儿,他不放心。”

林秀君惊讶得停下来:“还有这事,我看满月宴上三皇嫂抱着孩子一脸疼爱,不过孩子总哭…”那孩子在亲娘怀里还似乎极不安,难道?

“母后也问了,这是三皇兄亲眼看到的,还是道听途说的?结果三皇兄说他是先听雪娃说的,不过心里怀疑没找王妃确认,自己暗中观察了几次,证实雪娃说得没错,不过这事说起来有意思,雪娃可是肃亲王妃给三皇兄的女人。”母后的人还没动作,却是吴碧影的人先背主了。

“有什么意思啊,怎么亲娘也不善待女儿的?”林秀君心疼丈夫的小侄女了,难怪她抱那孩子时觉得不如无忧公主的儿子结实。

“母后还问我了,她听无忧公主说,满月宴百天宴肃亲王妃是把女儿硬往你怀里塞,是真有这事吧?”虽然是问,但卫皇后和楚天云还是相信无忧公主的,无忧公主说话可能会夸大其词,但无中生有她不会,因为宴席上是众目睽睽的。

“我没抱孩子的经验,娘亲当时也帮忙推,但看吴王妃的表情,不抱就是瞧不起她们…”抱女孩,将来难道就会生女孩?林秀君倒不信,再说真要灵,她还先抱过无忧公主的儿子呢。

“三皇兄今晚住在普济寺,说要诵经求平安。”肃亲王府现在妻妾共四个他就不回去了,将来三千呢?楚天云打个呵欠,“睡吧,明天我还要去户部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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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夫唱妇随(下)

第二天林秀君睡醒的时候,楚天云已不在身边,看外面天色已经大亮,她忙穿衣起来。

“王妃您醒了,王爷吩咐奴婢不让吵着您。”玉竹她们听到动静便进来侍候。

丁香一把帘子卷起来,外面的阳光就更盛了,林秀君下意识的眯眯眼,然后才问:“什么时辰了?”

“巳时一刻。”茯苓看着林秀君自己穿衣,轻声回答。

林秀君是习惯自己穿衣梳妆不喜欢别人侍候的,她们当丫环的了解了便站一边,给递个外衫腰带什么的。

这时候户部早办公了,林秀君问道:“王爷什么时候走的?”

“辰时小团子让小金在窗外喊的。”香附忍不住嘴角上扬,“小团子说王爷最怕小金飞进来坏了他的宝贝字画。”她们不敢吵醒王爷和王妃,但王爷还要去户部,误了公事也是他们不尽责,亏得小团子能想出这一招。

难怪梦里好像听到鸟儿扇翅膀的声音,但她可没这个警醒劲儿,“王爷吃早饭了吗?”辰时三刻户部开门,算时间还是来得及的。

“吃了碗鲜虾芙蓉羹。”玉竹回道。

才一碗?算了,反而他一会儿会回皇宫里的,饿不着,林秀君了解楚天云不是会委屈自己肚子的人,倒也不担心,她穿好衣服开始洗漱,然后坐在梳妆台前,自己梳顺了头发以后,把梳子递给玉竹。

身为王妃发型得讲究一些,那不是自己能完成的,而林秀君身边的四个丫环里。玉竹是手最巧的。

“王妃今天梳什么?”不是玉竹夸口。我朝女子时兴的发型没有能难倒她的。

“梳随云髻吧。”林秀君有心打扮一下。今早睡过了头,连夫君起来出门都不知dào

,等他回来,她一定好好补偿。

“是。”早晨王爷特别嘱咐不让吵醒王妃,这让玉竹担了一晚上的心终于放下,其实想想也是,王妃又不是乔玉彤,王爷更不可能像林老爷。真要找例子也该像郭尚书和卫夫人,五十岁有了孙子还恩爱如初。

林秀君发质柔顺极易打理,玉竹很快就梳理好再侧拧发髻如盘旋而上的云朵,用小簪子固定好,然后该插上带流苏的金钗了,她却眼尖的看到梳妆台上的新宫花,心里一动:“王妃是用金钗还是带宫花?”

“宫花。”说宫花林秀君也没往首饰盒里找,果然就是拿起那朵淡紫色的牡丹花递给玉竹。

这下茯苓她们也注意到了,“好别致的宫花啊!”茯苓记得王妃的首饰盒里原来没有这样式的。

“王爷昨晚带回来的。”林秀君自然不会解释王妃公主们谁分到了,谁又被卫皇后刻意忽略。

结果丁香就单纯的为自家小姐开心:“王爷还记得给王妃带礼物道歉。这还差不多。”

本来带笑看镜子里自己戴牡丹花的效果的林秀君不笑了,丁香这丫头。昨晚没顾上说她,她现在自己倒又主动出来了。

“怎么就是要道歉了?王爷哪儿错了?”林秀君自己擦香膏薄施一层脂粉,看似顺口的问道。

丁香自幼长在乡下村子里,家里爹娘爷爷奶奶重男轻女,连名字都懒得给她们姐妹取,更别说好好教导为人处事,往往是心里烦了便打上一顿,根本不论原由,自从跟了林秀君,天天吃得饱,小姐还从没责罚过她一次。

丁香对林秀君十分感激,也忠心耿耿,但说起察言观色的机灵,她远远不如玉竹茯苓香附。

现在听林秀君问了,丁香还为林秀君鸣不平呢:“王爷那么晚才回来,害得王妃晚饭都没吃,这不是错吗?”

“你们也这么认为?”现在巳时了,白芷她们忙王府的各处事不在王妃身边,林秀君身旁只有她的四个大丫环,正好问问她们现在的心思,算起来这也是她的疏忽,一个多月忙着与夫君相处,根据彼此的喜好调整,又忙着观察宫里来王府的人,却忘了自己的人。

玉竹她们三个互相看看,再看看还一脸不平的丁香,不约而同心里叹口气,她们昨晚教教丁香就好了。

茯苓自幼是当童养媳的,公婆未婚夫还不用她时时小心,关键是婆家开的酒楼,小酒楼没后台,杂七杂八什么样的人都有,你看她未婚夫,只是上前劝客人别砸坏了酒楼的东西,连饭钱都不敢要,还被人趁着酒劲拿刀子扎死了。

茯苓亲眼目睹惨剧,那是毕生之痛,她再到哪儿也小心翼翼的,跟了林秀君就会没危险?她差点儿也这样认为,结果又亲眼目睹刺客闯进公主府…越富贵的日子风险越大。

“王爷是去和兄弟相聚,又不是花天酒地,还事先通知王妃了,有什么错,至于送首饰,证明的是王爷心里有王妃,难道必须错了才能买礼物。”茯苓边说边向丁香使眼色,就算王爷有错,那也不是丁香能说的。

玉竹和香附一直生活在乔玉彤的虎视眈眈下,不小心连活命都是问题,她们更珍惜脱离林家后的自由,更感激救了她们的林秀君,就怕林秀君婚后会过得不好。

“王爷是皇上皇后的嫡亲骨肉,皇上和娘娘对他说话还得哄着来呢,你倒好,敢摆脸色给王爷,你看看这王府上下,谁像你胆子这么大的!”香附恨铁不成钢的瞪丁香,皇后娘娘连四皇子夫妻偷着吃药都了解,更别说嫡亲儿子府里的一举一动了。

如果丁香的行为传到外面,人家会针对一个小丫环还是其主人?如果传出什么宁王妃任由自己的丫环对宁王爷摆脸色?不是害王妃吗?

“王爷和王妃夫唱妇随就从没红过脸,你偏说王妃生气了,还气得连晚饭也没吃,你难道非要看王妃和王爷吵架才甘心?”玉竹也训丁香。

丁香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几个平常的好姐妹全说她,可她还是不明白为小姐出头算错吗?姐妹们和小姐不会故yì

欺负她的,那就是她做得不错,虽然一时她还不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了,但她会记下大家说的,仔细琢磨。

四个大丫环,三个完全明白人不用她费心,林秀君还是挺安慰,至于丁香:“丁香规矩没学好,去找宋嬷嬷领罚吧。”

宋嬷嬷和何嬷嬷就是卫皇后派来教林秀君怎么当新娘的,把丁香交过去就是向宫里表示她没有纵容自己的丫环,反正那两位嬷嬷也是聪明人,不会对丁香下狠手的。

丁香跪着叩头,然后乖乖的下去了,也没为自己分辩求饶。

林秀君有些不忍,但扭头没再叫丁香回来,丁香必须学会管住自己的嘴自己的表情,不然王府的生活不合适她。

“不可以怨,不可以委屈,因为弱小的我们必须讨好大人才能活下来,家里的下人认的是给他们发工钱,掌握他们生死的主人,我们名义上是小主人,但那得大主人承认并重视了才行,不然我们的吃穿住行下人会怠慢,甚至被别人买通下毒手也是可能的。”

林秀君一直记着宁山一夜楚天云说的话,五皇子都活得如此小心翼翼,小小年纪便看透人情百态,她自己也是死过一回的人,当懂得只要人还想活着,就没法随心所欲的。

“丁香太实在了,你们几个姐妹多教教她。”林秀君只能这样吩咐。

傍晚的时候楚天云就回来了。

“早上什么时候醒的?”他见面第一句就问这个。

林秀君脸一红:“都巳时了。”不能算早上了。

“那…上午吃了什么?”楚天云顺着时间改口。

“一碗鲜虾芙蓉羹,一个酱肉烧饼。”比他吃得还多,“王爷在哪儿用的点心?母后那边吗?宫里又有什么新点心了?”

“这回你猜错了,我在户部尚书那里喝茶吃点心顺便看账本,”楚天云拉着林秀君却是往王府花园走,“新宫花戴上了?不过怎么看也是人比花娇,我们还是去花园看看真zhèng

的牡丹花能不能与王妃比美?”

“王爷说什么呢…”林秀君下意识先去看周围的人,却见这些全低首下心当没听见,但脚步却与他们夫妻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记得在姨妈家,我就最喜欢尚书府后花园的假山,是府里最高的位置,上面还有可以歇息的亭子,所以等到建宁王府,我专门告sù

工部尚书也给我修一个。”楚天云带着林秀君上假山,站上面果然能将整个宁王府尽收眼底,比卫夫人家的还高。

“我说这儿怎么也有,还以为是每家都一样呢。”林秀君恍然,她还以为是谁家都有,所以没问。

“大皇兄三皇兄四皇兄家就都没有。”所以楚天云满yì

自己主动找了工部尚书,不然他家也不会有。

她夫君的这几位兄弟家她都没去逛过,大皇子妃吃斋念佛不出门,四皇子妃的亲婆婆还被她的嫡亲婆婆罚禁足呢,至于三皇子妃,人家也没登过宁王府的门呢。

楚天云只会比林秀君更明白自家的情况,自然不会怪妻子成亲一个多月还和妯娌不亲近,他只问:“江东林宅有假山吗?我们回去看看岳父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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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静不如动

唯一的嫡亲女儿成了嫡皇子的正妻,林老爷当然想来参加女儿的婚礼,听当朝皇子喊一声“岳父”,听当今皇帝叫一声“亲家”



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不能来。

事情还得往前推,推到无忧公主大婚,当时林秀君救了公主被封为淑宁县主,消息传到江东古圣城,林老爷当然高兴,他不但给女儿又寄出两车礼物外加三万两的银票,还借着这喜气又纳了一房小妾。

自乔玉彤自尽后,林老爷本来马上就想再娶一房门当户对的正妻,但不知dào

为啥媒人说亲总特别辛苦,更重yào

的是,只要他一让人去主宅收拾,把乔玉彤的东西扔掉好迎接新人,他就觉得自己背后冷飕飕的让人毛骨悚然。

命最大,林老爷干脆暂时打消娶妻的念头,他给自己解释这叫家丑不可外扬,就说乔玉彤是病死的,还是林家的继室,为她守上三年吧,就当为了林家和女儿的脸面。

这样一决定,林老爷忽然就觉得不冷了,家里也不处处阴风了,于是他真的暂时断了娶正妻的行为,只让媒人帮忙找几个年轻貌美能生养的小妾。

小妾比正妻好找多了,只要有钱就行,何况林家是全省首富,主母还没有,女儿又是县主,这就是进门当小的,只要运气好生了儿子就是一步登天,别说自己,身后的娘家也会富贵无边的。

所以林老爷一放出再纳妾的消息,门槛都要被打破了。

外面的人这样想,更别说林家原有的留下来的姨娘了。她们苦了这些年。好不容易乔玉彤没了大小姐还让郎中给她们调养身子。正努力奋斗要生个儿子翻身,哪允许再来几个狐媚子勾走林老爷。

可林老爷要纳新人,也不是她们能拦的,于是只能原来的姨娘合成一伙,共同对付新来的。

最让旧人讨厌的新人之一,就是林老爷借着女儿被封县主的喜庆纳的,一个叫修眉的丫头,修眉市井出身目不识丁。但十足一个泼辣货,别人还没对她怎么着呢,她就自己扯乱头发满地打滚,让人百口莫辩。

一来二去旧人倒吃亏了,别的新人看着也不把原来的放在眼里,笑她们人老珠黄了还敢跳出来。

旧人们实在气不过,其中在林老爷跟前还得宠的沈姨娘先站出来,说修眉不是总冤枉她们打她吗?干脆真揍她一顿,省得枉担这罪名,真有意wài

她担着。

结果这一揍还真出事。修眉小产了,大概有一个多月的身子。这情况估计修眉她自己也不知dào

,要不然她不会这时候还招惹别人的。

林老爷是怒不可遏,好不容易要有儿子却又被害没了,他肯定得追究的,沈姨娘倒敢作敢当,没让不得宠的姐妹替罪,她勇敢的站出来,结果还没解释修眉先动的手,林老爷一脚就踢她肚子上…然后沈姨娘居然也见红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也没保住。

林老爷一下子就蒙了,盼望多少年的子嗣一下来两个一下又全没了,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踢掉的。

沈姨娘才是最痛不欲生的,她知dào

自己终于怀上了,只是有个修眉不比乔玉彤少危险,她得先除了敌人保证自己能顺利养胎,修眉也怀孕孩子还掉了,对她来说是意wài

之喜,但林老爷还没听到她怀孕的喜事就踢掉了她的孩子,这个就…

雪上加霜的事,张老郎中说她本来就被乔玉彤下毒伤了底子,能怀上实在万幸,可现在…她怕是再无法生儿育女了。

沈姨娘听到这事想到的是自家亲人,她托人给自家去信,让他们找林府讨个公道。

其实沈姨娘是打算趁林老爷有愧,多要钱当补偿,再要回卖*身契,只要能让娘家人过上富贵日子,她也没白牺牲,将来也可以过继弟弟的孩子养老送终。

沈姨娘这时候还想着给娘家人要好处,足见她对娘家的感情,证明沈家虽然送她做小的,但亲情仍在。

正因为沈家还有亲情,尤其是沈姨娘的弟弟,总觉得是自己没出息才让家里卖了姐姐做小,现在听到姐姐被林家害得这么惨,他哪会想着趁机敲一笔,他是藏着刀子去的。

林老爷就算有愧,也不会对个小妾的家人低声下气,这在沈家人眼里就是仗势欺人不认错,沈家二郎的刀子就狠狠捅进林老爷的肚子里。

刀子扎得深血流得多,如果不是林秀君留给张老郎中用红线果制的药丸,林老爷肯定就完了,不过救回来之后,才四十多一点儿的林老爷走路都需yào

人扶,更别说还有力qì

出远门了。

当时林家出了事,林秀君还从京城回江东帮忙管家善后,她本来认为自己可能不再回郭家了,结果是林老爷伤好了一些便主动开口让女儿回京,说封了县主的女儿将来肯定还有大富贵,他估计也不会再有别的儿女了,林秀君一定要出类拔萃,证明他虽然只一个女儿却也没白生。

于是还真让林老爷说中了,林秀君如果当时就留在林家,说不定早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就算还没,她几年不在皇亲国戚中露面,你让楚天云怎么提看中了她?

林秀君相信不用她详细介shào

,楚天云也清楚林家的现状,他还愿意去,绝不会是只带妻子回娘家这么简单的理由。

“可是京城有什么让王爷待得不开心的?”她问得严肃。

楚天云笑笑:“四皇嫂有了身孕,三皇兄又去了边关,肯定有人盯着你我,我可不愿意让别人掐时间算我们什么时候有孩子,今天和母后聊天,她也同意我们出去转转,最好等你怀上胎稳了再回来。”

卫皇后平常一天见不到幼子都惦记,这时候却松口让儿子儿媳妇一年半载的在外面,那一定是京城里不大安全,林秀君不是不懂事的,会闹京城繁华不愿意离开,再说这是回她娘家。

“王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户部那边怎么办?”林秀君马上就同意了。

楚天云笑得开心,他果然挑中一位很懂事的贤妻:“户部好说,我这回是公差,去江东查账,至于时间无所谓,就这几天,你把宁王府安排好了我们就走。”他才休了婚假又再休假也不大好听,说公务多冠冕堂皇。

公务能带家眷?不过上回去江东郭尚书不就是带了卫夫人,地方官员也没哪个认为不合适,林秀君想了想:“宁王府也没什么大事,对了,桂枝五月嫁人怎么办?”

这是建府后第一回嫁宫女,楚天云一叹:“本来我还想办得热热闹闹,偏三皇兄这时候走,肃亲王府暂时肯定不会添丁了,那些吃饱了闲着的眼睛肯定盯住宁王府,父皇也是,那些人那么闲,有劲没处使,怎么不派到战场上去?”

林秀君可不敢说广顺帝半点不满,虽然她也不喜欢所有人盯着她什么时候怀孕什么时候生,甚至可能有人会看她的孩子不顺眼…“那怎么办?”

不说夫唱妇随,就凭对朝野的眼力,林秀君就得听自己夫君的。

“是非之地当然得躲,桂枝送去给连翘做伴,反正青木世川必须和我走的,让桂枝在杨家出嫁就好了,你多赏她一些嫁妆,她跟了我这些年,也是忠心耿耿的。”楚天云叮嘱道。

林秀君点头应下来,她本来就不是刻薄的女主人。

“该吃晚饭了,”看下面的王府各处纷纷掌灯,楚天云带着林秀君下山,“今晚我让厨房做了栗子糕,不过我挺想念在江东吃的水晶糕,就宝邑城的,王妃有印象吗?店铺名我给忘了。”

“我在宝邑城很少留意这个,倒是古圣城有家‘切糕李”,

做的豆馅切糕是一绝,我爹最喜欢了,我也沾光尝到过,是不错。”才登高就说糕,林秀君也是难得与人说起,江东还有值得她怀念的东西呢。

说要出门,王爷接了户部去江东查账的公差,府里便处变不惊有条不紊的开始准bèi

出行的东西了。

桂枝这儿很好解释,人家在宫里这些年,审时度势只比林秀君更强,还是那句话,皇上皇后都同意宁王出门,证明现在京城的确是静不如动。

楚天云在当五皇子时就出过远门,当时他嫌有宫女跟着不方便,只带了太监和侍卫,而这回女眷随行,林秀君特地问他要带哪几个宫女,楚天云不用考lǜ

就点了白芷和竹茹。

“一个管饮食一个管服饰,王爷真会挑人。”林秀君掩唇而笑,五皇子果然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

楚天云却摇摇头:“白芷向来管饮食,什么季节不能吃的,哪样与药相克,哪两种食物不能同时端上桌,甚至一盘点心菜肴色香味稍微有点异常都瞒不过她,咱们一行少说七八十人,有她在你会轻松不少。竹茹则是接桑枝的班,专管服饰,什么场合穿什么,衣饰如何搭配,她全了如指掌,去江东得见地方官,不能让人笑话京城的皇子还不如他们会穿戴吧?”

这两个宫女其实是给她做助手的,林秀君恍然,看来她要当好宁王妃,所学还多着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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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门之前

楚天云话还没说完:“前几个月时,大概是二月份吧,你还没过门呢,有天在御书房父皇和三皇兄说话,就觉得什么味道闻着不舒服,皇帝不舒服可不是小事,于是惊动了太医院,结果太医一检查,气味出在三皇兄佩带的香包上,里面夹了薄荷,父皇从小就不喜欢薄荷,这事宫里其实都知dào

,没人会往父皇身边带这个的…”

“…这事三皇兄肯定不是故yì

的,因为父皇不喜欢,所以母后和我们兄弟姐妹的居处都没有薄荷香,畅乐宫负责香料的是晶晶,她也不会犯这种大错,偏肃亲王妃把晶晶安排了闲职,换上了自己从吴王府带的人…”

几个嫡出儿女身边的人,全都是卫皇后亲自挑选的,结果大皇子身边还是出了媚主的宫女,这让卫皇后痛定思痛管得更严,上一世楚天云因为身体原因从没细考lǜ

这些,重活一世他才惊觉,为什么桑枝连翘白芷她们会在他之前就纷纷“意wài

”没了。

林秀君听着也是心惊,她就是制各种香料脂粉的,薄荷清凉的香味许多人都喜欢,薄荷也有药用价值,她给卫夫人配的烫伤膏里就有薄荷,谁知dào

广顺帝居然会不喜欢这种香味。

“我好像还没有用过薄荷香进宫…”林秀君反思自己。

“我这管香料的是桃仁,她接的是连翘的班,管香料的人鼻子得最灵,这接班的可是连翘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的,她甚至想过如果找不着她就不嫁人了…”楚天云解释,看林秀君仍不安的去翻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各种粉盒。于是笑着安慰。“你放心。要是你进宫前带了不合适的任何东西,竹茹桃仁她们会开口提醒的。”

他这一说林秀君想起来了,难怪自她成亲之后,每回进宫,竹茹桃仁就是不跟她去,也会专门再来向她请安,原来是给她的仪容把关来了。

他这几个宫女全是能各当一面的,畅乐宫卫皇后也没偏心。可皇后娘娘精心为儿子挑选的又能干又不媚主的,她三儿媳妇却不领情,肃亲王妃换上自己人以为把持住了王府,可结果呢?

“好在父皇没怪三皇兄,只说三皇兄打仗行,管家还差强人意,肃亲王妃当时还在坐月子,母后也没找她。”楚天云补充这事的结局。

管家还差强人意…这评价就够让人脸红了,但广顺帝还是个不错的父亲,毕竟这事要往大了说。害皇帝不舒服,是不是想谋逆篡位了?这有可能的。

“王爷放心。白芷竹茹桃仁她们妾身会好好用的。”林秀君郑重的冲楚天云一福,她是不会让她的夫君丢脸丢进皇宫的。

“王妃是宁王府的女主人,怎么用这些人由王妃来安排就好,有用的人自然是人才,但不背主才是关键,白芷她们是母后挑的人没错,但王妃你还是本王挑的,她们若是仗着宫里出来的就不敬你,那么再有本事也不能用。”楚天云把底线摆出来,至于其他的,他可以放手让林秀君来。

林秀君笑笑:“王爷放心,白芷她们对妾身没半点儿不敬。”说起来,倒是她身边的丫环胆大,没意识到男主人的威严。

和王爷这一谈,林秀君对这些宫女就更重视了,然后想到桂枝要嫁人了,四个大宫女就少了一个,她本来以为找个机灵顺眼懂规矩的补上就行,结果竹茹白芷她们还有这么大的本事,不是能随便找到接班人的。

桂枝原来的职位是总管府内,各种用度人员安排全经她手,她具体还会什么,林秀君挺好奇,但问楚天云他又不说,只让她自己问桂枝。

问就问,怕什么,她正想和桂枝她们关系更好呢。

“白芷负责饮食的安全,竹茹懂得服饰搭配如何不犯忌,桃仁知晓各种香料的使用场合,那身为她们的大姐,桂枝你会什么?”

听宁王妃这么问,桂枝就明白这是宁王爷交底了,态度越发的恭敬:“回王妃,一开始总管和乐宫所有宫女的是桑枝姐姐,桑枝姐姐嫁人之后由连翘姐姐负责,连翘姐姐嫁人之后才由奴婢接手,其实奴婢四个既然是大宫女,自然会掌握下面人的底细,这不能单算奴婢的本事,竹茹白芷她们随便提出一个都行,只有桃仁因为升为大宫女的时间还不长,对小姐妹们还不算熟悉。”

“白芷和竹茹王爷点名要带去江东的,如果桃仁撑不起来,王府谁管着,你还有好人选吗?其实你一嫁人就空了个位子,桑枝找了竹茹接班,连翘寻着了桃仁,你就没挑中一个?”林秀君可不信,你看连翘没找到桃仁时宁可不嫁,桂枝估计也一样,这些宫女是很忠心五皇子的。

她不主动说,是方便王妃补上王妃的人,但王妃问起再不说,就是欺主了,“奴婢之前是挑了个叫明儿的宫女,因为还没教好,所以没带来见王妃。”

“你还会什么?应该不单是管人吧?”这个不是每个大宫女都必须会的吗?

桂枝一笑:“奴婢不单管人,还管府里各房间的摆设,比如什么季节摆什么器皿,另外这摆设不能冲撞了屋主,也不能让主人待得不舒服。”正因为她管这个,进五皇子乳母的房间也不会让人怀疑,洒让人发痒的药轻而易举。

林秀君终于明白四个大宫女为什么是大宫女了,这些人代表的是卫皇后的爱子之心,难怪她出阁前卫夫人专门提了这些人,保证她们不会勾引王爷,让林秀君善待她们。

本来就没那个小心眼,林秀君就没细分析,现在想想她也没那个本事换人,你看吴碧影还有吴王府的底子,她用来替换畅乐宫的人绝不会是没见过世面的,结果还闹出事,她要随便找几个来,那些闲得无聊的人可是能天天看宁王府的笑话了。

“既然选好了,那就叫来见见,看着好就给桃仁当帮手,我和王爷出门也能放心。”林秀君表示她一点儿也不抵触原和乐宫的人。

“是,”桂枝走到门口向外一招手,就有个圆脸的十六、七岁的小宫女毕恭毕敬的进来向林秀君拜倒:“奴婢明儿见过王妃。”

林秀君细看这小宫女眉清目秀穿戴打扮让人看着挺舒服的,而且还面熟,白芷竹茹她们干什么活这明儿就一直跟着的,看来真是作为大宫女在培养。

“桂枝要嫁人了,推荐了你接替,王爷和我很快要出门了,你留下来就协助桃仁管理王府后宅吧。”林秀君对这小宫女也看着中意。

“谢王妃娘娘。”桂枝为什么挑上明儿,明儿自然知dào

,不过她以为王妃会趁桂枝嫁走换上“自己人”,结果王妃还用她,真是意wài

之喜。

“请王妃给明儿赐个名吧。”桂枝轻声提醒道,大宫女的名字都是自成一套的。

说起名字林秀君就莞尔,她的丁香茯苓玉竹香附与王爷的桂枝白芷竹茹桃仁怎么听着就是一家子,照葫芦画瓢明儿的名字还不好起,也不用问宁王爷了:“就叫茜草吧。”

有了大名,茜草欢欢喜喜的拜谢。

后宅的事就算人手分配好了,带走的留下来,各行其职的准bèi



至于前宅,那是由原和乐宫的总管太监李公公负责,楚天云介shào

过,李公公是个闷葫芦,只干好本职从不多嘴,但可能物极必反,他认了嘴不停的小团子当干儿子。

没有王妃会把手伸到前宅,因为王府前宅是由宫里的太监负责的,就是吴碧影也没办法换成吴王府的人,因为异姓王的王府宫里是不会派太监的。

其实说准bèi

,林秀君就是动动嘴,和乐宫上下都是能用之人,不需她多费心。

问题还是出在她自己的丫环,丁香是被两个嬤嬤重新教规矩,皮肉没受苦,练得是耐性,这回林秀君是会带上她还有两位嬷嬷,路上可以边走边继xù

教。

茯苓这丫头是最让林秀君省心能用的,会察言观色嘴甜手也巧,肯定也得带。

这回麻烦的是玉竹和香附两姐妹,她们也是可怜人,卖*身葬父进的林家,结果秦姨娘的孩子给没了,姐妹俩被半软禁在僻陋的小院,如果不是仇没报恩也没报,真不知什么能让她们坚持咬牙活下来。

万幸终于离了地狱一样的林家,改了名字等于新生了,小姐却还得回林家!

玉竹没敢为自己张口求留在宁王府,她怕人家会误会小姐是要在王府插钉子,可谁会向郁金一样好运气,三十岁还遇上个好男人,不担心她能不能再生儿育女,当宝贝似的娶回家。

玉竹只暗暗擦眼泪,然后和王妃说江东什么地方的东西最好吃,一定要和王爷去逛逛,香附心疼姐姐也不敢开口,小姐才成宁王妃,她们帮不上忙也不能让小姐再专门为她们费心吧?

“娘亲给了我一个京城郊外的小庄子,池塘种了莲花,王爷一直惦记要新鲜的莲子,还有果园的果子,成熟了就得赶紧摘,所以家里必须留人照顾,果子要分各亲戚家尝鲜,还要留着存冷库,这些麻烦事怎么好让宫里的人来,还是你们留下照应着。”

林秀君点了玉竹和香附的名,却不是留府里,是让她们住她的嫁妆庄子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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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再去江东

玉竹和香附呆呆的听着,好半晌才回过神,小姐不用她们去江东了!?玉竹抬头看林秀君似什么都明了的表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是婢子们没出息,又让小姐费心了…”

“我出门了,总得留几个看家的吧?留就要留信得过的,将来就是你们嫁了人,只要愿意也可以当管家娘子,我这儿只愁人少不嫌人多的,你们看郁金,现在还不是也在帮我,如果说去庄子就是没出息,这话让郁金听见把她弄哭了,她家那位可不干的…”林秀君笑道。

说起郁金还真有意思,林秀君在还没和五皇子订亲前,就听了卫夫人的话,在京城外买一些农田山庄的,卫夫人说这些将来在嫁妆里会用土坯代替,一路浩浩荡荡抬进夫家,沿途许多人会看着数着,你不能在京城只有一间和别人合开的店铺,会不好kàn

的。

又不是没钱,林秀君就依了义母的好心,心想就算将来还回江东,也可以托郭家照顾田产,正好不断了两边的来往。

也正是买了田,林秀君带着丫环和卫夫人派给她的一个姓郑的管事去看田庄,重新设计种什么,可林秀君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不方便成天抛头露面,正好郁金手巧,刺绣活出众会自己画绣样,就让郁金多跑跑,回来画个大概给林秀君看。

结果郁金和郑管事总走一块,两人就看对眼了,这个郑管事幼时家穷,卖了自己进的郭家。后来父母没了。只留一个弟弟。当年他还只是普通家丁,省吃俭用给弟弟娶了媳妇,可轮到自己了,谁都说他傻,不愿意跟他。

后来升上管事也三十出头,看这人又是有本事的,弟弟家也做上买卖不是指着兄长当一辈子的摇钱树,又有人向他提亲了。结果郑管事说自己已经三十了,不想找人家十七、八岁的大闺女,就要找年纪差不多的,带孩子也行。

还是傻。

可郁金就欣赏他的傻气,只是自卑自己给人当过妾,还没了一个孩子。

还是玉竹看出同病相怜的姐妹的心思,去找郑管事,讲了玉竹是多老实的人,当年玉竹也是她爹娘要给她哥哥娶媳妇,把女儿卖了。成为林家的张姨娘那也是老夫人指的,更可气的是她爹娘兄嫂一听她做林家的妾。不断的登门要钱,等她没了孩子失了宠,居然搬家跑了,生怕她成了拖累。

郑管事一听,主动就托人提亲,他本来就看中郁金的老实温柔,现在知dào

她身世只能加倍怜惜。

郁金嫁得极好,她现在住在庄子里帮忙管理林秀君的嫁妆,三五天就会让人送来新鲜的瓜果蔬菜和自己的绣品,只是林秀君成亲她却没过来帮忙,因为怀上了,怕喜冲喜。

郁金能过得这么幸福,最让对未来有信心的是玉竹,听林秀君拿郁金来打趣,玉竹不由得就笑了:“王妃放心,奴婢保证照顾好王妃的嫁妆,保证王妃和王爷一回来就能喝到最新鲜的莲子羹。”

王府里全安排好了,宁王爷和宁王妃便去宫里辞行。

广顺帝是给了林老爷不少的赏赐,让他们小两口带去江东,卫皇后专门给了林秀君一匣子时兴首饰,让她路上带着玩,还说:“皇上和本宫都希望,你们是两个人去,三个人回来。”

楚天云听了是大大方方的表示:“父皇母后放心,这个自然会有的。”

林秀君红了脸,但也点点头,本来嘛,成亲之后要孩子是顺理成章的事。

出了皇宫再去郭家辞行,卫夫人也是叮嘱了几遍,路上小心,不用惦记京城,宁王府宫里会帮忙照顾,林秀君嫁妆的产业有她和几个嫂子看着。

然后正式出门。

宁王爷打的是去江东查账的公务,又带有女眷同行,自然无法一切从简,兵部派了足有一百人,一路保护着往江东而行。

“其实我还是喜欢当年去江东那样,根本没人知dào

我是五皇子,什么地方我都能去,可这回是公务,不说是公差我又不能出来。”楚天云坐在马车里,望望沿途的景致,也没发xiàn

有多好kàn



他这一说,林秀君也忆起了两人的初识:“如果当年你就这样前呼后拥的,我一定躲你远远的。”

“看看,这么多人有什么好,连遇上美人的机会也没了。”楚天云就故yì

叹息惋惜。

“你还想遇上谁?”林秀君佯嗔的轻拍他一下,“不过你一个人独自上山,的确是危险…”可不就先遇上劫匪了,要万一后面没遇上她呢?

“你一个女孩子上山才更危险吧?”如果是她先遇上劫匪呢?楚天云想着都后怕。

“乔家秘方记载的是一条小路,再说这种事也不方便告sù

更多人,而且就得那天,王爷不是也一个人上山了?对了,妾身的消息是祖传来的,王爷又是怎么知dào

的?”林秀君一直想不透,她甚至怀疑楚天云也是窥视了天机的,不然怎么不只她周围,就是皇宫朝廷也和前世不同了。

没成亲之前,遇上五皇子林秀君首先就得避男女之嫌,见了礼便各走各的,但现在成夫妻了,她可不可以扯他衣服逼问:“你也是重生的吗?”

反正马车里就他们俩,林秀君的右手还真的伸出去了,然后手里多了一本封面一看就是重新裱糊的旧册子:“你要的答案在这里。”

“这是什么?”林秀君边问边翻开第一页,马上就被吸引了,这册子看似医书里面图画绘的植物却是普通医书没有的,这些好象都是有毒的草,但毒药用对了地方便是良药,她开店铺调制各种脂粉香料,这类图文并茂的册子对她诱惑实在大。

林秀君不问了,坐在马车认真的研读,她看书,楚天云就在对面吃点头喝茶水,含笑看她埋头苦读。

本来成亲之前,楚天云还有些盼着林秀君也是重活一回的,知dào

未来与他默契十足,但成亲之后他忽然就不那么想了,前一世林家嫡女才十四岁便溺水而亡,成全了丁霜霜鹊巢鸠占,摆明了有古怪。

如果林秀君还有前世记忆,那不就和他一样,背负一世的痛苦,会不会有时候午夜惊醒汗流浃背,分不清自己身处前世还是今生?

何必呢?何苦呢?

有他一个人知dào

便够了,他会运筹帷幄不让前世悲剧重演的,再说丈夫保护妻子一世安稳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有书看时间就过得快了,加上楚天云也没有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的,不过几日就进了江东地界的富平县。

“卑职巡抚万子豪…”

“卑职富平县令岳哲…”

“见过宁王爷,宁王妃…”

在富平县郊外的接官亭,不但当地的官吏全来齐了,连江东万巡抚也来了。

林秀君用帷帽遮面,看着楚天云与来迎的官吏客套,然后一行人被送到了驿馆住下来。

宁王爷和众官吏在前厅说话,县令夫人孙氏与县城其他官眷则陪伴宁王妃进后宅。

“富平县小地方,驿馆更是简陋,委屈了王爷王妃。”孙氏小心翼翼的说道。

林秀君三年前在这里的驿馆住过,她还记得当年的驿馆处处都装饰一新,墙壁都贴着精美的丝绸,而现在这里墙壁干干净净是才粉刷的,屋梁瓦片痕迹却是旧的,不过窗外的小竹林,走廊的花盆让这里显得清新雅致。

县令三年一换,现在的岳县令已不是上回林秀君来时的高县令。

“挺干净的。”凭快两个月相处,林秀君认为楚天云不会讨厌这里,宁王爷华丽的、淡雅的不挑,主要就是要洁净。

看来宁王妃是个好侍候的,但孙氏心里仍忐忑不安,她和万巡抚都劝自家老爷弄些山珍海味来,富平是江东的门面,绝不是穷乡僻壤,但老爷非要按规矩来,一会儿王爷王妃嫌饭菜粗糙掀桌子怎么办?

升平王朝对接待上司朝廷大员有规定,正五品及以下是与当地同品阶官吏一样,每餐四菜一汤,饭费是一两银子。从四品至从二品,每餐四菜一汤,饭费是二两银子。正二品至正一品,每餐六菜一汤,饭费是四两银子。若皇家亲王郡王,每餐八菜一汤,饭费是八两银子。如有女眷,待遇同丈夫。

万巡抚看饭桌上规规矩矩的八菜一汤,虽然有鸡有鱼但实在是上不了席面的普通菜色,宁王爷那是皇子,他能吃这个?

万巡抚心里叫苦,当年郭尚书来富平,交的饭费八两,吃的可是四十两的宴席,他也多少了解这岳知县不如高县令,所以专门过来盯着,结果岳知县答yīng

得好好的,上桌子却还是…

“宁王爷,请。”岳知县一脸坦然,他一切按规矩办,自认为是尽责尽职的。

“嗯,两位也坐。”这里官职是他最大,楚天云就先坐在主位,还不忘招呼万巡抚和岳知县。

如果不是本地最高官吏,七品县令是没资格与王爷同席,哪怕敬陪末座,岳知县对这点还是明白,按地位,他起身给宁王爷和万巡抚倒酒:“王爷请,万大人请。”

楚天云是等人家倒好了,才把满杯酒往前推了推:“我不喝酒。”(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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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人各有志

看着宁王爷把酒杯往前推,万巡抚马上冷汗出来了,果然这娇生惯养的嫡皇子不满yì

了。

岳知县一怔:“王爷这是?”他倒没马上往招待不周上想。

“也没什么,只是临行前父皇母后特别叮嘱,”楚天云冲京城方向拱拱手,“说我身体弱,在外不要饮酒,免得伤了身体误了公差,让父皇母后提心吊胆。”

“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岳知县听了不由得感叹。

“正是这个道理,岳知县尽地主之谊,倒酒我不能不接,不过我出门前先答yīng

了父母,不听就是不孝,”楚天云吩咐身后的小团子,“给我盛碗鱼汤,我以汤代酒敬万巡抚和岳知县。”

看宁王爷真大大方方举汤碗,万巡抚和岳知县忙举起自己的酒杯,只要五皇子不生气,万巡抚就放心了,岳知县则又感叹:“王爷真是至诚至孝之人。”

出了门上了酒桌,还能记得父母的叮嘱不贪杯,老实说,他年轻时都做不到。

楚天云先动筷子夹菜,他没一下就冲鸡鱼下手,先夹了一筷子竹笋炒蛋,一尝就点头:“很新鲜的笋子,才长出来的吧。”

“是,富平县离县城三里有一片竹子林,说起来也有趣,那个的竹子长得歪歪扭扭,就是篾匠都不喜欢,所以百姓们干脆也不等长成竹子了,挖了竹笋换钱,结果一尝发xiàn

笋子倒比别处的更鲜嫩,那里百姓的生计便不用愁了。”岳知县笑得欣慰,他是父母官。最愿意看到自己辖地的百姓衣食无忧了。

楚天云的心思还在竹笋上。他就喜欢新鲜清淡的菜肴:“可能正因为笋子太嫩。才长不成大竹子。”

“正是这个道理,所以根基十分重yào

,富平县是小地方不假,但这里的玉板稻是贡米,其他的菜蔬水果也年年丰收,妇人还会纺棉织布,这里的棉布虽不如江南的丝绸高贵值钱,但胜在结实耐穿。兵部每年单从我县就会要上五万匹给将士缝制战袍,民间各省也会有不少布商来这里进货…”

岳知县夸了又夸然后却一叹:“富平富平,这里人生活富裕,也不出匪盗,但可惜在目不识丁的太多,就拿鸡蛋来说,两文钱一个,二十文钱十个吧,可不会算,非得两文一个两文一个。卖菜也是如此,论一小捆而不论斤两。因为算不出来,下官每回去集市都能看见,鸡蛋铺了一地,菜蔬水果也一地,全一个个的卖。”

“哦…”楚天云筷子去夹另一道木须肉,岳知县不像是会说笑话的人,他这话肯定有陷阱,不能随便接的。

其实岳知县没那么多心眼,他继xù

着就说了:“所以下官想着要扩大官学,不单是官宦子弟,平民子弟也能进来读书,这科举我富平县每年能中一二人就不错了,至于状元,百年没出一个了,实在惭愧。”

富平县有钱,治安也好,在这里当县令实在是悠闲的美差,偏岳知县是个闲不住,总觉得当官不为百姓做些什么,便有尸位素餐之嫌,而富平县的教育正是很明显的缺点弱点。

“下官去年年底便向省城提过,却至今还没收到回复…”岳知县着急,正好这皇家的王爷来了,他便又提了。

一说省城,万巡抚忙为自己辩解:“下官去年十月便离开省城巡视地方,这事如果不是今天岳知县说,下官还不知dào

…”他心里把岳哲是腹诽再腹诽,就你能干,哪任知县都不如你想得周到是不是?我这巡抚也是摆设,是不是?

楚天云也没有听风就是雨,他自幼身体不好气血两虚,倒让他养成个慢条斯理的性子,反正也没人敢去催他,这回听岳知县说想扩大官学,他正好在喝汤,于是喝得更慢悠悠了,过一会儿才放下碗:“富平县鱼也不错。”

“是,县里有的大淀,盛产鱼虾,还有芦苇也可以换钱,靠水而居更有养鸭养蚌的,收入绝对不菲。”这话是万巡抚说的,富平县没民不聊生,他这巡抚没失职。

楚天云点点头,便问岳知县:“百姓既然都不穷,那为什么不给孩子请私塾呢?哪怕几家合起来请一位先生也行,费不了太多钱,别的县,比如古圣城宝邑城,听说是私塾遍地开花,有不少朝廷退下来的大儒还去做私塾先生呢。”

“这个…”岳知县压根儿没往私塾上想,毕竟他自己就是从小官学的,但也不能说上私塾的就出不了举人状元了。

“应该还是与教化有关,这里的百姓没认识到读书识字有多重yào

。”岳知县想了一会儿,给出答案。

他想的时候,楚天云就吃自己的,除了饭桌中间那只一看就又肥又腻的炖鸡,他每样都尝个鲜,是不如自己府里的厨子厨艺好,但也不算差,换换口味也好。

等岳知县想出答案了,楚天云才适时放下筷子:“是啊,百姓没认识到读书识字有多重yào

,那你就是辛苦扩大了官学,结果还是那么几个人来上学怎么办?你就是绑人押进学堂坐着,他心思不在也学不成。”

“那怎么办?难道就任他们一个一个数鸡蛋买卖?下官就不信全县找不出爱读书有长远眼光的。”岳知县气呼呼的,他生本地人的气,有钱了为什么还不肯读书?

“如果几辈子都习惯了一个一个数鸡蛋买卖,那他们根本就意识不到这事有多麻烦,不过一样米养百种人,还是会有喜欢读书的,岳知县何不先调查一下,如果有愿意进官学的,可以让他们先旁听,看是不是可造之材再正式入学,一旦才子多了蜂拥而来,官学装不了,扩大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楚天云建议。

岳知县茅塞顿开:“还是王爷思虑周全,不然下官可能就把好事给办坏了。”

“省城没答yīng

,估计也是要了解富平县的民风是否好学,毕竟江东省治学的财政主要用来支持古圣和宝邑,就连省府也不如这两城分得多。”楚天没在户部白待,各省什么最花钱什么最来钱,他了如指掌。

一听宁王爷主动为省城说话,万巡抚放心了,这半顿饭的时间他也瞧出来了,这位嫡皇子脾气好待下宽容,但也有自己的主意,不是别人说上两句就跟着走的。

“是是。”岳知县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古圣城出过大圣人,宝邑城每回科举,三甲中必有一个出自该城,说江东出才子,古圣和宝邑两城就占十分之八,这是给整个江东争脸面,他虽不是江东人但是江东的地方官,江东出人才他也荣耀。

“下官不是要省城的财政支持,更不会让礼部专门拨款,富平县地方的税款足够扩大官学的。”岳知县没想着难为上司。

楚天云是代表户部过来的,说道钱他就得注意:“,富平县地方的税款得先经户部查实了,如果绰绰有余,又真有不少才子差点儿埋没在钱堆里,本王可以向礼部尚书和江东总督说,给富平县扩大官学的资格。”

自接来宁王爷到现在,这位嫡皇子第一次自称“本王”,这就是公事公办的态度了,岳知县郑重的拱手:“王爷放心,富平的财政保证让王爷和户部满yì

。”

“晚饭你吃了什么?”回到后宅,楚天云就问林秀君。

“应该和前厅一样吧,六菜一汤,每样我吃都行,不过知县夫人似乎觉得怠慢了小心翼翼的,直到我夸竹笋鲜美才脸上带了笑,还给我讲竹笋的来历…”林秀君其实心里也有点忐忑,因为上回她和卫夫人的宴席与这回比,只能用奢侈来形容,至于她义父是不是还收了什么好处,看酒宴就能猜到。

她本来是为申冤才回的江东,而且那时候心思根本不在吃穿住行上,现在想想,她是不是给江东各地方官添麻烦了?背后也有人骂她?

“还真巧,我也是觉得那道竹笋最好吃,岳知县也向我讲了竹笋的来历,不过他可没一点儿怠慢的意识,还希望利用地方税收扩大官学,可这个书呆子,我是户部来要钱的,现在把钱花地方上,户部会怎么看我?”楚天云好笑的摇摇头。

官学和财政林秀君全不懂,不懂她便不发表自己的见解:“王爷看着来便好。”

“富平还算有意思,我们可以多留几天,再吃几回这里的竹笋和鲜鱼,至于查账好说,岳知县为了能扩大官学,一定会把账面做得漂漂亮亮,钱户部不用愁。”说王爷查账,户部也不可能让嫡皇子亲自看账本打算盘,户部有专人跟着来,宁王爷能坐镇压着地方官不敢乱来就是大用。

“王爷不想扩大官学,为什么?”林秀君这是纯属好奇。

“不是不想,是富平没这个实力,江东出才子,古圣和宝邑两城就占十分之八,其实江东的才气,古圣和宝邑两城也占了十分之八,富平有的是财气,出不了状元。再说人各有志,未必非金榜题名一条路,比如林启,你看当年他沦落成乞丐还想爬进贡院,可现在有机会让他考了,他连京城都懒得回。”

两年多不见,楚天云还有点想林启了,这人放远了见不着,心里就不踏实呢。(未完待续……)

第一八十六章 夫荣妻贵(上)

林启,这个人林秀君听楚天云说了不只十回了。

头回是他们成亲不到十天,有一群从江北来的镖师,给宁王爷带来了许多山珍,那些天他们早上吃松子粥、核桃糕,晚上吃山蘑炖鸡、猴头炖肉,平时还有榛子、山里红当零食。

吃得楚天云眉开眼笑,主动向林秀君说道:“三皇兄总嫌这些小东西上不了台面,出手送礼总是人参和皮子,其实这些才是江北的宝贝,还是林启会讨人喜欢。”

“林启?”第一次听这人的名字,林秀君想的是居然也姓林。

“这人是我在路上捡的…”楚天云没讲上一世林启有多厉害,讲的是这一世他怎么遇上贫病交加的落魄举子,这林启又是什么性子,他把人还派去江东,后来林启跟随三皇兄,公主府刺客也成就了林启,人现在去了江北。

林秀君这时候才恍然,她当年去江东之前,最担心她爹仍执迷不悟,还把乔玉彤和丁霜霜当好人,卫夫人和郭尚书也发愁谢知府父子会不会糊涂到底,结果这两件事全不用她们费劲。

原来真有人帮忙,林秀君刻意忽略林启把林老爷装麻袋扔池塘的行为,由衷的感激林启放火逼出来丁家人,让她外祖父冤死一事真相大白。

不过这个同样姓林的,这人真不简单,不说林家一事他用的办法,公主府发生刺客,后院的女眷吓得魂不附体,前面的权贵高官也心慌意乱。偏林启借机功成名就了。

林启帮了她大忙。又已经跟了三皇子。林秀君就没在楚天云面前评价这个人。

现在听楚天云又拿林启举例,她也只笑笑:“王爷的意思是说,富平县的人就喜欢做生意赚钱,不愿意读书,但士农工商,难道这里人就无出人头地改换门楣的志气?”

楚天云却皱皱眉:“王妃瞧不起商人?”

“怎么会?妾身从小锦衣玉食呼奴使婢全因祖上经商赚钱,后来能闯出一条生路也因为乔氏祖先留下的秘方,治好了娘亲认识了王爷。还有十里红妆嫁妆的风光,就是成亲之后,妾身不也还有店铺庄子的收入,花什么不用向王爷伸手,别说妾身就是商人家出身的,就是京城其他贵妇人,比如娘亲也有店铺庄子当嫁妆,肃亲王妃也有,惠郡王妃也有,无忧公主有的是皇族封田。她倒没有做生意。”

说起来林秀君还得谢五皇子和皇家这么瞧得起商人,不然她哪能当上宁王妃。

“本王从不会瞧不起商人。财可通神富可敌国不是说来当笑话的。”前一世那逆贼要不是成为许多富甲天下的商人的“女婿”,

用他们的钱扩大私兵结交权贵收买民心,他的帝王之路不会那么顺。

林秀君眨眨眼,她觉得楚天云说这话的样子有点怪,但再一看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宁王爷和宁王妃在富平县待了五天,酒没沾肉也吃得不多,各种新鲜菜蔬美味鱼汤喝了个饱,楚天云还自己掏钱,从淀边买了四坛咸鸭蛋,让专人和家书送进京城,两坛给皇帝皇后,两坛送去刑部尚书府。

富平县的财政也没问题,岳知县上任的当年就比前任多了一成收入,今年更又多了一成,宁王爷看账目没问题也不吝啬的夸奖一番,然后启程去下一个景水城。

终于离开了富平县,一直陪同的万巡抚终于彻底松口气,谢天谢地,宁王爷和宁王妃在富平县待得还挺乐,估计是京城富贵日子过得无聊了,看小县城新鲜,大鱼大肉也腻了,民间菜蔬也鲜口。

岳知县还真是傻人有傻福,万巡抚只可怜自己,什么时候能熬成总督坐镇一方不用来回侍候人?

看万巡抚一离开富平县就轻松了,楚天云就猜景水城的知府一定是个会来事,得上司放心的。

果然,率众来迎的王知府长相就比岳知县白胖,不笑不说话,把王爷王妃往知府府邸请,说驿馆简陋,委屈了贵人。

楚天云也没拒绝,晚上的接风宴倒还是万巡抚和王知府陪王爷,知府夫人在后宅陪王妃,其他府城官吏在偏厅陪户部来的其他人。

楚天云没看见偏厅吃的是什么,但他这一桌山珍海味无数,绝不是八两银子能买来的,他仍不喝酒,对别的精致菜肴还是每样都尝尝。

宁王爷不喝酒,这点就吓了王知府一跳,幸好万巡抚使眼色证明王爷不是在生气,他才缓过来,又见王爷对宴席还是满yì

的,胆子大点儿话也多了,说的都是个人政绩,上司关怀,景水城有什么特产。

楚天云也就边吃边听,没任何不满。

等回去后宅,看位置应该是偏院,但里面装饰得富丽堂皇,摆设的古玩字画全都是名家手笔。

“晚饭还满yì

吗?”只要没一块吃饭,楚天云总要问问自己妻子的。

“吃得不差,知府夫人格外的殷勤,只是饭后她还留下这些…”林秀君指指桌子上的两个盒子,白芷忙把盒子打开,这一盒是一朵淡粉红色的珠花,各颗珍珠全是黄豆大小,又圆又整齐。

另一盒是白白的粉末,乍一看还以为是面粉,却有珠光闪动,楚天云用手指挑出一点:“上好的珍珠粉,景水城不愧盛产珍珠,王知府一出手便是好东西,希望这里的财政也能让户部满yì

。”

林秀君没他的自在:“王爷还没说这珍珠到底收不收?”她当宁王妃不是没收过礼,但那是正常的礼尚往来,这回被查账的地方官送的,疑似贿赂的礼物,她就不知dào

能不能收了。

“先放着不动,如果景水城账目不出问题,王知府夫妻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这礼你就收着,反正京城官员每年没少收地方上的冰敬炭敬,年节礼物。”楚天云估计不会有大问题,无非就是这里没来过皇子,怕侍候不好。

“妾身听王爷的。”只要给她交代个底线,林秀君心里便有底了。

楚天云笑微微:“其实王妃模样娇贵很适合戴珍珠,我们在景水城多挑点珍珠,也不用花别人的钱,你夫君养得起你的。”

听得小两口言语逐渐亲热,白芷带着宫女太监连林秀君的丫环嬷嬷全悄悄退出去。

屋里就夫妻两人了,林秀君才敢依在自己夫君怀里:“母后才是贵不可言的绝色佳丽,我们应该买珍珠首饰送回京城,母后看到你去的都是富裕城镇没吃苦,才不会太惦记。”她是很羡慕楚天云有这么疼他的爹娘。

楚天云低头,在她颊上亲了一下:“多好的媳妇儿,谁家男人娶到你真是太有福气了!”

“是是,谁都不如王爷福泽深厚。”就算只有他们俩,林秀君也不好意思回亲,只能嘴甜点了。

景水城账本也没问题,就是于私,楚天云带着林秀君挑选珍珠瞒不过王知府,知府又托知府夫人送来两盒珍珠,说是“小意思”,这个林秀君还得问过自己夫君,然后给推了。

“王爷说,他是来查账不是来挖地三尺的。”其实楚天云还有一句,“要不要干脆把景水城也送他?”但看知府夫人已经惶惶了,她还是心软没说,知府夫妻只是送礼过了,也没贪心求什么。

楚天云在外面也没责怪王知府,他是户部的,景水城的财政收入没比去年少就行,至于王知府和其家人有没有劣迹,那个归御史管。

宁王爷离开景水城还勉励了王知府几句,王知府擦擦汗实在琢磨不透这位王爷,他到底想要什么?爱不爱钱?是不是真满yì



景水城再往前是邑县,小地方,归古圣城管,所以王爷王妃不过在这里住了一宿,吩咐邑县县令干脆把账本拿到古圣城一起算。

小地方也没那个雄心壮志能侍候好当今的嫡皇子,邑县县令乐得轻松,十分感谢王妃就是古圣城的人,一定是王妃急着回娘家,王爷才顾不上他这小芝麻官的。

古圣城自谢知府走后,换上的是祖籍江北的、探花出身的裴修文裴知府,古圣城出过文坛圣人,若不是三甲或本省才子,是不方便来这里当官的。

裴知府的政绩还行,人也不趋炎附势,当初林老爷被自己姨娘的弟弟捅成重伤,林秀君回来江东,因为她是朝廷正式赐封的县主,裴知府还来林家隔帘拜见了。

林家的事说起来都丢人,林秀君这回出现在古圣城来接的众官吏前,是用帷帽遮面的,但她身边的茯苓没遮,这丫环又向来机灵眼尖,往前一扫就发xiàn

了:“王妃,前面那儿不是管家林全吗?马车也好象是林家老爷专用的那辆。”

林秀君吓了一跳,就算林全代表林家来迎她,也不用专门把她爹坐的马车赶过来啊,难道…

不用猜,听到宁王爷和宁王妃进古圣城的地界了,林老爷在两个年轻家丁的搀扶下从马车里出来了。

林秀君不能站后面当没看到了,她走到楚天云身边,低声告sù

他:“王爷,我爹爹也来了…”这岳丈女婿从没见过,她不说楚天云根本不会注意到林老爷,注意了也不认识。

“是啊,林大人不顾抱病在身,也来迎接王爷王妃了。”裴知府忙引宁王爷和宁王妃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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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夫荣妻贵(下)

林老爷是荫了自己岳父乔老太爷的官职,少府监录事从六品的小官,但他心里很明白,与其说是自己沾老丈人的光,不如说宝贝女儿有本事,他在享孩子的福。可惜他的身体实在没办法长途跋涉,但女儿女婿回来了,只出个城还是能动吧?

怕个万一,林老爷还把百草堂的张老郎中也请过来,陪他一块去,刚才他听到宁王爷的车驾到了,不是不想站到最前面,只不过出城这么一段路他就喘上了,在车里歇了歇,张老郎中又给他扎了几针,才缓过来能下车。

而等他从车上下来,正好裴知府领着宁王爷和宁王妃过来了。

五月下旬的江东几乎天天是阳光灿烂的,今天也不例外,林老爷眯了眯眼,还是人走近了才看清楚。

裴知府他是认识的,所以知府右侧的青年应该就是宁王爷吧,看年纪也是,正好十七八的模样,听说与他的君儿同岁,只是不知为什么没有穿正式的皇家服饰?

再近了一点儿林老爷看清了,年青人穿的是件米色长衫,用同色暗纹绣的盘龙,这是皇家亲王的便服,唉,他才四十多岁,这眼神就…

青年清俊非凡,笑容亲切却让人丝毫不敢怠慢,林老爷忙努力让自己站稳了行礼:“草民林兆南见过宁王千岁…”

其实林老爷已经有了官职不用再自称草民了,但他一着急一激动给忘了。

“岳父大人不用多礼…”楚天云双手扶住没让林老爷拜下去,林老爷抱病来接女儿女婿,还是有人情味的。再说林家只来了这一辆马车。五个人。没浩浩荡荡喧宾夺古圣知府的主,这态度比吴王爷强,他不用学三皇兄对自己老丈人视而不见。

“王爷…”女婿如此亲切平易近人,证明女儿是得宠的,林老爷更激动又有点儿不稳了。

“爹爹…”林秀君在另一边扶住林老爷,“王爷,妾身想先送爹爹回家…”她征求楚天云意见,因为宁王爷来江东是公差。

“行。你先回家,我们也不用麻烦住驿馆了,就住林家好了,白芷她们你带走,我先和裴知府去衙门。”他这身边还带了刑部查账的人手,自然不能全安排进林家住下。

“是。”林秀君柔声应下,宁王爷的车队也就分成两部分,各走各的。

林秀君和林老爷回的林家,一到家林老爷就得回卧室躺下歇歇,好在张老郎中一直在。说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也就两年。她爹却成这样了,但这事能怨谁?上一世乔玉彤生了儿子,重新占据了林老爷的注意力,把林家的小妾一一打发,沈姨娘起初不肯走,让趋炎附势的下人一推,头撞墙上,流着血半拉半抬扔回沈家。

沈家沈姨娘的弟弟也是怒气冲冲找上林家,结果乔玉彤一说受惊吓着儿子了,林老爷就大发雷霆让下人毒打一顿还送了官,其实那沈家二郎当时离林老爷和乔玉彤三丈远呢。

林秀君还以为乔玉彤没了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当初沈姨娘雄心壮志非要留下来,她要硬让人家走不是代替乔玉彤和沈姨娘结仇了,结果这一世又出来个小妾修眉,而沈家二郎也比前世狠多了。

沈家二郎重伤其姐姐的主人,这是大罪,林家没落井下石,他是按律判了十年,并革去好不容易考上的秀才功名,这还是因为林老爷被救活了,不然杀人是要偿命的。

沈姨娘被送回了沈家,到底她孩子没了又不能再生了,林秀君把卖*身契给了她,又给了她一百两银子,至于沈姨娘哭求饶了弟弟,林秀君只能保证不会干涉判刑结果,是不是有罪该不该判定,由官府定义。

修眉也给打发走了,对她的狮子大开口想狠敲林家一笔,林秀君也没同意。

当时她也就送走了这两个女人,林老爷的后院应该还有十几个,但今天她回来怎么一个也不见着?因为听说王爷也来吓得躲着了?那胆子可不如林家的这些丫环大,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看到她一个人回来,脸上掩不住的失望。

“爹爹有安排我和王爷的住处吗?”林老爷歇着了,林老爷就问管家林全。

“老爷一听小姐,不,王妃要和王爷回来,就让小的们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三遍,窗帘帷幔全换了新的,尤其是小姐的芙蓉居,那儿冬暖夏凉是府里最好的,不过老爷也说了,小姐喜欢住哪儿就住哪儿,这是您的家。”林全毕恭毕敬的回答。

这是您的家…她当年父亲无法依靠,从林家逃了出来,只想有一天能报仇雪恨就是万幸,万料不到有一天能夫贵妻荣,衣锦还乡。

“林家的人似乎少了一些…”定了定神,林秀君问道

“是,老爷身体好一点儿之后,把家里的姨娘陆续都打发了,他得静养…”林全说得含蓄,其实林老爷伤重时还想着好了生儿子,只是后来发xiàn

自己能不用人扶就不错了,十几房小妾成了摆设,看着闹心,干脆不要了,反正将来要好了,再买新人也容易。

“清静点是方便休养。”林秀君也只能这么说,然后带茯苓白芷她们去她原来住的地方。

林家是江东首富,小姐的绣楼周围也不少院子,正好姨娘走了空了下来,可以安排她带来的嬷嬷太监侍卫,围着绣楼成一个圈,保护王爷王妃。

这一收拾,一个时辰才差不多把车上的行李放好在新住处,检查了这里没有不该存zài

的东西,一群人才安置好,林老爷也醒了。

“爹爹安心在家等着就是,您这么大热天还去城外,难道怕女儿女婿不回家?”林秀君嘟着嘴,撒娇似的说道。

“都嫁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林老爷带着怜爱看女儿,长大了,穿着贵气脸色红润,没受委屈。

这是亲爹的目光,上一世她只旁观林老爷用这种视线常常看乔玉彤生的儿子,她上一世就是活着时也没享shòu

过,现在却看到了。

林秀君想相信这是对她的无私关爱,却又忍不住想如果她不是宁王妃,她爹还会这么重视她吗?

林秀君是让丫环宫女候在外面,她自己进了林老爷的卧室,林老爷被家丁扶起来之后,也让林家侍候的人下去,屋里只剩下父女俩,他还压低声音:“君儿,你和王爷成亲已经两个多月了,有没有好消息啊?”

知他“好消息”

指的什么,林秀君脸一红,先低头再摇摇头。

“唉…”林老爷有点失望,不过想想才两个多月,没有也不能说女儿没福气,“你也别着急,说起来咱们林家能出个王妃真是祖上烧高香,不过还是爹爹误了你,古圣城本来不缺大儒当先生的,小时候我也想金榜题名,偏你祖母说读书辛苦不让我念下去,要不然你早就是官家女儿了…”

待在家里啥都不能干,林老爷免不了胡思乱想,有次就回忆起小时候,先生也是夸他读书有天份的,想着如果他一直读下去,中不了状元也能入个三甲吧?乔玉兰他还是一直放心里的,乔家祖先不是有功吗?他可以为妻子的娘家请封,让妻子也步入官家小姐的身份。

林榜眼和乔小姐珠联璧合,在京城官场必定如鱼得水,林家老太太在古圣城继xù

生意,婆媳远了自然没了是非,说不定他除了女儿,乔玉兰还能再给他生儿子呢。

就算仍然命里只一个女儿,他是官,四十多岁的年纪少说也能当上侍郎了,他的女儿不但能当王妃,还有资格母仪天下,林家血统的孩子便会是下一代皇帝!

“爹爹?”林秀君看林老爷说着话忽然就目光发直,魂飞天外,呵呵傻笑,心里有点害pà

了。

“没什么,”林老爷回过神来,可惜终究他只能想想,人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和王爷这回在林家要多住一些日子,王爷要嫌哪里简陋或林家的下人侍候不周,你也不用怕爹爹为难,只管和我说,这里当然比不上皇宫和王府,爹爹是明白的。”

这是上一世,丁霜霜当上皇妃回林家的待遇…林秀君发xiàn

,这一世无论林老爷对她多慈爱多掏心多仁义,她却无法像十三岁之前那样一片孺慕感激涕零,她总会忍不住去对比前世,林老爷对她的仇人也这么好过…却没有她的份。

不过等楚天云回来了,她还是说了林老爷的周到,也表示了担忧,她爹总喜欢一个人呆呆出神,不管身边的人。

“你爹这是闷的,一个人病在家里,连个说话的都找不着,不胡思乱想他怎么打发一天又一天?”楚天云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上一世侍候他的可信全死在他前面,换上的木呆呆问三句才答一句,他那时候真就一个人,也快发疯了。

楚天云隐藏情绪的本事可比林老爷强多了:“你也别担心,我们去找岳父陪他聊聊天,看能给他找到什么喜好打发时间,又不会伤身体,对了,他画画书法怎么样?”

“我爹常遗憾他小时候没好好读书。”所以别指望林老爷能有什么风雅的消遣,而想到楚天云也是因为生病不能像三皇子那样舞刀弄枪,这才学的画画,林秀君免不了心疼。(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大敌终现(上)

宁王一行来古圣城的第三天,楚天云正在知府衙门查账,衙役就进来回报:“王爷千岁,知府大人,外面有两个人自称是江北肃字军的,请求见王爷。”

衙役双手捧着一个金质的肃字令牌,但他也没见过真zhèng

的肃字军令牌,辨不出真假来。

楚天云一眼就确认:“是真的,就不知来的是谁,青木你出去迎一下。”

“是。”青木领命随衙役出去,陪着楚天云查账的万巡抚和裴知府互相一看,心里都有点不安,一向在江北守边关的肃字军忽然来人了,肯定不会只是三皇子惦记弟弟吧?

一会儿青木便领进两个穿便服的人,楚天云一见还不是一般的熟人:“官大哥,林先生,我还猜来的会是谁呢,原来是你们。”

两人齐齐向楚天云行礼:“见过王爷。”

“不用客气,”楚天云抬抬手,转身便给万巡抚他们介shào

,“这是官允官将军,这是林启林参军,这是万巡抚,这是裴知府。”

宁王爷介shào

得极简单,万巡抚和裴知府不知dào

是几品的将军和几品的参军,只是看宁王爷叫得不但亲近还敬重,想必定是三皇子的心腹,两人不敢怠慢,彼此极客气的见礼。

“本来卑职两个是先去的林家,可那边大门紧闭,说主人家暂时不见客不收礼,想着林宅家丁更不认识肃字军的令牌,所以我们只好找上府衙,打扰王爷公务了。”林启还能说说客套话。官允眉目中的焦急却快掩饰不住了。

“你们来找我也不会是私事。”楚天云能看出来。吩咐户部的人继xù

查账,他带官允和林启去偏厅单独谈。

万巡抚和裴知府彼此又互相一眼,估计是肃字军有麻烦了,但三皇子应该还平安,不然这两人没空和五皇子客套的。

“我三皇兄还好吧?”到了偏厅楚天云开口头一句便问这个。

“肃亲王爷一切平安。”官允忙回答,他知dào

五皇子和三皇子兄弟感情一向不错。

“肃亲王人无事心很烦,边关自五月端午之后,忽然出了许多蛇蝎毒虫。不单是镇民,士兵住在帐篷里也有不少人被咬伤,军医对这种毒虫还束手无策,雪上加霜的是,半月之前军中粮草陆续失火,现在吃饭喂马全成了问题,我二人就是奉肃亲王的命令,来各省征调粮草和驱虫的药材,还有别的将军去了别的省,因为我二人与宁王爷熟。才来的江东,希望宁王爷能多给点。”

一避开江东的官员。林启便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这消息着实让楚天云吃惊,他一下子沉默不语。

官允担心责怪的看看林启,五皇子可不是三皇子,从小到大在宫里娇生惯养的,这样的事说得这么直接,吓着了怎么办?

林启却坦然自若,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要是还和五皇子弯弯绕打哈哈,五皇子才会记他的仇呢,虽然林启至今还没被楚天云整过,但他就是有种感觉,别惹这位嫡皇子不高兴。

“五皇子,江东向来富裕,应该不愁粮草吧?”看楚天云一直低头不语,官允忍不住开口相问,他们出来已有三天,如果这其间存粮再被烧,士兵们该断粮了。

楚天云这才抬起头来,没说粮草却问官允和林启:“我从没听说边关有毒虫肆虐,这虫子是新来的,还是原来就这样厉害?”

“边关靠着草原,草多虫子就向来不会少,但有毒咬人这么凶的,的确是今年端午之后才出来的,而且军医和当地的郎中还都治不了这种毒伤,其实每年端午,边关和各地习俗一样,洒雄黄贴驱五毒的画…”

“你说洒了雄黄也不管用?”楚天云打断林启的话追问。

“是,为了解百姓和将士的毒伤,我们冒险捉了几条虫子,结果那些毒虫在雄黄粉里还活蹦乱跳的。”说起这个官允也忧心忡忡。

“那粮草呢,不会自己烧着了吧?”楚天云皱皱眉又问道。

“这事说来就更奇怪,起初我们认为这里混进了奸细或者出了内奸,但怎么查怎么防,还是没用,有时候就当着大家的面,突然就着火了,光天化日之下呢。”虽然林启不管粮草,但这事他最觉得丢脸,以他的才智居然也不知dào

火是怎么起的。

“反正我不信是天火或天虫,一定是人为的,我问你们,今年边关或是草原,是不是多了什么厉害的人物?”楚天云脸色越来越郑重。

“这…”官允突然支吾起来。

还是林启痛快:“是草原那边多了一个人,不过不是今年,是去年。”

“林参军…”官允不但自己不说,还阻止林启。

林启坦荡荡回视官允:“边关缺粮草,要从江东调,这事不是宁王爷点头就完结了,宁王爷得上报,肃亲王爷也得上报,除非你有本事让那个人灰飞烟灭一点儿痕迹也不留,不然就是你不说,我不说,其他人也会说,与其让别人夸张了乱说一通,不如你我如实说出来。”

官允没再吱声,把头低下来,显然林启说中了。

“这事其实还得从当年无忧公主大婚说起,番邦刺客中的金花公主不是怎么也找不到,后来人却回了草原,她是怎么逃离京城的,一直是个迷,还是去年金花公主成亲了,她的驸马居然是我朝的一个叛将,这事才真相大白,正是这个人当初藏匿了金花公主,所以我们遍寻京城也没找到。”

这又是让林启丢面子的一件事,他当年可认为自己的手下比刑部、御史台的探子还厉害,毕竟是他的人最早发xiàn

番邦刺客进京的。

毒虫,粮草烧毁,藏匿金花公主,当了番邦驸马,这些事,前世全是一个人干的,楚天云的左手在衣袖里,用力握紧拳头,好让自己声音不要抖:“那叛将叫什么名字?”

“尹高山。”林启说这个名字时没任何情绪。

楚天云握紧的拳头一下子松开,就好象把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给扔了,“军中没有姓尹的将门,这人是谁的部下,当初怎么在京城的?怎么后来又叛到草原,还能被公主招了驸马?”

宁王爷的语气一下子轻快了不少,林启注意到了有点意wài

,难道宁王爷认为这个尹高山名不见经传是个小人物不足为虑?“尹高山原来是吴王爷手下的一个偏将,大概吴王爷不放心三皇子在边关没人照顾吧?把这个人调到了边关附近的一个镇子当将官,结果他杀了当地的总兵逃到了草原。”

楚天云恍然,原来尹高山在吴王爷手下,和吴王爷来的京城,又是吴王爷把他调到边关,难怪官允吞吞吐吐不愿意说。

“三皇子根本不知dào

尹高山这个人,姓尹的去了边关也没找三皇子,我们肃字军也不认识他,直到出了事他去了草原才发xiàn

还有这么个人,去年回京时三皇子和皇上说了,皇上没怪罪。”官允忙解释。

“我是今天才听到这件事。”隔了年,这还得亏肃亲王妃怀孕的关系,楚天云对吴家实在是好感不停往下跌。

官允一顿没说话,这事没公布,皇上是看在三皇子面子上宽容吴王爷了,但之后今年会成这局面,有谁能事先看出来?

“那个尹高山是哪里人氏?怎么进的吴王麾下?他家里还有什么人?叛逆难道不怕连累家人?”楚天云问的都是该问的。

官允却脸一红,又有点支吾:“这个姓尹的…原来就是个不入流的,手上会点功夫,还有几个偏方,巴结上了吴王爷,吴王爷根本就没去查他的底细,他说家里人全没了,吴王爷也就信了。”

还是攀上靖远侯那一套,不过他怎么没娶成吴碧影呢?老实说,楚天云宁愿三皇兄现在还单身,也不想和吴家做亲戚。

“那尹高山怎么杀的总兵,怎么逃去的草原,这个应该能知dào

吧?”楚天云问得耐心。

官允却还不愿意提:“姓尹的干的事,说出来污人耳朵,王爷还是不要听了,还是帮忙解决粮草,我和林参军好早点儿回江北,迟了将士们该饿肚子了。”

官允这是还把他当小孩,楚天云也懒得生气,只淡淡说:“不是江南江西也在征粮吗?再说征到了你们不怕又被烧掉了?尹高山才是关键吧?林先生…”

林启会意:“尹高山此人忘恩负义穷凶极恶世间罕见,他在镇上当个是一个正六品的将军,其年长的一个同僚怜惜他一个人,把自己的长女嫁给他,这可是恩重如山了,人家女儿长得绝对不差,品性也不错,这人却不足,成亲才一个月就非礼自己的小姨子,丈人家见木已成舟为了遮丑,又让他纳了小的…”

“…结果这人绝对是色中饿鬼,又不到两个月,他居然对军中一已故袍泽的遗孀用强,当时赶巧那遗孀的小姑子和婆婆去看她,给撞破了,撕打起来他干脆把人全杀了,又在镇里四处放火,谎报敌情趁着总兵没防备杀了上司,又带着自己招集的亡命之徒卷了镇上的军粮军饷逃往草原…”

尹高山的行为本该让朝野震惊的,吴王爷是他的举荐人也有责任,偏为了吴碧影怀孕,这事硬压得连五皇子都不知dào

,林启不但对三皇子失望,对广顺帝也失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大敌终现(下)

姐妹俩?遗孀?楚天云挑挑眉,这些女人上一世明明为了争尹高山不择手段,亲姐妹大打出手,那遗孀还求上了无忧公主,宁愿不要名分进宫当个宫女也行,怎么这一世全变成尹高山强迫人家了?

因为尹高山叛走没来得及带上她们?为了保命才把责任全推尹高山身上?楚天云也懒得细追究,他前世见过那些女人的嘴脸,实在是一些不知廉耻的,这一世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就像是李绣金,不跟尹高山私奔也跟于昊跑了。

“肃亲王爷也认为,如果能查出尹高山的来历和家人就好了,所以我们这回出来,也带了尹高山的画像,准bèi

在各省张榜悬赏捉拿。”其实这主意是林启出的,他认为就算是尹高山的家人全死光了,找到祖坟也能有用。

画像林启现在就带在身上,他在桌子上展开给楚天云看,正好这里就是衙门,宁王爷看一眼吩咐一声,让专画犯人图形的画师照着多画几张,估计半个时辰后古圣城大街小巷就贴满了,多省事。

楚天云本身就善丹青,重生于十三岁之后,他不是不想把那凶煞的模样画下来,让人暗中寻觅,可惜正如那人的名字不能说出来一样,他怎么也无法把那人的样子画下来,了然说应该是时间未到,正如了明大师临终前所言——如杀一人能保苍生,他情愿坠入阿鼻地狱也会动手,可惜所谓命定的劫数就是,你杀了凶煞。凶煞还会再投胎。血腥更重。

那么现在呢?林启和官允轻而易举就道出“尹高山”

这三个字。谁也没发xiàn

楚天云在念出“尹高山”

这三个字时有多紧张,但他也说出来了,这是不是就代表尹高山现在可以死了,姓尹的这一世仍然杀戮成性,人怨天也不保了?这人现在死了便会下地狱服刑,不会再有机会投胎害人?

重生有五年,因为无法画出尹高山的样子,楚天云就反复回忆这前世害他家破人亡的仇人的模样。生怕自己给忘了,但这实在不是让人愉快的事,所以这几年,楚天云越来越觉得自己对尹高山的印象开始模糊了。

想看看现在的尹高山成什么样子了,但应该和前一世没差别,楚天云心里是做足准bèi

才去看画像的,结果还是一怔:“他的脸…”

“听说是他年幼时路遇劫匪,滚下山崖才捡了一命,这个尹高山不笑的时候这些伤还显不出多严重,但一笑就狰狞了。这些是镇上幸存的人说的。”林启解释着,注意力却在楚天云这里。五皇子看画像的意wài

不像是看到陌生人。

楚天云则一直注意尹高山的画像,还是那个人,的确是那个凶煞他绝不会认错,就算画上的尹高山额上多了一寸半的伤疤,左颊也加了一道两寸长的疤痕,但整个人还是能让他认准了。

“王爷?”林启在旁心里最急,又有什么是他不知dào

,无法掌握的?

楚天云摆摆手,不让林启再开口干扰他,“劫匪?悬崖?劫匪?悬崖?劫匪?悬崖?”他口中重复了好几遍,盯着画像却有点魂飞天外一样。

这情况不只林启,连官允都惊奇了,难道五皇子认识尹高山,了解这人的来历!?

“这姓尹的什么时候毁的容?”楚天云忽然问林启和官允。

“四五年前,尹高山酒后说的,具体哪年哪月哪日无法得知。”自从惊闻吴王爷手下的偏将叛逆逃到了草原,林启就着重对这人明察暗访,可以说,现在的肃字军,没人比林启了解尹高山更多。



四五年前,那时间就差不多对上了,四年前我曾出过一次远门,这事官大哥知dào

,林先生?”楚天云不信林启会在肃字军白待。

林启果然点头:“在下也听说了,五皇子去江北的时候,正赶上靖远侯出事,江北差点儿就乱了。”

靖远侯,李绣金…官允现在夫妻恩爱儿子已经会自己走路了,但一想到李绣金他心里仍不是滋味,自己小心翼翼连提亲都怕唐突了的女子,居然和个乡野郎中私奔了,实在是…

“那我在去江北之前,还去过江东,并在江东宝邑城外的宁山遇上劫匪,差点儿没命,这事你们听闻过吗?”楚天云又问。

官允先吓了一跳,他在江北见五皇子时,根本没看出他遇险过,林启也吃惊,这事他也是今天才听到,但他反应比官允快:“王爷不会是说,画像上的人就是让王爷遇险的刺客之一?”

“我那天心血来潮,就忽然想着一个人上宁山,半路上遇见一个放牛娃…”楚天云把自己能回忆的每一个细节都说了,有林启在,他每句话都不会白说,“我以为这人已经坠崖而死,就没再到山下村子里找人…”

楚天云省略了后来林秀君救了他,还有他在宁山发xiàn

了别的,其实正因为他多发xiàn

了意想不到的一个地方,费了一些时间,怕靖远侯那边尹高山会捷足先登,他匆匆离开江东,没去山下村子查哪家少了一个放牛娃。

“如果王爷那时候让官兵,或者自己的侍卫去村子里找找就好了,至少能确定张大娃是不是他的名字,说不定能查出他真名叫尹高山。”不过林启还是挺佩服这位嫡皇子的,娇生惯养的少年头回遇险便能斗智斗勇,果然有潜力。

官允听得心惊肉跳,五皇子实在太乱来了!“如果那个放牛娃就是尹高山,倒是能和他脸上的伤对上,不过他也有可能不是宁山附近的,万一也是路过的,我们去附近村子也未必找得着线索。”

“五皇子不是说了,放牛娃没背包裹,熟悉宁山的路,人灰头土脸头上还粘着几片树叶,这可不像是外来的,更重yào

的是,放牛娃说他娘还等着他拿草药回家呢,他为什么不说他爹他祖母?在下怀疑他不但就是宁山附近村子里的,家里还有娘在!”林启神采奕奕,要是真能找到尹高山的家人,边关的事就有转机了!

果然还是林启,没白让他详细说了当时他和尹高山的一举一动一问一答,而他却一直没想到去村子里找尹黄氏,证明放牛娃就是尹高山,是不是也是时候未到,天意让他糊涂了几年?

“边关是尹高山去了草原之后才出了毒虫和火情,那他在镇子里的时候有没有人听过他有用毒的本事?”楚天云是比任何人都了解尹高山的,但他不能表现出未卜先知来。

“没人听说过,这个尹高山在吴王爷身边,在镇子里混得如鱼得水,是因为他会制一些补药,男人吃的…”林启表情有点**。

在场都是已婚男子,自然明白是什么补药,官允再叹息吴王爷实在给三皇子丢脸,林启已经开始请命:“既然宁山可能有尹高山的线索,在下想去宁山调查一下,如果真能找到其母或者别的亲戚,对付这个人就容易了。”

“行,需不需yào

带兵协助?”楚天云很干脆就同意了。

“要不先从古圣城抽调两十人?我们这回来征粮只带了三十人,二十人和官将军留下来,其余人和古圣城本地衙役随在下去宝邑,只是万一姓尹的用毒的本事是家传的,山下其实有个毒窟怎么办,人手多一点儿安全第一。”林启可是很惜自己命的。

楚天云也没反对:“尹高山的事交给林先生了,我和官大哥去找万巡抚和裴知府商量粮草的事。”

说是找,其实是把万巡抚和裴知府叫来偏厅,没说尹高山没说吴王爷没提宁山,光边关毒虫肆虐粮草无故起火就让两个朝廷命官吓了一跳,支持肯定得支持,只是…“粮食好办,古圣城就有库存,旁边不少县市更是鱼米之乡,关键是军马吃的草料,这和一般马匹吃的还不同,这样的草料地方上一准bèi

好就送到当地驻军那边了…”

万巡抚说的情况楚天云和官允都明白,这是军中祖传的规矩,据说当年太宗随父征战时,就有细作在军马的草料中下毒,差点儿害太宗全军覆没,没命子承父业,后来痛定思痛重金聘了一个训马世家,由他们配好特别的草料,在军马还是幼崽的时候就吃这个,自然马儿习惯了这口味普通草料它就不吃了。

这事本来还是个秘密,直到太宗二百年之后,几个藩王叛逆,不再从官方领军需粮草,结果军马集体绝食,这些藩王就输在这上面。

民间传言是天佑楚氏皇族,朝廷上的人则恍然,原来那驯马师世家还大有人在,依然为楚氏效力,难怪草料会由地方收集,汇成几百斤再统一发给当地驻军,这不是为军队省事,这是抓军马在手里呢,简直比直接抓军权还厉害!

因为驯马师世家的确有本事,军马吃了这些特别的草料,不但又壮实又能跑命还长,军中人士也不能提意见,这规矩沿用至今。

江东的守军统帅是岳侯爷,三皇子上一世的老丈人,楚天云也不喜欢这个人,但征调军马专用的草料,还得楚天云这个宁王爷亲自去岳侯爷那边走一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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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新婚小别

江东岳侯爷的驻军在贺城,从古圣城去贺城,一来一往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楚天云就想着先回林家和林秀君打个招呼,然后再走。

“…那…下官在府衙等着…”官允是着急,但想着宁王爷和宁王妃成亲之后只怕连一天也没分离,现在突然分开一天一夜,回家亲自交代一下是应该的。

“官大哥也不是外人,和我一块儿去林家,我和王妃说几句话,然后我们就从林家出发去贺城,也省点时间。”他三皇兄和仇人全在边关,楚天云怎会不惦记。

“行。”一说能省时间,官允自然没拒绝。

一行人离开衙门,官允是骑马来的,自然还骑马去林家,楚天云则了王爷专用的轿子,趁暂时和官允分开,招手让杨世川过来,低声吩咐:“世川你以最快的速度回京,去找任门主,说他的仇家出现在边关了,然后你们俩直接往边关赶,咱们那里见。”

咱们那里见…杨世川没漏掉这句,他一怔,宁王爷难道也要去边关!?不过身为侍卫他不敢多说,应一声立马往京城而去。

林秀君和官允以前是见过的,她成亲之后官允还和妻子来宁王府串门,说起来官允的妻子还真有意思,那正是被无忧公主抢了丈夫的、张主事家的小姐,当时明的是说顾三少爷与张小姐命不合不成夫妻,但官场上谁不知dào

这是借口,尤其是顾三少爷接着就成驸马了。

林秀君比别人更清楚內情,那时候她就可怜张家小姐。只有无忧公主换个驸马。对全天下。包括她林秀君来说都是好事,她就刻意忽略张家人的心情,又后来听顾雪玉说张家小姐也嫁了,丈夫还是正五品的将军,将门之后前途无量,就更不用惦记了。

直到林秀君成了宁王妃,楚天云给她介shào

了官允,私下里还和她详细说了。原来官允曾喜欢靖远侯的孙女,可那女的居然和人私奔了,官允打击很大跟着三皇子上了战场,之后无忧公主大婚他也和三皇子一块回的京。

无忧公主和顾家三少爷成亲,免不了有多嘴议论被抢了丈夫的张家小姐,可能是同病相怜吧,官允就上张家提亲了。

林秀君也成亲了,她不认为光靠同情就能成就一对恩爱夫妻,但看张家小姐一说起丈夫儿子幸福满满,官允扶她上马车时夫妻俩眼角眉梢的默契爱意…就算两人因同病相怜成了夫妻。但之后的日子一定有了真情。

三皇子今年二月再去边关时,官允又跟着走了。那么这时候官允来江东…林秀君也能猜出来怕是边关出了什么大事。

“岳父呢?”楚天云绝对是个好女婿,回家先问老丈人。

“爹爹在听书呢,我去叫他。”林秀君回道。

“嗯,你还得让厨房准bèi

午饭,官大哥,反正现在也快中午了,我们就在家吃了再出门,省得路上还得找地方。”楚天云转头对官允说道。

“就依王爷的。”官允冲林秀君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刚来就成了打鸳鸯的那根棒子,让人家新婚小两口得分开一两天。

王爷王妃在哪儿,兵部的士兵就得在哪儿,也幸亏林家是江东首富,不但地方大能住下这上百人,厨子也不少,现在又多了官允带的二十人,午饭就是说做就做米面菜蔬一点儿也不缺。

不过路上的干粮谁家也不会存许多,楚天云这事是吩咐宫女去办:“白芷,你带人去把附近知名店铺的点心全买下来,本王和官将军路上当干粮,越多越好。”他让白芷去,不单是防外面的点心不干净,主要是白芷了解他喜欢哪几种。

王爷这是要去哪儿?林秀君不能不紧张,但当着官允她连焦急都不好表露。

这时候林老爷也过来了,这三天林老爷心情不错人也精神了一些,女儿带着女婿衣锦还乡,皇帝亲家还不忘给他带礼物,这些事就够让人高兴了,更别说他得了一个好女婿,公务繁忙还惦记他生病闷在家,找了说书的唱曲的杂耍的轮流进林家给他一个人表演。

林家不缺钱,所以突然就不寂寞了的林老爷不由得感叹,他怎么就没想到不出门也能听书看戏打发无聊?

“这是我三皇兄帐下得力的官将军,这就是我岳父。”楚天云又两边介shào

,“岳父,麻烦您帮我招呼官将军,我和王妃有些私事要说。”

“王爷放心。”林老爷是商人,应酬可不惧。

“边关有事发生了…”楚天云边拉着林秀君往他们住的绣楼走,边介shào

官允来的原因。

“好端端的,怎么就又有毒虫又火烧粮仓了?!”林秀君当然也会吃惊,但她没往出了什么人上想,她就算魂魄状飘了十几年,但她没离开林家,丁霜霜回林家是讨教怎么和那些女人斗,根本没讲尹高山有什么本事。

“…正在查呢,”楚天云看她吃惊得单纯,就没说尹高山这个人,只说“官大哥来征集粮草,我得和他去贺城岳侯爷那儿,然后从贺城押粮草直接去边关,时间…大概得两三个月了。”

王爷要去边关!?跟着的丫环宫女嬷嬷太监全吓了一跳,但包括最直爽的丁香这回也没开口,视线齐刷刷看向林秀君。

林秀君这时候哪顾得上别人的目光心情,“王爷也要去边关!?”她一听就心慌意乱了。

“我三皇兄在那儿呢。”更重yào

的是和仇家对上了。

“……”夫君的亲哥哥有麻烦,她能拦着不让去吗?林秀君转身吩咐跟着的一堆人,“还不给王爷收拾行李,多带一些。”

“不用太多,边关有集市,不缺日常用品,再说民间的我用不惯可以用我三皇兄的,这回征集粮草事比较急,我们得骑马赶路,不能带太多东西。”楚天云拦住了解释。

“那就捡轻便的贴身的收拾。”林秀君改了吩咐,然后换她拉着楚天云进卧室,宫女们很知机的没跟进来。

林秀君自己打开衣柜,搬出来一个小箱子,从颈上解下一串项链,用项链上的一把铜质小钥匙打开箱子,拿出一个两寸大的白玉瓶,双手捧给楚天云:“边关现在不是闹虫灾吗?王爷拿着防身。”

瓶里是红线果汁,楚天云不用猜也知dào

,他将瓶子接过来轻轻放在桌上,伸手抱住林秀君,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忘了你夫君喝过红线果,百毒不侵的,那些毒虫见了我三丈以内便会绕道而行。”

这是事实,但林秀君还是不放心,边关本来没什么太大的事,不就是和番邦打打杀杀,凶险也有但至少不诡异,可现在…她轻轻挣脱自己夫君的怀抱,将玉瓶亲自给他装好:“王爷带着它吧,边关被毒虫咬伤的将士可能会需yào

的。”

“这个你也不用愁,你还记得我和你说的任老郎中,对付毒虫他是行家,”所以不是楚天云不顾将士,“这个还是你留着吧。”他出门自然也不会放心在家的妻子。

“王爷忘了,妾身也喝了红线果汁…”这回是林秀君依向他怀里,小声说道,“而且红线果不少,这些年妾身用了做胭脂水粉的,连一小瓶的三分之一也不到,现在给了王爷一瓶,妾身这里还有两瓶满满的…”

“哦,”楚天云这才不往外掏玉瓶,“我出门青木他们都会跟着,边关还有三皇兄的肃字军,再说我也不会武,谁也不会逼着我去上阵杀敌,倒是你,白芷桃仁她们都不会武,早知会这样我应该让刑部挑一些女侍卫…”

“我朝只有公主身边有女侍卫,连皇后郡主都没有,王妃也没有,王爷不用为妾身坏了规矩,妾身会老实待在家里,哪儿也不去的。”林秀君轻声说道。

“就因为不能让你待在家里不出门啊…”楚天云却一叹,“还记得我给你看的医书吗?边关的毒虫不是普通药物能制服的,得特殊的草药,那书上绘的有标记专治毒虫的,你得帮我收集,好运去边关。”

特殊的草药药铺是没有的,得专门让人上山去采,楚天云不想让大家全都知dào

他这位嫡皇子会用毒,而这些草药还得有专人验货,这里他最信任的,自然是自己妻子了。

林秀君突然就精神抖擞了:“妾身可以帮王爷的忙!?那要不要说这也是乔家祖传治毒虫的方子?”她也清楚皇子最好不懂用毒。

皇子妃也一样,楚天云轻轻把她鬓发上有点斜了的珠钗重新戴好:“乔家只管肌肤容颜就好,这个就是我们帮任老郎中准bèi

的。”

林秀君马上会意:“王爷思虑最周全,我们只是在京城认识了任老郎中,听他说过一些能驱虫的草药,也不知dào

找的这些能不能管用,但总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心意。”

“王妃果然贤淑,”楚天云一笑,“官大哥在外面等我,我们出去吧。”

外面的官允还不知dào

宁王爷要去边关,所以和林老爷说话时注意力就在林老爷这儿,他也听说过这位江东首富是个糊涂的,但今天见到,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林老爷和吴王爷一比,前者亲切友好,后者从来拿下巴看人。

再说这拄拐杖的,怎么也不像挥鞭子的,能给女婿惹是生非吧?他根本没那个力qì

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鱼目混珠(上)

看人家小夫妻依依惜别,官允还是不好意思,但看楚天云不是坐马车而是也骑马,他注意力就过来了:“宁王爷,你也骑马去?”

楚天云没理他,挥手向林秀君和林老爷告别,然后先策马前行,一队人自然纷纷跟上,官允也得紧跟着,追上了他还是不放心:“王爷,要不你还是乘马车吗?”

“我的骑术就这么让你不放心?”刚才居然还当他妻子的面质疑,亏官允也是成了亲的呢。

他是不放心…但看宁王爷投过来的视线实在不善,官允还是不敢直说:“这不是…天太热吗?”

“马车里更闷热。”楚天云淡淡的说道,“官大哥我明白你是好意,但我也不是一心逞能不顾身边人的,我要是骑不了马一早便会乘车了,不会拖大家后腿的,我的骑术虽然不如你们能上阵杀敌,但好歹也是宫廷御马师教出来的,和三皇兄一个师傅。”

楚天云没说假话,他上一世便会骑马,上一世他是被人害死而不是病死的,他的身体没弱到一举一动都让人担心的地步。

说几句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奔出了半里地,耳闻不如目见,官允看了楚天云这段路骑得不错,的确是不用人担心。

官允不说话了,楚天云还有话说:“官大哥,这回我们去贺城,你打算找岳侯爷要多少担草料?”

“每省驻军的存货都差不多,我们计划各省至少支援五百担,足够到今年秋天边关自己收割新草了。如果王爷能帮忙多要一些。八百一千最好。因为别的省能不能要到五百担并不能肯定。”这是官允和林启找宁王爷之前便商量好的数字,有位当今的嫡皇子在江东,自然得人尽其用。

“两千担…岳侯爷应该能拿出来吧?”楚天云自言自语的盘算着。

“不是两千,一千足够了!”官允以为马跑得太快,楚天云没听清,于是又大声说道。

“官大哥你忘记算了一点,如果这回从别的省征集的粮草再被烧怎么办?我说两千不是让岳侯爷一下子就送去,方便敌人一把火烧毁的。是让他分四次,同理,江东的粮食也分四次,四次,也够我们查出失火原因了吧?”四次,任门主他们走也该走到边关了。

的确,如果一直查不出失火原因,征集来一回被烧一回,那就是举国之力支持也不如烧得快,边关一直在努力排查。虽不知怎么放火的,但肯定与叛逆的尹高山脱不了关系。“不知林参军能找到尹高山的家人吗?”

听官允自语的样子对林启没什么信心呢?楚天云趁机就问:“林参军去边关也快三年了,他干得怎么样?”

“人不错,忠厚老实,将士们但有一点儿小功他也会认真记录,如果不是现在边关出了这样的大事,他也该升职了,将士们都很喜欢找他报功。”官允也听说了林启其实是楚天云救的,对楚天云关心林启没什么警惕性。

忠厚老实…楚天云难得听到有人这么夸赞林启的。

骑马行路一直到傍晚,正好进了一个叫艺诚的小县,这艺诚县正好是在贺城的前面,算时间他们要连夜赶路的话,明天凌晨就能到贺城了。

但谁敢让宁王爷赶夜路,再说就是凌晨到了贺城,人家城门也没打开,真要叫醒岳侯爷开城门,再叫醒许多将士准bèi

草料…也不用这么折腾人,军情没急到晚上四、五个时辰就会来不及了。

官允的军队和兵部的将士出门全穿的军装,这么上百人的军队到了一个小县城,事先还没通知,那驿馆也不是能住安稳的,楚天云干脆让驿丞带他们去县衙。

艺诚县令正在吃晚饭,听外面宁王爷来了还以为听错了,宁王爷不是在古圣城宁王妃的娘家吗?怎么也得半个月之后再来艺诚县吧?哪会今天就来了!?

衙役焦急的表情又不像在开玩笑,艺诚县令回过神来连官服也没来得及换,手上还握着筷子就冲出去了,艺诚县是小地方,别说亲王,郡王也只会路过不愿意停在这里的。

楚天云也没怪艺诚县令手忙脚乱的,本来就是他们来的突然,他只说要去贺城找岳侯爷,路过艺诚县天色晚了借宿一夜,随便安排一下就行了,明天天一亮他们就动身。

艺诚县令哪敢随便,但不是特意来找他麻烦的,也让他放心一点,不过艺诚县与贺城是唇齿的关系,宁王爷要去找岳侯爷,他怎么也得先通知一声。

所以第二天早早的,岳侯爷就等候在贺城城郊了。

五月底的清晨天还不那么热,岳侯爷也没有重甲在身,但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来,他就不住擦汗了。

“来的是宁王爷,还是骑马来的,为了安全怎么也得天微明再赶路,算时间快马加鞭到这里,怎么也得辰时了,侯爷卯时便过来,需yào

的是耐心。”岳侯爷身后一个偏将打扮的年轻人低声开口安抚他。

岳侯爷这才又安心一点儿,本来昨晚听到宁王爷突然带兵来这里,他吓了一跳,三年前岳家在京城不但没当上皇亲国戚,还得罪了无数的皇亲国戚,这三年他日子过的是如履薄冰,所以一听宁王爷来的突然,他就怀疑来江东查账是假,让他解甲归田收了他的兵权是真。

还是他女儿沉着冷静,分析不会,她说如果真要收兵权,来的应该是肃亲王或兵部,不会让不会武的宁王爷只带了上百人过来,宁王爷来的匆忙只怕是地方上有什么意wài

了,他是来借兵的。

就算真是来让他解甲归田的,岳侯爷也没有反抗叛逆的胆量,他也清楚自己别看在江东权威一方似乎说一不二,但那得看说什么,说反?没人会跟他走必死绝路的。

但享shòu

了当侯爷的威风,谁会愿意再做个田舍翁?

“侯爷,宁王爷快过来了,态度低点儿也无所谓,人家是亲王,本来地位就在你之上,别只看人家年纪小就做长辈的架势,另外只要人家提的要求不太过分,你就都答yīng

了,别忘了三年前我们得罪了太多有权有势的人,千万别送把柄给那些小人。”岳侯爷身后的偏将又小声提醒。

没办法,岳侯爷带兵治军没挑的,人也平易近人好相处,就是人直了点不习惯官场的弯弯曲曲,岳侯爷能与同僚对上不落下风,这原因只有他身边的亲信才明白,岳侯爷年轻时靠的是岳家老太太,年老靠得是岳二小姐,可惜二小姐…

“侯爷,王爷来了。”听到马蹄声不绝,由远而近,偏将提醒道。

岳侯爷忙整理衣冠迎上前去:“不知王爷驾到,下官真是有失远迎,还请王爷恕罪。”

“岳侯爷真是太客气了,是我来得太突然,不过也没办法,实在是有求于侯爷…”楚天云说着下马,看到岳侯爷身边的偏将一怔,“这位是…岳公子?”但年纪上又有点不像。

一听宁王爷果然是来有求于他的,岳侯爷就踏实了:“不是,这不天气热了吗?小儿在附近的山中练兵,还没来得及叫他回来,王爷恕罪。”

本来岳侯爷是想连夜把儿子叫回来商量的,还是女儿给拦住了,说兴师动众给人欲盖弥彰,反而会让怀疑他们有不臣之心,不然为什么一有个风吹草动就怕成这样?

女儿说的话从来不会错,岳侯爷老实听了哪回都没有错,唯一当爹娘的自作主张的一回就是三年前,结果…

“这事不用岳公子出面,岳侯爷点头就行。”楚天云边说边看了看那个偏将,不是岳家的?那怎么长得这么像,没听说岳侯爷还有私生子啊?

“那…王爷来找下官,是有什么军务?”岳侯爷也上马领宁王爷一行往侯府赶,边行边问。

“边关出了点烦心事,这不官将军先找到我…”楚天云示意官允来说。

官允从边关来的,自然是他最了解边关的情况,也责无旁贷,他讲了毒虫出没和粮草被焚,然后冲岳侯爷一抱拳:“还请侯爷支援草料,越多越好。”

官允这是听进了楚天云的话,以防粮草再被烧,没说具体数字希望能尽量多要一些。

岳侯爷还以为是地方上出了什么意wài

,怎么会是边关出事了!?他不认识官允,但宁王爷带来的人不可能胡说八道,那这事就非同小可了!

“边关一直没有这样的事,番邦的人杀人放火的狠劲儿不缺,但用毒虫…似乎不是他们能有的本事,可是他们找来了什么厉害人物?”岳侯爷边思虑边问道,“如果不找到失火的原因,再多的粮草送过去也不够烧啊!”

“…当然,下官不是不同意送草料,毕竟现在边关急需!”岳侯爷又忙解释,生怕让宁王爷误会他找借口不帮忙。

这人的脑子倒比吴王爷好上不只一点半点儿,楚天云又看了那个偏将一眼,才说道:“侯爷不用担心,边关的事我三皇兄已经有了眉目,侯爷只要能支援边关军马急需的草料,本王和肃亲王都会感激不尽的。”

“王爷太客气了,岳某必将倾其所有支持边关!”岳侯爷忙表决心,这是难得让朝廷对他重新有好印象的机会,他一定要比别省做得更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鱼目混珠(下)

说着话就到了侯府,请宁王爷厅内上座之后,岳侯爷主动先开口:“不知王爷需yào

多少担草料?”

“不知侯爷能拿出多少担草料?”楚天云先问道。

这是要试他的诚心吗?岳侯爷寻思了一会儿试着报了个数:“依王爷看,五百担还够吗?”

“五百担?”楚天云笑吟吟,“侯爷是把本王当成了乞讨的了?”

“不不!”岳侯爷吓了一跳,“王爷言重了!岳某说五百担,是因为现在侯府最近的军马场正好有这些,王爷要是觉得不够,贺城别的军马场下官可以派人去搜集,再凑个三、四百担应该能凑出来…”

“三、四百担…本王计划是要三千担的。”楚天云明显表示他不满yì



“王爷!?”这个数字别说岳侯爷吓着了,官允也吃惊,路上还是才从一千变两千,怎么这回又三千了!?

“宁王爷恕罪,地方给军队供应粮草是按季度来,岳某这边的军马每季度领草料四千担,如果王爷是七月初来的,那么岳某还能干脆不让贺城的军马吃饱,先供边关,但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库存实在不多了,就是现在岳某说的能拿出五百担,也是在减少贺城的军马伙食…”

军马多少便领料多少,如果岳侯爷现在真能拿出三千担,原因只能有两个,一是他虚报了军马的数量,中饱私囊;二是他虚报了军马的数量,是在暗中养了不少骑兵,有不臣之心。这两个。哪个都够要他的命了。

官允在旁听了。也觉得宁王爷有些强人所难了。他们来之前计划每省要五百担,就是考lǜ

现在已经是五月底了,每省驻军库存都不会太多,岳侯爷一开口就报出五百担,已经是不错了。

楚天云也坦然:“侯爷说的这些本王来之前便了解了,所以本王是计划先要五百担运去边关,如果别的省粮草征集顺利边关又再无事,这五百担也就够了。如果不行,再收五百担,这样时间也能拖到七月,再从贺城征集几百担新草料侯爷是能拿出来的,之所以一下子说三千,是见了侯爷本王忽然不高兴了。”

宁王爷解释的原计划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他忽然的不高兴让岳侯爷摸不着头脑:“可是下官有什么怠慢了王爷的地方?”

“不是怠慢本王,是岳侯爷胆子太大了,连我父皇母后三皇兄都敢欺,是不是。岳二小姐?”楚天云说话时一直看着岳侯爷身后的那个年轻偏将。

岳侯爷这下比听到宁王爷要三千担草料还惊慌:“王爷您一定误会了,她是…”她是谁。侯府上下谁不知dào

,岳侯爷事先根本没想着给她编个身份,这一着急,“她是…她是男的!”

“呵呵…”楚天云被逗笑了,“想不到岳侯爷居然是这么幽默的人。”

“不是…王爷…”岳侯爷还想找理由,却是他身后的偏将上前一步开口了,“爹爹再找借口,王爷真把我们当笑话看了。”

岳侯爷明明还是满脸担忧着急,但真就老老实实不开口了。

“我是岳家二女儿,却不知王爷怎么认出来的?”偏将打扮的岳家二小姐坦荡荡上前冲宁王爷施礼,能看出她女扮男装容易,但怎么就能断定她是岳二小姐,要知dào

“岳二小姐”已经嫁去了别的县,孩子都有了。

楚天云下意识的起身,不受她的礼,这是他三皇嫂呢!不,正确说是他前世的三皇嫂,不过已经站起来也不好马上再坐下,他干脆走到岳侯爷身边:“要说原因,也该是你们先向皇家解释吧。”

在楚天云说三千担时,岳侯爷便坐不住了,现在宁王爷到他身边,他干脆跪下来:“王爷恕罪,这事全是下官与老妻糊涂了,与小女实在无关啊!”

没见着没认出岳二小姐之前,楚天云还只把岳侯爷当普通侯爷,但现在面对岳二小姐,他总有面对他三皇嫂的感觉,所以无法坦然看三皇嫂的父亲跪自己。

“侯爷快起来,是不是要怪罪,其实应该由我三皇兄来决定,但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岳二小姐没进京,那个假的还长得那么像?”楚天云能不好奇吗?怎么就阴错阳差的便宜了吴家。

这事一说,吴王爷最痛心疾首悔不当初:“说来实在是惭愧,当年圣意让下官进京带上小女,下官就猜是为了三皇子,说句老实话,三皇子一表人材能文能武,谁不愿意自己女儿有这么出类拔萃的丈夫,可小女运气不好,偏这时候和她哥哥练兵,意wài

从马上跌落受了伤,军医说必须静养…”

岳侯爷为这事把儿子揍了一顿,但也不能让女儿一瘸一拐的进京吧?可要眼睁睁放qì

这机会,又有谁能心甘情愿?

“下官和老妻就犯了糊涂,这不正好拙荆的大哥的女儿来岳家玩吗?那女孩与小女是同年生的,模样更像了七八分,如果穿同样衣裳同样打扮,我们当爹娘的有时候也分不出谁是谁,就想让那孩子暂代,选不中我们认命,要选中再换回来也来得及,那女孩什么都和小女差不多,唯独胆子小不会武…”

岳家认为皇家选儿媳妇又不是选武状元,不用舞刀弄枪的,更不会没成亲就允许和三皇子私相授受的,所以只是吩咐侍女们保护好小姐,别让人看出破绽,那些侍女是知dào

这位表小姐不会武的,当然一有事就护着先走了…

几乎所有人认为是会武的岳二小姐,刺客来时扔下四位公主几位郡王王妃一干的皇亲国戚先逃之夭夭,其实那可怜的女孩遇上这种事早吓得腿软动不了,是侍女们硬夹着她逃出去的。

侍女们一片忠心,她们在侯爷和夫人那儿得到的命令是,一定要将表小姐平安无事的带回来,她们也是冒生命危险完成了任务,至于留下来的人会如何看岳家,看岳二小姐,她们也根本想不到那么远。

“…出了这样的事,下官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只能将错就错,将那女孩子当成岳家二小姐嫁了,只可怜我的女儿,当初我们是瞒着她的,直到发生了这样的事,不只京城,江东也议论岳二小姐如何如何…”

岳侯爷说着哽咽,这事他不怪妻兄家的女孩,那孩子本来就胆小,也不怪侍女,人家尽忠尽责了,要怪,只怪他们夫妻太贪,结果不但没找到一个好女婿,现在小女儿的将来还不知dào

该怎么办呢?

“…原来如此,鱼目焉能混珠,可惜假的终究是假的,”楚天云感叹了一声转向岳二小姐,“岳二小姐,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认出你才是真的吗?这便是答案。”

因为假的终究是假的,鱼目焉能混珠,被比成珍珠,哪个女孩子会不满yì

?岳二小姐微微点头,谢五皇子如此看得起自己,可惜…

“可惜啊…”楚天云把惋惜直截了当的表露出来,“岳侯爷和夫人据说夫妻恩爱,难道不知男女之间重yào

的不是先来后到,而是两人彼此得看对眼,当年你如果如实说岳二小姐得晚上几个月才进京,难道我三皇子就不能等了?”

是啊,实说多好,就不会绞进刺客风波之中,让岳家整个家族的女儿受连累,他堂弟的女儿便是这之后被婆家退婚的,人家男方说得明明白白,“我们不求娶来的媳妇多么奋不顾身的保护家里人,但不想要一个事到临头丢下婆婆小姑子自己先逃命的。”

“行了,还是说粮草吧,先拿五百担,本王一会儿便送去边关,然后再准bèi

五百担,等候命令,不管用不用得着,本王都会让人通知你们的。”过去的事,惋惜后悔有什么用,楚天云要往前看,大敌在边关呢。

“王爷不怪罪…”

“王爷也要去边关!?”

岳家父女同时开口,一问自家一问公事。

楚天云就按长幼顺序来,先答岳侯爷:“侯爷又没和皇家结成亲,欺君还不算欺着,再说何用本王罚你,鱼目混珠的苦果岳家不正在品尝吗?”

岳侯爷低下头,现在同僚齿冷亲友疏远,妻子在佛堂日日念经求赎罪,这事全因他们夫妻一时的利令智昏,女儿,他们的小女儿将来怎么办?大女儿听说在夫家的日子也不如从前了。

楚天云不再理岳侯爷,如果不是岳家夫妻多此一举,他现在的三皇嫂就不会是吴碧影了,他转向岳二小姐:“当然,本王自然要去边关。”

“五皇子!?”官允本来被岳家居然敢鱼目混珠的事吓愣了,直到楚天云说他也要去边关才吓醒,吓得忘了五皇子已经成了宁王爷,“您不能去!?”

“我怎么不能去,我三皇兄在边关呢。”楚天云不信天底下还有不让弟弟找哥哥的人。

“就因为三皇子在啊!”官允急得跺脚,“三皇子要看见我把你带过去,一定非生吃了我不可!”

“你胡说,”楚天云一本正经的反驳,“我三皇兄从不吃人肉,生的熟的都不吃。”

“…他会杀了我…”官允可没心思开玩笑。

“你带回粮草是有功的,将功折罪死不了。”楚天云不在意的摆摆手。(未完待续……)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一百九十三章 自觉理亏(上)

宁王爷坚持要去边关,这不是官允一个小将军能拦得住的,劝不动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我给边关送个信…”

“不行,押运粮草是军务,你不能泄露了军情。”楚天云哪能让三皇兄半路把他堵回去。

先要五百担草料,这个岳侯爷完全能拿出来,他还特意准bèi

了最好的车辆车夫,从贺城再调一百人帮忙押送,楚天云领了他的心意,一收拾好,当天下午便动身往边关赶。

送走了宁王爷一行人,岳侯爷又擦擦汗,提心吊胆一直瞒着的秘密终于被揭破了,罢了,真相大白也好,至少世人知dào

糊涂的是他们老夫妻,与他们的女儿无关。

“爹爹放心,宁王爷说不会追究,那朝廷便也不会追究。”岳二小姐安慰道。

女儿看事是不会错的,只是他刚豁出去准bèi

真相大白,这又…岳侯爷忽然心里一动,看其他侍卫离得比较远,于是压低了声音问:“霞儿啊,爹爹怎么看宁王爷对你特别的客气,这事是不是他冲你面子才不追究的?”

“宁王爷人不错,他的确在惋惜女儿…”楚天云欣赏遗憾是明显的,岳二小姐很感激,“宁王爷对肃王爷真是好,边关这么危险他还一定要去,他可惜女儿也是因为肃王爷,肃王爷有这么好的弟弟真是福气。”

可惜她就没能主动帮她分忧的亲人,她的亲人对她当然好得很,但什么都依靠着她,却没谁能成她的依靠。

肃王爷…肃王爷…当年还是三皇子的肃亲王让江东帮忙训liàn

新兵。女儿生怕他不答yīng

的紧张样子他至今也没忘。当爹娘的如何会不明白女儿的心思。所以才在女儿受伤后让别人替她进京,就是怕她不能安心养伤,结果弄巧成拙反而毁了女儿的幸福。

“爹爹听说吴王爷在京城十分胡闹,肃亲王妃又生了一个女儿,宁王爷会不会因此才惋惜…”女儿还放不下,岳侯爷的心又有点活动了。

“生个女儿怎么啦?”岳二小姐瞪自己爹,他要敢重男轻女,以后别想从她这里再得到半个字的主意!

“生女儿好啊!女儿多贴心啊!”岳侯爷忙说道。

“女孩是当不了继承人…”更当不了皇帝。这点岳二小姐也清楚,“肃亲王妃还年轻,接着生就行了,她到底是正妻,虽然皇后娘娘也赐了新人,但那些女子出身都不高,王府至今还没有能和她一较高下的侧妃,母凭子贵,子也凭母贵,肃亲王妃现在最要紧的还是约束自己的娘家人。别让皇上皇后对她彻底失望。”

议论只是议论,岳二小姐不可能替吴碧影生活。而且京城皇家会如何已经与她无关了。

女儿不会做妾的,哪怕是侧妃,更不会去抢人的丈夫,岳侯爷也不会逼着自己女儿做不知廉耻的事,所以还是当爹娘的耽误她了。

边关,位于江北的最北边,地理位置上属于江北,但江北总督和江北驻军皆无权抽调边关的一兵一卒,边关的军队直属兵部管辖。

边关的正式名字叫宵关,不过因为它位于升平王朝最边上,千百年人们习惯称呼它为边关了。

楚天云策马而行,看见前面界碑上大大的宵关两字,扭头对官允笑笑:“三天四夜,我们总算到地方了。”

官允怎么也笑不出来,他不只带来了粮草,还把宁王爷也带来了,将功折罪…肃亲王会留他一个全尸吧?

近两百人的军队往边城赶,从城头远远的看,只是看到是我军的军服,还带着不少的车辆,这样的阵势两天前也有一队,守城的明白,这是又一位同僚成功完成任务回来了!

派人去通知肃亲王爷这个好消息,守城的将军亲自下来,出去迎接。

官允边关的人谁不认识,和他同去的是林启,那么现在队伍最前面的两个人,穿便甲不戴帷帽的一眼就能看出是官允来,那么官允身边穿宝蓝绸衣,用帷帽遮阳挡尘的人,不用猜也是林启了。

守城的才看清还没走近就嚷嚷上了:“官老弟和林参军回来了!你们这速度可不快啊,人家关若鹏和邵真两天前就从江南回来了,整整八百石粮食四百担草料呢!你们回来晚一定要比老关他们带的多,不然可让兄弟们笑话了!”

官允想把他嘴赌上,但离得远办不到,只能在心里哼哼,笑话什么,我看一会儿还有谁能笑得出来!

“放心,我们带的是一千石粮食五百担草料,万巡抚和岳侯爷都保证了,再要还有!”楚天云伸手往后指了指,他去贺城前让万巡抚和裴知府装好粮食就先往边关运,这不昨天下午两队就遇上了,今天正好一块到地方。

“呵呵,真不错,这一定是托了宁王爷在江东的福!”守城的将军光看运来的粮草高兴,还没听出声音不对。

“当然多亏宁王爷,”楚天云才不会埋没自己的功劳,“这是宁王爷亲自去贺城找岳侯爷要的,边关现在怎么样了?还有毒虫爬进来?粮草还有被烧?我三皇兄怎么样了?”

“你们出去的第三天粮草就又烧了一批,要不是三皇子…三皇兄!?”守城的将军顺口也用了旧称呼,说了终于觉得不对了,三皇兄…谁会叫肃亲王爷三皇兄!?

楚天云这时候才终于摘下帷帽,还当成扇子扇了扇,然后冲人家微笑问候:“甘大哥,好久不见了。”

守城的将军叫甘霖,名字挺雅人却挺直爽,属于虎将而不是儒将的那种,他也随肃亲王常往返京城和边关,当然认识京城所有的皇亲国戚,正因为认识他一时还有点不敢信,五皇子怎么来了!?

“我三皇兄还好吗?”楚天云又重复了一遍。

“好好…”甘霖回过神了,“五皇子!宁王爷!您怎么来了,这…您还是回去吧…”趁三皇子还不知dào



“我辛辛苦苦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刚来你就让我走?”楚天云一句话就给堵回去了,然后他先策马往城门行进,“好歹你让我交了差啊。”

宁王爷一走,他的侍卫青木他们自然跟着动,然后古圣城和贺城的粮草车辆也跟着动了起来,甘霖也不能硬拦,只能拉拉缰绳移到官允身边,埋怨他:“不是让你征集粮草,你把宁王爷带来干什么,现在边关又不太平!”

“就因为不太平啊,他惦记肃王爷,我拦不住。”官允愁眉苦脸的。

“…边关的事你就不该实说,你不会说只是不小心粮草才没了,才从江东调一点的…”甘霖这也是马后炮。

“那不成谎报军情了…”官允嘀咕,他一样是死罪。

三皇子听到江东的粮草也到了,当然高兴,他以为是林启和官允回来了,这个当然不用他当主帅的亲自迎出城,不过肯定还有江东当地的将士护送,他步出了帅府,想问候一下再问问自己弟弟在江东怎么样了,然后看到那边过来的队伍…不用问了。

“三皇兄,看到你安然无恙,弟弟就放心了。”楚天云先扬起笑脸再下马过去。

三皇子却板着脸:“江东没事做了,你不是在查帐吗,户部有公差你跑来边关干什么?”

楚天云笑意却不改:“户部辛苦赚钱为的是什么,一为民二为军,现在边关用钱这么大,我这个特使不过来看看,三皇兄你不怕别人告你贪了军饷?”

三皇子是了解这个弟弟的,楚天云危言耸听无非是耍赖想留下来,但有人不了解,听宁王爷一来就半句好话也没有,更像是摆架子指责三皇子,心里就替三皇子委屈了,就忍不住开口了:“宁王爷言重了,您是不知dào

肃亲王爷这些日子有多辛苦,怎么…”

楚天云这才注意三皇子身边的人,开口的也是他认识的,青飞,也有快三年不见了,他本来是不在意青飞突然插嘴的,但看青飞盘起来的头发,和她站在三皇子身边一脸维护心疼的样子…

楚天云不说话了,直直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却低下头,不敢和弟弟清澈的眸子对视。

两位王爷忽然全不开口,站着也不动,周围的空气似乎也一刹那凝固了,青飞有点慌,她说错什么了?她下意识去找林启,想问问五皇子那么说话,肃字军不应该同仇敌忾吗?但林启好像没和官允在一起。

青飞东张西望的找林启,却和对面一道不可置信的目光对上,大哥…她心慌意乱猛地就把头低下来…她的确忘了一件很大的事。

“…粮草放哪儿?”还是楚天云先开口。

宁王爷一说话,好像被定身咒定住的众人终于能活动了,三皇子先开口:“邵真,你带车队去库房那边,”然后他压低声,语气下意识带上几分恳求向自己亲弟弟,“我带你进去,我们单独谈谈…”

“…嗯…”楚天云不反对,进了里面客厅他还先坐下了,“我说怎么一个两个都拦着不让我进城,原来是这么回事,亏我一路上为三皇兄提心吊胆,却原来边关早成了温柔乡,什么闹毒虫,不会是蝴蝶翩翩飞吧?”

三皇兄被弟弟挖苦得脸发烫,偏自己就觉得理亏发不了脾气,只能解释:“…我纳青飞,是在今年三月…”那时候边关还没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自觉理亏(下)

“你几月纳的,应该和青木说一声吧?”楚天云指指外面,皇家兄弟说话,两边的护卫哪个也不敢跟进来。

青木…三皇子顿时语塞,以他的身份纳个女人不算什么大事,他压根儿就忽略了青飞还有一个哥哥叫青木,而青木还正是自己弟弟的侍卫长。

可是不对啊,“青木没和你说这事?”他忘了青木还好说,但青飞能忘了她还有个哥哥?

“他不知dào

。”楚天云发xiàn

青飞居然跟了自己三皇兄,下意识就回头去看青木,他也以为被这兄妹合伙欺瞒了,但青木震惊痛心的样子不像是装的。

“……”三皇子说不出话来,以青飞的身份跟他就是做小,不用明媒正娶的女人他是无须向家里报备的,但青飞怎么连自己兄长也不告sù

,她把她自己当什么了?又把两人的关系当什么了?

三皇子一时无言,楚天云却有不少话要说:“边关没别的女人了?为什么非要是青飞?吴家肯定会认为是我安排的!吴王爷要拿鞭子找上宁王府,满朝文武可不会同情我!”如果不是青木的妹妹,三皇子纳再多女人也不关他的事!

纳了自己弟弟侍卫的妹妹,几乎相当于纳了自己弟弟的丫环,之前没意识到这点三皇子就不好意思,意识到了更是惭愧:“这事是我一时糊涂,可已经这样了,我会解释清,不让肃亲王妃误会你的。”

“你说她就会信?她要不记我仇才怪!”楚天云真是担心自己,女人他上一世死后可是见得多了,尤其是宫里的那些。完全依靠男人才活得下去。所以无论那男的多荒*淫无耻。她们也舍不得怨舍不得怪,只会把罪过按别人身上,认为如果不是别的女人勾搭,如果不是别的人巴结给自己男人送上诱惑,男人就会只有她一个。

吴碧影估计也是这个性子,没了肃亲王她就啥也不是,所以她不会对三皇子捅刀子,她只会恨上青飞。乃至迁怒于他。青飞那是活该,但他招谁惹谁了。

三皇子想说吴碧影不会,但一想吴碧影对自己亲生的女儿都不疼爱,她能是什么大度的女人?也是寻思了一会儿,三皇子才勉强保证:“你放心,母后送的她也笑纳了,她自己还给我安排了…多个青飞应该…没事…”

“母后是她婆婆,送小的几乎是哪家婆婆都会干的,她自己安人也是大户人家正妻固宠的手段,但我是你弟弟。是她小叔子,她打我我都不能还手的!”楚天云委屈极了。当年他就不该放任林启带青飞到边关。

说白了,还是因为青飞是青木的妹妹,“我…是我忘了青飞和青木这一层关系了,现在…我也只能保证不会让肃亲王妃找你麻烦。”三皇子只能继xù

低声下气,有错他认,可惜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后悔也晚了。

看自己哥哥一再的道歉服软,楚天云也决定见好就收:“肃亲王妃不找我麻烦才怪,不信咱俩打赌,要回了京城她不怪我,我就跟你姓!”

三皇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这个弟弟其实还就是个孩子,所以他低头认错也不会觉得伤什么尊严,哄孩子嘛!

“笑什么?”楚天云不高兴了,“我要留下来。”他趁机提条件。

“不行!”这事三皇子绝不能低头,“现在边关不安全,官允没和你说,这里有毒虫,还不知藏了什么奸细,放火的人我们至今也没找到!”

“官允和我说了,毒虫主要出没于军营,帅府里还没有,所以只要我不往草地里走,还是安全的,另外粮草被烧的事我也考lǜ

了一路,总找不出放火的奸细,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奸细,边关这么多年也就只出了一个尹高山。”

尹高山,这个尹高山一日不除,楚天云便寝食难安,所以就算忽然多出青飞这件事,他也不会离开边关。

“肃字军我带了这么多年,我不也会相信其中还会有人不顾一家老小,甘心做番邦的內应,而且这些日子的失火我们也逐渐摸出了规律,粮草放在外面军营的库房很容易就被烧了,但因为外面库房烧毁,新收的只能放在帅府內的库房,这些倒是一直没事,所以至少证明帅府里的人还是能信的,外面军营…我现在怀疑的不是士兵,是干杂活的当地百姓,收买这些人并不难,所以现在我已经下令让杂役先离开,由士兵代替。”

一说起边关的军情,三皇子就全神贯注,他还没遇上这样的麻烦事,尹高山,一切全因多了个尹高山,而这个尹高山偏偏还是吴王爷送来的。

“官允和林启拿来了尹高山的画像,我给认出来了,他就是宁山我遇上的劫匪,还以为他坠崖死了呢,我让林启去宁山附近调查了。”楚天云还有话说。

“啪!”三皇子手边的茶杯砸地上了,“你说的是真的!?”

“王爷!?”

“王爷…”

里面动静大了,外面的侍卫这回是不敢当听不见,纷纷冲进客厅。

楚天云懒得看这些侍卫,只盯着自己三皇兄:“弟弟这一世头回吃亏,你认为我会记错吗?所以我不会走。”

三皇子也不去看进来的人,只很认真的对自己弟弟说道:“仇我替你报,但现在边关不安全,你必须走。”

“我要偏不走呢。”楚天云在椅子上坐得稳稳的。

“那就别怪当哥哥的了,我亲自押你回江东,你要不怕在宁王妃面前丢面子就行。”别人不敢把宁王爷怎么样,肃亲王可以。

两边的侍卫彼此望望,又静悄悄退出厅内,这不像兄弟要打架的样子。

“你的那些被毒虫咬伤的将士,全治好了?”楚天云突然问起这个。

“军医说那些不是普通的毒虫,是专门用毒药喂养的虫子,没有办法医治,所以这里真的很危险。”要是平常,只是和番邦打打杀杀的,那么只要不去草原便行了,但现在,谁会料到毒虫什么时候会爬进帅府。

“番邦一直没趁机进攻?”楚天云寻思着问道。

“没有,这点我也奇怪,按说现在是多难得的机会,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暗中准bèi

,要来次狠的,但这马上都一个月了,后来我就想,事情原因可能还在维利身上,维利这个人我多少还了解一点,杀人放火他当家常便饭,但用毒虫不是他的套数。”三皇子的语气里带了些对这个敌人的赞赏。

“那个杀了他爹继位的?”楚天云对维利的印象也就两点,弑父,被其妹害死。

“不是他杀的,老王是恰巧得病暴毙,然后维利他就趁机继位了,这只能说他捡便宜,但不能说他弑父,那是草原上其他部落放出的谣言…不过说到其他部落我就一直在担心,之前父皇不是下决心要灭了番邦吗?有些小部落怕了,暗中向我们投诚,可后来忽然就都变了,全归顺维利了,然后那个尹高山便成了驸马,我们冒险派去草原的探子说,那些小部落的头领据说全被尹高山收服了,怕他怕得要命。”

本来这边刚联络好十几个小部落,劝服他们归顺了朝廷,又计划好利用水草丰盛的放牧时期里应外合端了番王维利的老巢,结果出了个尹高山,这个尹高山,掉下悬崖还死不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总之现在危险超过去年了,你要不回去我只能硬送你回去了。”三皇子心忧边关还是费心自己弟弟,真是不容易。

“再等几天不行吗?等林启从江东回来了,我想看看他能不能带回来尹高山的家人,再说我才赶了五天五夜的路,从古圣城到贺城马不停蹄,又马不停蹄往边关来,你总得让我歇两天吧。”这回换楚天云动之以情软语相求。

“官允怎么能让你来的…”听弟弟连跑五天五夜,任谁能狠心让他马上就走的。

楚天云一见有转机就笑了:“还有一件事,我之前在京城认识了一位任老郎中,说起来是桂枝和世川先认识的,后来任老郎中帮宁王妃的脂粉店解围,三皇兄晓得我对医术有点兴趣…”

楚天云讲了林秀君被苏家的庶女派人找麻烦,任老郎中连寻常的有毒野草也认识,“任老郎中都是自己上山采药的,有些还得往深山里找,难免遇上罕见的毒虫,他自己就会配解毒药,所以听说这里闹毒虫,我就让世川去京城找他,这时候他们应该在来边关的路上了。”

“对了,任老郎中还给了我一块千年雄黄精,这回出来江东我正好带来了,这个就是…”楚天云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打开了递给三皇子。

寻常郎中能比得上军医吗?一开始三皇子就不全信,等听到千年雄黄精这个词,他就怀疑是不是人家知dào

皇子的身份骗了他弟弟,可看楚天云很认真的递过来盒子,他又不忍心泼冷水,只好接过来。

木盒里据说是千年雄黄精的东西,怎么看怎么像一土坷垃,“这个…你花了多少钱?”

“一文钱也没花,人家送我的。”姓任的孝敬师叔,哪敢收钱。“我听林启说这里的虫子不怕寻常的雄黄,不如我们用这千年雄黄精试试。”(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兄弟兄妹

五皇子和三皇子进帅府里面,别的侍卫也跟随着守在厅外,青木却是扯着自己妹妹到角落里。

“哥…你拽疼我了…”青飞挣扎着,但实在没力qì

挣开。

好在一会儿青木就松了手,只是极严肃的低声问道:“你是不是跟了三皇子?”

青飞脸红了,羞涩中还带着几分幸福,点了点头。

青木却一下脸青了,他本来还抱着那么一丝丝的希望,以为妹妹会不会在执行什么公务,故yì

做妇人的打扮,结果让他们误会了,但…

“什么时候的事?”青木声音发涩。

大哥生气了,这点青飞还是能看出来的:“今年三月…对不起,大哥,我忘了通知你…”大哥是她唯一的亲人,这样的喜事她应该早点告sù

他,这是她不对,难怪大哥会不高兴。

忘了…这个词实在伤人,长兄如父,何况兄妹俩还是从小相依为命的,青木怔怔的看着自己从小护到大的亲妹妹,忽然觉得很陌生。

“哥…”青飞却还像小时候那样轻扯他衣袖撒娇,“这事我没和你说,是我不好,你别生我气了,我给嫂子和两个孩子买了好些上好的皮子,还有不少干果,一会儿你和五皇子回去时带上…”

“…五皇子…”青木脸色更难看了,“你让我怎么再有脸见五皇子?”

“关五皇子什么事…”青飞也是说了才意识到,好像还真有联系,“要不…我和三皇子说说。你干脆留下来加入肃字军。这样多好。我们一起为三皇子效力。”青飞觉得这办法真不错,兄妹不用分开了,也免得让人议论兄长跟了五皇子,妹妹却是三皇子的人。

“你让我背主!?”青木不可置信的瞪她,“五皇子对我恩重如山,你却让我当个背弃主人,献妹邀宠,利用裙带关系往上爬的小人!?”

“哥!我就是说一说。你不愿意就算了,干吗把话说得那么难听。”青飞还不高兴了。

“长兄如父,婚姻大事得经兄长点头,可你呢,你知dào

你这叫什么嘛,无媒苟*合,嫌人家说的难听你就别干丢人的事!”青木能不气,有这样的妹妹,他以后都抬不起头来!

“我告sù

你!?告sù

你有什么用?!你能让我堂堂正正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我喜欢三皇子喜欢了十年了,你第一次带我进宫我就喜欢他了。但你到现在也不知dào

,你根本就不关心我!”青飞才委屈呢。

青木怔住了。他是真不知dào

妹妹居然喜欢上三皇子了,还喜欢了这么多年,难怪他和桑枝无论给她找什么样的人家,她都找借口不答yīng

,原来…,但…“肃亲王已经有了王妃,我听说肃亲王妃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而且我记得你说过,不做继室不做妾的,你现在这…”

以青飞的身份,三皇子就是要换正妃也轮不上她,继室肯定不用想,但青飞现在不是妾吗?她不是最看不上做妾的女子吗?

“肃亲王妃关我什么事,我又不会和她争,更不会进王府当个小妾,外面多自在。”青飞答得还带上几分得yì

,她才不会傻得进是非窝里。

青木觉得头发晕了:“你…你…我问你,你跟了三皇子,这里摆酒了吗?”

青飞摇头:“王爷想摆的,我没让,这里到底是边关,而且我不做妾,我跟王爷是因为喜欢,但我不做妾。”这是她的底线,她之前办案,见了许多原本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就是因为当了妾,变得心狠手毒面目可憎,她才不要!

“……”现在青木是宁愿妹妹当妾,那好歹是个名分,青飞现在这样算什么,“不行,你现在就跟我回去,哪怕找个平民百姓给人当继室做小的,我也不能看你在这里丢人现眼,你要不走我就当没你这个妹妹!”

青木说了狠话,青飞却一撇嘴:“我才不走!”她先从角落跑出来。

青木也只好从角落处出来,却低着头不好意思看周围人是什么表情,尤其是宁王爷带来的侍卫,你让他怎么再当侍卫长,指挥这些人?

这时候肃亲王和宁王爷从大厅出来了,青飞一见便笑着过去:“王爷…”

王爷现在有两个,楚天云继xù

往前走,找上官允:“官大哥,你不是说这里抓住了几只毒虫,虫子呢?”

官允先去望肃王爷,结果肃王爷似乎被青飞缠住了,他只能找别人帮忙:“若鹏,虫子呢?”

“啊?”关若鹏也是一愣,“大概…烧死了吧?”谁会养毒虫。

“哪里还有?”楚天云注意力转向关若鹏,“还能抓到吗?我想要几只来试药。”

三皇子和五皇子从客厅出来,就因为弟弟要看虫子,本来他是想开口吩咐手下去办的,结果青飞马上就粘过来了,五皇子当没看见一边走了,三皇子却异常尴尬,其实青飞也没当众做什么亲密行为,她就是过来了,老实的站他身边。

自从两人有了实质的关系,青飞就是这样开始跟着他,三皇子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青飞不吵不闹他谈公事她也不开口,结果今天,最不该她多嘴时她跳出来了,不然五皇子根本不会注意到她。

“你回房去,没事别再乱走了。”三皇子低声吩咐道。

“啊?”青飞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已经成了本王的女人,别再抛头露面了。”三皇子不认为自己说错,肃亲王府哪个女人像青飞这样,和一群男人同进同出,肃亲王妃出门还得带着面纱,被人直视便是冒犯。

三皇子吩咐了一句便也步下台阶,他没回头,青飞一直还是很听话的,他注意力是在楚天云那边,听了便吩咐:“若鹏,按宁王爷说的话,去捉几只毒虫,再把军医都叫过来,我们要试药。”

难道有新药了!?关若鹏脑子向来灵光,想到这个就马上应声跑出去,官允则留下来看着,宁王爷路上就给他看了那块千年雄黄精,说是京城一个老郎中给的,他虽然没看出是什么宝贝,但谁不盼望自己袍泽能转危为安。

“试什么药?”肃字军其他人却还不明白。

“驱毒虫的,不是说边关的毒虫不惧寻常雄黄吗?不过我这里有块千年雄黄精,给你们开开眼。”楚天云得yì

洋洋的又把木盒拿出来,顺手给离他最近的齐威。

肃字军许多人都是十五、六岁就和三皇子一块练武一块长大的,也就是说,这些人也是看着五皇子长大的,平常五皇子就常找三皇子玩,对这些人也一口一个大哥,时间久了这些人也把五皇子当弟弟来看。

齐威就是如此,那块千年雄黄精他怎么也看不出千年来,想什么就直说:“这个不就一土块吗?”

“别胡说,”他身边的陈平也不识货,但五皇子能带个土块吗?“这是宫里的宝贝!”

“咦!?”

“宫里的!?”

一听是皇宫的宝贝,一群人拥挤着争先恐后的要一睹千年雄黄精的“芳容”。

楚天云笑吟吟的冲三皇子眨眨眼,不让他介shào

千年雄黄精的真实出身,他喜欢肃字军的这些大哥哥们,都是明枪明刀的直爽汉子。

“来了!来了!军医来了!虫子也来了!”关若鹏带人和虫子回来了。

“我看看,是什么样的虫子?”楚天云眼睛亮闪闪的,他还没见过用毒喂养的虫子长什么样呢。

三皇兄却把弟弟往身后拉:“小心点,虫子可不认识你是皇子,若鹏你和杜军医、周军医也小心些,别让毒虫再伤人。”

“是!”这里的肃字军将领还没被毒虫伤害过,但全亲眼目睹袍泽受伤无助的惨状,一下子气氛又紧张起来。

之前为查明是什么毒,他们也捉过虫,军医先用砖头围砌了一米大小的圈子,然后戴着厚厚的鹿皮手套,小心翼翼的从铁丝笼子里倒出两只黑得发亮发紫的蝎子,蝎子进了圈子里只是没头绪的乱爬。

“这就是有毒的虫子,两位王爷请看,寻常雄黄对它们根本无效。”杜军医往蝎子的身上倒了一些雄黄粉,结果毒虫们似乎更精神了。

“那杜军医,你试试这宫里的千年雄黄精。”陈平将木盒递过来。

“千年雄黄精?”杜军医头回听到这名字,但一看到那不起眼的雄黄块眼睛就亮了,一边的周军医也凑过来,两人看宝贝似的闻着仔细检查着。

还真是好东西?三皇子这下倒是信了。

“你们现在看地上的虫子。”楚天云一句话,把被千年雄黄精吸引的人们注意力又放回毒虫身上。

真是的,怎么差点儿忘了还有毒虫呢!

不过毒虫也没趁机爬出围墙,它们爬行的速度是明显变慢了,有点蔫蔫的。

“这个有用!”周军医忙把自己刚扳下来的,手指甲盖大的千年雄黄精用力捏碎,洒进两只蝎子身上,只见两只毒蝎挣扎了两下便死了。

“两个王爷,这个是好东西啊!只是太少了,军中被毒虫咬伤的将士可不少,而且这雄黄要是能洒在军营外,就是最好的屏障,所以能不能请宁王爷再向宫里多要一些。”杜军医冲楚天云施礼道,刚才关若鹏说宁王爷可能带了好药,那么好药一定是宫里才有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责无旁贷

宁王爷一走,林老爷看女儿仍望着已经不见了的队伍,呆呆的出神,心里不忍便开口安慰:“君儿你也不用太担心,王爷去贺城来回顶多两三天,他又带了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林秀君这才回过神来:“王爷要去边关,哪会两三天这么快,两三个月能回来就不错了。”

林老爷吓了一跳:“王爷要去边关!?边关现在不是…”

“就因为边关现在有事,他不放心他嫡亲的哥哥。”弟弟惦记哥哥,林秀君能拦着吗?

人之常情,林老爷也不能说不该去,想一想他只能继xù

安慰女儿:“去也不会有事的,那么多人保护着,你看肃亲王在边关待了多少年,不也一直平安吗?”

“这个自然,”林秀君搀林老爷往回走,“爹爹回去歇息,王爷出门前还吩咐了女儿,要我去附近找一些专治毒虫的草药,那不是寻常药房能有的,我得到山中去找。”

“你…进山?”林老爷才担心了女婿又担心女儿,“你怎么会找草药?”

“我怎么不会,之前在莲花庵住的时候,为了省钱我都是自己去找脂粉的原料,只有实在找不到的才去药房买,而且乔家祖传的鼻子灵,对采药绝对有帮忙,王爷就是了解这些,才放心我去办这些事的。”林秀君也是自信满满。

省钱…林老爷听这个词心里发苦,江东首富的唯一女儿为了点药材自己往深山老林冒险,那些药材能值多少钱?一两银子还是二两银子。他在酒楼吃一顿。高兴了打赏都不只这个数。

林老爷忽然发xiàn

。女儿劫后余生的回来了,他高兴是高兴,但并没有详细了解女儿在外面怎么熬过来的,他当时在忙什么?纳妾,生儿子。

“爹爹我回去准bèi

了。”林秀君将林老爷交给小厮,自己带人回了绣楼,王爷现在在为国为家忙碌着,她也不能闲着。

白芷她们是早知dào

宁王爷要去边关的。王妃不拦她们也不能拦,何况宫里人谁不知dào

五皇子与三皇子向来兄弟情深,她们留下来也不愿意闲在家里。

“王妃,婢子们和您一块儿进山里去吧,之前在太医院时,婢子们也见识过一些草药。”白芷带着几个宫女上前请命,王妃要是只带丁香茯苓她们去,可是看轻宫里出来的了。

“那就一块去,人多更好,不过天气热上了。你们人人都要戴斗笠,换上宽松透气的衣服。还要带上足够的水,另外山中现在有虫子,这个咱们也带上…”林秀君从抽屉拿出个小木盒,“这是王爷留下的千年雄黄精,听说只要带手指甲盖大的一块在身上,所有虫子都会绕着你走,咱们分一分。”

千年雄黄精?在场的人除了林秀君全是头回听说,也头回见到,木盒里不起眼的土块比楚天云拿去边关的要小了一倍。

这是楚天云考lǜ

到这边上山采药需yào

防虫,特意留下来的:“因为边关更需yào

,王爷把更大的带走了,这是专门给我们的,拿刀子来,我们把它切了分了,有这个进山就不怕毒虫了。”

林秀君给解释,其实她和楚天云因为喝了百毒不侵的红线果汁,绝没有任何毒物敢靠近他们,这千年雄黄精就是为他们身边人准bèi

的。

“婢子来吧…”竹茹找了一把小刀,特地切了大点的一块给王妃,其他的均匀分给姐妹们。

几个人准bèi

好了便带了几个侍卫一块出去,她们特意换了布衣坐着普通的马车,出来进去的没让任何人注意。

万巡抚和裴知府更想不到,他们按宁王爷的吩咐,办好了粮食让车队往江北出发,他们只知宁王爷去了贺城,不过王妃还在古圣城,怎么也该登门请安,以示宁王爷不在家他们也不敢怠慢了宁王妃。

结果去了林家,只有林老爷和许多古圣城的郎中在,起初他们还以为林老爷身体又不好了,结果却是宁王爷从贺城会直奔边关,宁王妃要帮忙采治毒虫的草药,带人亲自进山了,林老爷于是也不愿意闲着看杂耍解闷,他托百草堂的张老郎中将古圣城有点本事的郎中全召集过来,问他们有没有治毒虫的特效药,如果有,林家重金买药方。

万巡抚和裴知府一听汗如雨下,宁王爷居然去边关了!?这是从江东走的,要有个什么,皇上不会迁怒江东的地方官员们?宁王妃还亲自上山采药了,他们这些当地官吏还能在家里坐得住吗?

“王妃去哪座山了?”裴知府先问道。

“也就是附近,一山没有再去下一处,她带了一堆宫里的女孩子,倒也不敢出城。”林老爷说道。

“古圣城衙门就有熟悉山路的,下官去找他们帮忙。”裴知府借这个理由先走了。

万巡抚心里腹诽了裴知府几句,还得向林老爷讨主意:“宁王爷去了边关,这事出人意wài

,那么江东查账的事怎么办,要和户部说一声,问一问吗?”

户部在京城,这消息等于是告sù

皇上您小儿子去找您三儿子了,两个现在还都很危险,皇上会如何?感动于兄弟同心,还是气居然小的也不省心?为人父母的,估计两种心情都会有吧。

林老爷对后宅十足十一个糊涂虫,但生意人结交官员应酬的,他的脑子倒还在,他才六品的小官,巡抚问他干什么?因为他是宁王爷老丈人万事能担待?他一个商人怎担待什么?

“这个…大概宁王爷走之前和王妃是有交代的吧?还是等王妃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商量?”林老爷这话也是下了套的,大家一起…就不光是他们父女的责任。

林老爷说几句话便喘上一会儿,手里还拄着拐杖,万巡抚也不敢硬催个病人,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厅外的郎中身上,边关出事还不宜宣扬,林老爷只说自家收集,郎中们看在重金上倒也不会藏藏掖掖,可惜他们好些人连林秀君留下来的一点千年雄黄精也不认识,更别说有治毒虫的秘方了。

倒是一个半时辰之后,裴知府把宁王妃一行人平平安安送回来了。

林秀君和她的丫环宫女全是一身布衣,用布帕包头发,但一个个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后面的几个侍卫也是布衣劲装,佩刀用布袋裹好。

万巡抚本来还以为会看见一个怨妇,毕竟宁王爷才新婚不到三个月就跑去边关,而且还吩咐王妃上山采药…这活不应该是下人干得吗?

“王爷出边关也没和两位大人提前说一声,让两位大人担心了。”林秀君先带着歉意说道。

万巡抚和裴知府先说不敢,然后又说:“早知宁王爷要去边关,下官也能多派人护送,还有这儿的账目怎么办?”

说起来还是在怪宁王爷不告sù

就跑了,这的确是楚天云不对,但他要说了,这里的官吏敢放他走?林秀君笑笑:“王爷心忧边关,快马加鞭昼夜赶路,人少反而走得快,至于这里的账目,王爷也说了,该怎么查就怎么查,有问题就办,没问题整理好了,等他回来签字就行了。”

也只能这样了,“那要不要通知京城?”万巡抚主要还是担心广顺帝的反应。

皇帝不是好瞒的,三皇子五皇子身边都有广顺帝的人,说不定万巡抚问这话的时候,皇宫的龙书案就摆上五皇子去边关的消息了。

“当然要通知,边关的官将军和林参军来江东征集粮草,所谓军令如山其他都得靠后,宁王爷可是奉军令去边关的,还望户部酌情处理…”可别说宁王爷是为私事擅离职守。

“是,这个自然,宁王爷心忧边关安危,亲自赶去战场,下官心中钦佩万分。”万巡抚是官场老手,话会说事也会做。

“如此就好,另外王爷走前还吩咐了一件事,就是我们找到了一些草药…”林秀君身后的白芷递上几株植物,“这些就是治毒虫的,不过是很罕见的,我们在山里不过找到一点儿,我们问了山下的村民,这些药材山里长得并不多,生长的地方还特别偏,就是全古圣城也未必能收集许多,所以我想请万巡抚和裴知府帮忙,找画师将这些草药绘图,张榜悬赏收购,好解边关将士所中的毒。”

“责无旁贷!”万巡抚和裴知府一口应下,这事要办好了,也有他们一份功劳的。

“那…王妃还要出门采药吗?”裴知府还不放心这事。

“不出去了,我们去就是找几株样品,以后如果有人到府衙交货,请先交到林宅,我验了货再送去边关。”她和她身边的丫环宫女哪个长得都不难看,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孩往山里钻,一天两天还好说,时间长了再被人打听出她们的身份,会引来什么人还真不好说。

“是是,王妃在府内坐镇便好。”裴知府这才松口气,他就怕王妃总出门有个什么闪失,那他这个当地知府肯定责无旁贷。

“有劳了。”林秀君会帮忙,也会保护好自己,不拖自己夫君后腿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无义之人(上)

“两位王爷,将士们的毒伤都控zhì

住了,不会再有生命危险,不过因为毒物已逐渐侵入五脏六腑,他们有的人就算救活了,也不能继xù

上阵杀敌了。”任老郎中如实将诊断结果报给肃王爷和宁王爷。

三皇子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能活命就不错了,上不了战场可以改做文职,一样是为朝廷效力。”

说是如此,但想着这些生龙活虎的将士就毁在小小的虫子口中,肃字军上下哪个不恨尹高山入骨。

“任老郎中,您看看这是不是你要找的药草?”邵真和几个士兵脚上带着泥土,身上背着竹筐进来,每个人都采了一些,但数量并不多。

任老郎中一眼便分辩出来:“有的是,有的不是,我要的药草本来就是很罕见的,一两座山也找不了许多。”

肯定是稀罕货,比如那块千年雄黄精,当时发xiàn

它真能杀死毒虫,军医们就详细向宁王爷请教,因为所谓的千年雄黄精,并不真是放了一千年这么长的时间,它是加了别的药材熏制的,因为功效远超过普通雄黄,才得名个千年。

楚天云说这是民间一个老郎中送的,只说带在身上便能避虫,这不夏天了,他出门就带着了,不过一听边关闹毒虫,他就让杨世川去京城找人了。

人什么时候能来?算算路程,怎么还得两三天,几个军医商量一下,将这千年雄黄精研了一点儿粉末,拿几个重伤垂危等不了两三天的将士外敷试试。结果一晚上本来发黑的伤口变红。毒血流出来。人的呼吸变粗,脱离了鬼门关!

果然是好东西!几个军医再商量针对受伤情况不同,又该如何用药,结果就这天傍晚,杨世川和任老郎中一人一骑赶到边关了!

不用说两人一路是如果马不停蹄的辛苦,光看两人两骑皆如泥塘里捞出来的样子,便可知他们多拼命的赶路。

杨世川还好说,任老郎中看年纪至少六十多岁了吧?

所以肃字军上下对这位老郎中都十分尊重。虽然他现在说有些将士再上不了战场,但性命是他给救下的,他要不来这些人都得完。

所以三皇子对任老郎中也十分客气:“还得有劳老郎中告知,边关没有还有哪儿会有,我让将士们去找。”

任老郎中点名的草药,边关的军医都没听过,这些有的是内服解毒的,有的是可以和普通雄黄混合了洒在外面,就也有千年雄黄精让毒虫主动避走的功效,总之全是有用的。

任老郎中手上现在也没有样品。因为这些草药本就不是常用的,邵真他们依老郎中口述的去采。能找到几株就不错了。

“哪个省都会有,只是和这里一样,生长得少,还都在山中,不好找。”任老郎中如实回答。

楚天云伸手拿过被任老郎中确认是对的几株草药看看,“看来我记忆力还行,你在京城给我看过这些草药的样品,我现在还没忘,所以出门前我讲给宁王妃听,让她在江东帮忙找找,算时间也该收集到一些了。”

“你已经让人去找了?”三皇子满yì

弟弟的速度,不过,“让当地府衙去办就好,宁王妃女人家的,你也舍得指使她。”

“我来江北没和万巡抚他们说,让宁王妃转告的。”要说了,万巡抚和裴知府一定跪下来哭求宁王爷不可“轻举妄动”



三皇子能明白这种心情,所以,“现在有任老郎中在,边关的毒虫我们便不惧了,你也可以放心了,所以回江东去吧,看着江东收集药材,不也是为我们边关出力吗?”他还是不放心,希望弟弟能待在安全的地方。

这不是过河拆桥吗?楚天云才不同意:“任老郎中是来了,但林启还没有回来,我得等他回来,看看他能找到什么。”

“说也奇怪,林启怎么还不回来?”任老郎中都从京城赶到边关,林启在江东怎么还不回来,三皇子有点担心,不会有什么事吧?

任老郎中私下对着楚天云,就不掩饰他仇恨的面容了,“从毒虫和被咬伤的人伤口来看,的确是本门的手法,王爷猜得没错,昊天门的仇人的确在边关出现了!”

“而且目标也有了…”楚天云讲了尹高山的事情。

“那小子居然没摔死!?我们当时就应该搜查山下的村子的!”任门主又惊又气还有点悔,明知仇人出现于宁山,既然死不见尸就该去查查其老巢。

天意拦着吧,不然他更晓得尹高山的生母还活着,为什么当时不去找呢?楚天云叹口气:“现在只是看林启能不能找来人了。”

“林启?这个人办事能信?”任门主并不认识林启,只刚才听说林启去江东还没回来,算时间这个林启办事可不利索。

你上一世的死就有林启的一份力,还敢轻视他?楚天云是正色答道:“林启要是急匆匆的回来了,那绝对是无功而返,他这么长时间不回来,反而证明他在宁山一定有收获。”

“看来王爷挺重视这个林启,他是肃亲王得力的人?”任门主这才对林启关注了几分。

是不是得力的,这个楚天云还真无法定义,林启这个人,他本来以为…但…

任门主也没多少时间给林启,“既然已知仇人在草原,任某今夜便去草原找人,只是希望王爷给予出城的令牌,免得发生不必要的误会。”

“我没有出城的令牌,三皇兄才不会给我那么危险的东西,而私盗令牌是斩首的大罪,我是王爷也不敢以身试法,所以你要不自己去求肃亲王给你令牌,要不想个不惊动大家就能出城的办法,事先说一句,用药迷昏守城士兵可不行,这代表他们警惕性太差,军法会追究他们的。”楚天云如此说道。

任门主怔了怔:“这么麻烦,早知dào

我还不如不进城,直接去草原呢。”

“边关边关,不进城你怎么去草原?长翅膀飞过去?”楚天云顶他一句,却也在考lǜ

,“本来边城初一十五有大集的,可自从闹了毒虫和粮草被焚,这集市也取消了,如果能再开,混出城倒是容易多了。”

“毒虫我不是解决了,至于粮草怎么烧着的,还是有奸细吧?”任门主是江湖人,对军事上他并不精通。

“没有奸细,还是与毒虫有关。”楚天云却这么说。

“毒虫!?虫子还能放火?等等…你别说,让我自己想…”他才是昊天门正式的继承人,要是人家提示了自己还想不出答案,那不是证明他远不如尹高山,怎么能杀了仇人为师祖报仇?

楚天云便不说了,任门主有这份理智是很好的。

就这天下午,林启终于回来了,不只他自己,还有古圣城的二十名士兵,又加上从宝邑城调来的三十名士兵,押着三辆马车。

“真找到人了!?”关若鹏看这分明是收获不小。

“连窝端。”林启指指马车,“肃王爷和宁王爷呢?”

“在厅里。”官允答了忽然觉得不对,“你怎么知dào

宁王爷也在?”林启去宁山时,宁王爷还没说要去边关,如果林启当时看出来却不说,可是不地道了。

“那边,周致中和金亨,我认识的。”林启却望向左前边,宁王爷两个侍卫在帅府外面,正往里走呢。

官允回头一看,还真是,再看那两人手里的布袋,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宁王爷让他手下的侍卫不当值时候就出门,收集山珍,说带回去给皇后娘娘和宁王妃,说凑个几十斤他就走,可一拿回来他自己当下就吃上一半,你说什么时候能凑足够了,偏肃王爷又不能说你别吃。”

林启听着也笑了,宁王爷喜欢这些山珍,果然他的贺礼没送错,“宁王爷也就十八岁,自己吃还不忘皇后娘娘和宁王妃,不错了。”

“这倒是。”官允和关若鹏带林启往里走,最好奇的是那三辆马车,“你带回的是人还是东西,神神mì

秘的还不拿出来?”

“是人还是东西我还真说不清,可能不是人也不是东西吧,反而两步路就见到王爷了,你们一块听吧。”林启这么说更让人好奇了。

“两位王爷,林启回来了。”林启进来便行礼,当没看到茶几上一堆核桃壳。

“林启回来了,我和三皇兄正在说你,都十分惦记呢。”楚天云却笑吟吟先开口。

林启稍微抬一下头,正对上楚天云的视线,别人赞这位五皇子的双眸多么盈盈秋水,他却感觉寒气刺骨,冻得他忙把头低下来:“卑职托两位王爷的福,幸不辱命,那尹高山的确住在宁山山下,其父尹猛是江南的一名五品将军,因为贪没十万两银子的抚恤金被斩,现在山下家中还有他生母黄氏,不过这个女人…”

听林启说了那个尹黄氏在村子里的事,三皇子皱皱眉:“这种女人…如果不是尹高山,真不愿意让她污了我这里的地面。”

“那就别让她进来了,尹高山给咱们送了那么多虫子,咱们也得给他回礼吧。”楚天云兴致勃勃的提议,来边关三天,他终于有名正言顺见尹高山的理由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无义之人(中)

毒虫,纵火,尹高山算着时间也快一个月了,其实以他的计策,是想让毒虫当先锋队,在前面开路,然后邀战边关的守将,打仗的时候人们视线主要集中在对手身上,谁会注意地面上爬的小小虫子?

只要维利王出面,对方一定就是肃亲王出来,那可是当今的嫡皇子,隐形的太子,如果能咬死了,等于灭了升平王朝的根基。

多好的计谋,偏维利王一听就摇头,说什么草原上都是真英雄,邀战说两个人打,身边人都不能帮忙的,更别说放毒虫了。他说他之前也邀肃亲王单打独斗过,人家王爷很守信用很尊重他,所以他不能利用人家的信任尊重去害人。

不光是维利王,番邦上下没一个支持尹高山的主意,包括对他很迷恋的,他的妻子金花公主,而且理由全是胜之不武那一套。

活该你们不能入主中原!尹高山背地里不知骂了多少脏话,但他也不能将全草原的人全得罪了,只能先放出毒虫,心里安慰自己,这样其实也不错,一点一点瓦解边关那些人的意志,将来说不定他们受不了主动投降了,那这功劳便全是他尹高山一个人的!

等啊等,终于今天外面的士兵进账来报,说边关那儿点名让尹驸马过去,说有一份大礼要送给他!

难道他们坚持不住要投降了!?尹高山大喜,不过当着维利王的面还得冷静从容不迫:“大王,我想一定是边关解不了我下的毒,现在他们的将士一批一批的死。受不了了。想讨好我出重礼换取解毒的药。”

“…既然我们已经用毒了。那就不能轻易给他们解毒的药,你劝他们投降吧,投降了我们保证不杀他们,还给他们解毒。”事情已经做了就不得不做到底,维利王不认为现在给敌人无偿解毒了,敌人就能当之前什么事也没发生。

这点尹高山是同意的:“边关别的将士还好说,唯一难办的是肃亲王,他是当今皇帝的儿子。投降我们能得到什么,他就算中了毒也顶多拿边关来换他的命,大王,如果真是这情况,我们同不同意?”

维利王考lǜ

了一会儿才说话:“我还是了解肃亲王的,他就算真中毒了,也是宁死也不会用城池换自己活命的机会的。”

“原来也是个笨蛋,难怪被派遣到边关,活该他现在还当不了太子。”尹高山不由得嘲笑道,升平王朝的现状他全了如指掌。大皇子生不出孩子,纯属废物;二皇子出家了。只会念经;四皇子庶出,身份低贱;五皇子是个药罐子,能再活几年谁也保证不了,三皇子等于没有竞争者却到现在连太子都当不上,可见也是个窝囊废。

其实尹高山长得绝对不难看,甚至可以称得上英俊,前世他能在那么多女人中间游刃有余,除了权势以外,他的长相也是起很大作用的。可惜的是,他在宁山滚落悬崖,侥幸没死却伤了脸。

尹高山照镜子看过无数次,他的伤疤不深不大也不丑陋,虽然看着不如原来俊俏,但反而显出一股男子汉的威风来,要不然也不会在边关有人看上他招他当了女婿,到草原还被公主看中当了驸马。

尹高山的自信也不能完全说错了,但他忽略了一点,他不能大笑,微笑还是可以的,只是嘴角的弧度上扬的有限度,一旦把面部肌肤全带动了,伤疤就会显出它存zài

的作用,让主人的笑容显得格外狰狞,让别人一看就明白了,笑的这个人在计划害人的主意,这个人必然是大奸大恶之徒!

人大笑的时候,眼睛会免不了眯上一些,再说谁也不会常对着镜子大笑,尹高山偏又是个对自己极自负的人,所以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一开始主动对他抛媚眼,暗示他自己很寂寞的小姨子和那个寡妇,为什么自己笑逐颜开“安慰”

她们的时候,会忽然变脸挣扎上了?

此时尹高山在高兴他放出的毒虫终于有了收获,只肃亲王一个不降反而更好,世人哪有不贪生怕死的,他用解毒当条件,干脆让边关的将士杀了肃亲王,这么一来那些人便回不去了,但他们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番邦人氏,所以他们要跟只能跟他这个同样中原出身的驸马,他就可以名正言顺有自己的私兵了!

尹高山想的欢悦,脸庞不由得又狰狞了,维利王倒不至于看了害pà

,只是要看了这表情他心中还不起防备,那就是傻子了。

“本王和驸马一块去吧,万一敌人有什么诡计呢。”本来维利王在没见到尹高山之前,就不喜欢这个人,的确这个人救了自己妹妹对他是有恩的,但救金花公主时尹高山是什么身份,尹高山是升平王朝的将领!

为什么会背叛自己的国家?维利王心中一直有疑惑,可当尹高山逃到草原,说是因为他仗义救了金花公主被发xiàn

了,他的上司狠心杀了他岳父全家,还给他按上莫须有的罪名,维利王只能收留了这个人。

然后金花公主就说要嫁尹高山,维利王一开始并不同意,草原上有那么多的英雄儿郎,为什么偏看中一个不知底细的中原人?可金花公主把刀架在她自己的脖子上,维利王只好退让。

维利王讨厌自己的妹夫,尹高山也不喜欢自己这便宜大舅子,但两人表面上还是很默契的和平共处。

“大王能去更好,说不定顺便咱们就直接进边城了。”尹高山笑道,他也不怕维利王同行,反正那些边关将士是不可能心服番邦人的。

出了营帐往前策马了一顿饭时间,就能远远看到边关城下停着三辆马车,不过看车的士兵见他们过来了,就把车门打开,自己飞快的跑进城里面了。

尹高山忽然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了,他先停下来,不靠近三辆不知藏了什么陷阱的马车。

“那些番邦人,头前一队最中间的,穿青色袍子的那个,就是维利王,他左边的人就是尹高山。”林启在城头指给楚天云看。

这距离根本看不清,但也不能下去到跟前仔细看,楚天云只能努力盯着,想找出这人和他记忆中有多少相同又有多少不同,可能是离得太远了,他居然没心潮澎湃咬牙切齿。

楚天云觉得自己的冷静甚至出乎自己的意wài

,尤其是身边的任门主呼吸不自觉的粗重,身体似乎有点抖,这一对比,他自己的反应才不正常吧?

城下的番邦队伍奔出一个士兵,来到城上喊了几句番话,林启就给翻译:“他说他们那个尹驸马问我们到底送的什么礼,并警告我们要是敢激怒他,他一定灭了宵关全城。”

三皇子听了冷哼一声:“还是让他先顾好他自己的家事吧。”

“遵命。”林启一笑,让城门特别挑选的,专门负责这两阵喊话的士兵,一句中原话再翻译成一句番语,一句一句的喊出来,喊得城上城下,两边的将士全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尹高山,我们知dào

你是中原人,你爹叫尹猛,因为贪了与他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的遗产,被上司杀头了,但你亲生的母亲还活着,现在你当了番邦的人,不说荣华富贵,也算有落脚的地方了,我们王爷好心,替你接了你母亲来,不过你母亲在村子里日子过得可不错,几乎全村的男人都在你家过夜,我们也不知dào

你要哪个做爹,所以都给你带来了,你自己选吧,都要也行!”

士兵喊完,城头是笑声一片,边关的将士恨尹高山恨得要命,真想不到林参军还能找到尹高山的家人,他母亲还这么不守妇道,林参军也真行,居然还把跟尹黄氏私通的男人全带来了。

楚天云皇子的礼仪良好,不至于乐不可支,可谁也不会猜到,他只淡淡扬起嘴角,心里的喜悦却比旁人加倍——林启和尹高山,这两人彻底没戏了,尹高山再也不会有心情称赞林启谋士无双了,林启要面对面遇上尹高山,只有死路一条。

尹高山的脑子是嗡嗡地响,尹黄氏,不是听到他都忘了还有这个女人,她被边关的官兵找到了!?

尹黄氏就在第一辆马车里,就她一个人,没有男人依靠她只能无助的发抖,那个姓林的参军真狠,拿着她儿子的画像来村子里,说她儿子当驸马了,她能不认吗?她哪里会知dào

儿子当的是番邦的驸马,是叛逆的大罪啊!

最可恶的还是村子里那些男人,平日她一个人被他们欺负,她是没办法的,没了儿子再没男人没钱,她一个女人怎么活?结果这些男人一听她儿子成驸马了,争先恐后说是她的丈夫,要一块进京享福去!

那林参军真毒,把全村占过她便宜的男人全带走了,半路上才说了实话,要送他们去的是番邦而不是京城,他们当然不愿意,结果一个个被绑紧了硬带来了。

城头的喊话尹黄氏也听清了,她是脸发烫,想就躲在车里不出去,但那个林参军早解开绳子了,并说如果喊完了她还不下车,城上便会乱箭齐发射死她。

“高山,我是你娘啊!”尹黄氏觉得还是儿子那边更安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无义之人(下)

“高山,我是你娘啊!”

尹高山看见头一辆马车下来一个妇人,一点儿也不苍老憔悴,衣裙的料子还不错,头发乌黑肌肤白皙,依然是五年前风韵犹存的模样。

所以尹高山一眼便认出来了,这的确是他生母尹黄氏。

可接着另两辆马车也下来十几个男人,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子,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还有和他年纪差不多的,穿着打扮有富有穷,然而一听尹黄氏喊他,也往他这儿跑了,嘴里也在叫什么…

“高山,你走后是我照顾你娘的!”

“不,是我!你娘答yīng

要嫁我了!”

“你别听他胡说,你娘明明答yīng

要嫁我的!”

“是我才对…”

城头上又是一片笑声,能听懂中原话的金花公主分外不自在:“驸马,这个女人真是…”草原上因为生存环境恶劣,女人是必须得有男人依靠才活得下去的,所以父终子及,兄终弟及是习以为常,没人会笑那些没了丈夫的可怜女人,但同时跟了许多“丈夫”

的女人,草原上也是没有的。

“她不是。”尹高山冷冷答道,抬手搭箭冲尹黄氏射过去。

“驸…驸马!?”金花公主吓了一跳,那个向这边跑过来的女人,目光只盯着尹高山,中箭后满脸不可置信的倒下,她真不是尹高山的…

这一箭让城上城下刹那间安静下来,然后是与尹黄氏同来的那些男人发出惊叫声,他们本来被尹高山那一箭吓得呆住了。不知谁终于叫出声让大家回过神。尹高山疯了!?一个人连自己亲娘都杀。还能有什么做不出来,他们赶紧往回跑!

想跑?尹高山冷笑一声,纵马追上去,路过尹黄氏的尸体时看也不看,这个女人,他走的时候明明给她留一头牛两亩地,她居然还跟这么多男人胡来,有辱尹家的门风。父亲要活着一定休了她!而休了的女人当然不是他母亲了!

“…王爷…我们要救下面的人吗…”城头上的人送去尹黄氏和那些男人,本意就是羞辱尹高山,但尹高山冷血弑母,也吓着了许多人,之后听着那些被尹高山追杀的男人的惨叫,甘霖有点不忍了。

“据在下打听,尹高山五年前离家是不告而别,尹黄氏还以为他上山砍柴出了意wài

,哭着央人上山去寻,当然没找到。尹黄氏也是小官宦家的小姐,不会种地不会放牛。连捡几根柴禾都得走一步歇三步,偏长相在村子里的女人中数第一,村子的闲汉看出她没有自己生活的本事,于是主动殷勤的帮她种地放牛,给她送米送面,尹黄氏的住处逐渐就成了村里唯一的勾栏瓦舍,一斤油半斤肉的也能住一晚…”

“…尹黄氏这皮肉生意做得可不错,本来只有一些娶不上媳妇的闲汉会登门,后来家里有女人的也去了,这些女人当然气不过,找上门去,可尹黄氏只要一哭,男人们便都站她这一边,整个村子如今是乌烟瘴气,老村长给气病了,一听我要把尹黄氏和那些男人带走,感激得跪下来,而城下这些男人,有的是有家室的,但一听说是进京去享福,将自己的儿女一脚踢开,迫不及待上了马车。”

林启慢条斯理的讲完,城下除了尹高山也没再站着的人了。

尹高山血染战袍,杀气腾腾的往回走,他这回肯定没大笑,但神情让金花公主看了都抖,番邦没一个人敢这时候出声,目送这位中原人驸马往番邦的大营而去。

“…我们也走…”一会儿维利王才开口,他之前也向城头看去,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衣着身形他能认出肃亲王,看来这位三皇子没中毒,不过今天这事与他以往的风格不同,估计是恨极尹高山了。

另外肃亲王的身旁还多了一老一少,这两人在一干武将中显然比较特别,这是什么人呢?今天的事与他们有关系吗?

目送番邦的人全走了,楚天云转身也往回走:“还以为会看场好戏,早知是这样,我还不如在房里砸松子吃呢。”

谁能料到尹高山会如此狠,三皇子是主帅,城下一地尸体他不能视而不见:“将城下清理一下,找地方埋了他们。”

林启是司功参军,收尸的活不用他来,他也下了城头匆忙回自己住处,好洗去一路风尘换上干净的衣服,五皇子好洁,他风尘仆仆的过去,不是给自己多找条罪状吗。

收拾整洁了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神清气爽脑子更好用了,林启才回来,还没打听五皇子住在哪里,但想着应该离三皇子不远,他就先往帅府后宅走去,结果走了几步,又看到明显站在那里等他的青飞。

“我大哥也来了,一见我就骂,说不认我这个妹妹了,”青飞一见林启便很自然的上前诉苦,“这事都怪你,你要是提醒我给大哥写信告sù

他一声,他也不会因为我没告sù

他而这么生气了。”

青飞埋怨林启也成了习惯,依赖也成了习惯,而林启对青飞早没了会心跳加速的错觉,他现在甚至连吃惊都是装的:“你没有通知你大哥,那我当时问你,给家里的礼物准bèi

好了没,你不是说已经送去了。”

“我送的是给我小侄子庆生的礼物,没写这事,我忘了,你怎么不详细问问呢。”青飞觉得还是林启不够细心周到。

“…我一个男人,怎好问得太仔细,再说…”再说什么,林启没说,但脸上的失意很明显。

青飞觉得自己明白了:“好吧,这事你疏忽了,但我原谅你,现在该怎么办,你快想个办法让我大哥别生气了,还有如果能让宁王爷放我大哥自由最好,我希望大哥能在肃王爷帐下效力。”

“宁王爷现在住在哪儿?”林启正想找人问呢。

“就和肃王爷一个院,肃亲王不放心他,你能不能想办法让宁王爷离开,免得肃王爷处理公事还得担心弟弟,但你也别太狠吓坏了宁王爷,宁王爷从小身体就不好…”青飞倒是没忘,是五皇子治好了她的晒伤,不然她只怕早躲三皇子远远的了,哪会有今天。

林启笑笑:“我去见宁王爷,保证不吓唬他。”

肃亲王卧室旁边的一间房就是宁王爷目前的住处,院门房门都开着,外面的侍卫都是五皇子专属的,尤其是里面清脆砸东西的声音,这全证明林启没找错地方。

“林参军请进,王爷说不用通报的。”在院门口守着的侍卫周平一见林启便说道。

“有劳了。”林启客气的笑笑,整整衣冠才进去。

楚天云在城头上没说假话,他是回来吃松子了,杨世川在帮他砸松子,砸一个他就吃一个,见林启进来了,他才拍拍手:“你在边关多年,番邦话一定更熟练了吧?帮我译一首童谣如何?”

“王爷请吩咐。”林启对宁王爷的态度绝对比对肃王爷恭敬多了。

“昔日猛虎去学道,虎在山中乍遇猫。猫儿悉心把道传,虎得道来反伤猫。猫儿爬上杨柳树,虎在树下紧身毛……猫儿仰天叹口气,无义之人莫相交!译好之后传播到草原上,争取人人会唱。”楚天云说完就继xù

吃松子,还是江北这儿出松子的地方会炒松子,他府里的厨子就掌握不好火候。(注)

无义之人莫相交…这童谣要传去草原,那就是针对尹高山了,但林启怎么觉得话里有话,这童谣只怕带进了不少人呢。

“尹高山还做了什么?”林启先问这个。

“他曾遇上一个重伤的老人,趁人之危杀了,夺了那老人的秘笈和财宝,所以才练了一身武功和驱使毒虫的本事,不过杀人越货对番邦来说并不算什么,所以你只按猛虎与猫的故事来说就好。”楚天云低头,注意力主要在松子在。

杀个陌生人和杀死自己授业恩师自然不同,林启应下来又恭敬行礼:“王爷才真zhèng

是运筹帷幄,那么林某要向王爷请罪,王爷也能明白林启所作所为其实用心良苦吧。”

楚天云擦擦手,对杨世川说道:“我饱了。”

杨世川便施礼告退。

然后楚天云才面向林启:“你哪里用心良苦了,是唆使吴王爷闹到普济寺,还是把青飞安排在我三皇兄身边?”

对人揭穿林启丝毫不惧,倒是笑得开心:“明君选良臣,良臣也会选明君,其实在公主府遇刺客一事上,在下就对三皇子不是很满yì

,不过那时候三皇子还得着圣宠,在下才和他来边关细观察,之后两年日子实在平淡,直到出了尹高山的事,尹高山是吴王爷的人,失察也是罪吧,结果就因为肃亲王妃怀孕,大事就化了了。”

“…我父皇都过五十了,你得体谅他盼孙子的心情,换了我也会先压着这事的。”楚天云是看出来了,林启不但对他三皇兄不满yì

,对他父皇也有意见,为人子的,他怎么也得说两句意思意思,哪怕他自己也不高兴。

“就先压着,在下也的确在吴王爷身边有人,但吴王爷要一尘不染,我那只会奉承玩乐的手下能左右一个王爷?”林启冷笑,“五皇子连这个都能猜出来,那普济寺一事,殿下就不生警惕?”

注:早有的童谣,不是作者原创。(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一个谋士

兔死狐悲,只因物伤其类。

广顺帝当时听到吴王爷敢闹上普济寺,就说了“他今天能闹上普济寺,明天就能去公主府,后天就敢去和乐宫。”连无忧公主也说“今天吴王爷敢对二皇兄对鞭子,三皇兄却连一句处置的话都不说,明天吴王爷要是对女儿,对驸马动手,说不定三皇兄还会拍手称快呢,再后天吴王爷就该打上金銮殿了!”

楚天云见了吴王爷的嚣张和三皇子的忍让,要说心里没想法那才奇怪呢。

但他的心思不能透露给林启,至少现在不能,他只说:“有吴王爷这样的父亲,肃亲王妃坐不稳王妃的位置,你不就因为看出来了,才安排了青飞吗?”

林启笑了:“肃亲王妃不单是因为其父吧,去年她怀孕的时候,肃亲王在边关和没成亲时一样洁身自好,倒是她生下郡主,肃亲王却一口气又纳了三个,有了三个,再来四五六七八就容易了,到时候老丈人也多了,一个打上普济寺,一个去公主府,宁王府也不会清静得了的…”

“还真没法清静,谁让青飞是青木的妹妹,吴王爷或者他女儿要拿鞭子找上宁王府,我可没二皇兄让满朝文武义愤填膺的运气。”楚天云明确表示不满,还是那句话,安排哪个女人不行,为什么偏是他手下的妹妹。

林启摊摊手:“这风那风不如枕头风,在下也是没办法,三皇子身边要是没在下的人。在下会睡不好觉的。但王爷的女人一般是皇后娘娘赐的。在下插不了自己人,边关的女人能接近肃王爷又不让他警惕的,还有点武功比较合王爷心意的,真只有一个青飞。”

上一世三皇兄和三皇嫂夫妻恩爱,肃亲王府都没有小妾,更别说在外面弄个乱七八糟的,“我以为你让青飞到边关,是为了你自己。所以才没阻拦。”上一世青飞一直在刑部,后来还因公殉职了,所以楚天云也没防备她。

“是,一开始在普济寺初见青飞,在下是有心动的感觉,所以后来格外关注她,”林启坦率承认,“不过越接触在下就越发xiàn

,这个青飞太自我了,也不聪明。在下就疑惑了,当初怎么看上她了。想来想去终于找到答案,还是初见的时候,她眉宇间对命运的不甘心,那时候在下正是落魄挣扎的时候,与其说是同病相怜,不如说在下还是在心疼自己,当然,青飞到底是个漂亮女人,这点也很有关。”

这才是林启,坚定自己的信念只为自己而活,楚天云冷笑:“你倒是大彻大悟了,为什么推给我三皇兄?”

“肃亲王没拒绝。”林启一句话就顶回去了。

见楚天云沉着脸不说话了,林启还有不少话说:“宁王爷未卜先知,林启的什么算计都瞒不过您,那您可知林启在肃王爷帐下是如何度日如年?”

楚天云看他好一会儿,林启坦荡荡回视,半天之后楚天云才开口:“我三皇兄你就半分优点也找不出?这么不愿意为他效力?”

“肃王爷其实也是有优点的,爱hù

部下善待百姓,边关没人不夸他,只除了林某人,可能这与林启本身有关吧,看人就不喜看他的优点,肃亲王对女人就不行,家事处理不好他能治国?”林启说得也坦率。

“这不正好,方便你安排女人把持他,将来甚至可以把持朝廷。”楚天云心眼绝不大,林启整出个青飞,他是忘不了这事了。

“不错,肃亲王太好糊弄了,在下对着他太容易了,说起来宁王爷就不害pà

,哪天肃亲王就被利用着,弑兄杀弟了?”林启用很正经的态度来表示他不是在危言耸听。

楚天云下意识就回忆起前世,林启是个很危险的人,他会做出什么来,还真无法保证。

林启却又对楚天云很恭敬的弯腰施一大礼:“林某不是个好人,这点相信五皇子比任何人都晓得,但林启也不是贪图荣华富贵之人,林启只想做一个谋士,但身为一个谋士最悲哀的是什么?王爷可明白?林启也的确不是好人,绝不会自己难过却看着别人开心。”

林启说完就走,他也知五皇子与三皇子兄弟情深,有些事五皇子明明能争却故yì

不争,但人家兄弟感情好与他有益吗?有,他才支持,没有,他便反对。

林启继xù

往帅府前厅走,出去也有一些日子了,边关的情况也不能脱离他的控zhì



林启进去的时间很巧,正好据说是五皇子从京城请来的民间任老郎中也在,谈的是粮草蹊跷失火的事。

“你说失火不是人为,是虫子干的!?”肃亲王和手下将领面面相觑,虫子也能放火?

“王爷请看…”任老郎中拿出两方手帕,里面各包着一个死虫子,他把两只虫子放一起,戴着鹿皮手套磨擦两只虫子,只一会儿,两只虫子身上忽然就冒出一点儿微弱的小火苗了。

火是很小,但也很强,将两只虫子烧煳了又开始烧手帕,再往茶几上努力,任老郎中浇了两杯茶水才浇灭了。

虫子身上有问题!林启恍然大悟!

果不其然,任老郎中摆出事实就开始解释:“这些虫子都是尹高山喂的,也是尹高山放出害人的,此人心计又毒又深,不但毒虫生了毒牙能咬人,他还在一堆虫子身上洒了硝石之类的易燃物,另一堆虫子则洒上特别能引火的毒粉,而且这两种虫子生来就吃睡在粮草堆里,习惯往粮草里爬,只要两种虫子碰上了…刚才大家也看到了…”

任老郎中解释了,在场的人全恍然了,难怪他们怎么也找不出奸细,难怪粮草移进帅府就不会失火,因为帅府内外全是青石板铺的道路,不是那种能让毒虫隐藏行踪的草地。

“这说是用毒,但也是用兵,那个尹高山真不能小瞧了。”关若鹏不由得感慨,这种方式虽说胜之不武,但兵者,本来就是诡道。

“就是,可惜尹高山是敌人,不然这办法要是用来对付草原上的人就好了,”邵真也感慨,却灵机一动,“对了,任老郎中既然能看出来,那能不能也养一群毒虫,放到草原上去,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

“免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们就别干这样的事了。”三皇子不是不心动,但一想他要这么做不和尹高山是一类人了,尹高山…这人连弑母都做得出来,谁愿意和他相提并论。

肃亲王发话,自然没人再提这个主意,三皇子这才继xù

说:“多谢任老郎中找出失火的原因,那是不是只要将毒虫全驱赶走或杀死了,粮草便没事了?”

“是,老夫已经在各处洒上杀毒的药粉,毒虫一旦沾上便动不了,所以只要勤于打扫,毒虫清除指日可待。”任老郎中能保证自己解毒的本事。

三皇子还是不大放心:“那个尹高山不会只养了这一批毒虫,这批无效他就会放出下一批,所以本王想礼聘老郎中入肃字军,当一名军医为国效力,希望老郎中不要推辞。”

“多谢肃王爷如此看得起老朽,只是老朽这把年纪实在受不住江北的冬天,所以老朽是否可以派弟子进军中效力?王爷请放心,老朽的弟子已经出师了,保证没问题的。”任老郎中拒绝是拒绝,但话没说绝。

看任老郎中须发皆白的样子,三皇子是心软不敢强留人,有弟子也好啊,反正万一弟子还是解决不了,师父就得出来,“任老郎中推荐的人,本王当然求之不得,就不知这人什么时候会来?”

“过两天就来,当时杨侍卫找老朽的时候,我那弟子正好去附近城镇义诊了,王爷请放心,老朽怎么也得等这次事情过去了再走,现在是夏季,来江北就算避暑了。”任老郎中真是很贴心,把三皇子担忧的全先说了。

他不马上走就好,三皇子放心了:“那就继xù

有劳任老郎中了。”

林启把自己一直当背景,直到任老郎中和众将士走得差不多了,他才上前对三皇子施礼:“肃王爷,既然毒虫和放火的事都算水落石出也能解决了,那么宁王爷也可以放心回江东了,宁王爷身体向来不大好,这里又是毒虫又有外面那血雨腥风的,实在不合适他休养。”

“…你说的本王何尝不晓得,但你让本王怎么开口?弟弟惦记哥哥,千里迢迢风尘仆仆的赶过来,我好意思让他马上走?老实说,如果没这些事,我倒真希望陪他好好玩一玩,带他看看这边城风景,他自小因为身体原因困在宫里,其实是很闷的。”三皇子感慨,语气中掩不住的心疼。

就算林启认为天家无亲,听到三皇子这么说话,心里也得承认三皇子对弟弟挺不错,不过如果背景再换成肃亲王妃身怀有孕,挺着肚子要赶五皇子走,三皇子还会疼惜弟弟?不会普济寺的事重演?

“这里现在实在不合适游玩,再说宁王妃还在江东呢,依卑职看,王爷疼爱弟弟可以换另一种方式,比如让肃字军的人也帮忙收集山珍,收集够了让宁王爷带回去给宁王妃,他们新婚,宁王爷又亲眼确认您安然无恙,也会想念宁王妃了。”林启给出了个主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借题发挥(上)

三皇子就按林启出的主意办,收集了许多松子、核桃、榛子等山珍,楚天云的住处堆了不少,绝对比他吃得速度快,这下楚天云果然不再坚持留下来,说把边城的风光画完就走,挺多再待两天。

这个弟弟说话向来算数,三皇子松口气却又有点舍不得了,他的亲人还没有谁来过边关陪他待上几天的,如果不是现在这边有危险,他不会想办法让弟弟早点走的。

林启心里却越发不安,五皇子是个很有自己主意的人,那个尹高山与五皇子有仇,五皇子能放他在草原继xù

逍遥?但五皇子已明确说走的日子了,五皇子言而有信这点林启也晓得,所以难道五皇子是为了表示他的不争,如此退让吗?

林启试着又见了楚天云,说的是邵真提议也往草原放毒虫的办法,他认为是可行的,草原到处都是草地,番邦人生活也不如中原人讲究,毒虫更合适在那里生存。

“太费时间,毒虫得从幼虫的时候就开始喂毒药,小虫子至少死上十分之七八,再养大…这时间怎么得四五个月,太久了。”楚天云果然不是那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理由。

“王爷是希望不用四五个月就能解决这事?”林启分析他的言外之意。

“本王凭什么告sù

你?你弄了个青飞事先有和本王说?”楚天云冷哼,脸上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林启苦笑,这是被记仇了,而他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让这位殿下消气的好办法。

“画好了。”晚上楚天云给三皇子看他画好的画图。一幅就是帅府一里外的小山坡。上面的树开了各种花儿。一片欣欣向荣的美好风光。另一幅却是边关的城头上,三皇子盔甲在身,威风凛凛,身边还有许多肃字军的忠勇将士随待保护。

“母后看到边关也有好风景,并非完全的苦寒之地,也能安慰一下她思子之心,再配上你的画像,让她看看她儿子有多威风。”楚天云这两幅画就是打算让人送上京城的。

三皇子实在感慨:“我就不如你细心。来江北许多年从没想到把这里画下来,让父皇母后看看我待的地方是什么样子的。”

“那是因为你不会画画,自然没往这方面想,三皇兄你是做大事的,调兵遣将就够费心血了。”楚天云笑道。

“小事也该考lǜ

…”比如他就不该收了青飞,这事三皇子就在愁着呢,他过年前也得回京了,青飞得带回家吧?母后要是知dào

他干的这事…

三皇子都不敢往下想,第二天早上他召集众将,除了例行的公事。就是准bèi

晚上设宴为宁王爷饯行。

肃字军上下对宁王爷本来就极有好感,这回宁王爷亲自送粮草来边关。还找来能解毒的郎中,实在是帮了大忙,这饯行宴绝对要隆重方好。

“我这个弟弟不喜欢大鱼大肉,不喜欢油腻的食物,口味偏清淡,尤其是不吃牛羊肉。”对甘霖提议开烤全羊这样有边城特色的宴会,肃亲王先否定了,“同时他还不能喝酒。”

想到宁王爷来边关这些天,感兴趣的也只是一些干果,山蘑炒肉他喜欢,山蘑炖鸡却只喝汤,官允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我才发xiàn

,谁家有这么个弟弟,还真是好养活。”

宁王爷偏爱细致点心,京城名店一斤细点的价钱比一斤肉还贵,林启认为宁王爷是会享shòu



这边说笑着商量,杨世川却和邵真急急来求见,“王爷,您快去看看吧,青飞姑娘也不知dào

怎么啦,拦着宁王爷的侍卫就是不让人家动身去京城,连宁王爷也惊动了。”邵真先禀报道。

“肃王爷,您知dào

我家王爷从小身体不好,还没人敢这么气他,要是有个什么…”杨世川话就说了一半。

青飞怎么敢!?三皇子和肃字军上下都意wài

吃惊,这几天因为明白宁王爷不想看见她,青飞一直很老实的待在自己房里不出来,但邵真和杨世川能说谎?

“去看看!”三皇子哪还坐得住,他带着肃字军的将领,三步并做两步的往外赶,果然在帅府大门口,楚天云和青飞他们都在。

楚天云难得沉着脸,他身边隶属宁王爷的侍卫人人带怒,被青飞抓住胳膊不放开的周平更是脸涨得通红。肃字军的关若鹏也在,他劝青飞劝得汗也下来了,但青飞一脸倔强就是不放手。

林启快速扫一眼,发xiàn

青木不在,心里就得多想想了。

三皇子却顾不上多想,一见青飞一直抓着周平就皱眉了:“放开,你这样子成何体统!”跟了他的女人却对别的男人动手动脚?

青飞这回倒是松手了,但却满脸委屈:“…王爷…”

她委屈,周平才觉得更委屈:“肃王爷,卑职绝对没有得罪青飞姑娘,卑职是奉宁王爷的命令要和关将军一块儿去京城送信,可青飞姑娘突然冲出来拦着,就是不许卑职走,惊动了宁王爷她也不松手,也不说为什么,不信您问关将军。”

关若鹏点头:“属下劝了半天,宁王爷也过来了,但青飞姑娘就是不说她为什么拦着周平。”

三皇子于是瞪青飞:“你胡闹什么,还不向周平道歉。”

“王爷!”青飞叫得万分委屈,“不能让周平送信进京城!”她现在才说了拦人的原因。

“什么?”三皇子一怔。

青飞很郑重其事的重复一遍:“不能让周平送信进京城!”

三皇子又怔一怔,忽然明白了:“迟早本王得带你回肃亲王府,这事边关上下都知dào

了,难道你还想瞒着京城那边?”他现在下决心了,这回过年得把青飞带回去,让她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和他别的妻妾一样安分守己。

许多人听了也恍然大悟,青飞跟了肃亲王这事的确没按正式的来,她是担心宁王爷信里提到这件事,脸上无光吧。

楚天云就冷哼一声:“本王给父皇母后的家书,哪有空写你的名字占地方。”

这话也不错,青飞连肃亲王的妾都算不上,不过一个房里人,这根本不算事,哪值得宁王爷写下来。

三皇子一听又训青飞:“是你多心了,还不向宁王爷认错?”他弟弟说没写那就是没写,这当然不会是假的。

青飞却仍一脸倔强,她注视楚天云没半点认错的样子:“宁王爷应该心中有数,青飞不是为自己,王爷的家书实在不该发。”

看她一脸“我已经看穿你了,你的把柄在我手里,我是给你留面子才不明说,希望你好自为之”的样子,林启侧侧头不想再看,他是很晓得青飞不聪明的,但好像每经lì

一件稍微大一点的事,她就变更蠢了,让他惨不忍睹。

楚天云表现得是气极反笑的样子:“本王还真就不明白,怎么本王连一封家书都不能送出去了,你又仗着谁的势,敢拦宁亲王的侍卫?”

仗着谁的势…这个词很让三皇子想到今年年初吴王爷闹上普济寺,这些人可不都仗着与他有关系在欺负他的兄弟吗?真是岂有此理,他可没同意!

“青飞,你要还当本王是你的主人,便向宁王爷请罪。”三皇子这是在警告,青飞真要再这么放肆,他可不能留她了。

青飞是不聪明,但女人对自己最在意的男人天生便敏锐,她马上就听出三皇子的意思,王爷居然问都不问情由便不要她了!?她很委屈,于是也顾不上念五皇子旧日的好了:“王爷,青飞知dào

拦人看着是不给宁王爷面子,但事实上是宁王爷先过分的,他不该在给皇上皇后的家书中邀自己的功,告王爷您的状!”

青飞说得让在场的人一怔,宁王爷会干这样的事!?

三皇子沉下脸:“来人,将青飞押入牢中,先关她三天!”

“王爷!?”青飞又惊又气还有点心痛,三皇子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弟弟!?“林启…”她下意识去找向来无怨无悔对她极好的另一个男子。

被当众点了名,林启终于后悔把青飞当棋子了,尤其是宁王爷看向他,眼中分明带着嘲笑…是,他该选个稍微聪明点的。

“青飞姑娘,宁王爷的家书写了什么,你又怎么会知dào

,有错就认,不要再狡辩了。”被点了名,林启还就得表个态。

见林启居然也不信她,青飞急了:“我亲耳听见的,宁王爷让杨世川收拾行李,还说要写信回京告状…”

“不可能,卑职从来没听王爷说过什么要告状,再说宁王爷当时让卑职收拾行李,那是在室内,青飞姑娘你也不在场,你从哪里听来的?”也被点了名,杨世川也得分辩几句。

很明显青飞是偷听的…前提是她不是在信口开河,青飞仍理直气壮:“我去找我哥哥…再说那院子是肃王爷的住处…”自从她跟了三皇子,那个院子她向来畅通无阻。

但她不该当众说后面那一句,三皇子脸色更难看,但先开口的是楚天云:“看来肃王爷的住处本王是住不起了…”

“五皇弟…”三皇子忙叫道。

“把信拿出来!”楚天云伸手向周平,这回周平迅速把信件从衣服夹层掏出来。

楚天云用力扯开封口,然后将信塞林启怀里:“念出来让大家听听,本王怎么告的状!”(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借题发挥(中)

“……儿臣云叩首百拜,父皇母后万福金安。”

林启把整整五篇的信笺全一字一句的念完了,整封信字里行间全是幼子向父母撒娇的诉说,边城的事主要说的是这里夏天多么凉爽,这里的干果比京城好吃多了,对于边关多了点虫子,也一句“军医给解决了”,

没说能解毒的老郎中是自己找来的,更没说三皇子半点的不是。

林启念完了信,又往前翻了翻,“我想青飞姑娘听到的,大概是这一句…儿臣去边关,事先没和万巡抚、裴知府说,这个他们一定会上报户部的,如果户部尚书要告儿臣的状,父皇您就说儿臣是被肃亲王召到边关的,军令如山嘛,再说户部尚书和宁亲王,哪个才是您亲生的,您心里有数吧…”

“信里说告状的只有这么一句,我想青飞姑娘是慌乱中听错了。”林启为这件事划下了结论。

在场大多数人都认同林启的说法,信件的内容大家听得明明白白的,包括青飞也认为是自己忙中出错了,毕竟她不可能长时间偷听,看来这事是她误会了,有错她是认的:“宁王爷…”

“本王忍你很久了!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楚天云根本没给她道歉的机会,“你不就是上了肃亲王的床吗?无名无分连个妾也不是,拿什么管本王,你真把自己当王妃了,做梦吧!你要真有本事本王建议你干脆去爬皇上的床,真要成了本王还得称你一声姨娘,你要赶本王走至少还能端个长辈的架子。不过那也至少得混上个一宫之主再说。”

“……”青飞眼泪下来了。平常不笑不说话的宁王爷一翻脸居然这么毒。

“王爷仔细身体…”林启开口劝的是宁王爷。这话只有他听懂了,宁王爷哪是在说青飞,分明说的是他林启,说他要真有本事干吗不在广顺帝身边安人。

楚天云哼了一声,转身就往回走,林启也不管肃亲王和青飞了,跟紧了宁王爷。

楚天云走了几步倒是和林启说话了:“给本王换个住处,清静一点的。”

“是…”这给了林启名正言顺跟宁王爷走的理由。

宁王爷的侍卫当然也跟着走了。包括本来要往京城送信的周平…宁王爷把封口撕开了,更重yào

的是林启念完信就把信近乎塞的给了肃王爷,他能张口要回来?

剩下的肃字军将领面面相觑,谁会想到好端端出这么档事,尤其是关若鹏,他本来要和周平一块儿去京城的,现在他一个人怎么办?先走?到了京城皇上皇后问起怎么不见宁王爷的信使,让他怎么说?

关若鹏觉得自己受了无妄之灾,因为别的同僚现在还可以装聋作哑,他却是奉军令要出发。现在是去是留他必须问明白:“…王爷…属下…”

“先缓一缓…”关若鹏一个人去算什么事,“都散了吧。各忙各的,青飞和本王过来…”三皇子沉着脸吩咐。

“…那…今晚的饯行宴…”还准bèi

吗?甘霖只问了半句就被邵真捂住嘴拖走了。

“其实…好歹五皇子没往外走…”官允扔下句算安慰的话,然后也匆忙溜了。

青飞泪眼朦胧在找林启,她不懂林启为什么跟着宁王爷走了,需yào

安慰需yào

救援的人明明是她啊!

林启哪有空想到青飞,他满脑袋想得都是宁王爷这脾气发的,不错,因为青飞是青木的妹妹,三皇子要带青飞回京城,五皇子也会十分尴尬,偏三皇子又做不出来无缘无故始乱终弃的事,所以五皇子才给青飞下个套,给三皇子冠冕堂皇不要她的理由。

但是,事情就这么简单?

“这里王爷看如何?”林启给宁王爷还真老老实实找了一个最僻静的、离原来的肃亲王住处最远的小院,院子打扫得挺干净,最吸引人的是这里居然离帅府后门只有两米,也就是说,从这里出去不会惊动前面的守卫。

“这院子之前谁在住?”打扫干净的就说明常住人,这点常识楚天云没忘。

“这院子因为太偏,其实没人住这里,也就在下看中这里了,虽然不住这里但时常过来打扫一下,反正是哪天烦了前面的喧闹,就哪天过来冷静冷静。”能有一天带五皇子来这里,也不在林启意料之中。

“看来你在边城真的不得yì

,”楚天云说了一句就吩咐侍卫们,“把那边院的行李都搬进来。”

看侍卫们离开一半,剩下一半也在检查收拾院子,楚天云身边只站着杨世川,林启才又说道:“在下看王爷在边关待得也不舒服,这才几天,火气便这么大了。”

楚天云对这话却没生气:“我喜欢这里的干果,比京城炒得有味道。我喜欢京城的糕点,边城有钱也买不到,江东的竹笋鲜嫩得让人放不下,我还喜欢用上好的美玉制的饭碗,总觉得金子和瓷器粗糙…”

楚天云边说边往外走,杨世川则留下来看侍卫们干活,林启是跟着宁王爷出来,边走边心想:“要是官允听见这番话,就不会觉得这样的弟弟好养活了。”

“我还不喜欢上朝,每天辰时去户部露个面都嫌麻烦,最讨厌睡得正香却被人叫醒,尤其是冬天!你说这样的我合适坐上最高的那个位置吗?”楚天云背靠着院墙,看着就是很懒的样子。

他说的分明是个未来昏君的雏形,但林启一旦认定的,怎么也会为了自己实现:“王爷喜欢享shòu

,但前提是有命才能享shòu

,王爷真认为能自自在在当个逍遥王?您对三皇子就这么有信心,认为他能护您一世逍遥自在?”

“本王从很早以前就大彻大悟,千万不能把命交到别人手上,这世上哪怕是父母兄长也护不了你一世安好的。”楚天云想到的是自己的前世,皇子又如何,被人害死那么得容易,“所以本王更要按自己的意思活得好好的,谁拦着谁就是本王的敌人!”

“这一点林某也一样,林某立志要做一个优秀的谋士,哪管别人活得快不快乐。”林启以为楚天云是指卫皇后怀孕时没保护了孩子,他再谋士无双,也想不到重生这么玄的事。

所以林启就非要把他推上那个位子?楚天云看着林启,林启丝毫不惧的正视那双秋水双眸,没有敌意,但秋水下是否波澜起伏也看不出来。

“其实林某跟着三皇子,荣华富贵是垂手而得,将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会是做梦,但林某不需yào

当朝一品,林启只希望做个谋士。”可能有人笑他不会享清福,但他们怎知无聊的日子能逼疯人。

“你想做一个谋士,我想逍遥自在的吃喝玩乐,你我的行为其实并不冲突,你又何况非要我坐上那个位子,难道你不明白一旦我坐上那个位子,很多事情就不能随心所欲,包括使唤你。”楚天云摇头叹息。

林启一怔,他想的是五皇子当了皇帝,将来总有不能明面上解决的事,他愿意做其暗中射出的箭,因为五皇子容得下也能给他机会,但难道这位不当还罢了,一当还必须当个仁君吗?

“我的心眼其实很小的,一旦真成了第一人,无人能约束,再加上身边有你这样的人,这天下会被我俩折腾成什么样还真不好说。”楚天云是看尽世态炎凉后重生的,他重生来复仇却没有让自己一身戾气,已经很自律了,但有天如果站得太高了,他却怕约束不了自己了。

林启却对楚天云说的十分有兴趣:“王爷何不试试呢,说不定你我为君臣了,会让天下变化一新。”

“变化一新?是满城缟素吧?”林启这人的性子可是看殡不嫌殡大的,“总之,本王不会做上那个位子,本王只要吃喝玩乐逍遥自在,所以谁不让本王自在谁便是本王的敌人,但为了能继xù

享shòu

,本王也需yào

谋士的,林先生,你是要当本王的敌人,还是要做本王的谋士?”

仍当谋士,却不是支持君王?这与林启的计划有了些偏差,他还不能马上给出答案。

楚天云也不催他,只说:“青木被本王派出去买干果了,但其实本王来边关的当天就放qì

他了,因为他不肯放qì

会让本王丢面子的青飞,他这回选择了他妹妹,下回也一样,本王要有事可不敢指望他了,本王的原则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宁王爷的意思是,林启之前没跟着他,所以所作所为他就不计较了,而一旦要对他效忠就不能再背着他玩手段了,否则…林启听明白了却笑道:“王爷这不拖泥带水的行事,如果能用在肃亲王身上该多好。”

三皇子的所作所为可让楚天云失望多次了,“没办法,你要有本事让我二皇兄坐上那个位子就行。”

“这个林启还真无能为力。”大皇子无法生育,其实按顺序就该了然,林启不是没想过支持二皇子,但试探许久,了然给他的感觉就如佛经说的“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这还不如五皇子,会吃会玩会算计,是真实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借题发挥(下)

两个人在院门口说着话,去搬行李的侍卫陆续回来了,楚天云又往外面让出几步,方便侍卫们拿着大包小包进出,然后再问林启:“你是不是很穷?”

“哦?”林启一怔,这位王爷总有本事出乎他意料,“…司功参军每月俸银二十两,林某吃住全在军中不用花钱,又无妻儿老小…”这样的情况看着根本花不了什么钱,但林启现在又和当年在普济寺一样,穷得快身无分文了。

原因也和当年一样,他有许多不能入花名册的手下要养…“林某是司功参军而不是司仓的,要贪军饷也不容易,肃字军又在肃王爷眼底下,没谁敢贿赂林某报假功,所以林某只能借往草原上打听消息的时候,用茶砖换皮子,做一点儿小生意,这两年也不过赚了三、四百两,实在是杯水车薪。”

按道理,林启的部下做探子也是为边关为朝廷出力,他可以向肃亲王明说要经费,但以他对肃王爷的了解,肃亲王容得下细作,但那必须是正规兵部或都察院或刑部的,像林启这种私下招募的,还三教九流什么品性的都有,告sù

了肃王爷,就等于要解散他好不容易收集的人才了。

所以林启宁可自己节衣缩食的养这些人:“宁王爷绝对比在下更了解肃王爷,所以您猜出那些人还是林某自己在养很容易,但您怎么猜到林某现在又穷了,林某吃住不愁不会饿瘦了,衣服旧一点马上就换。边关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僚就没一个知dào

林某缺钱的。”

林启好奇这个。楚天云也好奇:“我只是大概计算了一下。你离开京城时,不是帮忙抓住宫里往外运赃物的一条线吗,我奖励了你两千两,算时间你早该用完了,那么你现在拿什么付你手下的薪水,高利贷吗?”

宁王爷还记着他什么时候钱会花完,他曾认为这位五皇子把他交给别人之后,就彻底将他抛在脑后了…林启心里有点感动:“边城没有高利贷。在下只是和那些手下欠薪,许诺要是给不了就把京城那个院子给他,一个一个私下约定的。”

所以一个小院压给了无数人?这不是个安全的办法,一旦他的手下私下互相对账了,他只怕不仅会失去手下信任这么简单,楚天云明白了,难怪林启想逼自己早点儿下决心去争那个位子,因为林启怕晚了他就没命当谋士了。

“早开口不就行了…”楚天云嘀咕着掏钱包。

林启却抱拳:“无功不受禄…”

“…是谢你找了这么好的小院…”楚天云掏银票的动作丝毫没停顿,将两张银票放林启手上,他转身往院子里走。“我累了,你告sù

三皇兄。有事没事都别过来。”

“是…”林启漫不经心的应下了,注意力主要在银票上,两千两银子,宁王爷出手的确大方,不过这两千两拿在手中不是暖心而是烫手…

宁王爷主动提到那个位子,这是个危险的话题,所以他林启要是不做宁王爷的谋士便是宁王爷的敌人,五皇子会让自己的敌人活下来继xù

让自己不痛快?所以这两千两几乎就是他林启的买命钱!

如果想活又不想跟着宁王爷,林启翻来覆去找不出能从宁王爷手上保护他的人,肃亲王?算了吧,宁王爷只要说他林启喜欢青飞,是为了青飞才栽赃陷害的,肃亲王还不觉得头上绿油油的,宁王爷杀人都不用自己动手了。

“林启…终于找到你了!”林启边往前面走边寻思,正想到青飞会成为他致命的把柄,青飞就哭啼啼跑向他了。

你看,她对他的依赖,任谁多想想也会怀疑他们两人的关系。

“怎么了?”林启刻意多退开几步。

青飞也没注意,她只诉说自己的委屈:“王爷给了我五百两银子,让我离开边城,他说当时收了我,本来想摆酒给我个名分,是我不愿意,所以他也不强迫我,现在放我自由…可是林启你晓得,我虽然不想做妾但我并不是随便的女人啊!”

才五百两银子…林启下意识摸摸怀里的银票。

“林启,怎么办啊?我知dào

王爷不是真心想赶我走的,他只是气我误会了宁王爷,你带我去找宁王爷,我向宁王爷赔罪!”青飞相信,只要宁王爷不生气了,肃王爷自然不会坚持让她走的。

林启哪敢带她去:“宁王爷还是个孩子,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但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你去见他并不明智,依我看,你不如先离开帅府,在外面客栈找地方住几天,宁王爷不会在江北待太长时间,等他走了你再回来,不正好。”

青飞一想也是:“那你帮我去找客栈吧。”她真是依赖林启成习惯了。

林启摇摇头:“你一个人走才显得可怜,行李也不要带太多。”

青飞一想也对:“那我走了,那别人不注意的时候你一下要去看我。”不然她会害pà

的。

听说她当捕快时还一个人翻山越岭的,现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我会找时间的,但现在我得去见肃王爷,劝他不要生气。”

青飞这才走人。

林启整理整理思路,又整理整理表情,他决定还是用严肃带着苦恼的样子去见肃王爷比较好。

“你把宁王爷安排到哪儿了?他怎么样了?”三皇子在大厅一个人走来走去,一见林启便问道。

“靠帅府后门的一个小院,因为宁王爷说他要安静,要没人住的地方,免得占了别人的地方再被人赶走。”林启边施礼边回答。

三皇子就叹气:“本王才是这里的主人,谁敢赶他走!”他说着便往外走,“你带我去那边接他,一个小院哪是他一个王爷能住的。”

林启必须得拦:“卑职走之前,宁王爷专门吩咐了,他累了,请三皇兄有事没事都别过来…您该晓得他的性子…”林启更有预感,宁王爷既然吩咐他了,他就必须办到,不然怀里就不是银票该是匕首了。

三皇子一怔,还真是不敢,太医说过五皇子体虚气不足,有时候控zhì

不了情绪的,但不去也不放心…“你先让任老郎中过去守着,有事就赶快叫本王…”

“是,”宁王爷只吩咐不见三皇子的,“王爷,宁王爷平常喜欢吃松仁玉米,蘑菇炒肉,枣泥核桃糕…”

“让厨房做。”五皇弟向来一吃喜欢的食物便心情转好,三皇子希望这回也别例外。

林启下去准bèi

了,三皇子一个人怔怔的出神,这是怎么啦?他没成亲身边没女人时,二皇兄五皇弟向来和他关系极好,结果他成亲才多久?老丈人得罪了二皇兄,外面的女人惹怒了五皇弟…

吴碧影还可以说是广顺帝选的,但青飞呢?三皇子想推脱却是责无旁贷,他不得不考lǜ

考lǜ

了,万一他身边再有哪个女人去得罪母后得罪父皇怎么办?

当晚的亥时三刻,自进了小院便闭门不出的宁王爷一行人开门出来了。

“外面什么人?”杨世川挡在宁王爷前面,对后门口立的黑影呵道,不过声音不大。

“在下林启。”林启的声音也不大,他从容上前,等走到这边,借着月光能看见他一身青衣文士打扮,已换下了参军的官服。“王爷要出去,也不和林启说一声。”他先声夺人的带点抱怨。

楚天云不气也不惊,还带了几分笑意:“你是什么人,本王去哪儿为什么还要先告sù

你一声?”

“我是宁王爷的谋士,为宁王爷运筹帷幄扫除障碍是我的职责。”林启说得明白,他是宁王爷的谋士,而不是肃王爷的。

“那就一起走吧。”楚天云一点儿也不意wài

他的回答。

任门主还是用了任老郎中的样子,但一张老脸下面藏了一颗年轻好奇的心,“林参军,你怎么知dào

宁王爷半夜会出门的?”

能让宁王爷带着半夜行动的,当然是心腹,林启就得评估自己新同僚的价值了,而友谊能让对方放下戒心,“老郎中明鉴,咱们王爷一向爱惜自己,哪会为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生那么大的气?他借题发挥搬出了肃王爷的住处,除了想行动方便,在下想不出别的原因。”

“所以你就守这里等着?宁王爷,看来你的心思还是能被人掌握住嘛,”任门主赞许的拍拍林启的肩,“小伙子不错,有前途啊!”

林启谦恭的笑笑,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叫别人小伙子?林启你别看他倚老卖老的样子,他其实比你还小好几岁。”楚天云在前面笑道。

林启恍然,难怪他觉得不对劲,而这事只怕连三皇子也不知dào

,五皇子随口便告sù

他了,这已经是把他划为自己人了。

楚天云除了任门主、杨世川,另外只带了两个侍卫,加上门口才加入的林启,一行六个人也不提灯笼,就借着月色往城口处走去,帅府离城门是很近的,他们步行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到了。

城门的前面,五皇子的侍卫金亨和肃字军的邵真已经等在这里了,另外还有七匹战马。

“宁王爷…”邵真一见人来便做最后的努力,“皇上知dào

了会杀了下官的!”

“那关我什么事,开城门。”楚天云答得极不负责。(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反客为主

听邵真开口说的是皇上而不是肃王爷,林启就明白了,这位不是三皇子的人是广顺帝的,这是皇帝安排在儿子身边的。

不过广顺帝一向中意三皇子当继承人,他安排的人与其说是监视不如说是监督保护,所以邵真不从给三皇子使绊子,中规中矩不显山不露水,林启都没发xiàn

这位还有一层身份。

三皇子身边有广顺帝的人,那五皇子身边肯定也有,会是谁呢?林启首先排除青木,就凭他那不省心的妹妹便不可能。五皇子更信任的是杨世川,以他对五皇子的了解,杨世川也不可能,那么…金亨。

以朴启对五皇子的了解,正因为金亨也是广顺帝的人,所以才派金亨来找邵真,“同事”

对“同事”,好说话。

林启的确没猜错,邵真和金亨不但是“同事”,还是同一个师父的师兄弟,他们的师父在广顺帝还是太子时就贴身护卫,很得皇帝的信任,所以下一代就奉命保护皇帝的儿子了。

不只是三皇子和五皇子,广顺帝对五个儿子谁也没偏,全安排了。

邵真对这位宁王爷没办法,只能打开城门放行,并且不告sù

肃王爷,他师弟金亨说了,宁王爷要做的事就是皇上在也拦不住,你还不如听他的,不然他到时候背着你跑了,责任却还推给你,这不更冤。

“这才对,”看城门静静打开,楚天云满yì

的点点头,“你这是奉命行事。父皇不会怪你的。这总比失察比抗命比保护不力什么的好多了。”

就是说他要不听话。就会被按上各种莫须有的罪名?邵真苦笑:“宁王爷早去早回,天亮后肃王爷肯定会发xiàn

不对劲的。”

“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保证不了,三皇兄发xiàn

了你就如实说好了。”楚天云觉得自己真实在,不用虚话哄邵真,他率先上马出城门往草原而去。

林启随便找匹军马上去,来边关三年,他虽仍不会舞刀弄枪的,但骑术已不比那些上阵杀敌的人差。他追上楚天云就问道:“王爷准bèi

了七匹马,就是料到林启会来吧?那么要是林启不来呢?”

“不来就不来,多你一个少你一个有什么关系。”楚天云毫不在意的语气让林启免不了郁闷。

“王爷,金亨也是皇上的人吧?”林启不会因为小郁闷就忘了趁机了解身边的新同僚。

“嗯,父皇派来保护我的,”楚天云侧头看一眼金亨,“不过我八岁那年就知dào

了。”

这回换金亨郁闷了,他到现在也不懂五皇子是怎么发xiàn

的,毕竟他只是奉命保护,没做坏事啊。

“我二皇兄身边也有份属大内的高手。不过他六岁时就找出那个假僧人了。”楚天云这算是安慰金亨,没藏好的不只他一个。

已经是子时了。但草原上番邦的一些帐篷还亮着,其中包括维利王的,这位草原之王没心思去他几个王妃的帐篷,哪怕是他前些日子才新宠的那个很可爱的女孩。

“不是说不去吗?”听到帐篷帘布的动静,维利王头也没抬的挥挥手,他以为又是他新王妃的侍女来请他了,心里开始觉得是不是把人宠过了。

“只怕这由不得维利王了。”开口说话的人是番语,但却是男人的声音。

维利王一惊抬头,却见帐篷里多出来四个人,有老有少,全是中原人打扮,他的视线却一下子被中间最年轻的那个吸引:“肃王爷是你什么人?”

“这是我家宁王爷。”林启用番语给介shào



“难怪长得有点像,”维利王恍然,“那天在城头上,是你站在肃王爷身边了。”他就觉得那天的事与肃王爷的行事风格不同,果然是多了一个人。

“我奉命押运粮草来边关,听说草原上有难,想着大家怎么说是邻居,就想着要过来看看,维利王不请邻居坐坐?”楚天云开始挑礼了。

维利王一怔,他是能听懂中原话的,事实上刚才听那个文士介shào

是宁王爷之后,他就改说中原话了,但这位宁王爷与其兄长完全不一样啊!

“请。”草原上的人最好客,维利王可不想让中原人笑话他失礼,他招呼楚天云在下首的位子坐下来,却发xiàn

楚天云一直盯着他刚才坐的王位…这位王爷所谓的坐坐,不会就是让草原易主吧?

“借用一下。”林启冲维利王笑笑,上前将王位上铺的雪白的薄羊皮拿下来,铺在了下面的一个位子上,楚天云这才坐在羊皮上。

“我们王爷身体弱又爱干净。”林启给维利王解释。

“……”维利王还没反应过来,楚天云又挑上了,“客人来了总该上茶吧,听说草原的奶茶风味独特?”由于年纪的关系,他一说自己感兴趣的就带上了几分孩子气。

维利王没拒绝:“我可以让下人奉上最好的奶茶,不过我的人现在在哪儿?”升平王朝的人能进来,至少证明他的人失去行动力了。

“就在外面,和我的人一起,也是该换他们来守卫了,我的人站久了会被发xiàn

的。”楚天云示意任门主可以出去把人弄醒。

任门主只出去一会儿,就带着金亨他们三个,还有四个维利王的侍卫一块进来了,宁王爷的侍卫一进来就站到主人身边,维利王的侍卫则一脸惭愧向主人请罪:“大王…”他们现在也不清楚自己怎么晕的又是怎么醒的,莫非这半夜传说中的魔鬼现身了?

“去准bèi

最好的奶茶,我要招待最尊贵的客人。”维利王没发脾气,将侍卫们打发了出去又看看楚天云这边,“宁王爷不会就带了这几个人吧?”

“中原人有句话,兵不在多而在精,我这些人已经够了,再说就算我有什么,不是还有维利王和几个部落的小王赔命。六位吧?”楚天云侧头问林启,林启点头了他便继xù

,“一共七位,还全是王,不亏了。”

那六个,是被尹高山下毒控zhì

的,再加上他…这正中维利王心中最恐惧的地方,但他面上还带着笑:“宁王爷说的话,本王怎么听不懂呢?”

听不懂没关系,这里有郎中,任门主进一步说:“请问维利王,你最近是不是睡到半夜就会醒,身上汗淋淋的?你的小腹用力压会有刺疼感?你的头发脱落的速度也比平时快?你的手指对着阳光照,会看见手指甲隐隐发黑,如果这些状况一个不缺,那么老夫只能很遗憾的告sù

你,你中毒了。”

维利王汗下来了,这些症状连他的王妃都不清楚,却被初见的一个老人一一道破,他最担心的事果然存zài

,他也中毒了,被尹高山下毒的!

“不可能的,我向来很注意饮食。”维利王还是要否认,对面的人也不是朋友,他就算真中毒难道还痛哭流涕让人家看笑话。

“要下毒又何必用在饮食上,大王你自己是加倍小心了,但你还有不少女人吧,只要将毒下在她们身上,你碰了她们便会中毒了。”任门主说得还有几分得yì

,昊天门的用毒方法变化多端,绝不是一般人能防得了了。

林启却摇摇头,这假郎中说半天都没说到重点,还得他来:“大王也不用惊恐,我家王爷最是慈心悲悯,他来草原就是为了救大王和其他部落被控zhì

的人。”

“你们能!?”维利王眼睛一亮却又摇头,“尹高山的本事匪夷所思,你们中原要是能对付得了他,还会让他跑到草原来?”

“姓尹的能有什么本事,你说的是那些毒虫,早让老夫给灭了,你想要吗,给你!”任门主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布袋,打开了往地下倒,许多完整却死了多时的虫子就洒落在地毯上面。

维利王下意识退后几步再去看,是毒虫这个他认得,但毒虫怎么死的他看不出来,难道这些中原人真有办法?

“大王的话说错了,正是因为我们中原能对付得了尹高山,他才如丧家之犬一样逃到了草原,最近草原传唱的童谣,大王可听说了?”林启柔声问道。

“你是说…那猫与虎的…”能当上草原王的人绝不笨,“你们…与尹高山有私人恩怨…”

“大王果然智勇双全,”林启从不吝啬漂亮话,“这位任老郎中,本来已经隐姓埋名的安度晚年了,结果惊闻自己的徒弟被害死,虽然老郎中有十几个徒弟,但十指都连心,少了哪个能不痛,更何况害死徒弟的还是徒孙,他得清理门户不是?”

你徒弟才被害死了,任门主心里回了林启一句,但对于林启把尹高山降为他徒孙还是满yì

的,于是摆出世外高人的架子,傲然点点头。

“你是尹高山的师祖,那你能解我中的毒,还能对付尹高山?”维利王眼巴巴的望着任门主。

“当然。”任门主答得干脆利落,尹高山不过得了两本书,他却从小到大接受全面的培养,要不如尹高山哪对得起昊天门的祖师爷。

“大王,茶来了。”番王的侍卫这时候在帐篷外禀报。

维利王这时候哪有喝茶的心思,一脸不耐烦的想让人下去,楚天云却抢先开口:“进来吧!”

他一说话,不单维利王,连林启和任门主都惊讶的看向他…宁王爷你会说番语?(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天不亡他(上)

“进来吧!”维利王对外面也喊了一句,宁王爷会番语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他不也会说中原话吗?

侍卫端茶进来,看自家大王安然无恙的站在帐中,这才放心。

杨世川上前接过茶盘放到小几上,便给宁王爷倒上一杯,这茶壶茶杯居然全是银制的,看来维利王是在时刻防备尹高山。

可惜有的毒药不是银器能验出来的,楚天云想起自己前世被害死,心里就是一沉,于是拿起茶杯做掩饰。

“你们下去吧。”维利王不想让自己的侍卫知dào

自己也中毒了。

有任门主在,林启就不担心奶茶是否会被下毒,他注意力在维利王这里,见番王的侍卫退到帐外,他就故yì

笑道:“本来依着任老郎中,他是打算先去尹高山的帐篷,杀了尹高山拿着他的人头再来见大王,说不定我们的谈话会更顺利,可惜我们遇上的无论是牧民还是士兵,全都是死也不肯讲出尹高山住在哪儿,问到大王却很痛快的指明方向。”

维利王也不气,亲眼见过尹高山当众用毒血腥立威,那惨死之人的嚎叫至今还在他耳边不断回响,他又怎么能怪普通人会恐惧尹高山呢?

“我们中原有句话,叫做夜长梦多,大王还是早点儿下决心吧,你是继xù

把尹高山当妹夫,看着他成为草原之主,还是和我们合伙,助我们杀了尹高山,然后你我两家和平相处,我给你解毒。你约束手下不再去边城杀人烧火。”楚天云这回说的是中原话。

维利王是听懂了。但也有不理解的地方。他用中原话问道:“听宁王爷的意思,你是专门为尹高山来的,尹高山在中原不过就是一个小偏将,他值得一位王爷冒险亲自来草原?”

“冒险吗?我以为大王能看出我们是带着诚意来的,我们至今也没有刀枪相向,”楚天云举举茶杯,“一个叛将的确不值得一个亲王专门过来,但边关几十年无战事的吸引力还是值得的。”

“几十年无战事?”维利王考lǜ

这句话。宁王爷凭什么能自信约束草原各部落?难道也是用毒!?“我虽然算草原之王,但相信你们知晓草原上大小部落十几家,哪家会真愿意放下刀子?就算你们学尹高山…”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楚天云摇摇头,“我们不是尹高山,维利王小瞧我们了。”

不用毒?那会用什么?维利王一时猜不出来。

“夜长梦多,草原上现在许多人只怕都被尹高山吓住了,包括大王的一些手下,所以维利王还是尽快召来中毒的小部落首领,让任老郎中赶快给大家解毒。免得这些人再被尹高山用别的办法控zhì

。”林启提议道。

解毒?这个诱惑的确太大让人无从拒绝,维利王让侍卫去请人。自己则注意力又放在楚天云身上:“宁王爷肯为我们解毒,条件是什么?”常年生活在草原,维利王最信任的是自己的直觉,当初前任王对外说是小病,别的儿子都照常去打猎喝酒,只有他守在帐幕外,结果他就成了新王,而现在面对突然进来的这些人,他是感觉不出敌意。

“解了毒再说。”楚天云是表现很大的诚意来。

几位首领陆续进来,对帐篷里多出来的中原王爷无不意wài

,看他们面露惊慌失措,听到解毒的半信半疑又惊又喜,这些让维利王很失面子,人家来草原都丝毫不惧,咱们至少也该做到面不改色才对。

谁说自己就不紧张了?在这大夏天的夜晚他还需yào

几杯热茶,不是因为天生畏寒,他畏的是天意,尹高山是凶煞降世是事实了,这个人上一世坏事做尽偏还顺风顺水,那这一世呢?坠崖还死不了,还成草原的驸马了!

楚天云心里很怕,怕尹高山这回还死不了,但他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其实比谁都在恐惧尹高山,幸亏他带了林启来,林启这是头回正式当他的谋士,为了表现为了尽职,林启不用宁王爷吩咐便用熟练的、甚至还带着各部落特点的番话与各部落首领商量,替他们把中毒的症状翻译给任门主,焦急又贴心的好像中毒的是林启自己。

这的确有用,当场被解毒的首领们感激的拥bào

这个善良的中原人,对他如对自己的亲兄弟,而林启说:“天亮后如果尹高山见到你们,以这人的本事一定能看出你们已经解毒了,他肯定会再下别的毒,甚至会杀死你们的亲人立威,所以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马上行动去抓尹高山,反正有任老郎中在,姓尹的任何毒物都使不出来。”

维利王和各部落首领都同意林启的先下手为强,他们忍尹高山也到忍无可忍,无须再忍的地步,于是纷纷调兵遣将开始反攻。

楚天云只是会上几句番语,上阵杀敌他是真没那本事,红线果治好他先天带的胎毒时他已经十三岁,从此以后是有个健康的身体,但从此武艺高强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他三皇兄从小习武也做不到,更别说他了。

维利王对于宁王爷的不会武表示遗憾,但他必须要亲自去抓尹高山的,因为尹高山的住处还有他亲妹妹金花公主,他不能不管,而被留下来的宁王爷,他命令侍卫一定要保护好,“你们平常怎么保护本王,便怎么保护宁王爷!”

侍卫们这才知dào

来的是敌国的王爷,不过虽然是敌方,但他们对边城肃王爷的印象绝对比对尹高山好许多倍,人家从不来阴的,行事光明磊落,背对着都不用担心。

这位宁王爷是肃王爷的弟弟,想必是一样品性的,尤其他是来表示友善的,一来就救了维利王和各部落首领。

楚天云站在王帐的门口,看着军队是往西边去,那边就是尹高山住的地方了,林启说的不是挑拨离间的谎话,任门主就是想先找到尹高山,可惜问了好几个人,他们却都怕尹高山怕到死也不敢说出那人住的方向。

没资格笑他们,因为自己也一样在怕,怕尹高山这回还是不死!

林启不会武功但也跟去了,楚天云对林启却是比对任门王更放心,他吩咐林启看住了任门主,别一见仇人便冲动,并让两个侍卫分别保护他们,他现在身边只有杨世川和金亨在。

杨世川和金亨心里一点儿也不轻松,从小他们就跟着五皇子,五皇子也是从小就很有自己的主意,他们要不听他的,他绝对敢一个人…带着林启和任门主来草原,那两个也是胆大包天别人和自己死活都不顾的。

“没关系,草原上的人注意力全在尹高山那边,现在王帐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楚天云平常不是不知轻重的,他这回的确太冒险了,但又有什么办法?他不亲眼见着尹高山的尸体并亲手补上一刀,他一生也无法安心的。

这边是没事,那边一会儿之后便火光冲天喊杀震天了,楚天云望望边城的方向:“我三皇兄现在该发xiàn

这儿不对劲儿,就不知他什么时候会发xiàn

我不见了,你们说呢?”

那边火光杀戮,这边就很不起眼,杨世川保持警惕之余还是有空回答的:“草原火光大盛,守城的不通知也不行,肃王爷只要确定了不是敌袭就会去看王爷是否安好,大概也就一顿饭功夫。”

“我想也是。”在草原夜战,他没那个本事,但等候是更大的煎熬,楚天云找话说是让自己分心,“金亨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是怎么发xiàn

你是父王的人吗?”

“…王爷,属下可没说你坏话…”金亨忙说道。

“也没好话,我把药倒掉不喝,吃酥糖吃到牙疼不叫太医,夏天太医不让吃冰的非要吃…父皇怎么知dào

这些事的?不过你也没说谎话,我不会怪你。”还没重生就能自己判断身边的人,楚天云还是有点得yì

的。

“可那些事…不只我一个人知dào

啊?”金亨还有疑问。

“别的大家都知dào

,但我八岁那时候夏天非要吃冰,是故yì

的,因为我想查出来父皇怎么晓得我想吃绿豆糕,让厨房把所有的绿豆糕全销毁了。”楚天云是一个一个试的,其实很容易金亨就暴露了,然后他就去问广顺帝,当皇帝的没否定还夸儿子好聪明。

金亨这才恍然,真是的,他比五皇子整整大五岁,当年…到现在才明白怎么栽的。

这边一说笑,杨世川和金亨觉得时间过得不算慢,楚天云却仍是度日如年,他们快子时出的城,维利王丑时整下令各部落同时行动,奇袭尹高山的帐篷,尹高山是中原人,当初和他一块叛走的不过十来人,就算加上金花公主的也不过一百多人,为什么现在还喊杀声不绝?

等来等去,过了卯时,马蹄声才往这里过来,番王留下的侍卫借着火把隐隐看清,就欢呼:“大王回来了!”

楚天云却忽然心沉下来,他直觉对面的气氛不对,不像是胜利归来。

军队近了,果然人人脸色难看,林启先下马过来:“宁王爷,属下无能,让姓尹的跑了。”

楚天云却顾不上这个:“任奕怎么啦?”他往趴马背上不动的任门主走过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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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六章 天不亡他(中)

“没什么,只不过中毒了,”任门主打起精神自己下马,拒绝旁人的搀扶,“姓尹的是逃了,但我一把毒粉洒过去也要了他半条命,他如果解不了毒也得死在草原上。”他脸上倒是带了笑。

可惜瞒不了楚天云:“用你半条命换他半条命,不值得。”

有什么不值得?他是门主是晚辈,替上任门主替师祖报仇,赔上整个命也是应该的,任门主还想说什么,楚天云却趁他张嘴塞进他口中一颗药丸:“试试你师叔的本事…”

好…甜…任门主难得被甜得人晕乎乎的,但他不敢吐出来,宁王爷摆出师叔的身份,毒药他也得吃,何况这是能解毒救回他半条命的。

还是很苦吗?看他吃药吃得难受,楚天云有点奇怪,明明事先考lǜ

到药苦,自己加了许多蜂蜜,再加上红线果汁能加倍蜂蜜的甜,应该会盖住苦味啊?

算了,反正人死不了就行。

“到底怎么回事?”楚天云去问林启。

“开头还顺利,那边没想到维利王他们来,而且金花公主没和尹高山住一个帐篷,尹高山的帐篷外护卫他的是许多虫子,全被任门主灭了,结果我们准bèi

进里面了,金花公主的一个侍女忽然大叫,惊醒了尹高山,姓尹的一出手就是毒药,草原上的人哪受得了,只有任门主和他能对上,两个斗了一段时间,没谁能靠近,我们只能去清理其他惊醒的尹高山的侍卫。后来任门主和姓尹的两败俱伤。却是金花公主另一个侍女突然冲过来。救走了姓尹的,姓尹的临走前又洒了一把毒粉,没人敢追…”

林启苦笑,这事坏就坏在金花公主两个侍女身上,金花公主一听自己兄长中毒就站过来这边,谁会想到她两个侍女与尹高山有了私情,甚至舍死忘生的相救?那姓尹的有什么能让女人如此的?

金花公主自亲眼看到尹高山杀死尹黄氏,心里就对自己这个驸马平添几分恐惧。当年在京城她被尹高山救了还顺利送出城,她就对这个年轻将军十分有好感,后来再见面听说尹高山的妻子因为他救自己的事发而受连累被杀了。

她觉得对不起尹高山,心里却还有点高兴,她愿意嫁给这个中原勇士,补偿他失去妻子的伤心,婚后尹高山对她也是很好的,她就算看到尹高山用毒行事狠辣,但那也是为了帮她哥哥一统草原,进而入主中原嘛。

直到尹高山手刃亲母。这点在哪一个地方都是大逆,虽然尹高山说那女人不是他母亲。是中原人故yì

来羞辱他的。

怀疑的种子一旦存zài

,就会迅速生根发芽,金花公主有点不敢靠近这个男人了,然后她心神不定的时候哥哥带人过来,说他被尹高山下毒了,她当然不能置之不理,但想着抓住尹高山问问,没想着马上杀自己的丈夫。

结果她亲近的两个侍女给了她响亮的两耳光,要是没有私情,那两个怎不要命的维护尹高山?但她们什么时候好上的?金花公主居然一点儿也不知dào



管不了自己的侍女,比嫁错了男人还让金花公主难看,她也是一肚子气,但没法冲哥哥发,她坚持要嫁尹高山时哥哥是拦过的,而自己其他的侍女她早已一人赏了好几鞭子,却仍然不解气。

金花公主东张西望找迁怒的,很容易就看到那边服饰不同的中原人,听维利王说是这些中原人解了他们的毒,但他们没能抓住尹高山,最重yào

的是,尹高山也是中原人!

金花公主怒气冲冲的过去了,她最看不上眼与她王兄交谈的那个年轻人,这一夜人人身上尘土中带着血迹,个个狼狈不堪,偏他干净得一尘不染,没本事上战场的就是懦夫,王兄为什么对他说话还赔着笑。

“你们中原人跑来干什么,看我们的笑话吗?”金花公主提着马鞭大步过去。

楚天云正在和维利王说话,斩草不除根的后果草原上的人应该更懂,不用他要求维利王也不会放过尹高山,可草原那么大,夜色茫茫他们往哪儿追,尹高山又会用毒,他们追上了不是去送死吗?

维利王正想商量借用那位会解毒的老郎中,自己妹妹却如此不客气的过来,他忙着想介shào

圆场,楚天云冲他一抱拳:“接下来怎么办,大王还是和肃王爷详细商量吧,本王只负责江东查账的。”

楚天云转身要走,能听懂中原话的金花公主伸手拦人了:“想逃跑吗?”

没等杨世川和金亨上前护卫,楚天云冷眼一扫:“让开。”

金花公主也不知dào

自己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她乖乖的让开一条路,维利王看着称奇,可等他回过神来,那些中原人全上马走了,这怎么行,他们这儿好多刚才被毒倒的将士,还需yào

老郎中救呢!

果然草原人会乖乖上门来求和的,只要有这位任门主在。林启鼓动各部落的首领找尹高山报仇雪恨时就料到会有更多人中毒了,他猜测宁王爷也算计着了……他们是没有学尹高山下毒控zhì

人,这回下毒的还是尹高山,他们是草原各部落的救命恩人!

“你现在怎么样了?”林启当下最关心任门主,这人现在的价值最大,一定不能死的。

“差点儿就没了的半条命回来了。”任门主心里情绪挺复杂的,能重新活蹦乱跳当然很好,但尹高山不过凭两本书就能和他势均力敌,宁王爷凭同样的两本书就能妙手回春,那两本昊天门的秘笈他从小背到大,他怎么还不如这半路出家的?

没事了?林启挑挑眉,他看到是宁王爷给了药,难道宁王爷用毒的本事更厉害?那任门主就不是很重yào

了,林启马上把任门主划归必要时可以牺牲的那一页名单里。

“王爷,肃王爷在城头…”金亨远远望到城头灯火通明,也不知邵真现在怎么样了。

“三皇兄没往草原而来,证明孔远他们把人拦住了。”楚天云没把自己的侍卫都带走,就是还得防着边关自家人不能冲动坏他的事…可事又坏在尹高山的女人身上!

策马又近了一些,城头上也看清回来的人了,三皇子匆匆下来开城门迎了出去,看着干干净净很明显没事的弟弟,他张张嘴想说什么,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正如杨世川所料,一听草原那边有事,三皇子就想着让人去保护弟弟,结果去的人只把宁王爷的侍卫带回来,为首的孔远很干脆的告sù

说宁王爷去番邦那儿了,肃字军上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三皇子更差点儿晕过去。

当明白一切真发生了,三皇子马上就要点兵去草原支援,结果还是孔远他们给拦下来了,说别坏了宁王爷的安排,宁王爷只是冲尹高山才去的,对维利王他们没有敌意,肃王爷要冒然领兵去,反而让那边误会。

肃王爷不用听几个侍卫的,甚至不用听宁王爷的,但广顺帝的命令呢?孔远他们敢拦,是因为手上有广顺帝如朕亲临的升龙玉佩!

三皇子只能等着,心里转了无数个念头,都是弟弟回来要怎么教xùn

,甚至揍他一顿,但人回来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说不出,楚天云得交代一声:“尹高山逃了…”他声音毫不掩饰自己的委屈,简直要哭了。

三皇子更没办法说狠话了:“…一个偏将,逃就逃了…”只要你没事。

“我累了,要回去歇着,具体的你问林启吧…”楚天云绝对不担心自己不在场,三皇子会把林启他们怎么样,的确林启他们敢“带”宁王爷去敌营实在胆大妄为,但他们也是陪宁王爷出生入死的有功之臣,三皇子挺多训上几句。

楚天云还是回帅府最僻静的那个小院,杨世川点上桌上的油灯,便率其他人悄悄地退出去,宁王爷心情不好,还明显的写在脸上,这就是告sù

他们有事没事都赶紧躲远点,不然殃及了被迁怒了别怪当主子的不留情。

卧室只剩下楚天云,他才摊开自己的左手,手上一串佛珠被他握得太紧,刻的佛像清晰的印在他手上,他也想问,天意究竟何为,既然让他重生,那不就是不让他和尹高山并存吗?那为什么杀尹高山还这么难!?

“宁王爷…”林启的声音让楚天云一下子清醒了,他抬头,脖子格外的酸疼,而他这才发xiàn

天已经亮了,那么他…坐着发呆有一个时辰了。

“等一会儿…”楚天云扶着桌子站起来活动活动,他不能让林启看出他其实在沮丧在不安在恐惧。

“王爷没睡?”林启是看不出楚天云现在全身不舒服,但睡没睡很容易看出来。

“嗯,心情不好,本王从小到大只冒了两回险,一回是在宁山,差点儿死在尹高山手上,一回是今天,仇人还逃了,一想到怎么会京城面对父皇的雷霆之怒,本王就愁得睡不着。”楚天云坦然承认。

真只是这样?林启心里有疑,嘴上却说:“维利王果然追来了,恳求任老郎中去救草原上中毒的人,肃王爷这回终于拿一把,说哪个部落签了永不犯我边关的文书,他就派任老郎中去救哪个部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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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七章 天不亡他(下)

“签了也能反悔,完全把人逼急也不好,哄小孩子是要巴掌加糖果的,你去和他们商量重开关市的事,草原上的人离不开中原的茶叶、布匹、瓷器,这些总不能全靠拿刀子来抢,我们可以适当的让利,你要让他们明白,他们不会硝制皮子,存货放久生虫一文钱也卖不出去!”楚天云手指轻敲桌子边寻思边吩咐。

“是。”林启微笑,他就是不赞同肃亲王的做法,肃亲王现在是把气往番邦的人身上出,但草原上的人受了尹高山的怨恨又找谁?两边憋的火一旦同时点燃,宁王爷的冒险就白费了。

不过没抓住尹高山,宁王爷的心情是十分不快,林启本能觉得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dào

没掌握的,而掌握不了便证明他仍不是一个合格的谋士。

林启只想跟随宁王爷,经过昨晚和今天凌晨的草原之行,他更坚定了这点,别人可能是再也不愿意来这么一出,但林启却觉得没玩够,他相信只要宁王爷对他推心置腹,他未来的日子会更精彩。

林启出去了,楚天云才放松,他怕林启看出来什么,又离不了林启,有林启出面,更多事他都能放心松手。

比如和林启说了这么几句,他的心情就好了不少,也觉得困了,干脆补上一觉吧,反正外面有林启在忙。

这一觉真睡得挺沉,楚天云醒过来时日头已经偏西了,他发xiàn

卧室里不只他一个:“三皇兄,你什么时候来了?”

“醒了?”三皇子过来试他额上的温度。确定没事才放心。“我上午便过来看你。你那时候就一直睡着,军医说你只是太累了,下午你也一直睡着,现在总算醒了。”

“军医也过来了?”他居然一点儿也不知dào

,看来尹高山没死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这可不行的,楚天云要自省,别仇人没死自己先倒下。那他的重生不就成个笑话了。

“当然来了…”小时候这个弟弟常生病,他这回一睡熟也勾起三皇子幼时的回忆了。

“我这些年身体好多了,不然父皇母后也不会同意我去江东。”楚天云笑笑,他身体变好就是上天恩赐的证明,不然怎么会遇上林秀君,一想到还在江东等他的小妻子,他就更精神了,他还有许多人要护着呢。

“身体好也不能往番邦跑吧?我看你怎么向父皇母后交代?这事我可没法替你瞒着。”三皇子本来真想揍这个任性的弟弟的,但楚天云这一觉睡得太沉把他吓着了,火气自然就没了。

“…我不回去了…”楚天云重新往被窝里钻。蒙住头当什么也没发生。

“别睡了,”三皇子好气又好笑。“你半夜三更往敌营跑的勇气哪儿去了,当时怎么不想想如何向父皇母后交代?”

“真没想那么多,”夏天的傍晚挺闷热的,楚天云也没办法在被窝里躲着,“我当时就是心里不舒服,然后想着尹高山这人居然没死,当年我如果在宁山一带好好搜查,说不定就能找到他,当年就杀了此人,他就不丢再祸害这么人了,是我没了结此獠,自然也该由我去善后。”

楚天云这话九成是真的,三皇子却听着另一层意思,他就说这个弟弟怎么敢乱跑,果然还是被青飞气极了,又因为青飞是他的女人,有气没法发才找上尹高山,说起来还是他这个哥哥当得失职。

“你要气什么只管向我说,哪怕气极口不择言我也不会怪你的,你是我亲弟弟,我信你说什么都是有口无心的,再说你就是想打人骂人又有什么关系,你是王爷!”因为生气就跑到敌营去冒险,三皇子认为弟弟不用这么委屈自己。

“…可我舍不得冲你发脾气…”这是楚天云由衷之言,就算三皇子有这样那样的缺点,可能是不适合当一国之君,但他是护了自己两世的亲哥哥,自己怎么能踩着他往上爬呢?别说什么为了天下百姓,社稷需yào

一位明君,他前世生病哪个百姓为他掉一滴眼泪?他前世被害哪个百姓为他伸冤了?

楚天云很明白自己,他心眼太小,只想护对他好的人,而不管别人如何评价,这样肆意而为的他是当不了所谓的明君的。

“王爷,维利王来了。”外面响起的是林启的声音。

“他又来干什么?”三皇子皱皱眉,他这儿气氛正好,正想推心置腹的说话,如果兄弟俩什么都能说通了,他还想借机让弟弟帮忙向二皇兄说好话,他过了年就匆匆来边关,也是为了无颜见二皇兄。

“这个维利我看与各小部落的首领并不和,加上尹高山到底是他妹夫,他说不定得有求于咱们,三皇兄你要能让他们内*斗就好了,你就可以回京城了,这世上哪有皇子长住边关的,母后天天在宫中总要往北边望上几眼的。”楚天云让三皇子快去,尽量别冷落维利王,别让草原上的人再同仇敌忾对付中原。

三皇子心里一热,这个弟弟看着是任性,但他心里也是存了想帮忙的念头,而凭心而论,宁王爷的行为的确给草原与边关的僵局带来转机。

林启一看出来的肃王爷脸上带的是感动而不是怒气,心想果然还是宁王爷厉害,看来宁王爷如果真想要坐上那个位子,他也有本事让肃王爷感激涕零的主动不争,所以他明确表示不要,那就是真不要,自己之前想办法逼他上位,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不过这世上比他更笨的人实在太多太多,林启在见到维利王之后,更证明这点,能成为君王的也未必就是最聪明的。

“和亲?”三皇子和林启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许…“你是说你别的妹妹?”

“不,我说的就是金花,”维利王只有这个同母妹妹,其他的姐妹和亲了也不会向着他,“金花已经向草原上下宣bù

,按你们中原人的说法就是休弃了她的丈夫,她现在是自由之身,可以另选丈夫了。”

“……”

林启悄悄的退出厅内,他得去告sù

宁王爷这个“好消息”。

“和亲?金花公主?”正在吃晚饭的楚天云果然一怔。

“据说这也是金花公主自己的意思,她似乎看上王爷了…王爷不也说不要和番邦马上翻脸吗?和亲的确是不错的讲和条件。”林启毫不掩饰脸上的笑意。

“不错你去啊。”楚天云转头吩咐杨世川,“收拾行李,我们准bèi

回江东了。”然后继xù

动筷子,真是的,边城风味的菜肴他还没吃够呢。

他才又只吃了几口,外面忽然就下上雨了,一下雨势还不小,林启笑得更开心:“下雨天留客天,看来王爷是走不了了,不知是不是天意让王爷做草原的驸马。”

正收拾行李的侍卫人人手一抖,金亨惊讶得问道:“你说金花公主看上的是我家王爷,而不是肃王爷?!”

“白跟本王这些年了!”楚天云瞪自己的侍卫们,“稍微动下脑子就该想到,那女人要看上三皇兄早看上了,根本不会嫁给姓尹的!还有你…”他目标转向故yì

不说清是哪个王爷的林启,“你在边关这几年白待了?怎么不把金花公主想办法送我三皇兄房里?”

宁王爷还是在记他弄个青飞的小过,林启不敢笑得太张扬了:“那要不要属下将功折罪,现在去成全肃王爷和金花公主?”不过这事估计不容易,金花公主是亲眼见着宁王爷了,更可能一见钟情了。

“本王看她就讨厌,绝不想让她和楚氏皇家任一人沾点边!”如果金花公主只是个寡妇,楚天云也不会如此厌恶她,偏她是与尹高山有关的!

见宁王爷真是厌极了那个没脑子的草原公主,林启也不敢再开玩笑了,“那属下就去前面盯着,其实以属下看,那位维利王也只是说说,对此事不报什么希望,不然他何不把他妹子带来…正好下雨今晚回不去了…”

“阿嚏!”楚天云觉得他身体还没有完全好,一变天就觉得冷。

晚饭后三皇子也过来这儿,楚天云就先开口说要回江东了,三皇子就笑他:“怎么,你还怕做兄长的把你卖给草原啊?”

“三皇兄还不了解那位金花公主的脾气吧?她要嫁给尹高山,是把刀子架自己脖子上逼别人同意的,还不是做做样子,是真见血了,如果她哪天来边关,当着你我的面也来这一出,你我真任她血溅边关,坏了好不容易和番邦修好的局面?”

楚天云上一世亲眼见着金花公主把刀子架她自己脖子上逼问尹高山,后*宫那些女人他是不是最喜欢她,无忧公主也在场,以皇后的身份慌忙的说:“好妹子,皇上当然最喜欢你了,你可别伤着自己让他心疼…”

在当上皇后之前,无忧公主可能是最不了解尹高山的女人,但当尹高山拥bào

三千佳丽之后,她却是把他看得最透的一个,尹高山哪愿意被女人威胁?

果然,金花公主满yì

的放下刀子,认为自己赢了皇后,尹高山却满yì

无忧公主的贤淑,这才是正宫风范,同时加快对草原的吞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初次见面

林秀君自楚天云去边关之后,也是没闲着,当地采的草药全送到林家,由她亲自一一辨认,才整理了一小部分,孔远便从边关送回了楚天云的家书。

“王妃请放心,王爷一切平安。”孔远不但带来家书,还有一口袋的山核桃,说是宁王爷给宁王妃的,让王妃也尝尝边关的山货。

“有劳了。”还能买到山货,这也证明边关的战事并不吃紧,她也多少能放心一些。

让孔远先下去休息,林秀君便展开楚天云的亲笔书信,信不长,也就两页纸,她很快看完却是一叹。

白芷茯苓她们一直随侍在王妃身边,宁王爷送来家书报平安她们也是高兴,可宁王妃看了信却叹气,这让她们心里也不安了。

丁香张张嘴终于忍着没问,这些日子嬷嬷和姐妹们一直在教导她,婢女得认清婢女的身份,不该开口时得管住自己的嘴。

“宁王爷安然无恙,肃王爷军中也还行,就是肃王爷收了青飞…这事宁王爷不知dào

,青木事先也不知dào

…”林秀君认识青飞,甚至有点怕青飞,所以她万万想不到青飞会做出这样的事。

白芷和竹茹面面相觑,因为青飞是桑枝的小姑,她们和青飞关系一直不错,当年青飞挨了无忧公主的责罚,留在和乐宫养伤,她们没少照顾,她们怎么就没看出青飞是贪图富贵的女人?

林秀君看看信又补充两句:“宁王爷说,他现在才晓得,原来青飞喜欢肃王爷许多年了。所以才跟去边关的。他还以为青飞是因为公主府失职了。罚自己去边关受苦呢。”

公主府…白芷和竹茹脸色发白了,她两个都是聪慧的女子,当年公主府发生刺客,青飞不在后院守卫而是跟着三皇子出去追刺客了,失职才被降为平民,她们还安慰桑枝,毕竟青飞也是去冒险,她又没有贪生怕死。

结果现在她们才恍然。追人是追人,追得却不是刺客。冒险是冒险,却为了富贵险中求!怎么会这样!怎么能这样!那殉职的女侍卫中可有从小便照顾青飞的,她的同门师姐啊!

“青飞是青木的亲妹妹,宁王爷很生气,认为这事让他失了颜面,他不让青木再要这个妹妹,青木却不忍,自愿请辞侍卫长一职,所以宁王爷信上说。让你们不用准bèi

给桑枝带礼物了。”楚天云两页的家书,一页半是关于青飞的事。足见他有多生气。

白芷和竹茹又互看了一眼,宁王爷果然了解她们,她们难得出门,趁不用侍候王妃的时候,的确出去逛街了,也买了当地的土产,也惦记没来江东的姐妹,包括已嫁人的桑枝。

不过她们也了解宁王爷,宁王爷信上连这点都专门说了,他有多生气可以想象,白芷竹茹还能为了桑枝也自请辞去宁王府大宫女的职位?

只不过她们虽然对青飞齿冷,却还是有点儿同情桑枝,本来桑枝嫁得多好,偏有这么个小姑。

林秀君也没马上催她们和桑枝划清界限,这两人的犹豫也证明她们是讲情义的,只是在宁王爷回来之前,她们得下定决心才行。

楚天云没那么快回来,倒是过了两天,外面的人来报,说贺城岳侯爷派人送来草药,送药的领头人自称是岳家的三小姐。

岳侯爷只有两位小姐,还全是嫡出,据说人家也有两个通房,不过只是摆设,那么这位三小姐…林秀君心里有底了,不但说“请”,还亲自迎出去。

上一世三皇子是娶了岳二小姐的,这个林秀君在林家大宅游魂飘荡时就听说了,所以岳晓霞吴碧影进宫后她主要注意岳二小姐,结果…而现在又听说当初岳家玩了鱼目混珠的把戏,她也好奇这真假岳二小姐有多像。

来的的确是岳家二小姐,她是知晓边关现在危险,连宁王爷也亲自去了战场,所以现在听说林家全省收购一些罕见的药材,她是不信榜文写的林老爷要治病…一个人能吃那么多药?这一定是为了边关的将士。

身为将门之女,岳二小姐也得为国尽一份力,同时想到三皇子正处于危险中,她就无法静下来。而特意押送药材来林家,她绝不是想邀功,她一是想了解边城的近况,二是好奇商人女出身的宁王妃是什么样的女子。

岳二小姐在贺城不过见宁王爷一次,但依她看来这位年轻王爷是很有自己主意的,也是不会委屈自己的人,那么他娶商人女为正妃,不可能是向传说中那样为了不争那个位子而自污,那个能当上宁王妃的林秀君实在很有意思。

两个女子见面,是岳二小姐得拜下:“见过宁王妃。”

这位本该是她妯娌的…林秀君不等人拜下便双手扶住:“岳小姐不必客气。”

初次照面,两人对彼此印象不算差,岳二小姐与之前进宫的假小姐长像相似八成多,但她现在一身劲装,头发扎在脑后没一点首饰,反而显得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这不是那低眉顺眼的假小姐能比的,也比那看人总带戒备的吴碧影坦荡。

宁王妃还真是个美人,艳而不俗,不说她的出身还会真以为她就是官宦家的嫡小姐呢,而且对人也不摆架子,岳二小姐对林秀君也挑不出毛病。

再说她只是好奇,也不是来找事的,“听说林府需yào

这些草药,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给送来了,王妃看看这些对不对?”

这位岳二小姐别的不好说,办事倒是干脆利落,客套了两句就让林秀君验货,林秀君验货也验了几天,只因为人命关天,她还是一株株的亲自检查,这一查就从上午查到了下午。

每一株全是宁王妃亲自看过的,岳二小姐便一直默默陪着,她没说这每株在送来之前她也是这样一株一株的检查,可以保证没误掺假的。

林秀君查完了,看岳二小姐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岳小姐送来的这些药,是我收到的最干净的一批,而且没有一株不是榜上画的。”要说岳二小姐送来之前没细细挑选检查,是不可能达到这水准的。

“人命关天,岂可大意。”她怕出差错一一亲自挑检,当时里面的确混入了杂草和泥沙,所以她也理解宁王妃为什么还得亲自再挑一边才敢往边关送。

“正是这道理,为了谢岳小姐救人于水火,我请岳小姐吃晚饭吧,家常便饭,岳小姐不嫌弃就好。”这天快黑了,林秀君总不能让一个女孩在驿馆冷清清自己吃晚饭。

“却之不恭。”岳二小姐也答yīng

了。

真的是家常便饭,但两人吃得都不少,这从上午忙到快傍晚,中午饭不过凑合,也是饿了。

“岳小姐晚上干脆也住在林宅,如何?”林秀君不知dào

以往岳二小姐出门是怎么安排的,但现在看她没带侍卫更没带女侍卫,只一个人骑马托来两包药材,一个女孩吃饭住宿的该怎么弄啊?

本来岳二小姐单人独骑,还是因为岳家出的事让她觉得招摇不好,她是想送了药材问下军情就回去,结果这位宁王妃也是个细致人,亲自检查药材,一下子时间就从上午到傍晚了,而人家还关心询问她的吃住,她要明说走夜路回去,不是得罪人吗?

“那有劳王妃了。”这儿都是女子,住这里倒是比行夜路安全。

林秀君就让丁香带人去收拾客房:“岳小姐忙了一天辛苦了,请早点儿歇息。”

这一夜岳二小姐睡得挺好,第二天也是按她平日的作息起来的,天刚亮,外面丫环婆子正在打扫庭院。

听到客人起来了,茯苓带着丫环不但端来了洗脸水,还捧来许多瓶瓶罐罐放在梳妆台上:“王妃想着岳小姐可能没带脂粉,就让婢子送来这些,这些香膏脂粉都是我家王妃亲手做的,也是崭新还没用过的。”

洗脸梳头岳小姐不用人侍候,但坐在梳妆台前,望着这一堆各种各样的妆粉她就发怔了,平常她骑马练武活得和一个男孩子一样,哪留心这一小盒那一小盒的粉末是干什么用的?这个现在果然露怯了,她该怎么用?而不用不是嫌弃宁王妃亲手做的吗?果然还不如昨天早点儿走。

茯苓很会察言观色,她看岳二小姐坐在梳妆台前盯着这些脂粉,不像嫌弃倒像是看到自己不熟悉的东西,但一位侯府千金会不会妆扮?可能吗…可能,因为这位岳小姐昨天来的时候也是一张素面。

“婢子大胆问一句,岳小姐今天就要赶路吧,那么大热天的,脂粉会被汗水冲掉,小姐还是试试我们王妃做的香膏如何?这是用荷花瓣制的,香味清晰,防晒减少出汗,当年在京城,这个一上货架就被抢空了。”茯苓拿出当初推销的口才。

涂脂抹粉不比舞刀弄枪容易,岳二小姐干不了这么细致的活,但好歹侯爷家的嫡千金,冬天防肌肤冻伤的香膏她常用,这个没什么技巧,不过是均匀的抹在脸上手上,岳二小姐谢这个丫环给了自己台阶下:“这么珍贵的香膏,我能用到还真是福气。”(未完待续……)

PS:(感谢哈哈恩啊哦打赏的平安符)

第二百零九章 恭迎回家

宁王妃这里的香膏还真是她没用过的好,清淡的香气却始终盈绕不去,这一抹就觉得肌肤细腻许多,精神也振奋多了。

本来对脂粉不感兴趣的岳二小姐,现在也对梳妆台上的各种小盒好奇了,还会有什么好闻的香味吗?

不过她的理智让她到底没去打开一一闻,她从梳妆台前起身,去见林秀君准bèi

辞行。

“岳小姐睡得可好?”林秀君也收拾好了自己,仍然是淡妆,一身淡粉红的丝绸长裙,没有多余的妆饰,但整个人水灵灵如含苞欲放的荷花。

岳二小姐忽然就有点自惭形秽了,在这个细致娇嫩的美人儿面前,她开始觉得自己不像女子了,肌肤粗糙不会妆饰,她甚至连人家梳得发型叫什么也不晓得。当初娘亲让表姐替她上京,估计也不单是因为她恰巧受伤,也是怕暴露她不淑女的一面吧?

“谢王妃,这里一切都很好。”岳二小姐面上还是和昨天一样。

吃了早饭岳二小姐便告辞,她这回来半句也不问边关是否军情紧急,看宁王妃悠闲的妆饰,就证明前方一切还在我军的掌握之中,而对于好奇林秀君是什么样的人,她也有结论了,品性如何不是一两天就能看出来的,但宁王妃绝对是个细致人,比如从没有叫过她“岳二小姐”

或“岳三小姐”。

林秀君这回没再留人,昨晚留岳二小姐的确是因为天黑考lǜ

一个女孩的安全,不想失了待客之道。但岳二小姐毕竟是参加过肃王妃待选的。她要和岳二小姐交情深一点。让吴碧影听到绝对是事。

一想到现在的肃亲王妃,林秀君也头疼,将来吴碧影如果当了皇后,她不得不进宫见这位三嫂,接受其冷眼,还真是让人不愉快的事情。

岳小姐走之后没再来,林秀君一共收到楚天云的四封家书,托送信的侍卫带去边关三大包药材。最后一回来的金亨说已经不需yào

了,任老郎中已完全控zhì

了边关的毒虫,将士们再没有受伤的,之前受伤的也都能自己活动了。

这也代表林秀君可以闲着了,而闲下来她发xiàn

每一天居然是那么长,害她只能坐着发呆,茯苓丁香她们收集了许多花瓣,希望她能继xù

做脂粉解闷,但林秀君却实在没那个心思,边关暗藏着血雨腥风。她却在这里脂浓粉香?

…到今天,楚天云已经走了二十三天了。林秀君在小册子上记下来,然后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不做脂粉她可以做一些强身健体的补药,当年张老郎中不是也夸她做的药丸好,后来还帮林老爷捡回一条命。

真是的,药材是能救人的,她怎么没早想到干这个活,白发呆几天浪费了时间。

林秀君提笔记下药方,这是楚天云给她的那本神mì

毒经里的,所以还不能一次就例出完整的药方,更得去多家药铺分着抓药。

“王妃!王妃!王爷回来了!”向来稳重的白芷三步并做两步跑进来通知。

“真的!?”林秀君又惊又喜,随手扔了毛笔就往外奔出去,等她到了后宅的院门处,楚天云正好带着侍卫进来。

林秀君停下来,飞快的整理自己,然后盈盈拜下:“妾身恭迎王爷回家。”

“王妃…”楚天云上前扶她起来,然后一打量就说道,“瘦了…”

“哪有,妾身每天都好好吃饭的。”林秀君正色回答,她真的努力让自己好吃好喝,免得让人误会丈夫一出门就耍脾气不吃饭,那不是拖男人的后腿吗?结果怎么一回来,还是被说“瘦了”。

“好好吃饭才对,本王在边城可没少吃。”楚天云拉着林秀君往里走,边走边说,“边城炒得干果是京城比不了的,我让他们给王妃带的,王妃吃完了吗?我这回可是收集了不少才回来,保证我们两个人一块儿努力也得吃到过年。”

“这么多?王爷不用去边关了?”林秀君的视线一直没离开楚天云,他看上去倒是没胖也没瘦,和出门前没什么不同。

“已经不用了,番邦与我们讲和,估计商量好我三皇兄也可以常住京城了。”楚天云笑道。

“这么好?!”林秀君眨眨眼,才二十三天,宁王爷去边关还不到一个月,他是怎么做到肃王爷几年也没做到的事?

“就是这么好。”进了屋,一堆人侍候远道回来的宁王爷洗去一路风尘,林秀君也帮忙找换洗的衣服,替个布巾,还把屋子里的熏香点上,让夫君可以解乏。

“还是有王妃在的地方才是家…”楚天云被侍候得很舒服,免不了感叹。

林秀君笑笑没说话,她何尝不日夜盼望夫君早日归来,可不夫妻在一块才称之为家。

宁王爷回来也就半个时辰,才收拾好自己还没和王妃诉说别离之情呢,万巡抚和裴知府就登门了。

这让从丁香到白芷心里都腹诽,你看连林老爷都不着急过来,给人家小夫妻单独说话的机会,结果外人还来得那么快,还一个从二品一个正四品,一点儿眼力见儿也没有!

万巡抚和裴知府是有苦自己知,他们连宁王爷去边关都是事后才知,这宁王爷回来他们要是再慢吞吞的过来,一个怠慢上司的罪名是逃不了了!

楚天云去见他们倒没什么不快,一见面先主动致歉,说军情紧急没来得及和两位打招呼,千万莫怪。

万巡抚和裴知府心里是怪,嘴上还得说不敢,然后说到边关的近况,听到两边讲和了也是面面相觑,宁王爷这一去就扭转局面成这样,其功不小啊!

“本王这回回来,还带来悬赏缉拿一名凶犯的告示,你们拿回府衙照样绘出,全省张贴。”楚天云示意金亨把告示拿出来。

告示上画的是尹高山的像,还写了此人的姓名籍贯年龄出身来历,其中一句是“原属吴王帐下”,而这个人真是坏事做尽,草原上收留了他,他还给自己的妻兄下毒,现在番王维利也要缉拿此人,并声明死活不论,奖励牛羊各两百头。

吴王爷的手下叛了,这消息万巡抚之前便听说了,裴知府是现在看告示吓了一跳,这叛逆的罪名就不小,加上这尹的干出这些丧心病狂的事,如果全省这么一贴,吴王爷的名声一定被影响,关键是肃亲王妃怎么办?父亲的下属是乱臣贼子,她还能将来母仪天下?

万巡抚和裴知府差点儿以为这是宁王爷刻意为之,他们不小心会卷入争储的旋涡里,但告示上明明白白盖着肃亲王的印——宁王爷总不能偷了这印章盖上吧?

既然是肃王爷对自己的老丈人不留情,江东的官吏也不会为吴王爷说好话,嗯…或许他们得想想还有哪家的王侯将相之女能做新王妃了。

“后天吧,本王重新查账,明天本王还有别的事要做。”楚天云一看就明白这两个当官的想了不少,但肃王爷会把吴王爷也写上与他无关,林启中间出没出力他懒得管,他是很讨厌吴王爷的,敢去普济寺挥鞭子!

送走江东的地方官回了后宅,林老爷已经和女儿等了一会儿。

楚天云先给自己老丈人见礼:“岳父一切可好?江东送去的药材很是解了边关的燃眉之急,我三皇兄听说是林宅出面收购的,特别让我感谢岳父,还说会上书为岳父请功的。”

“为国效力是应该的,何况我还有个六品官职,再说真要辛苦还是君儿,她带着这些宫人上山亲自采药,每一株都是她亲自挑选,确定无误了才敢送去边关。”林老爷这回倒没忘夸夸林秀君不独揽功劳。

“辛苦王妃了。”楚天云于是又冲林秀君说道。

林秀君欠身一福:“王爷亲自奔赴战场,才是辛苦。”她还不知dào

宁王爷是奔赴战场到深入敌营了,只认为他去边关便是冒险。

“岳父不是说了吗,都是为国效力。”楚天云打哈哈,硬是没敢马上说他究竟立了多大的功劳。

到了晚饭的时候,林老爷说人老了胃口差,就不和年轻人一块吃,拄拐杖回去,把空间留给小别重逢的新婚夫妻。

楚天云干脆让人把饭菜搬进卧室的小桌,反正他们夫妻都不喜欢大鱼大肉摆得满满的,三五小菜正好边吃边聊。

“王爷辛苦了,妾身听说边关主要是牛羊肉,王爷想必吃不惯吧。”等屋子里只有夫妻两人了,林秀君才给楚天云夹个烫面饺子,她还是不习惯当着旁人与夫君亲昵。

“三皇兄身边有京城带去的厨子,不做牛羊肉的,不过三皇兄刚来边关的时候也吃不惯边城的口味,后来倒觉得烤肉实在不错,我可是敬谢不敏。”楚天云还是偏爱细致的饮食,这与他从小吃药多肠胃较弱有关系。

“三皇兄也不容易…”一个皇子能吃得了边关的辛苦实在令人佩服,但为什么三皇子选女子就显不出本事,上至吴碧影下至青飞,哪个都让林秀君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的。

不过那是自己夫君的亲兄长,林秀君也不好非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今世今天(上)

“王爷醒了?不是说今天不去府衙吗?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正坐在梳妆台前梳头的林秀君听到动身就起身,将几上的衣服给他递过来。

“王妃怎么不多睡一会儿?”楚天云自己穿衣,自重生之后他就开始不愿意别的女人给他穿衣,与他太过亲近,而这些年他的这行为也没让谁发觉不对劲——男孩子逐渐长大了,自然不愿意“长于妇人之手”。

“习惯了,天一亮就睡不着。”林秀君笑笑,继xù

坐回去对镜梳妆,她的夫君别看是皇子出身但绝对好侍候,她爹商人家钱多一点的,还是成亲了连衣服扣子都会扣错了行。

“…还是在莲花庵养成的习惯?我二皇子作息也是最规矩了,因为寺里早晚课他都不好意思误了,他说既然出家了就不能再把自己当皇子。”楚天云边穿衣边问道。

林秀君放下梳子,想了想才回答:“不是的,我从小便是这样,家里丫环婆子什么时候起来了,我就什么时候起来,从没有误了给乔氏请安的时候…”这是她前世便有的习惯了,“现在想一想,那时候我虽然不真zhèng

了解我继母的为人,但心里本能的就不敢怠慢,如果是亲娘,我想我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

可惜她前世一直长于乔玉彤之手,乔玉彤有心不让她学的她就什么也不会,结果傻乎乎死在丁霜霜手里了。

楚天云拿起梳子给小妻子梳头:“我儿时也不聪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什么都不去想。总认为有凡事父皇母后皇兄呢…嗯。王妃今天想梳什么发型?”

“…王爷会什么?”他用梳子就像用羽毛一样。那轻柔小心的呵护,让人心里暖暖的,林秀君一下子就从幼年的阴影里跳了出来,脸上带了笑。

“什么也不会,本王怎么可能会梳女子的发型,”楚天云将梳子又递回去,“本王只会男子的束发,不然出门怎么办?”他可不敢把自己的头发交到杨世川他们手里。那些人可是徒手能劈裂砖的。

“那王爷想看妾身梳什么头发?”不会女子发型是很正常的,他要是会了,林秀君才该多想想呢。

“随云髻。”楚天云主要喜欢这个名字。

“那个妾身自己可梳不了…”林秀君起身叫门外的丫环宫女进来。

外面侍候的人早听见屋里有动静,不过主人没叫不能自行进来,再说她们也认为宁王爷去边关一趟一定很累,加上与宁王妃小别重逢,多睡一会儿是应该的,结果这夫妻俩起来得都挺早,幸亏她们是按平常时间准bèi

好了的。

两人梳洗后便吃早饭,林秀君顺便就问:“王爷今天不去府衙。可是还有什么事要办?”她对自己这新婚夫婿多少了解一些,如果什么事也没有。他是不会早起的。

“嗯,今天不出门,就是想详细和王妃说说,本王在边关的经lì

。”不可是心里有事让他睡不着了。

“王爷还有什么事是信里没写的?”林秀君本能觉得是大事,她顿时连早饭也没心思吃了。

“是信里不方便写的,边城有个偏将叛逃到了草原,这已经是去年的事,却直到这个人今年嚣张的掩藏不了了,本王才知dào

,原来他是吴王爷的人,今年初吴王爷挥鞭普济寺没受处置,更别说一个偏将了!”楚天云说着便生气,不就因为吴碧影怀孕了,天下孕妇多着呢,难道就因为家里有个孕妇,其他娘家人就都能横行霸道了?

“是吴王爷的人?”林秀君惊讶之余倒有胃口喝粥了,老实说,她只怕会毁了她好不容易求得的幸福安稳生活,至于吴碧影会如何?她替人家担心人家也不会领情。

“是吴王爷的人,不过吴王爷自己都不晓得那个人的底细,籍贯出身来历,不过甜言蜜语会讨好人,他就敢用,而肃亲王妃…”楚天云说着看白芷她们要悄悄退下,于是将人叫住,“你们也听听,今后要是回了京城,肃王爷还是得敬着,但他那王妃还有吴王爷的人,你们无须退让,本王不信姓吴的还敢打上宁王府。”

“是。”白芷她们应下来,宁王爷极少公开表示对某些人的厌恶,他现在既然说了,那么不管吴碧影还能在肃王妃的位子上待多久,她们只须记住她们是宁王府的,不能怯了伤了宁王爷的颜面就好。

“还有青飞,肃王爷不要她了…”楚天云又说了青飞拦住周平不让他送信,还说什么宁王爷要告肃王爷的状。

在场的人更是没想到,青飞那也是刑部有品阶的出身,她怎么能干出先无媒苟合,后又拦王爷给皇上皇后家书的行为!?尤其是白芷她们这些宫女,汗下来了,幸亏肃王爷不要青飞了,不然他要是敢带青飞回府,卫皇后非把青飞杖毙了!皇后娘娘最不允许有人敢离间她儿子的兄弟之情了。

“王妃你给郭府的家书,也把这事写上吧,如果本王料得不错,青木会带青飞回京城,然后求上刑部的。”楚天云已经放qì

的人,也不愿意别人再捡起来碍他的眼。

“王爷…那…桑枝姐姐…”说到青木,竹茹就忍不住了,她是桑枝选中才有幸升为大宫女的,真不管不问良心上不安的。

白芷却拉着竹茹跪下来:“竹茹妹妹还小,还不懂事,请王爷饶了她这一回。”

“如果本王没记错,竹茹比本王还要大几个月…”楚天云淡淡的说,“惦记姐妹之情不是错,但你们以为桑枝在这事上就完全没错?你们在意她,是因为她是和乐宫出来的,你们一直把她当自己人,但她有没有还把自己当和乐宫的人?还记得是谁让她当上五品官夫人的?”

连翘嫁给了杨世川,楚天云还会用她来保护林秀君,用她和任老郎中保持联系,林秀君因此才认识了本来已经出宫了的连翘,但桑枝,林秀君到今天也没见过这个大宫女,她之前心里就觉得有哪点儿不对了。

“桑枝要还把自己当和乐宫的人,就管好她的丈夫和小姑,可结果呢?不说别的,就说宁王妃嫁来多久了,她有一回登门请安吗?永远都是家里事多忙不过来。”楚天云正好也说到这件事。

宁王爷不细说,白芷和竹茹就没细琢磨,这一说开两人恍然,可不是吗?尤其是对比同样嫁人的好姐妹连翘,她们每回去连翘家,连翘边哄孩子边问和乐宫上下是否安好,哪位姐妹的亲人进京想见上一面,都是连翘安排住在她家,白吃白喝还帮zhù

往宫里递话,而桑枝,每回她们去她都一脸柔情的谈自己的孩子,会走路了会叫人了,却半句和乐宫还好吗也没问到!

“有些女子,非得出嫁了才能看清。”宁王爷的感慨说到白芷和竹茹心里了,她们再也说不出认为桑枝无辜的话来,桑枝要时时记着五皇子的恩,常常念叨五皇子的好,青木能不顾妻子感受那么痛快的就请辞侍卫长一职,不再效忠宁王爷了?

“王爷今天要不想出门,妾身就陪王爷逛逛花园,王爷一直忙于公事,还没好好kàn

过妾身生长的地方呢。”宁王爷教导宫女的时候,林秀君绝不参与他们其中,至少目前是如此,这些宫人与五皇子的渊源,与宫里各势力的联系,她还不是完全知晓,说错了露怯是次要的,就怕让人以为她和肃王妃一样容不下皇子的旧人,所以她只是在宁王爷生气之后开口劝,让气氛缓下来。

“行,依王妃的。”白芷竹茹她们也没做背主的事,楚天云乐得借林秀君给的台阶,点到既至。

要去逛花园之前,楚天云和林秀君还得回房收拾一下,尤其是林秀君,她是养成习惯饭后必须补妆的。

楚天云在进卧室之前摆摆手,白芷她们就留在外面,然后他坐在梳妆台旁边,伸手随便拿了一盒胭脂打开看看闻闻:“我还以为胭脂都是通红的,原来还有淡粉色的,不过这荷花香简直和真的荷花一模一样。”

“本来就是用真荷花做的,胭脂哪种红都有,不过现在天这么热,胭脂就不用太红的,免得看着就让人热。”林秀君也没有再施粉,她只是对着镜子,将口脂重新点上抹均匀了,当然她口脂选的也是淡粉的。

上妆时林秀君是很认真一丝不苟,而刚点好口脂,她就听到自己夫君说:“还没说吴王爷手下的叛将的名字,那人叫尹高山。”

真是毫无防备,所以林秀君手上的口脂盒掉在了地上,她震惊的模样再明白不过的落入楚天云眼中,果然…

大夏天里,林秀君却觉得浑身冰凉,耳边嗡嗡作响,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她被带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温柔的声音坚定不移的对她说:“别怕,我说了会护你一世的…”

“王爷…”林秀君觉得力量又回来了,她抬头正对上楚天云的视线,清晰的双眸似乎看透了一切,于是她不想再隐瞒,“您也是…重生的?”

其实不用楚天云给答案,林秀君说出这个词就彻悟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她对着几位师太和其他任何人,重生这个词都无法说出来,偏对着这位皇子能轻易道出,这证明什么?证明他和她来历一样!(未完待续……)

PS:(感谢凌河征程打赏的平安符)

第二百一十章一 今世今天(下)

“妾身前世十四岁时,就是被丁霜霜推下这个池塘溺死的。”

说了要逛花园,林秀君整理了妆容整理了情绪,便带楚天云去观景,她今世十三岁醒在白衣庵,梦里经lì

的一切让她的认知天翻地覆,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人静安师太让她“必须整理好自己”



她当时便做到了,回家后别说林老爷,就是乔玉彤也没发xiàn

她完全变了,而之后任何事,还能比梦中经lì

的更匪夷所思?没有了,包括现在知dào

她的夫君也是重生的。

如果楚天云不是重生的,一个才十三岁的皇子怎么会想出宫,在八月十五的夜晚一个人上宁山找红线果?还有江北靖远侯的倒台,无忧公主换了驸马…这些前世至关重yào

的大事都有他的存zài

,林秀君其实心里早有猜测了。

所以她速度调整自己的表情,当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和楚天云从卧室出来,不过当楚天云示意后面侍候的人保持一定的距离,他先低声开口说:“我是今世十三岁那年…”

“让妾身先说,好吗?”林秀君低声道,她胆子小,忽然就不敢先听他的遭遇,前世她是十四岁就被害,属于夭折,活着的时候也就是个傻子,但好歹是个快乐的傻子,她是死后魂魄不散才看清一切的,但五皇子…他一直活在那尹高山眼底下,她不敢去想他受了什么。

“妾身是今世十三岁那年,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一年五月廿一日,去白衣庵上香。天降大雨回不去。夜宿庵堂开始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

林秀君梦里面是先回了乔家。看见她外祖父和她亲娘,乔玉兰自用的脂粉全都是自己亲手做的,身为乔家嫡出大小姐,还管着店铺的生意,林秀君现在会的所有本事,有一部分就是梦里旁观她亲娘学来的。

后来乔玉兰出嫁了,林秀君却还留在乔家,也因此看到乔玉彤是如何害死乔老太爷的。然后乔玉彤嫁去林家,她才跟着去了,而后却是一直跟在自己,小林秀君的身边,直到小林秀君被丁霜霜推下池塘而亡,她的魂魄才自由飘荡在林家,这一飘少说也十几年,是丁霜霜当了皇妃有两三年了,林家那一家三口说出门去京城,她才惊醒。

林秀君边走边说。然后坐在亭子里,等说完了。她顺手一指亭前的池塘,那就是她前世死的地方。

“王爷应该还不知晓,妾身为什么会对玉竹那么信任,因为前世妾身一岁多养在祖母身边,有天在街上看到卖身丧父的玉竹姐妹,说什么也不走,非要卖下来,但卖下来当时是救了差点儿被拉去青楼的苦命人,可她们在林家也没得好,我死之后她们去找乔玉彤论理,可那时候乔玉彤怀着林家骨肉呢,林老爷是由着乔玉彤将人杖毙,扔在乱坟岗,还是管家林全看不下去,给姐妹俩买了两口棺木,也是林管家给我烧了几张纸。”

所以她重生之后,在林家能信任的也就这三个,这三人也没一个辜负她的信任,林管家帮她联系拉来张老郎中,玉竹姐妹助她离家出走避开死劫,还留在危险里给她当细作。

楚天云沉默了良久,他一直望着池塘娇艳盛开的朵朵荷花,多美的景色,谁会想到这里曾葬送一个无辜女孩短短十四年的生命。

“怎么办?我开始讨厌你爹了,感觉喊他岳父好困难…”半晌后楚天云开口,说的是这么一句话。

“我也不喜欢啊,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林老爷真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好儿子,实在是血缘改不了,不然林秀君都想换个爹,她自己如此哪能要求别人一定要孝顺。

“说起来应该是天意而非巧合,我从梦境里醒来的那一天,也正是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一年五月廿一日。”这么关键的一天,两人都记得牢牢的。

林秀君紧张的抓住衣襟,她说自己的事还能平静,因为梦境她总共待了二十多年,缓冲许多了,但楚天云,她今世的夫君,她只知前世他是病故的…真的只是病故?若不是含恨而终,他会重生?

“我的前世,应该与王妃所知的差不多,尹高山当了驸马,而楚氏皇家的不幸,就从他婚宴开始…”

尹高山救了广顺帝又救了刺客,而因为卫夫人不喜无忧公主,在“喜”字上动手脚,尹高山趁机逼死郭家满门,伪装成他们畏罪自尽,自己当上了刑部尚书,三皇子则因为没抓住刺客又没救驾,被尹高山刻意挑拨,广顺帝开始不喜这个儿子了。

林秀君捂住嘴,卫夫人一家前世是没了,但她以为忠臣都如此,她是不知dào

卫夫人一家没得这么早,而且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讨厌无忧公主的卫夫人,这一世遇上刺客会奋不顾身了,原来如此。

“姓尹的能当公主的驸马,主要是因为他是靖远侯的干孙子,小侯爷,说什么救了老侯爷的命,其实是勾搭上老侯爷的孙女,李绣金真是太蠢了,她就算不想想为什么尹高山一当孙子,她爷爷就死了,她至少得嫁给这男人吧,却任由尹高山当上驸马,一个侯府千金,爷爷的军队也还在,却甘心当个见不得光的外室…”楚天云怎能不气,要是李绣金稍微有点自尊,尹高山根本当不了驸马,他就算还会篡位,路也难走多了。

“…丁霜霜回林家时,没少嘲笑李绣金,姓尹的最后才封李绣金一个秀嫔,而按正规的,妃嫔的闺名是不能用来做封号的,哪怕是谐音。”其实李绣金是间接助丁霜霜富贵的人,林秀君也无法对那侯府千金有好感。

“但李绣金活得比丁霜霜要长,尹高山每年都要选妃填充后*宫,看着一个个年轻的新人夺去尹高山的注意力,丁霜霜慌不择路居然找上林启帮忙,结果林启收了钱却把这事告sù

尹高山,尹高山斥了她一顿更不去她那儿了,她就恨上了林启,可她哪是林启的对手,林启不用亲自动手,只挑了几位新美人与她斗,她就因妒嫉被尹高山打入冷宫,林家也被抄了,我想你做梦林家人进京,就是被骗进京城的…”

原来前世害她的人也没富贵长久,林秀君一叹,心里的怨气还是消了不少。

“我十四岁出门,一是为了宁山的红线果,二是算时间靖远侯该选继承人,半路遇上于昊纯属巧合,李绣金会看上于昊也在我意料之外,但正好顺水推舟…”楚天云对李绣金的归宿无所谓,再说虽然于昊没给靖远侯当孙子而是带走其孙女,但于昊至少没杀了靖远侯,李老侯爷会中风是他自己不检点。

“那个于昊和李绣金现在呢?”林秀君好奇问道。

“四处行医,于昊没和我断了联系,于昊说他本来也看不起私奔的李绣金,就是不好意思带人家走又赶人家走,只好先冷落她,希望李绣金耐不住寂寞再找别的男人私奔,主动离开,为这个他可是把钱都交给她管,方便她逃跑有路费,结果李绣金用钱给他买好吃好穿,自己却省吃俭用,一个千金小姐一点儿苦也不叫,他不得不心软了,现在两人孩子也有了,日子就这么过吧。”

楚天云是不会心软的,他觉得那个李绣金实在是有毛病,明明是侯府千金能明媒正娶的,她偏喜欢将自己贬低入尘埃,自己找罪受,还以为乐事。

“到底比跟着姓尹的强…”林秀君点评李绣金容易,但心里越来越紧张,她最想了解也最不愿意听到的,还是楚天云的前世。

不过再怎么说别人也该说到他了,楚天云说了他的亲人相继被害,便轮到他了:“因为自己从小身体不好,我以为我是受不了打击才倒下的,后来我死在宁王府,魂魄却飘荡在皇宫,才明白自己是被慢性*毒*药药死的,尹高山嫌我活得太久,等不及了。”

“王爷…”林秀君声音忍不住哽咽,明知dào

不会多好,但真听到更加难受,那还不如她呢,好歹她是短痛。

“就怕王妃会伤心,本来什么都不想说的,不过尹高山的画像已经张榜全天下包括番邦,我是担心王妃哪天突然看到会当众失态…”楚天云是无可奈何,他不想说前世无用的自己,也不想再掀妻子的旧伤,但仇人出现了。

“王爷做得对。”林秀君把心疼先埋藏起来,不远处还有那么人守着,她不能当众失态的,“我俩都重生,自然是天意,妾身有权知dào

仇人还逍遥法外,妾身愿与王爷并肩作战,不许王爷看低了妾身!”

看她认真个十分,楚天云笑了:“当然,我要不信任你,干吗娶你,其实我能看到升平王朝被毁的事,我二皇兄知dào

个几分,但有许多话我想说却说不出来,比如尹高山的名字,比如还未发生的事,例如我让二皇兄帮忙给无忧公主换个驸马,但我说不出来将来的驸马会是凶煞,也亏二皇兄人如法号,心中了然。”

林秀君忙赞同的点头:“我也是,只能对人谈过去不能说未来,防患于未然实在困难…”

直到今世今天,她和他才能尽情倾诉,而未来必将携手并肩,再不用孤军奋战。(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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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富贵还乡

“就快到宝邑城的地界了…”马车上的楚天云望望外面的风景,“比那年早到了半个月呢。”

知他说的是那年八月十五他们去的宁山,林秀君微笑:“当年就一心想宝贝不能落在仇人手上,万万没料到有一天会富贵还乡。”

自从小夫妻两人在林宅把话说开,楚天云再看那池塘和林老爷全格外的别扭,正好他们古圣城的帐已经查完,就借着公事继xù

往前赶路。

古圣城往前的大城镇是信城,信城的信王还是广顺帝的堂弟,到了亲戚这里,楚天云和林秀君自然住了一些日子,不过他们都希望八月十五能在宝邑城的宁山度过。

宝邑城在信城之东,信城之东北还有另一座大城,当年顾家就是没经过古圣城进的京城,而这回楚天云他们掐着时间一定要到宝邑城的。

宝邑城的贾知府提前迎来的是打前站的顶头上司万巡抚,从万巡抚口中多少了解一些宁王爷的性情,老实说不难侍候,只要账目没问题,这位王爷绝不会存心刁难。宁王妃也是温婉女子,住处简单或华贵人家从不多话,对地方官眷从不摆架子。

本来这样的上级不会让贾知府忐忑不安的,但偏偏为什么宁王妃的生母是宝邑城乔家的!?如果宁王妃还有亲舅舅亲姨妈在宝邑城,贾知府也不会发愁,可惜现在的乔家是与宁王妃有仇的!

当年乔家族长乔家老太爷只有一嫡一庶两个女儿,族里就贪婪的盯住了乔家的财产,要乔老太爷过继族中男丁继承。但乔老太爷看得明白。先与林家商量了让外孙子当继承人。因为乔家全族全靠乔老太爷的脂粉秘方才能挣钱,没人敢和老太爷撕破脸,只能勉强忍了。

可天不随乔老太爷的愿,乔家嫡女乔玉兰生下一个女儿便没了,乔老太爷也在悲痛中过世,剩下一个乔玉彤是庶女,乔氏其他族人欺负得肆无忌惮,宝邑城上下谁不知dào

乔氏族人夺了乔老太爷的脂粉秘方、良田、店铺、钱财。将乔家唯一的孤女赶也似的送去古圣城。

后来听说这个乔玉彤命不好,没给林家生下一男半女,乔老太爷还是只有那么一个外孙女,宝邑城这边的参与夺产的乔氏族人就完全把那些财产当自己的了,花钱花得格外张扬。

十八年前没替乔玉彤主持正义的是贾知府的前前前…任,与他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想来宁王妃也不会迁怒于他,所以他气得是现在的乔氏一族,听说乔老太爷唯一的后代成王妃了,又上知府门求帮忙“认亲”!

贾知府要多傻才会出这个面?他其实还是挺善良的。劝乔氏一族安分守己,最好在宁王妃还没算旧账之前。把夺得的财产还回去。

可惜利欲熏心的乔氏一族不听知府大人的良言相劝,一心要和宁王妃再攀上关系,贾知府真是恨不得把他们全投入大牢,免得哪天不留神就受了池鱼之殃。

所以接来宁王爷和宁王妃,贾知府是不敢往驿馆送,他是必须将贵人放在府邸身边了,由他和夫人两边守住了,免得乔氏的人乘虚而入给他惹祸。

贾知府甚至连接官亭附近都布置了衙差,严防“闲杂人员”,结果接官亭是无事,他们一回府邸,远远的就看到许多轿子停在他家门外。

贾知府嘴角抽抽,他之前从不会想象出有人敢在知府门前放肆的,这把他这个地方官放在何处?!又不方便当着宁王爷一行的面让衙役用鞭子驱赶,贾知府只能让衙役们站成人墙隔开,当没看见那边一样请宁王爷他们进去。

宁王爷和宁王妃是进府邸了,却有个俏生生的丫环过来冲贾知府一福:“知府大人,我家王妃的姨妈姨丈好象在那边等着,王妃命婢子去请人进来叙叙旧。”

“姨妈姨丈?”贾知府也往那边看,来的人就是年龄只长宁王妃一辈的,也该称之为表舅吧?但人家自己能认错亲戚,“请…”他忙让衙役让开一条道。

杨雄号称杨百万,人家的钱是几辈子辛苦赚的,不是夺孤女的财产,钱财来之不易便会珍惜,他们是熟识宁王妃的,但当年宁王妃落难时他们夫妻并没尽到亲戚的责任,由着林秀君在毫无关系的顾家寄人篱下,所掏的只是一点儿小钱。

不是不后悔没能看出林秀君将来会有大富贵,但他们是商人不是无赖,投入多少便分多少红利,他们夫妻当年没视如己出的照顾好林秀君,现在也就不会在宝邑城四处宣扬宁王妃与他们有多亲。

今天杨百万和乔夫人等在最角落也没往前挤,更对前面冷眼的乔氏族人视而不见,乔夫人能做为娘家人送林秀君出嫁,就证明她是能进京城王府的门槛的,今天来只是个表示,代表他们听说林秀君回来是很重视的,见不见到无所谓。

本来算着等府衙大门关上,他们就回去,反正林秀君还要在宝邑城待上许多天,不会不见他们,结果乔夫人就看见茯苓目标直接的冲他们过来,施礼问候:“乔夫人好,这位想必就是杨老爷吧?”

“茯苓姑娘太客气了!”宰相的门房七品官,宁王妃的心腹丫环乔夫人哪会坦然受她的礼。

“我家王妃说亲戚来了哪能不见,请两位进去说话。”茯苓笑盈盈的,一点儿也没说王妃戴着面纱看不清这边,是她眼尖先发xiàn

的。

乔氏其他族人傻了眼,有胆大的等茯苓带人往回走就迎上去:“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们才是宁王妃的亲戚,我是她表舅!”

“王妃吩咐的是嫁入杨家的亲戚,你们可姓杨?”茯苓一句话顶回去,也不再理他们。

府邸里面,楚天云和林秀君也对贾知府夫妻说了认识杨百万夫妻,没说林秀君曾经在莲花庵住过,只说林秀君在京城有家脂粉铺子,里面还有乔夫人的利。

等杨百万夫妻受宠若惊的进来见礼,楚天云就先开口:“听贾知府说,宝邑城上下至今仍不知你们与宁王妃熟识,其实自家亲戚不必这么刻意小心,不过这也证明杨姨丈乔姨妈是安分守己的人,难怪王妃常欢喜有这么好的亲戚。”

听话听音,杨百万夫妻都是有理智的,宁王爷是认了这便宜亲戚,不过也警告他们不许仗着宁王妃为非作歹。

杨家夫妻包括下一代从没想过干什么坏事,他们担心的自家钱太多让人眼红,怕别人仗势谋财害命,现在只要宁王妃把他们当亲戚,他们便知足了。

乔夫人陪着林秀君去后宅,当着知府夫人的面,林秀君就问道:“我刚才还见外面好多顶轿子候着,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些也是姓乔的…”乔夫人含蓄的说了一半。

“记得我小时候就问母亲,丫环婆子都有娘家人来看望,我们的亲戚呢?母亲听了就哭,后来大一点才听说她为了保护外祖父的财产受了多少委屈,母亲一直为此郁郁寡欢,她常说她之所以没能给我添个弟弟妹妹,就是上天在惩罚她,她保不住乔家的财物便不配生下乔家的后代,可怜她临终前还在念叨这事…”

林秀君说着擦擦眼泪,对拿乔玉彤说事她毫无心里压力,乔家那些人乔玉彤心里一直有恨,等结识了有权又需yào

钱的尹高山,宝邑城乔氏一族就完了。

乔玉彤要对林秀君好,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会有家回不得,能住在莲花庵?乔夫人甚至怀疑乔玉彤死得另有隐情,但乔玉彤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只须讨好宁王妃:“王妃节哀,别伤了身子。”

知府夫人也在旁边劝了几句,她心里有底了,宁王妃对这边的乔氏一族确定没好感,她的继母没少说当年族人落井下石的事,这边的族人无法欺她年少不明白那些旧怨。

“我这回回古圣城,我爹爹还说他又梦见我母亲了,母亲放不下宝邑城这边,其实店铺房产钱财还好说,林家是江东首富,不用锦上添花,关键是宝邑城外三百亩良田,那是我太外祖父和外祖父救了宝邑城的疫情,全城百姓感激送的,代表乔家曾有的善行。”

林秀君没打算把事做绝,乔氏夺她的财产已经十八年,现在许多族人就是在吃这些,一下子全要回来等于要他们的命,闹起来万一再死上几个,伤的会是宁王的名声。

所以林秀君只开口说那些良田,其他的店铺地产她是不用放任不该得的人继xù

占着,但不用急,私下慢慢来。

知府夫人回去就把宁王妃的言行一一详细告sù

贾知府,贾知府顿时松口气,宁王妃一点儿也没把这边的乔氏当亲戚,那乔氏要敢闹其身份就是刁民了,他一个知府还对付不了几个刁民?

而宁王妃还是心软的,没乘机仗势算旧账,不然宝邑城非乱起来不可,他这个知府官就不好当了。

几百亩良田,换从此再没人找他们讨要财物,乔氏一族商量了一下还是咬牙同意了,而以为谈成的贾知府一查陈年旧账又气着了,这些良田是县里给乔家嫡系的,乔玉彤都无权处置,更别说乔氏这些族人还吃了十八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富可敌国(上)

贾知府捧着府衙的旧账和田契向宁王爷和宁王妃请罪,当初全城百姓感激相赠的三百亩良田,原来乔家林秀君的太外祖父并没有完全收下,田契上写得明明白白,田地归府衙,乔氏嫡系继承人可以收田产田租。

旧账记录老人家的用心良苦,不想贪,就是想给子孙留碗饭吃,防个万一。

按当年的官方约定,乔玉彤一个庶女是无法收田产田租的,更无权将这些良田转让,这些良田的田产田租只有乔家唯一嫡出乔玉兰的亲生女儿,也就是林秀君才有权处置,她可以选择把良田还给官府,也可以将田产田租任意送人,但一切全不关乔氏其他族人的事。

林秀君在外人看不到的角度冲楚天云眨眨眼,她就是在梦境里知晓了这些良田其实是属于宝邑城知府的,才拿这事做突pò

口的。

楚天云板着脸:“既然是官方约定,那十八年前宝邑城的知府是谁?怎么放任外人收取田产田租?”

“当年的知府丁明,后来调到江南任知府,再后来卸任回江西的故乡,已经病故了,不过其子…”贾知府一发xiàn

事不对就查过了,他可没有为十八年前的前任背黑锅的觉悟。

“他失职与他儿子有什么关系?你也别说他儿子的姓名,免得哪天本王见到了不由得会不痛快。”楚天云摆摆手,不让贾知府继xù

说。

“是…”贾知府脸一红,他是真有把祸水尽量东引的心思,结果这位年轻王爷不但看透了。人还大度。

宁王妃也不是小气的人。这三百亩良田人家说将来回京管理不便。以乔家正式继承人的身份与官府重新约定,将良田的田产田租全转托给城郊的莲花庵,将来她若收回良田,也是单收回田地,所得利仍是莲花庵的,当作代管的费用。

至于这十八年乔氏一族的不当得利,林秀君交给贾知府了,要不要由贾知府决定。真要来的财物府衙一半,另一半也给莲花庵,当香油钱。

楚天云笑吟吟表示支持:“王妃的嫁妆只管做善事好了,本王养得起妻儿的。”

林秀君笑笑,贾知府怎么可能不要这些钱,这是政绩呢,而没有王妃当靠山的乔氏一族,得罪了地方官,日子还会好过吗?

林秀君可以不迁怒丁知府的儿子,但乔氏几个所谓的长者。当年明明也怀疑乔老太爷死得突然了,却不是要为乔老太爷察明真相申冤报仇。而是借机与乔玉彤讨价还价谋财,她怎能任由这些无耻之徒继xù

吃她外祖父的,花她外祖父的?

看林秀君想起旧事郁郁不乐,楚天云就逗她:“王妃难道还心疼钱?难道王妃就认为本王养不了你?本王很有钱的?”

自己这位夫君强调了多少次很有钱,林秀君就不能只当他夸口了,可是不对啊?自她嫁入宁王府便是她管账,这王府的财源花费她再清楚不过了,楚天云是嫡皇子,出宫建府费用是白银两百万两,按亲王待遇,现在的薪俸则改为朝廷支付,仍是亲王禄,一百两银子,加上他救驾有功,广顺帝每年又多赏一万两银子。

再加上他当皇子时得的赏赐,出宫时皇上皇后又赏的,现在宁王府的家底大概在白银六百万两左右,这个和常人论是不少了,但林秀君自己的嫁妆就近白银两百万,江东首富林家更是千万家产,他敢在她面前摆阔,莫非…

林秀君双手叉腰,努力摆出个小悍妇的样子追问:“王爷一再说有钱,难道还有妾身不知dào

的收入,王爷藏私房钱了?”

真zhèng

的悍妇语气可凶多了,楚天云一点儿不惧还把人往自己怀里拉:“王妃还是富家千金对钱财不敏锐,本王在边关给了林启两千,他确定自己性命无忧后就问本王近来是不是发财了,出手如此阔绰?”

林启的记忆力是极好的,他当年拿了楚天云两百两银票,楚天方就郑重叮嘱他皇子的钱也来之不易,要花在刀刃上,这回给他两千,还不是买命的,怎么半点儿舍不得也没有?楚天云那时候的回答时,当年不晓得林启本事有多大,两百两银票是做好打水漂的准bèi

自然有点儿不舍,而现在他相信他给林启的任一文钱都会物有所值,所以投入多少都不会心疼。林启对这个答案表示满yì

就没再问。

林秀君可不敢把自己和林启比,不过楚天云先开口说钱就是没打算瞒她,她当然不用真生气:“王爷到底多有钱,比江东首富还有钱?”

看她好奇的大眼睛亮晶晶的,楚天云笑得更得yì

:“你爹那边钱怎么和我比?我爹的还差不多。”

他爹…广顺帝?那不是富可敌国了!?林秀君好奇变吃惊了:“这么多钱?王爷怎么来的?”这应该不是从梦中占了先机,得了尹高山的,尹高山要是富可敌国,就不会给这个当孙子,又给那个当女婿了。

“是我们楚家的,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姓尹的想出捐官的主意,后来却又拿出先帝旨意害我父皇于不义?”楚天云先问道。

“记得,我爹花了五十万两银子,捐了个正七品,丁霜霜还说这是姓尹的看在她面子上,不然至少再多捐五万两,于是我爹感激的又送了丁霜霜两千两脂粉银。”而这一世借她太外祖父的善举,林老爷一下子就荫了个正六品,林秀君很想扯前世的林老爷来看看今世,看他羞也不羞!

“先帝的旨意是尹高山在一处僻静荒凉的宫殿发xiàn

的,他曾洋洋得yì

的向林启夸口,说他只是无意路过,正好下雨进去的,结果这不证明天意在他这边吗?所以我重生是十三岁,算时间红线果一年后才会成熟,我就先在宫里到处找,结果不但找到先帝关于永不开捐官的手札,还找到不少记录历史的东西,其中有两幅图画,一幅画了山石,一幅画了山洞,上面人走路的样子还格外古怪,我是学画的,一看这画实在称不上名作,反而倒让我记住了。”

楚天云说着越发得yì

:“果然记性好是有好处的,那画上没写明是何处的风景,但竟然让我给找到了,你说天意是不是在我这边。”他前世旁观尹高山炫耀是天命宠儿,实在咬牙切齿,今世总算能扳回局面了。

图画?有钱?林秀君福至心灵:“你发xiàn

的是藏宝图?”

楚天云笑得更欢:“王妃果然聪慧,不过你要是能猜到宝藏藏在哪儿,我才更佩服你。”

这回林秀君得摇头了:“天下那么大,我哪会猜到,不过一般宝藏应该离皇城不远吧?”

“有机会带你去看,看了你就知dào

了。”楚天云卖关子就是不说。

林秀君只是好奇又不贪财,倒也没追问。

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朝廷放假地方上也放假,楚天云不用找借口就带着宁王府上下,穿着轻便的衣服到城外去玩,这王府的丫环宫女还好说,她们在深宅大院也闷了好久,对郊外田野看什么都新鲜,但杨世川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这不是宁王爷曾遇险的宁山吗?怎么把王妃带这儿来了?

“看见没有,你们前面这座山就叫宁山,与本王的封号相同,所以今天咱们上山过节。”楚天云说话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当年留下阴影了。

林秀君不敢暴露自己从乔氏秘方里知dào

的秘密小路,于是只能走最明显的一条山路,那正是楚天云遇见尹高山的那一条,林秀君已知当年楚天云遇到的劫匪就是姓尹的了,那么要不是楚天云拦住了姓尹的,尹高山就还会和前世一样进森林发xiàn

红线果,并发xiàn

她…

果然她用红线果汁救楚天云是对的,人家一开始便与她有恩了。

林秀君还记得山路并不像看上去那么宽阔,许多杂草下面不是实地是悬崖,不过这个也不用她开口,曾和五皇子当年一块儿来宁山的侍卫,很好的履行职责,将女孩子们挡在中间走路。

快了一大半的山路,前面的大树石头更加的眼熟,这里是楚天云与尹高山搏命,也是遇见林秀君的地方,现在已经是夫妻的年轻男女握着的手同时一紧,然后继xù

往上面行——这里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都不适合一大堆人野炊的。

再往山上行了一会儿,前面便是一片树林了,楚天云终于停下来:“就这里吧,你们在这里准bèi

吃的,我带王妃进里面逛逛,女孩子全留下来做饭,杨世川和周平跟着,反正你们只有烧煳了的本事。”

听了的人嘻嘻哈哈的笑着,不知情的人是一点儿疑心也没起。

再往森林里走了半顿饭的时间,林秀君望望周围的树木,有点儿犹豫不确定的小声说:“这里有点儿熟了…”那年的八月十五她是晚上来的,又因为红线果成熟了便会发出红光,她才找到的。

离下一棵红线果成熟还有五十六年,楚天云不用现在确定红线果在哪儿,他带着林秀君继xù

往林子深处走去:“我带你看看,当年发xiàn

昊天门任老掌门骸骨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富可敌国(下)

昊天门,是一个江湖门派,其门人会武,更拿手的是用毒的本事,不过这门派用毒本事高超,名声却不大,这是因为开派的祖师人看得通透,用毒终究不是正道行事,而一旦结仇必是死仇,所以昊天门行事向来低调,所收弟子全是孤儿,全姓任。

第七代任门主叫任宏阳,但他不是当时门中本事最高的人,那时候最厉害的人是他的师弟任宏威,只是任宏威性格偏激与门中谁也处不好,第六代门主也不是很喜欢这个弟子,就依着传长的规矩把位子给了自己大徒弟。

好在这个任宏威只痴迷专研毒药,对权势毫无兴趣,更常年四处采药,师兄弟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二十多年前,某地的一家二十多口连鸡鸭等牲畜全一夜死亡,当地仵作验不出原因以为是什么特别的瘟疫,闹得当地人心惶惶,正好任宏阳唯一的弟子任长风就在附近,他好奇查看发xiàn

居然是本门的手法,然后顺藤摸瓜找到自己的师叔。

在得知被毒杀的一家人与任宏威只是小过结,他师叔主要目的就是想试药之后,任长风要带师叔回去让师父处置,任宏威是连自己师兄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听自己师侄的。

两人因此打了起来,任宏威轻伤,任长风重伤逃回昊天门,向师父诉说前因后果便毒发身亡。

用毒的门主却解不了自己徒弟的毒,任宏阳打击很大,任长风死之前已经收了一个弟子。才三岁的孤儿叫任奕。任宏阳是一边养徒孙一边专研毒技。想着找任宏威报仇,可任宏威销声匿迹了。

到了任奕十二岁了,昊天门又出了件大事,屡屡有门人中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毒,不会马上死却十分痛苦,任宏阳一看这手法就认出又是自己师弟干的,居然拿同门试毒,简直丧心病狂!

任宏阳出来追捕自己的师弟。这对都年过半百的老人斗了好几年,终于在宁山附近划下结局,任宏威死了,任宏阳重伤,勉强进入宁山他就是想找还没成熟的红线果救命,结果遇上了尹高山。

当年的尹高山还不会隐藏情绪,任宏阳看出这放牛娃没安好心,可惜他伤重动不了,只是装死并在尹高山身上下毒报仇,更可惜的是厉害的毒药他对付师弟的时候已经用完了。只能下几年后才会毒发的。

任宏阳被尹高山用石头砸了还推下断崖,他事先憋住一口气硬是没死。又在崖下发xiàn

几株罕见草药,靠这些他终于有力qì

在山壁上写下血书,讲明发生了什么事。

后来尹高山学成昊天门的武功下山,那天恰巧八月十五他又发xiàn

了红线果,吃了红线果,任宏阳下在他身上的毒自然无效了。

又过了几年,尹高山成了驸马,他为了向京城人炫耀他也是富贵出身,把从任老门主那儿谋财害命得来的一枚戒指戴在自己手上,结果那戒指却是昊天门的信物,新门主任奕找过来,却被尹高山骗了,尹高山讲自己怎么救了垂危的老门主,得其传承衣钵。

任奕听信了,昊天门就成了尹高山杀人不见血的兵器,一开始尹高山还会给被害者编出十恶不赦的罪行,可后来他当了皇帝就懒了,干脆直接下令。

任奕终于开始觉得不对劲,尹高山当年说任宏阳身中剧毒尸体不能留,这倒是昊天门的规矩,可他偏心血来潮又去了宁山,还真让他发xiàn

师祖的遗骸和壁上的血书,才恍然一直是为仇人在效力!

任奕醒悟了想报仇雪恨,不过尹高山早就用他又防备他,他终究没成功,昊天门上下被屠尽。

“当年世川就是在那儿的下面发xiàn

的…”楚天云指指前面的一处小悬崖,“其实这都有坠崖不死的例子了,我怎么就没想着去搜那个放牛娃?”他还是觉得遗憾。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时候未到吧,王爷反正你也没白来宁山,你救了昊天门呢。”林秀君安慰道。

昊天门上下脑子主要在做药这方面,对其他事想得不多,尹高山用假话就骗得任奕赴汤蹈火,何况楚天云有信物有秘笈,还找到老门主的遗骸和血书。

再说楚天云也没让昊天门干半点儿伤天害理的事,对任老门主血书上说谁发xiàn

遗骸并报信,便是昊天门太上门主,他还给自己降了一辈,以任老门主晚辈的身份给收尸,只当任奕的师叔,从不插手昊天门内务。

“昊天门当然是跟着我才好。”跟谁也比替仇人卖命再死在仇人手上强。

任老郎中任门主任奕的前世今生,是楚天云在确定林秀君也是重生之后,详细讲给她听的,这之前林秀君从没听过昊天门半点事,她魂魄只飘荡于乔宅和林家,接触面太窄了。

楚天云却不同,他魂魄飘荡于皇宫,尹高山当上皇帝后习惯在龙椅上发号施令,并自言自语自己得yì

,知晓宁山不只有红线果,他当然得找到。

不过有件事还是出乎当年目的不单纯的五皇子的意料,“我再带你看看别的地方。”

宁王爷拉着宁王妃绕去山壁另一边,这回杨世川和周平没跟着。

这山里还有什么秘密吗?林秀君好奇是想问,不过她先发xiàn

了现在走的山路有点怪,明明平坦的地方楚天云不踩,偏带她踩滚来滚去的石头,有时候看着踩进水里了,鞋子却一点儿也没湿,脚下突然又变成草地了。

不可能一下子就眼花了,林秀君面对这奇怪现象倒也没有不安,她信自己的夫君绝不会害她,不过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云果然没吓她的心,走了几步就解释给她听:“王妃发xiàn

这路不好走了吧?其实如果不是我事先在宫里找到那两幅奇怪的画,我也不会走这里的路的。”

画,藏宝图?那这里?!林秀君惊讶得一下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说宝邑城还真是有宝,红线果就举世无双了,还有富可敌国的宝藏,本来这一世我是不想用上一世的封号了,什么宁王,其实就是关在宅子里不得不静静等死,不过忽然发xiàn

藏了这么多好东西的地方也叫宁山,那不就证明这一切注定是我的!”所以楚天云占得心安理得,你看信城有信王,宁山自然该有宁王。

“王爷…”林秀君也不知该为他前世伤心,还是为他今世欢心。

“是宁王爷的,便是宁王妃的。”楚天云拉着她给她详细讲解,什么山为木,所以看山就是东方,地为土,这个是脚下的先不用管,来时的道路是在西边,因为西方白虎主道路,所以如果走进来迷路,背对着大山就能出去。

“这是人为按阵势布的,画上人奇怪的走路样子就是路线,我小时候也学过行军布阵,所以记住了。”楚天云伸手往虚空一敲,前面居然就出现一个山洞。

拿早准bèi

好的火折子,两人进了山洞,还是七拐八拐的,前面出现一扇石门,楚天云在石门上毫无规律的按了几处,门就打开了,于是火折子就没用了,因为里面宽敞的石室室顶和壁上嵌了几十颗鸡蛋大小的珠子,闪闪发光。

石室的两侧排列好几个大木柜,楚天云顺手打开柜子拿了一个盒子,盒子里装满了珠宝,如果这里每一个柜子全是这些珠宝,的确可以称之为富可敌国了。

“王妃知dào

这里就行了,我们还是先出去,这里除了我和王妃别人还不知dào

的,不过别空手,挑一样吧。”楚天云指指盒子里的珠宝。

空手出来却抱个盒子回去,的确惹人注意,林秀君顺手拿一串珠链:“就这个吧。”

藏宝洞其实离前面野炊的树林不远,宁王爷和宁王妃来回也就两顿饭的时间,丫环宫女是好奇但没敢多问,杨世川他们还以为是与昊天门的秘密有关。

一大群人没在山中宿营,他们赶在关城门前回来的,也幸亏是回城了,一回府衙林秀君就开始不舒服,头晕吐酸水的,侍候王妃的丫环宫女慌忙去喊郎中。

楚天云会一点儿诊脉的本事,只是按了一会儿林秀君的手腕,他也心跳加速有点儿晕了,可能吗!?

幸好郎中来得极快,也是诊了一会儿就笑容满面冲楚天云拱手:“王妃无病,而是有喜了。”

楚天云怔了怔,然后眉开眼笑:“赏!全都有赏!”说完他便奔到榻前,握住林秀君的手。

白芷她们见机快,带着郎中悄悄退出卧室。

小夫妻两世为人,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两人视线对望,眼中都有泪。

哭对孕妇可不好,楚天云想想低声说道:“你说咱们这孩子会不会是个小财迷啊?非得今天确定爹娘富可敌国了,才表示出存zài

?”

“不会吧?”他们两口子就是不用山洞的宝藏,那也是富贵双全的,这孩子还不知足?林秀君注意力果然转到肚子上。

“爱财好啊,我才不要败家子呢!”楚天云看她肚子满眼是欣赏,“确定富可敌国才来咱们家,这孩子聪明得很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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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风波再起(上)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去江东查账的宁王爷一行终于回来京城了。

城郊接官亭等着的,不只有肃王爷和户部官吏,连刑部尚书的夫人都来了。

楚天云亲自扶着妻子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一一问好。

“恭喜。”三皇子由衷的对弟弟说道,当年那么弱小总让人担心的弟弟,终于长大还要当父亲了。

卫夫人则小心翼翼从楚天云手里接过林秀君,又往车里送:“才下了雪正冷着呢,别站这里冻着了。”

“正是,父皇母后都在坤宁宫等着呢。”三皇子忙说道。

“行,那我先进宫,齐先生他们也是一路劳累,我托大也给他们请个假,明天再一块去户部交差如何?”楚天云没忘了问户部来迎接他的李侍郎的意见。

李侍郎哪会反对,于是肃王爷和宁王爷一辆马车叙旧,卫夫人则和自己的义女坐一起聊家常。

“有五个月了吧?”卫夫人看林秀君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眉开眼笑的。

“嗯…”她七月份怀上的,其实往京里寄的家书写了的,不过还有不方便写的,正好现在说,“我和王爷希望这一胎是个女孩。”

卫夫人笑容僵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叹:“这话你可别说给其他人,尤其是皇上皇后听到。”

“王爷会说的,他说父皇的头一个嫡长孙最好出在三皇子膝下,这对大家都好。”林秀君明显支持楚天云的语气。

卫夫人却摇头:“好什么?就那个吴家,真要生了男孩。只怕是除了他家。谁都没好日子过了。”

“可四皇子夫妻十一月时也是生了一个女儿。王爷感觉我们这孩子也是个女孩,他说女孩好,这下大家又一样了,不会有人再盯着他,他恨不得现在就告sù

所有人我怀的是个女孩,让我们母女平平安安的。”林秀君手小心抚上自己的肚子,如果不是正好赶着要过年了,不回来太明显在躲。他们夫妻倒希望能生下孩子再回来。

说怀的是女孩可能也好,但真会这样?连着三位皇子的下一代全是女孩,那皇家可是…卫夫人不敢往下想,她只说:“生男生女是天意,不是盼什么就会生什么。”

这话林秀君赞同,她林家可一直盼嫡子呢,“我和王爷只是不想让谁盯上这一胎,真要是儿子难道我们还会不疼他。”

卫夫人这才又笑了:“娘亲知dào

你们小两口都是本分又谨慎的人,你们母后也知dào

,所以她会加派人手保护你们的。至于这男孩好女孩好的你们不用多想,不管男女你们父皇母后难道还会护不住?”

母凭子贵。父也会凭儿子更加尊贵,在知dào

林秀君终于怀上了之后,郭尚书和卫夫人便把朝廷局势重新分析一遍,大皇子至今无子将来也不会有了,二皇子出家不准bèi

还俗,那么论嫡论长都该三皇子,卫夫人和这个侄子关系也不错,偏三皇子的岳父母,吴王爷和吴王妃,卫夫人一个也看不上。

吴碧影倒是待人礼仪周全挑不出毛病,但有那样全是缺点的父母会养出完美的女儿?卫夫人认为吴碧影是心机很深,对其更加敬而远之。

更何况吴碧影肚子不争气,四皇子妃也是生了一个女儿,现在宁王妃这一胎的确朝野关注,宁王爷也是嫡子,那什么体弱多病活不过十八岁,现在证实是谣言了,所以如果广顺帝的第三代,头一个嫡孙子会出在宁王爷的膝下,那么这继承人还真不好说。

就是宁王妃的出身低了点…卫夫人和郭尚书听到了传言,有人猜早知dào

三皇子没儿子,五皇子会不会就娶一位高门贵女了?不过马上就有人反驳,三皇子生了女儿五皇子才成亲的,再说头胎是女儿下一胎呢?

更有人说,就算宁王妃生下嫡长孙,但其母商人出身地位实在不高,只要将来三皇子再得儿子,这母凭子贵子也得凭母贵,所以现在最关键的还是肃亲王妃到底会不会换人?

卫夫人与卫皇后姐妹情深,她是不愿意看到妹妹的两个儿子为了那个位子兄弟失和的,所以干脆她别的不想,专心帮林秀君保胎,那是皇后妹妹的亲孙子(女),护住了是对得起天地良心的。

前面马车里,三皇子先开口:“父皇说年后让我去兵部学习,托你的福,我是不用去边关了。”他也只比楚天云早回来五天,去兵部的旨意还没写呢,就因为和这个弟弟关系好,他才先说了。

“嗯,这就好,三皇子正好给小韵韵再添个弟弟。”楚天云说起子嗣的事是很坦然的。

三皇子却也不笑了:“说得容易,我和谁生呢?”

肃亲王府妻妾四个呢,听三皇子话里的意思,他回来几天是一个也没碰过?楚天云皱皱眉,他本来希望肃亲王府在新年时再传好消息,分散别人对宁王府的注意力。

“我听说父皇下旨,将吴王爷降为侯爷,以罚他失察出了尹高山这叛将,三皇兄可是因为这事怪上三皇嫂了?”其实楚天云认为这处置太轻了。

“她父亲的事我还不至于迁怒她,关键是我和她说不到一块。”就拿这次回家,吴碧影不为吴王爷请罪,倒是先说宁王爷只身去草原冒险,说什么富贵险中求,他已经是王爷了,还能为求什么不顾命?暗示三皇子要防着亲弟弟。

这些话三皇子哪好意思和弟弟说?他现在对吴碧影实在讨厌,当初怎么会觉得娶她无所谓呢?但要他狠心休妻?吴碧影又没犯大过,她只是有小人之心。

三皇子的懊悔和矛盾在自己弟弟面前根本藏不住,楚天云看在眼里心里也矛盾,他是气三皇子不够洞察一切优柔寡断,但也知三皇子要不是这性子,还的确该首先怀疑自己弟弟,毕竟他没老老实实做一个“闲”王。

宁王爷一行进入坤宁宫的时候,广顺帝和卫皇后是听到禀报全出来接了,“外面冷,进来再说话。”本来一见帝后便该拜倒问安的,但皇上和皇后哪舍不得儿子和怀孕的儿媳妇跪院子的地上?当父皇的一见面就说道。

进了坤宁宫温暖如春的室内,一行人还是得见礼,然后楚天云和卫夫人小心翼翼的扶林秀君起来。

卫皇后在没见到小儿子之前,是很想一见面就给他个冷脸,以示生气这不省心的居然敢跑草原去冒险,但看到小儿媳妇的肚子心就软了,也是欢眉喜眼的,半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还是广顺帝坚持原则,坐一下子就起身:“你们女人在这里聊,宁王跟朕去御书房。”他是一定得训儿子的!

卫皇后连这个都不舍了:“皇上,孩子们才回来,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吧。”

“……”是谁说回来以后必须好好管教的?君无戏言,慈母多败儿,广顺帝不为所动,“先国事后家事,宁王过来。”

卫皇后不能再拦,只能拍拍林秀君的手安慰她:“放心,皇上比本宫还疼宁王,这所谓的训斥绝对雷声大雨点小。”

林秀君点头称是,然后也起身:“君儿也要向母后请罪,当时宁王要去边关,君儿没拦住他。”

“这孩子是不放心他三皇兄,你拦也拦不住的。”也因为楚天云是为了亲哥哥去冒险,卫皇后才舍不得真zhèng

怪他。

与三皇子有关的,林秀君不便多说,不过她心里松口气,卫皇后这个婆婆实在不错。

的确,自己被小妾害过,自己的姐姐是伤在婆婆手里,卫皇后将心比心不想做个恶人,当年吴碧影怀孕时她没给肃亲王赐小妾,这回也就没给宁王赐狐媚子,她是给林秀君又送了两个嬷嬷两个医女。

这是为了保护她孩子的,林秀君欣赏接受。

然后广顺帝又把宁王爷带回来了,楚天云冲妻子眨眨眼,表示什么事也没有。

“反正还有几天就该一家人一块吃年夜饭了,宁王妃又有了身子,你们就别宫里宫外勤跑折腾了,先住在和乐宫吧。”这是卫皇后和广顺帝之前便商量好的,由卫皇后开口说出来。

那是从小就住的地方,楚天云有什么不同意的?等轿子进了和乐宫,又发xiàn

本来在宁王府的桃仁茜草和五皇子的几个奶嬷嬷已经来了,听说卫皇后怕和乐宫久不住人寒气重,特意让她们先来了半个月,每天薰香料点火盆,屋子现在才会这么暖乎乎的。

楚天云和林秀君互相看看,都感动卫皇后的一片慈母之心。

到了除夕的下午,其他的王爷王妃公主驸马也陆续进宫,无忧公主给卫皇后施过礼就坐林秀君身边,极亲热的开口:“想不到江东民间还有不少好东西,难怪姨妈和五皇弟愿意出门去转转。”

林秀君一听就明白,楚天云从江东送进京城的那些礼物让无忧公主十分满yì

,只是一想到这位公主嫁给尹高山,父母兄弟却全被尹高山害死,她却成了新君皇后,林秀君心里免不得别扭。

无忧公主没注意,她是看谁顺眼就不会一直盯着,她的视线和注意力反而就喜欢找那让她不顺眼的,比如…:“肃亲王妃,你也不是头回来坤宁宫了,怎么还向没见过市面的无知妇人一样东张西望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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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风波再起(下)

凭心而论,吴碧影从没想过要去得罪无忧公主,公主又不会争继承人的位子,而且讨好小姑等于讨好婆婆,这道理民间皇家是一样的。而之前无忧公主对自己的三皇嫂也是和颜悦色的,看上肃亲王府的好东西还会语气撒娇的向嫂子要,改变是在吴碧影生下女儿之后。

没能生下朝野冀盼的男丁,吴碧影压力是很大的,尤其是她发xiàn

丈夫开始冷淡她,婆婆又赐下和她争宠的小妾,就连小姑和大臣的女眷送礼都薄了,她心情怎么能好?当时她都不想见自己生的女儿。

直到出了月子,吴碧影才听说原来吴王爷正月初二挥鞭闹上普济寺,她才恍然丈夫和婆婆小姑在气什么,可这时候听到已经晚了,因为她忽略了自己的女儿,肃亲王又恰巧看到乳母怠慢孩子,一气之下将孩子抱进宫交给卫皇后抚养。

十月怀胎的孩子一旦离开,吴碧影是很想的,尤其是肃亲王之后又离开京城,她面对几个小妾有什么意思,吴碧影大着胆子进宫去见女儿,结果向来对她很慈祥的婆婆冷着脸,说:“想要孩子,让你爹拿着鞭子到坤宁宫来要吧。”

卫皇后毫不掩饰她气吴王爷敢闹上普济寺,吴碧影哪还敢开口,灰心丧气的回吴王府发脾气了。

本来吴碧影还不死心,算着八月十五团圆的节日,她进宫应该能见到女儿,这么长时间皇后的气也该消了,结果才七月份广顺帝又下旨训斥吴王爷。降其为侯。吴碧影又是这时候才晓得她爹手下居然出了个叛将。还差点儿要了肃字军上下的命!

八月十五,吴碧影只能托病不进宫找骂,她希望卫皇后看不见她就不会迁怒她的女儿,可越见不着女儿她越想得慌,八月底又听说宁王妃终于也怀上了,坤宁宫不断的往江东送东西,那她的女儿还有人记着好好照顾吗?

内忧外患,吴碧影真的病了。直到十一月初草原番王派使者来讲和,听说肃王爷就不用再守边关了,然后四皇子妃也是生了一个女儿,她病才好了。

终于能借着过年的时候再进坤宁宫,吴碧影东张西望就是在找自己日夜思念的女儿,结果无忧公主这么不客气的说话,让她无防备的怔忡了。

现在这时候坤宁宫只有女眷,男人们到乾清宫侍候广顺帝御笔亲书“岁岁平安”的红包纸了。

当着别的庶女和其他几个儿媳妇,卫皇后倒不想让人误会她们母女刻意欺负吴碧影,于是开口笑道:“肃亲王妃大概是在找女儿吧?正好。孩子也该睡醒了。”她吩咐嬷嬷去抱孩子过来。

吴碧影又惊又喜,更是顾不上去看无忧公主的脸色了。一会儿嬷嬷和乳母果然抱来了个白白胖胖的女娃娃,一身金线绣雀鸟的红棉袄,乌溜溜的大眼睛别提多精神,一进来就冲正主位的卫皇后伸出小手:“皇…祖…母…”

“皇祖母心肝宝贝的小韵韵…”卫皇后抱过来就在女娃娃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逗得孩子咯咯地笑不停。

吴碧影看着眼热,终于听到皇后娘娘再开金口:“小韵韵啊!今天家里来了好多亲戚,你看看这是谁啊?”卫皇后手指向吴碧影。

吴碧影眼巴巴等着女儿往她这儿伸手喊娘,她甚至双手伸开要接孩子了,结果她的女儿望她一下就毫不留情的扭头,冲无忧公主叫得殷勤:“…姑妈…”

“姑妈的小韵韵真乖…”无忧公主还只是笑着夸,可她身边她亲生的一岁多的小世子却来了精神,欢蹦乱跳的伸手,“小韵韵!妹妹!”

无忧公主可不愿意自己儿子粘上吴碧影的女儿,她为了拉回儿子的注意力,带他看林秀君的肚子:“男孩子应该找男孩子玩,过几个月五舅妈就给你生个小弟弟了,你就有真zhèng

的玩伴了,来,跟小弟弟打个招呼…”

林秀君离京城半年多,一岁多的孩子哪还认识她,还是三不五时进宫就会见到的漂亮妹妹更有吸引力,他任性的一扭头:“不要弟弟!要妹妹!”

本来笑盈盈看着几个大孩子小孩子的卫皇后,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小孩子是有口无心的,但对盼着有孙子的她来说,这话不吉利。

无忧公主也料不到儿子会这么说话,母后有多盼抱孙子她最清楚了,所以她慌忙去看卫皇后的表情,结果一抬头先看到吴碧影幸灾乐祸的笑脸,再看卫皇后果然不笑了,就更咬牙,偏这时候小韵韵还伸手往这边。

无忧公主心里一动,示意乳母抱女娃娃过来,刻意又指着林秀君的肚子问:“小韵韵乖,你是想要弟弟还是妹妹?”

“妹…妹…”小小的女娃娃更不记得林秀君了,还是常见面的小哥哥让她觉得亲,而无忧公主赌对了十分得yì

,果然吴碧影虐待女儿,女儿就不会和这个亲娘一条心,心里高兴公主就不阻止两个小孩一块玩了。

这回换吴碧影咬牙切齿了,无忧公主实在太歹毒!她儿子说错话却拿自己的女儿转移大家注意力,小韵韵才多大,懂得什么弟弟妹妹的!

吃过年夜饭,林秀君和楚天云回了和乐宫,就把下午坤宁宫发生的种种告sù

自己的夫君:“母后听说我怀的是女孩,是不高兴,但看她对小韵韵那么疼爱,我倒不担心她会不疼我们的女儿,我只担心肃亲王妃,她看我肚子的眼神就似乎我不该怀孕…”

林秀君待在林家别的少看到,但乔玉彤对那些怀孕姨娘笑得慈眉善目,视线中却暗藏杀机的表情她见得实在太多了,吴碧影对她的孩子没安好心,她认为自己没看错。

不过林秀君觉得挺冤,她没和吴碧影说一句话,也没对小韵韵半点不友善,吴碧影却恨她比恨无忧公主更厉害?

楚天云前世见多了后*宫女人,对吴碧影的心思比林秀君还看得透:“你要生个女儿,就会分小韵韵的宠,你要生个儿子,我就会威胁三皇子的继承,吴王妃…不,现在是侯爷夫人了,那女人不让丈夫的小妾给吴家传宗接代,肃亲王妃不可能不知dào

这件事,她容不下自己的异母弟弟妹妹,当然也容不下自己丈夫的弟妹侄子了。”

林秀君听着有道理:“那可不好办了,已经被盯上了,这时候就是她也怀了,只怕更会下手为她孩子扫清障碍,如果肃王府别的女子怀了,那正好一石二鸟,”乔玉彤就两种招术都用过,想着自己没出世的孩子,她得抱怨孩子她爹了,“你既然要你三皇兄当皇帝,那他娶什么女人很重yào

的,你也不事先查查…”

“娶什么女人现在结果也一样,除非我真老老实实做个体弱多病的闲王,”楚天云却这样说,“除非我能任由父皇遇刺不替他挡箭;除非我能任由父皇开设捐官,不替他想办法让商人捐钱充实国库;除非我能任由姓尹的在边关害人,由着他杀了番王一统草原然后挥兵杀入中原…”

“……”林秀君无言以对,前世尹高山的种种全都是为了谋朝篡位,今世楚天云为了改命,不得不进行种种纠正,不得不参与朝野各事,的确会让有心人怀疑,但林秀君实在为自己夫君叫屈,做好事没人感激还有人想害他!?

“现在的肃王妃是不好,但我倒庆幸是她坐这个位子,父亲蠢,母亲也一头的小辫子,让我三皇兄对她们一家子都厌了,若是换个厉害的,收了我三皇兄的心,甚至让我父皇母后朝野上下认为她贤淑大度,这样的女人要是设陷阱来害我,我该怎么办?如果那陷阱还是与尹高山有关的,我是为了自己的名誉不去踩?还是为了不亡国做牺牲?”

真要有那么一天,他为了活命,楚天云则必须去争那个位子了…林启会很高兴吧?他忽然想到这个就笑了。

林秀君却被这假设弄得毛骨悚然了,她到底不如楚天云见多识广,这皇子和闺女看事情终究有差距,好在她知自己不足,绝不会因为有两世经lì

便认为别人皆不如她,自作聪明我行我素。

“现在我们住在和乐宫,吴碧影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动手,我生孩子时母后的人也会防守周全,也不容易下手,就是我怀孕这还有四个多月,我们不便一直住宫里,王爷你也不能在家一直守着我,这中间一定会有被她抓住的漏洞。”林秀君只是以自己的经验来分析。

楚天云点头,又补充:“也未必非这几个月,她要有耐心还不如等孩子生下来,是个女孩就不用冒险了,是男孩再下手也不迟,小孩子自己保护不了自己,实在很容易的,一岁不行两岁,两岁不行三岁…”

“嗯!?”林秀君捂住肚子,孩子在动!“王爷你吓着孩子了…”这话她听了都怕,别说没出世的孩子了。

“真的?”楚天云满脸好奇的过来,弯腰俯首的听了听,然后抬头一本正经的回妻子,“没有,孩子说,来就来,谁怕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借刀杀人(上)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七年正月初一

别看林启还没续弦依然单身,但大年初一他位于普济寺街后的那个小宅院十分热闹,一共二十几个汉子纷纷向他们英明神武的头头拜年。

这些人还不能完全算是林启的心腹,但至少算是得力的手下,所以林启十分慷慨的,每人一个两百两银票的红包。

年前林启就把拖欠这些人的薪水付清了,让这些人能过个好年,现在又收到如此厚重的红包……这相当于朝廷一品命官两个月的俸禄了,这些人更觉得头头言而有信本事极大,跟着他一定能继续发财!

院子正热闹着,看门的老哑仆进来里面,冲主人比比划划的,又指指外面…

这个哑老仆是林启大冬天从僻静地方捡回来的,也算做了件好事,不过他把人留自己这里,主要还是考虑老仆哑而不聋还不识字,能打扫屋子能守口如瓶,顺便林启还能学一点用手势代替语言的技巧。

现在哑老仆的手势满屋子人只有林启能看懂,是外面有个女人找他,但不像是来拜年的,林启于是吩咐手下们:“继续吃你们的,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走出院门,一看立在门口的居然是青飞,林启心里是不出所料,面上却十分惊讶:“你怎么找到我家了!?你不是该在肃王府吗?”

青飞眼圈刹那就红了,开口就是抱怨:“你说让我住客栈等着王爷消气,可你根本就没去看过我。王爷也没像你说的那样消了气!”

“我很忙啊!”林启无可奈何的叹气。“你应该听你哥说了。宁王爷居然跑到草原去了,这事都是让你气的!他说你冤枉他占了肃王爷的功劳,他就真去立一件堂堂正正的功劳!五皇子就是一个大孩子,他想到就去做,别人谁能劝?最无辜的是我,我本来是为了你去找宁王爷的,结果不小心发现宁王爷要去草原,他怕我向肃王爷通风报信还把我也带上了。你说我会打仗吗?”

青飞怔了怔:“宁王爷真是太任性了…”若不是宁王爷去冒险,肃王爷是不会继续生她的气的。

“谁说不是…”继承皇位多容易,宁王爷却选了更难走的一条路,不过对于林启来说,这会更体现他存在的价值,“宁王爷从草原回来就回了江东,肃王爷就迁怒于我,说林启不是熟悉草原胆又大吗?索性就要我负责与番邦讲和,我那时候忙得没白天没黑夜,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我想着肃王爷不气我了,我才能帮你说话。结果两边终于议和,你却离开边关了…”

青飞怔怔的:“我在客栈住的时候,去找过王爷两次,王爷却不见我,哥哥只好带我回京城,希望师父能帮我做主…”难道她当时应该再多等两天?

“其实找你师父也不错,听说他是大內高手很有面子的…”林启故意这么说。

“我师父…老了…不管事了…”青飞到底没好意思直说,她师父不要她和她哥哥了…从入师门以来,她还是头回见老人家发那么大的脾气。

“那你现在难道还住在你兄嫂家?”林启皱皱眉,关心的询问。

“嗯,宁王爷现在住在宫里,嫂子说过年后去宁王府帮我和哥哥求情,但我不想让哥哥再去宁王爷身边,宁王爷那么任性不好侍候的,我希望你帮我去见肃王爷…”青飞更信任林启的本事。

“你嫂子想差了,你哥哥要重回宁王爷的身边,肃王爷哪好意思收弟弟手下的家人,的确应该你们兄妹共同效忠肃王爷,”林启果然是认同青飞的,“不过你应该自己去找肃王爷,或者和你兄长去,我姓林你姓周,遇上肃王爷还不会有什么,但肃王妃据说是鸡蛋里也能挑骨头的人…”

“我从没想着和肃王妃争…”青飞何尝不知大院里正妻和小妾的复杂,她也知自己的身份做不了肃王爷的正妻,所以她仍坚持原来的想法,只愿在外面有个宅子,她这般明确了态度,肃王妃还能非盯住了她?

“这个你得去找肃王爷亲自告诉他,别人说是不行的…”林启继续哄,他也好奇肃王爷敢不敢养外宅,真要那样,满朝文武也得想着换继承人了。

正月初二

这是出嫁女子回娘家的日子,吴碧影早早的就起来了,结果还没梳洗就听到前面的王公公来报,说肃王爷一大早就出门了,说去普济寺烧香拜佛,中午晚上也不回来。

吴碧影怔了怔,脸上火辣辣的还得用香粉掩饰,装作若无其事的去侯府见她处处拖后腿的爹娘。

侯爷夫人一发现王爷女婿没来,脸上就挂不住了,至于吴侯爷,他倒清楚女婿不喜他,早早就躲了。

吴碧影回娘家也没有好脸色,什么都瞒着她!说什么为了她养胎,却不明白正因为孕妇最大,许多事就该让她挺着肚子去解决,这样就算最后生的是个女孩,至少吴家的王爵能保得住。

“影儿啊,这些补品你拿回去吃,你还是得努力和王爷再生个儿子,你的位子才能保得住…”侯爷夫人赔着小心,她知道女儿气自己,不光因为她爹的荒唐事自己瞒着她,还因为月子里自己替女儿管肃王府,结果连乳母怠慢了孩子都疏忽了!

自己当时也是想着只要生个男孩,吴王爷多大错都可以抚平,结果偏是个女孩,自己也是见了外孙女就烦,于是交给下人照顾,却忘了下人习惯捧高踩低,结果害得女儿在肃王爷和卫皇后跟前没脸。

看着那一大堆补品,吴碧影仍拉着脸,年三十那天因为无忧公主起坏,她又没敢提要回女儿,但回去想着卫皇后会不会生小韵韵的气,她又一晚上没睡好,真是的,宁王妃怎么偏这个时候怀孕!

“影儿啊,有件事娘亲还得和你说…”自己女儿耍脾气当娘的是不会记仇的,“我听说肃王爷在边关有了个女人,因为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连宁王爷都敢找麻烦,被宁王爷狠狠的教训了,肃王爷就没好意思带这女的回京,但听说这女的自己找来了,这些天到处找门路要进肃王府呢!”

“真的!?”吴碧影吓了一跳,连宁王爷都敢得罪的女人有多受宠可想而知,肃王爷回京城之后,王府妻妾一个也不碰,是不是因为还惦记那个女人,他今天不和她回娘家不会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吧?

“娘亲你一定要帮我打探那女人的底细…”吴碧影是没办法和娘家人真断了往来的,吴王爷就算成了侯爷,也还是有一批能用之人,比她深宅大院还是住丈夫家的女人强。

“这个自然。”能再帮上女儿的忙,侯爷夫人是宽心不少。

三皇子千真万确是一大早去了普济寺,甚至为了避开吴碧影,他在王府连早饭都没吃,到了寺里倒是正赶上饭点。

“寺里都是素斋,你可能吃不惯。”了然没说不欢迎,但也没拿什么精致点心招待这个三弟,完全是寺里吃什么他就让小沙弥端什么。

四个夹砂糖的馒头,两碗大米粥,一碟腐乳,皇家寺院过年的早饭已经比平常丰盛了。

一大早空着肚子出门,三皇子就没挑食,一碗大米粥两个夹砂糖的馒头进了肚,还对腐乳表示称赞:“肃王府的味道也不如这个。”

“这是东升大街王记豆腐坊的,普济寺是他家的老主顾了,他们一家都诚心拜佛,做的东西我们也放心。”了然笑道,山珍海味吃腻了,换换清粥小菜自然觉得新鲜。

三皇子也高兴,二皇兄主动和他说话,愿意和他说话,这证明了然没因吴王爷而迁怒于他。

“肃王爷…”三皇子的侍卫梁忠这时候却进来冲他挤眉弄眼的。

难道吴王…吴侯爷今天还敢来?!三皇子心里吓了一跳,脸上还带着笑:“二皇兄,我府里有点儿私事找我,先出去一下…”

三皇兄心想要来的是吴侯爷,他就把人赶走不让了然烦,结果出来一问居然是青飞找到这里,脸一下就红了——这事更不好意思让二皇兄知道。

“祖师叔…”十三岁的小和尚明因,是在三皇子走了之后进了然的禅房的,“明因看到外面找来肃王爷的人是位年轻夫人…”他低声描述来人是什么样子的。

“真机灵…”了然笑笑摸摸明因的光脑袋,然后把几上一个红漆糖盒给他,“这是宁王爷的小厨房做的松子糖和核桃酥,市面上买不到的,今天过年,和师兄弟们分了吧。”这么小就出家的孩子,哪个不是被父母亲人舍弃的可怜人,了然向来是能照顾便照顾。

“谢祖师叔…”明因欢欢喜喜捧着糖盒离开。

了然从书架拿了本佛经看,三皇子自己惹得孽缘自己解决。

正月初五,是朝廷正式办公的日子,宁王妃还被卫皇后留在宫里,宁王爷还得去户部转一转。

这不一进户部就发现多了一位。

“户部江东清吏司郎中林启拜见宁王爷。”

司功参军是正六品,户部郎中是正五品,林启一下子升了两级,怎么也该道声恭喜:“林大人好好干,你升官户部发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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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借刀杀人(中)

宁王爷回了京城,肃王爷也调了回来,而且三年五年的是不用去边关了,林启要还坚持留在那边吹北风,那他就不是林启了。

因为林启在番邦求和一事上明着也立了功,升官是应该的,至于户部恰巧是江东清吏司有空缺,方便他在户部就能公开向才从江东回来的宁王爷“请教”,林启以为这是天意。

“青飞来找属下了,让属下又给支去肃王爷那边,结果她不去肃王府,偏大年初二去了普济寺,当然肃王爷没要她,不过也没白去,肃王爷又给了她二百两银子。”不管宁王爷知不知道这件事,林启该禀报就得禀报。

“我大年初二下午去的普济寺,听我二皇兄说了,不过这个不重要,现在是肃王妃盯上了宁王妃的肚子,但她有没有这个胆量我还看不出来,只是俗话说,有千日做贼的,没千日防贼的,我要设法让她动手,你在外面也多少推波助澜吧。”才过年,楚天云就通知林启这么大的事。

事虽大,林启并不惊,更带点兴奋:“肃王妃要动手了,肃王爷也责无旁贷吧?要不要…”只要宁王爷点头,他可以把事情安排成夫妻合谋的,到时候…

就是说林启还不死心…吴碧影还好说,林启才是让楚天云难办的,人家聪明的人,是君王是什么样的君王,臣子就是什么样的臣子,一切随君王来。林启更聪明,他坚持只当臣子不当君王,但非得他是什么样的臣子。君王便是什么样的君王。

但能说林启胆大妄为不分尊卑吗?良禽择木而栖。凤凰非梧桐不落。林启就有那个不可替代的才干,楚天云舍不得杀了这个人。

所以楚天云想想决定实话实说:“当年想得简单,只想功成身退当个逍遥王,结果现在天下还没定,我退不得,却有人盯上我孩子了,我是后悔,但可惜晚了。”

不晚吧?广顺帝至今仍不立太子。未必不是存着把幼子也划进了要观察的继承人之中,三皇子的弱点与五皇子的优点随着时间一一展现在群臣面前,宁王爷今年十九,广顺帝也才五十多岁身体健康着呢,为什么说现在争晚了?

所以绝不是这些能解决的问题,林启索性静立,等宁王爷自己说明。

“十九年,我心中只有兄弟而没对手,除非你能再给我个二十年,让我适应把兄弟变成对手。”楚天云淡淡而言。话其实只说了一半。

全部的原因,楚天云回宫说给林秀君:“另一个原因是。我心胸不宽阔,这一世尹高山篡位,现在朝廷的文武有三分之二变节投了贼子,更有不少献上家族的女子求荣的,我是不坐上那个位子还好,因为王爷无法杀那么多人,但要是我坐上了那个位子,听这些人一口一个誓死效忠,我会忍不住真让他们去死的。”

林秀君不敢当这是笑话,因为她也一样:“在林家,那些丫环婆子拿着林家的钱害林家的人,别说上一世,就是这一世我也吃了许多亏,还得庆幸乔玉彤把这些人全记录在账上,看这些人被送到衙门依法处理,我可是出了口恶气。”

“你还能出气,但我呢?我不能现在去告诉我父皇,这些大臣不会永远忠心,他们最看重的还是他们自己,所以在他们还没变节之前就把他们杀了吧。”楚天云一脸无可奈何,别说天机不让他和广顺帝说未来,就是能说他父皇也不会将满朝文武杀上三分之二的。

“没办法,你我都是带着怨恨重活一世的,可能非要今生圆满了足够了,你我子孙满堂寿终正寝,心里的怨气才会化解,所以这一世王妃你得好好哄着本王,陪王爷我白头偕老,不然本王下辈子不知道要杀多少人出气呢!”楚天云一本正经的说道。

多严肃的话,让他这么一说,林秀君啼笑皆非还有点害羞,而她低头看自己的肚子,心中一凛:“王爷先别说子孙满堂,光我们现在这第一个孩子…”不说楚天云是不是要争那个位子,他们的孩子已经面临危险了。

“所以我说还不如让肃王妃早点儿动手,在我们的掌握之中…”楚天云还是不紧张,“我和林启猜了同一天,王妃不如你也猜猜会是哪一天?”

哪一天?那一天她的孩子会有危险,“…正月二十六日…”林秀君脑中灵光一闪,抬头看楚天云,果然他缓缓点头。

正月二十六日,是肃亲王爷唯一女儿的周岁生日,现在小郡主的亲爹已经回来了,卫皇后也该把孩子交给肃王府了,而这时间还是正月,林秀君怀孕不到七个月,她还能出门,七个月之后她行动不便可以名正言顺不出宁王府了。

最重要的是,周岁宴会那天来往人太多了,实在很容易混入刺客的。

“害怕吗?”楚天云轻声问道。

“两世才有这么一个,能不怕?但我觉得这孩子不怕,似乎还跃跃欲试呢!”也不知是不是楚天云总说这孩子胆大给她错觉了,她每回胎动都觉得这孩子是在玩,每次自己回忆前世或说起目前的危机,她都觉得这孩子在安慰她,人家孕妇肚子大了会腰酸,她却有孩子在给她撑腰的安全感。

“我就说我的宝贝最厉害了!”楚天云刹那间眉开眼笑,附下来又去听孩子的动静。

“王爷…”林秀君正好伸手就抚上楚天云肩膀,“你要是怕了可以直说,妾身和孩子不会笑话你的…”

“怕什么,”楚天云习惯性的又敲,与妻子肚子里的宝贝打招呼,“你我才是今生天命所归,怕的该是那些要害我们的人!”他努力让声音不抖。

正月十五,成亲的皇家儿女也要进宫一起吃汤圆,卫皇后果然在这时候说让小韵韵回爹娘身边,并把宫里重新为孩子选的奶娘嬷嬷也带回肃王府。

有母后的人一直看护女儿,三皇子自然放心,他虽然盼望生个儿子,但对亲生女儿也是重视的,在肃王府时孩子又瘦又小见他就哭,他还以为小孩子不懂事都这样,后来发现乳母怠慢了孩子,送去卫皇后这里,结果小韵韵一天一个样了,又白又胖见谁都笑,他才恍然并感激还是自己亲娘好。

吴碧影又惊又喜,朝思暮想的女儿终于回自己身边了,但这回是她没主动开口,卫皇后就把孩子送回,是不是因为宁王妃怀孕,卫皇后重视起另一个孩子了?

正月十六日,宁王爷夫妻倒是也离开皇宫回了宁王府,卫皇后是舍不得的,但想着肃王妃怀孕时也没在宫里住这么久,怕朝野再往继承人的事上误会,她只能放手。

正月十七日,好久没来见五皇子的桑枝终于来了,可她还没进宁王府的小门槛,就让昔日姐妹给拦下来了。

“周夫人也是当过宫女的,应当知道这时间王爷有公务,是不在家的。”先开口拦的是桃仁,她与桑枝不算熟,所以先做恶人,免得白芷竹茹脸皮薄。

桑枝一怔,久在家守着孩子,她忘了宁王爷已经不是五皇子,要入朝办公了,“那宁王爷什么时候能回来?”

“桑枝姐姐,”竹菇忍不住开口,“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向宁王爷请安…我夫君只是放不下青飞,那到底是他唯一的妹妹,我希望宁王爷能饶了他们兄妹,青木向来对宁王爷忠心耿耿…”都是昔日的好姐妹,桑枝没想说谎话骗她们。

“忠心耿耿?”白芷觉得好笑,“宁王爷去草原的时候青木在哪儿?他不是宁王府的侍卫长吗?去陪他妹妹,把青飞的喜怒看得比王爷性命还重要,换成是你,你敢要这样的侍卫长吗?你不该谢王爷成全他,让他有时间一直陪着妹妹?”

桑枝张口结舌,能当上大宫女的,哪能真不懂规矩?

“桑枝姐姐,你是不是还不晓得青飞都做了什么?”竹茹把青飞所作所为比如累死师姐,无媒苟合,挑拨王爷兄弟全说了,她认为桑枝一定是不知情受了蒙蔽才过来的。

“这些我听说了…”桑枝红着脸还是说道,“青飞一直就是一个孩子,她是做错许多事,但全不是她故意的,她也在后悔,她没想伤害任何人的,所以希望你们能原谅她,她已经是肃王爷的女人了,如果肃王爷不要她,她怎么办?”

“那你该找肃王爷负责,找我们宁王爷干什么?认为宁王爷好哄骗?”桃仁哼了哼。

“不是说还是个孩子吗?怎么又急着找男人了?”茜草实在是忍不住了,桂枝姐姐为了桑枝家的薄情可是哭了一天的!

“桑枝姐姐,这事宁王爷是不会再管了,肃王爷要不要你家小姑,你要闹要求只该去肃王府,实在不该来这里。”这也是白芷最后一次喊桑枝姐姐了。

“周夫人…”竹茹叫出这几个词泪如雨下,“你…要不是为了你家小姑,你大概还不会来宁王府吧?你有多久没和旧时姐妹联系了,你自己扪心自问,你可还忠于王爷还惦记姐妹?”

“行了,别和她说了。”茜草和桃仁拉着白芷竹菇回府,将小门当桑枝面关得紧紧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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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借刀杀人(下)

“桑枝自己选择丈夫孩子小姑子,她认为这样她才能幸福,你们也不用替她伤心,毕竟青木也没怠慢她,以青木的武艺不是离开宁王府就活不下去的,你们要哭也得哭心里面有你们的人。”

楚天云回了宁王府,听说桑枝果然来找,再看白芷竹茹妆容也掩饰不了的泪痕,还是得说两句的。

“就是奇怪啊,桑枝姐姐在宫里干什么都很得体,对我们姐妹一直很照顾,怎么现在就成这样的…”竹茹说着鼻子又发酸了。

“她当时没和你们吐露她向往宫外的生活?其实随着年纪越大,她已经开始心神不定了,本王就是看出来了,念她多年辛苦希望她善始善终,才给她找个好姻缘,青木不是风*流薄情的男子,本王也不认为重视家人就不对了,只是重视家人到是非曲直忠孝仁义不全顾了,不是真发现又有谁事先能料到?”

楚天云感叹,前世自己还活着时桑枝便到年纪出宫了,只是那时候他亲人陆续被害自己也被下毒,没能力管桑枝,也没能把她看透,今生给她找了青木,是有让身边得力的人不要分散,一直抱团下去,结果被人家过河拆桥,也出乎他意料。

是了,宁王爷当年对桑枝多好,对青木也十分信任,出门一直带着的,结果两人全背弃了他,他的伤心可是加倍的!

白芷和竹茹又上前安慰宁王爷,安慰着事说开也就过去了。

正月二十三日,宁王府就收到了肃王府的请柬。还听着肃王府满城大发帖子。这头一位小郡主的周岁宴肃王爷和肃王妃十分重视。准备宴席采购的下人络绎不绝,连吴侯爷的夫人也紧忙活,腰杆子又挺起来了。

宁王爷听到这些,笑着把自己收到的那份请柬撕个纷碎,一面却又吩咐准备重礼,宴会那天他和宁王妃都会去的。

正月二十六日上午,宁王爷和宁王妃果然来了肃王府,不过男女有别。宁王爷留在前宅,宁王妃则被宫女丫环嬷嬷医女一大堆人护着去了后宅。

卫夫人带着三个儿媳妇也已经过来了,见了林秀君就迎上前低声说:“就知道宁王爷不会晚到,不过你这有六个月身孕了,就是不来也不会有人挑你的礼。”

“那个不行,肃王妃平日见面从没对我和颜悦色的,这么大日子我要不来,我担心会伤了肃王爷与宁王爷的兄弟之情。”林秀君没打算今天还帮吴碧影说好的。

“也不知肃王爷怎么想的…好像因为女儿的关系,对那女人又心软了…”卫夫人也不喜欢吴碧影,这女人哪一点儿配当皇后?

但今天肃亲王妃一直在笑。连着见了林秀君和卫夫人笑容都比平日亲切真诚几分,不过她仍然保持距离不靠近林秀君。

卫夫人也不敢让她靠近。只笑着与吴碧影寒暄,说了一会儿发觉少了一个人:“侯爷夫人怎么不见着?不会还没来吧?”

“让人去请了,大概带的礼物多,耽误时间了。”这事吴碧影也奇怪,为什么她娘亲还不过来帮忙?

吴碧影是女主人,不可能一直坐这里陪卫夫人聊天,见别的官眷陆续来了,她告罪一声又去招呼别人。

接着来的官家夫人中就有卫夫人三个儿媳妇的亲娘,这女子一旦嫁人,没事时是不能总回娘家的,卫夫人对儿媳妇的确不错,像这样的宴会遇上了,总让儿媳妇去陪亲家母聊几句,今天当然也不例外。

卫夫人则继续留在林秀君身边,别的官眷见了皇后的嫡姐和儿媳妇,肯定得过来请安问好,这不管有没有经验是不是真看出来的,一见宁王妃便恭维她怀得肯定是个儿子。

林秀君也没一一申明她和宁王爷认为这一胎会是女儿,一一含笑相谢,只是这话听得多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好象不乐意了,动来动去的,孕妇嘛,不应酬也没什么,卫夫人扶她去客房歇息。

“这孩子这么活泼,说不定真是个儿子呢。”卫夫人也没走了,就陪着林秀君说话。

“男孩女孩我和王爷都喜欢,母亲您知道吗?这孩子可好玩了,我一背书她就会安静,王爷一拿金算盘在她跟前晃,她就会开始动了。”林秀君说话的时候没照镜子,她讲起腹中胎儿笑得比楚天云还骄傲更带了几分傻气,要是能看见,她以后就不好意思笑楚天云比孩子还孩子了。

“拿金算盘晃?”卫夫人掩唇而笑,宁王爷还是五皇子,没长大呢。

屋子里有说有笑,林秀君说怀了这孩子她饭量长了人却一点儿也不挑食,连反胃都极少,卫夫人就说这孩子极乖,长大了肯定孝顺,又拿自己生的三个儿子来对比。

这时候却有一个婆子慌慌忙忙的在门外禀报,说郭尚书家的水哥儿发烧重了,请卫夫人和三少奶奶回家一趟。

水哥儿是卫夫人三儿媳妇傳氏后面添的,是三房目前唯一的男丁,这两天的确受了风寒在家,傅氏那边得了信过来找婆婆,眼圈已经红了,卫夫人也是慌了,但不忘让人通知王氏任氏过来,还安慰林秀君几句才走。

王氏任氏还没过来,外面有另一个人先自己推门进来了。

“谁这么没规矩?!”白芷她们迅速挡在林秀君前面,可看到来人却一怔,“青飞!?”

来的正是青飞,她之前去普济寺找三皇子,结果三皇子仍然不要她,说她的性子不合适肃王府的生活,她就说自己只想在外面有个住所,没想去和肃王妃争的,三皇子又说王爷哪能养外室,给了她钱让她走。

三皇子将来要当太子当皇帝的,当然不能养外室的,青飞这才恍然她错在哪里,而三皇子还给她钱,代表三皇子还是舍不得她的,所以为了三皇子,她必须进肃王府,忍气吞声在肃王妃面前生活。

为了自己倾慕的人,青飞认为自己怎么牺牲都值得,但这时候她又听说,三皇子的确一直惦记她,为了让她进府还和肃王妃吵架,只是肃王妃一拿出青飞得罪了宁王爷来说事,三皇子便不好意思坚持。

看来她能不能进肃王府,还得宁王爷先不气她了,只是一想到宁王爷说话那么毒,青飞就怕了去见宁王爷,于是她计划去见宁王妃,因为林秀君她是认识的,有点心机胆却不大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商人之女。

现在真见到林秀君,青飞就是一怔,她记忆中的林秀君是见了她头都不敢抬的小女孩,而如今软榻上坐着的却是珠环玉绕的贵妇人,金丝绣凤的王妃服饰更添几分贵气…青飞一刹那还以为自己找错了人,但林秀君面容是不会变的,眉眼仍然艳丽,又因为有孕在身多了少妇的韵味。

这已经不是当年见了她这个捕快头都不敢抬的女孩子了…本来准备见面说上几句好话的青飞忽然就气不平了,明明一样继母歹毒生父糊涂,为什么林秀君就能整死继母让生父后悔?她继母死了她生父却还念着那女人的好?

明明一样跟的男人是王爷,林秀君一个商人之女却成了正妃,呼奴使婢这许多人护着?而她青飞师父是官兄长是官甚至她自己也是官,怎么就差点儿成了弃妇了呢?

青飞忽然就不想去求林秀君了,她要当只能当庶妃,那么还不如低声下气去求肃王府的女主人呢。

进来的居然是青飞,目睹过许多宅斗的林秀君一下子就明白吴碧影按得什么心了,她已经好多年没见青飞,但青飞做了什么她一直听闻,今天来肃王府的青飞打扮得挺漂亮,但脸上掩不住的焦躁与不自信,想起在顾家头回见到的英姿飒爽的女捕快,林秀君有点可怜她了。

“今天是肃王府小郡主的周岁宴,我相信无论哪位王爷都不会高兴在今天见到你。”林秀君这绝对是好心示意她快走,别成为人家手里的刀。

林启那么聪明的人,对青飞说话让她听从都得用哄,青飞哪有那个本事听出林秀君的好意,她本来是想转身就走的,但听林秀君一见她就赶她走,她偏不走了:“宁王妃好威风啊,看来早忘了当初寄人篱下的滋味了。”

听到她话意不善,白芷板起脸:“青飞姑娘,你要找肃王爷,该去前厅,要找肃王妃,请去花园暖房。”这里的确不是她该来的。

白芷当初见她哪回不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却冷着脸,青飞觉得这些人真是太势利了,算了,反正她也讨厌这些人,“以为我稀罕待在这里?一股的铜臭气!”

青飞转身刚迈出门槛,就听前面女子的惊呼:“有刺客!”

别人听了刺客会怕,但青飞岂是寻常女人,她精神一振冲着喊着就过去了,还不忘拿出贴身携带的匕首。

“刺客在哪里?”喊叫声离客房不远,地方却有点偏,一个丫环打扮的女人跌坐在地上,这丫环不像刺客,青飞就上前去问。

谁知丫环见了青飞手上的匕首更叫得大声:“来人啊!救命啊!”

奇怪的是,从青飞来的方向也有人在叫:“来人啊!救命啊!”

然后四周全有人冲青飞包围过来,指着她大叫:“抓刺客!”(未完待续。。)

PS:(感谢小小猪妹打赏的平安符)

第二百二十章 动不如静(上)

因为吴王爷敢去普济寺欺负她儿子,卫皇后对吴碧影极不喜欢,很后悔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儿媳妇?所以听说吴家因为肃王爷疼爱小郡主,又抖起来了,她就更不痛快,但身为亲祖母,她是很爱自己亲孙女的。

吴碧影是绝不配当皇后的,这不单是卫皇后的看法,也是广顺帝的旨意——皇上已经暗中让卫皇后再挑选品貌俱佳,地位能配为皇子正妃的女子。

投鼠忌器,帝后最可怜的是小孙女,于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夫妻计划着,再挑个吴碧影不会照顾孩子的错,把小韵韵重新接回宫,就一直让祖母养着吧,养到出嫁的那天,反正一个女孩也不会挡新王妃儿子的路。

今天去肃王府参加抓周宴,卫皇后就打算把小孙女再抱回来,她精心照顾小孙女这么久,忽然坤宁宫听不着孩子欢快的笑声了,她也是很想的。

谁知凤驾还没走到肃王府大门口就不得不停下来,坤宁宫大太监姜公公轻声禀报:“皇后娘娘,前面情况不大对,刑部的差役和五城兵马司的人似乎围住了肃王府…”

卫皇后一怔:“可是吴侯爷又来闹什么事?”

皇后的銮驾浩浩荡荡过来是很明显的,这边的人不用姜公公去问,就有两个年轻官家夫人过来了,姜公公一看认识,这不是卫夫人的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吗?于是忙再轻声禀报卫皇后。

这是自家人,卫皇后不会往犯上做乱上考虑,她吩咐宫女挑起轿帘。然后看到王氏和任氏不顾地上还有残雪就跪倒。没说话先轻泣。心里就咯噔一下:“出了什么事?”

王氏是长房媳妇,未来的宗妇,比任氏在关键时刻多少镇定一些,这事就是由她开口的:“今天本来一切都好好的…”

开始的变化得从卫夫人和傅氏被叫走说起,然后王氏和任氏听婆婆的吩咐去陪宁王妃,结果发现客房门大开着,宁王妃和侍候她的人全倒在屋里,她们吓得大呼救命。于是整个肃王府全被惊动,刺客是被抓住了,太医也被叫来了。

据太医检查,别的宫女嬷嬷只是被打昏性命无碍,关键是刺客在宁王妃肚子上狠狠击了几下,现在大人孩子生死未卜。

卫皇后脸色苍白,幸亏她是坐着的才没跌倒,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自从她当年怀五皇子中毒,广顺帝把宫里宫外,整个皇室狠狠的整顿了一遍。这多少年没发生这么骇人听闻的恶行了!?对了,她的儿子怎么样了!?

“那五皇子呢!?刺客有没有…”卫皇后心惊肉跳。她最在意的还是儿子。

“五皇子没事,他现在一直守着宁王妃,”王氏忙说道,“刑部的人是郭尚书调来的,是宁王爷同意的,因为妾身的婆婆已经回来了,她说家里的孩子哪个都没事,哄她回去是阴谋,怕刺客还有同伙…”

王氏必须解释,包围另一位王爷的府邸不是小事,结果卫皇后没顾上想这些,她匆忙要进肃王府看宁王妃母子如何了,宁王爷是否真安好。

一进肃王府,无忧公主最先迎上前:“母后,您一定猜不出敢害宁王妃的刺客是谁?”

卫皇后当然恨刺客,但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个:“你五皇弟呢?”

无忧公主怔一下才回答:“五皇弟在客房陪着宁王妃,他可是吓着了…”

“快带本宫过去!”卫皇后忙道。

一到客房的走廊,卫夫人含泪给皇后请安,她回家一发现家里没事就觉得不对劲了,匆忙让人快通知郭尚书,自己也忙往肃王府赶,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太医说,刺客是存心要对孩子不利,重击全在宁王妃的肚子上…现在他们全力救人…但怎么样无法保证…本来不让别人进去怕干扰,宁王爷坚持要亲自守着…”卫夫人边哭还得把情况说出来。

卫皇后一时也不敢进去,怕太医们见到皇后一跪拜又耽误时间,但站在走廊分明度日如年!“怎么会让刺客进来的!?肃王府上下干什么的…”卫皇后埋怨着心里却又咯噔一下,难道…不!不会的!

“母后,您还不知道刺客是谁呢!”无忧公主又重复一遍。

“是谁?”难道…

“青飞!”终于能说了,无忧公主洋洋得意并义愤填膺,“青飞害了宁王妃便想逃跑,结果撞到一个丫环,她还拿匕首要杀那个丫环呢,幸亏被人擒住,然后她还不服气,喊自己是肃王爷的女人,不让别人碰,幸亏姨妈从刑部调来几个女捕快搜身,才从她身上搜出一块肃字军的令牌,看来她就是靠这块令牌才在肃王府一路通行的!”

青飞!?卫皇后又怔了怔,三皇子在边关和青飞的事她听广顺帝说了,当时便替这个儿子脸红又恨青飞勾引人,后来听说青飞让五皇子骂跑了,倒是松口气,也就没再向三皇子再提这女的,结果青飞居然下手杀宁王妃母子!?

这事是青飞自己气宁王爷下手报复?还是…

“三皇子呢?”卫皇后这才发现这个儿子不在。

卫夫人这回摇摇头,让刑部的人过来就是她气急了,但这里好歹是肃王府,她哪管得了肃王爷的行踪。

“有人看到三皇兄去找青飞了,大概舍不得自己女人受苦吧。”又是无忧公主回答。

卫皇后脸沉下来:“人在哪儿?”

“这里…”无忧公主亲自带路。

肃王爷是不会私设牢房的,再说谁能想着会出今天这事,所以青飞被抓只是关在一个普通小院,无非是外面有不少人把守。

卫皇后没让人通报便冲进去,倒还好,三皇子一脸怒容的站着,青飞泪流满面五花大绑的跪地上,没有不堪入目的场面。

“母后!?”三皇子吓了一跳忙跪下来。

“皇后娘娘,我是冤枉的!”青飞忙喊道。

“不分尊卑的东西,给本宫掌嘴!”卫皇后也不叫三皇子起来,不过打还是冲青飞去招呼的。

青飞比被冤枉成刺客还更惊了几分,冤枉还能努力说清,说清自然就没事了,但当过捕快的她晓得这打人的技巧,这会要她命的!“皇后娘娘,无凭无据您怎么杀我!?三皇子救我!”

“啪!”卫皇后身边的嬷嬷只听主人的吩咐行事,哪管青飞叫什么。

三皇子也没出声,他是男人从不打女人,不然他倒更想亲手杀了青飞。

“你在这里守着。”卫皇后拍拍无忧公主,然后单独带三皇子出来,“母后想亲口听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母后,儿臣也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当初儿臣收青飞,也只是边关寂寞,有个女人在身边知冷知热…儿臣一时糊涂没细琢磨她的身份…”后来一听宁王爷说青木,三皇子才恍然他收青飞收得不妥当,只是他一时还做不出始乱终弃的事,接着青飞得罪冤枉五皇子,他终于发现青飞也不是什么贴心温柔女子,她和吴碧影她们没什么不同。

三皇子是真决定不要青飞了,但到底是他先占了人家姑娘的身子,还是心里虚的,青飞三番五次的找他,他坚持不要态度却不狠,以至于还给青飞希望,她一直不断的纠缠他。

但为什么青飞会去杀宁王妃,三皇子事先是一点儿没料到,现在想想大概青飞认为,他是因为她得罪了宁王爷而不要她了,报复到宁王妃身上了。而关于肃字军的令牌,是他在边关给青飞,之后忘了收回的。

不是三皇子安排的…卫皇后相信他说的,但是…“三皇儿啊,你父皇母后对你寄于的希望是最大的,你别的事上倒也没辜负我们,偏是在女人上…你说这个青飞就是给你当庶妃她也不够格啊,你招惹她干什么?你难道不知女人求之不得的时候会发疯?你忘了母后当年就被害过?”

“母后…”三皇子早已无地自容,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什么女人也不会碰了。

卫皇后不再理这个儿子,她没法再纵容他,往屋里走,嬷嬷已经停下不再给青飞掌嘴,无忧公主还不高兴说打得太轻,脸上才红了一点儿,嬷嬷只好陪笑,解释打肿了就没法审人了。

“你这姑姑当得真是不错,懂事心疼你小侄子,你说没出生的孩子有多大的错,要受这般苦!”卫皇后称赞女儿的话是说给外面跪的儿子听,而说着她不由得想到自己怀五皇子的时候,怎么总有人要害她的亲人?

“母后别伤心了,小侄子一定吉人天相的。”无忧公主安慰道。

卫皇后叹了一声,又吩咐身边的嬤嬤:“去问问她是怎么进来的?可还有同伙?”

“我没害宁王妃,不是我,我没害宁王妃,不是我…”青飞也不再叫三皇子救她了,只低声重复这两句话。

卫皇后一挑眉,看来还是她仁慈了,刚想支女儿出去,让下面人重新教训青飞,卫夫人的大儿媳妇王氏又找来这里:“皇后娘娘,太医说宁王妃母子保住了!”

“当真!?”卫皇后又惊又喜顾不上审青飞了,“快带本宫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动不如静(下一)

“母后…”卫皇后才进客房,楚天云便带太医们上前请安。

“五皇儿…”卫皇后忙亲手扶起小儿子,心疼的看他苍白的脸色,“吓着了吧?宁王妃和孩子如何了?”

“太医们说暂时保住了,但这么重的伤,将来怎么样还难说…”楚天云引卫皇后一行去看仍然昏迷不醒的林秀君。

林秀君脸色苍白的一丝血色也没有,但总算呼吸还有,肚子也是鼓的。

“可怜的孩子,这叫什么事啊…”卫夫人忍不住轻泣,她甚至有点儿后悔让自己这义女嫁入皇家了,但哪家又安全太平了?林秀君那个林家也不是良善地!

“都怪青飞!五皇弟当初对她多好,今天她居然能下这么狠的手!”无忧公主这是记起自己当年罚青飞跪着,结果郭尚书还跑来坤宁宫闹,把青飞送去和乐宫养着,卫皇后还赔不是似的赏了青飞许多东西,可如今呢?看来果然只有她是聪明人,早看出青飞不是好人!

“这事还有内情…”楚天云却说道,“刚才太医救醒了杜嬷嬷和王嬷嬷,也幸亏她们身子壮,据她们说,当时青飞推门就进来了,的确不善,宁王妃就让她走人,青飞嘴里不干净倒是转身就走,却是在她走之后又进来三个蒙面人,伤了大家的。”

卫皇后她们听了都是一怔。

“青飞那点儿本事我们都了解,你说她能一个人迅速打昏二十几个人,快得让她们连喊救命的机会也没有?这件事要不是青飞还有同伙。就是凶手另有他人。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还有三个人没落网。肃王府外面已经被围上,刺客不易离开,可能现在就藏在肃王府的某处,肃王府儿臣不方便搜查,还请母后做主!”楚天云又冲卫皇后拜下。

“搜!一定得搜!”卫皇后本来以为就青飞一个呢,但五皇子说得有理,青飞哪有本事一下子打昏二十多个人?

“母后,儿臣想先带宁王妃回去。这里也不是养伤的地方,真要再搜捕刺客也会惊着大人孩子。”楚天云又说道。

“也好…”卫皇后也只能同意,毕竟宁王妃不可能长时间在肃王府养着吧?“本宫让人护送你们…”

“五城兵马司的人就行,刑部的人是搜捕的行家,留在肃王府更合适。”楚天云冲卫皇后施礼告辞,然后亲自从榻上抱起自己的妻子出门。

林秀君一直闭着眼睛,听见马车缓缓驶动终于离开肃王府了,她才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王爷累不累?”先从客房抱她上外面的轿子,然后从轿子换上马车。楚天云就没假他人之手,她和孩子加一块分量可不轻呢。

楚天云终于脸上带了一丝笑。低声道:“我又不是没抱过王妃,王妃还担心我会摔了你和孩子?”他什么时候逞过能了?

林秀君脸一红马上转话题:“真料不到青飞自己往浑水里趟,成为肃王妃的替罪羊,她不是当过捕快办了不少后宅的案子吗?”

“她那些案子,一来有师兄师姐护着送功劳给她,二来这世上许多事都是旁观者清,身在局中不自知,她非要跟着肃王爷,林启就让她得到了,至于守不守得住,肃王府别的女人会不会容下她,她自己不愿意去想林启还能逼她想不成?”楚天云一点儿也不同情青飞,明明青飞见过许多后宅的阴暗面,偏以为她自己会例外,可能吗?

“林启今天没来肃王府,是不是他对青飞…”青飞其实好说,关键是林启,林秀君是这一世才听说林启曾如何谋士无双,上一世许多事背后都有林启的影子,这一世还好楚天云先找到这人,并让他成为自己人。

“你担心他对青飞余情未了?”楚天云连林启曾对青飞有过好感的念头也没瞒林秀君,“林启这个人,一旦下决心是不会再拖泥带水了,他之所以不去肃王府看着,是害怕青飞一旦被抓会大叫林启救命,那可就…”

青飞是蠢,所以不但林启能哄,肃王妃的人也能哄,所以这种伤人伤己,敌我不分的笨女人,林启居然敢用,这将成为他谋士生涯难得的败笔,楚天云提醒自己一定别忘了,将来可以用来笑话林启的。

林秀君现在就笑了,当发现那么厉害狠绝的人物也会有怕,也会有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不完美,所谓的谋士无双也不让人惧了。

马车到了宁王府门前,林秀君又得装昏迷,被楚天云抱回卧室,然后太医又过来了诊脉,楚天云就拍拍林秀君:“王妃要真觉得还有哪儿不舒服,就和太医说。”

林秀君这才又睁开眼睛,轻声说道:“妾身和孩子没觉得有什么不适…”

这屋里还有侍候的底下人在,王爷王妃说话不避开,那便是宁王府的心腹了,太医们现在也坦然许多,重新给宁王妃诊脉,又向宁王爷禀报:“王妃母子吉人天相,一切平安。”

“要不是事先知道了,哪会平安…”楚天云先吩咐玉竹她们照顾好王妃,又吩咐太医们,“做戏做全套,其他太医还是留下来,杜太医你去告诉父皇,嗯…路上表情凝重一点儿…”

“是。”帮宁王爷瞒着皇后娘娘,太医们却毫无压力,因为这是广顺帝吩咐的。

楚天云这才去书房见林启,一见面不用林启问就一一说明,头一句就是说青飞:“青飞真被肃王妃利用了…”他讲了青飞与林秀君见面的详细经过,也没忘说林秀君好心让青飞走,青飞却没好话…

“青飞前脚才走,然后三个蒙面人就进来了,他们穿的是肃王府下人的衣服,这样杀了人解下面巾就能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可惜他们不如任奕出手快,一把药粉洒出去,一屋子人全倒了,包括任奕自己…”

昊天门的任门主这回是易容成宫女跟在宁王妃身边保护,倒不是恰好有个身材高挑的宫女方便任奕冒充,这宫女本来就是几年前昊天门送进宫的。

“三个蒙面人,一个让父皇的大内高手扔进肃王妃的后院了,一个带回宫给父皇,另一个说一会儿给我送来,随我怎么办,我交给你了。”楚天云话说完了。

林启还有事要问:“王爷居然事先把这事通知皇上,皇上还同意了…这事发生了可等于给肃王爷没脸…”

“三皇兄对女人当断不断,父皇也是要给他一个教训,免得将来三千佳丽让他更昏头,而且这事父皇不会告诉母后的,母后对儿女比较心软,今天明天生气,过三五年只怕就会说露了,而我和父皇保证不要那个位子,父皇放心我才会帮我的。”楚天云告诉林启别再惦记把他往那个位子上推了。

肃王府小郡主的周岁宴没能办成,先是肃王府出了刺客,伤了宁王妃,卫皇后让刑部的人全府搜查,还真在肃王妃的住处抓到一个受伤昏迷的蒙面人,肃王妃大惊,推说不认识这人可能被陷害了,而这时候吴侯爷府匆匆来人报信,说吴侯爷把侯爷夫人打伤的,原因是发现这许多年无子嗣全是夫人下的毒手。

卫皇后正好借着这两个理由,将小郡主重新抱回坤宁宫。

之后宁王爷告了长假,闭门谢客陪宁王妃,听太医说宁王妃遇刺这一胎有危险,倒是没谁非要宁王爷这时候必须入朝公干。

朝中御史盯住的是吴侯爷,吴侯爷这回也不知怎么的下了狠心,不顾女儿身为肃王妃的颜面,自己往大理寺告状,告自己发妻、肃王妃的生母害死他好几个怀孕的妾室,绝吴家后嗣。

事关皇亲国戚,大理寺不敢怠慢,与刑部同办此案,特按吴侯爷的话去吴家的故乡,对那几个小妾开棺验尸,果然找到证据。

但侯爷夫人说什么也不肯招供,直到大内将三个刺客也带进来与她对质,她才把所有罪名一口承担,说肃王妃并不知情。

吴侯爷却不如妻子硬性,那三个刺客全是他帐下的死士,他是知情的,但把罪过全往妻子女儿身上推,说自己让她们哄了,又说吴家祖先与升平王朝开国君王有约定,保吴家后人不死的。

广顺帝回报寻思了半天,终于下旨以谋害吴家子嗣的罪名赐吴侯爷夫人自尽,吴碧影犯妇之女不配再为正妃,贬为庶人关在肃王府小院里。

因为怕伤了肃王爷的颜面,更不愿意让天下知晓皇家也会有伯母谋杀还未出世的侄子想霸占家产的丑闻,广顺帝对吴侯爷的惩罚也只是管家无方,降为县伯,让在府邸养老,也就是软禁了。

结果吴县伯一接了圣旨,不求别的只求皇上赐他几个能生养的女人,为吴家留个后。

颁旨太监上报广顺帝,皇帝怜他一把年纪还盼有后,倒是同意他的请求,不过女人的事得由卫皇后办,卫皇后正好清理了一批不安分的,干脆全送给吴县伯,十几个年轻漂亮的美人,他有没有福消受谁会管?

升平王朝五百三十七年四月三十日,宁王妃生下小郡主,母女平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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