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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


第001章 金盆岭脚下

引子

依山傍水、风景如画的四都塘尾村,那里有我们家150多年历史的老宅,占地十来亩,由两个四合院井组成,八字槽门。风水先生都说宅子风水不错,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

四合大院的后龙山叫金盆岭,传言谁家的父母去世了,若是葬在龙穴之地,家中后人即使不出皇帝,也会出大将军或者品位较高的文官,人丁兴旺,人才辈出。

据奶奶说,这座豪宅是爷爷的爷爷(曾祖父)修建的,她第一次踏入这大宅的时候,院落已经一分为二了,爷爷只占大宅的一半了。

曾祖父的父亲也就是高祖父必晟公,他是个大巫师,会武功,很有生意头脑,他最大的愿意就是儿子能够走“仕途”,给家族带来好运。高祖父一脉下来的子孙已达150余口,到我父亲这一代,加上堂兄弟有八个,成为“新八家”,是塘尾冲很有名望的大族。

每次我回到老宅,坐在八字槽门前的石墩上,就会想起慈祥的奶奶。星光灿烂的夏夜,奶奶躺在长长的凉椅上,一边轻摇着蒲扇,一边绘声绘色地给我们讲述家族历史,以及她所知道的奇闻趣事,比如女娲造人、夸父追日、大禹治水、精卫填海、妖魔鬼怪等等。

一次,奶奶说到乾隆皇帝造五谷、宣统皇帝制衣服的这个话题时,我们几个兄弟姐妹们都听得津津有味,不住地赞叹,奶奶见识广博,乾隆皇帝太伟大了,居然发明了五谷,造福百姓(后来上学了学了历史,才知道乾隆就是一个混蛋,五谷不分的享乐皇帝)。

当然奶奶讲得最多的还是那个不争气的爷爷,连祖上的遗产都守不住,四合大院破败不堪了,不修缮不说,另一半被嗜赌如命的爷爷卖给了堂叔,以抵赌债。

那一半是老屋场,曾经有一个大人物没有发迹之前,在那里居住了十多年,那个大人物和爷爷的爷爷是亲表兄弟,爷爷的爷爷有四兄弟,其中两个兄弟十几岁和那个大人物一起离家在外,征战沙场,平定叛乱,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01

祝家大院宅门前。廪生(免除徭役的秀才)祝启室骑着一头黄白间的马驹,风尘仆仆从临县武攸归来,驻立在家门口许久了。

他已是第三次参加宝城府乡试的选拔考试,又一次名落孙山,满腹经纶的他心灰意冷,倍感仕途渺茫,不住地叹气。他慢慢地从马上下来了,抬手想叩正门,还是忍住了。

回想起放榜的那天,秀才们挤在一起,人头攒动。一个个睁大眼睛,伸长脖颈,迫不及待地在那黄榜上扫视着每一个录取的名单,生怕漏掉了自己名字似的。祝启室彻头彻尾地将榜单看了个遍,就是找不到自己的名字,哎,又是白忙活一场了。十几年的寒窗苦读,难道就是为了五子登科、求得一官半职吗?

这科举考试真是太烧脑了!30万字的《四书五经》要全部熟读成诵,考题从中任意选一句出来,然后分八步答题,而且考生不能随意发表自己的见解。对于这种僵硬呆板的“八股文”,祝启室甚为反感。原本不打算参加这次选拔考试的,并不是他没有才学,惧怕八股考试,而是为了了却父亲多年的心愿。

开钱庄、商铺的老父亲望子成龙,说祖上三代都没有出一个当官的了,祝家势力再大再强,没有人在官府当差做官,在外地的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因而老父亲对祝启室寄予厚望,光宗耀祖就看他的了。

倒是他的媳妇刘氏很是开明,即使考不上科举,也不丢人,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堂堂七尺男儿,又有一身武艺,只要脑子灵活,与人为善,出人头地的机会比比皆是。

不做官,人品好,照样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活得潇潇洒洒,赢得他人的尊重。如果实在想做官的话,就花点钱去买一个位置得了,家中又不缺钱,一个五品官不就是捐一万两银子吗?

在村口祝启室就打听到刘氏回娘家探亲好几天了,不免有点儿惆怅。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刘氏嫁到祝家大院四五年了,也没有给老祝家生下个一男半女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哎……

02

想着想着,突然门开了,老父亲撸着一管旱烟,哼着小曲儿正准备出去,与祝启室撞了个满怀。父亲定睛一看,是赶考的儿子回来了,从他那垂头丧气的表情,立马就知道科考的结果了。这次他没有喷儿子,毕竟落榜的滋味并不好受。

“爹,我……”祝启室开口弱弱地叫道。

“嗳。室儿,快进屋去,把书箱搁堂屋里,随我去收账。”父亲笑眯眯地说。

“去哪里收账啊?”祝启室背着书箱一边走,一边说。

“你随我去了就知道了。”父亲停住了脚步。

“不会是去白水龚家吧?”

“对头,正是龚文璟家,他们欠了我们5000两银子已经一年多了,到现在都没音讯。”

“爹,我听说龚家做盐铁生意亏损了,欠了一屁股债,我们去了也是白去。”

“你听谁说的?”

“浪石堡邓员外。我路过他家门口的时候,他提起了龚家的少东家文璟,才得知陆川的红莲教残部打劫了龚家在重安的商铺,抢走了所有的银两和盐铁,所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

“红莲教反贼不是早被天运皇帝给剿灭十余年了吗?怎么还有余党?”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现在龚家有难了,我们前去催账,于情于理过不去呀。”

“哎,儿子,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龚家实在没有钱了,他们不是在温井还有一处山林可以做抵押吗?”

“爹,您看上了他们家的山林了?”

“你小子挺机灵的,不可以吗?”

“那山林离我们塘尾冲太远了,难以管理,要了也没有多大意义。”

“儿子,我们田垄的庄稼灌溉用水每年一到夏天,就会严重缺少,而河水的源头就是龚家的山林管辖范围内,为何你偏要说山林无用?”

“孩儿一心只读圣贤书,不稼不穑,一时半会脑子不好使。”

“常去农田间多走走,你就明白了水对农田有多重要了。民以食为天,有水才有好收成。”

“孩儿明白了,只是龚家的那片山林值不了5000两银子的,除非……”

“除非什么?”

“文璟有个十五六岁的妹妹兰屏,待字闺中,长得还不错,我见过一次,她是旺夫相。我媳妇刘氏正巧没有生育,不如我们和龚家结成姻亲,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将山林里的那股溪水作为兰屏姑娘的嫁妆。如此一来,旱季缺少的时候,塘尾冲的老百姓就有去河水上游决堤放水的优先权。”

“儿子,你这个主意很好。可兰屏比你小了七八岁,她嫁到老祝家来做偏室,人家愿意吗?”

“男大女贵气。爹,您儿子我一表人才,只要我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启室甩甩手臂,一个白鹤亮翅站立着,“再说男人有个三妻四妾很正常的,刘氏通情达理,还多次劝我尽快娶个小妾,以续香火。没有子嗣,往后在家族里,我会抬不起头的……”

“言归正传,叫上几个家丁,备一台轿子即刻去白水。”父亲喷出一口烟雾。

“马棚里不是还有一匹五花马吗?”启室问道。

“马儿颠簸得太厉害了,还是坐轿子舒服点。”父亲不停地摆摆手,“启保,在吗——”

一个家丁急急忙忙跑过来了:“哎,东家,我在这呢,您有何吩咐?”

“你快去叫几个轿夫来,送我去白水村。”父亲收好了旱烟袋。

“东家,今儿是少奶奶探亲回家的日子,我们这会得去接她啊。”启保面露难色,没有动步子。

“不用了——”门外传来了刘氏银铃般的声音。几人看向门外,几个轿夫抬着一架轿子子晃悠悠地进院子里来了。

“银月,这么快就回来了?”启室上前掀起了轿子的帘幕。

“嗯。”银月提着裙摆,踩着小凳子跳了下来,“在娘家无聊得很,天天陪几个婶婶打骨牌,手气真好,赢了一百多两银子,就雇了一架轿子自个回来了。”

“你不是不打骨牌的么?”启室笑问。

“是呀。可是盛情难却,三缺一,只好硬着头皮上阵了。”银月弯腰从轿子内取出来沉甸甸的包袱,“爹,你们这么急匆匆的,是要上哪去啊?”

老父亲必晟不太喜欢这个儿媳妇,主要是没有生育,自己快五十了,都没有抱上小孙子,他心里很是不痛快,所以装着没有听见,自顾埋头弄他的烟袋。

“爹,银月叫您呢。”启室用肘子撞了一下父亲必晟。

老头子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银月啊,爹有点耳背,没有听见,不好意思哦。刚才你说什么呀?”

“爹,您和启室是不是要出门去?”银月只好重复了一遍。

“对对对,去白水村收一笔债。”必晟笑道,笑得很勉强。

“都未时尾了,路程有点远,那你们父子俩快去快回。”银月一边说,一边给轿夫付了银子,并进屋给他们几个倒了水喝。

第002章 看上蟆哈井

“银月,那我们走了哦,晚上回来。”启室跳上了马背,夹紧马肚子,喊了一声“驾——”,立即马儿就掉头出了大门。

“正事要紧,你们爷俩快点出发。”银月催促道。

“知道了,天黑之前我们一定到家。”启室头也不回地说。目送着丈夫远走,她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打发走了轿夫,银月哼着小曲儿进厢房去了,在房子里梳妆打扮、整理了一下东西,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就疾步走出了房间。等她追出来时,轿子已经离去多时了。

女人的第六感觉挺灵的,银月隐隐约约觉得丈夫有心事在瞒着自己,尤其刚才公公心不在焉的那番回话让她心里很乱。丈夫科考回家,也不和自个有点亲昵的举动又急着出门了,其中必然事出有因的,因为平时他不是这个这样子的啊。

当然有人在场,亲热也得避一避嫌,算了,不和你们计较了。咦,白水村收账,不会是去龚文璟家里么?糟了,听说龚文璟有个妹妹兰屏,还没有出嫁的,启室不会是借收账的机会去相亲吧?

万一是真的,我在家中的地位将不保。不行,我得跟去看个究竟,给启室做个参考参考。如果那姑娘聪明贤惠,可以帮助丈夫打理钱庄的生意,我让位也心甘情愿了。要是娶个泼辣的二房回来,成天争风吃醋,弄得家里鸡飞狗跳,可不是什么好事。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现在他们应该还在岩堤坝的路上,骑马快一点可以追上的。银月来不及换衣服,飞快跑到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正准备跨上马去,婆婆萧氏从阁楼上下来了。

“银月,你才从娘家回来,又要去哪?”萧氏微笑着问。

“去白水村。”银月一个翻身飞上了马背。

“你不累吗?”

“再苦再累也值得。”

“你就好好歇着呗,他们爷俩去龚家收账,与你何干?”

“婆婆,我怎么总觉得启室这次赶考回来,心事重重的?”

“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他在槽门口站了很久,也没有进院子,想必科考八成又是考砸了。”

“预料之中的事情,他一上考场不按考官出的题目要求答题,不被刷下来才怪!我都劝说了他好多次了,别和功名利禄过不去,他就是不听,我行我素。”

“考不上也许更好。我们老祝家就室儿这么一个儿子,他做官去了,咱们家的‘茂盛祥’钱庄和十几间商铺谁来看管?”

“婆婆,您这是说哪去了呀。生意上的事有公公在,还有我。俗话说朝中有人好办事。商人再厉害再有钱,也怕官府讹诈啊。”

“嗯,也是。室儿八岁那年,我让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他注定是商人的命,科举这条路指望不上了的,哎……”萧氏长叹一声。

“婆婆,您看我到祝家有些年了,可我肚子就是不争气……”银月指了指自己扁平的小腹,腼腆地说。

“不急不急,等机缘到了,自有儿女之福的。”萧氏拉着银月的手安慰道。

“可我心里着急啊,诺大的祝家大院里空荡荡的,没有孩童多无聊啊。”银月用手丝绢擦了擦汗珠。

“要不我们这会带点香烛和胙肉,去黄泥拓的山神庙拜拜土地婆婆和土地公公?”

“不去,没有时间了。”

“为什么啊?”

“启室书生意气,为人太老实了,他们爷俩去龚家收账是名,相亲才是真。一进屋我看到他的眼神闪烁不定,就知道他心里有鬼。我得去龚家给他相亲把把关才行。”

“吓,哪有自己媳妇给丈夫娶妾做参谋的?”婆婆笑道。

“婆婆,您想想,要是启室娶个水灵的媳妇回来,冷落了我不说,要是对您二老不孝敬,咋办呢?”

“哦。我明白了。”萧氏点点头,“那我不耽误你了,你赶紧骑马去追他们吧。”

“谢谢婆婆,那我走了啊。”银月将马鞭一扬,五花马很听话走地出了宅门,往西边的道路上飞奔而去了。

银月在马背上衣袂飘飘,只听到耳畔的风声呼呼作响,心里在不住喊:马儿呀马儿,你快点跑吧。晚了我就追不上我的夫君了!

路上的行人一看,是老祝家的少奶奶策马奔腾而来,赶紧避让开了,等马儿过去了之后,路人一脸茫然:刚刚才见祝员外父子两个才上了岩堤坝,少奶奶这么风风火火的,是有急事吧?

“员外家里有什么事,我们瞎猜有个屁用。”

“祝家大院的少奶奶很少骑马出行的,非同小可。”……

银月才懒得去理会这些种田的农民,她瞥见沟渠里的溪水流量比前几天明显小了很多,这是旱季来临前的征兆。溪水的源头在铁坑蟆哈井,上游的河道处处设有堤坝拦截水源,河水到了塘尾冲所剩无几了。老百姓说那蟆哈井的拥有者是龚文璟,他每年都要向下游的农田收取一定的水利费的。

蟆哈井有一块像蛤蟆的巨石,久晴不雨,只要农民扛着锄头去井中,对着蟆哈头连敲三下,必天降大雨,河水就会暴涨。当然去敲蟆哈头之前,放水队一路挖开河提,沿途敲锣打鼓发出紧急通知,要人们做好农田蓄水的准备工作。这次我去龚家,一定要向龚文璟要到这座蟆哈井,谁让他欠我们家的银子呢!

“吁——”好不容易在三塘的一个小山坡上追上了启室父子俩,银月勒住了马头。

戴着斗笠的启室见夫人满头大汗的,赶紧停住了:“银月,你不在家好好陪母亲,来追我作甚?”

“我要和你们去龚家。”银月直截了当地说。

“银月,快回去,哪有女子上门讨债的?”必晟掀起了轿子的窗帘布,“收账是我们爷们的事儿。”

“爹,我不回去。谁说女子就不能收账的?”银月撅着嘴,气呼呼的。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一起去吧,到时你可不能乱说话。”启室摇头晃脑地说。

“室儿……”必晟有点不高兴了,欲言又止心怕性子直来直去的媳妇犯了相亲大事,可儿子开口了,也不好打他的脸,只好点头同意了,“好好好,一块走没有问题。到了龚家你不能说你是室儿的媳妇,要不会让人家笑掉大牙的。”

“爹,我记住了。今天是空望日,龚员外很可能不在家的,我们也许会白跑一趟的。”银月掐指一算。

“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这茬了。”必晟笑呵呵的说,心里想,这媳妇还不简单啊,不但会骑马和武功,还会经商和算卦,唯一不足的就是还没有生育,看来我得抛弃我的偏见了,“银子收不回来没有关系,谁都有落难的时候,所以呀得饶人处且饶人。”

“呃,我知道了。我方才来时见溪渠的水见底了,老百姓又得去蟆哈井走一遭了。”银月边走边说,“我们何不顺水推舟,闭口不提银子的事,只说水源?”

“正合我意,英雄所见略同。”启室拍手叫好。

“我可不是什么英雄,我是巾帼。”银月笑道,“这些不都是孙子兵法上说的抛砖引玉之计么?”

“哎,婆娘,我们的砖可值钱了,5000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拿下一座蛤蟆井,从短时间看,老祝家是亏大了,可十年、百年,世世代代,长此以往,我们不亏,亏了小家,造福一方,值了。”

“你们两个呀,真是夫唱妇随。”必晟撩起了轿子的门帘,笑眯眯的说,“要是来年给我添个大胖孙子抱抱,老祝家就后继有人了。”

一路说着笑着,一行人很快就到龚文璟家门口了,他家的大门紧闭,只有一条黑狗躺在屋檐下的阴凉处呼呼大睡,来人了它也全然不知。

“东家,到了。”启保他们几个落轿了,小声地对轿子里面说。

“嗯。”必晟老爷子从轿子出来了,撸起一管旱烟点燃了,并不急于去敲门,踱步在龚家的门前走了一圈,“室儿,你看看这宅基地风水如何?”

“风水轮流转。”银月大大咧咧的说,环视了四周,背着双手,“风水嘛,我也会一点点。爹,您看这院子虽然不大,可周围的这八棵枫树参天,郁郁葱葱,生命力旺盛,形成一个圆弧,护卫着院落。后龙山来势十分雄伟壮观,数节来龙,千层叠嶂,势不可挡。院子居高临下,往下一眼望去,村落尽收眼底。不过嘛……”

“不过什么?”轿夫启保问道。

“还是不说了。”银月说完就径直走到了门前,轻轻地扣响了门环。那屋檐下的黑狗突然睁开了眼睛,一跃而起,咧嘴牙齿,冲到银月的脚边,围着她转了一圈,再一口衔着她的裤腿,拼命地拉着她往后退。

“月儿,小心——”启室惊叫道,一个飞身就到了银月的身边,摸了摸黑狗的背,“黑子,别叫,我是你家主人的朋友哦。”

没有想到,那黑狗居然松开了嘴,摇着尾巴,不停蹭着他的裤腿,还嘤嘤嗡嗡地撒娇叫起来。

第003章 承蒙爹教诲

那黑狗从来没有和祝启室见过面,现在却做出如此的举动,好像见到了老朋友一般的高兴,让虚惊一场的银月瞬间静心下来,抚摸着黑狗的脊背:“黑子,你认识他吗?”

黑狗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银月的手背,然后又转身探出爪子轻轻敲打了启室的手背。

“原来这家伙是要表示热烈欢迎啊!”启室打开手掌,握着狗狗的爪子笑了,“这条狗和我们有缘啊。”

“儿子,你都二十好几了,没有一点长进,就知道逗狗玩。”父亲必晟乜着眼看了半蹲在地的启室。

“爹,您说什么呢?没有看见这狗刚才的样子有多吓人吗?”启室不以为然。

“儿子,我们是来收债的,不是来遛狗的,你得有个大户人家的样子。虽然这狗有灵性,可我们还得小心行事,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是狗。”父亲笑道。

“承蒙爹教诲,我知道了。”启室站了起来,抱拳憨笑。

“我年纪大了,以后钱庄大大小小的事务就交由你打理了,世事难料,人心难测,你得多个心眼才是。今儿带你出来,认识爹的一些世交,对你今后经商大有裨益。”

“爹,您老当益壮呢,正值盛年,就生隐退之意,多可惜啊。孩儿一个人掌管钱庄和商铺,恐难担此重任。”启室摇头。

“大丈夫就当顶天立地,担当起责任来,你天天读那个之乎者也能当饭吃吗?能给老祝家带来滚滚财源吗?”

“不能,爹。科考是您逼我去的,怎么又说我醉心于科场来了?我没有做官的命,和您说了这次我不想去参加选拔考试的,没有拿到去省城应试的资格,就知道您会借机发难的!”

“你还敢顶嘴……哎,子不孝父之过。看我不揍扁你兔崽子!”父亲扬起了拳头。

“你打呀——”启室将脸迎了上去,“小时候背不了书,我没有少挨过你的棍棒,你打死我好了,一了百了。”

“棍棒底下出孝子。我不严格点,你可能连个秀才都捞不到。”

“有本事你自己去考个秀才给我看看。”

“你——”父亲一声语塞,高高扬起的拳头慢慢放了下来。

“怎么,不敢去吧?你以为考取功名当是大河里捞沙子呀,那叫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我尽力了,考不上又有什么办法!”

“启室,你少说两句不行吗?爹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考不上就考不上呗,整个四都自洪兴帝以来就没有出个一个文官,又不差你一个。”银月见父子俩杠上了,赶紧劝住了自己的丈夫,“再嚷嚷,呆会一个村的人来看咱们的笑话了,看你如何收场?”

见涨红了脸的父亲又点了一管旱烟,蹲在屋檐下,吧嗒吧嗒抽了起来,不吱声了,启室也不好意思再说下去了,他没有立即向父亲道歉,自顾走到了远处的一棵红豆杉下乘凉去来。

启室倚在树干上,仰头静静地看着树冠,一只乌鸦衔着虫子,“噗拉”一声落在了一根丫枝上,鸟窝里几只小鸟伸出头来,叽叽喳喳地叫着,争抢食物。乌鸦妈妈把嘴里的虫子喂给其中一只小乌鸦,而后又从嘴里吐出来食物,给每一只喂食了一次,小乌鸦们立时安静了。乌鸦妈妈才放心地振翅飞走,去树林里觅食了……

我都过弱冠之年了,还要依靠父亲,才能养活自己,要是兄弟多,早就该自立门户了。父亲都快五十了,还为了诺大的家业操劳奔走,也该歇歇了。我考了三次科举,都失败了,自己没有用,还对父亲大呼小叫,实在不应该。羊羔有跪乳之情,乌鸦有反哺之恩,父亲让我放弃科考的幻想,没有什么不对。经商也可以养活自己的,尽管我不耻与市井之徒打交道。父亲给我留了一条后路,可谓用心良苦啊。

想着想着,启室的怨气逐渐消减了不少。林子里忽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是踏着枯叶而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这静悄悄的林子里还会有谁呢?启室紧贴着树干,不由屏住呼吸,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离红豆杉还有二十来步的距离时,来人停住了。一个衣着朴素的猎人挥刀断了一根竹子,削成标枪的形状,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自言自语道:这山鸡跑得也太快了,一眨眼就不见了。

启室从声音辨别出那是个年轻女子,忍不住偷偷瞟了一眼那不远处的猎人,眉清目秀,胸前微微隆起,心里大喜,好一个俊俏的姑娘,哪是什么少年郎啊!

心里正美滋滋滴,只听见“嚓”的一声,呼啸而至的竹子钉在了红豆杉的树干上,启室定睛一看,哎呀,妈呀,一条四五斤的眼镜蛇的头部被竹子扎中了,它的身子在拼命地挣扎着。他吓得两股战战,不敢动弹。

“哎,谁在树背后,你不要命了。”女子疾步跑了过来,一把拉出了启室,叫道,“你没有看到这是眼镜蛇吗?它咬你一口,无药可救的。”

“我……”启室支支吾吾的,浑身还在直打哆嗦呢。

“你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见到蛇,都吓得半死,有点出息行不!”女子抓住蛇的七寸,将树上的竹子取了下来,拿着蛇头在启室的眼前晃了又晃。

“姑娘,你别吓我了,好不?”启室将手挡在了眼前,“从小到大,我就最怕蛇了。”

“美女蛇怕不?”女子格格地笑了起来。

“哪有美女蛇?在哪?”启室从手指缝间看了过去,蛇还在女子的手中扭动着身子。

“骗你的。美女蛇是妖精,不吸干你的精血才怪。”女子收好了蛇,放进了布袋子里,“看你白白净净的,一定是个读书人吧?”

“嗯,没错。”启室点点头。

“你不读书,跑这里来干嘛?”

“我是来你们村的,来这山林里玩的。”

女子绕着启室走了一圈,“你不是我们村里的,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哎,今年的科举考试你参加了没有?”

“参加了呀。”

“考中了么?”

“没有。”

“不过我看你有点眼熟,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哦,是吗?”

第004章 女大十八变

“春节塘尾冲的贺岁龙灯耍到我们这里,有一个舞龙头的年轻人和你有点像。晚上太黑了,我没有完全看清他的脸。舞龙头的那家伙英姿飒爽,动作有力潇洒,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武功,是不是你呀?”

数百年来,舞贺岁龙狮是塘尾冲的传统习俗,每个春节都要舞的。龙灯队伍最庞大(要两班人马,40来人)前头走的是头灯和大鼓,龙灯队伍走中间,尾随在龙灯后面的是舞狮队、蚌壳队、乐器队,还有挑担的脚夫……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上百号人。每进一个村子,人们翘首以待,认为龙狮一进屋,会给家中带来好运,竞相燃放*迎接队伍,锣鼓喧天,人头攒动,霎时热闹极了。

启室从十二岁开始就参加龙灯队伍,随着年龄的增长,已经成为舞龙队的龙头老大了,今年的闹春节自然不能错过。没有想到,眼前站着说话的女子黑灯瞎火的晚上还特意关注了自己,桃花运来了,挡都挡不住的。可我不知道这情窦初开的女子是谁家的姑娘,先不要急于求成,先探探口风再说。

“不是的。我从来不参加狮龙队伍的。”启室微笑着说。

“哦。那他不会是你的兄弟吧?”女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眨巴眨巴的。

“我没有其他兄弟,家中就我一个儿子呢。”

“那你给我去塘尾冲打听打听,那个舞龙头的小伙子究竟是谁。”

“姑娘,你不会对那小伙子心动了吧?”

“女大当婚,人之常理嘛。我心动又怎么啦?”

“咳咳咳。”启室心里美滋滋的,寻思道,“如果你是龚文璟的妹妹就好了,何不问问她的家境呢?”

“塘尾冲是个好地方,地势开阔地平,就是没有种田的好水源……”启室继续说道。

“管他有没有水源,只要我兰屏喜欢就行啦。”

“兰屏?敢问姑娘贵姓?”

“小女子龚兰屏,生不改名,坐不改姓。”

“敢问姑娘有兄长没?”

“有呀。你文绉绉的做什么!我哥哥是龚文璟,半年前随我爹去了陆川做生意,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的情况怎么样了?”兰屏叹气道。

“幸会幸会。我乃塘尾冲祝启室,家父与令尊是世交。”祝启室自报家门。

“你就是那个秀才祝启室啊,开钱庄的那个大财主就是你爹啊?”

“正是家父。”

“我告诉你吧,我家里现在没有银子了。今天你们是来我们家讨债的吧?”

“呃。”

“你还是回去吧。”

“姑娘,没有银子不要紧。我们大老远的从塘尾冲跑过来,总得进屋去坐坐吧。”

“就我妈和嫂子在家里,她们不管债务的。”兰屏顿了顿,“也好,你随我来好了。”

于是,祝启室跟在兰屏的身后,又回到了龚家院子的大门外了。兰屏一见坐在石阶上抽闷烟的必晟,凑到他的耳边大声叫道:“祝伯伯——”

“哎呦,小姑娘,你谁呀,从哪里钻出来的?吓我一大跳!”必晟老爷子手不由一抖,铜烟管都掉地上了。

“祝伯伯,您不认识我了吗?”兰屏笑嘻嘻地说,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不认识了哦,你是?”必晟老爷子捡起来烟管,歪着头打量了好一会,还是想不起来她是哪家的孩子了。

“世伯,才一年多不见,您就不记得我是谁了?”兰屏将背上的小背篓取了下来。

“女大十八变。姑娘家一到长身体的年岁,长相变化起来很快的哦,老夫我记性不太好……”必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姑娘,实在抱歉。”

“没事没事,我是文璟的妹妹兰屏啊,世伯。”兰屏掏出一根铁钎,在门闩上戳了几下,门就“嘎吱”一声开了,“快进屋里坐吧,有请。”

在一旁的启室默不吭声,从刚才父亲与兰屏只言片语的谈话中,他判断出父亲也许真的老了,还不到天命之年,今年的记忆力下降严重衰退,是该从钱庄的老板位置上退下来了,呆在家中好好颐养天年了。

兰屏引着必晟几个进了堂屋,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倒上解渴的金银花茶,用盘子托着,一一奉送到客人的跟前。

“世伯,我娘和嫂嫂在那边的厢房里绣花,我去叫她们过来,您们先坐一会。”兰屏说完就跑去了东边的厢房。

一进房间,兰屏凑在母亲的耳边小声地说:“娘,塘尾冲的祝员外来收账了,怎么办?”

母亲戴氏停住了手中的针线活:“还能怎么办,我和你嫂子早知道他们来了,才把大门关上的。你个疯丫头,既然你把客人都带进来了,我不出去应付一下,岂不是失礼啊?”

“娘,那你为什么不开门啊?”兰屏问道。

“傻丫头,昨天收到你爹托人带回来的信儿,我们龚家在重安的商铺被一群强盗洗劫一空,连商铺的房租也快要交不起了,他们在那边几乎寸步难行了。按合同约定,今天还钱的日子,可我们利息都给不起了,还拿什么去打发他们走啊?”戴氏皱起了眉头。

“娘,那我现在就去轰他们走,说我们没钱……”兰屏挠挠头。

“不可以。祝家和我们是几辈子的至交,才肯借钱给我们的。即便没有钱,也得给他们一个说法。”戴氏站了起来,捶捶腰背,对身边的媳妇说,“刘氏,你身怀六甲,就不要出去了,好好在房间里呆着就是。”

“嗯,我知道了,娘。”刘氏应答着,抬头看了兰屏一眼,又低下头继续绣花了。

“娘,爹爹的商铺血本无归,那我们往后的日子咋过呀?”兰屏问道。

“家里不是还有田地山林吗?天塌了,还有你娘我顶着呢,饿不死你的!”戴氏微笑道。

“娘,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反正我早晚都要出嫁的。嫂子她预产期不到三个月了,三哥和爹还没有捎银票回来,眼看家里快揭不开锅了。如果嫂子的饮食跟不上,对肚子里孩子的发育会有很大影响的。”兰屏扯了扯衣服褶皱的一角。

第005章 说话不腰疼

“丫头,娘有一个想法……”戴氏整了整衣裙。

“娘,您说吧。”兰屏应道。

“如果我把你嫁到塘尾冲去抵债,愿不愿意?”

“这……让我好好想一想。只是我还不过早地想离开娘亲和嫂嫂……”

“孩子,你都十六岁了,已经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眼下家中运势不好,只有和祝家结成姻亲,我们欠祝家的那一大笔银子才可以……”

“娘,您别说了,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让我去祝家做小妾,对不?”

“嗯,孩子,为娘出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

“娘,您让我去大户人家做妾,不是将我往火坑里推吗?”

“祝家大院的少奶奶一直没有生育,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别人是求之不得。你嫁过去之后,只要生下了儿子,必定会享不尽的福份。”

“娘亲,我要做正室,才不想做偏房。”

“好啦,这事就先搁一边,你去准备一下晚饭,多弄几个菜,记得要弄丰盛一点。”

“嗯,我知道了。”兰屏跟在戴氏的后面,一块去了厅堂,边走边说,“娘我去拿条蛇,今晚煮了招待客人。”

“好的。宰蛇的时候小心点,如果忙不过来,你可以叫下你嫂子帮帮忙。”

“娘,才一桌人的饭菜,我一个人就足够了。嫂子她行动不方便,就算了呗。”

母女俩一到厅屋,见祝家来了七八个人,戴氏心里不由一怔:这架势还真大,连管家和少奶奶都来了,呵,我得小心应对才是。

“祝员外万福,什么风把您给吹来啊?”戴氏给必晟老爷子行了一个礼。

“不是什么风吹来的,是他们四个抬着我一步一步走来的。”必晟老爷子笑呵呵地说。

“是是是。”戴氏微微欠身,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祝员外,真不巧,我家文璟他远在陆川,这会还没有回来,我们借的银子……”

“弟媳妇,先不说银子的事。我今日来,主要是想想看看你们,近来可好?”

“多谢您的牵挂,日子凑合着,还勉强过得去。”

“弟媳妇,我们两家交往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么困难,别不好意思开口。”

“世伯,我这会就去给您们做饭。我都半个小月没有吃……”兰屏提着装有眼镜蛇的布袋子,站在戴氏的身边憨笑着。

“小孩子乱说,一边去。”不等女儿把“猪肉”二字说出来,戴氏赶紧推了兰屏一下,催她快走。

“世伯,我做饭去了啊。”兰屏意识到差点说漏了嘴,说完就奔厨房方向去了。

“弟妹,刚才兰屏说半个月没有吃蛇肉,还是猪肉啊?”必晟老爷子笑问。

“蛇肉,蛇肉。”戴氏急急的回答,“很久没有吃蛇肉,我们。”

“哦,那就好。”必晟微微点头,“银月,你去厨房给兰屏姑娘帮帮忙。”

“嗯,好的。”银月起身,去了厨房那边。

“启保,你们几个去外面候着,有事我再叫你们。”必晟又对几个随从说道。

“是,东家。”管家启保带着其他人,急匆匆地走出去了。

待支开了银月和轿夫,必晟老爷子这才掏出了借据字条,平摊在桌面上:“弟媳妇,借款的期限今天到期了,我今儿过来瞧瞧。”

“老哥哥,您是个大善人,一心想把我家扶持起来,三番五次大笔大笔把借银子给我们,可是龚家的气数殆尽,无论做什么都不顺畅。您看在重庆的生意又出事了……”戴氏从袖子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到必晟老爷子的手中。

必晟老爷子接过书信,从上至下、从右至左一行一行地认真读了起来,信中和启室说的一模一样,果然龚家在重安秀山的商铺遭遇了灭顶之灾,这对生意才刚刚起色的龚文璟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祝家这两年以来,借给龚家的银子也不少了啊!前前后后加起来,算上利息差不多是20000两了,却只见投入,不见利润。利息一分钱都没有收到倒是无所谓,而今龚家落地这般田地,这个本金收不收得回来都是个未知数。

如果继续借给他们银子,也是打水漂的,搞不好祝家都要搭进去了,可是见死不救又,过意不去啊。哎,这次要是狠心不救龚家与危难之中,他们就要破产了,我该如何是好?

必晟老爷子一边看信,一边琢磨着要不要继续接济龚家这个难题,弄得他头痛不已。手里拿着信纸,久久没有说话。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和戴氏说些什么才好,男主不在家,向妇道人家收债更是不合时宜。

“老哥哥,您在想什么呢?”戴氏见必晟老爷子一直沉默不语,终于开口说话了。

“没有想什么。弟妹,这信是什么时候收到的?”必晟点着信纸问道。

“昨天啊,浪石堡的等员外托人带回来的。”

“这信从秀山到四都,已经走了二十来天了,不知道文璟老弟身上还有银子可用吗?”

“爹,您这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吗?白纸黑字,信中写得清清楚楚,身无分文,借贷度日了。”启室插了一句。

“儿子,你爹我这会是坐着说话呢……这没有你的事,一边去。”必晟白了启室一眼。

“爹,那我去厨房帮我弄饭菜了哦。”启室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去了。

“去吧,去吧。看着你就心烦,考科举三次了都考不上,我的老脸让你给丢尽了。”必晟老爷子扬了扬手。

“老哥哥,启室他这次又没有考上?”戴氏反问。

“哎,别提他了,每次去的时候他都信心满满,哪知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必晟老爷子叹气道,“他要是考上了,除非祖坟冒青烟还差不多。”

“老哥哥,您就别生气了,衣禄这东西还真不好说。东边不亮,西边亮。做不了官,就做其他的呗。依我看,启室脑瓜子挺聪明的,或许是块做生意的好材料。”戴氏安慰必晟老爷子说。

第006章 下酒菜好吃

必晟老爷子听戴氏这么一说,寻思道:启室还做生意的好材料,来之前都说5000两银子不要了,只要龚家山林的一股水源,这哪是经商头脑,分明就是败家啊?不过当着外人的面,有意贬低自己的儿子也有点过分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老了还得依靠他撑起祝家大院呢!

老爷子摸摸光溜溜的额头,笑了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但愿如此吧,希望他在生意场能够有所作为。”

“老哥哥,还是说正事吧。”戴氏挽了一下头发,“您看我家的银子能不能缓一缓再……”

“弟妹,借钱这茬暂且不提也罢。”必晟子放下手中的书信,掏出一沓银票推到戴氏的跟前,“我老祝家绝不会趁人之危,落井下石的。相反我还要继续借给你们银子,让文璟老弟重新站起来。”

“老哥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没齿难忘,在此我代文璟谢过了。”戴氏激动得起身,恭敬地给必晟老爷子做了一个万福。

“弟妹,使不得,折煞我也。”必晟老爷子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戴氏。

戴氏颤抖着接过来银票,和必晟老爷子拉起来了家常:“老哥哥,令堂、令尊最近可好?”

“二老一餐还可以吃两大碗,身体还硬朗着呢!”……

厨房内,兰屏和银月正忙活着,见启室气冲冲地踏了进来,两人一齐看向了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给你们帮忙弄饭菜啊。”启室闷闷不乐地应道。

“下厨房是女孩妇道人家做的事儿,你一个大老爷们,会做菜吗?”兰屏没有注意到手背是黑乎乎的,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下就成了一只小花猫。

“谁说大老爷们就不会下厨?在清和皇宫里面,御膳房的大厨子不都是男人吗?”启室笑道,掏出白手绢就要擦兰屏脸上黑黑的锅灰。

“少东家,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是要干嘛?”兰屏后退了数步,提醒道。

“哦,那你给她擦擦呗。”启室把手绢递给了银月。

“少东家,不用,我自个带了手绢的。”银月拽着自己的丝绢,缓步走近了兰屏,拉着她的手,笑盈盈地说,“姑娘,少东家吓着你没有?”

“没事,没事。像这样想趁机揩油的富家子弟我见过不少,如果要不是祝家有恩于我们,小女子我就掰断你们少东家的手指头了。”兰屏瞪了启室一眼,笑道。

“兰屏妹妹,你会功夫?”银月一边给兰屏擦脸上的锅灰一边问。

“会那么一点,都是偷学的……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银月,是少东家的妹妹,应该比你大五六岁,今年有十六岁吧?”

“嗯。姐姐,你是少东家的妹妹,怎么不叫他哥哥啊?”

“叫少东家叫着口顺,我习惯了。”银月胡乱编了一个理由来搪塞兰屏,才没有暴露自己的少奶奶身份,蹲下身子择起蔬菜来。

“哦,那个少东家,你在这里也帮不上我们什么忙,碍手碍脚的。你还是出去外边,溜达溜达好了。”兰屏从火坑上取下来一块黑乎乎的腊肉,用火钳夹着在火上烧了起来。

“哎,小姑娘,你是把我的好心当驴肝肺是不?”启室在水盆中洗净了双手,走到案几边,拿起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只手抓住摆放在砧板上的那条褪了皮、剖了肚的眼镜蛇身子,挥刀斩为两截。

“少东家哥哥,你洗手了没有?”兰屏问道。

“洗了的呀。”

“我怎么看你的手背都没有湿呀?”

“在洗脸帕上擦干了的,加上这大暑天天气热,早就没有水珠子了的。”

“哪块帕子?”

“那块花手帕啊。”

“拜托了,大哥。那是我的洗澡巾,再去洗洗手呗。”兰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

“你怎么不早说?”

“刚才我在烧腊肉,没有注意到你动作这么快……”

“哎,真是的。”启室摇揺头,走到竹水管边上,盛上了一盆清水,打上肥皂,认认真真地重新洗了一次手,“兰屏,这腊肉脏兮兮的,洗得干净吗?”

“大哥,你放心好了,我有的是办法的。保准这肉一点烟灰都没有。”兰屏说完,将腊肉丢进了木水盆里,倒上一些淘米水和澄清的草木灰水,而后加上半盆热水,拿起一个刷子飞快在腊肉上刷了起来。

不一会儿,腊肉刷完了,兰屏一连换了好几盆清水漂洗,直至看不到黑乎乎的油烟污渍了,才从水里捞出腊肉来。

兰屏提着油光发亮的腊肉得意地在一旁观看了许久的启室眼前晃了晃:“祝秀才,看到没有,这肉干净了吧?”

祝启室仔细察看了腊肉一番,也找不出任何污渍来,才满意地点点头:“洗得非常干净!”

“现在你去把它给我切好了,我要去煮蛇肉了哦。”兰屏将腊肉塞到启室的手中,走到案几边,三下五除二就把蛇肉给剁好了,丢进一个大盆里,走去了锅灶边。

银月已经生起了大火,架好了锅子,热油在锅中沸腾了。她见兰屏过来了,笑了笑:“妹妹,我从来没有做过水煮蛇肉,还是你来吧。”

“姐姐,煮蛇肉简单得很,今儿我教你做呗。”兰屏将蛇肉倒入锅里,挥动着锅铲,爆炒起来,撒上盐,然后她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揭开锅盖,香气扑面而来,又翻动一阵子,在锅内倒入清水,盖住盖子,拍了拍手掌,“大功告成了。”

“妹妹,这蛇肉要不要加点佐料啊?”银月问道。

“加佐料会破坏原汁原味的,不需要的。等出锅了之后撒点葱花在汤里就可以了。”兰屏应道。

“哦,我明白了。”银月在灶门前又添了几片柴。

“兰屏,我切好腊肉了。”案几边的启室突然高声叫道。

“那你拿过来就行了,切个肉都磨叽了大半天。”兰屏在灶台的另一边架起了锅子。

“好咧。”启室用两个大碗装好了腊肉,飞奔过来了,谁知道踩到地上的一根小圆木棒,额头直朝灶台一角撞了上去。

第007章 我有重口味

“不好——”兰屏意识到启室有危险了,她将脚轻轻一抬,勾住了启室的身子,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大哥,在厨房不能奔跑的哦。”

“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启室站稳了脚跟,两只大碗居然还稳稳当当地在他手里端着呢!

“少东家,见到漂亮姑娘就忘乎所以了,不摔跤才怪!”银月冷嘲热讽道。

“银月,你——”启室将碗放在了灶台上,“我要是伤着了,回家还不是你照顾我。”

“我才懒得照顾你呢!做事冒冒失失的,什么时候你才会稳重起来呀?”银月撇撇嘴,低头在另一个灶里生起了火。

“银月姐姐,我看少东家已经够稳重的了,换作一般人,今儿这腊肉肯定是撒了一地了。”兰屏一边说一边在锅子里掺水了。

“妹妹,我说的是大实话,少东家自以为聪明过人,遇事处处和他人要一论高下,这性子不改改,在生意场上吃不通的。”

“少东家是秀才,舞文弄墨的,做生意那叫屈才,大材小用。”兰屏见锅里的水开了,将腊肉倒了进去,翻滚了几把,又盖上盖子,“那边的火烧大一点,姐姐。”

“嗯,知道了。”银月应道。

“兰屏,这蛇肉里要是和鸡肉一起炖了,味道或许鲜美。”启室闻到了香气四溢的蛇肉味。

“少东家,你就吃货一个!我们家里就一只老母鸡了,留着下蛋的,难不成要我宰了给你吃?”兰屏白了他一眼,“如果你实在想吃,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算了,我只是随口说说。再说现在也来不及了,蛇肉都炖得差不多了。”启室使劲地搓搓手,“不知道蛇肉的咸淡如何?”

“尝一尝不就得了。”兰屏揭开锅盖,舀出一块蛇肉来,送到启室的嘴边,“少东家,你吃一个呗!”

“还是你尝吧,我有重口味。”启室将兰屏的手推了回去。

“你尝吧,我吃得很清淡的。”

“还是你尝唄。”

两个人互相谦让着,你来我去的,银月看着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

“你们两个让来让去的干啥呢?”冷不防银月过来了,捏着蛇肉,巧手一闪,那块蛇肉就进了口中,嚼了起来,“不淡不咸,正合适。只是还需要炖一会。”

“哦。”兰屏放下了锅铲子,看向墙角的一处:“少东家,篓子里还有一个马蜂窝,里面有幼虫,喜欢吃不?”

“还有野味啊,好好吃的下酒菜!”启室兴奋地叫道。

“喜欢吃就好,你闲着没事儿,去把那马蜂窝给剥了吧。”兰屏微笑着说。

“没有问题。”启室轻步走到了篓子边,掀开一块布,看都没有看里面,伸手就往篓子里探去。

哪知道手一触碰到马蜂窝,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狠狠地蛰了他两下。他赶紧将手抽了出来一看,哎呦,妈呀,两只马蜂死死地叮着他的手背上面,丝毫不动,没有松口的迹象。

“你这该死的马蜂!”祝启室一掌就拍死自己手背上的马蜂,“呆会老子非把你们油炸了,做下酒菜不可!”

听到启室的喊叫声,兰屏飞快跑了过来,抓着启室的手,急切地问道:“少东家,你没事吧?”

“只是被马蜂蛰了两下而已,有点麻麻辣辣的痛觉。”启室挠挠手背,哈哈气,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少东家,千万不能挠,皮肤破了会感染的。”兰屏及时阻止了启室,从身上取出一个小药瓶子,倒了一些药液在掌心间,而后用手指蘸上药液,轻轻地涂抹在启室的手背上,“不好意思啊,那马蜂窝……我都放在那里好几天了……对不住啊。”

“咋不早说呢?害得我被蛰了,如果中毒了,看你怎么办?”启室望着那红肿的隆包,埋怨道。

“大哥,我都向你赔不是了,还不行吗?”兰屏笑了笑,“马蜂蛰两下子,死不了的。我掏马蜂窝不知被蛰了多少次,现在不也好好地吗?”

“也是哦,那我岂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可不是吗,你以前有没有掏过马蜂窝?”

“有啊。”

“有没有被蛰过?”

“有啊。”

“那不得了,一个爷们才这点小伤算个球啊!如果以后经商,经过一些强盗出没的地方,他们的刀枪只要一挨着你,你不得呼天抢地啊?”

“一码归一码,到那座山唱哪首歌。强盗来了,要看看是什么情况,再决定还不还击。”

“大秀才,你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和凶悍的强盗们对打?”

“我们祝家商队有火枪的,还怕强盗不成?”

“要是强盗也有火枪,恰恰你们弹尽粮绝了,我看你还嚣张不?”

“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

“我说是万一对方人多势众,将你们的弹药消耗尽了……”

“那就挎着马刀上阵,砍他们个落花流水,人仰马翻。”

“你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吹起牛还有板有眼的。只怕真到了那个时候,第一个逃命的就是你了。”

“我不是温室里的花儿,除了读书,每天天刚蒙蒙亮,就闻鸡起舞的。”

“你是习武之人?”

“不像吗?”

“嗯,我无法把白面书生和习武之人联系起来。”兰屏将一饼重大五六斤的马蜂窝从篓子里捧了出来,扔在启室的跟前,“你快把这马蜂窝的幼虫全部给剥了吧,我去看看锅里的蛇肉炖得怎么样了。”

“好的。”

“你慢慢地剥,一会儿我和银月姐姐会过来帮你的。”

“嗯呀。我一个人可能要剥很久的,你们快点哦。”启室生怕那些刚出壳的幼虫叮咬手指,小心翼翼地剥起马蜂窝来。他拿着一个铁夹子,一只一只夹了出来,放在瓷碗里,那些变成了成虫的马蜂,就直接扎破它的头,以防被蛰手……

几个人在厨房忙活了差不多半个时辰,饭菜终于弄好了,他们一一将香喷喷的菜肴端到了厅屋的桌子上来了。

第008章 不能再多了

必晟老爷子和戴氏两个聊得正高兴呢,可一看桌上摆的都是难得一见的山珍,而且色香味俱全,不由啧啧称赞:“这些菜看上去非常不错哦,都你做的吗?兰屏。”

“是的,祝伯伯。家里没有好酒好菜招待各位贵客,如有招待不周,还请世伯海涵。”兰屏双手在围裙上擦拭了几下。

“哪里哪里,你们太客气了。这些菜在我们祝家可是很难吃到的。”必晟老爷子拿起筷子一个蜂蛹送到嘴里,嚼了几下,“鲜、嫩、脆、香,火候刚刚好,还带点辣味,是山珍中的上品呢。”

“多谢世伯夸奖。”兰屏谢过必晟,又问母亲,“娘,家里还有酒吗?”

“有的。地窖里还有一坛去年端午节酿的米酒,你去搬出来吧。”戴氏应道。

“好,我现在就去取来。”兰屏疾步去了厨房,很快就抱了一个酒坛子到了桌上,排开几个大碗,往碗里斟满了酒水。

“弟妹,我们不喝酒的,呆会还要急着回去呢。”必晟摆摆手。

“哪成呢?虽然这不是什么宴席,无酒不成宴,这酒还是要喝点的,要不这一桌菜我们仨得吃好几天,再说这会天色还早着呢。”戴氏笑道。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必晟老爷子作揖谢过戴氏,而后对回头启室说,“儿子,去把管家他们叫进来,开饭了。”

“哦。”启室小跑着出去了……

按照惯例,轿夫是不能上座的,可必晟老爷子没有这个等级观念,对下人同等看待的,因此祝家大院的仆人一个个对他们忠心耿耿的,尽职尽责。好几次,来势汹汹的土匪想进祝家打家劫舍,都被一一击退了,空手而归。人就是这样的,你敬他人一尺,他人就敬你一丈。

未几,大伙围坐在圆桌边开吃了,边说边喝酒。酒过三巡,必晟老爷子有点微醉了,他喝了小半碗蛇肉汤:“弟妹呀,我们两家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老哥哥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当不当讲?”

“老哥哥,但说无妨,只要是我们龚家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一定会答应您的。”戴氏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和小酒杯。

“弟妹,还是不说了,敏成老弟不在家?”

“不打紧,文璟和他爹不在家时,一切都我说了算。老哥哥,莫非有难言之隐?”

必晟老爷子见轿夫和管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停了一会才说:“启保,你们几个去院外候着,我和女主人有要事商议一会。”

“是,东家。”启保应道,而后对几个轿夫说,“你们吃好了,随我一块出去吧。”

“好的。”轿夫心领神会地放下了碗筷,急急和管家走出了厅屋。

待启保几个出去了,必晟老爷子喝了一口酒:“弟妹,我们塘尾冲自古以来就是个靠天水种田的村子,一到干旱年岁,田里的稻子大面积歉收,我想买下你们家在铁坑的那片山林……”

“老哥哥,那片山林都是些杂树和茅草,值不了几个钱的。您要买下不岂不是亏大了,还是断了这个念想吧。”戴氏说。

“弟妹,蟆哈井的那片山林你要是舍不得卖,我可以出比他人高出三倍的价钱,如何?”必晟老爷子沉默了好一会,伸出五个手指头。

“五倍也不买!”戴氏微笑着说。她转而一想,不对哦,祝员外是想要那蟆哈井的水源,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怎么就没想到呀!

人家要一个水井也不过分,况且祝员外是为了整个村子,才开口说要买的,又不是白送。只是卖了那片山林,也抵不了债务,还不如大大方方送给他们好了。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恶。

虽然我是个妇道人家,但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每年能够收上来的水利费也不过一百多两银子,一百年也就一万多两,一个蟆哈井说不定可以让两家世世代代友好相处下去,何乐不为呢?还是看看祝员外的下一步态度再决定送不送。

“十倍!”必晟老爷子又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不卖!”

“十五倍!”

“二十倍,弟妹,真的不能再多了。”

“还是不卖哦,老哥哥。”

“弟妹,你说到底要多少银子才卖?”

“这个我得等我家老头子回来才能决定的。”

“弟妹,要不这样子吧,我们写个契约,蟆哈井的使用权我们购买一百年,所有权还是归继续你们龚家,可行?”

“这个我得好好想想……”戴氏有点心动了。

于是,厅屋内一片寂静。启室心想,你们龚家欠了我们那么多的银子,不会是乘机狮子大开口吧?

“一百年太少了,得五百年才行。”戴氏突然说。

“弟妹,你这不是开玩笑吗?自始皇帝以来,历朝历代哪个王朝有五百年的气数?五百年后清和王国可能早就灰飞烟灭了,谁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必晟老爷子根本还不清楚戴氏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哥哥,看把您紧张成这个样子。我的意思您不明白吗?”戴氏笑道。

“不明白。”必晟老爷子摇摇头。

“山林不卖,只送蟆哈井,一分钱都不要。作为兰屏的嫁妆。”

“嫁妆?弟妹,你这是何意?”

“老哥哥……我曾想将兰屏许配给世侄,可是那丫头死活不肯,哭哭啼啼的,许久都不理我。后来我问她为什么不愿意。她才道出了原委,嫁到塘尾冲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第一、她要嫁给今年春节舞龙头的那个后生;第二、什么嫁妆也不要,只要蟆哈井……”

“娘,您说什么呀?我才十六岁,不想这么早早的离开娘亲。”兰屏羞答答的说。

“闺女,我说错了吗?”戴氏笑道,“只是那个舞龙头的后生是谁,我不得而知。”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必晟老爷子看了一眼只顾扒饭的启室。

“少东家怎么会和那些种田的泥腿子混在一块闹春节?不可能的!”兰屏不停地摆摆手,说什么也不相信坐在身边的启室就是那个舞龙头的后生。

第009章 名字太土气

闹春节的时候,兰屏那晚见到的那个舞龙头的后生其实就是启室本人,可是他矢口否认,可能是刘氏跟来的缘故,不想伤她的心太深,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更何况他们已经是相敬如宾这么多年了。

“爹,那个舞龙头的不是我……”启室吞吞吐吐地说。

“龙灯队伍那晚来白水村的时候,我记得一清二楚的,另一个舞龙头的小伙子启福在我家喝醉了,压根就没有来。除了你,还有谁舞龙头?”必晟老爷子敲了敲铜烟管,清理了一下烟灰。

“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那您是打算和龚家结成儿女亲家了?”启室问道。

“老夫正有此念想。”必晟微微点头,又和戴氏弟妹长弟妹短的说起两家的交情来了……

兰屏瞬间沉默了,没有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后生竟然是个会武功的秀才,不知道是喜出望外,还是担心,她沉默了,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打量着启室。

“少东家,我看呀兰屏姑娘那身段正好生养,你就赶紧娶回家好了。”银月笑道。

“哦,是吗?”启室微微一笑。

“银月姐姐,好不好生养是要机缘巧合的。有些女子无论怎么求神拜佛,肚子就是不见动静,命中注定都没有孩子的。”兰屏抹了抹桌上的骨头渣子,随后去了厨房里洗刷碗筷。兰屏也跟了进去。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兰屏本来随口说的,让银月心里很是不痛快,这不是在说我吗?她站在兰屏的身边,脸色不悦,一边洗碗一边转移话题:“兰屏,你啥时候可以做姑姑啊?”

“快了,快了。预产期对的话,不用过完九月,我就会有小侄子的。”兰屏满心欢喜。

“那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十天半个月吧,也不一定。他要是回来了才算回来的,要是路上耽误了行程,能够在嫂子坐月子之前赶回来就不错了。这会儿说不准正在路上呢。”

“哦。他没盘缠了,怎么回来啊?”

“走路呗。”

“从重安到宝城府二千余里,那得走多久呀?”

“天无绝人之路,我哥身上有稀有的一幅墨宝,应该可以换到一点盘缠的。”

“谁的墨宝?”

“古代著名书法家钟繇。”

“那可值钱了,钟繇的字可是当时朝廷钦定的标准字体。”

“我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将墨宝典当的,一千多年祖传下来的宝贝,看得比他的命还要重要,走到哪里墨宝就带到哪里,尽管他只是一个肄业的痒生。”

“这么说也算是读书人了,科场不得意才转而经商的了?”

“也不全是,我哥对科考兴趣不大,见爹爹的商铺缺人手,就主动放弃了‘学而优则仕’的道路,哪知这年头生意不好做,次次都是亏本生意。”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年河西。天将将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打住,打住,孟老夫子的话我都听腻了。我们做的生意风险大,不饿死就不错了。如果不是世伯的倾力相助,我们龚家就要沦为地主老财的佃农了。”

“我爹爹是个虔诚的佛教徒,他始终相信一心向善,与人方便,荫庇子孙后代。谁叫我们的老祖宗几百年前是一块迁徙到四都来定居的呢?”

“银月姐姐,我看出来了你不是少东家的妹妹,而是……”

“而是什么?”银月心里不由一紧。

“你是他的夫人,祝家少奶奶。”兰屏呵呵一笑。

“胡说什么呀?我是他的亲妹妹呢。”银月微笑道。

“少东家在摔跤的那一刻,你那紧张不已的慌乱眼神就告诉我,你不是她的妹妹。”兰屏凝视着银月的眼睛。

“我有至于那样吗?”

“不和你争辩了……姐姐,要是少东家娶了我,我们可以做好姐妹吗?”

“当然可以呀。”

“那咱们拉钩。”兰屏伸出了小手指头,银月也伸出了小手指头,两人就此起誓……

一个月后,兰屏带着她的蛤蟆井嫁入了祝家大院,必晟老爷子为启室、兰屏两个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庆典活动进行了三天三夜,还特意请了两个戏班庆贺,所有的村民都跑到祝家大院看戏,挤得水泄不通,吃喝都是免费的,一时间必晟老爷子仗义疏财之举在四都传为佳话。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两个月过去了。道历皇帝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深夜。清和帝国荆南郡。

没落地主龚文璟家里迎来一个男婴,婴儿落地的那一瞬间,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大作,而后倾盆大雨。恰巧他在重安的生意迎来了转机,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龚文璟读过几年私塾,孩子出生之时原本夜朗星稀,俶尔风云变幻,他就认定儿子以后乃治国安邦的将才。三朝酒的时候,龚文璟的妹夫祝启室看着这个小侄子,亲了又亲,乐呵呵的,乃问道:“三哥,侄子取名了没有啊?”

龚文璟傻傻应道:“我读书少,就取了个老学,希冀孩子学文学武,活到老,学到老。”

祝启室想了想,掐指一算:“老学名字太土气了,就按照我们祝家的字辈吧,小名荣甫,书名昌遇好了,昌为昌盛之意,遇为机遇,希望老学遇到贵人,抓住机遇,振兴家族,光宗耀祖!”

龚文璟赶紧给妹夫点上一管旱烟,笑道:“还是妹夫有学问,好好好,就叫昌遇吧。”就这样龚老学就有了自己的书名——龚昌遇。

很不幸,龚昌遇六岁的时候,父亲暴亡,其他几个兄弟瓜分了祖父的财产,欺负他们孤儿寡母的,只给了刘氏母子很小的一部分,将祖母戴氏推给他们母子,至于赡养不闻不问,由此家道中落。

母亲刘氏与两个儿子相依为命,日夜操劳,给地主家缝补衣服、洗衣服补贴家用,有了妹夫祝启室的接济,衣食勉强无忧,可是龚昌遇的读书之事成了老大难。

第010章 迷上猜大小

刘氏拿“老学”这个儿子算是没辙了,私塾的老先生三天两头会上门告状,弄得刘氏一个头两头大,不知如何是好了。

一天下午,私塾放学了,老先生又叩开了龚家的大门,刘氏和婆婆戴氏赶紧迎了先生进屋,给他倒茶搬座位,听他数落龚昌遇的不是。先生忿忿地说,老学是个捣蛋鬼,总是喜欢恶作剧,不是藏匿同窗的笔墨纸砚,就是拿着蛇或其他恶心的小动物,在私塾吓唬其他胆小的同窗,弄得人心惶惶。

老学还经常在他讲授知识饶有兴致的时候,故意大声地打断他的话,提一些与《四书五经》无关、而且毫无意义的问题,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老学这半个月来,很少到进私塾来念书,十有八九是逃学做其他的去了。老学戒尺挨了不少,拜师石他是跪得最多的,可也没有什么震慑作用,孺子不可教也。”老先生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气。

“先生,我家孩子刚才背着书箱回来了,眨眼就不见了,也不知道到哪里疯去了。要不您等会,我去将他揪回来,任由先生发落?”刘氏恭恭敬敬地对先生说。

“子不孝,父之过。昔孟母,择邻处。”先生捋了捋长须,“老学之所以不想念书,是有原因的。其父早逝,对他心里有不小的影响。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老学桀骜不驯,我是无奈何也。还请你严加管教,否则后患无穷。”

“先生,您这么说我家孩子是无可救药了,是吧?”刘氏惊愕不已。

“为人父母者,望子成龙,固然没错,科举并不是孩子唯一的选择。老学这孩子学文成才之路断然走不通的,或许习武还有一点点出息,老学本性不坏,只是贪玩而已。”老先生没有一棍子将龚昌遇打死,“我大清和国危机四伏,眼下时局不安,正是习武之人为国效力之时,此所谓国乱思良将。我看啦,或许十几二十年后,老学弃笔从戎,运气好的话,做个二品将军是没有问题的。”

“先生,我家孙子就是习武,也得识字啊。如果从军了,连张行军地图都看不懂,如何指挥千军万马?”戴氏甚为担忧,接上了话茬。

“老嫂子,易经老夫我略微懂一点点,我给老学推算了一下未来,他会有贵人相助的,不认字对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

“先生您不是在宽慰我们吧?”

“老夫教学生都是务实做人,扎实做事,岂敢欺骗你们?不认字,到了军中自然有幕僚和主簿,不用领军之人太费心机的,将帅只管定夺计谋和冲锋陷阵即可以。”

“先生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老夫年少之时曾投军数年,只因胸中墨水太甚,出的主意太多,遭人嫉妒,才告病回乡的。”

“那先生可否教授我家小孙孙武艺?”

“不可。老夫只管孔孟之道,武艺上修为不够,习武还是另请高明吧。”

“先生,还请指点一二。”

“塘尾冲祝员外就是我们荆南郡数一数二的武师,你们两家是姻亲,送到他那里去习武强身,再好不过了。”

“我亲家是个生意人,没有见过他舞刀弄枪的呀?”

“老嫂子尽管按我说的去做便是。老夫和他是拜在同一个师父门下,他是师弟。陆川红莲教大肆作乱的那些年,我们也一起效力于朝廷。他退出军门比我早,一般情况他不会和他人说起这段过往的。”老先生起身,正想告辞离去。

龚昌遇背着一个鱼篓子兴冲冲地进来,向老先生作揖道:“老师,吃了晚饭再走吧。”

“昌遇啊,老师今日来不是吃饭的,只想告诉你,明天不要来私塾了……”老先生一脸严肃。

“老师,我是交了学费的呀,为何不许我来学堂?”昌遇将鱼篓子取了下来,疑惑不已。

“你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扰乱他人学习,今日为何不来上学?”先生质问道。

“老师……我在上学途中,见到一伙聚众赌博的,停下来看了一会,然后就忘记了时间。所以……”昌遇怯生生地看着手中拿着竹枝条的母亲。

“就你一个人在看?”刘氏怒问。

“两个,还有八叔的儿子天元。”

“他们在赌什么?”

“先是丢三幔子,掷铜钱,然后掷骰子、猜大小。”

“那你参与了没有?”

“没有……”

“猪肉没有买回来,我让你买猪肉的碎银子呢?”

“娘……我……”

“是不是输了?”刘氏拎着儿子到了神龛前,将昌遇按在地上,脱下裤子,对着臀部狠心抽打了十数下。

老先生赶紧拦住了刘氏:“人恒过,然后能改。犯点错误不打紧,重要的是不要犯相同的错误。暴力解决不了问题的,要好好地开导开导。”

“先生,您是不知道,我让这兔崽子买东西,每次都是这样子,要不缺斤少两,要不就是空手而归,我都揍了他好几回了,屡教不改,今天还带天元一块去,胆子够大的他是想要气死我了!”刘氏再次举起了竹枝条,对着昌遇的双手抽打起来。

“娘,我是想赢的啊,可每次都是先赢后输,手气背……”昌遇抬头狡辩道,尽管臀部被竹枝抽打得火辣辣的痛,他没有喊一声疼。

“昌遇啊,不劳而获、天上掉馅饼的美事轮不到你的。自古以来,多少人赌博倾家荡产,发家致富之人几何?”先生趁机教导昌遇。

“老师,这些道理谁都懂,可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我自己。”昌遇揉了揉手背,“我对不起我那死去的爹和娘……”

“既然你有悔改之意,那就快起来吧。”老先生伸手去拉跪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昌遇。

“我不起来。我娘说过,做错事了就得跪神龛,向列祖列宗忏悔。”昌遇说什么也不肯起来。

“先生,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知不打不成器。”刘氏放下了手中的竹枝,对婆婆说,“娘,您去厨房,帮我打盆水来,再拿一些碎瓷片,我要家法伺候……”

“好的,我这就去。”戴氏应道。

“老嫂子,万万不可。”老先生举起了手掌,示意戴氏停住,“惩罚不是最终目的,顶水认错、跪拜祖宗会让孩子产生恐惧感的。”

第011章 念书太苦了

老先生正说话间,昌遇的族弟龚天元一蹦一跳地闯进来了:“三奶奶、三婶,昌遇哥他这是在干什么呀?”

“天元,你真没有礼貌,先生在这里没有见到吗?还不快快向老师行礼!”戴氏拉着天元到了先生的跟前。

“老师好,学生龚天元这厢有礼了。”龚天元向老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天元,你和昌遇两个今日成了逃学威龙,是否不想念书了?”老先生一改呆板严肃的面孔。

“我们看着那些书本就头晕脑涨,枯燥无味,打不起精神来,才去看大人们赌钱的,透透气。”龚天元直言不讳回答。

“书中自有黄金屋,不想念书那你们想干什么呀?”先生摸了摸天元滚圆的小脑袋。

“老师还说了,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自有颜如玉。”趴在地上的龚昌遇小声地说,“可是我上学快一个月了,也没有从书中捡到一个铜板,也没有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出来和我们玩。”

“老学,怎么和先生说话的,没大没小!”刘氏揪了一下昌遇的脸蛋,“竟说一些歪门邪道的话。”

“娘,先生确实是这么向我们解释的,说念书念好了,荣华富贵和妻妾成群自然会有的。天元老弟,我没有撒谎吧?”昌遇看了天元一眼。

“没有撒谎。老师在私塾给我们讲课的第一天,就是这么教的,虽然我们大家似懂非懂,可还是记住了。”龚天元点点头。

“你们两个记忆力挺好的……”老先生不好发作,竖起大拇指“夸奖”两个学生,他喝了一口茶水,“谁来把刚才‘书中自有黄金屋’这几句话写出来,给我瞧瞧?”

“天元,你先去写吧。”龚昌遇扯了扯龚天元的衣角。

“哥,还是你去吧。‘鐘’字我不会写……”龚天元面露难色,附在龚昌遇耳边说。

“我一个字也不会写,只会说。哥哥我从一到十的数字都写不出来。到现在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还是你先写出来给我看看吧。”龚昌遇不想在众人面前出丑,。

“好吧。”龚天元走到桌子边上,从龚昌遇的书箱内拿出笔墨纸砚,铺开纸张,刷刷刷就写好了三句话,那个‘鍾’字他想了好久,才补充上去的,端详了一番,觉得满意了,双手捧着毕恭毕敬送到老先生的手中。

“老师,请您过目。”

“嗯。”老先生接过来一看,三句话居然都对了,一个字也没有错,只是写的字歪歪斜斜的,全然没有先生教授的书法模样。

他微微颔首:“天元算过关了,不过字还得加强练习……昌遇啊,你起来写给老师看看?”

既然老师点名了,不会也要写的。问题是龚昌遇写不出来啊,他脑子一激灵,站了起来,揉了揉酸痛的膝盖:“老师,我可以欣赏一下天元的书法吗?”

“善。不过只能一会。”老先生笑道,将纸张摊在了桌面上,自己教的学生要干什么,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

“学生谢过老师。”龚昌遇低着头,认真地默记着纸上的每一个字。

“不许看!”冷不防刘氏收走了那张纸,从书箱内抽出一张纸,“现在就拿笔写出来,否则活罪难逃!”

龚昌遇才记住了“中”、“有”、“自”、“玉”四个最简单的字,此刻他心里是崩溃的了。母亲发话了,只好硬着头皮,拿着毛笔,咬在嘴里,在纸上磨磨蹭蹭写了足足一刻钟,才写出来前面的四个字,而且“玉”的一点还写到左边去了。刘氏站在他的身边,气得吐血,脸色铁青,说不出话来……

老先生见天色不早了,又恐寡妇门前是非多,赶忙站了起来:“老夫明天还有早课,就此告辞。”

祖母戴氏拿着一包干薯片塞到老先生手中:“家中没有好吃的,这个还请先生不要见笑。”

“老夫人客气了。”老先生也不推辞,提着纸包就出门去了,龚天元没有走,今天堂兄去看赌博是他怂恿的,因而他心中有愧。

刘氏送先生走了之后,然后她跑到厨房内,打来一盆冷水,手里捏着一只破碗,砸碎了,撒在了神龛土地位置那里,将龚昌遇重新拉扯到了神龛面前:“儿呀,你不想念书,娘也不为难你。今晚你在祖宗面前磕头请示,什么时候列祖列宗答应了你可以不念书,你就可以起来了。”

母命难违,龚昌遇跪在了瓷片上,顶着水盆,一动不动,做错了事,就得认罚。祖母虽然溺爱这个孙子,但也不好阻拦媳妇,搬了一条凳子,坐下来陪着昌遇。去岁二孙子昌缘出水痘夭折了,她伤心难过不已,无论如何得和媳妇刘氏一块把昌遇扶养成人,至于成龙成虫就看他的造化了。

“三奶奶,我也不想念书,就陪昌遇哥哥一起跪祖宗。”龚天元在龚昌遇的身边跪下了。

“天元,你不用。”戴氏和蔼地说。

“奶奶,逃学是我出的主意,看大人赌博也是我的主意。”天元解释说。

“天元,你是大哥,还是我是大哥?”龚昌遇问道。

“当然你是大哥。”龚天元回答。

“是男子汉,你给我起来。一人做事一人当,这是我家,你要跪祖宗的话,回家里去好了。”

“大哥,我们是同一个祖宗,我在这里跪拜和家里有区别吗?”

“不一样的。等下八叔找上门来了,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我爹今晚去武攸城送药材去了,不会回来的。”

“八婶一个人在家带你弟弟,她要是知道是我带你去赌博的地方,你不是得吃竹笋炒肉?”

“也是,你可别出卖我哦。”龚天元这才想起自己的娘,“那我回去了哦。”

“放心好了,此事和你无关,走吧走吧!明天别来叫我去学堂了……”龚昌遇催促天元快点走。

“嗯。大哥,我知道了。那你后天还去学堂吗?”

“说了不去了,念书太苦了,我吃不消。我家里条件不好,我得替我娘着想。”

“大哥,我回去了哦,你慢慢跪吧。”龚天元轻轻拍了一下昌遇的肩膀,而后转身出去了。

龚天元离开后,戴氏想将龚昌遇头上顶着的水盆取下来,小声地问道:“老学,你真的不想念书了吗?”

第012章 苍狼国在哪

“奶奶,您的好心我领了,这点苦算不了什么。我不想念书是有原因的,只是看着娘起早贪黑给地主老财洗衣服、做饭,赚点家用太辛苦了,我于心不忍。”龚昌遇两只手紧紧地拽着水盆,不肯取下水盆。

“孩子,你不到九岁,不念书小小年纪能干什么啊?”戴氏心疼不已。

“我可以挖泥鳅,抓山鸡,打野兔,砍柴,再大一点,我就去桂北挑盐卖,我要用自己的力气养您们。”龚昌遇应道。

“不行,不可以的。”戴氏摇摇头,“龚家必须要出一个读书人,清和国的道历皇帝重文轻武,习武很难有出头之日的。”

“奶奶,我真没有读书的天赋,天元老弟才是龚家未来的希望。”

“有志者事竟成,没有谁从娘胎出来额头上写着就是状元榜眼的,都是靠后天的勤奋刻苦得来的。”

“奶奶,我看到那些书本直打盹,上学一个来月了,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我自己的名字都强迫自己记了几十次,总算记住了。”

“勤能补拙,笨鸟先飞。能够写自己的名字,说明你是下了功夫的。奶奶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你比奶奶强多了。”

“为什么自己的名字不会写啊?”

“女子无才便是德。”

“不懂。”

“一般人家出身的女子是不进私塾的,不识字的太普遍了。说什么认字习文都是男子的专利,不过奶奶听说苍狼国的国主是准许女子进学堂的。”

“苍狼国在哪啊?”

“二十年前,陆川红莲教教主所建的一个地方政权,早就被我清和国皇帝派兵给灭了。”

“那为什么我们家在重安的商铺又被红莲教给打劫了啊?”

“余孽又开始兴风作浪了,所以我们家生意遭此变故之后,一蹶不振,尽管你姑爷多次慷慨解囊,还是没有恢复元气。红莲教好像和我们龚家有仇,无论到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说起苍狼国,祖母戴氏的话就多了起来。

苍狼国第一任国主叫全斗厉,以红莲作为联络的暗号,在各郡县秘密建有分坛,每个坛下又设有堂,信徒达百万之众。在天运皇帝年间,苍狼国实力大增,和清和朝廷对抗,一呼百应,势力范围波及陆川、云锦、贵茅、荆南、粤东、粤西等十几郡。

初期全教主还是很英明的,免租免息,打土豪、分豪宅,镇压贪官污吏,深受老百姓的拥护。其他各郡的苍狼军按照既定路线汇合之后,苍狼国大军很快就达到了50余万,势如破竹,进军江水,定都郎城,苍狼国国运正如日中天,清和帝国岌岌可危。

一支打着苍狼狼头旗帜的苍狼国军队还攻打到了清和帝国的都城外围,令天运皇帝恐慌不已,火速令各地兵马勤王,才剿灭了这支孤军深入的先锋部队,保住了都城。国主全斗厉不知是那根筋不对,对先锋部队居然见死不救,忙着在郎城举行他的登基称帝大典,一口气封了数百个王,将兵权全部下放,架空了自己。

而后他深居宫中,下旨令老百姓将地里出产的东西全部上交国库,再由国库重新按需分发。不许人们经商,说什么商人唯利是图,祸乱民生大计。最荒唐的还是不许人们结婚,尤其是军队里面,违令者凌迟处死,绝不姑息。

苍狼军头裹狼头头巾,手持刻有狼头的火枪和大刀,作战勇猛,每攻下一座城池,一些漂亮的妇女和女孩都会被送进苍狼国国主的宫中,国主先自己享用了,高兴的时候就赏赐给诸王或者部下,不高兴的时候就将她们乱刀砍死,抛尸荒野。所以不少的妇女宁可上吊自缢或投水自尽,也决不投降成为苍狼军的战利品,落入他们的手中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苍狼国国主在郎城呆了半年之后,才带着20万大军北上,与我朝军队决战,哪知道苍狼军染上了瘟疫,被打得大败,全斗厉身负重伤,在南撤途中死去了。苍狼国发生了内讧,投的投降,逃的逃,不到一个月就被王师各个击破,土崩瓦解不复存在了。

残存的一支军队由全斗厉国主的义子冯尊率领突围成功,十万余人退缩到粤东和粤西的山区,继续坚持战斗。清和国军队花了十多年时间,重金收买了苍狼国的一些将领,才彻底解决了苍狼国的叛乱问题。可是冯尊逃到了域外,据说在阔阔耳那里又建立了一个苍狼国,这些年红莲教在陆川死灰复燃,必然和冯尊一干人有关……

“奶奶,您和我说苍狼国的这些事情有什么用意?”龚昌遇听完之后,疑惑不解。

“孩子,要是没有苍狼国,你爹和爷爷就不会一病不起,抑郁而终,我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么苦。我们家之所以沦落到今天这般田地,都是因为苍狼国和红莲教。”戴氏流下几滴混浊的泪水,哽咽着说,“自从你爹和爷爷走了之后,我们饱受欺凌,你的几个叔叔自顾自,一个好端端的大家庭就这样没了……古语有云,人穷志不穷。我和你娘再苦再累也要送你进私塾,为的就是让你学有所成,一为报效国家,二为扬眉吐气。”

“奶奶,孙儿让您费心了,可我一摸着那些书本,就会想到娘寒冬腊月给地主老财洗衣服,她双手红肿得如透明的胡萝卜,我再也无心念书了。”龚昌遇也忍不住落泪了。

“哎,也罢。你孝心可嘉,只是辜负了你娘的一片苦心。先生说得对,也许习武是你最好的出路。”

“老师只教我们认字习文,不教武艺。因此我不上学了,得去投师学艺,强身健体,练出一身本领,等我长大了,就去报名投军,减轻家里的负担。”

“孩子,从军很苦的,随时随地都会战死沙场,你不怕吗?”

“战场上胜负难料,流血掉脑袋很正常的。祖宗保佑,不会有事的。”

“可我就你这么一个孙子,舍不得啊……”戴氏一时沉默了。

“娘,您舍不得,我可舍得啊。”刘氏端着两碗菜出来了,隔着大老远说道。

第013章 老祖宗定夺

“孩子他娘,舍不舍得暂时不好说,还得看孩子的志向。”祖母戴氏明明知道儿媳妇刘氏说的是气话,不与她争辩。“一将功成万骨枯”、“古来征战几人回”这两句话她听儿子文璟说起过,战争的残酷与凶险不言而喻,才没有送膝下的四个儿子去投军。

文璟念了几年私塾,最为孝悌,长年跟随父亲在外经商,其余三个都在家做点小本生意,勉强度日,有了媳妇忘了娘,尤其是老父亲(龚敏成)过世后,一年到头也不来探望母亲几次。每每想到这些,戴氏真想抛下刘氏和昌遇,去黄泉路上追随亡夫和亡子,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肝肠寸断?

儿媳妇刘氏身体不太好,仍在苦苦地支撑着这个家,孩子昌遇就是她唯一有勇气活下去的理由。虽然儿子不喜欢进学堂,但她相信不考科举,干其他的也可以让自家兴盛起来的,比如卖苦力、做生意、投笔从戎,强迫儿子死磕书本,反而会害了他。

“明天还得去学堂。”刘氏看了一眼还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的儿子,“老学,起来吧,该吃饭了!”

“我不起来,我还没有问过去老祖宗话,明天我要不要去上学。”龚昌遇放下了水盆,对着神龛连磕头三下,“列祖列宗,晚辈是继续念书还是不念书?”

然后,他从衣兜里摸出一文铜板捏在手心里,双掌合十闭着眼睛,自言自语:“正面朝上就是同意我不念书,至于朝下嘛,那我就得继续念书啰。”

刘氏和戴氏站在昌遇的两旁,彼此心照不宣,一切顺其自然,一切由列祖列宗定夺。只见昌遇打开手掌,将铜板夹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用力一弹,铜板飞向空中,正面朝下落向地面,他心里紧张得不得了,猛地拍了一下额头:“这该死的铜板,明天我还得去上学!”

哪知铜板落地后,又旋转了好一阵子,“铛”的一声倒地,正面朝上!

“娘,奶奶,快看,老祖宗答应了——”龚昌遇见铜板按照他的意愿落地了,欣喜若狂地叫道。

“是吗?”两个大人借着昏暗的油灯亮光,睁大眼睛一看,果然铜板的正面是朝上的,天意如此,也不好再说什么。

戴氏拉着昌遇的手,让他起身:“既然老祖宗都准许了,你就别上学好了,快去洗洗手吧。”

“嗯。”昌遇撸起裤脚,看了一下膝盖上被瓷片扎了的伤口,毫不在意,飞奔去竹水管边,急急匆匆洗了一把脸,回到了餐桌边,一看是他最喜欢的泥鳅炒辣椒加芫荽,禁不住用手抓了一条,丢进了嘴里:“娘,这泥鳅好吃得不得了,怎么吃不嫌腻。”

“儿子,你手上还在滴水呢,去拿块毛巾擦干。”刘氏笑道。

“不去了,我都饿坏了……”昌遇甩了甩手上的水,迫不及待拿起筷子,突然发现碗中并没有米饭,问道,“娘,是不是家中没有米了?”

“只有一点点米了,所以今晚只能喝粥了……”刘氏转过脸去用衣角擦擦脸,不想让儿子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喝粥也没有关系,有总比没有强。”昌遇拿着碗,走到鼎罐边舀起粥来,捧着第一碗送到奶奶身边:“奶奶,这是您的。”

“我小孙子好乖哦。”祖母笑盈盈地说。

“奶奶,我不乖,不好好念书,惹娘生气了。”龚昌遇将另一碗粥给了刘氏,“娘,这是您的。”

“孩子,娘打你都是为你好,打在你身上,疼在娘心口。”刘氏说,“玉不琢不成器。”

“嗯,我知道了。”最后他才给自己添了小半碗粥,回到座位上,一下子喝了个底朝天,一边舔着碗一边说:“娘,明天一大早,我想去姑妈家里一趟。”

“你要去干什么?”刘氏问道。

“向姑父借银子买米啊。”昌遇放下了碗。

“还是不要去了,这些年他们没有少给我们钱粮,欠的人情终归要还的。”刘氏叹气道,“谁让你爹死得太早了,哎……”

“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姑妈有恩与龚家,您一笔笔记好,等有朝一日我有钱了,我会十倍奉还的。”昌遇捶了捶自己的胸部。

“孩子,你有所不知,你姑妈嫁到塘尾冲快十年了,还没有生出来一个儿子,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戴氏夹了一点盐菜,放进了粥中搅拌均匀。

“那我给姑妈做儿子好啦。”昌遇咧嘴笑了。

“你姑父有这么一个想法,跟我说过好几次,我都没有答应。”戴氏皱起眉头,“过继给祝家做儿子,绝对不可以,我只答应让老学做义子。”

“娘,老学也不想念书,妹妹收了他为义子,说不定就会有生出来儿子的。”刘氏说。她对龚昌遇的教育心里是没有底了,早就萌生了将儿子送到妹夫家里去的想法了。

“我记得启室在我家喝老学三朝酒的时候说过,如果老学寄养在祝家之后,你妹妹才会开怀(怀孕)的,而且一生就是连续四个儿子。”祖母戴氏微笑道。

“娘,妹夫是个巫师,他说的话不足为信。不过他开口了,我们就让他了了心愿。明早我带着老学,去祝家专程说说这事。”刘氏说。

“好吧。老学要是去了祝家,我想见你都难了。”戴氏停住了,摸了摸昌遇的脸蛋,将他搂在怀里,亲了又亲。

“奶奶,您不用担心,如果我真是给姑父做了儿子,我就让姑父把你和娘接过去,一块住,不就天天可以见到我了吗?”昌遇依偎在祖母的怀中,看着祖母满是皱纹的脸,天真地说。

“小孙子,你姑父心地善良,只怕是大少奶奶那一关难过。”戴氏说。

“您是说银月婶婶吗?”昌遇问道。

“嗯。她生了两个女儿,一定会阻挠你过继给祝家的。”戴氏应道。

龚昌遇伸出一根手指头来:““奶奶,您多心了。我知道塘尾冲祝性一族有个雷打不动的传统,女儿是不允许在家中招婿继承家业的。”

“你听谁说的?傻孩子。”戴氏笑道。

“我听那些赌博猜大小的大人们讲的,他们有几个是塘尾冲来的,每次输光了都无所谓,说什么祝家大院的大少奶奶、二少奶奶生不出儿子来,家中的那些银子迟早是要充公的。”龚昌遇掏出来那枚铜钱,轻轻放在了祖母戴氏的手心里。

第014章 好肥的兔子

祖母戴氏拿起那枚铜板,问道:“老学啊,奶奶考考你算术怎么样?”

“没有问题。”龚昌遇自信地点点头,他算数还是很厉害的,尤其是心算。

“一两黄金有多重?”戴氏说。

“一两黄金是十钱,等于十两白银,可以兑换十贯铜钱。”龚昌遇应道。

“那一两银子值多少铜钱?”戴氏绕着弯说。

“一贯或者说一吊啊。道历皇帝初年,一两银子换钱一吊,也就是一千文。到了道历二十年,一两银子可以换到铜钱一千六七百文了。”龚昌遇不假思索地回答。

“一两银子可以买多少粮食啊?”戴氏再问。

“老师说清和帝国的粮价各地不一样,就以荆南郡宝城府为准,以谷子、高粱、玉米三种粮食计算,平均每仓石计一两银子。”龚昌遇扳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一石等于一百所以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百斤大米斤(古代实行十六两制,一斤为十六两)。”

“嗯,没错。老学,奶奶再考你一个复杂点的,如果一斤猪肉是三文四厘一毫,三斤猪肉得多少文钱?”

“十文二厘三毫。”祖母一说完,龚昌遇就算出了结果。

“对。你能够算数,而且速度快,奶奶就放心了。”戴氏笑眯眯地说,“至少去做买卖,你不会被别人钻空子了。”

“奶奶,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一般人心算是很难算计过我的。”龚昌遇握紧了小拳头,心花怒放。

“老学,做大买卖得和他人写合同的,你胸无点墨,咋办?”戴氏突然想到了这个棘手的问题。

“不是有天元老弟吗?”

“要是他不在你身边呢?”

“这个……以后再说吧,到时我自有办法的。”龚昌遇挠挠头。

“求人不如求己。你去了你姑父家里学武艺,空闲的时候要下点功夫多识字,肚子里墨水多,总有用得着的地方。”戴氏将那枚铜钱放回了昌遇的手中,“一个月一个正劳动力只能赚到两吊到三吊铜子,这年头有力气饿不死的。如果想赚大钱,就得有点真才实学。”

“奶奶,孙儿记住了。”龚昌遇低着头,拥抱了一下了祖母,“明天我娘送我去姑父家,您在家里要保重哦。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老学,塘尾冲离我们不是很远,你要是想奶奶了,回来便是。”戴氏给昌遇整了整衣裳。

“嗯。奶奶、娘,我去睡觉了啊,明天得早起,去姑父家里蹭早饭。”龚昌遇吐吐舌头,准备回房去歇息了。

“娘,我们总不可能空着手进祝家大院,总得拿点什么东西去才行,拿什么好呢?”刘氏对婆婆戴氏道。

“也是哦。我们炕上不是还有两只刚刚烘干了的野兔子吗?”戴氏应道。

“奶奶,您不说兔子的事,我差点忘了下午我在后龙山上放了几个套,说不定这个时候有兔子已经被套住了。”昌遇又返了回来对母亲说,“我现在就想去看看。”

“天色已晚,上山不安全。”戴氏摇摇头。

“不怕,打个篝火就可以了。明天天亮,如果有人一早进山,被别人拿走了,多可惜呀。”昌遇说完,跑到了厨房点了槁火出来了。

“儿子,还是不要去了吧。”刘氏拉住了昌遇的手。

“娘,您别拦着我,要是不放心,您就和我一块去吧。”昌遇挣脱了母亲的手。

“好吧,你等等,我也去拿个槁火。”刘氏急忙进厨房取了槁火,拿着柴刀出来了。

“娘,取野兔子,您拿柴刀干什么啊?”龚昌遇大吃一惊。

“要是山上遇到坏人,可以防身用的。”刘氏举着柴刀说。

“哦,我明白了。村里的二赖子上次还抢了我一只山鸡,我真想一刀砍断他的手,好吃懒做的家伙!”龚继昌愤怒地说。

“儿子,别人抢了你的山鸡,你怎么不和娘说呀?”刘氏问道。

“看他那个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就饶他一次呗。如果今天晚上再来抢我兔子,我就一刀下去,剁了他的脚筋。”龚昌遇咬咬牙。

“孩子,你要是砍伤了别人,我家可没有钱出医药费的。再说二赖子二流子一个,天不怕地不怕,不好惹的。”刘氏忧心忡忡说道。

她记得自己去外面给地主家干活的路上,好几次撞见了二赖子,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看得她心里直发毛,要不是白天,很可能就被他给糟蹋了。回想起来,还真有点后怕呢!

“娘,我去拿把砍刀。”龚昌遇进了房间,从床底下抽出来一把明晃晃的砍刀,走到了母亲跟前,“二赖子要是再欺侮我,刀子说话。”

“儿子,不到万不得已之时,最好还是不要出手伤人。”刘氏看着那锋利无比的砍刀,劝说道。

“小孙子,我也赔你们一块去,多个人多个照应。”戴氏说。

“奶奶,您腿脚不方便,就在家里呆着吧,有我一个保护娘就足够了。”龚昌遇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让祖母去。

“不成,二赖子是个神经病,力气大,弄不好你们会吃大亏的。”戴氏从神龛下提了一只马灯,点上了火,接过刘氏手中的柴刀,“走吧,老学,你带路。”

“奶奶,外面很黑,您小心点啊。”龚昌遇将砍刀别在了腰上,一只手举着火把,一只手牵着奶奶,出了家门,刘氏则跟在后面慢慢地走着。

不一会,三人就爬到了后龙山上,只听见猫头鹰在“咕咕”地叫着,给人一种阴森可怖之感。龚昌遇举着火把,找到了设陷阱的地方。一只野兔正在地上觅食,见有人来了,猛地一窜,踩到了陷阱的机关,哗啦一声就被倒吊竹套上了,前腿在半空中扑腾着。

“好肥的一只大灰兔子啊!”龚昌遇小声叫起来,“奶奶、娘,您们快看——”

就在龚昌遇回头的一瞬间,只见十数步开外的地方,母亲刘氏被一个蒙着面的男子捂住了嘴,火把掉落在地,男子挟持着她正往灌木丛深处缓缓退去。

“不好,有坏人!”龚昌遇知道来人是想图谋不轨了,高高举起了火把,照亮了那人的脸,大喝一声,“快放开我娘——”

第015章 人小拳头大

那个蒙面人先是一怔,再细看一眼,是个八九岁的小孩,根本就不理睬龚昌遇,没有答话,继续拖着刘氏,大摇大摆地往灌木丛里走去。

祖母戴氏从那人的身形和走路的姿势,马上判断出蒙面人一定是本村的熟人,于是心里有了主意,她低声对龚昌遇说:“老学,我在前面喊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你绕到他的身后,见机行事。”

“嗯,我知道了。”昌遇一下明白了祖母的意图,他将手放到了腰间,摸到了砍刀,而后把火把放在了地上,故意大声说:“哎呦……奶奶……我肚子疼……我去方便一下。”

“快去快回。”戴氏应道。

“好的,奶奶。”借着地上火把发出的微弱火光,龚昌遇看清了周围的地形,于是猫着腰走远了,不一会就绕到了灌木丛的后面去了。

估计孙子差不多到了黑衣人的身后不远处,戴氏才开始喊话:“唉,小子,我知道是你是谁了。你对我家媳妇有意,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有本事的话就找个媒婆,直接到我们家来提亲”

蒙面人仍然没有答话,不过他还是停住了脚步,想了一会,尖着嗓子说:“老不死的,老子等不及了,等我生米煮成熟饭了,自然会来你家提亲的。”

“混小子,你骂我没有关系,要知道这山上我孙子可布置了不少陷阱,到时候你掉了进去,就会没有命的,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啊。”祖母戴氏故意吓唬那个人说。

“不可能,你当我是吓大的啊。一个小孩子套两只野兔还行,想套住我,做梦吧!”那人不屑一顾,粗声粗气地说。停了一小会,他的一只手不老实起来,开始去解刘氏的衣带,冷不防刘氏张口就咬了他的手一口,疼得他嗷嗷直叫。蒙面人恼羞成怒,忍痛一拳击中了刘氏的太阳穴,刘氏立马就往后倒了下去。那人奸笑着伸手抱住了刘氏的腰:“娘的,想不到给别人媳妇做饭还细皮嫩肉的,一点也不显老,今儿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他将刘氏背到了一个大树下站好,从怀里掏出来一根绳子,将刘氏反绑了起来,“啪啪啪”扇了刘氏几个耳光:“你这个死地主婆,竟然敢咬我!老子早就想看上你了。现在你家男人死光光了,你就是老子的了!”

那人又回过头来,扯下了面纱,对戴氏嘿嘿一笑:“老太婆,我看你徐娘半老的,守寡这么多年,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啊?”

“二赖子,你可真不要脸,忘恩负义的畜生!你在我家做短工的时候,我待你不薄啊。现在居然敢对我家媳妇下手,要是我几个儿子知道了,非把你沉潭了不可!”戴氏怒不可遏。

“老太婆,你家那几个儿子都是熊包,老子一拳一个,打得他们屁滚尿流。”二赖子笑道。

“家有家法,族有族规。你别得意得太早,多行不义必自毙。”戴氏并不惧怕这个流氓,提着马灯,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老太婆,你别过来!否则我连你一块给绑了!”二赖子叫道。

“小子,你看后面有人来了——”戴氏大喊一声。

二赖子不知道是计,做贼心虚,急忙回头一看,没有见到人影啊。就在二赖子转头纳闷的一霎那,戴氏抡起马灯,猛地往他头上砸去。

“去死吧!老不死的!”后脑被砸出一道血口子的二赖子右手从腰间抽出一把杀猪刀,对准戴氏的胸口刺了过来。

“不要伤害我奶奶——”等待多时的龚昌遇双手举着砍刀,从树林里一跃而起,对着二赖子的手腕砍了下去。

龚昌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这一刀下去,二赖子的手腕被砍为两截,手掌滚落在地上,手指还在动呢。

“我的手啊——”二赖子立时缩成一团,抓着断腕痛苦地喊叫着,喷涌而出的鲜血流了一地。此刻戴氏冷静无比,捡起一根木棒,对着二赖子的头部就是一劈,二赖子应声倒地。“老学,快帮你娘解开绳子,此地不可久留。”戴氏还不解恨,又踢了二赖子一脚,“欺侮我们,让你不得好死。”

“好的。”龚昌遇拎着砍刀,刷刷几下就割断了绳子,“娘,别害怕,我救你来了。”

刘氏这时也醒了,见地山躺着的是满脸血污的二赖子,不由浑身直打哆嗦:“儿子,你杀人了?”

“娘,我没有杀人,只是砍了他的一只手而已。”龚昌遇若无其事地回答。

“要是他死了,我们要被告官的,杀人偿命。”刘氏忧心忡忡。

戴氏扶着战战兢兢的刘氏:“媳妇,不用怕。是他先行凶杀人的,我们只是为了自保,即便到了衙门也不输理。”

“奶奶、娘,我们快走!”龚昌遇将地上的杀猪刀用布包了起来,“这就是二赖子杀人的物证。”

“嗯。等他醒过来,我们会有危险的。”戴氏拾起了马灯,重新调好了灯光,毕竟她是见过世面的人,孙子砍断了恶棍的手,暂时不会伤及二赖子性命,一旦恶棍醒过来,反戈一击复仇,可不是好事。

“我去把兔子取下来。”龚昌遇飞快走到陷阱那里,取下了那种活蹦乱跳的大灰兔,拎在手中,举着火把随祖母、母亲一块急匆匆地下山了。回到家中,刘氏惊魂未定:“此事要不要去和族长说说?”

“媳妇啊,家丑不可外扬,还是不要去了吧。”戴氏犹豫了一会,轻轻摇头说。

“这可不是什么家丑。我们被坏人给欺侮了,有理就得申诉。二赖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八婶说他偷鸡摸狗不算,还翻墙越户进入一些寡妇家里为非作歹,一些妇女深受其害。这次我砍了他的手,下次我就剁了他的脚,再下次我就砍了他的头!看他还嚣张不!”龚昌遇一边说,一边将大灰兔关进了笼子里。

“二赖子是大人,力气比你大得多,你打得过吗?”刘氏问道。

“打不过也得打,现在他被我砍残废了,想必他也害怕了。”龚昌遇拳头握得咯吱咯吱地响,“虽然我人小,但是拳头大。”

第016章 先生不简单

“没有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对二赖子这样的人渣,不能心慈手软,这次你砍断了他的手,他也长长记性,有所收敛了。”祖母戴氏将马灯挂了起来,“我们龚家孤儿寡母的,凭什么就是别人刀下的鱼肉。趁着现在时间还早,我得和去你八叔家里一趟,这事儿不能让二赖子的几个兄弟恶人先告状。”

“奶奶,我陪你一块去。”龚昌遇大声地说,将砍刀和杀猪刀一并拿上了,“娘,您一个在家里,要关好大门。如果有人敲门,千万别上当,我和奶奶去去就回来。”

“嗯。”刘氏微微点头,轮到她又犹豫起来了,扭扭捏捏地说,“娘……还是不要去和族长说这事了,要是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我被二赖子侮辱了,往后我还怎么做人啊?”

“都啥时候了,还顾忌这些。要不是老学无所畏惧,及时救我,今晚死的就是老身我了。孩子他娘,是所谓的名节重要,还是我们一家人的安危重要?”戴氏有点不悦了。

“当然是一家人的安危重要。”刘氏应道。

“那不就得了,老学,拿火把,和奶奶去八叔家。”戴氏对龚昌遇急急地说。

“好咧。”龚昌遇提着马灯,到厨房点燃了火把,到了厅屋,和戴氏一块走出了大门。

“娘,我们走了。记得关好门,无论谁叫门,都不要理睬。”龚昌遇叮嘱刘氏。

刘氏看着外面黑漆漆的一片,站在门内点点头:“为娘知道了,你们也要小心点。”

龚昌遇举着火把,跨过了一条水溪,小心翼翼走着田埂上:“奶奶,为什么我娘害怕我们去族长那里说理呢?”

“孩子,有些事情等你大了就明白了。现在你还小,和你说了,你也不懂的。”戴氏回答。

“明明二赖子是坏蛋,受害的是我们,娘还要忍气吞声作甚,不让声张?”龚昌遇还是搞不懂奶奶的话中有话。

“面子问题。二赖子胆敢对村子里的弱女子下手,就是因为那些被他侵害的人胆小怕是,才让他屡次得逞的。”戴氏只好把二赖子的劣迹斑斑说了出来。

“奶奶,我以前怎么从来没有听您说起过呀?”龚昌遇刨根问底。

“你爹和爷爷在世之时,尽管财势不如祖辈,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像二赖子这些无赖是不敢放肆的,更别说对我们家虎视眈眈了。”戴氏回头看了龚昌遇一眼。

“奶奶,我记得私塾先生教导我们说,人不犯,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在后龙山上,二赖子拿着杀猪刀刺向您胸口的时候,我一心想着救您,不知道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竟然一刀下去,他的手腕就断了,也太不经砍了。武功再高,也怕砍刀……”龚昌遇笑了笑说。

“老学,私塾先生看似一书生,其实不简单。本来私塾是教你们识字学文的地方,先生给你们灌输这种思想,有利也有弊。”戴氏心里很乱,怪不得自己的孙子在二赖子欲置自己于死地的时候及时出手,都是受了先生的影响。

“奶奶,我看啦,老师这么教我们,是无形之中告诫我们,坏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没有和坏人抗争到底的勇气和决心。”龚昌遇捏着鼻子说,想了想,“二赖子不会死吧?”

“孩子,砍人固然不对,可我们也是逼不得已,性命受到严重威胁,不反抗就是姑息养奸。他不死,我们就得死。二赖子就断了一只手,说不定这个时间已经醒过来了……”戴氏无不担心地说。

“狗日的二赖子,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性。醒来了他会去我家耍赖的……不行,我得回去看看娘……”龚昌遇掉头就往回跑。

“老学,你回去做什么?”戴氏喊道。

“奶奶,我娘一个人呆在家里,我实在放心不下。”龚昌遇停下了脚步。

“孩子,家中不是还有一条十多年的老狗吗?狗不嫌家贫,黑子对歹徒的辨别力能超常,就算二赖子破门而入,它一定会狠狠撕咬他的。”戴氏隔着一条田埂说,“二赖子断了腕,第一时间会去村里郎中那里给他止血治伤,伺机报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奶奶,您确定二赖子会这么做吗?”龚昌遇又走了回来,寻思道,奶奶说的不是没有根据,二赖子被自己残废了,心中有了阴影,上龚家还不是找死来着,躲都来不及呢。

“嗯。眼下我们必须赶在二赖子去族长那里诉苦之前叫上你八叔,将事情的真相抖出去。”戴氏提着马灯,加快了脚步。

“奶奶,您等等我。”龚昌遇在后面叫道。

于是祖孙二人一路小跑,到了龚天元家里。一进门,八婶见戴氏和龚昌遇两个满头大汗的,甚为奇怪:“三婶,都戌时尾了,还不睡,急匆匆来我们家有什么要紧事?”

“金萍,别说了。你家文程在不在家啊?”戴氏开口说道。

“在呀,他喝了点酒,已经睡下了。”金萍给戴氏搬了一条凳子,“三婶,您坐一会,我我去叫文程起来便是。”

“金萍,要是文程睡下了就不用叫他了,你和我们去族长家里一趟就行。”戴氏没有坐,自顾站着说话。

“三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金萍拉着戴氏的手问道。

“说来话长,等到了族长那自然你会明白的。”戴氏应道,“还不是和二赖子那个光棍汉有关。”

“二赖子?”金萍反问道,“他怎么啦?”

“老学闯大祸了,在后龙上山将他的手砍了……”戴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吞吞吐吐的说。

“老学他砍了二赖子的手?他才多大呀,您不是吓我吧?”金萍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是的,千真万确,二赖子出事了……”戴氏在凳子上坐下来了,一脸严肃,“所以我才过来找你们,陪我去族长那里,给我做个人证。”

一提到二赖子,金萍忍不住一拍大腿:“二赖子那个禽兽不如的畜生,乘着文程出外做生意的空隙,好几次爬墙进来……”

第017章 人神共愤也

戴氏一听金萍曾经也被二赖子非礼过,甚为惊讶,睁大眼睛问道:“金萍,你也太傻了啊,为什么不说出来?”

“三婶,这些事情说出去多丢人啊,我家的文程不让说啊,况且那个坏蛋每次都被我拿着菜刀赶跑了”金萍皱着眉头说。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正因为你们不敢揭发二赖子,所以他的色胆越来越大。”戴氏说,她很清楚一个女人落单了,如果坏人图谋不轨,是很难逃脱的,更何况是在家里,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就是呀。一到天黑,我就将大门和房门栓了,还在房里准备了柴刀,要天元陪我,睡在一个房间里。”金萍搓搓手,“文程出去做生意,要是晚上没有回来,我都提心吊胆的。”

“那我们即刻就去族长那里,将二赖子今晚杀人的事情说与族长听听。”戴氏建议道。

“三婶,你有证据吗?”金萍问。

“有啊。”戴氏看了龚昌遇一眼,“老学,将你在山上捡到的那把杀猪刀给八婶看看。”

“嗯,奶奶。”龚昌遇揭开布包,取出来杀猪刀,小声地对金萍说,“八婶,这就是二赖子杀人行凶的罪证。”

金萍接过杀猪刀仔细看了一会,才慢悠悠地说道:“这把杀猪刀的刀柄上刻有名字的,是二赖子的准没有错,只是这么晚了”

“那还犹豫什么呀,再等等,族长就睡下了。”戴氏站了起来,“金萍,你要是不去,我就叫文程起来了哦。文程”

戴氏话音还没有落,房间内传出来文程的声音,迷迷糊糊的:“金萍,你在和谁说话啊?”

“没,没有啊”金萍支支吾吾的应道,使劲眨眼,暗示戴氏不要再叫文程。

“我怎么听到有人叫我,好像是三婶的声音。”龚文程在房间内说,然后听见了他下地,踩到地板的脚步声。

不一会,房门打开了,文程打着哈欠出来了,他揉揉了眼睛,看到厅屋内的戴氏和龚昌遇,不由大吃一惊:“三婶,这么晚了,您叫我有什么好事啊?”

“文程大侄子啊,好事可没有哦,坏事倒有一件。”戴氏微笑道。

“婶婶,一看金萍手中拿的杀猪刀,不用您说我也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文程对着龚昌遇笑了笑,“老学,你杀人了是不?”

“八叔,这刀不是我的,我没有杀人。”龚昌遇眼睛眨都不眨地望着文程说。

“文程,这刀是二赖子的。”金萍指着杀猪刀上的一行字说。

“不可能吧,下午我在村口遇见二赖子的时候,他说去战鼓塘给别人杀猪,我见他往三塘方向走了的。”龚文程瞄了一眼刀子,“老学,二赖子的刀子怎么在你手中……不对劲,这个杀猪佬难道没有去战鼓塘?”

“我把他的手剁了,那个混蛋说不定还在我们家的后龙山上躺在呢。”龚昌遇嘿嘿一笑。

“小鬼,你把二赖子给砍了?小侄子,你不会是吹牛吧?”龚文程摸了一下龚昌遇的小脑袋。

“八叔,我是认真的。二赖子真的被我给砍了,我想他们兄弟几个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我和奶奶才摸黑过来,请你和八婶给我们陪我们去族长那里的。”龚昌遇回答。

“行。不过你八婶不能去,她要在家照看天元。”龚文程说完,进了房间,从床底下抽出一把火枪,风风火火地走出来,“我们现在就走。”

“八叔,又不是去打野猪,你拿火枪做什么?”龚昌遇不明白八叔的意图。

“二赖子几兄弟都一穷二白,打赤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们还是防着点好,有备无患嘛。”八叔将火枪装上了子弹,“这枪里有三发子弹,一枪一个,刚刚好。”

“嗯,还是他八叔想得周到。”戴氏微微颔首。

于是三个人举着火把,去了族长家里。约摸一刻钟后,龚文程敲开了族长家的大门。族长是个年近七旬的老头,拄着拐杖,颤巍巍地探个头出来:“文程,你小子拿着火枪到我家,来有何贵干?”

龚文程将火枪别在了腰间:“无事不登三宝殿。二赖子……”

“有事进屋里说。”族长一抬头,看到了龚文程身后的戴氏,心里明白得很,二赖子这个二流子准是做坏事了。

进屋之后,族长掌灯招呼几个坐了下来,他并没有老眼昏花,一眼就看到了龚昌遇衣裳的血渍:“老学,你杀兔子了吗?”

“族长,我杀的不是兔子,我是砍断了二赖子的手。”龚昌遇把布包裹好的杀猪刀双手捧到了族长跟前,一点也不慌张。

“二赖子牛高马大的,被你给砍了?”族长眼睛睁的滚圆,嘴巴张得大大的,连杀猪刀都忘记接过来了,双手停住了。

“偷袭成功的。他绑了我娘,还要杀我奶奶,所以我……”龚昌遇站了起来,双手举着,跳起来,做了一个砍杀的招式。

“二赖子作恶多端,人神共愤也。小子干得好,对付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就要这样。”族长击掌了数下,竖起大拇指夸赞龚昌遇勇气可嘉,“孺子堪比燕国之秦舞阳也,哦,应是晋之将军周处也。”

“族长,秦舞阳不就是和荆轲刺秦王的那个刺客吗?”龚昌遇问道。

“没错。”族长捋着长须笑眯眯的说。

“私塾先生说秦舞阳不行,进了秦宫见到秦王都吓得两股战战,脸色都变了,实乃懦夫也!周处年少凶强侠气,为乡里所患。又义兴水中有蛟,山中有邅迹虎,并皆暴犯百姓。义兴人谓为三横,而处尤剧。或说处杀虎斩蛟,实冀三横唯余其一……后在陆云的开导下,弃恶从善,为国捐躯,真勇士也!”龚昌遇一字不落说了出来这些典故,族长和龚文程听完后甚为诧异,赞叹不已。

小孙子居然还知道周处大将军,可他大字不识几个,对此戴氏甚感蹊跷:“老学,你记性不错,为何进学一个月,就逃学去看他人赌博?”

“奶奶,记性和认字不是一码事。”龚昌遇红着脸,腼腆地低下了头,“我只是想做个驰骋沙场的将军而已,不想做一个四体不勤的读书人……”

第018章 愤怒的族长

龚昌遇小小年纪,就有做将军的志向,而且有将军的气势,今晚确实砍了村里的地痞二赖子,老族长对这个平日喜欢逃学的孩子刮目相待,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老学,常立志不如立长志。你若真想为国效力,从明儿起就别去私塾了”

“好啊,好啊,族长爷爷,我早就不想进私塾了。”龚昌遇高兴地得手舞足蹈,兴奋了一会,他忽然想起了学武艺是需要拜师的,而拜师需要给师父行拜师礼的。家里没有银子,可不行啊。那就卖山林和田地换钱,奶奶和娘会不会同意啊?

“族长爷爷,我有一事相求。”龚昌遇小声地说道。

族长有点耳背,龚昌遇说的话他听得不是很清楚,只好俯身弯腰,拍拍着龚昌遇的小脑袋说:“老学,你刚才说什么啊?”

“族长爷爷,我想把铁坑的那片山林卖了,您老给我做个公证人,可好?”龚昌遇提高了音调。

这回老族长听到了,迟疑了好一会才缓缓地说:“你爹在世之时特意叮嘱过老朽的,那山林不能买,。”

“山上都是一些杂树茅草,为啥不能卖?”龚昌遇气呼呼地问道。

“那是送给你姑妈兰屏做嫁妆的了,它是龚祝两家世代友好相处的见证,蛤蟆井就是那山林的一部分。赠送给祝家的东西,是不能够收回来的,小孙子,明白了吗?”老族长笑道。

“留着蛤蟆井给我姑妈不就得了,可我还是想把他给卖了。奶奶,铁坑的地契上面怎么说的啊?”龚昌遇拉着戴氏的手说。

“老学呀,奶奶也不识字的。不过当年你爷爷赠送山林给塘尾冲写地契的时候,我听你姑父说,祝家购买了五百年的水井使用权,以抵消我们龚家欠祝家的二万两银子本金及利息。”戴氏应道。

“二万两银子,祝家出手可真是大方啊。我清河国一个普通的县令朝廷一年发俸银才四十五两银子,俸米四十五斛,养廉银一千二百两。”族长拈着嘴角的数根长须道,“戴氏,你家的兰屏嫁到祝家,一口水井物超所值,赚大了啊!”

“老哥哥,您这话就不中听了,结亲结义,不是生意买卖。”戴氏笑道,“祝家对我们恩重如山,深明大义,我们亏欠他们不少,欠的人情终归要还的,上一代还不清就下一代,下下一代。”

“戴氏啊,人情还不清,就不要还了,记在心里就行,让后辈知道别人的恩情即可。”老族长顿了一下,咳嗽两声,话锋一转,“冤仇也一样,冤冤相报何时了。今晚二赖子被你家孙子老学给教训了,他那几个兄弟一个个都是油条子的,要来我这里闹事的,这会应该在来的路上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你们还是快点躲起来吧。”

“老哥哥,事端不是我们挑起的,凭什么要我们躲啊?”戴氏甚为不满。

“对,族长爷爷,我不怕他们的。我八叔他带了火枪,谁要是敢动手伤人,一枪就打爆他的头。”龚昌遇指了指龚文程腰间的火枪。

“不可。如果事情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这样吧,你们几个先到我家的阁楼里藏起来,余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便是。如果二赖子的兄弟拿刀威胁我,逼我交出你们,看我手势行事。谁出头就对谁开枪,不伤及性命就行。”族长先推着文程往楼上走去,“文程,不到关键时刻不要开枪,可记好了?”

“族长,我明白了。”龚文程会意地点点头。

戴氏带着龚昌遇一并跟了文程上去,一边说一边走:“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和二赖子的兄弟们硬碰硬,否则族长也不好下台。一旦打起来,真死了人,我们伤不起的。”

“三婶,我们躲着也不是办法,老学是出于保护你们才致人伤残的,按我清和帝国的律历不但不会受到惩处,反而还会受到衙门的奖赏。”文程关上了阁楼的门,抽出火枪,将枪口对准了对面的厅屋。“衙门那帮官吏,谁给钱就站谁一边,谁钱多,谁就有理,老学想要嘉奖是不现实的事情。”戴氏站在窗前,才推开了一扇窗。

屋外就传来了紊乱的脚步声,吵吵闹闹的,大门被捶打得砰砰作响:“族长,开门,快开门,二赖子被人给砍了——”

龚昌遇赶紧将窗户关了起来,露出一点点缝隙:“他们终于来了。奶奶、八叔,蹲下,千万别让他们发现我们在这里。”

“好的。”文程迅速把火枪抽了回来,架在了窗户边,小声问道,“三婶,二赖子伤得严重吗?”“八叔,二赖子一时半会死不了的,等下他们进来了,如果见到二赖子也在的话,说明他命不该绝。”龚昌遇努努嘴道。

“嗳,来啦——”楼下,族长提着马灯,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穿过天井,走到了宅门边,打开大门,二赖子的几个兄弟抬着二赖子冲了跌跌撞撞进来了,差一点就把族长撞翻在地了,后面还跟了十几个看热闹的小伙子。

族长扬起拐杖,对冲在前头的年轻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拐杖,喝斥道:“三赖子,在我家都敢横冲直闯的,你们没有长眼睛吗?!把抬架上的人给我放下来!”

族长彻底愤怒了,兄弟几人冒冒失失冲撞了族长,若是按族规处置,轻则紧闭,重则杖责。

三赖子兄弟几个见势不妙,吓得赶紧把抬着的二赖子放了下来,尤其是三赖子胆战心惊的,摸了摸火辣辣的头,不禁冷汗涔涔。

“族长,我们冒犯了您老人家,我们错了,这就给您赔不是了……”三赖子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出。

躺在抬架上的二赖子倒是镇静得很,他睁开眼睛,抬了抬自己还在流血的右臂,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族长,您得为我做主啊。”

老族长一脸严肃,正色道:“你娘还没有死呢,哭什么哭!有事快说,有屁快放!”

第019章 死鸭子嘴硬

二赖子哭丧着脸:“族长大人啊,文璟的媳妇龚刘氏勾引我去她家后龙山和她媾合,我应约前去。没有想到她暗中设下了圈套,让她的婆婆和儿子潜伏在周围,趁我不注意的空挡,她儿子龚老学举刀砍断了我的手腕……”

“二赖子,老学才多大啊?”族长板着脸,严厉地说,“恐怕是你先出手伤人,要他人性命的。”

“我连一只蚂蚁都不敢捏死,怎么敢杀人呢?”二赖子狡辩。

“胡说八道!据我所知,龚刘氏素来恪守妇道,老夫没有听乡里乡亲说她半句伤风败俗之事。”族长发话了,“倒是你一个杀猪的,尽做鸡鸣狗盗、翻墙越户、侵扰妇女之事,乡亲们对你微有颇词……”

“族长,你不要血口喷人,你道听途说,有证据吗?”二赖子昂着头说,大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势态,他以为族长还不知道他的底细和糗事,根本就不打算说真话。

“二赖子,别和这老家伙啰嗦。今晚我们来这里,没有时间和他唠嗑,明天早上我还得去蒋家给别人杀猪呢!”闷葫芦大赖子终于开口说话了,“老家伙,你说这龚刘氏设计害我弟弟,最毒妇人心,你说如何处置她?”

“大赖子,你又不在现场,仅凭你弟弟一面之词,就让我处罚龚刘氏,只怕众人不服。这族规是维护家族正常秩序的,惩恶扬善,不是庇护坏人的。谁有理,谁理亏,自有公断。”族长用拐杖敲着地板说。

“老东西,你是不是收了龚刘氏的铜子,怎么老给她说话啊?”大赖子瞪大眼睛,对族长说。

“大赖子,你左一个老家伙,右一个东西,有没有教养?”族长举起拐杖狠狠地敲了一下大赖子的脑袋,“没大没小,我比你爷爷都要大两辈,老东西也是你叫的么?”

“老家伙,我爷爷早就死了十几年了,我爹也死了几年了,从不知道什么叫礼数。今儿你要不是给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就砸了你家!”

“你们想威逼老夫就范,做梦去吧!”族长不为所动。

“给我砸!”大赖子一挥手,三赖子、四赖子霍的抽出来腰间别着的斧头,往厅屋里冲去,随后乒乒乓乓地打砸起来。

“出事了,来人啦——”族长见势不妙,对着大门外大喊。

恰好保长带着十几个年轻后生也到了院子外面,一听族长有危险,带着几个持火枪的后生直奔进来了,朝天开了一枪,大喝一声:“给我住手,否则我就开枪了!”

正在打砸物什的三赖子、四赖子一时起兴,根本就没有听保长的警告,继续砍劈厅屋里的家具,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四赖子举着斧头砸碎了油灯,砍向神龛。

“四赖子也太放肆了!”站在阁楼上的龚文程忍无可忍,瞄准了四赖子的手,扣动了扳机,砰的一声,子弹飞了过去,击穿了他的手掌,斧头“哐当”一下掉落在地板上。

随即四赖子蹲在地上,握着鲜血淋漓的手掌嚎叫起来:“我的手啊——”四赖子一听枪响,赶紧停止了打砸。

“谁开的枪?”大赖子一把揪住了保长,飞快地将斧头横在他的脖颈上,“都给我放下枪,否则我就割断他的喉咙!”

“你们想反了不成!”族长叫道,于是所有的火枪对准了大赖子,围成了一个圈儿。

保长是受过军事训练的,刚才的那一枪他听得清清楚楚,是从阁楼上射出来的,虽然被大赖子扼住了喉咙,但是并没有表现极度的出恐慌。

“保长,想活命的话,让你的人给我老实点!”大赖子挟持着保长边说边退,到了天井的地面,持火枪的后生也跟了上去,就是不敢开枪,他们怕伤着保长。

“大赖子,放下你的斧头,有事好商量。”族长喊道。

“商量个毛线,老东西。我要是放下了斧头,还不被你们乱枪打死啊!”大赖子继续后退,整个人正好暴露在龚文程的枪口下。

龚昌遇一见机会来了,急忙催促龚文程说:“八叔,大赖子这家伙疯了,快点开枪!”

“只有两粒子弹了,节省着用。再说族长不是还没有挥手吗?”龚文程犹豫不决,突然族长高高举起了拐杖,想说什么,却没有说。

“八叔,族长发暗号了,要你开枪!”龚昌遇轻轻拉了一下龚文程的衣角。

“好!”龚文程不假思索,瞄准了大赖子的肩膀,扣动了扳机,枪响了,打中了大赖子,接着他的肩膀一抖,斧头从手中滑落下去,掉落在脚下。

说时迟那时快,几个没有持枪的年轻人一拥而上,扳的扳手,按的按腿,很快就将大赖子弹压在地上不能动弹,大赖子就这样被制服了。可他嘴里还在叫嚣着:“谁打的黑枪?老子非杀了你全家不可!”

族长走上前去,不温不火地看着大赖子,将拐杖扎得铿锵作响:“死鸭子了还嘴硬!今晚你们兄弟几个冲击我家,而且还要挟保长,你可知罪?”

“我们没有罪……老家伙,我们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你逼的。二赖子都伤成这样了,你还一味偏袒龚刘氏,像个做族长的吗?”大赖子两眼冒火。

“我这个族长都是大家选出来的,为大家主持公道。二十余年,我没有以权谋私,未曾偏私过任何人行得正,站得直,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伙说是不是啊?”族长理直气壮地说。

“族长所言极是。三月天,我家的水牛不见了,是族长给我找回来的,他没有要过我的一两银子。”一个老大娘拽着衣襟说。

“我家老娘五月间病得不轻,我一时没有钱治疗。族长宅心仁厚,亲自送了一笔钱给我,才给治好了我娘的病,族长是个大好人啦。”一个黑脸后生抱拳说。

“战鼓塘一个地主和我产生了山林纠纷,也是族长请了状师,打赢了官司,收回了原应属于我的山林,而他没有在我家吃过一餐饭,喝过一口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带着圆眼镜的员外扼着拳头说……

第020章 告官请自便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矛头纷纷直指大赖子对。大赖子知道自己的弟弟平常里就是一个混球,好吃懒做,除了给别人杀猪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管,而且手脚不干净,还好色成性,欺辱那些寡居的妇女,在村里的口碑极差。

更可恨的是二赖子好几次喝醉了,胆敢在大赖子的面前调戏自己的嫂子,要不是念及手足之情,大赖子真想在酒中下毒,除掉这个不知好歹、忘恩负义的弟弟。

大赖子自知理亏,被指责得无言以对。厅屋里的四赖子不再打砸,紧拽着流血不止的手过来了:“保长,别以为你们受过族长的小恩小惠,人多势众,就可以为所欲为,现在你的人打伤了我,怎么赔偿我?”

保长也不是吃素的,他瞪了四赖子一眼,振振有词:“你们兄弟几个目无王法,手执凶器私闯民宅,大闹族长家,依照清和国法律,衙门会将你们关进大牢,然后论罪判处,流放边地充军,罚个三五年苦役,也不为过!”

四赖子一听,口气立马软了下来:“保长,我是听信了我二哥的片面之词,才做出如此鲁莽行为。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我们吧。千万不要报官,要不我家那六十多岁的老娘就没有人照顾了。”

“我念你是个孝子,就放你一马。你们打碎族长的东西,该怎么赔就怎么赔。二赖子的手断了,暂且不论公理,医药费先自己垫付,等我调查清楚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保长对院子内只顾看热闹、七嘴八舌的人群挥挥手,“这里没有什么事了,大伙都散了吧。”

于是乎,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了。没有想到,二赖子单手撑地,一骨碌坐了起来:“保长,我不服!那个诱我上钩的龚刘氏居心叵测,不将她族规处置,难解我心头之恨!”

“谁是谁非,不是你二赖子一个人说了算,不服我就要当事人出来,和你当面对质。”族长击掌数下,阁楼上呆着的戴氏几个轻轻地下楼来了。

“对质就对质,难道我还怕不成!”二赖子大声地说,嘴里强硬,其实他心里害怕得不得了。*龚刘氏未遂,反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给剁了手,说出去多丢人现眼。

“你有什么冤屈?在后龙山上对我娘欲行不轨,还恶语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戴氏出现在了二赖子的面前。

“老太婆,你怎么在这?”二赖子不由一怔。

“这是族长家里,评理诉寃的地方,为什么我不能来?”戴氏应道。

“哎,要龚刘氏过来马上对质……你们祖孙几个好狠毒啊,一心想要我的命,幸亏我命大……”二赖子语无伦次了。

“狠毒的是你!”戴氏身后龚继昌手中提着砍刀,如同一只愤怒的小鸟,“挟持我娘,动手动脚,还想谋害我奶奶!”

“我可没有谋害你奶奶……原本老子要去战鼓塘杀猪的,可你娘龚刘氏约我去后龙山,老子不知有诈,才上了你们的当!”二赖子反咬一口。

“这杀猪刀是你的吧?落在老学手里,你还想抵赖!”族长从龚昌遇的布兜里拿出了杀猪刀,指着上面的字说。

“是我的,没有错。他们几个打昏了我,乘机取走了杀猪刀,而后捏造事实,嫁祸于我!”二赖子拒不承认。

“没有出息的东西,对本族的女人下手,你还是个爷们吗!”小商贩出身、一向以和为贵的龚文程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甩手就给二赖子两个耳光,随即火枪顶在了二赖子的额头上。龚文程最痛恨这些一肚子坏水的光棍汉,娶不了媳妇,成天在村子里晃悠,两眼盯着一些单身女子,尤其还爬墙进自己的家里,多次想对自己的老婆金萍施暴,想来就憋屈。

“我艹,龚文程,你家婆娘差一点给你戴绿帽子,你不会不知道吧?”二赖子一脸坏笑,丝毫不惧怕龚文程。

“你这个畜生,今晚我不一枪崩了你,我就不是龚文程!”龚文程气得脸都绿了。

二赖子抓着枪管吼道:“有种你就开枪啊!”

“你以为我不敢吗?”龚文程拉开了火枪的保险栓。

“八叔,千万别上当。这一枪下去,二赖子没了,您可就得偿命了……”龚昌遇举着砍刀,架在了二赖子的左臂上,“还是让我再砍他一条胳膊,让他生不如死,而我不用负刑事责任的。”

“龚老学,你敢!”二赖子看着那寒光灼灼的砍刀,心里发麻,“好歹我是你本家的叔叔……”

“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人面兽心的叔叔!我敢做初一,就敢做十五。砍你一只手也是砍,两只也是砍,为村里人出一口怨气!”龚昌遇人小鬼大,气势不输二赖子。

“大哥,三弟、四弟,你们光看着什么用!快救我啊——”二赖子叫道。

“你自己惹的祸,还想将我们拉下水,我们不能……”大赖子摇摇头,摸着被火枪打伤的肩膀说。

“哎,大哥,平常里我白给你打酒喝打的不少啊,今晚你不帮我,以后你就不是我大哥!”二赖子气急败坏,“三弟、四弟,快夺了龚老学的砍刀!”

“我们真的帮不了你了。”三赖子、四赖子两个不约而同地说。他们看到了保长一干人手中有枪,为了二赖子这个不争气的哥哥豁出去不值得,硬拼吃亏不说,闹出人命来,家里的妻儿和老娘谁来管啊?

“帮不了也要帮啊——”二赖子歇斯底里喊道。

“二赖子,别叫了,自作孽不可活。”族长措辞激烈,“你的兄弟被你蒙蔽了双眼,以至于不分青红皂白,糊里糊涂地给你撑腰,现在他们清醒过来,不帮你实乃明智之举。”

“老东西,你区区一个族长算什么鸟,想只手遮天,我明天就去衙门告你一状!”二赖子理屈词穷了。

“告官请自便,老夫奉陪到底!”族长笑道,“保长,烦请送客。”

“好!后生们,送客。”族长令所有持枪的后生押着二赖子兄弟出了院子。

“族长爷爷,感谢您救了我们一家。”龚昌遇给族长连鞠躬三下。

“老学呀,这次砍人事件到此为止,往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我这里就行,我会尽心尽力帮助你的。”族长扶着龚昌遇的小手,笑呵呵的,在老学的身上他似乎看到了龚氏家族的未来,怎不高兴呢!

第021章 同样的梦幻

龚昌遇砍伤了二赖子、受到了村里保长和族长的嘉奖,此事在白水村传得沸沸扬扬,二赖子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一传十,十传百,消息在四都逐渐传播开来。第二天上午,消息就传到塘尾冲祝家大院少东家那里。

正在自家后院的练武场练枪法的他听管家这么一说,惊讶不已,笑着对一旁的银月说:“老学这小子,才多大就如此勇猛,此人将来必成大器。今儿我就去白水村给他接过来习武,好好栽培栽培!”

此时大少奶奶银月已经有了儿子,名叫荣森,四岁了,正好有个念书、习武的陪读。兰屏就生了一女,没有再生养。

她想了想说:“老学是兰屏的侄子,没有她点头,你敢私自做主?”

“我是一家之主,不需要经过兰屏的点头认可。”启室一边舞着他的那杆穿甲银枪,一边说,“我早就有将龚昌遇收为义子的念头,传授祝家枪与太公兵法。”

“少东家,我祝家枪法素来传内不传外的,老学他是龚家的人,还是不要教他的好。”银月说,“八月间老学在我家住了些时日,好几次偷偷摸摸跟着大人,跑到牛市桥一带去看别人赌博。老学不学好,他要来我家常住,不听教诲,吊儿郎当,可有你好受的。”

“老学去牛市桥做什么?”启室停住了手中的穿甲枪,站立着。

“还用问吗?学赌技啊。”银月努努嘴。

“不会吧?我不在家的时候,他敢去那种地方观场子,他才八岁多一点啊。”启室右手做了一个“八”字型手势。

“你这个侄子胆子够大,一次让他去肉铺买肉,结果他到天黑了两手空空回来。我问他肉买回来没有,他支支吾吾地回答说钱掉了了,以后我再也不让他去买东西了。”银月在一块制石上坐了下来。

“还有这事?小孩子一旦染上赌瘾,可不是好事啊。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启室问道。

“你昨天刚从辰州回来,见你舟车劳顿的,来不及说哦。”银月两手交叉叉开,活动了几下手腕,“再者他姑妈兰屏不让说的哦……”

正说着,满头大汗的兰屏背着一个篓子进练武场来了:“银月姐姐,我不让你说什么啊?”

“还不是昌遇的事儿。”银月应道。

“不明白,那小子又怎么了?”兰屏一脸茫然。

“老学在白水村砍断了他人的一只手掌,少东家听闻后大喜过望,一时心血来潮,要去白水村把昌遇接过来,教他学文习武。”银月白了一眼启室。

“不成,不成。我那侄子有我娘和嫂子管教就行,启室他瞎操什么心。”兰屏放下了背篓,取出一根枯麻藤剥出来一条麻虫,“我嫂子说老学榆木脑袋,无心念书,朽木不可雕也。”

“兰屏,你这么说就不对了,老学可是你的亲侄子哦。老学成年后必有一番大作为,我不会看错人的。”启室笑道。

“奇货可居?”兰屏问道。

“差不多吧。”启室微微点头。

“你当自己是吕不韦无所谓,但老学不是秦国的质子异人,不值得你去投资的,还是将你自己的儿子荣森好好培养培养,日后中个举人也好。”兰屏当头给启室泼了“一盆冷水”,“大周武则天皇帝一度想将武三思立为帝位继承人,还不是改了过来,哪有侄子在宗庙供奉姑妈牌位的?”

“这道理谁都懂。老学虽然学文不行,但习武还是可以的吧?”启室坚持不让步。

“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顽固不化。要老学到我家也行,如果往后因为老学有什么烦心事,别跟我说后悔不该。”兰屏将剥完的麻藤往地上一扔,手心握着几条白白胖胖、还在蠕动的麻藤虫(学名叫葛根虫)说。

“你要是不同意,那就等两年再说吧。”启室憨笑着。

“就是二十年也不行,除非我不在了,你想怎么样,没有谁会拦着你的。”兰屏气呼呼的。

“少东家,*这事得慎重考虑,或许征求一下爹的意思更好。”银月出来打圆场了。

“这点小事情,不用劳烦他老人家了。兰屏执意反对,我也不能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启室摆摆手道。

“算你识相,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我得去弄午饭了。”兰屏拎着背篓,头也不回离开了练武场。

一直站着不说话的管家启保见二少奶奶走了,眉头一皱:“少东家,听说龚家已经穷得叮当响了,如果不把老学接过来,只怕耽误了他学武艺的最佳时机。”

“管家,只有辛苦你了,每隔一个月给龚家送点钱粮去,顺便打探打探昌遇的情况。”启室收好了穿甲银枪,对管家说。

“是,少东家,我这就去办。”管家爽声应道。

“管家,到了龚家,记得给我问候一下岳母和嫂子。”启室补充了一句。

“好的,少东家,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再带一把马刀,交给昌遇,让他在家多练练基本功,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去接他的。”

“那我走了啊。”

“不急,吃了午饭,你骑我的马去,来回可节省点时间。”

“多谢少东家。”……

半个时辰后,大家正在厅屋里吃着饭,老爷子必晟喝了一杯酒,满脸红光地说:“昨晚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爹,说来听听。”启室給老爷子斟满了酒。

“还是不说了,那梦太可怕了。”老爷子摇摇头。

“爹,梦是相反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对面的兰屏夹了一副鸭肝放在老爷子的碗里,“是不是和老学有关啊?”

“不清楚。”老爷子将鸭肝又夹给了身边的妻子萧氏,指着不远处的躺椅,开始说起梦境来,“梦里,我和文璟去铁坑大山打猎,追逐着一只黄毛大老虎,转悠了大半天也够不着。那老虎跑得挺快的,很快就没有了踪影,然后我就回家了,迷迷糊糊睡着了……”

“爹,那老虎后来怎样了吗?”兰屏兴趣来了。

“兰屏,还是不说了。说出来会吓着你们的。”老爷子故弄玄虚。

“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兰屏笑道。

“半夜里,我打开了房门,我说的是梦里,脚在这厅屋里才落下,哎呦,我的天啦,那只大老虎居然仰卧在我的椅子上,四肢摊开,张着嘴咧着牙齿打着呼噜,声音震耳欲聋。我不由大骇,家里进来老虎,大事不好!想去拿虎叉叉老虎,而后有人站在我身后使劲扯我的衣服,我回头一看,是你嫂子!她不停地摇头,没有说话,顷刻之间不见了。我再转头看椅子上,那只老虎也不见了……”老爷子拍了拍心口。

“我醒来后,心惊肉跳的,一直到天亮才睡了一会。本来我在武攸县城做一批皮货生意,转手之后我一大早就赶了回来,我想今天家里必有贵客来到……”

“爹,那老虎是从山上下来的,对不?”启室问道。

“没有错,下山虎。”老爷子点点头。

“爹,其实我也和你做了相同的梦。”都是吓醒了的,不过我梦里的老虎后面幻化成人形,我看太不清楚。”启室微微一笑,“那老虎会不会是龚家的侄子昌遇变的啊?”

“不得而知。”老爷子端起酒杯,小喝一口。

“爹,启室是忽悠您的,我怎么没有听他提起呢?”兰屏白了启室一眼,在她看来,启室就是人云亦云的那种人,“他是想把昌遇带进我家里来扶养,找个合适的借口。”

“哦,原来是这样呀。您老爹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昌遇在龚家呆着,没有人管家,成不了气候的,接过来老祝家,对他大有好处。”老爷子笑呵呵的。

“爹,您也这么认为啊?”兰屏说。

“嗯。我还忘记了一个小细节,在梦里和你哥打猎的时候,那只黄毛老虎还带着四只小一点的老虎,我想若干年后,我肯定还回添三个孙子的……”必晟老爷子眉开眼笑的。

“爹,我都好几年没有生养了,要生孩子也是银月姐姐的事……”兰屏不好意思地说。

“兰屏妹妹,你比我小,应该是你生才对。”银月眯着眼,笑看着兰屏。

“你们两个都有可能。”萧氏婆婆放下了筷子,走到神龛前,烧了一沓纸钱,手中举着香火,口中念念有词,“祖宗老爷,保佑我老祝家人兴财发……”

萧氏还没有念完,龚刘氏带着昌遇出现在了门口,昌遇手里提着一只大灰兔,背上斜背着一把砍刀,个头和龚刘氏差不多了。

他是祝家大院的常客,也不管生疏了,飞跑着到了厅屋,对着正在吃饭的人一一礼貌行礼:“爷爷、奶奶、姑父……晚辈昌遇向您们请安了。这是我昨晚在山里逮的野兔,请世伯收下。”

“哎呦,都长这么高了!”老爷子第一个起身离开了席位,拉着昌遇的手说,“还没有吃饭吧?”

“嗯。我娘也没有吃呢。”龚昌遇回头看了一下寨门。

“龚刘氏,快快请进——”萧氏婆婆插好了香火,径直迎出了天井。

第022章 望工桥抓鱼

“伯母,万福。”龚刘氏给迎面走来的萧氏婆婆行礼。

“龚刘氏,都一家人了,不必客气。”萧氏牵着龚刘氏的手,“你的手怎么了,好冰凉啊?”

“伯母,我气血亏,累的。”龚刘氏苦笑着应道,“两个孩子和婆婆需要照料,实在没有办法。”

“都跟你说了,有什么困难跟我家老头子说一声就得了,何必苦了自己和孩子?”萧氏埋怨道。

“伯母,我们家欠祝家的太多了,多不好意思。您看老学不成器,又得麻烦您们了。”龚刘氏忸怩不安。

“没事,没事。自古结亲就是结义,为的是困难之时图个照应嘛,何必要分得那么清楚。”萧氏婆婆笑道。

“老给您们添麻烦多不好……”不知不觉龚刘氏已经到了厅屋里,“世伯好。”

“好好好,龚刘氏,快上座,稀客稀客。”老爷子摆开了银月从厨房拿来的碗筷。

兰屏一看嫂子蜡黄脸色,眼睛深陷,颧骨高突,衣着朴素,立马就明白了这些年来尤其是近半年来的生活重压,已经将她折磨得不成人形了,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都掉落下来了:“嫂子,你受苦了。”

“兰屏妹妹,你哭什么呀,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龚刘氏挨着兰屏落座了。

“对对对,不哭不哭,我该高兴才是。”兰屏擦了擦泪水。

“娘,这兔子现在要不要宰了?”龚昌遇一边啃鸡腿一边说。

“老学啊,这么多的菜还不够你吃吗?”龚刘氏皱着眉头。

“够了,够了。”龚昌遇连连点头,“在姑父家里就是好,有吃有喝的,我不想回去了,娘。”

“兰屏啊,你看这孩子没救了,有奶就是娘。”龚刘氏夹了一片马铃薯片放在碗里。

“嫂子,孩子长身体的时候,不能坑着他的。”兰屏拿着汤勺给龚刘氏舀一大勺鸡肉,“你也多吃一点,都瘦成皮包骨了。”

“妹妹,孩子们要吃呢……”龚刘氏看了看荣森、玉红、老学一眼。

“哎,孩子们得吃,你更得吃,客气啥。”兰屏又拿起了汤勺。

“妹妹,我自己来便是。”龚刘氏将碗藏到了桌子底下。

“行。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别亏待了自己哦。”兰屏只好作罢,“吃饱了,我带你去对面的城隍庙拜拜。”

一听说去城隍庙,龚昌遇狼吞虎咽地啃完了鸡腿,菜也不夹的就扒光了碗里的饭:“姑妈,我也要去!”

“老学,你去城隍庙做什么?”兰屏瞪了他一看。

“许愿啊。”龚昌遇耷拉着脑袋回答。

“小鬼头,城隍庙在山头上,很难爬的,你再吃一碗,姑妈就带你去。”兰屏微笑着说。

“我已经吃了三大碗,吃得够多的了,撑不下了。”龚昌遇摸了摸滚圆的肚皮。

“那你就啃了这只鸡腿,听话哦。”银月乘机夹了一只鸡腿,送到了龚昌遇的眼前。

“谢谢婶婶的好意,我真的吃不下了。”龚昌遇连忙摇头,“还给荣森弟弟吃好了……”

“他吃了一只了,这只是特意奖励你的,你昨晚保护奶奶和你娘功不可没。”银月和蔼可亲地说。

“既然婶婶这样说,那我就吃得了。”龚昌遇不再推辞,接过了鸡腿……

大家吃完了饭,各忙各的去了。萧氏婆婆、兰屏、龚刘氏、龚昌遇四个拿着香烛和纸钱过了田垄,就到了“望工桥”上。昌遇站在桥墩上,望着河里清澈见底的河水说道:“姑妈,这水源是从温井来的吧?”

“是的呀。温井是我从你爷爷那里要来的,现在是农闲季节,因此河水比较大。”兰屏点头应道。

“姑妈,我想把铁坑的那片山林给卖了,投师学艺……”龚昌遇放下了臂弯上挎着篮子,取出一张纸钱,撒在河里。

“老学啊,那山林你爷爷已经送给我了的,你没有权利处置的。”龚刘氏拍了拍龚昌遇的肩膀。

“爷爷都过世好几年了,难道不可以反悔吗?”龚昌遇不明白母亲的话。

“儿子,山林赠送给了姑妈,就是祝家的了,拿不回来的。这些年全靠他们接济,我们才渡过了最困难的时期。”龚刘氏看了看那摇摇晃晃的木桥。

“娘,可我想去学武艺,得有银子啊……”龚昌遇搓搓手,“总不可能空着手去见师父吧?”。

“傻孩子,想学武艺,你姑父会资助你的,不用担心。”萧氏婆婆说。

“也是哦,那温井我不卖了,天天呆在姑妈家里,不给我钱就不走。”龚昌遇憨笑着说。

“老学,你姑父本来就是个武师,还有姑爷爷是宝城府数一数二的武林高手,够你学个十年八年的了。你还想上哪拜师啊?”龚刘氏问道。

“我想去武当山和青城山拜师。”龚昌遇指了指远处的群山。

“不行,那太远了,几年都见不着面,为娘舍不得你。”龚刘氏说。

“好吧。既然娘不同意,我就在姑父家里学艺好了,不用交学费,还有大鱼大肉,一举两得。”龚昌遇拍手叫好,哪知一高兴,一脚踩空,向河里的深水潭跌落下去,眼看就要贴近水面了。

“老学——”兰屏一个飞身跃下桥墩,一把抓住龚昌遇的衣领,轻轻一提,再一个鹞子翻身,就回到了桥面上,弹了一下龚昌遇的额头,“今日要不是太阳大,你掉入水潭里,会着凉的。这么不小心。”

龚昌遇站在桥上,惊魂未定,抱着兰屏的腰肢:“姑妈,你也会武功吗?”

“祝家世代是武师兼巫师,我是祝家的二少奶奶,如果不会点拳脚功夫,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啊?”兰屏呵呵一笑。

“姑妈,那你教教我,我现在就想学你刚才的那个招式。”龚昌遇见姑妈身手了得,一时来了兴致。

“学武艺急不来的,得从最基础的练起,你现在马步都扎不稳,姑妈教你高水准的招数没有用的。”兰屏拿着红色丝巾扇了扇风。

“我会马步冲拳——”龚昌遇站好了马步,一踏脚一冲拳,再一个马步横打,砸拳踢腿,在桥上跳了两下,桥又摇晃起来了。

“老学,这桥年久失修,当心点。”过了桥的萧氏婆婆吓得大喊道。

“奶奶,我知道了。”龚昌遇停住了脚步,这会他算是站稳了脚跟,突然看到了水潭里一条大草鱼浮出水面,足足有两尺长,在悠闲自在的游来游去,仿佛在神气地对他说:“小朋友,快来抓我呀——”

“好大的鱼啊!”龚昌遇兴奋不已,脱了衣服和鞋子,光着身子,从五六高的桥面上跳了下去,“噗通”一声直接落在了那草鱼的背脊上,水潭里水花四溅。因为重力的作用,龚昌遇和那条鱼一块沉入水底,水中不断地冒着水泡,好一会过去的,龚昌遇还没有浮上来。

兰屏本来想阻止小家伙去抓鱼的,可是龚昌遇动作这么快,等没有反应过来,人都到水潭里去了。龚刘氏急得大哭起来:“老学不习水性的,这回可完蛋了……”

“嫂子,我看他水性挺好的,用不着哭哭啼啼的。”兰屏笑道。

“妹妹,你怎么知道他会游泳?”龚刘氏一听,立马停止了哭泣。

“祝家坊后面的冰塘冲有一个大水库,老学和塘尾冲的一些小伙伴们捉泥湫捉到那里,就会去水库里泡上半个时辰的。这水潭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兰屏缓缓地说道。

“妹妹,此话当真?”龚刘氏问道。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嫂子?”

“那刚才老学失足跌落桥下,你为何还要救他啊?”

“情况不同嘛,当然得救啊。”

“姑妈、娘——你们看,这条鱼被我给逮住了,它跑不了了!”龚昌遇浮出水面,抱着那条鱼高声喊道。

“儿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淹……”龚刘氏破涕为笑。

“娘,你儿子还不至于这么没用。这水潭才多深,和冰塘冲水库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龚昌遇搂着大鱼游到了河岸边。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龚刘氏搂着衣服和鞋子过了桥,在岸上等着儿子上来。

“你们不许偷看我穿衣服,都给我转过身去……”龚昌遇光着身子,把鱼放在了另一只篮子里,背对着几个大人。

“好好好,我们不看就是。”萧氏婆婆几个哈哈大笑,不约而同闭上了眼睛。

“转过身去,快点!”龚昌遇叫道。于是乎,几个大人只好转了过去,可是她们还是忍不住大笑。

“笑什么笑,没有见过面的土鳖。”龚昌遇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大人们立即不笑了,可心里还在乐着呢!

很快龚昌遇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见大人们还是背对着他,学着大人的样子说:“各位老少奶奶,晚生龚昌遇更衣完毕,你们可以睁开眼睛看啦!”

“哦,这么快就穿好了?”兰屏定睛一看,龚昌遇的鞋子穿错了,大概是因为心急的缘故。

“嗯。”龚昌遇应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孩子。”兰屏将绣花鞋踩在龚昌遇的脚尖上说。

第023章 自愿去打柴

“姑妈,您踩我脚尖干嘛?”龚昌遇叫道。

“小子,你说我要干嘛?”兰屏踩着脚尖不放。

龚昌遇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一时慌乱,鞋子左右不分穿反了,急忙将脚抽了回来。于是他抓着兰屏的手,来了一个漂亮的金鸡独立,迅速将鞋子换了过来。

“知道错了吧?小子,姑妈送你一句话,习武之人要学会张飞用计。切不可鲁莽行事,尤其是对手和你对战的时候,任何时候都要保持一颗清新的头脑。”兰屏语重心长地说。

“姑妈,张飞用计啥意思,我不太明白。张飞不就是三国时期的一个大老粗,计策全凭诸葛亮,他怎么会用计策?您可以说通俗一点吗?”龚昌遇抬头看着兰屏。

“小鬼头,要你好好念书又不念,现在知道糍粑是米舂的了吧?”兰屏戳了戳龚昌遇的额头。

“我就上了一个月的私塾,歇后语先生还没有教,我不知道呢。”龚昌遇感觉额头似乎还有那么一点点疼,用手指抹了一下,仔细一看,手指上带着些许血丝,原来是兰屏的指甲不小心戳破了他额头的一点皮儿,“姑妈,您把我的额头皮给戳破了……”

“老学,这点小伤算什么,你姑妈我和那些来祝家大院打劫的强盗对打,流血是家常便饭。”兰屏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手上的伤疤历历在目。

“姑妈,强盗是不是活腻了,胆敢来祝家大院造次?”龚昌遇不解,歪着头问道。

“可不是。每到秋收季节,强盗们都要来塘尾冲关羊(绑架人质,勒索钱财)的。要不是我和你姑父、银月婶婶,还有火枪队的兄弟们拼死抵抗,大院子都不知道被他们放火烧了多少回了?”兰屏笑了笑。

“可恶的强盗,为什么不把他们赶尽杀绝呢?”龚昌遇扬了扬小拳头。

“杀不完的,除了武攸县本县有强盗之外,宝城府各县也有强盗,而且他们和粤西郡边界的苍狼国狼狈为奸,走了一拔,又来一拔。”兰屏叹气道,“苍天已死了吗?”

“差不多气数已尽了。这些强盗、土匪都有来头的。苍狼国国主冯尊就是利用红莲教,串通我清和国境内的强盗、土匪武装欺负老百姓,扰乱民心,而后给这些强盗一些实际毫无意义的封号、封土。”萧氏婆婆望着那向东奔流而去的河水说。

“当今世道乱得很,清和国正在和外邦军队交战,无暇顾及荆南郡的边远地区,红莲教势力不可小觑,我祝家大院这一点点武装,能够赶跑他们就是万事大吉了。”

“奶奶,红莲教弄得我们龚家生意山穷水尽,几乎家破人亡,我龚老学此生如果不亲手灭了他们,誓不为人!”龚昌遇将河岸边的一块巨石推入了水中。

“傻小子,你不为人,难道还想做怪兽不成?”兰屏笑道。

“姑妈,老学要是上了战场,拿着刀枪剑戟,就不再是人了,而是成了一台移动的绞肉机。日后我若有幸成为清和国的战士,与苍狼国的军队狭路相逢,他们就是我眼里的萝卜白菜!一刀一个……”龚昌遇激动不已。

“呦嚯,一说打仗你就没完没了。孩子,真刀真枪可不是纸上谈兵。你还小,先练好真本领再说呗,不愁没有机会!”兰屏给了龚昌遇一个赞许的眼光,“走吧,我们去城隍庙给土地婆婆、土地公公磕几个头许愿,或许就会梦想成真的。”

“姑妈,您又在忽悠我了。如果菩萨灵验,我给他们磕头一百次,一千次都可以……”龚昌遇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不许乱说,心诚则灵。”兰屏提着装有大草鱼的篮子,拉着龚昌遇往四房山上走去。

二十分钟后,一行人就到了山顶上的城隍庙,龚昌遇第一个跑进了殿内,将大草鱼摆在菩萨面前,跪拜在地,双手合十,小声念叨着:“菩萨啊菩萨,你若保我荣华路上助我一臂之力,顺风顺水,来日我龚老学必用整猪整羊供奉你……”

几人大人听不到龚昌遇在说什么,一看他很是虔诚的样子,禁不住都笑了起来。

“嘘,您们别出声,否则菩萨不灵验的。”龚昌遇将一个食指竖起在唇齿间说。

“好好好,那你多给菩萨磕几个头吧……”龚刘氏笑着对儿子说。龚昌遇真的不停地给菩萨磕头起来,一只磕到众人下山才不休……

从城隍庙归来,龚昌遇在祝家大院小住了些日子,因为姑妈要他陪小表弟一块念书,实在无趣,再加之想念奶奶和母亲,又偷偷跑回了白水村。

龚昌遇十岁那年,家里实在是难以为继,没有办法了,龚刘氏只好将儿子寄养在妹夫家里,叮嘱妹妹务必要将侄子培养成一个文武双全的人才,将来好继承家业。

龚老学这一次来到祝家,在祝启室看来是一个吉兆,会给他带来好运的。因此,祝员外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龚刘氏走后,他的老婆兰屏撇着嘴说:“死老头子,将一个外人看成宝贝似的,我看以后老学有你好受的!”

祝启室也不恼怒,嘿嘿一笑:“我们不是还没有儿子吗?说不定以后老学有了大出息,我们还得靠他呢。”

兰屏骂道:“你就做梦去吧,老学好吃懒做的,不吃空你才怪!”

祝启室摇头晃脑地道:“非也,夫人。你别说我不提醒你,对老学好一点,不要动不动就骂老学短命鬼、剁你个老壳,如果他一旦做了将军,会记恨你一辈子的。”

兰屏不高兴了:“我不是诅咒老学,他那个样子,成得了将军吗?赌宝棍子我还差不多。”

祝启室算是服了:“夫人,看人不要一棍子打死。我给老学算了命,是个大富大贵的福将之命。”

兰屏不再言语,因为自己是亲姑姑,丈夫精通易经,看人一般不会走眼的,就暂且相信自家的老头子一回好了。

这一次重返祝家,龚昌遇稍稍有了一点改变。在姑父的影响下,开始习武,将刀枪舞得呼呼作响,读书却老是心不在焉。小表弟祝荣森才五、六岁,和他一起念书,每次背诵四书五经都胜他三十里。

姑父抽查龚昌遇背诵课文的时候,小表弟总站在一旁暗地里提示,他才吞吞吐吐的勉为其难。如果小表弟不在,就是牛头不对马嘴,吃大鸭蛋了。

祝启室看着这一个不上进的侄子,真的是有点气馁了:“老学,你背不了书,每天给我到山林里打柴,以示惩戒。”

龚昌遇赶紧放下书本:“好好好,谢谢姑父,我即刻就去打柴。”

祝启室气得七窍生烟,连连摇头:“去吧,去吧,打柴回来,再练武好了。”

龚昌遇拿着柴刀,跨上一个鱼篓子,就出了门,别走边哼着吊儿郎当的曲儿:“读书我不是块料,上山打柴我笑笑笑。打柴归来我捉泥鳅,拿回家中我收收收(吃)。”

姑妈兰屏在后面大喊:“老学,记着早点回来,别错过吃夜饭的时间。”

龚昌遇头也不回地应道:“我知道了——”

打柴对于龚昌遇来说,小菜一碟,不到半个时辰,一担百多斤的柴就齐刷刷地立地而起。而后他挑着柴火,快步走出山林,将柴火往小溪流边一放,就捉泥鳅、抓溪鱼、摸螃蟹来。

溪流水急,收获大多不会狠大,因一时兴起,龚昌遇总会到水田里转悠转悠的,鱼篓子里不装上四五斤鱼儿,他是不会停手的。

午饭基本上是啃点干粮,要不就吃点山里的野果充饥,渴了就喝山泉水或溪水。俗话说,吃鱼没有抓鱼有味,龚昌遇是深有体会的。夕阳下山之前,他挑着柴火、挎着鱼篓满载而归。

那时候的农田都是地主、富农私有制,强势的人家不准别人随意到自己的田里捉泥鳅的。在塘尾冲及其附近的村子里,因为祝启室人强势大,而且一向乐施好善,其他人也没有说什么,自然龚昌遇徒手捉泥鳅的本领越来越高。

龚昌遇每次打柴回来,鱼篓都是满满的。姑妈见到龚昌遇做事勤快,有力气,开始有点喜欢这个侄子了。

有一年冬天,龚昌遇带着八岁的表弟去了断头冲的农田里面捉泥鳅,不知不觉地就跑到了邻村的一个姓戴的地主的田里。

泥鳅真多,活蹦乱跳的,在水里钻个不停。两老表抓得可欢了,不一会半鱼篓子就有了。祝荣森可乐坏了:“老况(哥哥),今天晚上回去我们来个泥鳅火锅。”

龚昌遇道:“那是自然,老悌(老弟)快来帮忙,我一个人抓不过来。”

祝荣森也挽起了裤腿下了水田,和龚昌遇一起抓了起来,很快两兄弟的鱼篓都快装不下了。

田主戴名世带着几个仆人已经在田埂上等候多时,见两个小家伙在自己的田里抓泥鳅,气不打一处来,眉头一皱,乃假意道:“龚老学,你快上来,你们的泥鳅我都买了!”

两兄弟不知是计,屁颠颠的从水田里爬了上来了:“好咧,大爷。您看看,这泥鳅多肥啊——”

第024章 富不过三代

说着龚昌遇双手捧着鱼篓子递了过去,戴名世接过鱼篓子,两眼立马放光了,呵呵笑道:“小伙计,不错,不错。”

“大爷,您真好眼力啊。”龚昌遇以为地主老财要买他的泥鳅,使劲搓搓手,“这泥鳅值多少铜子啊?”

没有想到,地主老财突然脸色一沉,凶神恶煞:“龚老学,你可知错?”

龚昌遇还蒙在鼓里,抬眼问道:“我有什么错啊?”

戴名世对着身材到他眼角一般高的龚昌遇就是两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这是我家的水田!田里的泥鳅就是我的私有财产,我要养着它们吃虫子的,就是不准你们抓!”

龚昌遇其时已经长得臂圆膀粗了,比同龄人要健壮不少,真想一拳将地主打下水田里去。虽然自己被扇得两眼冒金星,可是对方人多,手中还有刀,他也只好忍了,拳头却握得咯咯作响。

戴名世吼道:“哎呦,小子,你还想回手吗?”说完,命令仆人将泥鳅全部倒回了水田之中,狠狠地踩碎了两只鱼篓子。

祝荣森吓得抱着龚昌遇的腰哭道:“大哥,我们的泥鳅没有了——”

一个脸上有红色胎的仆人记和另一个长着老鼠眼的家丁拿着朴刀在两个小家伙面前扬了扬,胎记男凶巴巴地说:“再哭,我就宰了你们两个!”而后吹着口哨扬长而去。

龚昌遇搂着小表弟:“别哭,等老况(老哥)以后做了将军,一定要他们加倍奉还!”

“地主老财,你给我记着!你们家里的猪到时我一定要统统杀光,用大锅炖了熬汤喝。”龚昌遇对着远去的戴名世怒吼道,当然戴名世听不到他愤怒的声音了。日后,横行霸道的戴大财主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龚昌遇用同样的方式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

自从在水田里被戴名世一伙给羞辱了,龚昌遇半个月都没有下田抓泥鳅,只顾闷葫芦般的打柴,一天三担柴火,早早收工。话语明显少了,姑父问他怎么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回答,只是笑笑而已,自己的苦自己知道就行了

过了半年之后,又是农忙季节到了。祝家大院子的人是不用下田干农活的,为了培养龚昌遇独立的生活能力和吃苦耐劳精神,二少奶奶兰屏坚持让他和来祝家大院打短工的农民们一块下田插秧,为此与一向视龚昌遇为“儿子”的少东家启室发生了争执。

少东家躺在蒙着熊皮的交椅上,半闭着眼道:“老学是嫂子特意送到我这里来学武艺的,不是来给我们做苦工的,否则他会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说出去不太好吧,夫人?”

“若想人前显贵,必定背后受累。”兰屏坐在太师椅上,轻摇着小圆扇,“夫君,你知道什么叫坚韧不拔、忍辱负重吗?”

“知道啊。老祝家能够富甲一方,靠的就是这种家风传承。凡成大事者,都是吃过不少苦头的,可是我们现在家境好了,孩子们完全不用去干那些低贱的体力活儿。”启室双手扶着交椅上的圆柄。

“富不过三代。从小就让孩子们过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不知稼穑之艰难,未必就是好事。体力活本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是人们在下意识地认为农民低人一等,不屑于耕种。”兰屏指着神龛左边的对联说,“教儿孙两行正业曰读曰耕,老学无心念书,就得下地下田干活。”

“兰屏啊,老学和我没有血缘关系,可他是你的亲侄子,叫我姑爷。我四岁开始就念子曰诗云,大丈夫经营的是天下,而不是田地。”启室说什么也不同意。

“老学上山去打柴,下田抓泥鳅就是经营天下了?”兰屏反问道。

“正是。砍柴可以练刀法和眼法,有助于增加他的体能,他是自愿的,不一样。泥腿子打成一片,不成体统,有损我老祝家的形象,还是不要让他去插秧好。”启室一只手转动着小钢球,一只手扯了一下熊皮。

“砍柴是增加耐力体力,插秧就是低贱活儿,什么歪理邪说?”兰屏放下了小圆扇,“不行也得行,老学是我的侄子,就得听我的!”

“兰屏,既然你坚持让老学去和短工们一起劳动,那么荣森也得一块去。”启室站了起来。

“荣森是银月姐姐的儿子,我可不敢擅自做主,得和她说说才行。”兰屏微微一笑。

“不必了。”启室摆摆手。

“少东家,荣森从来没有做过农活的,我不能保证不会出什么差池的。”兰屏有点担心荣森吃不消。

“没有事,荣森去年一个冬天都光着脚在田里捉泥鳅,身体棒棒的!”启室最终还是被兰屏说服了。

“也是哦,冬天温度更低,现在都芒种节了。”兰屏微微点头。

“嗯,私塾先生要回去照看自家的农田,正好放假几天,老学也有个伴儿。”启室点上一管旱烟。

“就这么定了,明天就让老学和荣森一起去石灰冲……”

此时,荣森已经从私塾放学回来了,刚到在门外,一听说二娘要他和老学一块去石灰冲,可高兴坏了,飞跑着进了厅屋,在兰屏的额头上轻轻亲了一口:“多谢二娘,我又可以去石灰冲玩了。”

“森儿,不是去玩,是去插秧哦!”兰屏拍了拍荣森身上的灰尘。

“二娘,我不会插秧,还是不去了!”荣森将书箱一放,面露难色。

“不会插秧,也得去。”启室瞪了荣森一眼。

“爹,孩儿明白了。”荣森坐下来,拿出笔墨纸砚,开始练书法了。

才写完一张纸,厅屋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姑妈,我回来了!”龚昌遇挑着一担柴火站在了天井的中央。

“老学,今天回来得真早啊……”兰屏端着一大碗凉甜酒出来了,“老学,你的干粮忘记带了,饿坏了吧?”

“姑妈,我不饿,只是有点渴。”龚昌遇擦了擦脸上的灰土。

“那就喝了这甜酒汤圆呗。”兰屏说。

龚昌遇放下了柴火,双手接过大碗,咕咚咕咚就喝了个底朝天,舔了舔碗底,意犹未尽:“真甜。姑妈,还有吗?”

“没了。”兰屏笑道。

“姑妈,今天我在山林抓到两只山鸡,烤了一只吃,这里还有一只,给您。”龚昌遇从柴火上取下一只还在拼命挣扎的山鸡。

兰屏不由一惊:“老学,山鸡跑得那么快,还会飞,你是怎么抓到它们的呢?”

“我砍完柴之后,听得附近有山鸡咕咕的叫声,我才记起昨天我在山上放了竹套,于是我削了一杆竹标枪,悄悄往设套的地方走去。运气太好了,竹套上倒吊了一只山鸡,居然还有两三只毛色不一的山鸡在绕着竹套打转儿,久久不肯离去。我一标枪过去,就砸中了地上的那只……”龚昌遇兴奋地说。

“哦,老学,你出手很快啊。”兰屏提着山鸡就要去了厨房。

“姑妈,清炖,还是爆炒啊?”龚昌遇问道。

“先拔毛了再说呗。”兰屏笑眯眯的走了。

正在练书法的荣森听得入迷了,也不管启室在旁边看着,丢下毛笔跑出来了:“大哥,你可真厉害,山鸡都被你活捉了一只。”

“可惜还有两只飞走了……”龚昌遇不无遗憾地摊摊手说。

“大哥,二娘说明天让我们两个去石灰冲插秧,你去不?”荣森拉着龚昌遇的手说。

“石灰冲?离断头冲很近了,去呀,那里的溪水里面有土鳖,我们可以插秧完了之后去弄几只。”龚昌遇爽快地应道。

“大哥,我可不想去……”荣森摇摇头。

“为什么不去?”龚昌遇味道。

“我怕那个地主老财。”荣森靠近龚昌遇,小声地说。

“森弟,不用怕。明日我们背一把马刀去,插在田埂上。地主老财来了,我就一刀砍断他的手!”龚昌遇安慰荣森道。

“大哥,马刀我扛不动啊。”

“又不用你扛。”

“哦,那我做什么啊?”

“你负责观风就行,砍人我来就是了。”

“大哥,他们要是人多,我们怎么办?”

“荣森弟弟,我们家里不是有火枪吗?”

“对呀。可是火枪不能随便拿走的啊。”

“你问你娘要一支不就得了。”

“我娘说火枪小孩子不能玩的,走火了会出人命的。”

“好吧。万一我娘不给,我就去找保叔叔。”

“嗯,就这么着。”……

第二天,龚昌遇和荣森两兄弟吃了早饭,挎着鱼篓子,将马刀和火枪藏在衣服里,跟着十几个短工一块去了石灰冲。

一到石灰冲的冲口,祝荣森远远看见了去年提着大刀吓唬他们两个的那个仆人带着一帮人在对面的水田里插秧。那仆人坐在树荫下,哈欠连天,悠闲地抽着水烟袋。

“大哥,那家伙又来了,我们要不要去报仇雪恨?”荣森问道。

“急什么啊?我们先不要惹事生非,要教训他们,等插完秧之后再说吧。”龚昌遇摸了一下腰间的火枪,“走,下田干活去。”

“大哥,这田里面好多蚂蝗啊,我真不敢下来了。”荣森站在田埂上,看着水中不时有游来游去的蚂蝗,有的差不多有他的小指头那么粗,有点儿害怕了。

第025章 宝城府贡米

“森弟,不用怕。蚂蝗又不吃人,不过是喝点血。”龚昌遇脱了鞋子,下了水田,抓了一把秧,观察了一下短工们插秧的动作,然后慢慢地学着大人的样子,插起秧苗来。

几只蚂蝗悄悄地爬到了他的小腿上,他立即就扯掉,用指甲捏成几段,扔到田边的草丛里,继续插秧苗。

荣森见龚昌遇一点也不惧怕蚂蝗,于是壮着胆子下了田,那田泥脚太深了,小家伙腿短,淤泥一下子就到了荣森的膝盖上了,哪里还能够插秧啊!

一个戴着斗笠的短工大声叫道:“小少爷,危险,这田里有沼泽!你快上去吧,我们多插点秧苗就行了。”

“叔叔,我没有事。”深陷在淤泥中的荣森若无其事地说,他想去抓几步之遥的秧苗,就是够不着。

“小少爷,你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大少奶奶会拿我是问的。”那短工丢下了手中的秧苗,在水田里快速行走着,不一会儿就到了荣森的身边。

“你别过来……”荣森不想让别人笑话,提脚走出泥沼,就是迈不开步子。

“小少爷,不要逞强了。”短工说完伸出强有力的一只手,就将荣森夹在腋下,把他抱离了原地,往田边走去。

荣森两只小手扑腾着,嚷嚷:“放我下来,我要插秧。”

短工没有理会荣森,刚好到了田埂上,他们才站好,就见戴家的仆人顺着溪水赶了一大群鸭子大摇大摆地过来了。鸭子见到田里的禾苗,噗拉噗拉地飞进了田中,对着秧苗一路碾压过去,欢腾的鸭子还不停地啄扯着秧苗,才插好一半的水田立时一片狼藉,短工们所有的劳动成果眼看就要化为乌有。

那个仆人扛着鸭火棍故意大喊:“实在不好意思啊,鸭子不听使唤……”

正在插秧苗的龚昌遇回头一看,惊呆了,我艹,鸭子满田都是,这不是有意要整我们吗?欺人太甚了,我教训教训一下这畜生!他顺手从水田里抓了一大把稀泥,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然后瞄准那仆人的脸投掷过去……

想不到龚昌遇的手法够精准,“啪”正好砸在仆人的鼻梁上,因为冲击力的作用,稀泥发散开来,弄得仆人满脸都是,他正想张口就骂,又一团稀泥飞过了,砸中了的嘴巴。

这下可好了,仆人瞬间成了泥糊面人。短工们纷纷拍手称快,哈哈大笑起来。

“狗腿子,泥浆味道怎么样?”

“赶鸭子下田,你不是找抽吗!”

“想来塘尾冲的地盘放肆,你当自己是孙猴子?”

……

“咳咳咳……”那仆人嘴里含着不少泥沙,不能说话,急忙丢下鸭火棍,跑到溪水边冲洗去了。而冲下来田里的一大群鸭子则像中邪似的,继续往其他插好了秧苗的水田中蹿去,肆意妄为地毁坏着禾苗,居然还自得其乐!

“不行,再这样下去我们所有的辛劳就全部都白费了。”龚昌遇可管不了那么多了,捡起地上仆人丢下的那根鸭火棍,往另一块田飞奔而去。谁知道那些鸭子一见龚昌遇下田来了,根本就不怕,反而绕着龚昌遇的身子在水田中戏水追逐起来。好端端的一块水田遭了大殃了,秧苗不是被鸭子擂进了泥里,就是漂浮在水面上。

龚昌遇有点气恼了,举着鸭棍横扫千军一顿猛劈,二十几只被打晕的鸭子立刻缩成一团,其余受伤和没有受伤的鸭子见状,迅速惊恐万状地逃离了水田,往水溪方向跑去了。龚昌遇将鸭子一只只捡起来,一拧鸭脖子,顿时鸭子就不动弹了,直接扔上了田埂,堆成一座小山似的。

那个看胡鸭的仆人清洗脸面干净回来了,一见鸭子被打死打伤了不少,顿时傻了眼,一想到回去会被地主老财骂个狗血淋头,一个月的工钱都要罚完,该怎么啊?他眉头一皱,提着一只死鸭子飞跑到树荫下:“大哥,我们的鸭子被祝家的人给打死不少了!”

“哦,是吗?”工头模样的仆人睁开了眼睛,缓缓说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戴员外的鸭子?”

“大哥,好像是去年冬天在老爷水田抓泥鳅的那小子。”胡鸭佬小声回答。

“谁先惹的谁?”工头侧脸问道。

“是我把鸭子赶到他们插好秧苗的田里去的,那小子还用泥浆砸了我……”胡鸭佬指了指衣服上的泥水。

“你是活该。人家没有惹你,你吃饱了撑着是不?好好的阳春被你的鸭子全给糟蹋了,人家用泥浆给你添彩,打死了鸭子,算是便宜你了。”工头似乎不想管这事。

“大哥,祝家的人欺侮我,就是欺辱老爷。打狗还得看主人,虽然我不如老爷的一条狗。”胡鸭佬煽风点火地说。

“老爷任何时候都是把你当狗看待的……老爷打了祝家大院少东家的侄子的耳光,很可能那小子没有回去和大人们说,否则老爷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工头站了起来,伸伸懒腰,“该回去吃午饭了——”

“大哥,老爷会差人送饭过来的。”胡鸭佬提醒工头说。

“我差点忘了这事了,老爷精打细算,吃了午饭得继续插田,哎,谁叫我们是戴名世的看门狗呢?”工头叹气道,“农忙季节有什么办法。”

“别人在水田里插秧,你却在树荫下呼呼大睡,你长吁短叹做什么?”胡鸭佬说,“该叹气的是那些长工,一年到头来累死累活,养家糊口都困难。”

“长工也好,短工也好,他们都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苦命人。哪天老爷不高兴了,踢了我们我们没有自己的田地山林,而且都不会干体力活,说不定我们结局更惨。”工头折断了一根树枝,“在那些泥腿子的眼里,我们就是作威作福的狗腿子……”

“好死不如赖活着,狗腿子总比泥腿子要强多了,虽然我们得看戴名世的脸色行事。”胡鸭佬苦笑着说,“我一年下来给他喂鸭子,赚个十两银子,还不够赡养家里的父母亲开销,至于娶媳妇想都别想啰……”

那边,龚昌遇一边插秧,一边看着摆在田埂上的死鸭子,不知不觉肚子有点饿了。他爬上了田埂,随手捡了一只肥肥的鸭子,在荣森眼前晃动了几下:“森弟,想不想吃烤鸭子啊?”

“想呀。”荣森捏着鼻子,“这鸭子一股好大的腥臭味,不是我们的,吃了就不怕别人来找茬吗?”

“有什么怕的。这些鸭子把田里的秧苗弄成这样子,我们得要他们给全部补上才行!”龚昌遇摸了摸腰间的火枪,“将这鸭子往火上烤烤,油就会不断地冒出来,好香啊,想想多美。现在我去弄点干柴来,你可不要乱跑哦。”

“知道了。不过没有火,鸭子怎么烤呀?”荣森点点头。

“我带了火石的。”龚昌遇从鱼篓里抓出来一块火石。

“大哥,你可太神了吧,火石都备好了。”荣森嘿嘿一笑。

“原本我来弄一只山鸡的,没有想到鸭子送上门了。”龚昌遇转身往山上走去了。进山后,他取出柴刀,砍了十几根丫枝,削尖绑在一起,而后飞快地在树下捡了一些易燃烧的柴草,捆成一捆后,兴冲冲地向田埂边走来。

龚昌遇隔着一段距离一看,眼前的一幕让他吃惊不小:戴名世戴着老眼镜,摇着鹅毛扇,颤巍巍地站在荣森的跟前,后面跟着四五个手执朴刀的仆人,只顾看地上蚂蚁搬家的荣森居然毫无察觉危险已经来临。

“小兔崽子,我们又见面了。”戴名世用鹅毛扇扫了扫荣森的脸蛋儿,冷笑着说。

“龟孙子,别妨碍我看蚂蚁!”荣森一把抓住了那只弄得他脸痒痒的扇子,抬头一看戴名世,“你想干什么?”

“上次捉了我家田里的泥鳅,这次又弄死了我家的鸭子,你好大的胆子!”戴名世大喝一声。

“老头,你看清楚了,你的仆人赶着几十上百只鸭子跑到我的一亩三分地里来捣乱,践踏我家的禾苗,你赔我银子来!”荣森根本不怕留着八字须的戴名世,伸出手掌来。

“兔崽子,你知道一只鸭子值多少银子吗?”戴名世黑着脸说。

“不知道。”荣森摇摇头。

“你们打死了二十几只鸭都是母的,母鸭下蛋,孵出小鸭,小鸭长大了又下蛋,再孵出小鸭,所以啊的,我的一只鸭子至少值这么多银子!”戴名世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五钱?”荣森轻蔑地看了戴名世一眼。

“不对。”

“五两?”

“不对!”

“五十两?”

“还是不对!”

“那得多少啊?”

“五百两!小子。”戴名世阴笑着道,“这鸭子你可以吃,不过花钱得买!”

“老头,你知道我的这一亩田的秧苗可以打多少谷子吗?”荣森反问戴名世。

“三担。”戴名世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三担谷子可以卖多少银子?”

“三两。”戴名世应道。

第026章 你给我站住

“非也!我家的这些谷子是乌饭稻,是宝城府向朝廷进贡唯一的指定稻米,你说值多少银子?”荣森白了戴名世一眼。

“小兔崽子,你吓唬谁啊?你们这些薄田种出来的米也配称贡米?……我呸!”戴名世啐了一口在地,“如此说来,我田里产出的大米不也都成贡米了,哈哈哈——”

“老头,不要得意忘形,和我祝家过不去,就是和朝廷作对。”荣森义正言辞地说。

“少拿朝廷来压我。今儿我就是要和祝家过不去!”戴名世摇头晃脑地笑道,“小的们,给我拿下这大言不惭的小鬼。”

“不可以,老爷。胡鸭佬闯大祸了。据我所知,祝家的这几丘田里产出的稻米都是要上贡朝廷的。鸭子死了是小事,耽误了进贡大事,谁都担当不起,哪怕是巡抚大人也不敢懈怠。”旁边一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工头大气不敢出,弱弱地说。

“扯蛋,乌饭米在我们县遍地都是,怕个毛!”戴名世取下了眼镜,不屑一顾。

“老爷,皇上又不是傻子,祝家进贡的大米和别家的口感完全不一样,米饭一进口就知道真假了。皇上怪罪下来,给个以次充好的罪名,欺君罔上,砍头也是说不准的事儿。”工头一脸茫然。

“皇上又不是神仙,只要身边的太监附和几句,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戴名世摇摇扇子,对身边的人说道。

“假的真不了,皇上吃惯了祝家的乌饭米,自然排斥其他的贡米,还望您三思啊,老爷。”工头劝说道。

“其实呀,皇上没有三头六臂,和常人也没有多大区别,食物好坏与否他也心里没有谱儿的。”戴名世冷笑道。

“老爷,乌饭米可不是一般的米,我们县只有两处可以出产,一是扶城峒的下团,二是四都的石灰冲……”一个长有“老鼠眼”的仆人说道。

“我去,乌饭米还不是米,和白花花的大米有何不同?”戴名世抽了一口鼻烟壶,“有谁知道乌饭米的来历,给老爷我说说呗。”

仆人们一个个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说不上一个字来。

戴名世将鹅毛扇一掷,大发雷霆:“一群饭桶,老子平日里给你们吃香的喝辣的,都喂狗了是不?”

“是是是,老爷。”仆人们一齐低头哈腰。

“是什么是,我再问一次,有谁知道乌饭米的民间传说,哪怕只是一点点,我立马赏他二两银子!”戴名世从钱袋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掌心。

“老爷,您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普天之下还有不知道的事儿吗?”一个脸上有红色胎记的仆人嘻哈着阿谀奉承戴名世。

“滚一边去,拍马屁也不看时候。我要是无所不知,还用得着花银子问你们这群蠢猪吗?”戴名世瞪了“胎记男”一眼。

“也是哦,一两银子一担米,老爷出手可真大方。”胡鸭佬不知什么时候冒了出来。

“鸭老倌,你知道吗?”戴名世问道。

“知道那么一点点。”胡鸭佬捏着两个手指头说。

“说来听听。”戴名世摘下了眼镜。

“老爷,这个乌饭稻的来历……我怕表达不清楚……”胡鸭佬结结巴巴的。

“你这不是逗我吗?”戴名世给了胡鸭佬一个响头,“还不去找鸭子!”

“是,老爷。”胡鸭佬一转头,看到了抱着一大抱柴草的龚昌遇,急忙招招手说:“小子,你过来,我们老爷有话问你呢……”

“哦。不过我这会心情不好,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模鬼样的人说话。”龚昌遇装作不认识戴名世,“你们老爷在哪?”

“我们戴老爷是个大善人,答对问题有赏的。”胡鸭佬指着戴眼镜的戴名世说道。

“可我听说戴家塝有个地主老财戴名世为富不仁,专门压榨百姓,人称戴拔毛,怎么可能会随意打赏别人?”龚昌遇鄙夷地望了一眼戴名世,心里却在骂道,冤家路窄,今天我手里有枪,真想一枪送你上西天,戴名世!

“戴老爷一向说话算话的。你看,他手里的二两银子说不定是你的了。”胡鸭佬竖起两根手指头。

“哦呦,二两银子很多吗?”龚昌遇不屑一顾,“你的鸭子踩坏了我农田里的秧苗,二两银子就想打发我,想得美!”

“小兄弟,我就是给戴家看鸭子的,给你们的农田造成了损失,去和我们老爷说和去吧,和我无关。”胡鸭佬说完,掉头就想溜。

“你给我站住。冤有头债有主,鸭子是你故意放过来的,自然得找你算账!”龚昌遇一把揪住胡鸭佬的衣领,不依不饶,挥起拳头就要砸下去。

“小兄弟,你就是打死我,也没有用的。你的同伴……”胡鸭佬全身战栗,龚昌遇高了他半个头,才领教过了“泥浆面膜”的威力,胡鸭佬怎么不害怕?

几个拿朴刀的仆人立即冲了上来,将龚昌遇围住,龚昌遇考虑到小表弟荣森被戴名世一帮人裹挟了,只好松开了手。

祝家的短工们已经从田里干完活上到田埂上来了,他们一见小少爷荣森和龚昌遇被围住了,一人手里握了一根扁担,往戴名世这边冲了过来。

“戴名世,你一个大人,欺辱一个小孩子,算什么好汉!”祝家的短工隔着十数步大声责问。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只知道有了孔方兄,就有理!你们弄死了我的鸭子,该怎么赔偿损失啊?”戴名世两手叉腰,态度倨傲,“你一个穷鬼,我的名字也配你叫的么?”

“我穷又怎么啦?名字都是给别人叫的,我就叫你戴名世,看你奈我何?”祝家的短工扁担一横。

“小的们,给我上,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穷鬼!”戴名世大手一挥,拿着朴刀的随从应声冲上前去,和祝家十几个手持扁担的短工对峙着,一个个眼中满血。

荣森见双方即将就要开打,借着空隙,一拔腿就跑到了龚昌遇的身边:“大哥,他们人数比我们多,而且还有朴刀,咱们还是回去搬救兵吧!”

“来不及了。”龚昌遇拉着荣森到了鱼篓子边上的草丛里,从里面取出了马刀挂在腰间,“他们的朴刀拼不过我们的马刀。表弟,你留着这里别动,我一会儿把他们的胳膊给卸下几来,要他们知道我龚老学决不是去年任人宰割的龚老学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桃之夭夭为上策。大哥,只怕打不过他们,到时吃亏的是我们自己。”胆小怕事的荣森只想尽快离开此地。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走……我手中有火枪,可以先发制人,干掉那几个拿刀的,剩下的人吓破了胆,一击即溃。”龚昌遇顺势拔出火枪来,将枪上了膛。

戴名世带着几个随从是来送午饭的,他对给他做工的农民非常刻薄,农民工迫于无奈,才给他凑个数。龚昌遇早就看出来了对手人心不齐,他想检测一下半年来的武艺进展如何,才决定和戴名世一拔人比试比试高低。

那几个拿着朴刀的壮汉一看龚昌遇手里有火枪,不由一怔,连忙后退了几步,尤其是那“胎记男”大呼小叫起来:“小子,千万别……别开枪……”

戴名世踢了“胎记男”的臀部一脚,骂道:“没出息的家伙,看到火枪都吓成这个样子!要是火炮,你们不都举手投降了?”

“老爷,刀快不过火枪的,我们近不了身的。”老鼠眼举手朴刀的手哆哆嗦嗦。

“火枪不足为惧,不过就连发三发子弹而已,射程不足二百步。”戴名世笑道,“我清和国入主中原,一统江山,凭借的是带弓弩的骑兵。但是火枪也有火枪的优势,进入江水南岸之后,火枪就普遍使用了……”

“老爷,为什么您不给我们配备火枪啊?”老鼠眼问道。

“持有火枪要衙门准许的,我们没有商队,要火枪做什么?”戴名世色挠。

“那对面的那小子有火枪,是怎么回事?”老鼠眼仍不放弃追问。

“屁话真多,有持枪证啊!你去缴了他的火枪,我赏你二两银子!”戴名世说。

“行。”老鼠眼将朴刀插在了腰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黑色小袋子,末端有一条细铁链系着袋子。

“陈乌鼠,你拿个袋子,就想去夺龚老学的枪,要钱不要命了?”戴名世叫道。

“老爷,我这袋子里装的是含笑半步疯,只要那小子一粘上我的药物粉末,就会神志不清的。”陈乌鼠沾沾自喜,甩着袋子一步步紧逼过来。

龚昌遇知道来者不善,举着火枪,对着陈乌鼠手上挥动着的黑色小袋子就是一枪,袋子砰的一声爆炸了,药物粉末在空中扩散开来,飞溅得陈乌鼠满脸都是,他不停地打着喷嚏,眼泪和鼻涕直流不止。原来袋子里装的并不是什么含笑半步疯,而是一些胡椒粉和辣椒粉的混合物。

“娘的,弄这些东西来对付我们。”龚昌遇单手举着马刀,飞奔着直朝陈乌鼠头上砍去。

第027章 我是你大爷

陈乌鼠见势不妙,吓得就地一滚,没有想到跌下了水田里。龚昌遇并没有置他于死地,只是削掉了他头上的几缕头发,他剑眉一横:“算你走运!”

在水田里连滚带爬的陈乌鼠一边逃跑,一边狼狈不堪地说:“小哥哥饶命,小哥哥饶命……”

“我是你大爷!”龚昌遇提着马刀,拦住了陈乌鼠的去路,陈乌鼠只好折头再跑。

“小的们,统统给我上,砍死这兔崽子,每人十两银子——”戴名世往前猛地推了“胎记男”一把,自己却掉头往山上逃走了。

四个拿着朴刀的打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围住了龚昌遇,一顿猛劈,朴刀下去,马刀回砍,你来我去,火星四射,打杀声骤起。

一对四,龚昌遇丝毫不畏惧,使出“*法”一百零八式,劈、砍、削、切……招招有板有眼,将对手逼得连连后退,其中两个背部给砍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了,而龚昌遇毫发无损。

祝家的十几个短工手持扁担,不敢上前去和手拿朴刀的戴家家丁对战,只能在一边观战助威:“龚老学威武,威武龚老学!”

那几个家丁全是三脚猫功夫,几招过后又是老套路重来,不出十来个回合,所有的朴刀都被砍断了,一个手握断刀的家丁不由大骇:“哥们,快跑,否则我们就要成刀下亡魂了!”

“撤——”

于是,几个家丁没命似地往来时的路上逃窜,龚昌遇也不急于追杀,他将马刀一挂,对短工们说:“几位叔叔,你们把这些鸭子全部烤熟了,我赶跑他们,再回来吃烤鸭。”

“好的。”六七个短工架起了树丫,就地生起火来,开始烤鸭了。

不多时二十几只鸭子的羽毛全部被柴火烧光了,烤鸭的香气在山冲里四处飘散,荣森闻着香喷喷的烤鸭味,在火堆边走来走去问:“鸭子还需要多久才可以吃啊?”

“小少爷,再等等。”一个短工应答着,不停地转动着烤鸭的躯干。

“好吧。”荣森在一只烤得最快的鸭子边上蹲了下来……

陈乌鼠满身泥浆的从水田里跳了上来,挡住了几个逃跑者的去路:“跑什么跑,我们四五人打不过一个小孩,说出去丢人不丢人?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在四都一带混啊?”

“老爷都溜之大吉了,我们拼死拼活,有什么鸟用!”胎记男将刀柄往地上一掷,“死了连副棺材板都没有!”

“也对啊,记得有一次和临县的谭家争山林,老爷的远房亲戚李鱼鱼在械斗中身亡,老爷就赔了一副寒梓(一种装尸首的匣子,非常薄,看上去寒酸)和十几两银子,怎不叫人心寒啊?”陈乌鼠想起了那次私斗,忿忿地说,“我的手臂当场被谭家的家丁砍去一大块肉,结果就拿到五百文医药费了事,好你个戴拔毛!”

“幸好我当时没有去,要不死的就是我了,谢天谢地!”胎记男双手合十,幸灾乐祸地仰头向天致意。

“你呀,逃命起来比谁都快。谭家的人比我们凶悍多了,而且武功是实打实的,不过和那拿马刀的小子比,还是逊色一大截。”陈乌鼠用朴刀挡住了阳光,看了看远处扛着马刀的龚昌遇。

龚昌遇提着马刀,如疾风般的狂奔过来,后面跟着六七个手握扁担的短工,眼看就要追上陈乌鼠他们了,大喊一声:“你们哪里逃!”

“小子,鸭子都给你们吃了,还追赶我们做什么?”陈乌鼠双手举着朴刀,对着龚昌遇大声叫道。

“你们心里清楚不过了,这石灰冲和断头冲的农田九成是祝家大院和戴名世家的。今年四都的贡米恐怕是交不足数了,道历皇上定会龙颜大怒,戴名世的脑袋估计难保!”龚昌遇一刀砍断了路边的一棵碗口大的柏树,胎记男吓得哆哆嗦嗦的。

“哎,小子,贡米是你们祝家缴纳,又不是戴家,和戴拔毛有什么干系?”陈乌鼠笑道。

“胡鸭佬放的鸭子是戴名世老东西的,鸭子踩坏了秧苗,自然就得找鸭子的主人!”荣森也跟上来了,奶声奶气的说道,“不赔偿我们的损失,我爹就会一纸诉状,送到宝城府衙门。”

“宝城府府尹是我家老爷舅舅的表侄子,只怕是诉苦无门啰。”戴家的管家戴名虞出现了,衣领上插着一把油纸扇。

“你就吹吧,荆南郡守还是我表叔呢!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龚昌遇根本就不信他瞎编的鬼话。

“你不信没有关系,戴老爷的二儿子在县衙当差做捕快,整个四都的人都知道的。”戴名虞神气十足。

“捕快有什么了不起,还不就是衙门请的临时差事。想仗势欺人,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祝家大院有多少条火枪?”龚昌遇举着马刀,呼的一声马刀一划,架在了戴名虞的肩上。

“小子,瞧你一个烧炭佬般的粗黑,居然敢冒充祝家大院的人,我看你是在祝家混吃混喝的叫花子还差不多!”戴名虞将手指轻轻地触着刀背,“有种就往我肩膀上砍便是,来吧!”

“我不是叫花子!我是龚老学,祝家大院的坐上宾!”龚昌遇气得刀口一压,戴名虞的衣服就破了一道口子,刀刃贴着他肩膀的皮了,“糟老头子,别以为我不敢!”

“小伙计,千万别犯傻。”戴名虞感觉到了刀刃的冰冷,冷汗直冒,“你伤了我,戴家二少爷不会放过你的!”

“戴家二少爷算个鸟,我姑爷爷胳膊大腿折一截,都打得他满地找牙!”龚昌遇嘿嘿一笑。

“敢问你姑爷爷尊姓大名?”戴名虞知道眼前的这个后生有点来头,语气立马柔和了不少。

“不告诉你!”龚昌遇紧握着马刀,“除非你给我银子。”

“好汉,有话好好说。”戴名虞在钱袋子里摸索了好一会,拿出来一锭银子,送到龚昌遇的跟前,“够了吗?”

“不够啊。”龚昌遇咬了一下银锭,“这银子成色不足,还需要一锭。”

“好汉,凡事不能贪心啊。”戴名虞只好又拿出来一锭银子,“我就带了这么多了。”

“看你钱袋子里鼓鼓的,不会没有……”龚昌遇笑道。

戴名虞急忙捂着钱袋子,摇头说:“多乎哉,不多也。”

“打开看看!”龚昌遇喝道。

“真的不多了。”戴名虞说什么也不肯解开钱袋子,“就剩一些铜板了……”

“让你解开就解开,我瞧瞧钱袋子里到底是不是铜板。”龚昌遇指着戴名虞的钱袋子说。

在龚昌遇的“逼迫”下,戴名虞只好半蹲着将钱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倒了出来,“哗啦哗啦”铜钱在草地上滚了一地。

龚昌遇突然看到了两个黑乎乎的小圆球,他踩着小圆球厉声问道:“这是什么?老头。”

“我的药……”戴名虞应道,眼神却慌乱得不行。

“那你现在就把它给吃了!”龚昌遇说。

“要烧了才可以服用的……”戴名虞一急就说漏嘴了。

龚昌遇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己在牛市桥赌博窝点见到一个骨瘦如柴的赌徒,那赌徒一边赌博一边烧小圆球,还说是治病。

龚昌遇寻思道,难道这就是传言中的大烟(鸦片球的俗称)不成?如果是大烟的话,那么又是从哪里来的呢?我得问个明白,弄个水落石出才是:“烧了才可以吃?是把是大烟?”

“是的,烧了才能够服用。好汉,这药我是用来治疗胃病,镇痛的。我保证这药丸绝对不是大烟球。”戴名虞伸手来抓小圆球。

“此话当真?”龚昌遇松开了脚,“那你随我去那边的火堆烧一下。”

“是是是。”戴名虞赶紧捡起了小圆球和铜币,“不过没有烧制药品的工具,还是不去吧?”

“让你去,你就得去。”龚昌遇毫不退让,马刀横在了戴名虞的脖子上。

“好汉……”戴名虞知道瞒不过了,只有如实相告了,“这是外邦商人走私到宝城府的大烟球……”

“好你个老头,什么东西不可以吃,偏把大烟当饭吃,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龚昌遇一把抓住了戴名虞的衣襟。

“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上瘾了……”戴名虞带着哭腔。

“朝廷因禁止大烟贸易,和外邦军队打了好几年的仗,到头来赔了两千多万银元给外邦,难道你不知道大烟害人不浅吗?”龚昌遇大声喝斥,一把夺过来戴名虞的钱袋子。

“我一介草民,有所不知。”戴名虞小声应道。

“一个普通的农民一年才赚十两银子,有技术的稍稍多一些。我问你,戴名世一年给你多少银子?”

“不多,四十两。”

“一个大烟球多少银子?”

“四到六两。”

“那你一年要吸食几个大烟球?”

“八个到十个。”

“老糊涂。”龚昌遇甩手给了戴名虞一巴掌,“普通家庭一沾上大烟,基本就家破人亡了,每年的收入还不够吃大烟。你一个小小的管家,大烟也是你吃得起的吗?”

第028章 十五年期限

“好汉,你教训的是。我以后再也不吸鸦片了……”戴名虞点头称是。

“快滚,滚回戴家塝去!别让我见到你!”龚昌遇将钱袋子丢在了地上。

“多谢好汉。”戴名虞捡起了钱袋子,踉踉跄跄地走了。

望着戴名虞狼狈不堪的样子,龚昌遇好像想起了还有什么没有问,突然叫住了戴名虞:“糟老头子,你给我回来!”

“好汉,你还有什么话要问啊?”戴名虞立刻停住了脚步,哭丧着脸。

“这鸦片球在哪里可以买到啊?”龚昌遇问道。

“这个……不能说的……”戴名虞连连摆手说。

“不说是吧?那你就得留下一条腿!”龚昌遇瞪了他一眼。

“真不能说呀,说了我全家会没有命的。”戴名虞哀求道。

“只要是有点良知的人,就知道鸦片是害人精,你不说也行,我会自己去查的。”龚昌遇挥挥手,“你走吧。等我查到了那个贩*的人,我一刀割破他的喉咙!”

“好汉,你如此痛恨鸦片,那我告诉你一点线索。在武攸县城贩*的头子只有一只手掌,他和那个什么鹰击黎商人有勾结,他还有一支十来个人的洋枪队。”戴名虞说完,赶紧往回戴家塝的山路上去了。

“管家,你等等我们——”戴家的家丁见戴名虞灰溜溜走了,在他身后大喊大叫,而胡鸭佬则赶着剩余的鸭子紧跟在家丁的后面。

太阳已经偏西了,戴家的短工们也从水田里出来了,收拾收拾一下东西。一个个饥肠辘辘的,疲惫不堪,因为送饭的管家没有给他们午饭了,午饭在打斗的过程中全都散落一地了,哪还有饭吃啊?劳累了一天的短工们敢怒不敢言,谁叫自己遇上了倒霉透了的事儿和倒霉的主儿。

那边,龚昌遇如同得胜归来的将军,扛着马刀回到烤鸭子的地方,将银锭往地上一扔,头发一甩,神气十足:“今儿赚大了,一下子弄到两个银锭。”

“老学,你是抢了那老头的银子吧?”一个戴着毡帽的短工打趣道。

“不是。那糟老头子想打听我姑爷爷的名字,他自愿给了银子之后,可我没有告诉他。”龚昌遇呵呵一笑。

“老学,你拿着马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那也叫自愿啊?”另一个短工微笑着说。

“真的是他心甘情愿送给我的,我发誓我没有抢劫。”龚昌遇一脸的清爽。

“大哥,这银子不能用。”荣森仔细看了看银子下面的几个字,“这是官银。”

“官银?”龚昌遇将银子翻了过来,可是上面的字他不认识,“森弟,这印记怎么回事呀?”

“是宝城府库的银子。”荣森点着那几个字说,“那个老头怎么会有这样的银子?”

“管他那么多干什么!他们可以用,我们也可以用的。”龚昌遇大大咧咧地说。

“好吧。鸭子差不多都烤熟了,先吃鸭子再说呗。”荣森从烤架上取下来一只滴油的肥鸭,撕了一只硕大的鸭腿啃了起来,“这么多鸭子,烤完天都快黑了。”

“烤不完,一人再提一只回家不就得了。”龚昌遇将马刀插在土里,也抓了一只鸭子,急急地吃将起来。短工们见状,不等龚昌遇吩咐,各人自取一只,也纷纷吃了起来……

在山上躲了半个时辰的戴名世终于露面了,他摇着鹅毛扇,依旧是一副唯我独尊的老爷相,远远地看着他的仆人和短工从山脚下往山腰上走来。

其实戴名世年纪并不是很大,四十多岁,长得和孙猴子差不多,不过是妻妾成群,掏空了身子,尤其是近半年来吸食鸦片上瘾了,看上去形同槁木。

欺软怕硬是他的一贯作风,他见龚昌遇如此的拼命,来势凶猛,而且武艺比自己那几个家丁高强许多倍,只有躲避的份了。

在山上他想了许多:戴家和祝家结下了梁子,都是因为龚昌遇这小子的存在塞翁失马,焉知祸福。胡鸭佬赶鸭子下田,狠狠地将了祝家一军,芒种节快到了,补种秧苗是不可能的了,祝家的贡米今年估计是凑不齐了,为什么不把他们整得更惨一点?我要让他们的贡米颗粒无收!

“管家,你倒跑得挺快的啊!我给你的两锭银子呢?”戴名世斜眼问道,似笑非笑。

“老爷,银子给了那扛马刀的小子了。”戴名虞气喘吁吁地应道。

“你脑子进水了啊!两锭银子可是两担米啊!”戴名世指着戴名虞的鼻尖大骂道,“你怎么白白送给了龚老学那兔崽子!”

“老爷,刀架在了我脖子上,眼看老命难保,只有花钱消灾了。”戴名虞也不气恼。

“好你个戴名虞,我的银子你当然不心疼了!不扣你半个月工钱,我就跟你姓好了。”戴名世咬牙切齿。

“老爷,你我都一个祖宗,跟我姓也是姓戴,你难道还跟别人姓啊?”戴名虞笑道。

“戴名虞,你敢消遣我——”戴名世抡起巴掌就要打过去。

“老爷,我和你父亲差不多的年岁,鞍前马后给你家效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觉得打我解恨的话,打就是了。”戴名虞也不避让,将脸迎了上去。

“你——”戴名世气得吐血。

“老爷,听我一句劝,鸦片球别再吸了,吸多了会早早去和老太爷团聚的……”戴名虞说。

“你诅咒我?”戴名世扬起了鹅毛扇,给了戴名虞一扇子。

“老爷,盛怒伤肝。”戴名虞抓住了扇子,“今日我见了龚老学,总觉得他有大富大贵之相,他日若是又出头之时,戴家必有一劫。”

“啧啧啧,龚老学一个捉泥鳅的,哪有什么出息,给我做长工我都嫌他不够本分!”戴名世不以为然。

“名世啊,你我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我也就不瞒你了。面相我多少懂一点点,龚老学天庭饱满,方头大耳,狮子鼻,大嘴巴,乃吃四方之命相……”戴名虞一一分析道。

“戴名虞,你胡扯八道。我才是吃四方的命,龚老学是打柴、挑盐的命,不信你等着瞧就是了。”戴名世冷笑道。

“没错,打柴、挑盐是龚老学未来十年必然要历经的沧桑,但是……”戴名虞停住了。

“但是什么?别故弄玄虚了。你要是会看相,就不会在我家做几十年的管家了。”戴名世嘲笑道。

“名世,我们兄弟打个赌,赌注五百两银子。如果我赢了,这断头冲的水田全部归我,输了,我家祖传的青花瓷你拿走就是。”戴名虞继续说道。

“成交!只是打赌得有个期限,你来定吧!”戴名世毫不犹豫地说。

“期限嘛……”戴名虞捋了捋长须,“十五年好了。”

“十五年?太长了吧,那个时候你要是入土为安了,我上哪去问你要青花瓷?”戴名世皱了皱眉头。

“回去立个字据,一式两份,画押为准。”戴名虞信心满满。

“算你识相。如果你活得七老八十,我来你家搬青花瓷,可别舍不得,休怪我无情无义。”戴名世咳嗽了几声。

“不怪,不怪。十五年之后,我如果死了,你拿着字据去我家青花瓷就是,我的儿孙不敢阻拦你的。”戴名虞笑呵呵的。

“好吧。今晚回去,你写个字据,我找族里的长老吃个饭,做个见证。”戴名世哼着小曲,在前头轻飘飘地走了,一边寻思道,青花瓷我想了好多年了,戴名虞你这个猪脑子,和本老爷打赌,你输定了,哈哈哈……

很快到了稻子出穗的季节,祝家大院的少东家启室带着银月、龚昌遇、祝荣森兄弟三个到石灰冲去了一趟。稻子长势喜人,稻香扑鼻而来,蛙声阵阵。

挎着鱼篓子的龚昌遇站在田埂上说:“姑父,这乌饭稻一共有几亩?”

“三亩。老学啊,你问乌饭稻做什么?”启室甚为好奇。

“插田的那会,戴家的鸭子踩坏了秧苗,乌饭稻不会减产吗?”龚昌遇问道。

“当然不会。乌饭稻生命力顽强,即使陷在泥里,会自己爬起来的。更何况被踩坏的水田里种的不是乌饭稻。”姑父笑道。

“姑父,那乌饭稻种在哪几块田里?”龚昌遇深感担心。

“在靠近水塘的那里,我带你去看看。”姑父拿着柴刀,劈开了小路的荆棘丛。

“爹,乌饭稻为什么要种在靠水塘的地方啊?”荣森问道。

“这个它生长的土质有关。乌饭稻原产于扶城峒,离开了那里它就不很难有收成的。我家种乌饭稻不过二百年历史,是先祖经过无数次的试验,才找到适合它生长的环境……”祝启室边走边说,“洪兴初年,只有镇守边陲的沐王府才种乌饭稻的。”

“姑父,乌饭稻米和普通大米有什么不同之处啊?”龚昌遇提着马刀,斩断了一根葛藤。

“老学啊,这个还是我来说给你听好了。”银月捏着丝绢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好的,婶婶……”龚昌遇退了一步,无意中踩到了一只甲鱼。

第029章 文言文烧脑

“银月婶婶,这甲鱼不是在水溪里生活的么,怎么会爬到山上来了啊?”龚昌遇弯腰抓住了甲鱼的背壳。

“是呀。水里面可能是没有食物了呗?”银月随口应道。

“娘,团鱼好吃得不得了,炖汤味道鲜美极了。”荣森用手指戳了一下甲鱼的头,那家伙“呼啦”一声将头缩进了甲壳里面去了。

“就知道吃,我问你这团鱼有什么功效与作用?”银月揪了一下荣森的耳朵。

“这可难不倒我的……”荣森挠挠头,“团鱼嘛,学名叫鳖,浑身都是宝。它的头、甲、骨、肉、卵、胆、脂肪均可入药。《名医别录》中称,鳖肉有补中益气之功效。《本草纲目》记载,鳖肉有滋阴补肾、清热消淤、健脾健胃等多种功效,可治虚劳盗汗、阴虚阳亢、腰酸腿疼、久病泄泻、小儿惊痫等病症……”

“儿子,看样子你念了几年书,总算没有白念。”银月微笑着说。

“这些都是爷爷教的。”荣森摇头晃脑地说:“您和二娘多吃点甲鱼肉,我就多有几个小兄弟了……”

“为娘已三十好几了……生弟弟只能指望你二娘兰屏了。”银月摆摆手说。

“好吧。今天晚上回去,我把这甲鱼给开膛破肚了,给您和二娘补补身子。”荣森一边说,一边将甲鱼翻了个底朝天,那家伙还是没有动弹,四肢直挺挺的,装着死呢!

一旁的龚昌遇按着甲鱼的尾部叫道:“婶婶,您看这只团鱼是只母的,说不定是来山上下蛋的呢。”

银月仔细一看,果然是只母甲鱼,它的爪子上还有些细沙土,应当是刚产卵刨沙土留下来的。她是信奉佛教的,自动送到眼前的小生命都有灵气的,和自己有缘分,随意杀生对家人不利。

她摸着甲鱼的腹部说:“甲鱼孵蛋——隔山照。甲鱼产下蛋后,就用沙土将蛋覆盖,然后找个地方蹲着,远远地望着自己被覆盖的蛋,直到孵出小甲鱼为止。如果我们把这甲鱼抓回去,以后小甲鱼没有了娘亲,怎么办啊?”

“娘,没有事的。小甲鱼不需要娘亲照顾的,它们一出来就会自己觅食。”荣森不想放甲鱼走。

“小甲鱼也需要娘亲的,它们有自己的天敌。如果太小了就没有娘亲,很难长大的,非常可怜的哦。”银月说完看了龚昌遇一眼,“老学,你经常抓甲鱼的,你说对不?”

“嗯。小甲鱼和它们的娘亲在一块才会开心的。”龚昌遇点点头。

银月见龚昌遇也不反对放甲鱼一条生路,甚为高兴,她让荣森松开了按住母甲鱼的手:“森儿,让它走吧。”

于是荣森松了手,母甲鱼四脚朝天,翻转了几下,重新趴在了地上,它在原地慢慢地伸出来头,转动着它的小眼睛,警惕地观察了周围的情况,确定没有危险了,才迈开粗短的四肢往草丛爬去了。在没入草丛之前,母甲鱼又扭转头久久回望,似乎在说:“谢谢你们,谢谢。”

平日在溪水里抓甲鱼,龚昌遇可没有注意这些,不过他有一回倒是看到一个甲鱼窝里呆着一只甲鱼。他抓走了大的之后,再摸,又发现窝里还有几只在艰难爬行的小甲鱼。他于心不忍,将鱼篓里的大甲鱼放回去了窝里,当然那是他唯一一次的放生。

现在银月婶婶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也不太清楚。自己离开母亲也好几年了,寄养在姑父家里,虽然祝家大院的每个人对他都不错,但思儿心切的娘仍放心不下,忧郁成疾,在五月间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已经撒手人寰,龚昌遇一夜之间彻底成了孤儿。

送走了娘亲之后,他再也没有流一滴泪,发誓要坚强地活着,不让别人看他的笑话,尽管自己不时偷偷地去牛市桥观猜大小的场子。赌场上,钱财来得太突然,也去得太突然,十赌九输,还有一个在看输(庄家抽利稳赢)。

一想到这,龚昌遇的鼻子不由一酸,没有了娘,他也不想回白水村的那个家了。只是奶奶尚在,一年才回去三两次,也算是尽孝心了,有族人的照顾和姑父的接济,奶奶还算过得去,健健康康,不用过多的担心。

“为什么命运如此不公,龚家的人只剩奶奶和我了?”龚昌遇喃喃自语。

“老学,你在说什么呢?”银月注意到了龚昌遇的情绪低落。

“没什么,我又在想我那去世的娘了。”龚昌遇小声地回答。

“老学,别多想了,是婶婶不好,让你触感伤怀了。”银月安慰龚昌遇说。

为了不让龚昌遇有孤单落寞之感,一直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的,荣森吃什么,他就吃什么。只要一有空,就会亲自教龚昌遇的武艺和兵法,偶尔教一下经商之道和做人的道理。

“婶婶,我……”龚昌遇语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银月说。

“我想中秋过后,和您一块去辰州的钱庄做伙计,学学经商。”龚昌遇取下了腰间的鱼篓。

“这个……我得和你姑父商量商量,毕竟钱庄不是一般的生意。”银月犹豫起来了,龚昌遇没有什么文化,又过于憨厚老实,去钱庄做事,只怕一时难以适应。

“婶婶,你是担心我吃不消吗?我有的是力气。”龚昌遇扼腕说道。

“和银子、铜子打交道,除了脑子灵活之外,还要有相当的心计。你姑父是个读书人,过于迂腐,要是没有我里里外外帮忙打点,钱庄早就关门大吉了。”银月叹气道。

“我看姑父接手钱庄之后,生意比前年兴隆了不少啊,怎么说他经营不善?”龚昌遇似懂非懂。

“钱庄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朝廷和鹰击黎签订和约之后,外邦的物品涌入我清和国。各大商行贸易利润下降,银子也在不断地贬值,我们的钱庄亏损严重。”银月摇摇头,“你姑父为了留住老主顾,坚持存银和借贷利率不变,银票和银子自由兑换……”

“婶婶,您说的这些我一无所知,往后您得多教教我才是。”龚昌遇只有低头听的份儿,因为他对钱庄的经营一窍不通。

“老学,你不适合经商的,还是好好学武艺,等你长大想去投军了,就和婶婶说一声就行了。”银月微笑着说。

“娘,我也想和大哥一起去投军。”荣森高兴得吟诗起来,“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得了吧,森弟。从军很苦很苦的,马革裹尸太悲惨,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你胆小怕事,还是好好在家念书,考个举人,衣锦还乡,给老祝家争口气吧。”龚昌遇一脸严肃。

“大哥,我承认武艺不如你,你在前头冲锋陷阵,我可以幕后给你出谋划策,包你百战百胜。”荣森噘嘴说道,丝毫没有服输的意思。

“你们两个小家伙,以为投军打仗有这么好玩吗?”一直抽着旱烟默不作声的祝启室笑眯眯地说。

“爹,文言文好烧脑啊,尤其是那《尚书》《易经》《诗经》,我读了三四年了,还是不完全懂……倒是太公兵法和孙吴兵法,我都倒背如流了。”荣森斜眼,神气看着龚昌遇,“大哥,你想听我背诵几篇吗?”

“不了,你就算全部背出来了,我也不懂的。”龚昌遇讪笑着说。

“好吧。”荣森如泄气的皮球,耷拉着小脑袋。

“孩子,仅仅背诵兵法远远不够的,关键在于领悟能力,用于实战。兵者,诡道也。自古用兵如神,莫过于精通兵之常理也,以不变以应万变,万变不离其宗。敢用险计之人,必有超人之处……”祝启室滔滔不绝,“纸上并非不能谈兵,昔长平之战,赵括速战速决情非得已,乃赵国之国情决定也。括出奇兵,直扰咸阳郊外,秦昭襄王倾举国之力……”

祝启室是落第的秀才,一说到兵法,都是清一色的文言文,惹得银月很不耐烦地说:“少东家,他们两个是小孩,能够听懂你的兵法吗?”

“不能。”祝启室笑道。

“那你还不闭嘴。”银月柳眉倒竖,瞪了他一眼。

“娘,我能够理解,就让爹继续说吧。”荣森意犹未尽。

“姑父,我听不明白。不够您说得很精彩。”龚昌遇实话实话,“要是换成白话文就好了,像婶婶那样说一句解释一句,我全部可以领悟的。”

“听到没有,银月大少奶奶?老学让我换种风格。”祝启室嘚瑟得不行。

“今天我们是来看庄稼的,不是来听你高谈阔论的。走,去水塘那边看乌饭稻了!”银月牵着荣森的手,往前头走了。

祝启室见银月先行了,就没有再说兵法。龚昌遇跟在他的身后,琢磨着刚才姑父说的用兵之道。

“老学,鹰击黎四千步军和我清和国一大军交战,打了两年多,最后道历皇帝还是放弃了抵抗,你可知道其中的原委?”祝启室问龚昌遇。

第030章 尘封的记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银月婶婶说,我清和国大军都是使用一些淘汰了的火器,而且军中吸食鸦片成风,军备废弛,焉能取胜?”龚昌遇应道,“我清和国从不缺将才,缺的是精良火器与战舰。”

“道历皇帝舍不得花银子,一见大把大把的银子从国库中流走,他心疼了才屈膝求和的。思路决定出路,皇帝都屈服了,军队也就跟着废了。”祝启室愤然说道,“一国之君,如此没有骨气,我清和国的百姓往后日子会更痛苦的……”

“姑父,为什么我们清和国有近百万的军队,打不过区区一个鹰击黎的四千步军,那些带兵的都是窝囊废啊?”龚昌遇疑惑不解。

“道历皇帝下诏书和鹰击黎军队交战了两年,居然不知道鹰击黎在哪,审问战俘的时候闹出笑话来了。他问俘虏,贵国与我清和帝国相距几许,有旱路可通回疆否?”祝启室长叹一声,“这样昏庸无知的皇帝,战和不定,哪有什么退敌良策。”

“婶婶说鹰击黎水军从粤东郡的海上发起进攻,攻陷了那里的海防炮台,然后沿海北上,到达江水的附近石城,道历皇帝吓破了胆,无心恋战,派出大臣和谈,签订了丧权辱国的《石城条约》……”龚昌遇马刀一横,“水战我清和帝国处于弱势,可为什么不利用步军优势,设置埋伏,围困鹰击黎的步军啊?”

“这个问题提得非常好。可惜道历皇帝不是这么想的,他以为鹰击黎人发动战争的目的仅仅是为了贸易,所以赔款割地以换取清和国的安宁,。鹰击黎人是要把我清和国变成他们的产品倾销市场和原料产地,进而控制我国的经济命脉,这是一些朝中权贵想不到的……”祝启室忧心忡忡。

“姑父,那清和国的战争赔偿岂不是要千百万子民来承受了?”龚昌遇问道。

“可以这么说,为了支付赔款,朝廷必然增加赋税,到头来为此买单的还是劳动人民。”祝启室拍了派龚昌遇结实的肩膀:“朝廷承认鸦片贸易合法化,等于是保护鹰击黎毒贩商人在清和国的利益。鹰击黎为了打开粤西、陆川、贵茅、云锦等郡的市场,与边境活动的苍狼国残余势力达成了协议,怂恿苍狼国进攻清和朝廷,鹰击黎保持中立,条件是苍狼国国主不与鹰击黎作对,保护鹰击黎在清和国境内的既得利益,并给予鹰击黎最惠国待遇。”

“姑父,苍狼国不就是红莲教吗?”龚昌遇皱着眉头。

“现在他们不叫红莲教了,叫拜天帝教,和鹰击黎人的信仰只有一字之差,教主冯尊就是国主。”祝启室解释说。

“冯尊这名字好耳熟啊,奶奶好像和我提及过。”龚昌遇擦了一下马刀上的泥土。

“红莲教是拜天帝教的前身。冯尊在阔阔耳对红莲教的教义进行了大改造,创立了拜天帝教,利用清和国战败的污点大做文章,宣扬四海之内皆兄弟、众生平等,承诺打下京师之后,实现“天下为公、共享升平”的大同社会,笼络信徒已到数十万之众了。

冯尊的手下在清和国西南的几个郡秘密发展分会,不明真相的劳苦大众被洗脑之后,纷纷加入了拜天帝教,他们等时机成熟了,会大举发起新一轮的进攻,夺回失去的地盘。他们以鸦片贸易为掩护,进行非法活动……”

祝启室虽然身在荆南郡的山村里,但他为了钱庄和商铺,经常行走在西南一带和粤东沿海,对苍狼国的动向还是有所了解的,尤其是看到清和国从城市到乡村,吸食鸦片者越来越多,精神恍惚,农民懒于生产,行市凋敝,一派萧条的景象。为了吸食鸦片,卖儿卖女、杀人越货事件屡见不鲜,触目惊心。

“姑父,上春插田的时候我见戴名世的管家也吸食鸦片,难道在宝成城府也有鹰击黎烟贩子了吗?”龚昌遇忽然想起了那两个被他投入火中烧掉的鸦片球。

“这我不太清楚了,武攸县城有大烟卖,可是具体的销售头目一直没有露面,据见过的人说,此人只有一只手掌,行踪不定。朝廷和鹰击黎交战之时,能够进入番禺城,是他带的路。为了回报这个卖国贼,鹰击黎人就把在宝城府大烟的代理权给了他。”

“一只手掌,贩卖大烟……戴家的管家说他还有一支洋枪队,莫非他就是被我砍了手腕的二赖子?”

“老学,明天你悄悄回白水村一趟,打听打听二赖子的去向,回来立即告诉我。”

“好,姑父。二赖子要是不在白水村,十有八九是投靠了外邦势力。”龚昌遇应道,说话间一大片紫黑色的稻禾已经显现眼前。

乌饭稻比常规稻结子稍早,结的谷子是血乌色的,他随手摘了几粒谷子剥开,发现米粒也是带血紫色,这让龚昌遇诧异不已。于是他再剥了几粒,依然如此。

“老学,不要摘谷子了,它们还没有熟透呢。”祝启室及时制止了龚昌遇。

“姑父,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稻子,好神奇哦。”龚昌遇停住了伸向乌饭稻穗的手指。

“做成米饭才更神呢,又香又糯,柔软可口,能滋阳气,补血液,食用药用兼备堪称美味珍馐。”祝启室不禁咋舌。

“姑父,我以前怎么没有吃乌饭稻米啊?”龚昌遇问道。

“你吃过,只不是我没有告诉你罢了。每次你见这饭黑乎乎的,说不卫生,不肯吃。是你姑妈哄你吃,你才勉强吃了小半碗。”祝启室笑道。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啊?”龚昌遇傻笑着说。

“最近几年,被衙门指定为贡米,九成上缴了,因此很难吃到了。”

“衙门为什么要把我们自己的米进贡朝廷啊?”

“还不是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为了讨好道历皇帝和上司,不交就是抗旨不公啊。乌饭米我们能够留下来的少之又少了。”

“哦,我明白怎么回事了。官场也是一个大江湖,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那衙门给我们多少银子?”

“一个子也不给,不过他们免除了三成的田赋作为补偿。”

“那他们还算有点良心。”龚昌遇望着乌饭稻禾,“为何只有这几丘田可以长乌饭稻?”

“老学,说起这乌饭稻,它有一段奇妙的来历呢。”祝启室在田埂上坐了下来,点燃了一管旱烟,猛吸了几口。

“稻子从盘、古开天地就有了,能够什么故事!”龚昌遇偏着头也坐了下来,“它的米粒和血的颜色差不多,不会它和人血有关吧?”

“老学,你想象力太丰富了。”祝启室缓缓地说起关于乌饭稻的掌故来。

相传很久很久以前,扶城峒生活着一蓝氏家族,他们的头领有断头吻合之术。如果头颅被砍断了,很快可以接合好,随后能够恢复人的正常活动,不论劳动、战斗丝毫不受影响。

某日,蓝氏头领带领数百族人与入侵家园的敌人作战,异常勇猛。无奈敌人太多了,一时间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混战中,头领先后三次被砍下了头颅。

第一次,头领的头被砍断了,当即被身边的妻子接合好了,提刀继续上阵杀敌。哪知交战不到一个时辰,头领又被对方砍下了头颅,其妻使用法术,迅速接好了丈夫的头。头领又得以复活了,带领族人与敌人厮杀。

很不幸,虽然暂时击退了敌人,但是蓝氏头领第三次被砍了头,他提着头骑着快马回到了家里,因为妻子在忙于舂米,来不及给丈夫及时结合头颅,暂时将头颅放置另一只箩筐里面。等她舂完最后一点米,头领的头血已经流干,错过了接合的最佳时机。

望着那箩被蓝氏头领头颅鲜血染得紫红的谷子,他的妻子痛哭不已,不忍舂米做饭,她就特意留下来谷子做稻种。来年开春,妻子和子孙们将稻种撒在水田里,结果田里长出来紫黑色的稻禾,秋天结出来血乌色的谷子。

头领的妻子剥开谷壳一看,米粒带血紫色,她告诫子孙们,这是蓝氏头领的血所生而成。从此,蓝氏头领的后代为了悼念先祖,将每年的四月初八(农历)定为忌日。

这一天,各家各户不得生火煮食物,必须在头一天此人(初七)将乌饭米煮熟(籼米),糯米做成乌饭糍粑,首先敬奉先祖,晚上全家吃一顿乌饭;留下乌饭糍粑,次日冷食,或赠送亲友,让他们带回家去。可是乌饭稻米和稻种从不外传,只在蓝氏族人内部自种自食。在洪兴一朝,在金陵做大将军的蓝雨被灭族,他的一个遗腹子藏匿在沐王府长大成人,沐王府也有了乌饭稻……

原来乌饭稻还有这么一个悲壮的传说。龚昌遇听得入迷了,他思索了好一会,才抬头问道:“姑父,祝家和蓝氏没有任何关联,又是怎么弄到乌饭稻种的?”

第031章 熟人刘一手

“清和帝国取得大部分江山之后,派大军追杀洪兴帝的后代。祝家的先祖追随云锦郡沐王府的最后一个王,反对清和国,保护永明帝进入附属国,沐王战死在阔阔耳一带。”祝启室抠了抠铜烟管的烟丝。

“那清和国的军队也太狠了吧,永明帝都跑出边境了,还不放过?”龚昌遇站了起来。

“可不,永明帝不死,反清和国的武装斗争就不会停止。沐王殉难以后,永明帝被附属国的国王给软禁了,最终送回了清和国。不久,永明帝被投靠了清和国的景明王朝前大将用弓弦残忍地绞死了……

祝家的先祖得到沐王府赠予的乌饭稻种,视为珍宝,辗转到了四都的塘尾冲隐居起来,于是祝家就有了乌饭稻。这个秘密不要随意说与外人听,否则我们祝家会大祸临头的……”祝启室看向蔚蓝的天空,若有所思。

“姑父,时过境迁,二百多年都过去了,清和朝廷应该不会追究此事了。”龚昌遇幽幽地说,他把一切想象得过于简单了。

“清和国花了四十余年扫除了异己,为了稳定费罗家族的统治,实行文化专制的恐怖政策,对非议朝政的读书人和前朝遗老遗少绝不心慈手软,因此不少人死于非命,所以我们还是小心为妙。”祝启室咳嗽了几下。

“姑父,我记住了。”龚昌遇揉了一下眼皮,“我左眼皮跳得太厉害了,我有一种预感,今晚上会有人来偷割乌饭稻,毁坏稻种,阻止我们向朝廷进贡。”

“左跳财,右跳喜,半日跳有客来。现在是到了午饭时间,说不定家里来客人了。我们打道回府好了。”祝启室对着在山塘顶上的银月母子大喊起来:“银月,回家啰——”

银月和儿子荣森在山塘顶上似乎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不一会就消失在祝启室的视野之外了。在他们母子的身后,一群山鸡惊起,“噗拉噗拉”振翅飞了起来,而后落在了青黄的稻田里。

龚昌遇爬拍凭着多年习武养成的习惯,他趴在地上,贴着地面侧耳初听,感觉地面并没有异样,他才放松了警惕,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籽:“姑父,您在这里等我,我进山去寻找婶婶他们两个。”

“好的,快去快回。”祝启室叮嘱龚昌遇道,“小心山里有诱捕野猪的陷阱……”

“石灰冲我熟得很,不碍事。”龚昌遇说完,就放下了鱼篓子,背着马刀沿着溪水进了山林。

他在阴天蔽日的山林里转了很久,也没有找到银月和荣森,不免心里有点焦急了。走着走着,他发现一处怪石林立的悬崖,走近一看,几棵巨大的野生灵芝如盛开的花朵矗立在那里。

龚昌遇攀缘而是,伸出手就要去采摘灵芝,却发现一条黑蟒盘在巨型灵芝底下,张开血盆大口,对着他的手臂就咬了过来。龚昌遇一个旱地拔葱,腾空而起,马刀仍然还牢牢地挂在腰上。

黑蟒吐着信子,头一扬,尾巴一扫,弓着的身子倏的一下离开了地面,在半空中飞了起来。

“奇怪了,巨蟒不长翅膀也会飞呀!”龚昌遇倒吸一口凉气,“这巨蟒难道成精了?”

飞翔的巨蟒一扭身,突然吐出一个紫色的火球,火焰朝龚昌遇喷射过来。龚昌遇拔刀一挡,高速运转的火球被弹射回去,击中了巨蟒的头部。

“砰”的一声巨响,巨蟒顷刻幻做一阵烟雾不见了,随后一道白光掠过,一本黑皮书从天而降。

龚昌遇飞身接住那本书,稳稳当当落地,打开书本一看,书上面都是一些似篆非篆的文字,有些像蝌蚪,有些像鸟兽,有些像虫鱼,他仔细端详了许久,一个字也不认识,甚为苦恼。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大哥,你在干嘛?”荣森叫道。

“我得到一本书。”龚昌遇举起手中的书扬了扬。

随即,银月背着背篓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悬崖底下,见龚昌遇手里捧着一本书翻来覆去地看,一筹莫展,就知道他遇到难事了。

“老学,这书可以给婶婶看看吗?”银月微笑着说。

“嗯。”龚昌遇将书递给了银月。

银月随手翻了一下,见书中每一页有插图,图下方配有文字,银月对古文字没有什么研究,只好皱眉呵呵一笑,也表示看不懂:“天书啊,我也不知这里面说的是啥意思。”

“娘,让我也瞧瞧呗。”荣森凑了过来,他眼睛贼亮,一眼认出书皮上的一行小字——我若为刀俎,平天下;我不为刀俎,行善心。

“森儿,此书太深奥了,想必你也看不出子丑寅卯来的。”银月缓缓地合上了书本,交给了龚昌遇。

“那可不一定。”或许是出于好奇,他嚷嚷着,非要龚昌遇把黑皮书给他看看不可,龚昌遇有点舍不得。

“大哥,这书是上古文字写的,神书也。”荣森眯着眼睛说。

“世上哪有什么神书,扯淡。给你好了,我留着也没什么用。”龚昌遇将书随手扔给了荣森,“回去你想怎么研读,就怎么研读吧。”

“嗯。”荣森微微一笑,如获至宝,把书塞进了怀里……

几人回到祝家大院,家里风平浪静,并没有什么客人来访。荣森和龚昌遇闲着没事,两人去了准备后龙山金盆岭上掏鸟蛋。

才一出院子,他们就撞见了一个自称是青云寺的住持。那和尚神秘兮兮说:“阿弥陀佛,贫僧云游至此,在寨门前等候你们两个多时了。”

“大师,你我素昧平生,何来等候一说?”龚昌遇问和尚。

“小施主,贫僧只说两句话就走。第一、你乃猛虎转世,将来必入行伍,荣华路一帆风顺。第二、两年后,这院子里必有一场大祸。那”和尚手中捏转着佛珠。

“大师,你我萍水相逢,才一见面你说一些让人喜忧参半的话,就不怕我赶你走?”龚昌遇笑道。

“贫僧自然会走的。只是贫僧想提醒施主,远离大和小。”高僧说完,披好袈裟走远了……

很快两年过去了。这期间,借看望奶奶之名,龚昌遇回了白水村几次,都没有打听到二赖子的下落。可他一直怀疑武攸城里那个卖大烟的神秘人很可能就是被他砍断了手腕的二赖子。

十八岁那年,龚昌遇拿着姑父第一次给他做生意的二十吊铜钱,走出了祝家大院。龚昌遇自觉心情忒好,风儿轻轻柔柔的,鸟儿在为他歌唱。

龚昌遇脚步迈得很快,没有多久就出了锁家冲,到了牛市桥。过了牛市桥下去,就是武攸县地界了,浪石堡的一个山坡上,上百号人正在玩骰子猜大小,可热闹啦!下注的吆喝声不断,隔着大老远,龚昌遇心里的“赌虫”瞬间又被勾了出来!

龚昌遇上前围观了很久,一直不敢下注,因为姑父临行前叮嘱了:“这些本钱不能拿去赌博,否则回来有你好看的!”

旁边一个留着一字须的中年男子见龚昌遇的钱袋鼓鼓的,眼珠子一转,顿时来了主意,怂恿道:“怕什么,你是新手,手气好,准能赢的。”

龚昌遇不认识他,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聊天,怯生生地道:“我不敢,我姑父说了赌博乃万祸之源,赌博的人没有几个发家致富的,都是输得惨兮兮的。”

这中年人是个托儿,继续问道:“你姑父是谁啊?可否说出来听听。”

龚昌遇应道:“茂盛祥钱庄少东家祝启室。”

托儿一听,笑容可掬地说:“哦,祝家大院的少东家,我认识他。少东家和我是好朋友,我们在生意上还经常有往来呢!”

龚昌遇道:“你瞎编吧,我姑父可没有你这样不三不四的朋友!”

托儿道:“哎,不就赌个钱嘛……我真的和你家姑父是老熟人了,如果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我外号叫刘一手。来来来,玩几把,试试手气呗。”

龚昌遇还是站着不动,一直观望着。刘一手没有放弃,仍在一边说:“相信自己,你是最棒的,搏一搏,铜钵变金钵,你的这些钱会成倍成倍的增长……”

“你为什么自己不下注啊?”龚昌遇反问道。

“下啊,当然要下。”刘一手将一吊铜钱往台子上一扔,叫道,“买小!”

开注的人揭开碗一看,果然是小,笑嘻嘻的说:“刘爷,你真行!”说完将两吊立马赔付给了刘一手。

拿到钱的刘一手瞄了一眼龚昌遇,继续叫道:“买大,两吊!”旁边的人也跟着刘一手买大,不过只是几文、几十文地下注。

开注的人再次揭开碗,还是大,他不由惊呼:“刘爷,今天你运气不错啊,一吊变成四吊了,还要不要来一把,四吊变八吊?”

“好!四吊就四吊,全都压上,继续买大。”刘一手将铜钱一推,看了龚昌遇几眼,“小兄弟,趁着庄家手气否,赶快下注吧,包你稳赢不输。”

第032章 初入江湖路

一些人不太相信刘一手还会赢,都纷纷转到了另一边,买了小。龚昌遇扭了几下脖子,拿着一吊钱想买大,但他怕有诈,还是忍住了,没有下注。

这一次,骰子在台面上翻滚了好一阵子,才“铛铛铛”地撞了几下碗,停了下来。开注的人闭着眼睛,慢慢地揭开了碗,大伙一看,哇,三个六,大!刘一手又赢了。

开注的人立马大笑起来:“吃大堆,赔小堆,你们不信邪,刘一手可是赌神转世,他买大,你们偏要买小……”

看着刘一手连赢三把,一吊钱转眼间就翻了三番,龚昌遇实在是忍不住了,不觉手有点痒痒了,他摸了摸钱袋子,终于出手了。果然不出刘一手所料,龚昌遇一连下注了三把一百文,全都赢了。

刘一手见龚昌遇上钩了,就乘机鼓动龚昌遇道:“侄子啊,手气好,加大赌注啊。”

“行!”龚昌遇一次就压了一吊,还是赢了,不觉飘飘然起来,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了,寻思道:“还去武攸城里做个屁的生意啊,今天我要把二十吊钱变成二百吊,回去姑爷甭提有多高兴了。”

于是龚昌遇壮着胆,就开始一吊、二吊的押注。不到二十分钟,身上的二十吊铜钱全部输光了。

龚昌遇急得头上直冒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想问托儿刘一手借两吊铜钱,托儿见他没有钱了,不再理他,只顾抽他的大烟去了。

龚昌遇又傻傻地看了很久,很不甘心,突然他把新衣服脱了,往台子上一掷:“最后一把,二十吊!”

开注的人知道龚昌遇是赢不回去的,唠叨了几句,也就同意了:“行,如果你输了,里裤都得脱了!”

龚昌道眼睛都不眨一下,咬咬牙,深呼吸一下:“好,一言为定。这次我买大,我会赢的!”

等开注的认揭开碗一看,却是小,三点,龚昌遇顿时傻眼了。

“哎,又输了——”龚昌遇一拍脑门,他的内心此刻彻底崩溃了,孤注一掷翻本成了泡影。

没有办法,愿赌服输,龚昌遇只好将里裤也脱了,用来抵债,只留下一块系在腰间的汗巾。他取下好汗巾,裹着羞处,光着腚子,还是不愿离去。眼巴巴地望着其他人兴高采烈地下注,输红了眼的龚昌遇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

一直挨到快天黑了,猜大小的台子才散了。龚昌遇忐忑不安地走路回到了塘尾冲祝家大院。

他抱着身子,蹲在槽门口的屋檐下,哆哆嗦嗦的,他最怕姑妈诅咒了,不敢叩门。半个时辰过去了,饿得不行的龚昌遇壮胆终于鼓起勇气叩开了大门,给他出来开门的是姑妈兰屏。

“老学,今天生意赚了多少呀?”兰屏铁青着脸问道。

“钱被我……被我……猜大小……给输没了……”龚昌遇小声地回答。

“什么?猜大小输了?”兰屏一听龚昌遇输得精光回来,破口大骂:“龚老学,你个报应货!祝启室,快来看你家的侄子,做生意发大财回来——”

祝启室闻声跑出来,看到龚昌遇几乎赤条条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只好挥挥手,对龚昌遇说:“饿坏了吧,老学。快进屋去,别人见了多不好。”

祝启室要兰屏给侄子弄饭吃,兰屏气呼呼地道:“短命鬼,败家子,给他吃个屁,让他喝尿去,饿死他!老娘的二十吊钱没有啦!”兰屏一边骂,一边进厨房去热饭了……

龚昌遇也自觉没趣,赶紧躲进自己的房间里,去寻找衣服去了。祝启室一脸茫然地望着龚昌遇的背影,有点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这厮让我如何是好?但愿有奇迹出现。”

龚昌遇穿了衣服,傻傻站在厅屋里,一言不发。既然做错了事,就等着认罚吧。

“剁脑壳的,吃饭了!”兰屏怒气冲冲地端着一大碗蛋炒饭,“咚”的一声响,大碗落桌在桌面上了,吓得龚昌遇打了一个寒颤。

“赌钱的时候胆量那么大,现在却知道害怕了?”兰屏筷子一拍。

龚昌遇战战兢兢地拿着筷子,不敢吭声,只顾吃饭。

“再有下次,你给我卷铺走人,立马回龚家去,我没有你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侄子……”兰屏不依不饶,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

“够了,兰屏。”祝启室推了一下兰屏,“老学还是个孩子。”

“他都十八岁了!”兰屏更加气愤了,“都是你的错,让他去做什么生意。”

“姑妈,我错了,下次我再也不敢了。”龚昌遇嘴里嚼着饭,嘟囔着说。

“兰屏,老学他知道认错了,明日我们再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祝启室对着龚昌遇使了一个颜色。

“我是不会给他机会的了,老学赌博又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们给他还的赌债记不清有多少回了……”兰屏拿着抹布擦了一下桌子,然后转身走了。

是夜,龚昌遇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了,脑子总是想着猜大小,明天怎样才可以赢回输掉的铜子……

其后,祝启室先后又偷偷地给了龚昌遇五六次做生意的本钱,可是龚昌遇不思悔改,一到牛市桥附近,就输得一干二净。

没有不透风的墙,龚昌遇偷偷摸摸拿着生意本钱用于赌博之事还是让兰屏知道了。气得姑妈都快要吐血了,一个劲地埋怨祝启室纵容自己的侄子,助长他的骄奢淫逸之习气,对他一而再再而三迁就,实则是害了他。

祝启室一时没有办法了,被老婆逼得无路可退他心里清楚,再大的家业也会给龚昌遇败光的,武攸城无论如何是不能去了。

他只好和二少奶奶兰屏商议,让龚昌遇随同村的脚夫一块去粤西郡挑盐卖算了,以便培养他自食其力的能力,让他多少吃点苦头,才知道柴米油盐贵。

为了帮助龚昌遇彻底戒赌,祝启室每次都牵着马亲自送到他枫木界脚下,直到背着扁担和勾绳的龚昌遇在茫茫的大山变成一个小黑点,他才放心地返回塘尾冲。

枫木界位于绥远县和儒林县的交界处,山路崎岖陡峭,林深草茂,沿途土匪盘踞,设卡拦路打劫。因此商人和挑盐的脚夫一般都成群结队,才敢经过此地。

自汉武帝以来,历代实行盐业官府*,朝廷牢牢控制了盐的运销,人为地造成了盐的供求失衡,价格上涨,本来供求可以平衡的盐业因受朝廷控制而失衡。

粤西郡和粤东郡的盐作坊已将煎盐改为晒盐,工本减少,产量大增,盐的产区扩大了,原本对老百姓非常有利的,可盐税却是清和国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一引盐(小引200斤,大引300斤)课税为20——30两银子。

官盐不仅价高质次,人为划定销售界线,造成边远地区无盐可食,居民不得不参与私盐贩卖。既有需求,又有供给,这样私盐就有了它存在的可能性。官府无法控制的盐经走私渠道进入市场。

尽管朝廷严厉打击私盐,但私盐仍屡禁不止。即使有官盐的地区,私盐仍可以凭借价格优势进入。朝廷对私盐禁管制越严格,私盐贩卖反而越活跃了。

当时儒林县人们的食盐奇缺,都是本县的脚夫走路去粤西郡肩膀挑回来,往返八九百里,因而盐挑回来后,价格不菲,一斤盐可以换到一担谷子。

龚昌遇参与贩卖私盐,祝启室也是进过一番深思熟虑的,一来可以让龚昌遇见识一下经商的艰难,二来暗中了解一下粤西郡“拜天帝教”的动向。

一进枫木界,血气方刚的龚昌遇总会走在挑盐队伍的最前面,不但没有失落感,还把挑盐当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在他看来,投入为数不多的成本,就可以获得高额回报。

到了枫门岭上,有一处供来往行人歇息的凉亭,那里有一口水井,做饭可以就从井里直接取水。龚昌遇很勤快,每次都负责从凉亭周边拾取柴火。火生起来之后,大伙煮的煮饭,洗的洗菜,很快就会把饭菜弄好,然后每人一份,蹲在地上吃将起来。如果有人带了水酒,见着有份。

吃完饭之后,继续赶路。山里的土匪见脚夫们都是一些穷苦人,并不想拦截他们。只是回来的时候,象征性地收取点过路费,只要每个脚夫留下一斤盐,就一律放行了。

如此几次之后,脚夫们还乐呵呵地说土匪们讲义气。龚昌遇对此很不理解,自己脚底磨血泡不说,辛辛苦苦地挑来的盐,凭什么要分给土匪一些,让他们坐享其成。

“老学,你一次挑一百七八十斤,给他们一斤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啊。”一个叫余前的年长脚夫安慰龚昌遇。

“老哥,一次一斤,十次就十斤,一年下来,我们得给他们多少斤啊?”龚昌遇将扁担竖了起来。

“对呀,一次一两银子,十次就是十两银子。”余前应道,“如果我们不给,就无法从枫木界顺利回到四都去。”

“这些土匪不就是手里拿着刀吗?有什么可怕的!”龚昌遇舞起了扁担,呼呼生风,“我一扁担一个,将统统他们打趴下。”

第033章 祝家的私盐

“老学,小声点。土匪雁过拔毛,固然可恶,其实我是也不愿意的。如果和他们硬拼,就算今天我们赢了他们,明天是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余前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再走二里地,就是土匪的山寨了,千万不要和他们过不去。”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想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我呸,这山中的树和路,他们什么时候管理过?”龚昌遇将扁担一横,坐在了盐担子上。

“小兄弟,这枫木界的土匪都是一些穷苦人家出身的,因为没有田地可以耕种,迫于无奈才落草为寇的。这山中的土匪只抽百分之一的‘盐税’,比强盗和官府要讲义气许多……”余前喝了一口酒,将葫芦递给了龚昌遇,“你也喝一口吧。”

“我不喝酒的,多谢老哥。”龚昌遇摆摆手,“土匪一个个好吃懒做,不劳而获,你怎么还替他们说话啊?”

“没有谁愿意在这山里做土匪,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余前用纸卷了一卷旱烟丝点上了。

“做土匪不需要理由的,一个土匪,就有一个理由,一百个土匪就有一百个理由。”龚昌遇不以为然。

“好了,不说了,继续往前走吧!”余前挑着一百多斤的盐担子,晃悠悠地走了。

很快,私盐队伍进入了土匪出没的地段,三四个土匪提着刀出来了,大声喊道:“我们大当家说了,今儿得改改规矩了,留下你们的盐担子!”

每个脚夫都提心吊胆地放下了担子,手持扁担,小声议论起来,纷纷表示不满。

“盐担子留下,我们空着手回去,这哪成啊?”余前第一个站出来说。

“老哥,就这几个人,不足为惧。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还以为我们是怕他们。”龚昌遇扎紧了腰带,提起扁担,“愿意随我打土匪的,请往左边站好了。”

脚夫们一个个犹豫不决,过了好一会,也没有人站出来,因为害怕土匪手中的刀。龚昌遇见他们这么没有胆量,无奈地摇头:“真拿你们没有办法,我们二十来个,竟然成了砧板上的肉!”

“你们最好乖乖听话,快点走,否则我们不客气了。”土匪中一个扛着鬼头刀的光头粗声粗气地说。

“货物全部留下,你们头头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龚昌遇纹丝不动,与光头针锋相对。龚昌遇认出来光头,前几次都是他出来喊话的,自以为五大三粗,就可以镇住脚夫。

光头没有想到有脚夫敢和他叫板,不由一怔,双眼圆睁,伸出两根手指,对龚昌遇说:“小子,敢骂我们大当家,老子就看你不顺眼,你给我出来!”

“出来就出来,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谁怕谁!”龚昌遇脱了外褂,提着扁担,大胆往前走了几步,“你们这些山贼,是单挑,还是四个一块上?”

“小子,你当老子是吃素的么?”光头鬼头刀一扬,朝龚昌遇飞奔过来。

“我去,一个山贼口气不小。”龚昌遇停住了步子,原地不动,就等光头靠近,再给他狠狠一击。

光头在离龚昌遇还有四五步的地方刹住了:“小子,识相的话,赶紧求饶吧!”

“要我求饶,你想得美!打得过我,我这一担盐全部归你。”龚昌遇轻蔑地看了一下光头。

“报上你的名来,老子从不和无名之辈单打独斗!”光头乜着眼,刀尖指龚昌遇的鼻子,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本人生不改名,坐不改姓,龚昌遇。你们这些山贼,欺负老实巴交的穷苦老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龚昌遇宝将扁担的一头往干硬的土中一戳,立马扁担就陷入土里两尺。

“英雄好汉”那光头一看对方的内力如此深厚,不由大骇,再细看一眼龚昌遇,浑身上下都是肌肉,寻思道:今儿是遇到强手了,我得小心行事,他手中就一根光溜溜的扁担,我有鬼头刀,怕他干嘛,打不过山寨里还有几十上百号兄弟呢!

“龚昌遇,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三哥座山虎是谁。”另一个瘦不拉几、身穿青衣的土匪跟了上来,站在光头的一边,手持一把流星锤,竖起大拇指笑道。

“我管你什么座山虎,过山虎,拦住我们的路,就是饿虎。我是专门打虎的,今天要是胆敢抢我们的盐,我就让你们变成死老虎!”龚昌遇故意大声说道,以此激怒土匪。

“拿命来,看招——”青衣土匪一扭头,手中的流星锤“倏”的一声出击了,旋转着就往龚昌遇的头部恶狠狠地砸了过来。

“小心,老学!”余前叫道。

“知道了。”龚昌遇不慌不忙,拔出土里的扁担,身子一闪,青衣土匪的流星锤扑了空,绕过了龚昌遇身后的一棵树上,锤子的一头飞了回来,打在了自己的面门上,“噗通”一下,他立马就倒了下去,仰面躺在地上,晕厥过去。

“我擦,就这样的三脚猫功夫,也出来混!”龚昌遇踢了土匪一脚,迅疾拾起流星锤,准备与剩下的土匪对战。

光头见龚昌遇的身手敏捷,躲过一劫,而自己的同伙太孬了,丢人现眼,气得吐血,大骂道:“没用的家伙!看我的!”

他鬼头刀一横,左跳右跳,一边气势汹汹叫嚷:“一刀砍右手,二刀砍左手,三刀砍脑袋!”光头自以为臂力过人,就可以吓住龚昌遇他们。

花架子有个卵用!龚昌遇自小习武,又不是吓大的,他反手将流星锤一掷,缠住了对手的鬼头刀,光头抓住流星锤的链子,想用力一拖,却发现龚昌遇站得稳稳当当的,根本无法拉动他半步。光头身子一转,干脆将链子缠在自己的腰上,使出浑身的劲,欲与龚昌遇一比高下。

“我跟你比个鸟的力气!”龚昌遇将流星锤一松一放,土匪毫无防备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往后退了六七步,连人带刀碰在一块石头上,后脑勺受到剧烈的撞击,他捂着后脑勺,不停地摇晃着脑袋,看不清眼前的物体了,一边叫道:“你……使阴招……”

龚昌遇捞起扁担,一跃而起,对着光头的天灵盖一劈,一道血迹就从他的眉心间流了下来,光头一摸脸颊,满手是血,弱弱地说:“我滴那个娘,血——”而后摇摇晃晃地缩了下去,不省人事了。

剩下的两个土匪见势不妙,浑身上下直打哆嗦,丢下手中的朴刀,撒腿就往山寨跑去。挑盐的脚夫们一个个高兴得不行,挑着盐急匆匆地往山下走去……

龚昌遇殿后,他知道二十多担盐完好无损,一点油水也没有捞到,土匪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还会报复的。余前惊喜地对龚昌遇说:“老学,平日里看你一声不吭的,今天怎么敢对山贼出手了?”

“老哥,我忍了这群山贼很久了。山贼大多是欺软怕硬的,我们人少的时候,他们就以为咱们是软柿子好捏拿,一而再,再而三向咱们伸手要钱!衙门不想管,我们必须给山寨一个下马威!”龚昌遇笑了笑,“其实山贼再多,都是外强中干,一击必杀!”

“老学,这次多亏了你,要不这一趟咱们都算白跑了。一担盐的利润够一家老小两三个月的开销了,只是你打伤了他们的三当家,以后我们从枫木界过,恐怕没有这么容易了……”余前皱起了眉头。

“人多力量大,下个月去粤西郡挑盐,每人带一把火枪,将他们的土匪窝连根拔起,让他们无处安身。”龚昌遇应道。

“火枪价格不菲,一人一把,谈何容易?”

“那两人一把,应该没有问题的。”

“有火枪,不会使用,带了反而是个负担。”

“老哥,我知道你们养家糊口,买一把火枪也有点为难。这样吧,我回去和我姑父商量一下,给你们每人发一把火枪。”

“不太好吧,私盐队伍又不是老祝家的。”

“一把火枪需要十两银子左右,对于“茂盛祥”钱庄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老学,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道该不该说?”一个20多岁的脚夫祝水强接上了话茬。

“小哥,有话尽管说。”龚昌遇微笑着说。

“我们的私盐队伍一共有二十几个人,不大不小,为什么组成自己的盐帮?”祝水强边走边说。

“盐帮?这个想法很不错,可是谁来做这个帮主呢?”龚昌遇问道。

“祝家大院的少东家啊。”余前呵呵一笑。

“我姑父很忙的,他没有时间来打理盐帮的。”龚昌遇连忙罢手。

“挂个名而已。祝家大院在粤西、粤东、荆南三郡名气很大,打他们的旗号对我们很有份量。”余前说。

“还是由老学兄弟做盐帮帮主好了。”祝水强提议道。

“不行,我大字不识几个,做不了这个帮主的。”龚昌遇说什么也不同意,“帮主得文武双全。”

“等过了六月六,我们把盐卖了,再具体商议好了。”余前也不好为难龚昌遇了。

第034章 兄弟们快跑

龚昌遇挑盐回家,天已经黑了下来。吃过晚饭,他将在枫木界打败土匪座山虎一事原原本本地地跟姑父祝启室、银月细细叙说了一遍。

祝启室听完之后,对龚昌遇大家赞赏:“这些土匪雁过拔毛,抢得也太狠了。老学,你干得好!”

“好是好……枫木界的一般土匪也不容易,就抢点过路费,捞不到多少油水,毕竟肥羊太少了。那么多土匪人吃马嚼的,抢点财货也就勉强维持日常开销,土匪日子也不好过,甚至不如普通百姓过得好。”银月忧心忡忡地说,“只怕惹毛了座山虎这帮土匪,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肯定会来塘尾冲寻仇报复的。”

“婶婶,我们祝家大院有自己的火枪队,土匪胆敢来塘尾冲,就让他们有来无回!”龚昌遇嘿嘿一笑,“座山虎就是一个草包,只要他领头来,我一刀砍了他的脑袋!”

“不过我听说座山虎他们有五六十来人,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好对付的。”银月给龚昌遇倒了一杯茶,“老学,以后跑江湖得多个心眼才行。”

“婶婶所言极是。我这一趟私盐有一百多斤,平白无故地送给土匪,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才和他们对干了。”龚昌遇憨笑着说。

“幸好土匪大部分不在枫门岭,要不麻烦就大了。”祝启室说,“昨晚土匪到我们塘尾冲抢了不少的财物,整个村里的人多多少少受了损失,连一些咸菜都抢了……”

龚昌遇问道:“他们是穷疯了啊,那他们又去了哪?”

“去了长岭冲,许是和那里的土匪汇合了。”祝启室应道。

“土匪到过我们院子里没有?”龚昌遇问道。

“他们只有三四杆火枪,弹药不多,火力不如我们,被我们的火枪队全给打跑了,没有什么损失。”祝启室微微一笑,“只是管家启保和两个家丁受了点轻伤。”

“太嚣张了,居然敢来塘尾冲撒野!”龚昌遇霍的一下站了起来,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老学,昨晚带头打劫的土匪头子只有一只手掌,还带着一杆烟枪。”祝启室说。

“一只手掌?不会是在武攸城里卖大烟的那个烟贩子吧?”龚昌遇马上联想到了二赖子。

“晚上太黑了,他的面孔我看不太清楚,一般情况下,卖大烟的人不吸大烟的。”祝启室非常肯定地说,“围攻我们院子的那帮土匪和卖大烟的应该没有什么瓜葛。”

“太可恶了,我恨不得将长岭冲的土匪窝连根拔起。今晚我带几条火枪去,把乡亲们的东西都要回来。”龚昌遇提着马刀,就出了大厅。

“老学,还是不要去了吧。”祝启室追了上去,“天太黑了,明天再去长岭冲会土匪也不迟啊。”

“如果等到明天,说不定这些土匪就转移了,乡亲们的财物也会被全部带走。”龚昌遇等不及了。

“老学,闲事少管。”祝启室拦住了龚昌遇。

“姑父,您平时常教导我,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虽然我还现在没有发达,但在保护乡亲们的生命与财产安全这事上决不会含糊。”龚昌遇振振有词地说。

“好吧。长岭冲的地形易守难攻,你去的时候带上火枪队,再备一门虎蹲炮。”祝启室终于让步了。

“姑父,火炮就不必了,给我十条枪就行了。”龚昌遇罢手道,“长岭冲我太熟悉了,山寨的后面悬崖有一条小路,我们可以顺着藤蔓从那里攀岩而上,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凡事得小心点。”祝启室还是有点担忧。

“没事,这个时候土匪也许正在寨子里喝酒,疏于防范,偷袭他们必定成功。”

“嗯。”

“姑父,那我走了。”……

龚昌遇背着马刀,带着火枪队,绕道到了长岭冲的后山,借着微弱的火光,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十来个人顺利地登上了山顶。

果然龚昌遇不出所料,土匪就留下一个看守的,那家伙手右手拿酒葫芦,左手拿着半边烤鸡,正在歪着脑袋,慢吞吞地喝烧酒,醉眼朦胧,哪里还顾及周边的情况。

龚昌遇蹑手蹑脚地走到土匪的身后,对着他的后颈就是猛地一掌,那土匪立马晕了过去,不省人事了。

“上!”龚昌遇大手一挥,其余的火枪手持枪摸进入了山寨外面,并没有发现一个土匪在巡逻。

“烧了他们的窝!”龚昌遇小声说道。大家迅速往前走去。

很快,他们到了土匪的大堂外面,里面灯火通明,土匪们正在大口大口地吃肉,喝酒划拳。

“哥俩好,三星照,四喜财。”

“五魁首啊。”

“六六顺啊。”

“七个巧啊。”……

龚昌遇目测了土匪人数,大概有五六十来人,一个个围着桌子吆喝着,站的站,坐的坐,刀枪摆放在一旁。

“土匪最怕官军,我们先烧他们的住房,再放枪。”龚昌遇悄悄地说,“水强,你去放火。”

“好的。”祝水强猫着腰,往土匪的棚屋摸去。几分钟以后,棚屋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龚昌遇学着土匪的样子大喊:“兄弟们,官军攻上来了,快跑啊——”随后枪声齐作,大堂内的土匪乱做一团。

坐在大堂中央的土匪头子大惊,抓起桌子的烟枪,随即又镇静下来:“兄弟们,别慌,这枪声不是官军的。”

“大当家,我们没有火枪没有弹药,不管是不是官军,还是尽快撤吧。”一个狗头军师模样的土匪说。

“那这么多的宝贝不要了?”土匪头子指着地上的一堆金银和铜板问道。

“还要什么要啊,保命要紧。”军师一把拉着土匪头子从大堂的后面溜了。龚昌遇提着马刀,冲进了大堂,对着那些惊魂未定的土匪就是一阵猛砍。

见大哥都开溜了,土匪们无心恋战,只顾各自逃命了,做鸟兽般散了。不多时,土匪们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给我烧了这土匪窝!”龚昌遇一脚踢翻桌上的油灯。桐油散了一地,大堂里迅速着火了,众人急忙拾起地上的东西,退出了大堂,就这样长岭冲的土匪窝被龚昌遇捣毁了……

不久,龚昌遇带着姑爷祝启室给的本钱,靠脚力和肩力挑盐赚钱,开始自食其力,常年往返于荆粤边境。

他每次挑180斤以上,一趟来回都是十天半个月以上,虽然能够赚点银子,但是时常受到土匪、强盗的威胁,生意也不是很好做。

姑爷祝启室在道历年初年就开了一家“茂盛祥号”钱庄,在宝城、洪州、静江都有分号,祝家的银票在三地均可以直接流通兑换的,一年的利润保守估计也是30万两白银以上。

祝启室不把钱庄交给龚昌遇打理,是有一定原因的。龚昌遇在经商上不够精明,过于诚实,读书不用心,认字并不多,签合同会被商人算计,再者赌瘾没有完全戒除,偌大的一个钱庄是不可能交给侄子来经营的。

两年过去了,龚昌遇行走江湖,已经懂得了生计的艰难,逐渐远离了赌桌,姑妈也不再随意骂他的好话了。

一天,闲着没事,龚昌遇对姑父说:“我想组建一个盐帮,可是手头的银子不够。”

姑爷一听,立刻就明白龚昌遇的话里有话了:“需要多少?”

龚老学小声地说:“10000两就足够了。”

姑父是个土豪,区区一万两银子随时可以提现的,而今见侄子积极上进,有了生意头脑,甚是欢喜:“老学,姑父支持你,银子的事你就不用考虑了。”

祝启室遂笑眯眯地拿出一沓银票,递与龚昌遇。

“哇,这么多银票!”龚昌遇接下银票,数了数,甚是诧异:“静江也有祝家钱庄的分号,我怎么不知道啊?”

姑父祝启室笑道:“钱庄的事情是不能随便和别人说的,这年代兵荒马乱,心术不正者若是知道底细,就会前来祝家大院关羊(绑票)的。”

龚昌遇若有所思:“那是,银子我可以直接去静江城提现吗?”

姑爷喝了一口茶道:“当然可以的。盐帮你打算如何组建?”

龚昌遇脱口而出:“选身强力壮、忠厚者五十人,马匹三十即可。”

姑爷道:“盐帮规矩你可想好?”

龚老学应道:“就参照姑爷的钱庄管理制度,梢加变动实行就可。”

姑爷拍手称快:“好,老学长大了。这样吧,盐帮就以我的名义创建,你是实际的帮主,一年给我二成的利润,如何?”

龚昌遇不假思索,连忙道谢:“行!承蒙姑爷器重。”于是,龚昌遇带着他的盐帮做起了食盐生意,顺风顺水,第一年获利颇丰,他准备在第二年扩大盐帮的规模。

道历三十年末尾,粤西郡“拜天帝教”教主冯尊见时机成熟,在金川秘密集合五万余教徒,举行大规模反对清和国的武装暴动,国号是为苍狼国。

苍狼大军人多心齐,专门攻打粤西郡的衙门和驻军,官军望风而逃,丢掉了不少城池。静江城时刻受到小股苍狼军的威胁,龚昌遇在粤西郡的盐帮生意受到不小的冲击,盐帮收入锐减。

第035章 盐帮被打劫

咸通元年四月十七日,苍狼国大军自永安突围以后,一支前锋攻打静江城的近郊。刚刚出城的龚昌遇带着50来号人马就和苍狼国军遭遇上了,其时城门已经关闭,是不可能再回去了。龚昌遇只好硬着头皮,带着盐帮继续前进。

一个苍狼军统领模样的军官骑马冲了过来,远远地喊道:“我乃苍狼军旅帅也,本将军命令你们留下马匹和盐,还有身上所有值钱的也统统给我留下!”

龚昌遇一看对方皮肤黝黑,拿着一杆短枪,后面跟着带了兵器、火炮的五百多士兵,队形井然有序,一看就明白他们不像是一般的土匪。盐帮的一个伙计祝水强抽出大刀,欲和苍狼军打斗。

龚昌遇一把拦住了他:“兄弟,我们不能和他们硬拼,这帮人不就是看中了我们的钱财吗?”遂命令盐帮的伙计丢下了马匹和盐,往小路方向走去。

龚昌遇以为苍狼军会放他们走了,没有想到,苍狼军的统领拿着火枪朝天开了一枪:“小子,怎么不听话,身上的银子、铜钱都给我拿出来,孝敬孝敬苍狼军爷爷!”

龚昌遇寻思道:“你娘的,今天要是有五十条枪,老子就和你们拼了!”

对方人多势众,没有办法,盐帮的伙计不敢再跑了,只好站在原地,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和银子、铜币都拿了出来。

身着红背心绿边的苍狼军士兵一窝蜂上前把银子、铜钱和食盐收缴了,统领又朝天开了一枪:“愣着干嘛!还不走,老子一枪崩了你!”

龚昌遇道:“军爷,我们的钱财都给了你们,回去都有八九百里,我们不是都得饿死啊。”

统领顿了顿,觉得龚昌遇说的也对:“好吧,看你们也不像坏人,给你们回扣五两银子好了——”说完就往地上丢了几两碎银子。

龚昌遇也不害怕,毫不客气捡了起来,并致谢道:“多谢军爷打赏——”

龚昌遇心里却在骂道:“你娘的,老子一万两银子的本钱都被你们抢光了,还要我们走路回去,以后老子要是加入朝廷的军队,非杀了你们这帮毛贼不可!”

苍狼军打劫了钱财和马匹,还不甘心,正想离去,又折了回来,提着马鞭问龚昌遇:“你就是这盐帮的带头大哥?”

“是的。”龚昌遇点点头。

“那我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攻打静江城?”

龚昌遇装作不会武功的样子,浑身哆嗦:“我们只是商人……打仗是要吃枪子弹的,我们不敢……军爷行行好,就放过我们吧——”

统领一看龚昌遇吓得说话声音都变了的怂样,忍不住仰天大笑:“量你也不是个打仗的料,走吧走吧——”

龚昌遇一行人走了十天,才回到了儒林县塘尾冲。一进家门,龚昌遇沮丧地对姑爷说:“姑爷,你给我的一万两银子和货物全部被长毛(苍狼军)给抢了——”

祝启室连忙给龚昌遇倒了一大碗凉水,安慰道:“没有事,人安全回来就好。人在,钱还可以赚回来的。”

龚昌遇道:“长毛正在攻打静江城,想胁迫我入伙,我没有答应。”

祝启室道:“那长毛是不是攻进去了?”

龚昌遇道:“官军奋力抵抗,应该一时半会长毛打不进去的。”

祝启室在祖宗牌位点上三炷香,自言自语道:“希望祖宗保佑,我祝家的茂盛祥号不要被长毛打劫了,我在此给您们磕头了。”

龚昌遇道:“姑父,您不要自己吓自己了,静江城的老百姓也在帮助官军抗击长毛。我估计他们久攻不下,会绕道从十万古田,进入我们儒林县城的。”

祝启室一听苍狼军要攻打儒林城,不由得有点害怕:“快,管家,再去武攸城里再弄两百条火枪,我们组织一个自卫队,以防不测。”

苍狼军于六月进入道州,“茂盛祥”银号被洗劫一空。祝启室已经看清楚了苍狼军不过就是一帮打家劫舍的反贼,他要从自家的子弟中选一个人出来,送往军营中锻炼锻炼,混个将军,以确保自家的钱庄在三地的银号能够正常运作。

祝启室思来想去,自己的几个儿子都还小,不到入伍的年龄,只好给龚昌遇改名龚继昌,报名应征入伍,去参加曾藩的荆南军。

第一次,姑爷祝启室给龚昌遇做了两套新衣服和一些盘缠,没有亲自送他到武攸县城去应征报名参军。

龚昌遇自从盐帮被打劫了之后,积累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听说给姑爷要自己去从军,满口就答应了。

哪知龚昌遇一到牛市桥,见到猜大小的台子,看了一会,他的赌瘾又犯了,几把就把盘缠和新衣服输掉了,天黑了,才赤条条的回到塘尾冲(仅用一块汗巾围着下身),站在宅门外等候发落。

姑妈戳着他的额头破口大骂:“老学,剁你个脑壳的,砍你个脑壳的,你也太让姑姑失望了啊——”

姑爷出来了,对龚兰屏说:“别嚷嚷了,有事进屋再说。”一把就把龚昌遇拉进了宅门。

进屋之后,龚兰屏还是不解气:“老学,不是姑姑看你不起,都二十多岁了,输得短裤都没有了,拎光屌胯,你不知害臊吗?”

祝启室嬉皮笑脸道:“人恒过,然后能改。年轻人,犯错不可怕,我相信老学会改过自新的。”

龚兰屏这回连姑爷也一起喷了:“祝启室,老不正经的。我可就这么一个侄子,都是你惯习的。你这么护着他,你是不是要气死老娘我了?”

龚昌遇在一边大声道:“等以后我做了将军,一定给姑父买一匹乌雉马,还要送他金砖、金龟呢!”

龚昌遇不说还好,一说姑妈更火了:“老学,就是这个熊样,大言不惭,还想当将军。猜大小的常败将军!”

姑爷竖起大拇指:“老学,有种!姑父再给你一次机会。听话哦,过两天姑爷再给你钱。”

龚兰屏也不好再骂,丈夫在家里说一不二的,不好反对,毕竟龚昌遇是自己的亲侄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暂且饶他一回吧。

几天之后,祝启室将龚昌遇送出了村口,临别时再三嘱咐:“老学,这是第二次了,姑父为你争取来的机会,千万别让我失望!”

龚昌遇拍拍胸脯:“姑爷,老学说话算话,保证顺利加入荆南军。”

祝启室拍了拍龚昌遇的肩膀:“好!姑父要的就是这句话,定国安邦我们祝家和龚家就看你的了!”

龚昌遇嘿嘿一笑:“姑父,别给我太大压力。我识字不多,除非祖宗保佑,瞎鸡婆撞狗屎,让我抓住冯尊,我就发达了!”

祝启室哈哈一笑:“吉人自有天相,姑父说你行就行,我就不送你去牛市桥了。”

于是祝启室送龚昌遇到了村口,二人道别。走出一里地,龚昌遇又回来了,说银票落在家里,忘记拿了。

祝启室摇摇头,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只好再给了龚昌遇一百两银票:“做事毛毛躁躁的,拿你没办法。”……

哪知到了晚上,龚昌遇又叩响了祝家大院的宅门。祝启室知道是龚昌遇回来了,这次假装没有听见,没有去开门。

兰屏很不耐烦站在门内问道:“谁呀?黑不隆冬的,烦不烦呀,还叩门?”

龚昌遇很不好意思,在门外小声应道:“姑妈,是我,龚老学,我又在牛市桥输光了”

“嘎吱——”兰屏打开了大门:“你个短命死的,你不是去了武攸城里当兵了么,还回来做什么?”

龚昌遇很不好意思的进去了。姑妈这次不知道何故,进了厨房给他热了饭菜吃:“老学,不是姑妈说你,你一个大男子汉,也要为我争口气了。”

龚昌遇一边狼吞虎咽的吃饭,一边嘟囔着说:“姑妈,我实在是忍不住,把钱又给输了”

龚氏兰屏道:“也知道自己错了,哎,姑妈就给你求个情,过三天要你姑父亲自送你去当兵好了。”

龚昌遇继续扒着饭:“那太好了,谢谢姑妈。事不过三,要是我这次还没有当成兵,我就不回来了。”

龚兰屏道:“你个哈宝崽,尽说不吉利的话。”

三日后,祝启室为了考验侄子的耐力,特意没有骑马,两个人吃了早饭,就背上行李,徒步走小路去了武攸城里。

武攸城离塘尾冲大约有五十里的路程,足足走了两个时辰,终于到了。两人在城内找了一处荫凉的地方坐了下来,歇息了。

小憩了一会,两人不觉有点饿了,在一家“回头客”饭馆里吃中饭,祝启室点了四菜一汤。这家饭馆厨子炒的菜很合胃口,龚昌遇狼吞虎咽,一连吃了四大碗,才陪着姑父慢慢地小酌了一壶老酒。

酒醉饭饱之后,两人一块去寻找招募新兵的办事处。走着走着,龚昌遇捂着肚子突然说:“姑爷,我吃多了,肚子有点疼,我得去上个茅厕,一会就回来。”

祝启室说:“好吧,千万别走丢了。”

第036章 投军很顺利

“武攸城才多大,怎么可能会走失呢?”龚昌遇笑道。

“那就好,你快点去。”祝启室挥挥手。

“嗯,知道了,姑父。”龚昌遇掉头就走了。

他捂着肚子,火急火燎跑了好几个地方,也没有找到方便的地方,恰巧走到了县衙外边,很多人在围着一张布告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好像是关于朝廷招募新兵的事儿。

龚昌遇来不及细问,一抬眼看见附近有一间茅厕,急不可耐地就钻进去了。蹲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带手纸,咋办?总不是用手揩吧?

于是,龚昌遇赶紧系好裤子,从茅厕里出来了,飞快跑到贴告示的地方,顺手将布告一把撕了下来,揉成一团,又飞一般地进了茅厕……

“舒服多了。”龚昌遇方便出来,长长舒了一口气。此时不远处的县衙外面闹哄哄的,龚昌遇是个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一个把总模样的军官站在那里暴跳如雷:“哪个鸟毛,胆大包天!老子刚贴的募兵告示,才一回来就给撕掉了!”

围观群众一个个摇头,表示不知情。

“不是我撕的。”

“不是我撕的。”

“也不是我撕的。”……

“告示我明明贴得牢牢的,总不会被大风给刮走了啊?”把总耸耸肩,摊开双手。

“不就一张纸吗,有必要这么小题大做?”龚昌遇愣头愣脑说道,“是我龚老学龚昌遇撕的,你想怎么样?”

把总见有人站出来承认了,气得满脸通红,他拿着虎叉指着龚昌遇说:“臭小子,你找死啊!随意撕告示,你这是在藐视清和朝廷,死罪!”

龚昌遇歪着头,扭动了几下脖颈道:“军爷,我不识字,不知。”

把总想了想道:“不知者不为过,免你死罪有个条件,今儿你和我比试比试,若是赢了我,我直接带你进军营。若是输了的话,就受死吧——”

龚昌遇赤手空拳,自然敌不过把总。他一回头,就瞥见一个农夫的旁边放着一架犁耙,上面有一个犁辕,顺手牵羊:“老乡,借你的犁辕一用。”

“小兄弟,你随意。”农夫笑道。

“多谢了。”龚昌遇手执梨辕,来回甩了几下,而后将犁辕抛向了空中,把总不知道龚昌遇要干什么,仰着头去看那犁辕去了,久久没有落下,很是惊疑。

龚昌遇见把总没有防备,乘机往前一跃,一把就将把总的虎叉夺了过来,只见虎叉在龚昌遇的手中一个翻转,倏的一下就牢牢叉住了把总的脖子。

围观群众纷纷拍手叫好:“手法真快!”

“好功夫!”

“这下有好戏看了!”

把总不能动弹,知道自己比武输了,大局已定,一言既出,不能反悔,只好摊开双手:“龚昌遇,你赢了,我说话算话,下午申时之前你就去我的军营报到,不得有误!”

龚昌遇这才放下了虎叉,抱拳道:“多谢大人成全,那我回去准备准备一下。”

把总给了龚昌遇一个令牌:“好好拿着这个,以后跟着我,保你小子准有出息。”

龚昌遇傻傻笑道:“那还要把总大人多多栽培才是!”

龚昌遇接过令牌,回到了餐馆,喜笑颜开地将自己方才经历过的一幕一五一十地说与姑爷听。

祝启室是见过世面的商人,又塞给了龚昌遇一百两银子:“老学,你终于长大了。银子收好,姑爷亲自送你进曾藩曾大人的荆南军精毅营。”

就这样,龚继昌稀里糊涂的投奔了荆南军将领刘天佑的手下,成了一名普通的步军小队长。这一支“荆勇”乃兴宁人的地方武装,受曾藩的荆南军节制。龚昌遇初出茅庐,打了几次小胜仗,资历尚浅,并没有得到重用。

咸通二年正月,帮办荆南团练大臣曾藩在潭州创立荆南军,“精捷营”才逐渐编入荆南军大本营,归曾藩统一指挥调遣。

其时,苍狼国定都石城后,实力大增,与清和朝廷抗衡,向荆北、江左、徽州等地发起了猛烈地进攻,以打破清和大军的包围。

此后,“荆勇”一分为二,江长源领军出境,在荆北、江左、安平等省与苍狼军作战,幕僚刘天佑率“荆勇”多次赴援,龚昌遇也在其中,作战勇猛,战无不胜。

在救援南昌的时候,龚昌遇随军驻扎在莲塘。他半夜闹肚子,起来上茅厕,月色朦胧,警觉的龚昌遇还是发现了营地内数百苍狼军在活动,他猜想可能是偷袭纵火的。

他意识到了到危险,马上返回营内,拿起长矛,率部一百多人,绕到苍狼军的背后,发动突然袭击,击毙敌人数百。

苍狼军大骇,阵脚大乱,迅速被击溃,乘着苍茫的夜色逃跑了。龚昌遇仔细查看,火把、火石散落一地,还有不少的*,果然是来纵火的!

龚昌遇急忙赶到刘天佑的营帐外,急急要汇报,刚刚入睡的刘天佑很不耐烦地说:“龚老学,就你事情多,天亮再说!”

龚昌遇道:“将军,出大事了,我必须要进来和您说个明白。”

刘天佑十分了解龚昌遇的脾气,不是急事,他不会执意坚持的。于是,刘天佑掌灯,龚继昌进来帐内。

刘天佑打着哈欠:“龚老学,何事慌慌张张的,非要今晚说不可,还让不让我睡觉啊?”

龚昌遇行了军礼:“无事不登三宝殿,不是有紧急军情,我来作甚?”就将苍狼军夜袭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与刘天佑听。

刘天佑听完后惊出一身冷汗:“要不是你起来方便,可能此时营地内就是一片火海、*爆炸声连天了。”

龚昌遇应道:“碰巧而已,那我回去睡觉了。”

刘天佑道:“不急,本将军要奖赏你——”

龚昌遇道:“不用,我来当兵就是混口饭而已,别无他求。”

刘天佑骂道:“没有志气!”

龚昌遇道:“将军,你看我到你麾下效力一年多了,还是个小队长,我就这点能耐而已。”

刘长佑笑道:“今晚起,你就是把总了。回去加强巡逻,蓝翎顶戴一职待我上报后再补给你。”

龚昌遇连忙道谢:“多谢将军提拔,末将领命。”

龚昌遇走出营帐后,一个晚上都带着兵在营地来回地监视,直到天亮才换防。莲塘一战,龚昌遇在“荆军”中崭露头角,所以刘天佑每次出战的时候,打先锋和侦察的任务均交给他去完成。

同年十二月十日,“江家军”老大安平巡抚江长源率领部下2700余人增援庐州,庐州知府胡元炜尽言兵员足够、粮饷不用担忧。

江长源信以为真,进入城内后才发现受骗了,急忙上奏请兵、要饷,固守待援,派龚昌遇在城外十里处带百余人负责联络事宜。

龚昌遇火速带部侦察地形,沿途收集情报,了解到苍狼军万余人在胡一晃的率领下,已经直逼庐州,庐州是安平郡北面的军事重镇,战略地位十分重要。苍狼军来袭,庐州形势危急。

龚昌遇人很老实,说话也不圆滑,直来直去,向江长源提出:“大人,我荆南军当尽快撤出庐州,否则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为此江长源很生气,气呼呼地说:“乌鸦嘴,仗都没有打,尽说不吉利的话!你一个小小的统领,惑乱军心!本官念你多次立功,要不早就砍了你的头。”遂不准龚昌遇进城,命其继续在外围打游击。

龚昌遇并不是惧怕苍狼军,在静江城外盐帮被劫的时候,就不曾惧怕过,对苍狼军恨之入骨了。此一时,彼一时,现在自己被赶出了庐州城,一旦和长毛遭遇上,区区百余人,还不够胡一晃塞牙缝的。

二日后,龚昌遇从捕获的苍狼军探子中得知一个情报,庐州知府胡元炜有通敌嫌疑,龚昌遇单骑进入庐州城,要求见江长源。

哪知,江长源一听,对龚昌遇的情报不屑一顾:“这是敌人的反间计,胡元炜不是叛徒,不像。”

龚昌遇道:“巡抚大人,你权且信我一次,这次苍狼军就是冲你来的。”

江长源不愿意相信龚昌遇,他只相信自己的江家弟兄:“不用你提醒,对付苍狼军本官自有妙计。你怕死就快点走,要不就出不了城门了!”

龚昌遇只好上了马,狠狠地抽了坐骑一下:“快走,慢了长毛就要攻城了。”

悻悻而归的龚昌遇回到营地后,立即派人和周围的清和军取得了联系。幸好“江家军”也有一支部队数千人离自己的营地不远,迅速向其靠拢,静观其变。

果不其然,龚昌遇走了不到一个时辰,上万的苍狼军就兵临城下,将庐州城围了个水泄不通。胡一晃在城下喊话:“江长源,投降吧!你才不过3000人、粮草武器严重不足,凭什么和我打?”

江长源方才明白,庐州城内的情况是保密的,苍狼军应该不知道,内部一定有奸细,却不能确定是谁。他寻思道:龚昌遇?不像;胡元炜?也不像啊。到底是谁呢?

江长源知道庐州难以保全了,仍不肯弃城退守:“贼寇,你不看看我是谁?”

第037章 我不想种田

胡一晃笑道:“尔乃清和朝廷的鹰犬江长源也。本王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尽快献城出降,你就是我苍狼国的功臣,国主一定给你封个王的。”

江长源站在城头,向下一望,冷笑道:“我乃清和国的朝廷命官,不耻于尔等流寇为伍,想要庐州,拿你的命来换。”

“鹿死谁手尚未知,江大头,你也太狂妄了!给我狠狠打,开炮——”早已获知城中虚实的胡一晃不由大怒,下令发起猛烈的攻城,炮火、流矢飞向城头,庐州之战打响了。

江长源率军亲自驻守水西门,凭借有力的地形和坚固的城墙奋起反击,击退了苍狼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清河朝廷闻讯,为了嘉奖江长源,赐他“霍隆武巴图鲁”之勇士称号,令江长源固守待援。

接到朝廷的圣旨后,江长源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决意和庐州城共存亡,激励部下奋勇杀敌。

暗地里出卖了江长源的胡元炜布置防务很不积极,以致贻误战机,江长源多次斥责他无能昏庸:“胡知府,你酒囊饭袋,蠢才也!”

官大一级压死人。为此,胡元炜嘴里不说,内心很不服气,决定要整死江长源,继续给城外的胡一晃提供城内清和军的军事动向。

朝廷不断派来援兵增援庐州,一一被外围的苍狼军给打了回去,总兵贺玉山被击毙,陕甘总督舒兴阿不敢前进救援了。江长濬与刘天佑的“荆勇”也被阻拦在庐州城外五里处,无法突破苍狼军的防御,也难以救援,庐州城成了一座孤城。

庐州被围困了三十五天之后,胡一晃了解到城内的清和守军又饥又困,就暗中命令士兵在水西门外挖了双层地道,埋下大量的火、药和地、雷攻城。

咸通二年正月十四日夜,浓雾笼罩,上层地、雷引爆,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响声。江长源从梦中惊醒,吓得魂飞魄散,慌忙派兵抢堵,紧接着下层地、雷又爆炸了,清和军或死或降,乱作一团。

各路苍狼军在烟焰冲天、砖石横飞之下抢从缺口登城,乘势攻入,内应胡元炜投降,加入了苍狼军,为他们引路,寻找“江大头”的下落,至此江长源死期不远了。

数里外的龚昌遇听得庐州城内炮声隆隆,他断定庐州已破,遂领兵100余人火速向庐州城外进发,很快抵达了郊外,想冲进去接应江长源突围。

被苍狼军堵在庐州城西南角的刘天佑在半路拦住了龚昌遇:“龚老学,太迟了,别去白白送死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智也!”

“江大人有难,见死不救,不妥吧?”龚昌遇勒住马头。

“区区一百多人,就是以一当十,而胡一晃的苍狼军有数万人,现在你冲进去也于事无补。将肉投至于群狼,你想过后果没有?”刘天佑皱着眉头。

“未曾想过。”龚昌遇摇摇头,“不听我言,巡抚大人固有今日之难耳。”

“攻下庐州城,苍狼军士气大振。江大人和苍狼军结怨已久,我和他共事多年,太了解他了,依据他的性格,必死无疑了。老学,你还是回去吧。”刘天佑挥挥手,示意龚昌遇尽快退兵。

“可是……”龚昌遇欲言又止。

“没有可是。这里没有江巡抚,只有刘天佑!”刘天佑抽出佩剑,指着龚昌遇,“违令者斩!

“将军,我……”龚昌遇仍然不退,“江大人殉国,我离庐州最近,只怕……”

“无需多言,一切罪责由我来承担。”刘天佑严厉地说。

“遵命,将军!”龚昌遇调转马头,无奈地带着部下走了……

庐州城失守了,争强好胜的江长源无地自容,拔刀欲自刎,被左右亲兵阻止,都司马良勋背着他逃走。

江长源哪里肯依,猛咬马良勋的耳朵,马良勋疼痛难忍,才一松手,江长源奋力挣脱了,举着佩剑继续与苍狼军交战,且战且退。

到达水闸桥时,与数不清的苍狼军遭遇,苍狼军兴奋不已,大喊着:“活捉江长源——”

江长源的身边只有不到五十来人的亲兵了,而且已身中十几处刀伤和枪伤,无路可退,只得投入古塘,跳水自杀。苍狼军见江长源落入水中,对着他连开了十数枪,才解恨,因为被江长源斩首的苍狼军士兵不下三万余人。

庐州一战,江长源带领的“江家军”几乎全军覆没,江长义(江长源胞弟)只好派人扮作苍狼军,冒死从城内抢回了江长源的遗体。

苍狼军打下庐州以后,攻势越来猛烈,“荆勇”只好撤回江南地区,消极防御。江长义以龚昌遇没有积极救援、导致江长源突围失利为由,将龚昌遇所带的小分队排斥在“江家军之”外了。

江长义居然让龚昌遇带了部队去安平郡冷湖一带,在荒山野岭垦荒种田了,不给他上战场的机会,其后的两年间默默无闻。

“娘的,要老子去种田,难道朝廷还这点缺粮食吗?”龚昌遇牵着战马,扛着透甲枪,一个人闷闷不乐走在队伍的前头。

“安平郡巡抚江长源江大人执意保庐州,那是自寻死路,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就是我们冲进去,也未必救得了他。江长义公报私仇,是没有办法的,你还是忍忍吧。”跟在龚昌遇后面的祝水强愤愤不平。

“朝廷有的是粮食。我们这三四百人,一年能够生产出粮食来啊?”龚昌遇在一个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明摆着是整我们,冷湖山上荒无人烟,信息闭塞,一旦苍狼军发现了我们,不是死定了!”祝水强捶了捶大腿,“奶奶的,当年挑盐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憋屈过。”

“去种个屁的田,又没有银子赚,还不如回去,继续挑盐的营生。”余前愁眉苦脸的。

“余大哥,粤西郡都大乱了,还想着去挑盐,你有点常识行不行?”龚昌遇瞪了一眼余前。

“将军……”余前喝了一口酒,“冷湖山还有数百里,何时才能到啊?”

“祝水强,拿地图出来,给我看看。”龚昌遇伸手说,“兄弟们,歇息片刻。”

“好咧。”祝水强从包袱里赶忙掏出来行军地图,递与龚昌遇。

装模作样的龚昌遇拿着地图,看了半天也看不懂,因为他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为了不让军士们看他的笑话,龚昌遇咳嗽几声:“水强,本将军问你,冷湖山是在安平郡的哪个方位?”

“回将军,冷湖山在宿州的东南。”祝水强应道。

“占地面积多少?”

“方圆约百里。”

“山上有多少丁口?”

“回将军,冷湖上不足十户人家,非常非常地荒凉。”

“啊?才十户人家……”龚昌遇一听,一跃而起,“我的个娘,上哪去买蔬菜和猪肉啊?”

“将军,山上野兽成群结队,肉不用担心的。”祝水强微笑着说。

“晕死了,野兽有这么好打的么?”龚昌遇苦笑着说。

“咱们手里有枪,有弓箭,还愁找不到肉吃?”余前擦了擦火枪。

“是呀,是呀。”祝水强附和着说,“有枪就有肉吃,说不定冷湖山上还有泥鳅,大哥你可以去那里抓泥鳅卖……”

祝水强一时兴起,不小心说漏嘴了,龚昌遇脸色有点难堪。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的,挑盐的时候没有见你们机灵过。”龚昌遇踢了祝水强一脚,“笨蛋,抓泥鳅也是你们去!”

“哎呦,疼死我了——”祝水强痛得跳了起来,揉着大腿,眼泪都快出来了,“大哥,用不着这么狠啊?”

“以后你们再说捉泥鳅的事,小心我割了你们的舌头!”龚昌遇凶巴巴地看着祝水强。

“不敢了,将军。”祝水强、余前一齐应道。

龚昌遇提着透甲枪,跳上了战马,“娘的,这冷湖山鬼打死贼的,何时才可以熬到头啊?”

“将军,其实种田也挺好的,不用担心掉脑袋,晚上还可以睡个好觉。”祝水强抓着马头上的缰绳说。

“没有出息的家伙!我宁可脑袋掉了,也不想种田。”龚昌遇摇摇头。

“将军,那江长义下令之时,你为什么不提出异议?”祝水强问道。

“你脑子进水了是吧?江长义的军职比我高了三四个品位,容得着我有说话的余地?”龚昌遇骂道,“不砍我脑袋,就是谢天谢地了。”

“那是。江长义是几品武官啊?”祝水强说。

“好像是个从三品吧,我也不太清楚。”龚昌遇回答,“闲话少说,我们还要急着赶路,传我的话,所有将士,立即出发!”

“出发啰——”祝水强对着后面,高声喊道。

于是乎龚昌遇带着他的部下和一些新兵蛋子,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徒步走了两天两夜,才到达了目的地,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了。

龚昌遇将部队驻扎在山脚下,自己带着十来个军士,继续往上走。他站在山顶上,俯瞰下面,一马平川,只是荆棘丛生,冷湖地处崇山峻岭,中心处是一大片沼泽地,要开垦出良田谈何容易?

其时,寒食节刚过,天气微寒,一股冷风吹过来,龚昌遇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救命啊,救命啊——”丛林深处传来了一个女子的求救声。

第038章 你到底是谁

这冷湖山的荒郊野岭,渺无人烟,突然出现女子的求救声,龚昌遇甚为纳闷,他细听了一会,声音又消失了,一阵烟雾袅袅升起,他以为是幻觉,乃问祝水强:“水强兄弟,不会是狐狸精幻化成人形,在迷惑我们吧?”

“哪里有狐狸精啊?将军,我也听到了呼救声,估计离我们这里二三里地。”祝水强指着远处的一处丛林说。

“可我小时候听奶奶说过,狐狸精活动的地方,就会有烟雾出现的。”龚昌遇将佩剑扎进了土中。

“将军,狐狸精传说是人们想象出来的,在书中才会有的。”余前笑了笑,“世上真有狐狸精,我们这十几号人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也是哦。这冷湖山是苍狼军和我荆南军势力的交界之处,我总担心会有什么事发生。”龚昌遇皱了皱眉头。

随后他和士兵又清晰听到女子的呼救声越来越近了,祝水强迅速拔出火枪:“大哥,这次我确定是女子的声音没有错,现在我们要不要去救她?”

“再等会。也许是苍狼军的诱敌深入之策,我们不明真相,就贸然过去救人,不可。”龚昌遇举起了右手,示意士兵们不要轻举妄动。

“将军,再等那女子就没有命了的。”祝水强急急地说。

“容我想想……只是我们才这么点人,是山贼倒不必担忧,如果是苍狼军队,胜负就难说了。”龚昌遇缓缓地说道。

“将军,管他是不是苍狼军虽然我们不知道那女子是不是诱饵,人必须得救的。”祝水强将火枪上了膛,背好了砍刀。

“好吧。我们分为两队,从左右搜寻声音的具体位置。”龚昌遇终于下定决心了,抽出佩剑,“余前,你带一队,注意隐蔽。”

“是,将军。”余前领着一队,往一条比较干爽的小路去了。

“水强,你们随我走。”龚昌遇提着佩剑,斩断了挡在前面的荆棘,走了数十步,一条湿滑的泥泞小路出现在了眼前,路上零星地留下了野兽走过的足迹。

“将军,此路是通向沼泽地的,还是不要去了。”身后的祝水强打起来退堂鼓。

“有始得有终,不可能再回去了,我们必须往前走。”龚昌遇小心翼翼地行走在长满青苔的泥路上。

“好吧。兄弟们,都跟上。”祝水强没有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龚昌遇。

路上的青苔越来越密,越来越高,几乎快到腰间了。龚昌遇心里很乱,有点后悔听信水强的话,这路何时才是尽头啊?可救人一命,功德无量,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呢?

龚昌遇来不及多想,继续朝前走。走着走着,青苔没有了,只见一大片山毛榉山林出现了,一个身穿红背心绿边、头裹黄巾的猎户在树林叫嚷:“娘的,这女人跑得真快,一眨眼就不见了,给我搜!”

“快躲起来!”龚昌遇小声地说,几人迅速地就地藏了起来。龚昌遇透过茅草的间隙,注视着林子里苍狼军的一举一动。

“是,千户大人!”树林里又跳出来三十来个猎户,手握朴刀,背搭弓箭,他们的装束和那千户几乎是一模一样。

“国主说了,这女子必须得抓回去,三日后,送往齐王府成亲。”千户双手叉腰。

“冯娇儿是国主的亲妹妹,早已和楚王私定终身,强迫她给齐王做妃子,也不顾及兄妹之情。不如我们放冯娇儿一条生路好了。”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猎户说。

“不行。老国主刚刚病逝,新国主主政,这是他下的死命令,抓不到冯娇儿,我们回去都得死。”千户摇摇头,“楚王命短,在攻打石城的时候被炮火击中殉国了。齐王看中了国主的妹妹,有什么办法?”

“齐王掌握了苍狼国六成以上的军队,国主直接控制的军队就是他的亲兵卫队,一万余人而已,也是逼不得已啊。”另一个满脸胡茬的猎户叹气说。

“苍狼国封的王太多了,新国主一继位,一口气加封了1000个王。魏王石显达忠心耿耿,长年领军十多万,在江北和清和军作战。国主对他猜忌由来已久,将他的家眷全部扣押在国主府邸,而且还将石显达的几个妻子强行纳为妃子,夜夜笙歌……”千户似有不满。

“千户大人,您在金川就随老国主起事,一路攻城掠地,打到了石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官职还是原地不动,这也太不公平了……”刀疤猎户忿忿地说。

“够了,别说了。今儿冯娇儿要是跑掉了,我就直接投靠清和军好了。”千户一刀砍断了一棵山毛榉,“石城内的诸王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不久苍狼国必有一场血腥的变故。”

“千户大人的意思是,冯娇儿我们不找了,我们从今以后要归顺朝廷了?”胡子拉碴的猎户嘴角微微扬起。

“扯蛋!背叛国主,后果很严重的。”千户厉声说道。

“我们追了三天三夜了,人困马乏的,进入这沼泽密布的冷湖山,再找我们会回不去的。”刀疤猎户说。

“副千户,您说得对,我们胡乱编个冯娇儿落入沼泽地身亡的理由,不就可以交差了吗?”胡子拉碴的猎户看了刀疤猎户一眼。

“国主又不是傻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冯娇儿就是掉入沼泽,也得捞出来抬回去。”千户环视了一下四周,“也许她并没走远,给我认认真真地搜,别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处。”

“是,大人!”于是,苍狼军立马散开了,挥动着朴刀在草丛里乱砍起来,希望能够找到冯娇儿。

龚昌遇见苍狼军开始搜山了,心里不由一紧,冯娇儿是冯全的亲妹妹,我若是救了她,刘天佑将军会不会说我通敌,江长义会不会在曾藩大人面前参我一本?

正在龚昌遇内心左右摇摆之时,自己的腿感觉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而且裤腿还有点湿热之感。

他回头一看,一个满身是血的年轻红衣女子趴在地上,背上中了三四箭,双手紧紧抓着他的双脚不放,他差点尖叫出来:“哎呦,我的妈呀,你是人,还是鬼啊?”

“好汉……我是人……救我……”红衣女子弱弱地说,龚昌遇几乎听不到她的声音。

“你是冯娇儿?”龚昌遇问道。

“呃……”冯娇儿脸色苍白,头一歪,就闭上了眼睛。

“姑娘,你醒醒。”龚昌遇揺了揺冯娇儿,没有反应。他探了探冯娇儿的鼻息,呼吸还在,尽管脸上有血污,还是可以分辨出冯娇儿是一个很有气质的美人胚子。

“冯娇儿与我非亲非故,又是苍狼国国主冯全的妹妹,这让我如何是好啊?”龚昌遇一时半会没有了主意。

这时,苍狼军中的两个士兵提着朴刀朝着龚昌遇藏身之处走了过来,不停地扫着柴草,眼看就要发现龚昌遇了。

“不能让他们带走冯娇儿。”龚昌遇从草丛里一跃而起,只见他双手一挥,左右开弓,两个苍狼士兵的脖颈被击中了,一声不吭地倒了下去,龚昌遇迅速将他们两个拖进了草丛里。

才刚刚藏好两个苍狼军,树林里就响起了一阵枪声,龚昌遇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队的余前几人杀到了。

“太好了,天助我也。”龚昌遇高兴得直冒鼻涕泡泡,对不远处的祝水强说,“水强,快开枪!”

“是!大哥。”祝水强枪一响,其余几人也跟着开枪了,一轮枪击过后,苍狼军死伤十来人。

“我们中埋伏了,快撤!”苍狼军的千户一听枪响,哪里还有心思搜山,赶紧地带着剩余的人,没命地撤出了山林。

“千户大人,我们任务没有完成,不能走啊。”一个“猎户”拦住千户道。

“混账,他们手里有枪,再不走我们全得完蛋!”千户一脚踢开了“猎户”,“兄弟们,走,下山去!”

“是,大人!”那些吓破了胆的苍狼军士兵跟在千户的身后,撒腿就往山下跑了……

击退了追杀冯娇儿的苍狼军之后,龚昌遇俯下身子,一把抱起了血迹斑斑的冯娇儿,边走边轻声地说:“姑娘,他们走了。”

冯娇儿缓缓睁开了眼睛,一看龚昌遇头上的盔甲和苍狼军完全不一样,不由大惊,使劲地挣扎:“放我下来……你们这些……朝廷的走狗!”

龚昌遇也不气恼,他第一次和女人贴得如此之近:“姑娘,你误会了,我们是来这里种田的垦荒队伍。”

“种田?”冯娇儿的手摸到了龚昌遇腰间的火枪,刷的一下抽出枪来,对准了他的胸口,“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姑娘,我是龚老学,你叫我老学就行了。”龚昌遇似笑非笑地望着冯娇儿,“如果你认为那些抓你回去的苍狼军是好人的话,而觉得我是坏人,就开枪吧……”

“你敢!”祝水强冲了上来,拿着火枪顶在冯娇儿的脑门上。

“祝水强,放下枪!”龚昌遇叫道。

“不放!”祝水强高声应道。

“这是军令!”龚昌遇吼道,“你没有看见,她连拿枪都没力气了吗?”

第039章 姑娘使不得

冯娇儿握着火枪,手不听使唤,不停地发抖,见十来个士兵都拿着火枪对准了她:“你们……这是……要干嘛?”

“还用问吗?”祝水强一把夺过了冯娇儿手里的火枪,“姑娘,别不知好歹。我们将军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一命,你还恩将仇报!”

“水强,你说什么啊。冯姑娘有点警惕心,她并无恶意。”龚昌遇抽出佩剑,砍断了冯娇儿身上的箭杆,转过身背对着冯娇儿,“上来吧,回去营地,我让郎中给你好好治疗。”

“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可以走的……”冯娇儿说什么也不肯让龚昌遇背着走。

“刚才我都抱着你走了好远,还授受不亲?”龚昌遇眼里满是怜爱,“你失血过多,不能乱动,再走动的话,会危及生命的。”

“你——油嘴滑舌的……不理你了。”冯娇儿极不情愿地趴在龚昌遇厚实的背上。此刻,她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温暖,从未有过的那种。

“这才听话。”龚昌遇背着冯娇儿边走边说,“苍狼国国主是你哥,对不?”

“是的。”背上的冯娇儿点点头。

“那他派人抓你回石城做什么啊?”龚昌遇问道。

“你不是都听到了吗?”冯娇儿故意不答。

“齐王是谁?他很牛吗?”龚昌遇不解。

“杨秀昊,随我哥一起在金川起事的。苍狼国定都石城后,我哥沉迷于女色,娶了几千个妃子,不问国事,杨秀昊成了实际上的国主。齐王带兵闯进了国主府邸,逼着我哥给他封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岁。这还不够,他还要我做他的王妃……”冯娇儿气愤不已。

“谁让你长得那么好看,人见人爱。齐王见了,肯定喜欢得不得了?”龚昌遇笑道。

“我有吗?”冯娇儿猛地咬了一口龚昌遇的背部,“让你幸灾乐祸!”

“冯娇儿,你疯了吗,敢咬我!”龚昌遇疼痛难忍,“真想把你直接丢进路边的泥潭里。”

“丢吧……落到你的手里……我早就不打算活了。”冯娇儿将头紧紧贴在龚昌遇的背上。

“总比落在苍狼军的手里要强。我听说那个齐王好像有四十多岁了,是个烧炭佬出身的,皮肤黑不溜秋的。”龚昌遇嘿嘿一笑。

“和你有得一拼,老学。”冯娇儿忍不住笑了。

“其实我只是外表较黑,内心却不黑。她叫我老学了唉。兄弟们,听到没?”龚昌遇乐呵呵的。

“将军,老学也是她叫的吗?”祝水强不以为然,“你们才见面多久,就打情骂俏的,以后有你好受的,大哥。”

“我乐意啊。”龚昌遇背着冯娇儿跑得飞快,往前头去了。

“老学,放我下来吧。”冯娇儿伸手擦了擦龚昌遇额头上的汗珠子,“这路湿滑,小心点。”

“没事。”龚昌遇应道,“晚上回营,我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你会做菜?”冯娇儿问道,她逃跑了这么久,都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

“嗯。营地还有一些新鲜牛肉和一些生鱼片,我得亲手烤了,给你补补身子。”龚昌遇点点头。

“老学……我好害怕……”冯娇儿突然说道。

龚昌遇回头一看,只见冯娇儿嘴角流血,嘴唇发白,脸色越发难堪了,赶紧放她下来了,脱下战袍,给冯娇儿披上。

“姑娘,别怕,有我在,谁也抢你不走的,营地还有半个时辰地就到了,你再坚持一下。”

“老学……我好冷……”冯娇儿猛地搂住了龚昌遇的腰肢。

“姑娘,使不得。”龚昌遇想一把推开冯娇儿。

“老学,让我搂一下……我恐怕……到不了营地了……”冯娇儿全身乏力,几乎站不稳了。

“来,先把这药丸服下。”龚昌遇扶着冯娇儿,从腰带里取出一颗银白色的药丸,将药丸送入了她的口中。

然后龚昌遇再对着冯娇儿的后背推拿了两掌:“娇儿,这药丸是我姑父留给我的,只剩最后一颗了……”

冯娇儿好不感动,尽管她没有力气说话了,双眼痴痴望着龚昌遇,双手比划着,似乎在告诉龚昌遇:“你是我有生以来,对我最好的男人……”

“娇儿,别说话。”龚昌遇搂紧了冯娇儿,“我不知道我们在冷湖山相见,是对还是错?”

冯娇儿伸出冰凉令人可怕的手,捂住龚昌遇的嘴。她的另一只手则在他的掌心写了一个“对”字。龚昌遇心知肚明,心里美滋滋的,苍狼国国主的亲妹妹对自己心动了,难道这是天意吗?

冯娇儿忽然双手勾住龚昌遇的脖颈,她两眼在放电了!龚昌遇一咬牙,一把将冯娇儿抱离了地面,疾步往山顶上走去。他脚步太快,后面的随从根本就追不上他。

“娇儿,很快就到了。”龚昌遇一边走,一边对怀里的冯娇儿说,生怕她睡着了。也许是那颗药丸的作用,冯娇儿坚持着到了营地,才倒在他是怀里,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传郎中——”龚昌遇将冯娇儿放在了行军床上。

“将军,什么事呀?”随军郎中从营帐外进来了。

“郎中,快给我看看这姑娘伤势如何了?”龚昌遇气喘吁吁地说。

“遵命,将军。”郎中在床前坐了下来,认真地给冯娇儿诊断起来,

一会儿之后,郎中站了起说:“将军,病人无大碍,只是太疲惫了,静养几天便可。”

“多谢郎中。要不要给她开点药啊?”龚昌遇问道。

“不用,这姑娘只是惊吓过度,幸好体质好,要不早就没有命了。”郎中回道,“

她身上的箭镞,还请将军亲自动手,给她敷上金疮药。”

“知道了,你退下吧。”龚昌遇挥挥手,示意郎中出去。

“是,将军。”郎中说完就出去了。

龚昌遇坐在床边,望着冯娇儿一起一伏的胸脯,也提不起兴趣来,他不会乘人之危的。他给冯娇儿拔掉箭镞,并敷上金疮药,感觉有点困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龚昌遇伏在床边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他梦见自己在炮火连天的石城下,带着他的兄弟们,追杀那黑不溜秋的齐王。就在他一剑刺向齐王心脏的时候,却又变成了冯娇儿……

“哦,娇儿!”龚昌遇从梦中惊醒了。一看,冯娇儿已经不见了。

“娇儿,你在哪?”龚昌遇走出了营帐,外面太阳已经在半空中了,温度比较高,照在身上暖暖的。

祝水强跑了上来:“将军,你睡了一夜了。那姑娘端着木盆,去溪边洗衣服了。”

“哦,那溪水太凉了,你为什么不阻止她啊?”龚昌遇大怒。

“将军息怒,那姑娘穿了你的战袍,走路非常稳健,应该没有什么了问题。”祝水强笑道。

“快带我去——”龚昌遇急急地说。

“将军,一个苍狼国的女子把你弄得神魂颠倒的,小心中了他们的美人计哦。”祝水强调侃道。

“管他什么美不美人计,她要是想刺杀我,我就成全她好了。”龚昌遇拍了一下祝水强的肩膀,“如果冯娇儿真的是奸细,该怎么办?”

“大哥,奸细混入我们的队伍,我们这几百个兄弟就惨了!”祝水强挠挠头,“我一时想不起什么好法子。”

“这样吧,呆会我到了溪水边,我拿佩剑试试她的功夫如何。”龚昌遇说。

于是,祝水强带着龚昌遇到了溪水边,只见冯娇儿已经晕倒在溪边的水潭了,漂浮在水面上。

龚昌遇来不及细想,“噗通”一声跳下水,游到了冯娇儿的身边,托着她的身体游回了岸边。

龚昌遇将冯娇儿平放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眼睛红红的,双手用力按住冯娇儿的胸脯,想要把她肚里的水挤压出来。

几分钟之后,肚子里的水算是被挤压出来了,可冯娇儿没有了呼吸,龚昌遇只好嘴对嘴给她做人工呼吸,不断地哈气、吸气。

终于,冯娇儿苏醒过来了,睁开眼睛一看,龚昌遇正贴着自己的嘴亲了又亲,甩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

“你干嘛啊?”龚昌遇捂着脸叫道。

“老学,你占我便宜了!”冯娇儿爬了起来,又给了龚昌遇一巴掌。

“有完没完啊?”龚昌遇火了,“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姑娘家打过,今日你是第一个。”

“将军,你也打她啊!”祝水强在一旁喊道。

“好男不跟女斗。要不是看她落在水中,身上又有伤,我早就……”龚昌遇说道。

冯娇儿一看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再看看那一堆血衣,很快明白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老学,我错怪你了……你打我好了……”

“算了,以后对我好一点就行了。不要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龚昌遇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被苍狼国国主的妹妹打两耳光,荣幸之至。”

“大哥,苍狼国是清和朝廷最大的祸害,冯姑娘留在这里,恐怕不太好吧?”祝水强说。

“不留在我这里,她一身的伤,能够上哪去?”龚昌遇一脸悲催,他是发现自个有点喜欢上冯娇儿了。

“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呀!”祝水强摇头晃脑,又将难题给踢了回去。

第040章 通敌的嫌疑

“好不容易才救了冯娇儿,让这么让她回去,岂不是让送羊入虎口啊?我不能这么做。”龚昌遇蹲下来,给冯娇儿洗起血衣来。

“老学,还是我自己来吧。”冯娇儿抢过了自己的衣服,羞得满脸通红。

“将军,你不会是喜欢上了冯娇儿,舍不得她走了吧?”祝水强呵呵一笑。

听祝水强这么一说,龚昌遇绕了个弯子:“我们是朝廷招募的军队,不能和苍狼国有牵扯不清的瓜葛,否则江长义大人怪罪下来,我就算有一万张嘴,也说不清了。因此,得传令下去,兄弟们必须替我守口如瓶,千万不能透露冯姑娘的身份。”

“大哥,当时在场的也就十来个人,应该还没有太多的人知道冯姑娘的底细。”祝水强转身走开了。

待祝水强离开之后,龚昌遇拉着冯娇儿起身来了:“娇儿,这溪水太凉了,还是让我给你洗衣服好了,你背上的伤没有痊愈,歇一会吧。”

“姑娘自有姑娘家的隐私,你不会连这点小常识都没有吧?”冯娇儿刚好洗到了肚兜。

“这……”龚昌遇有点为难了,“不过给你洗这东西也没有不好啊?”

“女人用过的东西晦气得很,你还是不要碰的。”冯娇儿憨笑说。

“没影的事儿。女人生病的时候,丈夫给妻子洗洗衣服,也不为过。”龚昌遇盯着冯娇儿的粉红脸蛋,“况且你还是个姑娘啊。”

“看我做什么啊?”冯娇儿一抬头,只见龚昌遇一脸笑意,看着自己手里的肚兜儿。

“你脸上有水珠。”龚昌遇用衣袖拭擦了一下冯娇儿的脸,“一身湿透了,回我营帐中去换身衣服,否则会着凉的。”

“嗯。等我洗完衣服,立马就回营。”冯娇儿搓洗着肚兜儿。

“不可。你还是先换衣服,这衣服漂洗交给我好了。”龚昌遇说什么也不让冯娇儿留着溪边了。

“就一会好了。”冯娇儿急急漂洗了两遍衣服,然后站起身来,她只觉头晕目眩,脚下一滑,差一点又掉入水里了。

龚昌遇眼疾手快,一把揽住了冯娇儿柔软的身子:“姑娘,小心——”

“老学,我……”冯娇儿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龚昌遇端着木盆,搀扶着冯娇儿离开了溪水边。

“你在家中可有妻室?”冯娇儿问道。

“没有。”龚昌遇摇摇头。

“令堂、令尊可好?”

“家父家母离世多年了,我孤儿一个,是在姑父家中长大的,老家只有一个六十多岁的祖母尚健在。”

“这么说来,你挺可怜的啊。”

“没有啊。我在姑父家里十余年,吃穿不用愁的,我不觉得自己可怜。”

“那你为什么不加人苍狼国的军队?”

“娇儿,你有所不知。道历末年,我在粤西郡做盐帮帮主的那会,一伙苍狼军抢了我一万多两银子和上千斤的私盐,断了我的财路……这样的军队和强盗有什么两样!”

“这就是你参加朝廷军队的理由?”

“嗯。苍狼国、红莲教和我龚昌遇有着深仇大恨我可以放下,但是对富家土豪一律格杀勿论,我是不赞同的。”

“是呀。拜天帝教已经完全违背了当初的意愿,脱离了人民,必败无疑。”

“苍狼国国主是你哥,你没有劝说过他吗?”

“他处在权力的巅峰,已经听不进任何忠言了。百万苍狼大军虽然攻下了江南江北一半的郡县,一些手握重兵的王各自固守自己的地盘,却又不能灭掉清和国。外邦势力保持中立好几年了,苍狼国坐失良机。”

“昨天在山毛榉树林里,那个千户说石城会有一场大清洗行动,齐王府在劫难逃了。你也不必回石城去了……”

“天下之大,随便上哪,也不会回石城了。苍狼国国主,我的亲哥哥,舍不得离开石城,一旦清和军包围了石城,就等死吧。”

“朝廷想要灭掉苍狼国,也没那么容易的,至少得十年以上。”

“老学,你说我还能见到我哥吗?”

“不知道。要是我领兵攻进了石城,或许可以见到的。”

“你现在才带了三四百人,想攻下苍狼国的都城,做梦去吧。”冯娇儿对龚昌遇嗤之以鼻。

“不怕做不到,只怕想不到。”龚昌遇按着佩剑说道,“除非你哥在城破之前死了。”

“老学,不是我看扁你,这冷湖山你很可能得呆上三五年了,或许七八年也不一定的哦。”冯娇儿笑道。

“难道我就要在这荒山野岭种田,直到战事结束?”龚昌遇放下了木盆,在竹竿上给冯娇儿晾起衣服来了。

“老学,我是逗你玩的……我进去换衣服了啊。”冯娇儿冲龚昌遇莞尔一笑,进营帐去了。

“我就不信,我会困死在这冷湖山上!”龚昌遇边晾衣服,一边自言自语,“刘天佑将军一定会让我重返战场的。该死的江长源,你自杀了,一了百了,害得我给你背黑锅,我呸呸呸!”………

苍狼国国主的亲妹妹流落到了冷湖山,没有了踪迹。回去石城汇报的千户一进国主府邸,立马就被国主的卫队给按住了,随后一身绫罗绸缎的国主冯全从鸾驾上走了下来:“苗裴林,公主呢?”

“回国主,公主失足掉入泥潭了……”苗裴林应道。

“哦,那尸首在哪?”冯全一脸严肃。

“回国主,那泥潭深达数丈,臣等不敢下去打捞公主的千金之躯。”苗裴林冷汗涔涔。

“来人——拖出去,枭首示众!”冯全盛怒之下,衣袖一拂,重新坐上了鸾驾。

“国主,饶命啊——”苗裴林失声叫道。

“且慢!要朕饶命可以,朕问你,齐王要是来国主府邸兴师问罪,逼朕交出公主,朕该怎么应对?”冯全阴沉着脸说。

“国主,臣不敢说。”苗裴林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言者无罪,朕准许你说。”冯全说。

“回国主,一个齐王府不就三万卫队而已,诏魏王和燕王回京,他们均领兵十万以上,对付齐王绰绰有余……”苗裴林回道。

“停……苗裴林,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朕,齐王不除,苍狼国永无宁日。”冯全沉默半响,才缓缓说道,“朕命你即刻出京,传朕口谕,回京救驾。”

“国主,臣总得有个信物给魏王和燕王看看,他们才信得过臣啊。”苗裴林眼珠子一转。

“好吧。苗裴林,平身吧。”冯全解下了身上的玉佩,“见此物,如见朕。速去速回。”

“谢主隆恩。”苗裴林起身接过了玉佩,乘着夜色,出了石城,乘船过了江北……

三日后,冯全以商议破敌为名,将齐王及其亲信骗到了国主府邸,暗藏在国主府邸内外的魏王、燕王里应外合,杀掉了齐王等千余人。

一时杀心顿起的燕王领兵冲进了齐王府,将齐王的卫队数万人统统杀掉了,一个不留,齐王府顿时血流成河。

魏王石显达责备燕王滥杀无辜,言辞激烈,于是留在石城的燕王卫昌辉怀恨在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乘着魏王外出征战的机会,率兵包围了魏王府,大开杀戒,将魏王的家眷和王府侍卫万余人一并杀死。

领兵在外的魏王闻讯,不顾部下的劝阻,直接带兵十万到达了石城郊外,强烈要求处决燕王卫昌辉,否则石城不保。

在苍狼军诸王的压力下,冯全被逼得无路可退,再次举起屠刀,将燕王卫昌辉及其的部下四万余人全部处死,才平息了众怒。至此,苍狼国大军自相残杀,损失精锐近十万,元气大伤。

江北、江南的荆南大军乘着苍狼国内乱之际,进行了强有力的反击,攻破了石城上游的云溪、河阳、临水等军事重镇,威胁石城苍狼国危在旦夕。

半个月后,远在冷湖山种田的龚昌遇才得知这些情报,他再也坐不住了,召集部下商议:“诸位,我们所带的干粮差不多要用完了,江长义那边再不送粮食过来,我们就得饿死在这冷湖山上了!”

“老学,我们是奉命来这里种军粮的,自己开田啊!”坐在龚昌遇左边的冯娇儿说道。

“可问题是农具不够,总不可能用刀剑去种田啊!”龚昌遇拍案而起,气愤不已,“老子十八岁开始走江湖,不想遇到这样的糗事。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老学,没有农具不知道去买啊?”冯娇儿说道。

“银子呢?”龚昌遇摊手说道。

“凑啊。”冯娇儿从怀中摸出来一百文铜钱,然后取下来头上的金钗,放在了龚昌遇的文案上,“算上我的一份吧。”

“娇儿,不可以的。”龚昌遇将金钗退还给了冯娇儿。

“老学,你还当我是外人啊?”冯娇儿有点生气了。

“娇儿,我不是……这个意思。”龚昌遇结结巴巴地说,“自从你……进入我的营地,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亲人了。”

“那就收下呗。”冯娇儿微笑着,将金钗放在龚昌遇的手心里。

“娇儿……”龚昌遇拽着金钗,好不感动,顿了顿,“这金钗我还是不能要。拿它去买了农具,江长义江大人若是知道了,我就有了通敌的嫌疑,他会放过我吗?”

第041章 冷湖山狼群

“将军,我等不说,谁知道啊?”在座的校尉余前首先表态。其余人也纷纷表示赞同。

“我会约束我的手下的。”

“谁出卖将军,谁不得好死!”……

“谢谢啦,兄弟们。拜托诸位给我保守这个秘密,拜托了!”龚昌遇双手抱拳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人心难测。谁要是走漏半点风声,我杀了他全家!”祝水强拔出火枪来。

“这些兄弟都是我从武攸城带来的,我相信得过。”龚昌遇笑道,“祝水强,坐下!”

“是,将军。”祝水强坐了下来。

“多谢将军信任。”众人见状,异口同声地说,从身上掏出碎银子和铜子出来,放在案几上,不一会就凑齐了一百多两银子。

龚昌遇望着文案上的一堆银子,不知所措:“让兄弟们破费了。跟着我这个穷将军,你们后悔吗?”

“有难同当,绝不后悔!”众人抱拳起齐声说道。

“我龚某在此谢过诸位。”龚昌遇也抱拳回以军礼。

“将军,不必客气。”余前说道。

“也罢。余前、祝水强,听令——”龚昌遇说道。

“末将在。”余前、祝水强站了出来。

“你们带五十个兄弟,即刻下山去购置农具,不得有误。”龚昌遇下令。

“是,将军。”

余前、祝水强收好了银子和铜币,随即出了营帐,领兵下山去了……

龚昌遇带着垦荒小分队经过数日的勘察,行至冷湖山的最高处,他示意大伙停止前进。站在山顶的他禁不住热泪盈眶,激动地高呼:“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们有救了!”

大家放眼一望,只见山脚下有一处地势开阔、平坦的水草之地,足足有上千顷,一条蜿蜒的小溪从水草地的边缘淙淙流过,水流量适中,不大不小。

龚昌遇一口从山顶气跑到了溪边,蹲下身子来,捧了一捧溪水一尝:哎呀,这水甘甜可口!

凭多年的直觉,龚昌遇断定这是灌溉和饮用难得的优质水源。他取出佩剑,在水草地取了一些样土,仔细察看,土壤乌黑发亮,凭早年种田的经验,龚昌遇知道这土质肥力好相当的好,很适合农作物尤其是小米、小麦、高粱、大豆的生长。

“苍天不负我,一定就是这了,这就是我要找的土地,明日就动工!”于是龚昌遇将土用茅草严严实实裹好,对着水草地叩了三下,随即起身又率小分队回营了。

龚昌遇一干人回到营帐时,天色已晚,他隐约看到自己的行帐中升起了灯光。

衣不卸甲,来不及歇息,龚昌遇疾步走入营帐,此时冯娇儿正站在行军作战图前一言不发,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娇儿,你看我的行军地图做……?”龚昌遇甚为惊讶。

“老学……”冯娇儿打断了龚昌遇的话,“且慢!这么急匆匆回来,一定是有喜事了。容我猜猜。”

“是不是杀死了几个不知死活的苍狼军?”

“非也。”

“还是粮饷又到了?”

“非也。娇儿只猜到了一半。”

“快说,到底是何等好事?”

“娇儿,这比军粮到来更重要,我找到了可供耕种的上等之地。乃荒山野岭中的风水宝地,若开垦成功,年产粮当数万担以上,可缓解我清和军将士缺粮之急。”

“好极了!”冯娇儿微笑着说,“此地我就暂且称之为冷湖田庄好了。老学,我军的军粮已经撑不了多久了,且清明节已过,垦田一事宜早不宜迟。”

“我一高兴差点忘了大事,垦荒明日即可开工!”龚昌遇点点头。

“对,明天就开工。”……

由于农具不够用,垦荒先遣队只选了二百个战前在乡下干过农活的将士。他们一个虎背熊腰,皮肤黝黑,开田交给他们绝对没有话说。背上干粮和行装,先遣队就开拔了。

到达冷湖田庄的时候,已经中午了。太阳高照,将士就地吃了点干粮,砍的砍树,排的排水,割的割草,在这沼泽地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渴了,将士们就直接饮用溪流中的水;累了,就坐在黑土上歇息。时间过得很快,一晃日头就要落山了。

晚霞映红了西边的天际,一群白鸥从东南方向徐徐飞过,发出唧唧的哀鸣声,似乎在感伤它们的家园正在被这些不速之客一点一点的蚕食。

夜幕降临了,龚昌遇集合所有士兵,说:“今日我等是回不去了,是夜就此扎营。全体将士分做两队,小队100人铸灶台和负责搭营,其余随我去打猎,弄点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话还没有说完,五十步开外的地方,传来嗷嗷的叫声,大家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树林深处闪烁着无数的绿光,目测足足有五六十头野狼正在对着他们嚎叫。

“娘的,竟然有送上门来的晚餐,兄弟们,准备家伙!”龚昌遇大声喊道。

龚昌遇搭上弓箭,对准头狼就是一箭,箭头穿过头狼的脑袋,头狼顿时倒地。箭头又飞进了后面的那一头狼的眼睛中。那狼发出痛苦的嚎叫声,所有的野狼立即围拢在它的身边。

糟了,一定击中狼群的首领了!龚昌遇心里不禁发毛。看来,这狼肉要到手,必有一场恶战。

“大家准备弓箭,快!”

狼群发疯似的,开始向人群这边冲了过来。因为是来垦田的,所带的羽箭并不多,很快箭都用光了。狼群野狼数目仍然不见减少,越来越多。

“拔剑,拔剑!准备长矛!”龚昌遇吩咐将士。一番恶斗之后,地上野狼的尸体到处都是,被箭头洞穿的、被砍断四肢的、断了头的……没有断气的张开嘴,咧着尖牙,喘着粗气,试图挣扎站起来。

“坏了,狼咬到我的脖子了……”最前面的李大雨被一头大黑狼扑倒在地,狠狠地咬住他的脖子不放。

龚昌遇挥剑将黑狼砍为两段,迅速救起了李大雨,可狼头依然还在他的肩膀上。费了好大的劲,龚昌遇才把狼头取了下来。远处的狼群,似乎也累了,都犬坐在地,准备发动下一轮的攻击。

李大雨拉着龚昌遇的手微弱地说:“将军,火,火,火……”而后他再也没有力气说出第二句话了。

龚昌遇立刻明白了,“点火,点火,火攻!”顷刻之间,篝火燃了起来,火焰腾空升起,狼群一见到火,迅速后退了几十步。看来李大雨的提醒没有错,这一招果然凑效了。

于是龚昌遇号令所有将士举着火把,手执武器,将狼群追赶了三四里地。他们和狼群对峙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狼群没有首领,也清楚再这样继续拼命,会全军覆没的,断子绝孙的。

忽然一头黄白相间的野狼,仰头发出长长的哀鸣,缓缓的走在最前头,其余的野狼迅速调转身子,跟着它朝丛林的更深处疾速狂奔。

看着狼群退却了,龚昌遇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结束了,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大家举着火把,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逐一开始收拾野狼。一点数,100头。

“这是上苍的恩赐呀!是我皇的洪福啊!”龚昌遇站在营地中间,端起一杯酒,对着天上的明月道,而后又把酒洒在了地上……

是夜,将士把杀死的野狼架起来烧烤,一边喝酒,一边警戒。营地四处弥漫着野狼肉的浓烈香味,篝火一直燃烧到天明。

先遣队所携带的羽箭不多了,为了防止狼群再来袭击,龚昌遇令幕僚祝水强立即修书一封,向江长义叙述了垦荒的情况和困难,要求加派人手,以备不时之需。同时派出两个信使,早饭后骑上快马,往江南荆南军大本营方向送信去了。

虽然此地远离苍狼军,山高渊深,丛林密布,隐天蔽日。龚昌遇隐约地预感到可能会有更凶险的事情发生。

于是乎,他从垦荒的士兵中挑选出100精壮及武艺上乘者,作为警备队,分为两个小组,随时观察附近的响动;并嘱咐受伤的李大雨留着营中休息,等伤好了之后再加入垦荒队伍。

将士们在丛林中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一宿没有合眼,都很疲倦。龚昌遇决定休整半天,养精蓄锐,毕竟开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午时过后,做饭的军士向龚昌遇报告,说干粮不多了,撑不了几天就会断炊。

怎么办啊?龚昌遇忘记在书信中说了,作为垦荒的最高指挥者事先就应该考虑到这一点的。他对着大腿狠狠地砸了一拳,怎么我就把这事给忘了呢?

看来今天是没有办法再继续开田了,再加之大家对这里的水土不是很适应,干脆下午就改为在沼泽地捕鱼好了。

除了昨晚和狼群作战受伤的士兵之外,大伙脱掉了铠甲,光着膀子,一齐涌向了水草地。

没有想到这里的鱼虾这么丰富,与在宝城府的儒林县、武攸县一带的溪渠里相比,抓起来可容易多了。

水草地里鱼、虾、蛙到处乱窜,贝壳到处都是,不一会就盛满了十来个大竹筐。士兵们一个个欣喜若狂,越抓越起劲。

“哎呦,不好”一个士兵痛苦地喊了一声,摸着自己的小腿说,“我好像被蛇咬了。”

第042章 等待时机呗

大伙循声一望,只见一条碗口粗的眼镜蛇在水草地昂着高高的头,吐着猩红的信子,似乎在发出警告:“别碰我,这是我的领地,快滚!你们这些可恶的人类!”

“兄弟,小心!”龚昌遇令士兵赶紧回到岸上来,而后将用火烧过的随身短刀,划开了腿上的伤口,一点一点把毒液吸了出来,吩咐随军郎中敷好了药。

春秋时期,名将吴起曾经给士兵吸过脓血。龚昌遇也来了这一招,令这个士兵很感激。这个军士名叫刘大为,来自儒林县。

垦荒的将士们抓了好几大筐鱼虾和蛙,大家高兴得不亦乐乎,这可比打野狼危险系数降低了好几成,丰盛的晚餐正在进行之中……

昨夜因为狼群的袭击,龚昌遇下令值班巡逻的士兵务必提高警惕,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一旦发现情况必须立即发出警告,违者斩。

李大雨在与狼群作战时虽然负了伤,经过随军郎中的积极治疗,很快恢复了元气,生命并无大碍,被龚昌遇指定为夜间巡逻的队长。李大雨叮嘱所有哨兵务必恪守其责,不得有半点懈怠。

申时过后,月光如流水,照在这荒野之上,一草一木清晰可见。营地静悄悄的,不远处丛林不时传来猫头鹰发出的叫声,正所谓“明月松间照,鸟鸣山更幽”。

更夫在营外打更后,将士们劳累了大白天,都睡下了,一个个进入了梦乡,整个营地静悄悄的。

龚昌遇总有种不祥的预感,没有睡,营帐内的灯光仍然还在亮着。实在太累了,就伏在案几上准备小睡一会,不知不觉进入了梦境……

苍狼军袭击小分队,一个一个身穿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眼睛,无声无息地潜入了营地。为首的绕道值班军官的身后,一刀就将他结果了,干脆利落,军官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成了刀下鬼。

苍狼军头领做了一个手势,表示安全,其余的人很快上来了,附在一起说了几句,而后就散开了。

未几,营地火光四起,一个苍狼军冲进龚昌遇的帅帐,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刀,龚昌遇奋力抵抗,一手掐住对方的咽喉,一个反擒拿,将对方的双手扣住,死死不放……

“快来人,营帐混入了刺客!”龚昌遇在梦中大声喊叫,而后整个营地都骚动起来了。帐外的军士听到呼喊声,迅速冲进帐内,没有见到刺客,却见伏在案几的龚昌遇依然做出杀敌、拼力回击的样子。

军士上来,摇醒了龚昌遇,只见他满头大汗:“将军,您受惊了,营地内并无刺客。”

龚昌遇仔细察看了自己,发现并无异样,方才定下神来:“传我命令,要兄弟们加强戒备,一有风吹草动立即回报。”

“遵命!将军。”军士退出了营帐,去传令去了。

经过这一场恶梦之后,龚昌遇不敢再睡了,也睡不下了。于是只好干坐着,他不由想起了他的冯娇儿来了,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是夜风平浪静,无事。东方晓白,龚昌遇才安心躺下,小盹了一个时辰。

翌日,祝水强、余前率领驻扎山下的200余人,带上一些新鲜蔬菜和肉,扛着锄头、犁耙等,牵着十来头耕牛,全员往“冷湖田庄”走来了。

冯娇儿一进营帐,见到龚昌遇变成了“熊猫眼”,明显瘦了一圈,差点眼泪都掉出来了,一把抱住了龚昌遇:“老学,你让我担心死了……”

“娇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龚昌遇说道。

“还贫嘴。这几天我老是梦见你被狼群追赶……”冯娇儿捏着龚昌遇的鼻子说。

“你看,这是什么……”龚昌遇从案几下拿出来一腿烧烤好了的狼肉。

“哇,狗肉!你从哪里弄来的?”冯娇儿疑惑不已。

“傻瓜,这是狼肉啊。第一天上山,兄弟们打了一百来头狼,我特意给你留的。你尝尝呗。”龚昌遇笑道。

“嗯。老学,你对我太好了。”冯娇儿接过狼肉,在龚昌遇脸上亲了一口。

“娇儿,你跟着我在冷湖山上,要什么没什么,让你受苦了。”龚昌遇双手搂着冯娇儿的肩膀说道。

“比起被苍狼军追杀的日子,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冯娇儿啃了一口狼肉,“这狼肉味道不错,真香。”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下山啊?”龚昌遇有点沮丧。

“等待时机呗。朝廷需要你之时,自然会召你回去的。”

“嗯。但愿如此吧。”……

第三天清晨,冷湖山的垦荒场下起了大雨。垦荒之事暂且停工,到了未时,雨才停了。天上显现出了亮丽的彩虹,彩虹这次非常奇怪,两道并在天际,内外各一条。

莫非要有大事发生?龚昌遇心里犯嘀咕了。

大雨过后,沼泽地汇集了更多的水,为了不耽误工期,将士们又接着昨天的活儿继续。几只寒鸦“呀”的一声掠过天空。

约摸一个时辰后,几个军士已经到了沼泽地的中心,不小心陷入了泥潭,这一细节立马被在岸上的龚昌遇察觉到了。

“你们不要动,千万别挣扎!”他命令军士们砍倒了几根竹子,救援的军士上前试图递到被困士兵的手里,士兵们好不容易抓住了竹子,就拼命地往外爬。

怎知这几下挣扎,身体却继续下沉,慢慢地只看见他们的手了,倾刻泥浆没过了头顶,整个儿消失在泥潭中,几条鲜活的生命瞬间没了。

这些士兵是龚昌遇亲自从宝城府带出来的,他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奋勇杀敌,没有死在战场上,而今却倒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这茫茫的水草地,怎不叫人痛心?几滴热泪从龚昌遇的脸上滚落下来,

进入沼泽地中心地带,几个无辜的生命被无情的吞噬了。龚昌遇很自责,内疚。得想个办法通过这泥潭,望着满山的参天大树,很不是滋味。

“砍树,沉入水中,填平泥潭!”随行的冯娇儿冷不防冒出来一句。

“对,砍树,我怎么没有想到呢?”龚昌遇皱着眉头,望着冯娇儿。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冯娇儿笑道。

“兄弟们,都给我上来!”龚昌遇对着水草地大喊。

于是,军士们停止了垦荒的脚步,纷纷上了岸,上到山上,一个个挥动着刀斧,不多久,一大片的树林就光秃秃了。

士兵们扛的扛,抬的抬,凡是疑为泥潭的地方都堆满了木头。从水草地的一边到另一头很快就铺出了一条木头路,有了这条路,军士的生命就有了保障

随着木头的不断沉入泥底,第四天早上,遇难的士兵尸体浮到水面上,很快就被值班的军士发现了,立即报告了龚昌遇,这注定又是一个悲痛的日子。

龚昌遇令人将士兵的尸首打捞了上来,用清水洗干净身上的泥污,而后抬到一处坡度相对陡缓的地带,命人掘了一个大坑,下葬的时候没有军乐,没有炮鸣,没有鲜花,只有默默的哀悼。

坟头,龚昌遇在墓碑上亲笔撰写了几个大字——“清和国勇士之陵”(冯娇儿教他写的)。这是牺牲在冷湖山上的首批将士。

安息吧,“荆南军”的勇士们,我的兄弟们!

在坟前全体将士三鞠躬后,大家伤感地离开了。垦荒照旧进行……

“唰、唰、唰”草丛深处窜出了一头麋鹿,后面紧追着几个农民打扮的猎户。这荒郊野外出现猎户,如果在非战争时期,实属正常。偏偏这节骨眼上出现,立刻引起了斥候的注意。

此事非同小可,也应征了龚昌遇的梦境。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示意部下切勿声张,装作和往常一样,继续在水草地开田,悠闲地哼着曲调。

入夜,龚昌遇早已部署好了一切,就等苍狼军的探子自投罗网。大家假寐躺下,并且熄了灯火。风在轻轻的流淌,蝉也开始鸣叫。

午夜过后,小分队在巡逻。忽然从丛林里面钻出二十来个黑衣人,一个个身手敏捷,翻过了辕门,悄无声息。他们没有去袭击哨兵,而是径直去了存放粮种的仓库。

黑衣人的头领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铜锁打开了。头领发现仓库里面没有人,装粮种的袋子整整齐齐地摆放在中间。

“哈哈,烧了你们这些饿狼的粮种,活活饿死你们!”头领得意忘形的道,“放火!”而后其余的点燃了火把,准备将粮种付之一炬。

哐当一声响,仓库们关上了。“嗖、嗖、嗖”,隐藏在麻袋子后面的弓箭手已经等候多时了,一阵乱箭射纷纷向这些不明身份的黑衣人。

头领知道中了埋伏,他估计自己是逃不出去了,迅速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打开一饮而尽。不出几秒,就没有了心跳,继而僵硬了。

龚昌遇走了进来,发现一个黑衣人还没有断气,就抓住他的衣领,想问个究竟。那家伙突然从身上拔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猛地刺向龚昌遇的胸口。

第043章 叫我当家的

龚昌遇往左一躲闪,随行的侍卫刘大为从后面一剑刺穿了黑衣人。

“且慢——”龚昌遇话没有说完,黑衣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没有留下活口,龚昌遇很是遗憾。这些冒死潜入营地破坏者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十之八九,是苍狼军无疑了。

“起火了!快救火!”

士兵们大喊。多处营帐着火了,大火顺着风势,熊熊燃烧着,发出噼噼叭叭的声响,越烧越旺。

“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大家不要慌,纵火者休想逃脱。”龚昌遇笑道。

原来龚昌遇自从下午发现了那几个猎户有点异常,就产生了怀疑。暗中命令李大雨做好了两手准备,以应对突发、情况,入夜让士兵都留在了营帐之外。在所有能够下山的地方,均埋伏了精兵。

纵火的苍狼军一队以为烧粮的二十人已经得手,迅速撤离了,前往麋鹿出现的地方汇合。刚到那里,就被刘大为拦住了。

“哪里逃,给我杀——”刘大为大喝一声。

一番混战之后,二十来个苍狼军就被全歼了。想到粮种差点被毁,龚昌遇意识到苍狼军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有下次的。

天一亮,龚昌遇收到了江长义派人送来的信,说战事正紧,抽不出更多的人马,来保护“冷湖田庄”的安全,要龚昌遇自己想办法。

“奶奶的,这不是推脱之词吗?”龚昌遇一把将信撕了,投入炉火中烧了,“把我丢在这冷湖山上,就不闻不问了,亏你做得出来,江长义!”

“老学,还有其他的办法吗?”冯娇儿问道。

“其他人都是和江长义一伙的……刘天佑将军为人低调,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龚昌遇想了想说。

“那也得试试,向他求救或许还有点希望。”冯娇儿说。

“只能这样了。”龚昌遇握着茶杯,无力坐了下来,脸上掠过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恐惧感。

“老学,不要太悲观了。”冯娇儿急忙从文案上拿起毛笔,“刷刷刷”在纸上替龚昌遇写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求救信。

写好之后,冯娇儿念了一遍给龚昌遇听:“刘兄台鉴,别来无恙?弟继昌奉江长义江大人之命,垦荒种田,现处冷湖山,危机重重……”

“很好,非常好!”龚昌遇竖起耳朵听着,其实他根本就不明白信中说的是什么,还是一个劲点头,表示很满意。

“老学你斗大的字不几个,还把自己扮成文化人,别装腔作势了。”冯娇儿笑道。

“娇儿,你还笑得出来了,我都愁死了。这冷湖山的营帐被大火烧了一大半,将士们又得风餐露宿了。”龚昌遇愁眉苦脸的。

“车到山前必有。开心是一天,烦躁也是一天。营帐被烧了,那是你的事。”冯娇儿皓齿一露,“做为一个将军,首先要沉得住气。”

“将士们跟着我挨冻受饿,我心急如焚,哪里还冷静得下来。”龚昌遇说道。

“把信送出去再说吧,希望这次不要落空了。”冯娇儿催促道。

“嗯。”龚昌遇派出一队精兵,由祝水强带领,前往宿州刘天佑的驻地,请求增兵。

不久,果然不出冯娇儿所料,接到求救信的刘天佑深明大义,迅速向冷湖山外围增派了2000余带着火炮的精兵,同时给龚昌遇送来了100顶帐篷,解决了龚昌遇的燃眉之急。

自此再也没有发生苍狼军潜入冷湖山破坏屯田之事了。夜以继日,数百垦荒军士经过近一个月的抢工,水草地已经变成了大片的良田。高粱、小麦、小米、粟等在这里落到生根发芽了,长势喜人。

看着这庄稼一天比一天高,还有美人陪伴看日出日落、云卷云舒,龚昌遇算是醉了。屯田部队又在周围继续垦荒,扩大耕种面积,尽可能地得到更多的粮食……

日子如流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龚昌遇想上疆场杀敌平乱的愿望越来越强烈,多次写信给江长义,要求参战,均石沉大海,江长源对他不理不睬的。

这让龚昌遇很是受伤,四百多士兵跟他一样,情绪异常低落,庄稼地都开垦差不多了,没有多少事可做了,连日常的操练也免了,基本上白天睡大觉了,一个个没精打采的。

一天晌午,龚昌遇在营帐里睡觉。祝水强、余前两个拿着将士们签字的联名信,怒气冲冲地闯进了龚昌遇的中军帐前,后面跟着二三十个身挎马刀的士兵,嚷嚷着要求出山,前往荆北郡攻打那里的苍狼军。

“将军正在休息,你们不能进去!”卫士拦住祝水强他们。

“让开!”祝水强一把推开了卫士。

“将军说了,他睡觉的时候不能进去的。”一个卫士跟了上来。

“再说老子一枪崩了你!”祝水强拔出了火枪。

“还有没有军规?都给我退下!”龚昌遇从行军床上一跃而起,一脚踩在案几上,火气很大,“祝水强,你没有见本将军在睡觉吗?”

“将军,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思睡觉?”祝水强首先发难,将联名信扔到了文案上,没有退下的意思。

“不睡觉,我能够干什么?”龚昌遇剑眉倒竖,“给我看联名信有个屁用,老子不识字!”

“我们在冷湖山都呆了好几个月了,天天种田、种地,也不给我们打仗的机会,烦不烦人啊?”祝水强继续说。

“本将军说了睡觉,你们就得去睡觉,这是军令!都给我退下,听到没有?”龚昌遇喝道。

“还睡个毛线,头都睡偏了。兄弟们,我说的对不?”祝水强笑道。

“祝兄所言极是,我等都快成了睡神了啊!”那几十个士兵一齐应道。

“你们真是不识好歹,没事干,就给我继续垦荒去!”龚昌遇无奈地摇摇头。

“将军,能够开垦的土地都开完了,这您不会不知道吧?”余前笑道。

“余校尉,我怎么看你是没事找事啊?”龚昌遇伸出两根手指戳了戳余前的肩窝子两下。

“将军,我们从军两年了,就在庐州打了一次比较痛快的阻击战,今儿手痒痒的了。”余前搓搓手。

“手痒痒就去练功啊!”龚昌遇顺手抓起他那杆一百一十斤的透甲枪,轻轻一送,扔到了余前的怀里。

那枪太沉重了,没有个十年八年的功力,是无法提起来的。透甲枪横落在余前的臂弯里,砸得他生疼,他双手吃力地抱着那枪杆,不由得后退了数步,才停住了。

“将军,这枪……”余前只觉脸上微微发烧。

“等你能够单手提起这杆枪了,你们再来说请战之事。”龚昌遇微微一笑。

“将军,这枪得有一百多斤,我就是再练个三五年,也搞不定啊。”余前咧着嘴,放下枪来。

“没有本事,就别来我这里丢人现眼。”龚昌遇走到余前的面前,右脚轻轻一勾,透甲枪就起来了,而后一把抓着枪身,立于地上,“有谁可以单手把这枪甩起来,本将军明日就亲自去江大人那里一趟。”

“大哥,我来试试。”祝水强走了上来,他对着手掌吹了两口气,抓着枪杆,额头上的青筋绽出,怎么也拿不起来,别说耍几招了。随后又上来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可是没有一个能够把透甲枪舞起来的。

“平日里本将军本想让你们多练练刀枪,念你们种地太累了,于心不忍。不要以为我们有了火枪和火炮,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龚昌遇单手抓起透甲枪,刷的一下刺到了祝水强的咽喉处,停住了,“当近距离和苍狼军拼杀的时候,冷兵器就有了它的用武之地,没有气力和娴熟的技巧,死的就是我们自己,明白了吗?”

“将军教训的是!”闹事的士兵异口同声应道。

祝水强指着透甲枪说:“将军……请您……把枪……拿……拿开。”

“祝水强,下次你再带头闯营帐,休怪本将军不客气。”龚昌遇手臂一虚晃,快速收回了透甲枪。

“是,将军。没有下次了。”祝水强捏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并没什么伤口,长吁一口气,“我们可以走了吗?”

“慢着,今儿你们擅闯中军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龚昌遇脸色一沉。

“将军,我们错了!”众人战战兢兢的。

“既然知道错了,那按照军规如何处置啊?”龚昌遇哼了一句。

“各打一百军棍,关禁闭三天。”冯娇儿扛着一只金钱豹走了进来,“啪”的一下扔到众人的跟前,那几十个吓了一大跳,不由一怔。

“夫人,不是吧?”祝水强睁大了眼睛。

“祝水强,谁是你们的夫人?”冯娇儿笑道。

“嫂子——”祝水强立马改口说道,嬉皮笑脸的。

“祝水强,你的嘴也太甜了吧?一会儿夫人,一会儿嫂子的。军中之事,我可做不了这个主。”冯娇儿走到案几边,倒了一杯水,端在手里。

“娇儿,你说这些闯营的军士该如何处置?”龚昌遇问道。

第044章 真是服了你

“你是将军,问我做什么?”冯娇儿白了龚昌遇一眼。

“娇儿……”龚昌遇笑道,“你是我的军师,当然得问你啊。”

“军师?我什么时候成你的军师了?”冯娇儿一脸茫然。

“娇儿——”龚昌遇叫道。

“叫当家的。”冯娇儿微微一笑。

“我们都没有那个……”龚昌遇搓搓手,面露难色。

“到底叫不叫?”冯娇儿提高了声调。

龚昌遇小声地说,“你看这么兄弟都在场……当家的……”

“听不见。”冯娇儿故意说道。

“当——家——的——”龚昌遇只好凑到冯娇儿的耳畔,一字一顿地说,声音稍微大了一点点。

“还是听不见。”冯娇儿摇摇头。

“当家的!”龚昌遇终于大声说出来了。

“嗳。”冯娇儿微微点头应道,一脸灿烂,心里美滋滋的。

“这几十个兄弟,要求上战场,未经许可,擅自闯营……”龚昌遇拿起文案上的联名信递给了冯娇儿。

冯娇儿拆开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问道:“这请战书谁写的?”

见冯娇儿一脸严肃,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一个个面面相觑。

“我再问一次,到底谁写的?”冯娇儿扬了扬手中的信纸。

所有闯营的士兵还是不敢出声,营帐中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可以听见了。

“祝水强,是不是你写的?”冯娇儿拿着信纸走到祝水强的面前。

“不是我……”祝水强支支吾吾的,连忙摆手道。

“真不是你?”冯娇儿目光犀利如注。

“嫂子,我的字没有这么好看的。”祝水强憨笑着说。

“余校尉,是不是你?”龚昌遇发话了,狠狠地瞪着余前。

“将军,是我代笔的,可主意是祝水强和李大雨出的。”余前见藏不住了,只好如实回答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叫以下犯上,如果请战书到了江长义的手中,掉脑袋的就是你们将军了!”冯娇儿将信纸狠狠地摔到了地上,“还洋洋洒洒万言书,自以为聪明,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荒唐至极!”

“嫂子,我们请战也有错啊?”祝水强一脸懵逼。

“我们现在是安平郡境内,归安平郡巡抚节制。江长义大人而今在荆北郡,我们几百人跑去荆北郡请战,叫擅自出境。就是打了胜仗,也是死罪,明白吗!”冯娇儿来回走动着说,“明明知道你们将军和江长义大人有过节,还要往枪口上撞,是不是不想活了!”

“嫂子,这些我们不清楚啊……”祝水强挠挠头。

“等你清醒过来,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你是军中主簿,连这个规矩也不了解,可笑。”冯娇儿训斥祝水强说。

“当家的,他们都是求战心切,一时糊涂,你看今儿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好了?”龚昌遇捡起了请战书,一把撕了。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们不是土匪,是清和国的军队,军中没有纪律,何以成军?”冯娇儿不依不饶。

“依你之见,那如何处置?”龚昌遇问道。

“这样吧,念你们出发动机并无恶意,是初犯,每人去领三十军棍,关禁闭一天。”冯娇儿大声宣布说。

“还是不要了吧?”龚昌遇拉着冯娇儿的手臂说。

“必须执行!否则你这个将军就没有威信了。不怒自威,你懂吗?”冯娇儿甩开了龚昌遇的手。

“好吧。大家都退下,各自去领罚吧。”龚昌遇大手一挥。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众人抱拳谢过,纷纷转身,准备出营帐。

“慢着,还有一项处罚。”冯娇儿叫住众人。

“军师请讲。”众人停住了脚步。

“大伙一年到头也难得吃几次肉,从后天起,你们建一个猪圈,每人喂一头肥猪,年底之前交差。”冯娇儿补充道。

“当家的,这猪崽上哪去拿弄啊?”龚昌遇一时傻眼了。

“就你话废话多,我自有办法。”冯娇儿微微一笑。

众人一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挨了军棍还要喂猪,那就有得折腾了。

“哦。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领罚?”龚昌遇举起了透甲枪。

“是,将军。”众人齐声说道,垂头丧气地出了营帐,都后悔今天闯营了……

闯营之事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一大早,龚昌遇叩响冯娇儿的小木屋:“当家的——”

“干嘛啊?”冯娇儿在屋内应道。

“跟我去山下买猪崽啊。”龚昌遇站在门口说。

“你稍等片刻,我还没有起床呢。”冯娇儿爬了起来,打着哈欠说。

“好咧。”龚昌遇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

这小木屋是龚昌遇上山之后,带着侍卫专门给冯娇儿建的。在他看来,苍狼国的公主就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小木屋中的木床、坐具、衣柜等都是龚昌遇亲手做的,还有铜镜、梳妆台、洗澡间,并架了山泉水到屋里,起居很方便。

里面就住了冯娇儿一个人,龚昌遇几次想在那里过夜,都被赶了出来。哎,这野蛮公主还有点火爆脾气,说不举行大礼,就别想打小木屋的主意,门都没有。

龚昌遇越想越不是滋味,好歹自己也是个屯田的将军,冷湖山的大事小事都他说了算,怎么一个落难的公主自己就不能摆平呢?

“将军,您在这里作甚?”刘大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手里拿着一把火铳和一把弓箭。

“你在跟踪本将军?”龚昌遇站了起来。

“不敢。”刘大为笑道,“刚巧路过而已。”

“那你这是要去哪啊?”龚昌遇问道。

“地里的玉米快熟了,野猪也来了。我得去看看才是。”刘大为回答。

“这么说你是去打野猪了?”

“回将军,我只想抓几头野猪幼崽而已。”

“哦。一个人你行吗?”

“不知道。”

“那你等会。我叫上军师一块去。”

“行呀。不过我在老家的时候,听老一辈说,打老虎要个胆,打野猪要副板。最好还是人多一点,比较安全。”

“也是喔。”龚昌遇点点头,“我也前也打过野猪,要是一枪没有击中要害,就会有*烦的。”

嘎吱——小木屋的门开了,冯娇儿一身便装出来了。

“军师早。”刘大为向冯娇儿打招呼说。

“二位早。”冯娇儿站在门口道。

“当家的。”龚昌遇迎了上去。

“老学,一大早,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冯娇儿理了理云鬓。

“还不是猪崽的事儿。”龚昌遇笑道。

“猪崽啊,周围山林到处都有,去抓就得了呗。”冯娇儿关上了门。

“我早就知道你会出这一招的。野猪有那么好抓的么?”龚昌遇摇摇头。

“不好抓,也得抓啊!”冯娇儿活动了一下筋骨。

“可是要抓二三十头活的野猪崽,很难的啊。”刘大为插了一句。

“刘大为,野猪抓活的很简单,在野猪出没的地段,挖很深的陷阱,它们掉下去了,不就抓到了吗?”冯娇儿边走边说。

“军师,据我所知,野猪嗅觉非常灵敏的,有陷阱的地方就会留下人的气息,它们是断然不会从那里经过的。”刘大为抹了一下火铳。

“这么说,野猪是抓不到了?”冯娇儿秀眉一紧。

“是的,军师。”刘大为应道。

“我们也得想办法抓获几头幼崽,圈养起来才行啊。”冯娇儿看了龚昌遇几眼,希望他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我只把活野猪打死,活的还真没有抓过。”龚昌遇嘿嘿一笑,“不过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快说——”冯娇儿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

“先回营吃了早饭再说呗。”龚昌遇故弄玄虚。

“说了再吃也不为迟啊。”冯娇儿手肘顶了一下龚昌遇的肚皮。

“吃了再说呗。”龚昌遇笑道。

“都是将军额头能跑马,没有想到你这个屯田的将军却是鸡肠小肚。”冯娇儿只得激将法了,“不说,以后有什么事,你别问我好了。”

“唉,真是服了你了,当家的。”龚昌遇叹气道,“你看这冷湖山上,竹树丛生,竹子下面的土里有蚯蚓、虫子、野果,野猪被我们赶进了山林,肯定会去竹林里觅食的……”

“我明白了。将竹子做成竹套,只要野猪一踩到圈套,竹子的机关会被触发,野猪就套住了。就算大的逃了,还有小的。我们就来个守株待猪。”冯娇儿茅塞顿开,“老学,我说的对不?”

“对,你太有才了!”龚昌遇一高兴,忘记了冯娇儿的身份了,“公主……”

“嘘——”冯娇儿赶紧捂着了龚昌遇的嘴,不让他把“主”说出来,捂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龚昌遇立马明白了,改口道:“公猪跑了,我们就抓母猪,还愁没有野猪幼崽吗?”

“嗯,好主意。”冯娇儿微微点头,“走,吃饭去。”

“军师,我吃过了,你们去吧。”刘大为没有动。

“一块去呗。”冯娇儿说道。

“不了,我现在就得去看看玉米地。先走了。”刘大为一个人先走了……

“老学,以后你说话得小心点。我的公主身份一暴露,你就有大、麻烦,将军也做不出成了的。”冯娇儿牵着龚昌遇的手,往中军帐去了。

第045章 规矩是死的

两人一到中军帐,侍卫端上来一些窝窝头、咸菜,还有两碗稀饭,非常地寒碜。

“老学,早上就吃这些?”冯娇儿随手抓起了一个馒头。

“是的。没有办法啊,刘天佑将军去了荆北,正和苍狼军交战,打得正鼾呢。那边已经很久没有给我们送军粮过来了。”龚昌遇皱起眉头,“青黄不接,地里的庄稼又还不能收割,我都快撑不下去了。”

“这冷湖山的生活也太苦了,窝窝头、咸菜,难以下咽。朝廷是不是把你们给忘记了?”冯娇儿嚼了一口窝窝头,“要不我们去附近的苍狼军那里转转,抢一点吃的回来?”

“我也想啊。可是没有上面的命令,我是不能离开驻地的。”龚昌遇端起碗来,看着里面的稀饭,都快可以照出人影来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还是解决那些猪崽的事情好了。先吃饭……”冯娇儿随便啃了两个窝窝头,夹了一点咸菜,一碗稀饭喝了一小半,就停住了。

“娘的,老子在做盐帮帮主的时候,吃香的喝辣的,未曾想过从军这么苦。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去做土匪好了,比在这冷湖山垦荒要强多了。”龚昌遇喝完了冯娇儿喝剩下的那半碗稀饭。

“昨晚我打的金钱豹呢?”冯娇儿环视了一下营帐。

“半个月没有吃新鲜猪肉了,我让军士们扛下山,去换点猪肉回来,解解馋。”龚昌遇傻傻笑道。

“金钱豹肉也可以吃的啊,多此一举。”

“可我想尝尝猪肉的味道。”

“老学,竹套你会不会弄啊?”

“会呀,小的时候套野兔子经常弄的。只是这冷湖上的野猪,不知能不能套住?”

“不是一样的方法吗?”

“不一样。野猪力气比兔子大多了,我记得一次我和我八叔在家里的后龙山用铁鉫夹住了一头野猪。等我们发现的时候,铁夹子上面就只剩半截猪蹄了。”

“哇塞,这野猪也太厉害了吧,断了一只脚还跑掉了?”

“是呀。它咬断了自己的腿,为了活命,铁夹周围鲜血留了一地。后来猎狗循着血迹,还是悬崖追到了那头野猪,只见它仰头悲鸣一声,然后纵身一跃,落下了山崖下面的乱石穿空的深渊,活活摔死了。”

“哎,野猪尚且如此,何况我们呢?而今困在这里,和被铁夹子夹住差不多了。”

“好了,不说了。”龚昌遇背着弓箭和佩剑,将火枪丢给了冯娇儿。

“给我火枪干嘛?”冯娇儿一把抓住了火枪。

“还用问吗,打野猪啊!”龚昌遇笑道,“我现在就把那些关禁闭的士兵们放出来,让他们随我一起去山林里抓野猪。”

“关禁闭的士兵没有到时间,不能放他们出来!”冯娇儿拦住了龚昌遇。

“不就差一个时辰吗?还是放了他们,将功赎罪。”

“军规不能随意改动的,少一刻也不行。”

“当家的,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没有必要这么刻板吧?”

“军令如山倒!如果你当我是当家的话,就得听我的。”

“这——”

“朝令夕改,你以后会在军中发号施令非常被动的。我也是带过兵的人,而且经历过的恶战比你要多得多。”

“当家的,你带过兵,那为什么被那些苍狼军穷追不舍?”

“你——”冯娇儿气得半死,许久才说,“我的军权被我哥给收回去了,所以……”

“好了,别生气了,我听你的便是。大不了再等一个时辰。”龚昌遇折了回来。

“这才像话。”冯娇儿转忧为喜。

“当家的,请坐。”龚昌遇将冯娇儿按在他平日坐的位置上,给冯娇儿捶起肩膀来了,“我和楚王萧朝东相比,谁更骁勇善战?”

“你问这个做什么?”冯娇儿一脸迷惑。

“苍狼军永安突围之后,萧朝东率领先锋部队北上,一路所向披靡,打出了苍狼军的气势。只可惜在进攻潭州城时,身先士卒的萧朝东被清和军的火炮击中,一命归天……”龚昌遇停止了捶肩。

“老学,你别提萧朝东了,好不?”冯娇儿抬起头。

“我就要说。你心里一直还在有萧朝东,所以才三番五次地拒绝我,就因为我是屯田的将军而已。”

“萧朝东他都死了两年了……我们从小就认识的,是战友……你给我点时间,行不行?”

“两年了,你都无法忘记。我哪一点不如萧朝东?你说呀!”龚昌遇抓住冯娇儿的肩膀,使劲地摇晃着。

“老学,你什么都好,只是不应该是清和国的将军……”冯娇儿闭上了眼睛,几滴泪落了下来。

“我宁可不做这个屯田的将军!”

“不行,你决不能因为我……而放弃了自己的理想。”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你都看到了,我在冷湖山上,其实就是个种田的农民!一个带工的工头!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老学,相信自己,机会多的是……”

“我还有什么机会?自己喜欢的女人,就站在我面前,却与我无缘。世上最远的距离莫过于此,明明身在咫尺,你我却视而不见!”

“老学,我是苍狼国出逃的公主,冯全的亲妹妹,和我在一起,只会害了你。如果我们成婚了,你的前途就毁于一旦。”

“谁让我喜欢上了你,这是孽缘吗?”龚昌遇咆哮着,“从小到大,父母早亡,我寄人篱下,却偏天生好赌,且逢赌必输,我一直在和命运搏斗。为了戒赌,我才从军的。上天把你送到了我身边,我却一直徘徊在你的心门之外,难道我就注定是个失败者吗?”

“将军,我们不合适,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明天我下山,为了你的宏图大志……”冯娇儿泣不成声了。

“我不会放你走的。”龚昌遇拿着配剑架在冯娇儿的脖子上,“除非你不喜欢我了。”

“将军——”

“别叫我将军。‘将军’一词从你嘴里说出来,是对我极大的羞辱。”

“老学。”

“这里没有老学,他已经死了。只有龚昌遇,龚继昌!”

“昌遇……”冯娇儿叫道,“你冷静下来,我们之间能不能在一起,一切随缘吧。”

“我不管!”龚昌遇将佩剑往地上一掷,“你是我的女人,谁也别想从我这里夺走!你也休想逃走!”

“昌遇……”冯娇儿终于站了起来,踮起脚尖,湿热的红唇凑了上去。

“我不需要你的假惺惺!”龚昌遇一把推开了冯娇儿,“我就算做个感情的乞丐,也不用你的怜悯。”

说完,龚昌遇背着弓箭袋,系上佩剑,提着拐子铳,一个人出了营帐,往山林里急匆匆地走了。

“昌遇,等等我——”冯娇儿在后面追赶了一路,终于追上了,她急切地喊道。

“别跟着我。你想去哪,就去哪吧,现在你自由了。”龚昌遇回头一看。

“我哪也不去,就跟着你。”冯娇儿说道。

“我再说一遍,离我远点。我的荣华之路遥遥无期,你跟着有什么意义?”龚昌遇搭起了弓箭,瞄准了冯娇儿。

“不管你富贵贫穷,我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你太嬗变了,再跟着我,我会让你一箭穿心的。”

“好吧,那我走了,你可别后悔。”冯娇儿停住了脚步。

“走吧,走得越远越好。”龚昌遇收起了弓箭,头也不回地进了那片野猪出没的山林。

冯娇儿目送着龚昌遇进了山林深处,不觉泪水模糊了双眼,这是幸福的泪水,还是伤心的泪水?只有她知道。

龚昌遇是在负气才一个人去打野猪的,太危险了!无论如何,冯娇儿是放心不下的,于是她飞快地回到了营地,将那些关禁闭的士兵放了出来。

“嫂子,这么快就不关我们了,不是时辰没有到吗?”祝水强问道。

“别啰嗦了,将军一个人进山打野猪了。要出大事了!”冯娇儿气喘吁吁地说。

“我就琢磨着奇怪了。大哥他走了多久了?”祝水强说。

“半个时辰前就走了。”冯娇儿应道。

“嫂子,你为什么不跟着去啊?”祝水强疑惑不已。

“他不让我去啊。”冯娇儿回道。

“哎,那不行。我们得尽快找到大哥才是。”祝水强一挥手,“兄弟们,快去拿家伙。”

“是。”众人应道,各自回营拿好了火枪和弓箭。

“出发!”祝水强大喊一声。

于是,二十多号人带着武器,跟在冯娇儿的后面,脚步匆匆地走了……

龚昌遇一个人在山林转了许久,也没有发现野猪的踪迹,看来野猪已经嗅到了气味,做竹套已经没有必要了。于是,龚昌遇继续往前走,突然一群麋鹿出现了在他的眼前。

“今儿运气不错,晚上有鹿肉吃了。”龚昌遇从背上抽了一支箭,瞄准了最后面的一头黑白相见的麋鹿,“倏”地一下将箭放了出去。

没有想到,那麋鹿跑到太快了,箭头飞进了一棵树上。一眨眼功夫,所有的麋鹿拐过一拐弯,钻进了一片漫无边际的蒿草中去了。

第046章 宁为千夫长

龚昌遇奋力地追赶着那群麋鹿,到了那比人还要高出一个头的蓬蒿边缘,速度根本无法和麋鹿相比,他只好作罢。

忽然龚昌遇远远望见一头棕黑色的野猪在二百米开外,正在不停用那长着两颗长獠牙的嘴拱着地里的土。嘿,说什么来什么着。

龚昌遇缓缓地蹲下身子,将拐子铳的保险打开,猫着腰又前行了三十来步,然后瞄准野猪的头部,扣动扳机,砰的就是一枪,野猪被打中了脑袋。

可是,这头野猪并没有立即倒地,发疯似的朝龚昌遇的方向跑了过来,他不慌不忙地抽出三支箭,架上弓弩,向野猪射去。

三支箭同时飞了出去,一支命中脑门中间,另外两支命中双眼。野猪看不清楚前方的物体,但是灵敏的嗅觉还是让它闻到五十步之外的龚昌遇。

冯娇儿终于追上了龚昌遇,一听枪响第一个就飞奔到了他的背后,离他只有十几步之遥了,后面的士兵也正往这边赶来。

野猪闻到了人群的气味,一跃而起,猛扑过来。

“当家的,闪开,快。”龚昌遇叫道。

龚昌遇一闪,迅疾抽出随手佩剑,对准野猪的心脏处狠狠刺去,宝剑不偏不倚的从后背斜穿而出,旋即龚昌遇抽出宝剑,野猪顿时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喘着粗气,四肢乏力,垂死挣扎。

“将军神勇,将军神勇。”后面的随从都冲了上来,齐声赞叹。

“收工……”龚昌遇收好宝剑,喝了一口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遇到最凶猛、最大的野猪,至少有三百斤以上吧。”

“昌遇,你也真太抠门了,冷湖山这么多野猪,你就给刘天佑将军送几头过去。”

“当家的,遵命!今天我不打足二十头,就不回去。”

“对啦,这才像我的大将军。”冯娇儿对着龚昌遇狠狠地亲了两口。

于是,大家分成几个小队,继续打野猪。不到两个时辰,等到山口回合的时候,连同进山打的那头,刚好十头野猪,两个人扛一头,此外还活捉了四、五头幼崽,猪圈里不用愁没有猪喂了。

“昌遇,收工,回营。”冯娇儿望着那二十几头野猪,乐呵呵的。

一行人抬着野猪,唱着歌儿,喜气洋洋地下山了,到达营地的时候,已经是未时了。

一进营地,祝水强将火枪一扔:“兄弟们,今儿打了这么多野猪,是烧烤,还是炖汤?”

校尉余前最看不惯祝水强出风头了,他捡起了祝水强的火枪:“主簿,野猪是你一个人打的吗?”

“不是。”祝水强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是煮是烤,全凭将军做主!”余前将火枪直接丢到祝水强的怀里,“火枪都乱扔,要是苍狼军来了,你就等着死吧!”

“余校尉,这冷湖山安全得很,哪里会有苍狼军?”祝水强不以为然。

“安全个屁,刘天佑将军的那几千精兵还不够苍狼军的一顿……”余前瞪了祝水强一眼。

“我听说苍狼军的魏王攻破了江北大营,夺回了荆北郡的许多城池,曾藩大人的弟弟曾荃战败,差一点跳江自尽了。”祝水强用袖子擦了擦火枪,吹了一口气说,“清和军都是一群酒囊饭袋。”

“祝水强,战场的事情不是你想象得那么简单。以胜负论英雄,未免太偏颇。”余前笑道。

“败了就是败了,再英雄也变成了狗熊。曾荃将军自以为他大哥是荆南军最高指挥官,得意忘形,不把苍狼军的陈宇超当回事,吃点苦头,也算是给他长长记性。”祝水强撇撇嘴。

“主簿,你这话要是传到曾荃将军那里,你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李大雨扛着一头野猪过来了。

“大雨,如果曾荃将军知道我祝水强的大名就好了,我也用不着天天呆在这冷湖山种地了。”祝水强鼻孔朝天,哼唧哼唧的。

“和苍狼军较量,小命不保。我宁愿在这里种地,无需担心掉脑袋。没有我们这些屯田兵,前方的将士喝西北风去呗。”李大雨掏出短刀,低头剥起野猪的皮毛来。

“大雨,这野猪直接烤了吃吧。剥皮也太费劲了。”祝水强上前按住了野猪的头部。

“一边去,野猪烧烤了一个人可以吃好几斤呢!你以为就你喜欢吃烤猪肉啊?”李大雨一掌推开了祝水强的手臂。

“李大雨,这头野猪是我用枪子击毙的,我说烧烤,就得烧烤!”祝水强一脚踩在李大雨的手背上。

“主簿,你确定这野猪是你打死的?”李大雨问道。

“还有假吗?”祝水强将野猪翻了一个身,指着野猪胸口的一个弹孔说道,“这一枪就是老子开的。”

“我晕死,弹头都一样的,大伙一起打的野猪,你凭什么就说是你一个的功劳?”李大雨斜眼看了祝水强一眼,“最好松开你的臭脚!”

“李大雨,你——”祝水强知道李大雨不会卖他的账,自己也打不过李大雨,如果继续僵持下去,一旦动手,吃亏在眼前,只好松开了脚。

“祝主簿,你不是很拽吗?”李大雨笑道。

“拽个毛,跟着龚将军在这里,火枪都生锈了。”祝水强嘿嘿一笑。

“火枪生锈没有关系,只怕脑子进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娇儿出来了,手中拿着一把剔骨刀。

“军师好。”

祝水强、李大雨、余前几个站了起来,一齐向冯娇儿行了军礼。

“我不是军师,叫冯姑娘就行了。”冯娇儿抱拳说。

“嫂子,在我们眼里你就是实打实的军师,龚爷都得听你的。”余前说。

“将军要是听我的,这打死的野猪一头都不应该吃,全部送往荆北刘天佑将军那里,犒劳犒劳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冯娇儿扬了扬手中的剔骨刀。

“我们冒着生命危险,辛辛苦苦打来的野猪,为啥要送到荆北郡去?”祝水强问道。

“你不是很想杀敌立功吗?”冯娇儿微微一笑。

“是呀,可是龚将军不给机会。”祝水强颇有微词。

“错了,不是龚将军不给,而是江长义大人不给。”冯娇儿纠正道,“龚将军又何尝不想上战场啊,他窝在这山头几乎快疯掉了。”

“对对对,是江长义,公报私仇。”祝水强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

“我们从宝城府一路走来,荆南军分成几拔,直接节制我们的将帅也在不停地更换。一会儿江长义,一会儿刘天佑,一会儿郤宗棠,龚将军很为难,他现在正在营帐中一言不发,面对这些野猪无计可施了。”冯娇儿看了地上的那头野猪一眼,“兄弟们都很久没有开荤了,吃一顿猪肉实属不易。”

“那我们这就去营帐看看将军吧。”余前说道。

“走——”

几个人一起去了中军帐,一进去,只见龚昌遇提着透甲枪,在行军地图上戳戳点点:“娘的,种地有个卵用,老子从军为的就是安邦平乱,给黎民百姓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江长义,你以为你是谁,荆北战火纷飞,却把我丢在这冷湖山喂狼群,也太没有任性了!”

“此地就是苍狼军四眼狗的命根子!”龚昌遇将透甲枪直接扎进了荆北的河阳镇,“宁做千夫长,胜做一书生!”

“将军,您说错了,应该是‘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祝水强说道。

“你太小看本将军了,本将军我早就是百夫长了。百夫长才多大的官,千夫长才有料,才威风八面。”龚昌遇回头一看,“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哟,将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胸有大志了?”祝水强击掌数下,啧啧称赞。

“我龚昌遇自从在武攸城投军的那天起,就暗暗发誓,不弄个五品将军,绝不回祝家大院!”龚昌遇一拳砸碎了案几上的茶杯。

“五品将军,不就是和我们儒林县的县令一样大的管官吗?”余前说道。

“余校尉,县令才七品哦。”冯娇儿笑道,“守备是五品,现在龚将军带了四百多号人屯田,千总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个加强版的把总,七品武将……”

“七品又咋了?”龚昌遇问道。

“不咋滴。昌遇,仅仅在冷湖山种地种菜,没有战功,想要升职为守备,说不好头发都熬白了。”冯娇儿捋了捋垂在肩膀处的发梢。

“啊?”龚昌遇大吃一惊,“那河阳镇的四眼狗陈宇超不到二十岁就是苍狼国的鹰王了,气死我了!”

“苍狼军军制和我们不同,带个一千几千人的也是王。”冯娇儿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龚昌遇脸色稍稍一缓,“当家的,你说我们今天打的野猪要不要送一点给刘天佑将军?”

“那还要问吗?”冯娇儿应道,“不过你要是不想走后门,不送也行。”

“送,全部都送过去。刘天佑将军最喜欢吃野猪肉了。”龚昌遇摊开双手说道,边走边说出了营帐,一直走到了摆放野猪的空旷地带。

第047章 投其所好嘛

“这就对了,投其所好嘛。”跟在身后的冯娇儿赞许道。

“军师,这可不行,野猪肉都送了,兄弟们吃什么?”祝水强一听,眉毛一扬,“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野猪,大伙正欢天喜地盼望着打牙祭呢!”

“祝水强——”龚昌遇对祝水强的这一说法甚为诧异,也不好发作。

祝水强,这家伙为当年在盐帮的一个脚夫,住在塘尾冲的村尾,和祝家大院少东家是宗亲,比龚昌遇大几岁,两人交情不浅,都是“赌友”,两人猜大小从来就是菜牛。

但是祝水强说话不经过大脑,好几次顶撞了龚昌遇,还带兵闹事,龚昌遇要不是念在难兄难弟的份上,早想拿他开刷了。

可是细想一下,祝水强说得也对呀,自己为了讨好上司,争取一个上阵立功的机会,将二十头野猪全部送给刘天佑将军,似乎做到有点过分,太不近人情。

退一步海阔天空,送十头,炖十头!那也要征求一些全体将士的意见吧……

“大哥,伙房的兄弟们都磨刀霍霍,架好了锅子,正等着猪肉下锅呢!”祝水强见龚昌遇许久也没有说话,他又嚷嚷开了。

“祝水强,你当我是大哥,今儿就得听我的!”龚昌遇笑道。

“听你的,我们就没有也猪肉吃,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祝水强对着前来围观的士兵说。

“是呀是呀。”士兵们开始骚动起来了。

“要送人情可以,也只能送将军自个打的那头野猪,我们打的野猪我们得自己吃!”

“想借花献佛,没门!凭什么我们的野猪要送给刘天佑将军?”

“将军,您本事大,自己再上山去打野猪呗,送人情也罢,吃也好,我们无话可说!”……

一时间,场面闹哄哄的,看来这几百士兵都不太理解龚昌遇的苦衷,是不愿意把野猪抬到刘天佑将军那里去了。如果来硬的,只怕发生哗变,难以收拾局面。

“静一静,静一静……”龚昌遇喊道。

可是几百军士太激动了,根本无法安静下来,一拥而上,拖的拖猪脚,拖的拖猪尾巴,不一会儿,二十来头野猪就被抬到了伙房门口了。

伙夫们在一个草坪的空地里搭起来灶台,支起了几口大锅,锅里的热水早已翻滚多时了,有几个火头军提着木桶,拿着瓢勺,准备打开水了。

冯娇儿手拿剔骨刀,看着龚昌遇干瞪眼:“昌遇,你再不制止,野猪肉就要下锅了。”

“这局面是我能够控制得住的吗?”龚昌遇耸耸肩,做出一副大无谓的样子。

“你是将军,连这点威信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发号施令?”冯娇儿急急说道。

“战场上不一样,兄弟们都听我指挥的。”龚昌遇双手环抱在胸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时军士都不听你的使唤,战场岂不是乱套了?你赶紧下令吧,野猪是炖还是留。”冯娇儿更急了。

“你要我怎么说呀?”龚昌遇笑道。

“自个琢磨琢磨吧,我去帮忙剔骨头了。”冯娇儿疾步走到了一头野猪的跟前,提着一桶热气腾腾的开水,就往野猪身上淋去。

“军师,咱们将军同意野猪都炖汤喝了?”祝水强呵呵笑道。

“你们不想打仗,将军能够有什么办法?”冯娇儿一边淋水一边应道。

“谁说我们不想打仗,做梦都想着砍人呢!”余前校尉抽出一把马刀,“种地太没有意思了,无聊至极。”

“那你们想不想在冷湖山呆一辈子啊?”冯娇儿乘机问道。

“呣,只有缩头乌龟才愿意在这里。”刘大为摇摇头。

“我跟你们说啊,你们将军改变主意了。肉也要吃,礼也要送。打算挑十头个头大一点的野猪留着,等大伙喝了野猪汤,吃了野猪肉,就派几十个兄弟抬着野猪,送往刘天佑将军那里去。”冯娇儿小声地说道。

“成!十头野猪剖膛了,也够兄弟们包餐好几顿了,将军总算有点良知了。”祝水强立刻停下了手里刮毛的刀子,他想了一会儿,举起刀子高声叫道,“兄弟们,停一停,咱们将军有话说。”

那些正在给野猪刮毛、手忙脚乱抬野猪的士兵一听祝水强的声音,都打住了,全场安静下来,一个个竖起了耳朵,看着龚昌遇。

“这些野猪都是大伙和我一起打回来的,野猪肉固然好吃,送人我也舍不得。可是为了争取到上阵的机会,本将军只有忍痛割爱了……”龚昌遇顿了顿,一只手按着佩剑,一只手握紧拳头,“苍狼国勾结外邦势力,组建了一支联合军队,一块在荆北的河阳、安溪等地抢夺财物,焚烧房屋,举起屠刀,杀戮我们的兄弟姐妹,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军,您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祝水强问道。

“刚刚收到的飞鸽传书,刘天佑将军发过来的。”龚昌遇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黄纸,展示给众人看,不过他把书信拿倒了。

冯娇儿发现不对劲,赶紧跑上去,接过书信飞快地阅读了一遍,不由大吃一惊,低声在龚昌遇耳边嘀咕了几句:“昌遇,你不是说你不识字吗,怎么这军报你看懂了?”

“还不是你教的好嘛……”龚昌遇傻愣愣地说,“自从你来了冷湖山之后,我天天晚上都抽空记住你教的每一个常用字。”

“哦,那刚才军报拿倒了,你没有发觉吗?”冯娇儿问道。

“我故意这样子的。”龚昌遇笑道。

“算你聪明。”而后冯娇儿收起了书信,站在高处的一块石头上说,“信上说得没错,联合军队正有攻打冷湖山的意图,他们有一支一千余人的特殊部队,日伏夜行,绕过外围的防守,意欲从背后袭击我们的屯田基地,离冷湖山东北角还有五十里。刘天佑将军命令我们随时做好战斗准备,等待援军过来。”

此话一出,士兵们一个个摩拳擦掌,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这一天我们等了好久了,终于有仗打了!”

“太好了,真是太令人激动了。”……

“诸位,肃静,肃静!”龚昌遇一连喊了好几遍,都无法静下来。

龚昌遇只好拔出火枪,朝天开了一枪,全场立马鸦雀无声了。

“好什么好,一千余人的联合军队,最还不得把我们给生吞活剥了!”龚昌遇皱了皱头,“我们不知道那支联合军队的具体位置。斥候半个时辰之前回报,保护我们的那几千精兵已经临时抽调去增援江长义大人了。”

“将军,您不是吓唬我们吧?”祝水强瞪大了眼睛问道。

“千真万确。我们只能自己救自己了,苍狼联军想包我们的饺子,一窝端了我们……野猪照样要送,让敌人以为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动向。”龚昌遇斩钉截铁地说,“余前,你带40个弟兄,吃了午饭,即刻前往刘天佑将军那里。”

“得令,将军。”余前抱拳道,“野猪肉您给我们留着就可以了,等我们搬救兵回来,再吃也不迟。”

“慢着,你们下山得扮成苍狼军士兵的模样,沿途可以骗过苍狼军的耳目。”龚昌遇补充说。

“是,将军。”余前应道,“苍狼军衣服哪里有啊?”

“我们缴获了一些的,都存在兵器房内的。你随我来……”龚昌遇带着余前一行去了兵器房……

一盏茶的功夫,兵器房到了。这是一处极为荫蔽的山洞,洞外都是一些茂盛的蒿草,从外面看,根本无法发现它的存在。

龚昌遇令在洞门口的守卫放下吊桥,穿过吊桥,经过一条数十米的隧道,才到一个高达十来米、占地约3000平米的溶洞,里面各种火枪、火炮、弓弩都有。

“将军,这兵器房您用什么法子变出来的啊?”余前惊讶不已。

“这是前朝熙勒帝末年的一处秘密大型军备作坊,我一次追着一只野兔子进来偶尔发现的,我就把我们的火枪、火炮都搬到这里来了,并重新整修了一番……”龚昌遇笑道,“想不到我清和国大多数军队的配备还不如这里的火器。莫大的讽刺啊!”

“将军,这大家伙是什么炮?”余前指着一尊火炮说。

“神武飞天炮啊!在二百步之内一发炮弹打穿四五百人的纵队,你们带上一门就足够了。”龚昌遇微微一笑,“每人再带上两条火枪,与飞天炮一起藏在拖车里面,用草木伪装好。如果和苍狼联军遭遇上了,记得不要拼命,打不过就往山上跑。”

“将军,这神武飞天炮怎么使用啊?”余前问道。

“来人,拉出去溜溜,我给大伙演示一遍。”龚昌遇乐呵呵的。

“是,将军。”

于是跑上来四个士兵,推着一门飞天炮出了洞门口,其余的人扛着两箱炮弹跟了出来,一行人过了吊桥,将火炮拉到了一处开阔的地带。

“将军,熙勒帝一朝距今这么多年了,不知道这火炮还管不管用啊?”余前还是有点担心。

第048章 敌人在暗处

“绝对没有问题的。半个月前的雷雨天气,本将军试射了一发,击中了西北角的一处山崖,炸开一个大洞,石头塌陷了一地,威力挺大的!”龚昌遇抱着一颗炮弹,迅速推进了炮膛,“余前,点火——”

“将军,这炮不用点火的。直接拉动这根绳子就可以发射了。”兵器房的守卫微微一笑。

“哦哦哦,不用点火的,这神武飞天炮和我们清和国自制的火炮有区别,我差点忘记了这茬了。”龚昌遇不好意思拍了拍脑门,“那我就开炮了啊!”

“将军,等等,末将还有一事不明,这个大家伙我们拉下山去,是不是太显眼了?”余前按着神武飞天火炮问道。

“这个?”龚昌遇放下了火炮的拉绳,思索了一会,“也是哦,你们是去送野猪的,带的火炮太重了,走得太慢,还会引来苍狼军的注意,那就不搬了。”

“是,将军。那我走了啊。”余前抱拳行礼。

“别急,先瞧瞧这火炮的杀伤力呗。”龚昌遇猛地拉动了绳子。炮弹从炮膛里呼啸而出,冲到半空中,然后划出一条优美的抛物线,击中了三百米之外一棵四五百年的老枫树,瞬间爆炸了,被一分为三的枫树着火了,而后轰然倒地,惊起无数的鸟雀。

“将军,那棵古树目测胸径也有一丈半以上,才一发炮弹,就摧毁了,这火炮也太牛了吧?”余前睁大眼睛,看着远处着火的树干。

“可不。刘天佑将军派了精兵保护冷湖山有些时日了,还秘密派人给我送来了好几门神武飞天炮,我也得知恩图报,有好吃的,给他送点过去。”龚昌遇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那当然。将军,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行告退。”余前说完,带着士兵们朝前走了。

“路上小心,速去速回。”龚昌遇站在火炮旁边大声喊道。

“多谢将军。”余前拱手回道。

于是,余前领着40个最擅长逃跑的士兵,将野猪装上了拖车,沿着驿道下山了。

龚昌遇、冯娇儿、祝水强站在山顶的制高点,目送着他们离去,直到看不见的背影为止。

“大哥,余前此去荆北,凶多吉少,只怕回不来了……”祝水强挠了挠手背。

“水强,你这张嘴……说点吉利的话不行吗?”龚昌遇举起手掌,真想给祝水强一个嘴巴,但犹豫了几秒钟,他又放下手来,“但愿一路平安无事。”

“昌遇,乘着天色尚早,我们得尽快布防,全体将士进入警戒状态。每一个隘口派兵扼守……”冯娇儿环视了一下冷湖山的四周地形。

“当家的,冷湖山有一条驿道,三条小道,我们哪有这么多的兵力把守啊?”龚昌遇面露难色,“与其被动地防守,还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为守。”

“敌人在暗处,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在哪,也不知道他们何时到达冷湖山,怎么进攻啊?”冯娇儿问道。

“将军,军师说的不无道理,我们在山口布置一些地、雷,一旦敌人进入雷区,触发了*,他们不就暴露无遗了呗。”祝水强说道。

“苍狼联军可不是一般的军队,对付地、雷他们有的是办法,我们能够想到的,他们也会想到的。”龚昌遇摇摇头。

“庐州城就是被地、、雷攻破的,雷区万无一失,他们能有什么办法破解啊?”祝水强一脸茫然。

“放火烧山啊,地、雷一遇热就会接连不断地爆炸……我们不能这样做。”龚昌遇还是不同意祝水强的方案,“我们也没有时间,更没有人手来布雷。”

“先回营吧——”冯娇儿摘了几朵红色的蒲公英,拽在手里,走在前头去了。

望着冯娇儿手中的蒲公英,龚昌遇恍然大悟:“苍狼联军极有可能绕过我们的防守,从龙潭虎穴那里攀岩而上,从天而降,乘夜色杀我们个措手不及。”

“龙潭虎穴那里岩石极其陡峭,他们不要命了吗?”祝水强说。

“这一点难不倒苍狼联军的。祝水强,吃过晚饭,你立马带100人,重点防守龙潭虎穴,不可有误。”龚昌遇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得令,将军。”祝水强应道……

回到营帐中,冯娇儿打开了冷湖山的地形图,一筹莫展,以前她指挥的是攻坚战,就没有打过防守的,心里没有底。龚昌遇反正也看不懂地形图,就在一边坐着,喝着小酒,一声不吭。

“昌遇,你倒是说话啊。士兵是你的,我只是做个编外的军师而已。”冯娇儿开口说话了。

“你肚子里墨水多,参加了金川起事,攻克石城也有你的份,你主意比我多多了,还是你指挥吧……”龚昌遇眼皮也不抬一下。

“什么事都让我来扛着,你有点血性行不?”冯娇儿一把夺过了龚昌遇手中的酒杯,“大战在即,你还有心思喝酒!”

“当家的,苍狼联军不就一千来人,一场小战,有必要紧张兮兮的吗?”龚昌遇拿起了酒壶,就往嘴里灌。

“别喝了,再喝太阳就下山了!”冯娇儿怒了,连忙去夺龚昌遇的酒壶,“醉醺醺的,你怎么和苍狼军作战啊?”

龚昌遇见冯娇儿来真的了,只好放下了酒壶:“当家的,你在山上给我守营,我带一拔火枪队,做机动作战,一发现敌情,就地解决他们。”

“那两门飞天炮要不要拉出来?”

“当然要呀。将它们藏在蒿草丛里,来多少,打多少。”

“一旦苍狼军分散兵力进来,怎么办?”

“分散进来更好,我就有分散的打法。竹林里和那些小道上,我让人都做好了陷阱,埋上了地、雷,埋伏好了弓箭手,让他们有来无回。”

“昌遇,我们就这么点人,过于分散,没有力量打击敌人啊。”

“我们熟悉地形,每人带两个霹雳炮,还怕他们不成?”

“也是,我担心或许是多余的。”

“不说了,我先走了,当家的。”龚昌遇提着透甲枪,出了营帐,点了一队人马就下山了……

入夜之后,整个冷湖山静悄悄的,营地里依稀点着几盏灯,冯娇儿坐在中军帐内,根本就没有睡意。

更夫在营帐打更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冷湖山营地其时就是“空营”一座,只留下二十几个士兵守营,龚昌遇走的这一着险棋,如果苍狼军摸进了中军帐,抓着冯娇儿,会相当的被动。

龙潭虎穴那边,月色朦胧。

二三百来个举着火把的苍狼军砍断了一些竹树,很快架起了一座浮桥,他们通过浮桥,直接走到对岸的悬崖边上。

一个头领挥挥手,后面的十几个人纷纷从身上取出绳勾一甩,就勾住了悬崖峭壁上的一些杂树,这些人攀缘速度很快,一顿饭的功夫就到了悬崖顶上声,将绳子的一头系在几棵大树上,又抛下了悬崖,学着夜莺叫唤了数声,而后藏在了小树林里,等着下面的人上来。

这一切,躲在不远处草丛里的祝水强看得一清二楚。随着上来的人不断增多,李大雨实在是忍不住了,想开枪射击了。

“再等等。”祝水强按住了李大雨的火枪。

“主簿,呆会他们都上来了,我们顶不住的。”李大雨说道。

“急什么急,枪一响,下面的苍狼军就会知道有变,不会再上来的。”祝水强架好诸葛弩,“这家伙一次可以发射七只箭,我们带了十张,第一回合就可以打掉他们不少。然后第二轮火枪攻击,明白了吗?”

“好吧。”李大雨只好继续趴着,瞄准目标。

从悬崖上登上山顶的苍狼军越来越多,一上来就散开了,祝水强心里不安起来。他一直在计算苍狼军的数目,二百六十八,二百六十九……

当他数到二百九十九的时候,苍狼军的统领终于上来了,他立马集合了所有的人,站成列队,而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一个不少。

“走!”统领说完,举着火把,提着火枪,带着苍狼军的士兵,快步往祝水强这边过来了。

一下子扑过来二三百人,祝水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眼见苍狼军越来越近,他屏住呼吸,估摸对手到了三十步之内,一脚踩在诸葛弩的脚踏上,随即十只弓箭在十数秒连发出去,一一命中目标。其余的弓弩手见状,也跟着发射弩箭出去,冲在前面的苍狼联军扑倒一大片。

等那些苍狼军明白是怎么回事时,火枪又响了起来,死伤又是一大片,一下子损失过半。

“前面有埋伏,快散开——”那个苍狼联军的统领叫道。

苍狼军立马镇静下来了,迅速散开,后退了二百余步,一齐举枪与祝水强他们对射。苍狼联军士兵使用的火枪是最新式的来福枪,一次可以七连发,火力远远超过了清和军,很快就将祝水强这边打得哑火了,一下子就有二三十个士兵负了轻伤。

“大哥,我们的火枪射速太慢了,怎么办啊?”李大雨急得头上冒汗。

“撤啊。”祝水强带着士兵,有序地撤到一片雷区的后面,静静地等着苍狼军……

第049章 重创苍狼军

另一边,龚昌遇带着机动作战的一百来人在山下转悠了好几圈,想寻找战机,却没有发现苍狼联军的半点踪迹。

“难道苍狼军发现我们了?”龚昌遇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龙潭虎穴那边会不会出意外啊?”

来不及多想,龚昌遇领兵往龙潭虎穴的水边走去,才一到那里,只听得悬崖上边枪声大作,忙举着火把仔细一看,一座浮桥铺在水面上,大呼:“不好,我们中计了!”

“将军,出什么事了?”一个士兵问道。

“此地悬崖高达百丈,水深十数丈,苍狼军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铺上浮桥,来的人数一定不少,绝非一般的苍狼军所为。”龚昌遇应道。

“将军,我们是不是遇到了很厉害的对手?”那个士兵说。

“差不多呗,说不定还会更多的人马开过来。我们得尽快离开此地,否则就会和他们遭遇上的。”龚昌遇说完将火把丢进了水中。

“将军,这浮桥要不要砍断它?”几个士兵挥起了马刀,意欲毁掉浮桥。

“不用。只要苍狼军敢再从这里登上山顶,我们就把他们全部消灭在冷湖山,一个不留。”龚昌遇拦住了他们。

“将军,留着这桥后患无穷啊?”士兵们很是无奈。

“这叫关门打狗,你们明白吗?”龚昌遇笑道。

“不懂哦。”几个士兵摇摇头。

“我们砍了浮桥,他们就知道先锋部队出事了,不会再往坑里跳了。”龚昌遇调转了马头,“所有将士,熄灭火把,随我走!”

于是,机动作战队迅速熄灭火把,借着依稀的星光,一行人无声无息地奔走在山间,往冷湖山大营方向去了。

坐在马上的龚昌遇隐隐约约感觉到,苍狼联军从驿道上杀进来的概率非常大,毕竟他们还有一千人的后续部队,根本就不把冷湖山的这些屯田兵当回事,认为屯田兵就是种田的农民而已,夷平冷湖山粮仓不费吹灰之力,要不是刘天佑将军派了那几千精兵在外围保护,早就出击了。

走着走着,龚昌遇就到了驿道上了。绕冷湖山跑了两个时辰,有点累了,他想停下来休息一下,一回头,猛然发现远处火把晃动,如一条长龙往驿道这边的隘口过来了,马蹄声狂乱。

“我艹,一下子来了这么多苍狼军,冷湖山热闹啦!”龚昌遇提着透甲枪,就想杀回去。

“将军,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就这样子冲过去,会吃大亏的。”随行的刘大为望着那逐渐靠近的“火龙”说道。

“他们长途跋涉,已成强弩之末,现在不打,更待何时?”龚昌遇笑道。

“不可。我们没有弄清对手的情况,贸然出击,没有几分胜算的。”刘大为忧心忡忡。

“大为,本将军是诱敌深入,你没有看到隘口上面的神武飞天炮瞄准了苍狼军吗?”龚昌遇用透甲枪指了指山上的一棵古树。

“怎么个诱敌法?”刘大为问道。

“将苍狼军凑一顿,狠狠地揍,他们就会穷追不舍,只要进入火炮的射程,一发炮弹就可以掀翻他们三成的人马。然后再趁势掩杀过去,我们以一当十,何愁不胜?”龚昌遇勒紧了缰绳,举起了透甲枪,“兄弟们,跟我上!”

“上什么上!”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凶巴巴的,“你不要命了,脑子进水了吗?”

龚昌遇被吓了一大跳,急忙回头一看,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守营的“军师”冯娇儿。

“当家的,你……你怎么来了?”龚昌遇一时饶舌。

“为什么我不能来?”冯娇儿柳眉倒竖。

“让你守营,你却跑了过来,谁负责营地的安全?”龚昌遇毫不示弱。

“还守什么营啊,空营一座。苍狼军的主力就在眼前了,我不来看看,你就犯兵家大忌了!”冯娇儿警告龚昌遇。

“有吗?”龚昌遇还是不明白。

“你作为军中主帅,带着这一点人马,东奔西跑了大半夜,人困马乏的,还想和上千的苍狼联军叫板,你是不是找死来着?”冯娇儿冲到了马头前,抓住了辔头。

“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我不去将他们引过来,上面的炮火发挥不了作用。”龚昌遇将透甲枪轻拍了一下马儿,那马迅疾往前冲去了。

“匹夫之勇!”冯娇儿看着龚昌遇的背影,举起鸿钧剑一挥,小声喊道,“兄弟们,快跟上!”

所有军士立即后队变成前队,前队变后队,毫不犹豫地提着马刀,随冯娇儿一块往“火龙”奔去。

龚昌遇一个人跑在前头,见后面的跟不上了,想勒马停了下来,可那头白马继续往前冲。百步之外,带着苍狼头面具的苍狼军统领已经发现了迎面而来的龚昌遇,单枪匹马的,与后面的队伍拉开好长一段距离,脸上掠过一丝笑意,高举火把,令后面的人停住了脚步:“哎,对面的那个红袍怪,报上名来,本旅帅饶你不死!”

“吁——”龚昌遇一把勒紧了缰绳,终于停下来了,只觉那声音有点耳熟,夜太黑了,龚昌遇无法看清他的脸,却又不能辨别不出来。

寻思道:记得最后一次在静江城外贩私盐时,拦路打劫我盐帮的苍狼军统领与此人的口吻如此惊人的相似,难道是他?我何不探探他的底细?

“本将军龚昌遇!大胆长毛,我问你,咸通元年,你抢了我的盐帮和马匹,将我们洗劫一空,今天又来我冷湖山作甚?”龚昌遇大声喊道。

“哎,红袍怪,你在冷湖山给朝廷种地,哪来的盐帮?”苍狼军统领一时迷糊了。

“有种的话,再走近点,让老子看看你的真面目!”龚昌遇笑道。

“走近点就走近点!本帅还怕你不成?”苍狼军统领走出了阵列,催马朝前走了五十来步,火把仍然拿在手里。就在他举着火把准备细看龚昌遇的那一瞬间,龚昌遇也认出了他。

统领打劫盐帮时,那双眼特有的眼神龚昌遇永远不会忘记的。

“果然是你,黑大帅!”龚昌遇叫道,“你个强盗,害得老子从静江城走路回家,走了半个月!”

“哈哈哈……本帅黄庆功,自随我苍狼国国主金川起事,一路走来,攻城掠地无数,杀人无数,抢银无数,记不清有这么一回事了。就算本帅打劫了你的盐帮,你奈我何?”黑大帅嘴角微微上扬,摘下苍狼头面具,对龚昌遇不屑一顾。

就在黑大帅摘下面具的那一秒,龚昌遇看清了他黝黑的皮肤,黝黑的脸,只是留了小胡须而已,不由一怔:“你小子命大啊,天朝军队的炮火居然没有把你给炸死!”

“我黄庆功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清和国还以天朝自居,你睁眼看看呗,苍狼国与鹰击黎、美丽健军队联手了,清和国气数已尽。如果你现在举手投降,乖乖交出冷湖山的粮草,本帅在国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包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黑大帅捋捋小胡须,仰天大笑,“龚昌遇,好好考虑考虑吧……”

“考虑个屁,苍狼军乃一伙强盗土匪!你个死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龚昌遇透甲枪一挺,双腿一蹬马鞍,“拿命来!”

“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本帅非生擒你不可!”黑大帅慢慢吞吞地从腰间抽出短枪,瞄准了龚昌遇的马头。

就在黑大帅扣动扳机的那一秒,龚昌遇的贴身侍卫张卫军追上来了,甩手一排飞针过去,击中黑大帅的手腕,短枪滑落在地。可是子弹还是射出来,飞向龚昌遇的马头。

“小心——”冯娇儿飞身而来,鸿钧剑一横,将子弹挡了回去。

黑大帅手中飞针,他正想让离他数十步之外的苍狼联军开火,几乎同时隘口上的神武飞天炮响了,一颗炮弹打了过来,落在两列五百人的纵队中间,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掀起一大堆尘土,弹片四溅,气浪滚滚,不少苍狼军被炸飞到了半空中。

突然遭受炮火打击的苍狼军顿时大乱,溃不成军,自顾四处逃命,哪有机会反击,纷纷后退。黑大帅也被震落到了马下,他从地上爬了起来,不由大骂:“苗裴林,你这骗子,还说冷湖山上没有重型火炮!老子让你给坑惨了!”

“轰——”

又一发炮弹过来了,再次落在了仓皇后撤的苍狼联军中间,这一发可不得了,立时血肉横飞,胳膊、大腿撒落了一地。

“撤,快撤——”黑大帅翻身上马,打马往一处树林里跑去,没有负伤的苍狼联军丢下同伴,跟在他的身后,仓皇逃窜。

“哪里逃!”眼见黑大帅就要脱逃,龚昌遇骑马从一条小路上追去了,决定一个人去拦截黄庆功。

狡猾的黑大帅黄庆功将剩余的数百苍狼军带入了树林里,已逃出了驿道口上神武飞天炮的射程之外,清和军炮手只好作罢。

“旅帅,我们被苗裴林那家伙给出卖了,如何是好?”一个苍狼军的统领丁一昌气喘吁吁地说道。

第050章 真假霹雳炮

“冷湖山的清和军不多,不必惊慌。李昭寿他们的玄奇营应该得手了吧?”黄庆功跳下马来,将手中的飞针拔了出来。

“这么久了李昭寿也没有给我们发信号,估计是遇到麻烦了。”丁一昌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不管他了,我们现在自身难保。”

“三百精兵配备了最精良的来福枪,清和军不是他们的对手,李昭寿应该不会失手的。”黄庆功信心十足。

“只怕清和军提前做好了充分准备,将他们给打残了。”丁一昌说。

“不可能。”黄庆功拿出一个药瓶子,倒了一些粉末,敷在了在还在流血的手腕上,“幸好这针尖上没有毒液,否则我就死定了。”

“旅帅,这冷湖山什么都没有,国主下诏让我等从河阳大老远跑过来,腿都抽筋,图的是什么啊?”丁一昌很是不满。

“你知道个屁!”

“旅帅,末将愚钝,不知这冷湖山有什么宝贝?”

“没准这山上真有什么宝贝呢!”

“此话当真?”

“你过来……”黄庆功招招手。

“旅帅。”丁一昌将耳朵凑了过来,“有宝贝怎么不早和兄弟们说呀?”

“嘘,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是道听途说的……”黄庆功欲言又止。

“到底有啥宝贝,说来听听。”丁一昌迫不及待了。

“冷湖山打下来了,我们掘地三尺,宝贝自然就出来了。”黄庆功还是不愿意说。

“旅帅,末将也觉得这事情有点蹊跷。荆北郡和安平郡的一些风水先生说,冷湖山有龙脉,在过去的数百年间,凡农民起义起事都会以此山为中心,啸聚山林,和官府公开对抗……”丁一昌眯着眼睛说。

“说重点。”黄庆功一时兴起。

丁一昌缓缓说道:“第一任苍狼国国主全斗厉兵败郎城,带了十万大军,退至冷湖山,被官军包围了半年,弹尽粮绝。在突围的时候,大量的金银财宝无法及时带走,国主命人将它们藏在冷湖山上,具体地点无从得知。”

“一昌,不是传言南撤途中,全国主在红湖山就壮烈殉国了的。”黄庆功倚在树干上,慢吞吞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我也曾表示怀疑,不过全国主有十来个替身,不是没有可能。四五十年过去了,如果冷湖山真有宝贝,盗宝的人早就光顾冷湖山了,还轮得到我们?”丁一昌说。

“当然轮不到你们了——”龚昌遇大喝一声,提着透甲枪,冲了过来,一枪戳在黄庆功的左肩上,连人一块扎在了树干上,立时血流如注,再一脚踹在他的脖子上,黄庆功一手抓着枪杆,痛得眉头、鼻子皱到一块去了。

“红袍怪,你敢偷袭我们旅帅!看枪!”丁一昌见黄庆功被扎在树上不能动弹,拔出火枪,对准龚昌遇的胸口就是一枪。

“我艹,还有火枪!”龚昌遇稍稍一侧身,子弹打在了胸口的青铜圆形护心镜上,好险!

枪声一响,三十几个苍狼军拿着大刀、长矛、短枪嚷嚷着,纷纷朝这边扑了过来。

丁一昌见没有击中龚昌遇,又连开了两枪,也许是太紧张了,均打偏了,击中了龚昌遇的盔甲护手,急急忙忙填装子弹。

那边的子弹呼呼地过来了,得解决眼前这个拿火枪的苍狼军才行!龚昌遇迅疾抽出短枪,一枪击中了丁一昌的手臂,他捂着流血的手臂,躲到了一个大树后面藏了起来,探出头来。

龚昌遇甩手再一枪,就打飞了丁一昌的苍狼头巾,吓得他冷汗直冒,双腿直打哆嗦。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抓牢黄庆功再说!”龚昌遇寻思道,来不及多想,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好短枪,将透甲枪一拖,黄庆功就被拽带到了跟前,而后一手扼住他的脖子,当肉盾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红袍怪,你别杀我……”黄庆功吓得尿了一地。

“黄庆功,本将军不会杀你的,放心吧。留着你用处大着呢……”龚昌遇一手提着透甲枪,一手拽紧黄庆功,一步一步地退到一棵高大的姐妹树下。

“红袍怪,我在静江城外我抢了你一万两银子……我都退给你好了……要不再加三成利息给你?”

“再叫我红袍怪,我就立马要你去阴曹地府!”龚昌遇将黄庆功的咽喉扼得更紧了,“你现在拿什么还给我?”

“咳咳咳……”黄庆功几乎不能说话,“将……军,我……有…银…银票的。”

“银票在哪……”龚昌遇问道,稍稍松了松手。

“在河阳的老家……银票可以……去鹰击黎人的……银行里……兑现……”黄庆功应道。

话还没有说完,那三十几个苍狼军已经过来了,一齐对着树干猛烈地射击,几颗子弹击中了黄庆功的大腿,痛得他嗷嗷直叫,随后破口大骂:“你们这群饭桶,是不是想要本旅帅的命?”

“旅帅,我们……是在救您啊。”一个手拿双刀、额头被荆棘划了一道口子的苍狼军统领胆怯地说。

“扯蛋!老子的大腿都被给你们打中!再开枪,老子回去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黄庆功失声叫道,“都给我放下枪!快——”

此话一落,苍狼军立马停止了开火,但是手中并没有放下火枪来,与龚昌遇对峙着。

“你们听不懂人话吗?”黄庆功再次下令,“都给我放下枪来!”

“旅帅,不能放呀——”那个统领说,坚持不让身边的军士放枪下来。

倏倏倏——

远处,又一拔苍狼军进了树林往树下这边过来了,一个个叫嚷嚷的。

哇!人数可不少。龚昌遇稍一分神,就在下一秒,黄庆功狠狠地咬了龚昌遇的手被一口,龚昌遇一松手,黄庆功挣脱了,就地一滚,以为可以逃脱了,眼见就要到同伙那里了,哪知道衣服挂在灌木丛里的一片荆棘上了,不能动弹了,对面的苍狼军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干着急。

“黄庆功,想逃,没有那么容易!”龚昌遇飞身而来,提着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是一拳,立马瘫软下去了。龚昌遇捞起他的一条腿,将他倒拖着到了树后面。

“喂,对面的苍狼,若不想要你们旅帅死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吧!”龚昌遇开始喊话了。

“龚昌遇,你不怕我们把你打成肉酱吗?”丁一昌跳了出来,举着火枪叫嚣着。

“木事,黄庆功在我手里,一命抵一命,值了!”龚昌遇笑道。

“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丁一昌对着树干开火了。其余的苍狼军也一齐开枪,树皮木屑飞溅,就是伤不到龚昌遇。

“给我上——”丁一昌叫道。

苍狼军再次扑了过来,子弹呼呼。龚昌遇知道如果再这样继续下去,自己真的会被这群疯子给干掉的,就是透甲枪一枪一个,也杀不过了。

“哎,有了!”龚昌遇一滑,踩到了脚下的一块石头。他飞快地拿出短刀,割掉了战袍的一角,捡起地上的石头包好,点燃了布条,朝冲过来的苍狼军中间一掷:“霹雳炮来也!”

丁一昌一听“霹雳炮”三个字,大惊,这不是鹰击黎人的开花炮弹吗?急忙大声喊道:“快趴下!”

一百多苍狼军闻声,立即卧倒在地,抱着头,不敢动了。

说起这霹雳炮,可是咱们老祖宗最先发明的,即陶罐上带引线,点燃扔出,铁钉、铁片四射,几丈之内,人马皆死,类似现代的军用手、雷。

苍狼军在攻打潭州之时,可吃了不少苦头的,丁一昌参与了这次攻坚战,差点没被炸死,苍狼军就是做不出这种武器,所以在攻城之时,只要遇上“霹雳炮”,必败无疑。而今又来了“霹雳炮”,他不由心惊胆寒,停了好一会,落在他们中间的假“霹雳炮”也没有爆炸。“霹雳炮”旁边的丁一昌抓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块石头,虚惊一场,举着石头大喊:“兄弟们,这不是什么霹雳炮!是石头!”

这一喊可不得了,苍狼军迅速站了起来,大胆地继续朝前冲:“活捉红袍怪——”

树后面的龚昌遇暗喜,赶紧掏出怀里的一颗真“霹雳炮”点了,往苍狼军方向奋力一掷,落在人群中,“砰”的一声爆炸了,铁钉、铁片飞溅,随即就传过来苍狼军的嗷嚎声。

“妈呀——”

“哎呦——”

“丁统领,你可害死我们了……”

二十几个苍狼军士兵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丁一昌见这回龚昌遇是来真的,感觉自己被耍猴了,不由大怒:“兄弟们,无论如何,也要把红袍怪给抓了!给我上!”

苍狼军被这么一炸,哪里还有胆量敢上前,一个个畏畏缩缩的。龚昌遇随即又投出了第二颗“霹雳炮”,爆炸声再次在树林里响起。苍狼军损失惨重,无心恋战,只顾狼狈后撤了,不一会,就到了五百步之外了的驿道上去了。

“霹雳炮”剧烈的爆炸声将昏迷的黄庆功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龚昌遇站在面前,提着透甲枪,弱弱地说道:“红袍怪,别再打了……”

“还我银子来——”龚昌遇抽出佩剑,一剑刺了过去。

第051章 我不是公主

“昌遇,不要杀他!”冯娇儿领着张卫军等一队人马(快速火枪队)冲了过来,只见她鸿钧剑轻轻一挑,拨开了龚昌遇的佩剑。

“谁呀?”龚昌遇定睛一看,原来是冯娇儿,虽有点不满,但也不好发作,一脸黑线望着冯娇儿的脸说:“当家的,他是我们的敌人,你为什么不让我一剑刺了他啊?”

“得饶人处且饶人,少一个敌人,就多了一个朋友。”冯娇儿劝说道,“况且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

“多谢公主不杀之恩。”黄庆功一眼就认出来了冯娇儿,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伏在地上,不断地磕头。

“长毛,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的公主。”冯娇儿不由一怔,心里很乱,这黄庆功怎么就认出自个来了呢?

“公主,我没有认错,你就是烧成灰,我也认得出来的。”黄庆功抬起头来,非常肯定地说。

“黄庆功,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怎么又变成你们苍狼国的国主了呢?”龚昌遇再次提起佩剑,指着黄庆功说,“你有何凭据?”

“红袍怪……哦,不,将军。在金川起事的那天晚上,是公主带着我们打先锋的,公主的花容月貌和敏捷身手我记得一清二楚,小人不曾忘记过。”黄庆功战战兢兢地应道。

“世上长得相像的人多着呢,你就编吧!苍狼国公主金枝玉叶,这会儿应该是深居石城国主府邸享福,会跑到冷湖山来干啥?”龚昌遇盘问黄庆功。

“将军,小人绝不会无中生有。公主手背上那长长的疤痕就是当年攻打潭州城受了剑伤落下的,不信你可以验证一下。”黄庆功偷偷看了冯娇儿的手背一眼。

“有伤疤又怎么啦?也不能证明我媳妇就是苍狼国的公主啊?”龚昌遇笑道。

“长毛,本姑娘不认识你,也没有和你一起攻打过什么潭州城,我就是一个村姑而已。”冯娇儿拒不承认自己是苍狼国国主的亲妹妹。

“公主,国主听闻你在冷湖山沉入了泥沼,很是伤心。这次我们前来,是要接你回去的。”黄庆功说。

“本姑娘跟你说不清了,我不是苍狼国的公主。”冯娇儿再次声明。

“齐王已经被诛杀了,你再也不用担了心。公主,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只要你答应随小的一块走,我立马命令我的手下全部撤离冷湖山。”黄庆功仍然确信冯娇儿是苍狼国国主,居然还大言不惭说撤回去。

“败军之将,何言勇?”龚昌遇踢了黄庆功一脚。一个士兵迅疾跑了过来,在龚昌遇身边耳语了几句。

听完后,龚昌遇喜不自胜:“黄庆功,恐怕你的那几百号人走不了!且看——”

黄庆功顺着龚昌遇所指方向望去,驿道上一片火光,喊杀声震天,退到驿道上的苍狼军已经被余前他们重重包围了,就是插翅也难逃了!哈哈,余前搬来救兵了,真是太及时了!

“不可能!那是我们的援兵到了——”黄庆功说什么也不相信是驻守冷湖山的清和军杀到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都有发生的可能。你以为我们冷湖山就四五百来人,想夜袭一举吃掉我们,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龚昌遇佩剑一挥,架到了黄庆功的脖子上了,“走,去那边看看,你就死心了!”

于是,龚昌遇走到坐骑那里,解下缰绳,将黄庆功给绑了,直接押着他去了驿道那里……

另一边,祝水强带着的那一百来个守卫山崖的军士,潜伏在雷区,正在等着李昭寿一伙过来。

李昭寿见祝水强他们撤退的时候,一点也不慌乱,不由心存疑惑:这家伙是佯败,不会是在诱使我们上钩啊?不行,不能再往前冲了,否则就会落入圈套的,我不如原路退回去好了。

祝水强隐藏在密林深处,借着朦胧的月色,他见李昭寿一伙小心翼翼,每走一步都要停几秒,用刀枪在地上试探,是否有危险,就这样走走停停,行了数百步之后,终于停下来了,在原地站着,休息了,迟迟没有走到那片雷区的边缘上来了。

忽然李昭寿居然令所有人原地就坐了,很快半个时辰过去了,对面的清和军有点耐不住性子了。

“主簿,我们要不要开枪挑衅挑衅他们一下?”李大雨低声说。

“不用。他们侥幸越过了这片雷区,会死伤过半,趁他们混乱之时,我们收拾他们也不迟。将军特意嘱咐过,这些苍狼联军的单兵作战能力远远超过我们,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祝水强拿着火枪拨开了树枝丫,“他们还有二百多人,一个个都是凶悍无比,你看他们的腰牌,就是和其他的苍狼军不一样。”

“主簿,苍狼军的腰牌有什么啊?”李大雨问道。他没有读过书,自然不懂苍狼军的军制和军职。

“这腰牌作用可大者呢,可以区别敌我。”祝水强笑道,“想不想听我说说苍狼军的情况啊?”

“愿闻其详。”李大雨说。

“这苍狼军目前在各地的军队,一共有100来个军,一军大约17700人,军的最高统领叫军帅……”祝水强开始介绍了。

“哇,差不多两百万军队!比我清和国的军队还要多呀!”李大雨惊讶不已。

“别打岔……每个军下面设6-8个师,师的统领为师帅,一师约2600人。每个师的下面有5个旅,约500人……”祝水强正想往下说,又被李大雨给打断了话。

“旅的统领叫旅帅,然后下面是营,我们将军相当于苍狼军的旅帅,对不?”李大雨呵呵一笑。

“不懂就不要装懂,哎,没有文化真可怕。”祝水强拍了一下李大雨的脑袋,“旅的下面是卒、两、伍……”

“这个我知道。五人为一伍,领头叫伍长,共六人。五伍为两,设司马一人。四两为卒,设卒长一人,合计一百零六人。主簿,我说的对不?”

“对呀。那刚才你不是说有营长吗?”祝水强问道。

“随口说说,逗你开心的。上了一千以上的加减乘除,我就犯糊涂……对了,他们的腰牌到底有什么作用啊?”李大雨问道。

说起苍狼军的腰牌,顺便提一下他们的番号制度。苍狼军有陆营和土营两种,没有水营,番号设置非常严格,两司马以上的军官均有旗帜,旗帜的尺寸、颜色、形状由于官职级别不同而不一。伍长、伍卒没有旗帜,只有招衣和腰牌。

苍狼军内部只要看到友军的旗帜或腰牌,招衣的番号,就知道对方属于某军、某营、某旅、某卒、某两、某伍。苍狼军制规定,每个士兵都必须配戴腰牌,外罩招衣,以利辨认。清和军想要冒充苍狼军,是非常困难的。

祝水强如果说得太复杂了,李大雨等肯定听不懂,于是只好打了个比方:“腰牌就像你们家里的户籍一样,记载了你的个人信息,知道不?”

“哦,我明白了。腰牌就相当于我们去某个人家里送贺礼的名贴……”士兵甲点点头。

“主簿,那我们何不弄到他们的腰牌,混水摸鱼,杀进石城去,活捉了那苍狼国的狼头?”士兵乙问道。

“你们长点记性好不好?我刚才才说了,苍狼军的番号非常严谨,我们要仿制他们的腰牌,谈何容易?再说,就是我们防止了腰牌,那么多关卡,过得去吗?”祝水强一脸严肃。

“主簿,其实我们不用仿制腰牌,只要能够成百成千地俘虏他们,对他们进行洗脑,打入石城不是没有可能。”李大雨说。

“还成百成千地活捉他们,眼下的这二百多号人够我们啃骨头的了!”祝水强一脸苦笑。

“主簿,我倒是一个办法,可以将他们全部活捉了。”士兵丙说。

“快说吧。”祝水强急不可耐。

“打他们呀。”士兵丙浅浅一笑。

“扯蛋。这个还用你教吗?”祝水强小声骂道。

“打完之后,然后我就拼命地跑呀!”士兵丙继续说道。

“往哪里跑呀?”祝水强莫名其妙。

“野猪林。”士兵丙不假思索地回答。

“去野猪林有个屁用啊。那么远,你当苍狼军是傻子啊,他们会跟着我们后面追吗!”祝水强说,“好像你说得也有点道理哦,野猪林地形复杂,让他们进去就出不来。”

“主簿,快把他们引过来吧。”李大雨催促道。如果天亮了,我们就会暴露无遗。近距离搏击,根本就打不过他们的。你看,对面有不少人是外邦军队。”李大雨指了指几个头发卷曲的苍狼军士兵。

“好吧,大伙做好准备。每人放一枪就走,注意节省子弹。”祝水强终于下定决心,将苍狼联军引到野猪林去,“开枪!”

“砰砰砰——”清和军对着苍狼军开火了,坐在前头的苍狼军纷纷中弹。

“开火——”假寐的李昭寿站了起来,令苍狼联军奋力反扑,很快将清和军的火力压制住了。

“兄弟们,快走啊,我们快没有子弹了……”祝水强故意高喊,带着手下边走边退。

第052章 正是黑大帅

李昭寿一听,不由大喜,以为祝水强他们真的没有子弹了,率手下一窝蜂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踏过那片“雷区”,奇怪啊,地、雷并没有发生爆炸。

“safe!go!”

一个头发卷曲的鹰击黎小队长,见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危险,命令他的手下大踏步前进。他走在最前头,哪知道就在他踏步大脚落地的那一秒,脚下的一颗地、雷突然爆炸了,“轰”的一声将他炸飞到了一棵树干上挂了起来。而后接二连三地爆炸声响起。殊不知这是连环地、雷阵,只要触碰到其中一颗,有了强烈的震动,就会引爆其他的地、雷。

“itsimposible……”

二十几个鹰击黎士兵摇摇晃晃地倒了下去。被地、雷炸死、炸伤的苍狼联军倒在地上一大片,其余的吓得大气不敢出了,迈出的脚不敢落地,狼狈不堪。

“你作死啊,该死的鹰击黎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李昭寿气得吐血,他停了好久,令剩下的同伙每人在脚下捡了一些碎石或土块,往前行的路上不断猛砸,其实那地段十分的安全,等他们明白过来的时候,祝水强他们已经跑到了一个高坡上了。

“给我追!”李昭寿下令苍狼联军开枪,可是来福枪也不管用了,超出了射程之外,无法命中清和军,白白地浪费子弹。尽管李昭寿知道清和军的火枪要数到停顿很久才可以射击一次,还是不能大意失荆州。

高坡上的清和军是不会让李昭寿他们给追上的,一个劲地往野猪林里面跑去了,玩躲猫猫的游戏。在后面猛追的苍狼军不断地放枪,一路上见没有任何伏击,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尾随祝水强他们进入野猪林的苍狼联军不时撞到竹子上,如无头苍蝇到处乱窜。李昭寿只好再次举起火把,到处寻找清和军的踪迹,有火光的地方必有苍狼军。

躲在大树背后的祝水强摸了摸挎在腰间的子弹袋,已经不多了,寻思道:我们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得尽快将苍狼联军带入那片最难出去的地带,饿都饿死他们!

火把之处必有一个苍狼军,祝水强在心里数了一下火把,足足有四十个以上。要想把他们一一击毙,就会暴露自己和军士的位置,可是不打又不行。

犹豫了好一会儿,他才举枪瞄准了一个火把,扣动了扳机,“砰!”子弹打在了火把上,火星四溅。其余的清和军也对着火把处开枪,断断续续地有苍狼军“噗通”倒地的声音传来。

“旅帅,他们在那边!”一个苍狼军士兵叫道,他一说完就开枪了,一排颗子弹就过来了,一颗擦着祝水强的脸颊飞了过去,打在后面藏在一根竹子下面李大雨的肩膀上。

“我们成了活靶子了,快,快把火把丢了!”李昭寿喊道。随后,苍狼军将火把都扔地上踩灭了,林子里再次昏暗下来,苍狼军也不敢贸然冲上来,双方混战,拼火力,冷弹乱飞。

“哎呦,不好,我中弹了!”李大雨小声叫道,不由地捂住了肩膀,一摸,满手掌的鲜血。

“伤哪了?”祝水强急忙问道。

“肩膀。不碍事,一死半会死不了。”李大雨应道,为了不让祝水强担心,他有意隐瞒了实情。

“大雨,这么拖下去不是办法,我们得改变方式了,和他们近距离肉搏战。”祝水强说。

“不行。这些苍狼军士兵身强力壮的,个子都比我们高大,一对一我们占不到便宜的。”李大雨皱着眉头说,额头上的汗珠越来越密。

“刘天佑将军的密报说苍狼联军有一千余人,我们压力挺大的,才300来人的特攻队追着我们打……哎,也不知道将军那边和各处的战况怎么样了?”祝水强背靠着树干。

“主簿,将军阴差阳错地把最难啃的骨头交给我们,不想阻击战打成了这个样子,真憋屈!”李大雨跑到了大树边,掏出短刀,递给祝水强,“我肩膀痛得不行了……帮把这颗子弹……给取出来吧。”

“大雨,你流血了……现在没有止血药,伤口会感染的。千万不能取,你就再忍忍吧。”祝水强从来没有取过子弹的,自然不接短刀。

“你就帮帮我吧……流了好多血了……”李大雨试着抬了一下手臂,却怎么也抬不起来,“很可能……伤到骨头了。”

“事不宜迟,那我们得赶快走。”祝水强将两个手指含在嘴里,学夜莺叫了两声,然后就集合军士悄然出了野猪林。

蒙在鼓里的李昭寿仍然带着苍狼军继续搜索树林,也许他们是运气太差了,走着走着,就稀里糊涂到了“死亡峡谷”里面去了。

据说这峡谷神秘莫测,进去的人几乎是没有机会活着出来的。在熙勒帝初年,退止死亡峡谷的景明王朝余部在此与清和军发生了一场血战,这是清和军打败景明军的转折点。双方都投入了最精锐的骑兵和步军,炮火连天,大战持续了三个时辰。

原本景明王朝打算在此全歼尾随而来的清和军,在峡谷埋伏了三波攻击精锐,只要率领清和军的前景明叛将克隆多全部进入峡谷,就将他的数万大军一截为三。

计划不如变化,就在克隆多进入了第二道伏击圈的时候,一个叫马三季的文官贪生怕死,不顾一切地扑倒在克隆多的马前,一五一十地出卖了情报。

克隆多大惊,令火炮手对峡谷周围不断地发射炮弹,景明军损失惨重,第二道伏击圈的景明军才被动地开炮发起了进攻。山顶的总指挥李勒优听到自家的军队鸣炮次序乱了,大惊,随将在山顶的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伏击战打成了阻击战。那可是景明军最后的精锐,双方厮杀在一起。

十里外还有十万清和大军后续部队再陆续赶来,克隆多凭借着人多势众、火力充足的优势,下令部下不惜一切低价与景明军血拼,自己却在清兵的掩护下,仓皇逃出了捡回了一条命。

为了保护永明帝及其家人、数百文官南撤,李勒优孤注一掷,景明军一波又一波冲上去,砍杀进入峡谷的数万清和军。估计永明帝一行安全离开后,才率兵撤离了峡谷。此战景明军和清和军伤亡比例为四比一,可是景明军最后的家当拼得差不多了,再也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反击战了,被克隆多追着打,一直赶出了国境。

大战过后,峡谷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每当雷雨天气,就会刀枪齐鸣,人嘶马叫,凡进入峡谷的人活着回来的九成精神恍惚,都说里面有妖魔鬼怪。

为了安全起见,龚昌遇在冷湖山是严禁军士进入死亡峡谷的,现在祝水强将李昭寿引入了死亡峡谷,算是完成了任务。

李昭寿带着苍狼联军在峡谷底行走着,乱放了一通枪子,没有发现任何清和军的动静,顿生疑窦:难道这就是传说的死亡谷吗?

他正纳闷之时,天上电闪雷鸣,继而倾盆大雨。峡谷里面冲出来无数的景明骑兵、步兵,烟尘滚滚,怒气冲冲向他们杀了过来。

“开枪,快开枪——”李昭寿西斯底里喊道。所有苍狼军士兵也见到了同样的幻象,迅速开枪了,最后演变成自相残杀……

驿道上,没有下雨,月朗星稀。

龚昌遇押着黄庆功:“看清楚了没有,是你们的援军,还是我们的援军?”

黄庆功低下了头,不再争辩:“你们的……”

“将军,末将来迟了!”余前催马过来了。

“余校尉,你看看他是谁?”龚昌遇笑道。

余前一看到被反绑着的黄庆功,不由大骇,跳下马来:“哟,这不是在静江城外抢我们钱财的那个苍狼军统领吗?”

“没错,正是他,黑大帅!”龚昌遇佩剑按住黄庆功。

“强盗!害得我们走路回家,我一枪崩了你!”余前拔出火枪,怒火中烧,“黑大帅,没有想到你也有今日!”

“落到你们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黄庆功仰着头,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黄庆功,你还有什么遗言,尽管说来,本将军可以传达给你的家人。”龚昌遇说道。

“我父母早亡,家眷远在石城,不用你劳烦你了。本旅帅还有一事不明……”黄庆功扭了扭脖子。

“我艹,还本旅帅!”余前拿着火枪手柄对着黄庆功的腹部就是一下,他立马缩成了一团。

“余校尉,优待俘虏。”冯娇儿提着鸿钧剑过来了。

“军师……”余前叫道。

“嗯。这家伙不能杀。”冯娇儿微微一抬手,左手手腕上的南红玛瑙手串露了出来。

黄庆功见到此物,更确信冯娇儿的“公主”身份了,赶忙跪下:“公主,绕我一命吧,小的还不想死……”

“我不是你们的公主,再叫我割了你的舌头!”说话间,冯娇儿鸿钧剑到了黄庆功的脸上。

第101章 白了少年头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1章白了少年头“不会错的。”杨镐卓信心满满,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旅帅,请你给我带路吧。”

“好的。”苗斐林领着老郎中杨镐卓、黑大帅黄庆功往龚昌遇躺着的那棵大树下走去了。

“老郎中,龚老学欠你一百两银子有几年了吧?”黄庆功问道。

“五六年了……其实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我是连本带息一块计算的。”杨镐卓笑道。

“那当年我们吃了你的汤圆和油条……你不会也记在账本上了吧?”黄庆功很是纳闷,这个彝族老郎中为了一百两银子竟然从儒林县跑到了河阳镇,这也太奇葩了吧?

“记了,都记了。修建巫水风雨桥的许诺没有兑现,我就按十倍的利息计算,龚老学的也是一样。”杨镐卓应道。

“老郎中,今年你有六十了吧?”苗斐林大拇指和小指翘起来问道。

“你看我像六十岁的老头吗?”杨镐卓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胡子都白花花了,怎么看都像,你还以为你是三四十岁的青壮年啊?”苗斐林撇撇嘴。

“哎,实话告诉你们吧,老朽我今年才四十八哦,因为胡子白了,才略显苍老。正因为这样,人们都叫我糟老头子。”杨镐卓解下了苍狼头巾,“我头上一根也没白发也没有,你们看看呗。”

黄庆功瞧了瞧杨镐卓的那满头黑发,不由啧啧称奇:“太神了,太神了。我才四十岁不到,头发都白了一半了。老郎中,你一定有什么护发秘方吧?”

“没有。”杨镐卓摇摇头。

“不可能吧?你告诉我秘方,我给你一百两银票。”黄庆功从怀里掏出来一张银票。

“黑大帅,你就是给我一千两,我也没有办法的。白了少年头,老来无忧愁。”杨镐卓嘿嘿一笑。

“我听说一些江湖郎中说捣碎的何首乌做成特制的霸王洗发液,坚持洗上半年,就可以让苍苍白发变成一头青丝的。”黄庆功又掏出来一张银票。

“那些江湖郎中说的话你也信啊?都是骗钱的把戏,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杨镐卓连连罢手。

“也是哦。你是郎中,对延缓衰老的中草药有没有研究过?”黄庆功将200两银票塞给了杨镐卓。

“没有啊……给我银票干嘛?”杨镐卓看了看银票,都是“茂盛祥”钱庄的,甚觉奇怪,“这银票来自我们儒林县一家大名鼎鼎的钱庄,你怎么会有呢?”

“嘘,小声点,这是我在粤西郡打劫一家银号时分到的……”黄庆功紧张兮兮的。

“黑大帅,你怕什么啊?”杨镐卓声音更大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钱庄少东家是龚将军的姑父,他要是知道了,不会把我给太监了啊?”黄庆功小声地说,“这些银票就当是我给你付的医药费好了,救人要紧,我们还是赶紧过那边。”

“切,二百两银票就想堵住我的嘴……”杨镐卓一边收好了,一边打趣道。

“说了这是给你的工钱,与收买人心无关。”黄庆功无奈地笑了,他只好再掏出了二百两银票,“老郎中,够了没有?”

“够了,够了。”杨镐卓头点得如鸡公啄米一般,“不和你唠嗑了,我得去看看龚老学怎么样了。”

不一会儿,终于到了那树荫下,此时离龚昌遇中毒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大树底下,暗影统领冉莹颖、军师将军冯娇儿几人正在千方百计地抢救昏迷不醒的龚昌遇,都无济于事。只见龚昌遇双目紧闭,嘴唇发黑,没有任何反应。

“大公主,龚老学情况如何?”杨镐卓蹲了下来。

“好像没有了心跳了……”冯娇儿弱弱地说,眼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公主,你不要过于悲伤,生死有命,龚老学不会有事的。”杨镐卓将头贴在龚昌遇的胸前听了听,心跳异常微弱了,再捏住他的手腕,几乎感觉不到脉搏了。

“老郎中,我家将军还有救没?”冯娇儿搂着龚昌遇做了起来,急急地问道。

“只要还有有心跳,就不会死的。”杨镐卓打开药箱,取出来一颗丹药,喂到龚昌遇的口中,“公主,有我这祖传的续命丹,就算不给他解毒,他很还可以存活一个时辰的。”

“杨镐卓,你就别卖关子了,龚将军有没有救吗?”冉莹颖摘下了面纱。

“你谁呀?”杨镐卓看了暗影统领冉莹颖一眼,又看了冯娇儿一眼,“你不会是公主的孪生姐妹吧?”

“不是的哦。我是苍狼国大公主的侍从,女营统领冉莹颖。”冉莹颖应道。

“哦。冉统领和大公主长得简直一模一样,老朽我还以为看花了眼……”杨镐卓揉了揉他那双青蛙眼,“貌若天仙,落雁沉鱼啊。”

“杨镐卓,别自顾看美女了,快给龚将军解毒吧!”黑大帅瞪了杨镐卓一眼。

“秀色可餐,美女养颜,我多看一眼又不会耽误治伤……老朽这就给龚老学疗伤。”杨镐卓将目光重新回到了龚昌遇的身上。

“老郎中,这药草给你。”苗斐林把红背竹竿草扔到了杨镐卓的怀里。

“哎,旅帅,这药材的根有泥土,需要洗净才可以入药的。”杨镐卓一手抓住了那棵草药。

“要洗自己去,我没有空。”苗斐林叫道。

“旅帅,举手之劳的事,你也不想去做。以后你中了毒箭或者枪子,别找我就是了。”杨镐卓笑道。

“老郎中,你说这话就不中听了。现在魏王石显达由江左郡进入荆南郡,龚将军率兵前去拦截,他会用我们这些人?”苗斐林将红背竹竿草拿在了掌心里。

“旅帅,先别说这些没有用的东西。快去溪边将草药洗干净了,我急用。”杨镐卓催促道。

“行行行,你个糟老头子,还使唤起本旅帅来了。我真服了你。”苗斐林摇摇头,拽着那株中草药往驿道的溪水边走去了。

“不服,你就别去啊。”杨镐卓对着苗斐林的背影啐了一口,“要不是被你们苍狼军给骗了,我才懒得做一个随军郎中,成天东奔西跑,提心吊胆的!”

“老郎中,我可没有骗你,只要魏王石显达攻克了宝城府,修建巫水风雨桥的承诺必然兑现。”黑大帅黄庆功微微一笑。

“你做梦吧。魏王带兵十万,但是没有足够的粮草,贸然进入荆南郡腹地,威胁荆南军的后方,他们的统帅曾藩肯定会全力以赴,和魏王纠缠到底,硬磕到底。老朽以为就是魏王打下来宝城府,他也守不住的。”杨镐卓不以为然。

“老郎中,我们现在归附了清和军,也是权宜之计。只要魏王胜利了,我们就反水吧?”黑大帅说道。

尽管黄庆功的声音不大,冯娇儿还是听到了,柳眉倒竖,“黄庆功,你想反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军师,我……随口一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黄庆立刻改口了,“反不反水,全凭大公主决策。”

“我是龚将军的媳妇,没有苍狼国公主的声望,我是不会被你们的信仰所迷惑的。苍狼国国主冯全摒弃了为劳苦大众谋福利的初衷,在他的地盘上经济凋敝,满目疮痍,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吗?”冯娇儿振振有词地说道,“清和国内外交困,忙于和鹰击黎人、法蓝西人的军队交战,腾不出手来对付苍狼军,苍狼国才得以坐大……”

“军师,今天你说的话怪怪的,我越听越糊涂啊。”黄庆功不由一怔,“我觉得你是中了爱情魔咒……”

这时,冯娇儿怀里的龚昌遇了张开嘴,“哗啦”一声吐出一滩乌黑的血水,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冯娇儿的下巴,伸手摸了一下她的下巴:“当家的,我不是在做梦吧?我好冷……”

“不是……”冯娇儿将龚昌遇搂得更紧了,“昌遇,你终于醒来了。”

“当家的,我在梦里,见一个断了手腕的家伙拿着弓箭,不断地向我射来毒箭,我好害怕……”龚昌遇面如死灰,继而全身抖索起来。

“那家伙已经跑了。”冯娇儿将自己的脸紧紧地贴在了龚昌遇的脸上,“有我在,别怕。”

“那个暗算我的人,我看不见他的脸,好像是二赖子……”龚昌遇说道。他只顾和冯娇儿说话,没有看到一边的老郎中杨镐卓。

杨镐卓见龚昌遇奇迹般活过来了,立刻心里也有了底,他故意大声说:“龚老学,你还欠我一百两银子没有还呢!”

龚昌遇稍稍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正是那个在巫水河边开小吃店的杨镐卓,无力地抬了抬眼皮:“杨大哥,我龚老学……身上没有银子……”

“我不是专程来问你讨债的,你小子借了我的银子,不赔也就算了,也总得有句话啊。”杨镐卓非常认真地说。

“杨大哥,我没有欠你的钱……”龚昌遇很是尴尬,“那些银子都你自愿送我的……”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每次拿了银子之后,你都拿去干什么了?”杨镐卓问道。

“我……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一个‘管’字还没有说完,龚昌遇又晕厥过去了。

第102章 米酒泡银针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2章米酒泡银针杨镐卓一见龚昌遇晕厥过去了,赶紧伸手捏拿住他的人中,使劲地掐,使劲地捏,折腾了好一会儿,也于事无补,龚昌遇依旧是一点生气都没有,手足冰凉,连血液几乎都快凝固了。

“昌遇,你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就不省人事,你可别吓唬我啊?”冯娇儿说道,声音带着哭腔。

“公主,这是‘见血封喉’毒性发作了,我得尽快给他解毒,不能再耽搁了。红背竹竿草没有拿回来,我只有给他用针灸排毒了……”杨镐卓挽起袖子,从药箱拿出来一块布,上面挂满了一排排银针,“苗斐林这家伙怎么还没有回来,不会是掉入溪水里淹死了吧?”

“你个糟老头,你才掉水里淹死了呢!”苗斐林拿着洗得干干净净的中草药回来了,站在杨镐卓的身后说道,“本旅帅方才肚子不舒服,在溪边方便了一下……”

“让你去洗中草药都去了这么久,你是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暗影统领冉莹颖一把揪住了苗斐林。

“冉姑娘,我真的内急啊……不好,我肚子又疼了,还得去方便方便……”苗斐林肚子一阵“哗啦哗啦”的响了起来。

“这溪水发源于冷湖山,冷寒,不能够随便饮用的,我忘了告诉你们了。”冉莹颖一把推开了苗斐林,“要方便就走远点。真秽气!”

“知道了。”苗斐林把中草药塞到冉莹颖的手里,然后捂着肚子一阵风似的跑了,很快就消失在树林深处了。

“冉姑娘,你给我帮帮忙,把这红背竹竿草捣碎,再加点清水,搅均。”杨镐卓对冉莹颖说。

“好咧。”冉莹颖从药箱里拿出一只小铁杯,把红背竹竿草放入里面,拿起小药锤“咚咚咚”地开始捣药了。

“公主,请你把龚老学的上衣给解下来,老朽要给他扎银针,配合药物治疗。”杨镐卓拿起了一枚银针。

“老郎中,银针不消毒恐怕不行吧?”冯娇儿眉头一皱。

“也是哦。”杨镐卓讪笑着说,“我差点忘了,银针在针灸之前必须要放在沸水里煮一刻钟以上,才可以除菌的。”

“那就煮呗。”冯娇儿低头一看,见龚昌遇腰间挂了一个酒葫芦,灵机一动,“老郎中,酒可以消毒的,你还是把银针放在酒里浸泡一会好了。”

“这个办法行得通,但是浸泡时间得两刻钟以上,怕是来不及了,还不如将银针放在火上烤一烤了。”杨镐卓说。

“那可不行,你以为我家将军是铁打的。”冯娇儿极力反对火烤银针的做法。

“好吧,那就不用了。”杨镐卓自己心里也没底,扎银针到底是不是能够把龚昌遇体内的毒素完全清除,“还是拿中草药试试,看看效果如何。”

“就这么着。”冯娇儿勉强同意了。

“老郎中,红背竹竿草已经捣碎调好了。”冉莹颖端着铁杯子递到了杨镐卓的跟前。

“嗯。有劳姑娘了。”杨镐卓接过来铁杯子,一手将黏糊糊的药汁倒在了另一小瓷杯里,一手撑开了龚昌遇的嘴巴,缓慢地把药汁送入了他的口中。

喂完了药汁,杨镐卓感觉自己的双腿都麻木了,费了好大劲才站了起来:“公主,你把他平躺一会就好了。”

“他的背上有伤,不可以的。”冯娇儿将龚昌遇搂得更紧了,她生怕下一秒龚昌遇就会离他而去。

“也罢。我也累了,我去那边歇息一会。”杨镐卓整理了一下药箱,“有什么情况,尽管叫老朽好了。”

“老郎中,辛苦你了。”冯娇儿应道。

“老郎中,你不能歇息,随我也去那边看看战场的情况,随便把那些受伤的士兵治疗一下。”黄庆功对杨镐卓说。

“黑大帅,你想累死我吗?”杨镐卓提着药箱,极不情愿地说。

“累不死你的,走。”黄庆功接过了药箱。

“这还差不多,算你识相。”杨镐卓反背着两手,跟在黄庆功的身后,往淄重那边走了……

不知道是服了那续命丹的原因,还是红背竹竿草在起作用了,一刻钟以后,龚昌遇终于醒过来了,大口大口地吐着淤黑的血块,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直至全身乏力,再次瘫软在冯娇儿的怀里为止,不过精神了些许。几滴热泪,丛冯娇儿的下巴悄然落下,落在了龚昌遇的嘴边,龚昌遇舔了舔那泪水,咸咸的。

“当家的……”龚昌遇伸手触摸到了摸冯娇儿的脸庞,“你哭了?”

“昌遇,你没事就好,我这是高兴啊……”冯娇儿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当家的,我们现在到哪里了?”龚昌遇有气无力地说,环顾四周,只觉眼皮抬不起来。

“还没有出安平郡地界呢。”冯娇儿回答。

“我们还在冷湖山一带吗?”龚昌遇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时半辰了。”

“对了,那些打劫我们的苍狼军……都制服了没?”

“他们死伤过半,损失惨重,还剩三百来人,都已经投降了。”

“那就好。那个在我背后放冷箭的弓箭手抓到没有?”

“没有抓到,让他跑了。”

“哎,那人想要我的命,日后要是抓到他,我非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当家的,我怎么感觉全身的血液在加速了……”

“老郎中给你服的解毒药在起作用了。”

“当家的,你说这杀我的人会不会是符箓亲王的手下?”

“不会。江长义死亡的消息应该没有这么快就到了京师?”

“我们在这里遭到了苍狼军的袭击,会不会和江长义的死存在着某种联系?”

“昌遇,你多疑了。这股苍狼军是从河阳镇败退下来的,他们要是和江长义串通起来,我们就没有这么容易对付他们了。”

“扶我起来,我要去看看部队的伤亡情况。”龚昌遇抓住冯娇儿的手臂,挣扎着想起来。

“驸马爷,你身子骨虚弱,还是让我们几个来背你走吧。”暗影统领蹲下身子。

“莹莹,男女授受不亲,这哪成呢?”冯娇儿说什么也不让,“我搀扶着他走就可以了。”

“公主,以后你们大婚的时候,我们还要给你做伴娘呢,再说背驸马爷也是我们的福分啊。”冉莹颖微微一笑。

“好姐妹,现在我们加入了清河军,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千万不能叫我公主,也不能叫将军为驸马爷,记着了没有?”冯娇儿一边说,一边将龚昌遇扶起来了。

“好啦,我知道了。以后我就叫你们昌遇哥、莹姐姐好了。”冉莹颖点点头,“好像也不对劲啊,我是冉莹颖,你也是冉莹颖,这不是乱套了吗?”

“你们就别为了一个称呼纠结了。”龚昌遇眯着眼睛,看了冉莹颖一眼,“本将军给你娶个好听的名字,就叫冉小妖好了。”

“小妖?多难听,我才不要呢。”冉莹颖摇摇头。

“那叫九凤吧。”冯娇儿说道。

“九凤?”冉莹颖沉默了一会问道,“大公主,你怎么想到了这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名字啊?”

“你在冉家的姐妹中排行老九,小名九姑娘。我给你取名九凤,是有典故的。”冯娇儿理了理她那蓬松的发髻。

“本将军倒是头一回听说九凤这个名字有来头,当家的,说来听听。”龚昌遇揽住冯娇儿柔软的腰肢,为了不让自己跌到在地。

“九凤就是九头鸟,最早源于楚人的九凤神鸟。出自战国至汉初时楚人之手的《山海经》,是记载九头鸟形象的最早文献。”冯娇儿引经据典,“《山海经·大荒北经》中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北极柜。海水北注焉。有神九首,人面鸟身,句曰九凤……”

“莹姐姐,你说的三哼经都是古文,我没有读过书,听不太明白。”冉莹颖甚为不解。

“好姐妹,是《山海经》,不是三哼经哦。”冯娇儿忍不住笑了,“从今以后你就是冉九凤了,行不?”

“名字就是一个代号而已,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只要公主你喜欢,怎么叫都行,这样子我们两姐妹的名字就不会混淆了。”冉莹颖欣然接受了冯娇儿给她取的这个名字,“我是九凤,九首九条命的九凤,嘻嘻……”

“公主,你也给我们取一个神仙的名字吧?”另外一个黑衣女子徐烟霞恳求冯娇儿说道。

“现在没有时间了,等以后有空我一定给你们每个人取一个你们喜欢的名字。”冯娇儿连连摇头。

“公主,你就是偏心嘛,只给冉统领取名字,却不给我们取名字。”徐烟霞小嘴嘟嘟的。

“烟霞妹妹,你说什么呢?”冉莹颖瞪了徐烟霞一眼。

“可不是吗?你的名字那么有神话色彩,我妒嫉,就是妒嫉!”徐烟霞气呼呼的。

“烟霞妹子,本将军给你改改名字如何?”龚昌遇出来打圆场了。

“驸马爷,你会取名字吗?”徐烟霞正眼眼望了龚昌遇几眼,寻思道,好有型的一个将军啊,怎么我这才发现呢!怪不得我们公主赖在冷湖山不走,死心塌地的跟着你,原来是靠脸撩妹啊。

“不就取个名字吗?有什么困难的。”龚昌遇扭了扭他那有点酸痛的脖子。

第103章 九凤啊九凤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3章九凤啊九凤冯娇儿一听龚昌遇对取名字感兴趣了,还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徐烟霞那白里透红的脸蛋儿,她忍不住狠狠地捏了他的手背一下:“没有文化不可怕,可怕的是流氓有文化!”

“当家的,我没有文化,也不是流氓。”龚昌遇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手背淤青了一小块,“我刚刚从鬼门关闯了过来,你又掐我,你下手也太歹毒了……”

“见到漂亮妹妹,就嘻嘻哈哈,不知道自己姓啥名谁了,我不掐你,还掐徐烟霞啊?”冯娇儿笑道。

“我才看了徐烟霞一眼,你就出手伤我了……”龚昌遇算是醉了。

“军师,你不也太小气了,将军看看我又没有的啊。”徐烟霞说。

“他是一军之主,就得规矩点。现在不严加管教,以后官儿越做越大,自己声色犬马,如何约束手下的部下?”冯娇儿不依不饶。

“哦,我明白了,姐姐是要昌遇哥哥严于律己,以身示范,才不至于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说的对不?”徐烟霞淡淡一笑。

“对的。一个将军如果过不了美色这一关,在这茬犯傻了,他的前途就渺茫了。商纣王宠爱妲己、周幽王烽火戏诸侯、陈后主胭脂井的惨痛教训还少吗?”冯娇儿非常严肃的说。

“姐姐,我看将军很听你话的,也没有什么歪心思,爱美之心人人都有。”徐烟霞扯了扯裙衩的一角。

“只怕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心野了,就收不回来的。我得好好看着他才行。”冯娇儿说。

“姐姐,不会的啦。你们还没有成婚,就管得这么死死的,完全没有必要的。”徐烟霞侧眼看了看默不吭声的龚昌遇。

“那可不行。我虽然只是一个名不符实的公主,但绝不允许自己的男人喜欢别的女子。”冯娇儿霸气外漏。

“姐姐,你看昌遇都不敢说话了哦?”捂着嘴笑了。

“谁说我不敢说话?女子美丽者无错,我就多看了徐烟霞几眼而已,有这么严重吗?”龚昌遇问道。

“哎,跟你说不清。苍狼国新国主现在的处境你或许不知,收了3000多粤西女兵在他的国主府邸,供他使唤,成天沉迷酒色,不问国事,焉有不败之理?”冯娇儿只好把苍狼国国主冯全的例子搬了出来。

“苍狼国国主的私生活有这么奢侈?三人成虎,道听途说的,我不信。”龚昌遇质疑问难。

“哪天等战事稍缓,我们两个扮作商人,去苍狼国的石城转转就一清二楚了。”冯娇儿从头上取下来一根金簪子,递给龚昌遇,“这里头有石城的布防图,你给收藏好了。如果哪天你打到石城外面,对你或许有帮助的。”

“当家的,石城戒备森严,而且布防随时变化的,我们如何进去得了?”龚昌遇接过金簪子,小心翼翼地揣袖子里了。

“只要你想去,总会有办法的。”冯娇儿应道,“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得在日落之前到老街镇。”

“当家的,老街镇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二十里地。”

“那我们的队伍还呆在这驿道的树林边做什么?”

“不是说了刚刚收编了一些苍狼军,总得把他们安置妥当才可以走的啊。要不是你给暗算了,我们早就到达老街镇了。”

“当家的,收编降卒之事谁负责啊?”

“黑大帅和李大雨啊。”

“黑大帅他是个苍狼军统领,你怎么让他去啊?”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懂吗?”

“哦。‘苍狼军’现在成为了我冷湖山一营的主力部队了,按照这样发展下去,如何是好啊?”龚昌遇担忧起来了。

“你怕什么啊?一切有我呢。”冯娇儿微笑着说。

“人多不是好事呀,我们带的军粮和棉衣不是很多,到时候我们吃什么、穿什么啊?”龚昌遇叹气道。

“没有粮食,没有衣服,这点小事就难倒你了?”

“嗯。”

“黑大帅黄庆功不是贡献了一万两银票吗,你不知道去钱庄取啊!”

“我没有仔细看那银票是哪家钱庄的,上哪去兑换银子?”

“你做事多个心眼好不好?”冯娇儿从怀里拿出来一张银票,晃了晃,“茂盛祥钱庄几个字你不会不认识吧?”

“当家的,我真不认识啊。”龚昌遇一听“茂盛祥”三个字,瞪大了眼睛,不由看了一眼银票,“这银票是祝家大院发行的,现在我们连江左郡都没有到。就算到了江左,那里没有‘茂盛祥’分号,拿着也没有多大用处啊。”

“那还等什么啊,带兵急速行军。”冯娇儿催促道。

“我是不能骑马了……”龚昌遇背上的箭伤和刀伤让他疼痛难忍,咧着嘴说。

“不能骑马,就随淄重队伍一块走。”冯娇儿搀扶着龚昌遇缓缓地向淄重队伍那边走了过去……

经过一个时辰的急行军,冷湖山一营全体将士终于在日落之前到达了老街镇的外面。斥候回报说,镇上的东西两边已经驻扎了两支清和军,东边是江东郡的两万‘江家军’,西边是郤宗棠的一万精毅营。

“江家军谁率领的?”龚昌遇躺在粮车上问道。

“据说是江东巡抚江长义。”斥候回答。

“咦,江长义不是在冷湖山摔死了么?怎么又活了过来,你再去探探。”龚昌遇挥挥手。

“将军,我已经探明了,确实是江长义,一只右眼的巡抚。”斥候回答。

龚昌遇坐了起来,“本将军明明见江长义跌落山崖,粉身碎骨了,又出现在了老街镇,这怎么回事?探了也要再去一次。”

“得令,将军。”斥候狠狠地抽了一下马鞭,又策马走了。

斥候一走,龚昌遇郁闷起来了,江长义这个家伙不会也有替身吧?难道和我单挑的那个“江巡抚”是江长义的孪生兄弟不成?太不可思议了。江长义和郤宗棠素来不和,现在两人率兵入老街镇,绝不是什么好事情。

“昌遇哥,你在想什么呐?”冉莹颖问道。

“我在想我们的这一千多号人该不该到镇上去扎营。”龚昌遇隔江望对面那座高大的石牌坊。

“昌遇哥,镇上已经驻扎了两支军队,我们还是不要进去凑热闹了。”九凤拿出水袋,递给龚昌遇,“来,喝点水吧。”

“嗯。”龚昌遇接过水袋,仰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因为喝得太急,不小心还呛着了。他将水袋一甩,娘的,人要是倒霉,喝凉水都塞牙!

“昌遇哥,那是你喝得太快了。”九凤伸出圆活的小手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九凤,你说这江长义到底有没有死啊?”龚昌遇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昌遇哥,我认为江长义并没有死,到冷湖山来的那个应该是替身,遮人耳目的。”

“何以见得?”

“祝水强不说了吗?种种迹象表明,那个江长义是假的。”

“你也这么认为,那我更要到镇上去会会这个独眼龙巡抚了。九凤,你扶我起来。”龚昌遇撑着粮车上的横木条,试图走下车来。

“昌遇哥,军师吩咐过了,在她没有回来之前,你哪都不能去。”九凤牵引着龚昌遇的手说。

“九凤,我是一军之主,我说了算。”龚昌遇有些不高兴了。

“昌遇哥,你有伤在身,万一又有刺客,谁来保护你?”九凤说。

“有你保护本将军就行了。”龚昌遇笑道。

“我是随军郎中,保护将军不是我的分内之事。”

“哎,我怎么总觉得你们有意和我过不去,只听军师的命令啊?”

“昌遇哥,为了你的安全,我只能这样做了。”九凤抽出佩剑,绣口一吐,“如果你执意要去镇上,我只有刀剑伺候了。”

“九凤啊九凤,你当我是软蛋,本将军无法可说。如果是军师,我就不服气。”龚昌遇一把夺过来九凤手里的剑,“妹子,不要逼我。”

“报——”

斥候骑马满头大汗的回来了。

“快说。江长义到底有没有死?”龚昌遇将剑藏在了身后。

“将军,我仔细询问了镇上的老百姓,他们都说巡抚只有一只眼睛,一天之前就到达了老街镇,现在他住在东边的一间书院里头,还有这独眼龙巡抚还带了一支金发碧眼的火枪队……”斥候急急地说道。

“我艹,金发碧眼的火枪队!那不是西洋鬼子吗?”龚昌遇遇挥剑砍掉了粮车的一角,“这江长义居然勾结番邦,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将军,我还听说符箓亲王也在江长义的军中……”斥候补充了一句。

“那老头他来老街镇做什么?”龚昌遇的头有点懵了,“郤宗棠、江长义、符箓亲王三个在老街汇合,难道大战在即了吗?”

“将军,我们现在要不要开进镇上去?”斥候问道。

“当然要去啊。”龚昌遇将佩剑插在了一只麻袋上面,“九凤,你在这里等着军师回来。趁着天色尚早,我去镇上转转,顺便便去会会江长义他们。”

九凤急得不得了,又知道自己打不过龚昌遇,只好张开双臂,横在了龚昌遇面前:“昌遇哥,你要走,那你先把我给杀好了!”

第104章 此地无银号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4章此地无银号“九凤妹妹,你给我让开好了。”龚昌遇挥了挥手。

“不让。你的伤都没有愈合,这样子闯进老街去,会大出事的。”九凤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九凤,本将军不会那么快死掉的,你急什么急?”龚昌遇一只手轻轻扣住了九凤的手腕。

“将军,不是死不死的问题。军师特意交代过了,只要你一和江长义一见面,他问起你关于查理曼尸骨一事,你就会忍不住和他对干的,所以你千万不能去。”九凤奋力一推,龚昌遇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九凤,你功力还不错呀,居然将我击退了。”龚昌遇嘿嘿一笑。

“将军,那是你伤后初愈,还没有恢复元气,承让了。”九凤抱拳说道。

“九凤,军师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去哪里了啊?”龚昌遇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我都饿得快不行了。”

“莹姐姐她没说去哪,反正就是让我在里等她,务必等她回来之后才可以到镇上去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好不好嘛,昌遇哥?”九凤面露难色。

“哎,你们这些娘们,婆婆妈妈的,我也是服了。好吧,不去就不去,免得你们担心受怕的到处找我。”龚昌遇只好回到了粮车上,侧身躺着。

“将军,没有什么事,我去营地了啊?”斥候问道。

“去吧,顺便和黑大帅和李大雨说一声,要他维持好军营的秩序,不要去惊扰百姓,违令者斩!”龚昌遇吩咐斥候。

“得令,将军。”斥候拍马走了。粮车那里就只剩下九凤和两三个黑衣女子了,一时无话。

太阳正在徐徐地落下,忙碌的一天人们陆陆续续走过两座石拱桥,有的返回镇上,有的走出镇上,一波又一波。龚昌遇眼望人流茫茫,犹如过江之鲫,他忍不住地发问:哇,这么多的人到底从哪里来的,是从地里钻出来的,还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昌遇哥,这老街镇位于三郡交接之处,虽然是镇,它的繁华绝不亚于石城,也是一座城池了,所以啊这川流不息的人群,总有一个总源头的,这些人来自或近或远的乡村。”九凤站累了,也在粮车的边沿坐了下来,“城镇文明就是乡村文明的延伸和聚集,行走在城镇里面的人,不是市民,就是和乡下有某种亲戚关系的乡二代、乡三代。”

“对头。不是乡下人,就是乡下人的儿子,不是乡下人的儿子,就是乡下人的孙子,不是乡下人的孙子,就是乡下人孙子的孙子。总之,土生土长的市民没有几个,乡下是城镇的爷爷、老爹,哈哈哈……”龚昌遇抚掌大笑。

“是呀。乡村是城镇的起点,没有乡下人,就无所谓城里人。”一个黑衣女子说道。

“本将军不懂,为什么要将乡下人叫乡下人,不叫乡上人呢?乡下的山比城里的都要高,城里的河都是从山里流下来的,乡下明明在城镇的上游,怎么反倒成了乡下呢?哪个鸟人发明乡下人这个词,老子真想一刀割了他的舌头!”龚昌遇歪着脑袋,不紧不慢地说道。

“昌遇哥,乡下人这个词绝对不是仓颉发明的。所谓乡下,与地理位置无关,是一种心理指向,住在乡村里面的人,远离了政治经济文化强势的城镇,心理处于劣势和下风,所以城里人只能把乡村来的人叫乡下人,不好叫乡上人。”九凤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是乡下人。”

“乡下没有什么不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五谷杂粮,瓜菜薯豆,受用得很,吃了身宽体胖,幸福安康。乡下人信奉半半理念……”龚昌遇搓了搓长满了老茧的双手。

“什么半半理念啊?”九凤问道。

龚昌遇指了指天上,又指了指地上,才说:“半天半地……”

“半男半女,半山半水,半田半地,半山半恶,半道半魔,半耕半读……”不知道什么时候,冯娇儿衣袂飘飘地回来了。

“当家的,你怎么才回来啊?”龚昌遇回头一看。

“不回来,我能够去哪啊?”冯娇儿手里拽着几张被汗水浸透了的银票,“累死我了,跑了七八家钱庄,此地也没有见到‘茂盛祥’银号……”

“当家的,我不是跟你说了,这老街镇没有祝家大院的分号……”龚昌遇憨笑着说。

“我不是想去试试吗?你离开祝家大院也有好几年了,你姑父的钱庄应该有所发展的啊。”冯娇儿掏出一块丝绢,擦了擦脸颊两边的汗珠。

“我姑父行事向来如履薄冰,谨慎小心,稳打稳扎,他是不会把钱庄分号开遍大江南北的。”龚昌遇一本正经地说。

“哎,兑换不了银子,这银票好不如丢了的好。”冯娇儿随手将几张银票扔在了粮车上边了。

“当家的,这银票只要进入了荆南郡就大有用处了。”龚昌遇将银票捡了起来。

“可我们还在江左郡呢,一千多号人吃喝拉撒睡,总得要银子啊。粮草也就带了十天半个月的,这仗还没有打,我们就饿死在征途中了,哎……”冯娇儿长长叹了一口气。

“当家的,我得立刻到镇上去,找到郤宗棠将军和江长义巡抚,问他们化缘化缘。”龚昌遇一个翻身从粮车上下来了。

“太晚了,还是不要去了。”冯娇儿摇摇头,“特别是江长义那里,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不能想?”龚昌遇有点不明白。

“江长义有两万人马,他都想去哪里抢一点银子才好呢!你没有把查理曼尸骨交给他的手下,你也好意思去问他要银子?”

“要是他还不知道这事呢?”

“你把江长义的得力手下给干掉了,这笔账他早晚要和你算的。如果你去见了他,张口就是要一千人的粮草军饷,他不起疑心才怪。”

“也是啊。我带的都是苍狼军和清和军的混成部队,而且苍狼军占了一半多,不好办哦……”

“这就对了。今晚我们先到镇上住一宿,明天再想办法凑银子的事情。”

“好吧。”龚昌遇点点头。

于是,几人坐上了粮车,打马往石拱桥上走去了。到了镇上,许多客栈都关门了,一直到了巷子尾,才找到一家,里面很是冷清,冯娇儿将粮车停在了外面,一个人进门去了。

站在门槛边的,是一个一身横肉、长着“张飞大胡子”、肩膀上搭着一块毛巾的大汉,他冷冰冰地问道:“这位姑娘,你是要住店,还是吃饭?”

“饭也吃,店也住。”冯娇儿应道。

“就你一个?”大汉问道。

“我们一共五个人。给我来三间上房。”冯娇儿伸出来五根手指。

“好咧,里边请。”大汉突然热情起来了。

“这位小哥,你们店里没有其他伙计了吗?”冯娇儿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半个人影,死一般的寂静,还以为是进了人间地狱,不由心里发虚。

“有啊。我们客栈位置不好,惨淡经营,伙计们都在后房歇息呢。”大汉在店内击掌三下,“伙计们,都出来吧,干活了!”

“掌柜的。我们来了——”

随后从后台跑出来四五个伙计,清一色的男人。

“你们快去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大汉叫道。

“好咧。”

伙计们一哄而散,进厨房去了。

“你是掌柜的?”冯娇儿疑惑不已。

“有问题吗?”大喊憨笑着说。

“看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客人都不敢进来了,为什么不找两个小姑娘接待顾客呢?”冯娇儿找了一个位置坐了下来。

“姑娘,听你口音,不是本地人吧?”大汉一边说,一边擦桌凳。

“是的。我平安郡的。”冯娇儿随口答道。

“姑娘,你稍等一会,我去把你的同伴请请来。”大汉端来了一壶凉茶,摆放在冯娇儿的面前,给她倒了一大杯茶,客客气气的,“姑娘,您请慢用。”

大汉一到门外,将粮车上坐着的是龚昌遇和几个衣服上有苍狼头图案的黑衣女子,大吃一惊:“你们是不是苍狼军?”

“嘘,我们不是苍狼军,是朝廷的军队。”龚昌遇跳下车,一下子就到了大汉的跟前。

“那你们……”大汉指着九凤说。

“兄弟,你不用担心。我们不会吃了东西不给钱的。”龚昌遇拍了拍大汉的肩膀,又看了看九凤,“这位是我的夫人,另外三个是我的侍女……”

“哦,我明白了。将军艳福不浅啊……”大汉将大门打开了,把龚昌遇几个引进门去了。

落座之后,九凤坐在龚昌遇的对面,她一个劲地盯着龚昌遇的脸看,她心里那个乱呀,昌遇哥,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夫人了?真是的!

与龚昌遇并排坐着的冯娇儿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拿着茶杯在九凤眼前晃了几下,九凤都没有反应。寻思道,九凤的眼神怪怪的,莫非犯花痴了?

“夫人,请您点几个菜。”大汉拿着一张菜谱站在九凤的身边,笑盈盈地说。

“我吗?”九凤一脸茫然。

第105章 乡下人实在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5章乡下人实在大汉望着九凤的脸,又重复了一遍:“是的,夫人。”

“哎,掌柜的,你有没有搞错?我才是夫人呢!”冯娇儿一把夺过来大汉手里的菜谱,脸色大为不满。

“姑娘,我可没有弄错,是这位爷他自己说的。”大汉看了龚昌遇几眼。

“哦。我知道了,他脑子可能进水了,不好使。别听他胡说八道。”冯娇儿微微点头,并没有当场点破龚昌遇。

“夫人,您们要吃啥呢?”大汉也不再纠结于谁是夫人的小问题了,只要给银子就行,管她谁是夫人不夫人的。

“来一盘鹅肠,一碟花生米,一盘清炒虾仁,一盘红烧猪脚,一个牛肉火锅……”冯娇儿菜谱也没有看,直接说出了菜单,“对了,牛肉要大片的。”

“好咧,夫人。”大汉记下了菜单,对着厨房叫了一遍菜单,“一盘鹅肠,一碟花生米,一盘清炒虾仁,一盘红烧猪脚,一个牛肉火锅。”

“掌柜的,知道啦——”厨房里一个掌瓢的胖厨师大声应答。

然后又问,“要不要温一壶酒?”

“有没有衡水老白干?”冯娇儿问道。

“没有。”大汉摇摇头。

“那九九女儿红有没有?”冯娇儿说。

“也没有。”大汉还是摇头。

“那你店里有点什么酒吗?”冯娇儿有点不耐烦了。

“路易十六,要不要?”大汉从酒柜拿出来一瓶葡萄酒。

“这葡萄酒我们清和国自己也有,为什么叫鲁艺十六?”龚昌遇问道。

“这位爷,是路易十六,不是鲁艺十六。”大汉纠正道。

“我要鲁艺十八。”龚昌遇笑道。

“对不起,没有。”大汉说

“那鲁艺十五有没有?”龚昌遇看了看那酒瓶上的法蓝西文字,看了也是白看,那些鬼画符的东东他根本就不认识。

“也没有。”大汉真是哭笑不得,路易十六就是十六,看来刚才那夫人说的太对了,这位爷脑子不好使。

“这什么茶啊,又苦又涩的?”龚昌遇喝了一口凉茶,噗的一声吐了出来,“你们这个店咋回事,要什么没有什么。那米酒有没没?”

“米酒也没有。”掌柜大汉说。

“我艹,连米酒也没有,怪不得你这客栈生意不好。”龚昌遇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大声说。

“这位爷,我们这客栈不卖米酒的,专营葡萄酒的。敢问客官是不是乡下人?”掌柜提着路易十六放回到了柜台。

“开门见山,关门教子。我是乡下来的,又怎么了?”龚昌遇将肘子撑在了柜台上。

“乡下人实在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不会话留半截,屁留半截,跟人使心眼,卖关子。在看不惯的人面前,怎么也扮不出笑脸,说不出花话。”掌柜的拿着毛巾拭擦着那瓶路易十六,“乡下人生性憨厚,死脑筋,死心眼,遇事只知认死理,一是一,二是二,丁是丁,卯是卯。”

“掌柜的,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就是一根肠子通幽门,不会拐弯,不擅融通,不懂看菜吃饭,看人办事。要我见风使舵,弄虚作假,耍名堂,玩花枪,干花活,就是打死我也耍不来,玩不转,干不了。”龚昌遇说着说着,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这些被江长义打压制,心里就窝火。

“嗯,乡下人常怀敬畏之心,畏天命,畏圣人之言,少有胆大妄为之徒。乡下人心不大,居有室,耕有田,食能果腹,衣能御寒,便心满意足。乡下人嘛,清净日子过得下去,也就别无他求。”掌柜的将那瓶路易十六重新放回去了酒柜上,仔细打量着龚昌遇,“客官,我看您相貌堂堂,英姿飒爽,至少也是个五品官吧?”

“掌柜的,我就是一个种田的,哪是什么五品官儿。”龚昌遇将自己长满老茧的手掌伸到了掌柜的跟前,“没有什么野心,没有想过做大官,发大财,流芳千古,遗臭万年。不敢伤天害理,不求大富大贵……”

呵呵,龚昌遇真是见人说人话,见过说鬼话。

“客官,你错啦。您不过二十几岁,年轻得很,年轻时不轻狂,什么时候才轻狂?半桶水正是晃悠的时候,虽然起不了大风大浪,起点微波轻浪还是可以的,也有意思。等到桶满以后,担心桶里的水溢出去,想晃悠也不敢晃悠啰。比如到了我这样子的年纪,就晃悠不成了。”掌柜笑道。

“掌柜的,你贵姓?”龚昌遇问道。

“免贵,小姓龚。”

“啊哈,我也姓龚。真是太巧了啊,在老街镇也能够遇到宗亲。兄弟,你贵庚?”

“四十又二了。”

“请问字辈?”

“子文昌盛德。我是盛字辈,盛题。宗亲你呢?”

“呵呵,我昌字辈,本名昌遇,小名老学。”

“你不会是糊弄我吧,宗亲?”

“整个清和国,凡龚氏一族,景明王朝末年曾修过通谱,我怎么敢乱说字辈呢?”

“那是,那是。这么说,我得叫你小叔子了。”

“随你便,想怎么叫都行。”

“既然是宗亲,就得按照族规行事。昌遇叔,老侄问你个事,你得如实相告。”

“盛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有话快说。”

“我在这里开了客栈有十几二十年了,各种各样的人都见过。差不多一年前了,一伙苍狼军追杀一个姑娘,据说是苍狼国的大公主,追至我客栈门前,那姑娘与苍狼军打斗,不小心掉落一只南红玛瑙手串……你知道这手串的主人现在何处吗?”龚盛题从怀里掏出来红布包,慢慢打开,里面是一只手串,一并交于龚昌遇。

“咦,这手串怎么和我媳妇的一模一样啊?”龚昌遇接过来手串,认真地看了看,上面刻了几个字,不过他不认识。

“叔,这手串你也见过类似的吗?”龚盛题惊讶不已。

“嗯。当家的,你过来一下。”龚昌遇叫道。

“昌遇,有什么事啊?”冯娇儿应声过来了。

“你看看,这手串上面写的什么?”龚昌遇指着手串的几个字说。

“福寿永康……”冯娇儿念道。

“婶,你手上怎么也有同样的一只手串?”龚盛题眼睛贼亮,一撇眼就看到了冯娇儿手腕上的南红玛瑙手串。

“是呀……掌柜的,刚才你叫我什么?”冯娇儿有点稀里糊涂的,摸不着北了。

“婶婶,我和昌遇叔是宗亲,小他一辈。你是叔叔的夫人,所以我叫你婶婶了。”龚盛题解释道。

“掌柜的,你叔和我还没有成亲的呢,还是不要叫我婶婶了。”冯娇儿摆摆手。

“没有成亲,就是准婶娘,准婶娘也是婶婶啊。”龚盛题笑道。

“你叫我婶,把我给叫老了,我会不习惯的。”冯娇儿拿着手串和自己手上的对比了一番。

“慢慢就会习惯的。”龚昌遇说道。

“昌遇,没有过门之前,我就不是你们龚家的媳妇,坚决不能叫我婶婶。”冯娇儿说什么也不同意龚盛题叫她婶婶。一个四十多岁的“大胡子”男人叫自己婶婶,那有多别扭啊。

“还是叫你夫人好了。”龚盛题有点尴尬,“夫人,这手串依我看,和你手上的那只应该是一对的。你要是喜欢,我就完璧归赵,退回给你好了。”

“掌柜的,那就多谢了。”冯娇儿从龚昌遇手里抓起玛瑙手串,套在了左手上。寻思道,丢了大半年的真手串失而复得,难道这就是缘分?

“当家的,这手串要给掌柜一些银子,才可以拿走的。”龚昌遇伸手要钱。

“哎,掌柜的都说了退还给我的,给什么银子,你个木鱼疙瘩。”冯娇儿戳了一下龚昌遇的额头。

“是的,叔。不用给银子的。”龚盛题乐呵呵的。

“这哪成啊?”龚昌遇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叔,手串是夫人遗失的,物归原主,我也就安心了。”龚盛题说。

“好吧。好香啊……”龚昌遇闻到了大堂内飘来的菜香味,不觉垂涎三尺了,“走,吃饭去!”

“叔,要不要来一瓶路易十六?”龚盛题叫道。

“我去,又是鲁艺十六,不就是葡萄酒吗?”龚昌遇笑道,“来两瓶好了。”

“好咧,叔。我给你最优惠的价格。”龚盛题喜不自胜,连忙拿出来两瓶路易十六,“砰——砰——”两下开瓶了,乐不可支送到了饭桌上……

吃完了饭,一个人喝了一瓶多路易十六的龚昌遇洗澡了之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怎么也睡不着了。

眼前总是晃动着冯娇儿好看的瓜子脸,过了一会苗裴林恶狠狠地眼神也进来了,然后又加入了尖嘴猴腮的祝水强,再然后又是冉九凤红扑扑的脸。

这些影像交集在一起,晃来晃去,如水波一样。迷迷糊糊之间,龚昌遇终于睡着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龚昌遇半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还好天色没有亮。他急急洗了把冷水脸,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客栈的门。客栈内其他人都睡得很沉,倒是龚盛题的婆娘很精灵,在里屋喊道,谁?

第106章 晨练见鬼了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6章晨练见鬼了“是我,昌遇叔。”龚昌遇低低地应了一声,就走出去把门给掩上了。

“叔,起这么早干什么?”门缝里露出龚家娘子一句话,而后就没有了下文。

好在昨晚龚家娘子也是和他见过面,说过话认过亲的,要不然客栈内的人还把自己当贼打呢。龚昌遇心里一阵暗笑,心中有某种偷练绝技的窃喜。

屋外清清凉凉的,飘着点寒气。老街镇的上空幽蓝幽蓝的,高悬着一勾冷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没有冯娇儿在身边絮絮叨叨的,龚昌遇这才明白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是多么惬意。

紧了紧腰带,龚昌遇就一只手靠墙倒立起来了。许久都没有这么倒立了,没有过多久,手倒是不觉累,脑袋却莫名其妙的重了起来,闭上眼换了一只手,又支撑了一会儿,龚昌遇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那里倒灌。

他睁开眼睛,感觉舒服了一点点。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只要不去想别的什么,心无杂念,就没有那么难受了。恍惚之间,冉九凤飘到了眼前,冉九凤注视着他,像是注视一个年少奋发的英雄,目光里写满了仰慕。而后冉九凤的脸蛋又变成了冯娇儿的脸蛋,龚昌遇才得以支撑了一会,方才落地。

龚昌遇来回练了好几次倒立,天色依然很早。长长的老街上浮动着一股雾气,像一条蓝色的河流,轻柔流淌,穿过西门无声无息而去。

活动活动了几下筋骨,龚昌遇不想回客栈,就站在门口,门前的青石板有点清冷的反光。踩着石板路上,往郊外方向飞奔而去,拐一个弯,就到了老街的尽头了,再转过身往回跑,还没有到拐弯处,他就隐约听到了有丁当丁当的声音。

娘的,难道这老街上有鬼吗?龚昌遇心猛地跳了一下,他猫着腰,探出头,前面的老街依然空寂。但是声响仍在继续,忽远忽近,隐隐约约,可又那么清晰。

那声响似乎来自屋顶上,龚昌遇仰头一看,立刻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原来是两把飞行的短刀在老街上空搏斗,两把深蓝色的短刀在清冷的月光下飞旋翻滚,如同有两只无形的长臂在后面操纵。

它们之间仿佛有苦大深仇,而且武艺十分高强,劈、削、撩、拖、刺,身法敏捷,不时恶狠狠地碰撞在一块,恨不得把对方一下子拦腰砍断,飞溅起一星一星金色的火花,在白寒的月光下煞是威猛,煞是好看。

龚昌遇不觉揉了好几次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看到其中的一把刀往街心下沉,另一把刀立刻追了上来,两把刀一前一后,在临近街边的两排木屋之间飞驰。

龚昌遇连忙连忙后退了回去,他深信自己要是被这两把刀给发现了,小命不保,不由打了一个寒颤。就在他打颤的那一刹那,两把刀子又飞上天去了。它们再次纠缠在一起,互相绞杀,声音咯吱咯吱的,听得龚昌遇牙齿都酸痛了。

这时,远处响起了鸡鸣声,两把刀立马就分开了,一把刀往西边飙去,另一把则往东边飞去了。龚昌遇又等了好一会,确信两把刀已经飞走了,才慢慢地从巷子里走了出来。

“奶奶的,郤宗棠将军与江长义巡抚不和,就连他们的刀子也在对打。每样东西也有灵性,人也有,刀也有……”龚昌遇心想,“今儿我去问谁要军饷呢?”

“算了,一个也不问,我得带着队伍,尽快出了江左郡,只要一进入荆南郡,银票就可以在‘茂盛祥’银号兑换了。”龚昌遇念念叨叨的,脑袋晃来晃去的,然后他又回客栈的房间去了,神情恍惚地趴在房间里的桌子上睡着了。

正睡得有点深度,耳边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昌遇,你不会又生病了吧?

龚昌遇抬起头,就看到了冯娇儿的脸,几乎贴着他的面了,虽然两人隔得如此之近,他却也什么也没有看清楚,只感觉一种似香非香的味道袭来,几乎醉倒。

“没有。”他说话时明显感到呼吸不畅。

“你昨晚没有睡好吧?这样子对身体不好。”冯娇儿嗔道。

龚昌遇只有点头的份,等冯娇儿出门去了,他才松了一口气,浑身自在起来,寻思道,那个什么鸟鲁艺十六,后劲好大,害得老子一晚上都在想冯娇儿、冉九凤,嘿嘿……

半个时辰之后,冉九凤来到了房间外面,敲敲门:“昌遇哥,该吃早饭了。”

“知道了。”龚昌遇在房间里应道。

“我们在下面等你,你快点啊。”九凤甜酥酥的声音又从门外飘了进来。

“哦。你们先吃,不用管我。”龚昌遇应了一句,是不是昨晚吃得太多了?太阳都照进了房间的地板,还不觉饿。

“昌遇哥,我下去了哦。”冉九凤说完走了,楼面上响起了轻柔的脚步声……

潭州,荆南军大本营。

宝庆府危急的消息在荆南军中间炸了锅,不少在外征战的将士纷纷向最高统领曾藩请命回乡剿贼。

“兄弟们,你们急什么急嘛?本督早就做好了应对苍狼军的准备,决不会让石显达轻易过境的!”曾藩在营帐中接待了这些主动请战的清和军将领。

“石显达领兵三十万强攻宝城府好些时日了,不破城池,誓不罢休。他这次使用的围城打援战术,妄想长期围困城池,让宝城府不攻自破。请督帅下令,让末将自带一支队伍,驰援宝城府吧?”刘揆一摩拳擦掌。

“俗话说得好,兵在于精,而不在于多。为了确保宝城府战役取得胜利,关键一环就是精兵强将。石显达疯狂扩兵,不注重部队训练,乌合之众而已,就算有三十万人马,有何惧哉?”曾藩不紧不慢地说,“他集中全力围攻宝城府,一来是为筹集粮草,二来是为鼓舞士气。想一石二鸟,没有那么容易,我就让他变成那只惊弓之鸟!”

“围城打援,围而不打,好呀!石显达没有根据地,还屯兵于坚城之下,此乃大错。刘天佑笑道,“宝城府地势险要,守城的清和军依靠城墙和有利地势,进行顽抗,拖个一两个月,绝对没有问题的。我们拖死他,耗死他!长期作战对我们非常有利。”

“督帅,如果石显达是带兵绕道宝城府,直奔衡阳,进入荆北与胡临翼他们决战,继而由荆北进入陆川,我们怎么办?”一个将领问道。

“石显达的几十万大军及其随军家属每天所消耗的粮食巨大,达到一千多石。他孤军在外,后勤全无,退无可退。据前方战报说,石显达在攻打宝城府的同时,还分兵去劫掠附近的村寨,仅仅为了给部队补充粮食、物资,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曾藩拍掌哈哈大笑,“今日之石显达,已经不是当年火烧嘉鱼的魏王了。”

“督帅,何出此言?”刘天佑问道。

“伪齐王杨秀昊全面主管苍狼国的朝政时,我们荆南大军尚未具备很强的战斗力。因此,苍狼军常常是以少胜多,就算是一对一与我荆南大军的精锐部队对决,也不会处于下风。西征之时苍狼军所向披靡,横扫荆北荆南的清和军如虎,也仅仅出动四万人马。”曾藩话锋一转,“但是,冯全自断左膀右臂,杀了伪齐王杨秀昊、伪燕王卫昌辉,逼走了伪魏王石显达,真是天助我也!而今荆南军已经成型,今非昔比了。”

“石显达想进军陆川,占据天府之国,把主力部队全部压在宝城府这座小城上,严重影响进军的速度和时间。石显达的战略企图早就被郤宗棠将军给识破了,迅速将原本派往江左郡的援军调了回来,开赴宝城府……”副帅曾荃说道。

“九弟,郤宗棠将军到哪里了?”曾藩问道。

“他们已经屯兵在老街镇了,五天后即可进入荆南郡中部。”曾荃应道。

“江东郡的江长义来了没有?”曾藩问道。

“他亲率了两万大军,也驻扎在老街镇了。”曾藩说。

“扯蛋,两个人都把精锐放在那里做什么!传我命令,让江长义带兵立刻开往衡州,阻止石显达南下粤东郡。”曾藩一拍案而起。

“督帅,江长义的江家军听命于符箓亲王,我们指挥不了他的军队的。”刘天佑说道,“据说符箓亲王也带了3000人马,到了老街镇,和江长义汇合了。”

“哎,这个老东西,又出来搅局了。我的一盘好棋又乱了,李旭一、刘天佑,传令下去,拔营前往衡州,抄苍狼军的后路!”曾藩只好临时改变了作战方案,决定移兵衡州。

“是,督帅。”刘天佑、李旭一拱手道……

老街镇,龚昌遇匆匆吃过早饭,不顾冯娇儿和冉九凤等人的劝告,单枪匹马闯到了郤宗棠的驻地前,就被营门口的守卫拦住了,不让他进去,理由是他的军职太低了。

在营门口踱来踱去的龚昌遇突然灵机一动,将早已准备好的一只碗和三个骰子从马背上的布袋里拿了出来,摆在地上,蹲下身来一边摇骰子一边喊道:“魏王石显达率30万大军攻打宝城府,战局胜负难料。现在茂盛祥钱庄开赌局了,买胜的赔二十倍,买负的赔五倍。快来买啰,快来买啰——”

第107章 空手套白狼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7章空手套白狼郤宗棠部队驻地门口的守卫一听开赌局了,而且赔率如此之高,都忍不住一个个跑了过去,将龚昌遇团团围了起来。

“哎,你是茂盛祥钱庄的少东家吗?”一个士兵问道。

“差不多呗。”龚昌遇见有人上钩了,心里暗喜。

“可是我们没有听说江左郡有茂盛祥钱庄的银号哦。”士兵甲笑道。

“小兄弟,昨天茂盛祥钱庄在老街镇新开了一家银号,所以你们不知道,不足为奇,不足为奇的。”龚昌遇呵呵一笑。

“要我们怎么相信你呢?”另一个士兵问道。

“我这有一万两银票,茂盛祥钱庄的。”龚昌遇掏出来一沓厚厚的银票,在那些士兵面前甩了又甩。

“茂盛祥钱庄在荆南郡可是很有名气的,一年进进出出的银子有好几百万两,是一家信得过的银号。”士兵乙说道。

“兄弟,听你口音,是宝城府的吧?”龚昌遇抬头看了看士兵乙。

“没错,我是宝城府绥宁县的。”士兵乙点点头,“你是?”

“我嘛,儒林县四都的,我叫龚继昌,继续的继,顺我者昌的昌。”龚昌遇自我介绍道,“茂盛祥钱庄已有四五十年历史,老子号了。现在的东家是祝启室,也就是我的姑父。”

“龚继昌,那你还好好的生意不做,为什么跑老街来当兵了呢?”士兵乙问道。

“谁说我不生意?我这不是在这开赌局来了么?”龚昌遇站了起来,按着佩剑,“用西洋人的话说,这赌局叫博彩,是我们茂盛祥钱庄新开的业务。温馨提示,买胜的在我右手边,买负的就左边,最低一两起下注,上不封顶。”

“少东家,我买石显达胜。”士兵甲掏出了二两银子,放在龚昌遇的右手边。

“我也买石显达胜。”又一个士兵下注了。

“且慢。我得在这上面记下你们的名字。”龚昌遇从怀里掏出来两本厚厚的小本子,又在布袋子里找出来笔墨,“绥宁老乡,你帮帮忙,给我写写他们的名字,可好?”

“兄弟,我也识字不多哦。”士兵憨笑道,“你带了将军印没有?”

“带了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老乡。”龚昌遇从布袋子里面抓出来“都司”印章和油墨,在本子上一一盖上大印。

“你二两。”龚昌遇在盖又大印的纸上用毛笔画了两个圈圈,写了一个右字。

“你一两……”龚昌遇又撕下一张写有右字这、划了一个圈圈的纸给了一个士兵。谁也没有注意到,龚昌遇的毛笔是特制的,笔芯里面加了三根绣花针,每写完一个右,他都在下面戳一个大墨点。

“兄弟,我五两,买石显达负。”

“我六两,买胜。”

“好咧。好咧。”

“我四两,买负。”

“八两,买胜。”

“好咧。好咧。”……

龚昌遇忙的不可开交,一边收下了银子,一边递给士兵盖了印章、画有圈圈、写有字的黄纸。不出一刻钟,龚昌遇的面前已经摆了3000多两银子,五六百士兵都下了注,最高的下注二十两。士兵们下了注之后,一个个又回营去了。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银子,龚昌遇一时傻眼了,这么多,一个人怎么拿得回去啊?还好,那个绥宁籍的士兵一直守在龚昌遇的身边,给他看场子,非常的“敬业”。

“老乡,能不能够给我弄三四个袋子来?”龚昌遇抓住了那个绥宁老乡的手说。

“兄弟,没有问题。”那老乡说道。

他一溜烟跑进了营地,到伙房里翻了一阵子,很快找来了四个*袋,出现在了龚昌遇面前,脸上还有一些锅灰:“龚兄弟,我没有下注的,现在可以下吗?”

“当然可以。”龚昌遇一边捡银子,一边回答,“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孙有生……我只有三两。”那绥宁老乡难为情地说,“可我不知道是买胜,还是买负了。”

“买负好了。”龚昌遇嘿嘿一笑,“石显达外强中干,必败无疑。”

“但是八成的人是买胜啊。”孙有生说。

“依我看啦,如果换作我是石显达,既然是想攻打宝城府,就应该血战到底,不破城池,活捉荆南郡巡抚骆冰和郤宗棠誓不罢休。石显达之部虽然是杂牌军,但兵员占有绝对优势,只要强攻,必然能够在荆南军的援军赶到宝城府之前,破城而入,然后直奔荆北,进入陆川,打得清和军措手不及……”龚昌遇说得唾沫横飞。

“兄弟,你怎么指挥起苍狼军来了?”孙有生问道。

“哎,你听我解释嘛。据前方发来的战报说,石显达亲自带领大军从东、西、南三面将小小的宝城府团团围住,他手下的得力干将张遂谋、傅忠信、赖裕新等紧紧团结在他的周围……龚某以为此时最好的作战方针是全军强行攻城,而不是石显达的围而不打。”龚昌遇笑道,“石显达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兄弟,你指挥过大规模的攻坚战没有?”孙有生问道。

“没有。”龚昌遇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我看你就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孙有生擦了擦脸上的汗水,那汗水粘着锅灰,他脸更加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的那些作战方案或许是对的,要不我们去见见石显达本人?”

“孙有生,你不要命了。”龚昌遇小声地说,“兄弟,告诉你吧,我是奉圣旨前往宝城府救援的,怎么可能去帮助我们的敌人呢?”

“你是将军?我怎么看不出来,我还以为就是一个杀猪佬。”孙有生笑道,他看了看龚昌遇给他的那张黄纸,上面的印章端详了半天,才认出来一个“司”字。

孙有生不由惊呼:“这印章上的字就像天书,我怎么都没有见过面啊?”

龚昌遇拿着黄纸,指着上面的字一个一个地说:“安平郡西虚县冷湖山都司龚继昌……”

“哇,你是都司了,四品将军耶。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啊。”孙有生顿时对龚昌遇佩服之至。

“孙兄弟,你从军几年了啊?”

“我是道历二十八年从军的,算到今天有六年了。”

“什么军职?”

“小小的把总,步军小队长,昨天才提升的。”

“哎,差不多的。我最低是从把总干起的,在把总这个位置干了三四年了。我都烦躁死了,在冷湖山我就是一个农民,工头。”

“兄弟,你现在带兵多少了啊?”

“不多。自己的原班人马只有400来人,加上投降过来的苍狼军900余人,一共就一千多一点。”龚昌遇站了起来,将麻袋一个个扎好了。

“哇塞,你还俘虏了这么多的苍狼军,了不得,了不得。”孙有生竖起大拇指啧啧赞叹不已。

“好了,不和你吹牛了。我得回客栈去了。”龚昌遇一只手提着一袋银子,想放到马背上去,却怎么也放不上去了,一用力,他感觉背上的伤口又撕裂了,只好说,“有生兄弟,把把手。”

“没有问题。”孙有生抓起那几个麻袋,和龚昌遇两人抬起来,放到了马背上去了。

“兄弟,你得赶快走,呆会郤宗棠将军回来了,知道我们在这里参与赌博,这些银子会被全部没收充公的。”孙有生催促道。

“郤宗棠将军去哪里了?”龚昌遇问道。

“他去了东边的书院拜见符箓亲王和江长义巡抚两个,商议如何出兵荆南郡的事情。”孙有生回答,“估计在半柱香之内返回营帐的。”

“哦,那我先走了。”龚昌遇收拾好东西,一一扎好,放回了马背上,轻轻地拍了一下那匹枣红马,“后会有期。保重。”

“兄弟,我们下一次在哪里见面呢?”

“缘分到了,自然相见。”

“那……赌注我要是下中了,上哪里问你要去?”

“放心好了,宝城府有茂盛祥钱庄分号,你去那里要就行了。”

“要是他们不给呢?”

“不可能的,见到我龚继昌三个字,银号会给赔付给你的。不就是赔你十五两银子,加上本金,也就十八两而已。”

“行。后会有期。”孙有生抱拳说。

“保重!”龚昌遇牵着马,慢慢地离开了郤宗棠的营地。一路上,龚昌遇唱起来了四都方言歌曲:对门上老氏,扬起两面氏,残倒钻笼子,快踩华盖氏……哦嚯,哦嚯。

他回头看了看马背上四袋沉甸甸的银子,狂喜:一下子凑齐了这么多银子,够我们用十来天了,呵呵,郤宗棠的手下也太好骗了,八成下的石显达胜。我去,石显达现在就是一只丧家之犬,他要是赢了这场战役,砍了我的头也不信。看来,这一场赌局我是稳赚不赔了。

不知不觉,龚昌遇就到了冯娇儿的客栈门前,还没有进门,他就高声叫了起来:“当家的、九凤,你们都出来,看我弄了些什么回来啦?”

此时,客栈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飞跑了出来,挤在门口,一个个瞪大眼睛望着龚昌遇,这些人当中就是没有冯娇儿和九凤她们。

第108章 那厮太闹心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8章那厮太闹心龚昌遇站在客栈门前,都是一些陌生的面孔,顿时傻眼了:冯娇儿和九凤她们哪里去了啊,也不出来迎接本将军?

客栈老板龚盛题见马背上装了好几个鼓鼓的麻袋,甚为诧异,他第一个开口说话了:“叔,你大呼小叫的,带了什么东西回来啊?”

“盛题老侄,叔问你,夫人他们哪里去了啊?”龚昌遇答非所问。

“叔,你得告诉我这袋子装的什么?”龚盛题拍了拍那些麻袋。

“银子。”龚昌遇笑道。

“哦。婶她们几个去东边的书院问江长义借银子去了,走的时候让我转告你,如果过了午时她们还没有回来,你就带兵杀到书院去。”龚盛题说道。

“哎,坏事了,江长义如果知道你婶是我的媳妇,不但不给银子,还会把她们几个扣留起来的。”龚昌遇摁了摁眉心。

“叔,东边书院来了一个什么符箓亲王,据镇上的长老说,他这次来老街镇有一个重大任务,是要把老街作为临时据点,阻止苍狼国魏王的军队北上。”龚盛题说。

“符箓亲王这是放迷雾的,他们才区区两万军队,驻扎在老街,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龚昌遇将马儿栓在了客栈门前。

“叔,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客栈生意不好做,我不如跟你去从军好了。”龚盛题扛着一袋银子进了屋。

“老侄,投军可不是闹着玩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是你干掉别人,就是别人干掉你。再说你都四十出头了,上有老下有小,还是别想从军之事的好。不像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赤条条的了无牵挂,说走就走的。”龚昌遇微微一笑。

“叔,我可以把客栈交给老婆孩子打理,随时都可以走的。”龚盛题将麻袋放在了客栈的柜台里,解开了麻袋,一见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大惊失色,“叔,你从那里弄了这么多银子啊?”

“开赌局弄的啊。”龚昌遇也将肩上的麻袋扔了下来,“走,外面还有两袋。”

“叔,你也太大意了,这么多银子放在门口,不安全的咧。”

“不是有伙计在外面看着吗?”

“嗯。要是换作别人,你的银子就没有了。”

“他们敢拿我的银子,我就剁了他!”

这时,龚盛题的婆娘和几个伙计抬着另外两个麻袋过来了,一见龚昌遇就唠叨唠叨的:“昌遇叔,你也真是的,这么贵重的物品,丟在外面就不管了。如果来了强盗,就有麻烦了。”

“老板娘,有你们给我看着,我有什么好担心的。”龚昌遇嘿嘿一笑,“来,打开袋子,你们每人拿一两银子,算是叔叔我打赏给你们的。”

“叔,你可出手真大方啊。”龚盛题的婆娘拿着一锭银子,咬了一口,乐不可支,“我家男人天天呆在客栈里,守着这不景气的小店,没有什么出息,我想让他跟你去荆南郡打仗……”

“老板娘,盛题他有什么专长没有?”龚昌遇问道。

“让我想想……”龚盛题的婆娘边说边回到了柜台内,托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叫道,“他除了一身牛力气之和会炒菜之外,还有一个专长,那就是偷东西!你看,他衣服里有什么?”

龚昌遇一看龚盛题的肚皮鼓鼓的,挠挠脑袋:“衣服下面就是肉啊?”

“龚盛题,把衣服给我脱了!”龚家娘子叫道。

“婆娘,你干嘛?”龚盛题连忙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肚皮。

“老娘让你脱,你就脱呗!”龚家娘子跑了过来,一把扯掉了龚盛题的腰带,哗啦哗啦掉下四五块银子来。龚盛题立时气得吐血,刚刚拿到手的银子就被发现了。

“龚盛题,你手脚不干净!”龚家娘子破口大骂,“叔的银子也是你随便拿的吗?”

“婆娘,我这是在试试叔的眼法怎么样?”龚盛题不好意思的捡起了银两。

“老侄,这银子你什么时候拿的?”龚昌遇黑着脸问道。

“就在你和我家婆娘说话的时候,我偷偷摸摸地拿了几块。”龚盛题羞得无地自容。

“没事,技不压身。孟尝君的门客都是鸡鸣狗盗之辈,现在我也想要你这样的士兵……”龚昌遇哈哈大笑,“有胆量就是好事。”

“叔,那这银子……”龚盛题一时不知所措。

“你拿着好了,算你这月和下个月的军饷。我们吃过午饭,就要出发前往荆南郡了。”龚昌遇挥了挥手,“你快去准备一下行装。”

“叔,你真的同意我投军了?”龚盛题喜不自胜。

“还愣着干嘛,快去啊。”龚昌遇笑道。

“太好了!”龚盛题高兴得跳了起来,抱着龚家娘子狠狠地亲了两口,然后噔噔噔地往楼上去了。

龚家娘子一见龚盛题傻不拉几的样子,不觉摇摇头:“这厮也真是的,老大不小了,都快做爷了,还这么疯疯癫癫的,去当个兵都高兴成这副模样。”

“老板娘,掌柜的随我去荆南郡打仗,凶多吉少,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龚昌遇说道。

“我知道的。我让算命先生给盛题算了一卦,他命硬得很,打仗也死不了的,只有走从军这条路,他才会有出息的。”龚家娘子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就是再残酷的战斗,龚盛题也会挺过来的。”

“老板娘,叔叔我给你提个醒,这次我们去宝城府增援,是要和苍狼国的几十万大军交战,凶多吉少,你们可要想清楚了。”龚昌遇一脸严肃。

“早就想好了。盛题这厮太能吃了,老娘每天赚的银子都被他吃掉一大半……我养活不了他的。”龚家娘子叹气道。

“老侄不是有一手好厨艺吗?怎么要你养活他呢?”龚昌遇问道。

“他就只管招揽顾客,其余的一概不管。你看他那阎王爷的模样,有几个主顾敢来我们客栈落脚。”龚家娘子将龚盛题的老底给翻了出来,“盛题每天要吃半只羊,喝十斤酒,除了吃,还是吃。当初他到我家做长工的时候,我爹见他力大如牛,又勤快,才把我许配给他的……谁知道自从盘下这家客栈以后,整个人都变了,一有空就看什么《纪效新书》《太公兵法》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老板娘,老侄这样子有多久了?”

“五六年了吧,还学着冯宣的样子,到了晚上睡觉之前,就挂一把木剑在腰间,西斯底里唱什么,食无鱼,长铗长铗归来乎?出无车,长铗长铗归来乎?八成是看书看出病来了……”

“老板娘,这样子好呀,说明他胸有大志。”

“哎,别说了。那厮太闹心了,我都被他弄出失眠症了。四十多岁了,还想着做大事。我只好搬到楼下一个人睡觉,他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好了。人到中年万事休,我让他别异想天开了,就是不听。”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姜太公出山的时候,都八十岁了,后来还做了周王的军师,帮助武王伐纣,被封在齐地,做了国君。不要小看盛题。”

“就他那个木鱼疙瘩,从军能够混过一官半职就是祖宗积阴德了,封妻荫子想都别想。”……

噔噔噔——

龚盛题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袱下楼来了,那满脸的“张飞胡子”不见了,腰上挂着一把桃木剑,如此打扮,令龚家娘子和龚昌遇吃惊不小。

“老侄,你带一把木剑去做什么?”龚昌遇眯着眼睛。

“斩妖除魔啊。”龚盛题按住木剑神气十足。

“给我取下来。”龚昌遇喝道。

“苍狼军是妖魔鬼怪,必须要桃木剑才可以镇住他们的。”不想龚盛题拔出木剑,竖起二指,大喝一声,“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现身!”

“龚盛题,你有病啊!”龚家娘子端着一盆水就泼在了龚盛题的脸上,给他浇了个凉心透。

“臭婆娘,你才有病啊!这一盆水下来,我没有病,都被你给浇出病来的。啊切,啊切——”龚盛题忍不住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嘘——你这体质也太差劲了。还降妖除魔,一盆水就把你弄成这样。”龚家娘子冷嘲热讽。

“疯婆娘,老子在你们家受够了,今儿我就要投军了,就是没有一句好话对向我!”龚盛题将木剑一丢,忿忿地说,“老子以后发达了,回头就可以把你给休了!”

“龚盛题,是老娘休你才对好不?”龚家娘子笑道,“我现在就把你扫地出门,你给我滚!”

“滚就滚!”龚盛题跑到柜台里,提了一瓶路易十六,然后气呼呼地出门去了。

刚一出门,冯娇儿和冉九凤几个急匆匆的赶回来了,见龚盛题背着一个包袱,怒气冲冲的,甚觉奇怪。

冯娇儿拦住了龚盛题:“掌柜的,你这是要上哪去啊?”

“婶,我这会就去郤宗棠将军的营地报名从军!”龚盛题没好气地应道。

“郤将军的部队已经拔营离开老街了……”冯娇儿笑道。

“那我现在就去追呀!”龚盛题一个飞身,就跃到了门前那匹枣红马的背上。

第109章 肥婆老板娘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09章肥婆老板娘那枣红马是龚昌遇的坐骑,很有灵性的,不是它的主人,它就会耍脾气的。龚盛题一落在了它的背上,它立马全身抖动起来,想要把龚盛题甩掉。

龚盛题赶紧伸手去抓栓在木柱子上面的缰绳,还没有够到缰绳,马儿就前脚离地,高高举起蹄子,一声长嘶,硬是将龚盛题给摔落于马下了。

就在龚盛题后背落地的瞬间,只见他左手一撑地,立刻整个身子如陀螺一样旋转起来,越来越快,随后一个金钩倒挂,双脚稳稳当当的悬挂在马背上了。

屋内的龚昌遇听到自己的马儿嘶鸣,飞身就到了门外,见到了方才激动人心的一幕,不由一怔,拍手叫好:“老侄,身手不凡,看不出来啊!”

“叔,你这马儿性子挺烈的。”龚盛题一个后空翻回到了地面,站了起来,“差一点我就被它摔成重伤了……”

“老侄,我这匹枣红马和三国时期的吕布的赤兔马是同一品种,汗血宝马!一般人是近不了身的,它没有踢断你的肋骨,今日你算是幸运的了。”龚昌遇笑道。

“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汗血宝马不是绝迹了吗?”龚盛题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老侄,这种类型的马产自西域的大宛国,目前我们清和国也就几十匹而已,难得一见的。”龚昌遇应道。

“大宛国是哪里?”龚盛题问。

“不知道啊。”龚昌遇摇摇头,侧脸问冯娇儿,“当家的,你知道吗?”

“据《史记·大宛列传》中记载,大宛在匈奴西南,在汉正西,去汉可万里。其俗土著耕田,田稻麦,有葡萄酒,多善马,马汗血,其先天马子也。随着时代的变迁,大宛国已经湮没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一千多年了,而今这一片领土大部分已被斡罗斯给占领了。”冯娇儿应道。

“斡罗斯,什么国家啊?我怎么没有听说过。”龚盛题的问题可真多。

“蒙元帝国时期黄金家族统治北泽广阔地域,金帐汗国就是斡罗斯的前身……说了你们也不懂的。”冯娇儿懒得解释了。

“当家的,你去江长义那里做什么来着?”龚昌遇叉开话题了。

“要银子啊。”冯娇儿笑道。

“要到了吗?”龚昌遇说。

“还用问吗?你没有见我两手空空回来了。”冯娇儿应道,“一大早,独眼龙巡抚带着他的队伍就走了,鬼都没有见到。”

“老侄,我们进客栈去吧。”龚昌遇说。

“叔,我不回去了,就在门口等着你们好了。”龚盛题倚在门口说。

“为什么不进去?”冯娇儿觉得奇怪。

“我踏出了这客栈,就不打算再回去的。我家娘子把我给休了……”龚盛题讪笑着说。

“老侄子,那你给我看好我的汗血宝马。”龚昌遇拍了一下龚盛题的厚肚皮。

“好咧。”龚盛题点点头。

“他们两口子吵架了?”冯娇儿看了一身是水的龚盛题一眼。

“是的。”龚昌遇说。

“掌柜的一身湿透了,不会生病?”

“应该不会。”

“我们在老街镇是不能停留了,得尽快前往宝城府,与大军汇合。”冯娇儿走进了客栈,“住宿费都给付了吗?”

“给了。”

“你哪来的银子?”

“当家的,你就别管了,银子我已经筹集到了一大笔,不用犯愁了。”龚昌遇走到柜台那里,指着四个麻袋说。

冉九凤解开了绳子,一看不由呆住了:“昌遇哥,这袋子里面一共有多少银子?”

“三千多两,我厉害吧?九凤妹妹。”龚昌遇笑道。

“你不是偷来的吧?”九凤皱起了眉头。

“空手套白狼。”龚昌遇嘿嘿一笑,“我到郤宗棠将军的营地外转了一圈,然后就带了四袋沉甸甸的银子回来了。”

“你见到郤将军了?”九凤问道。

“没有。”龚昌遇摊摊手说。

“这就奇葩了。昌遇,你是不是打劫了镇上的钱庄了?”冯娇儿揪住龚昌遇的耳朵说。

“夫人,放手。”龚昌遇叫道,“我在他们的营地门口设了一场赌局,买石显达胜的赔20赔,买负的赔5倍,八成买苍狼军胜……”

“你糊涂啊。要是石显达胜利了,你拿什么赔给那些士兵?”冯娇儿松开了手。

“石显达的部队都是临时拼凑起来的,农民、矿工、流氓地痞……所以苍狼军的素质极为低下,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的。在与清和军作战时,一旦后路被抄袭,就会立刻鸟兽散,根本就没有血战到底的勇气和耐心。”龚昌遇又开始他的“纸上谈兵”了,“苍狼军机动性太差,所有制定的战略计划早被就被曾藩大人窥视了然,于是荆南大军就有从容布置兵力的时间。虽然他们人多,但是不团结,必败无疑。”

“万一他们胜利了,你就得赔钱,五六万两银子,你赔得起吗?”冯娇儿忧心忡忡的。

“不会赔钱的。我个人认为石显达孤军奋战,他是打不过我们的。”龚昌遇说。

“真拿你没办法,赌瘾又犯了……对了,你有收据没有?”

“没有。我在每一张黄纸上面盖了都司将军印,做为下注的凭证,并且以茂盛祥钱庄少东家的名义做担保。”

“你胆子够大的,要是郤宗棠将军知道了,他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你会蹲刑部大牢的。”

“怎么可能呢?大不了我把银子全部退给他们。”

“都司印能够随便乱盖的吗?也不想想后果,如果这次出了问题,谁也保不了你的。江长义和你结下了梁子,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哎,不管他了。反正不做也做了,要处罚就处罚我一个人好了。”龚昌遇提着一袋银子,从柜台里走了出来。

大堂内,龚家娘子端着一盘血酱鸭过来了:“叔,婶,你们要走了吗?”

“嗯。现在就走。”冯娇儿应道。

“我已经安排伙计给你们做好了午饭,吃了再走吧。”龚家娘子热情满满当当。

“老板娘,我们不饿,不吃了。呆会追不上郤宗棠将军他们了。”冯娇儿摆摆手。

“所有的菜都炒了,不吃多浪费啊。如果你们不吃,我会过意不去的哦。”龚家娘子微微欠身。

“多谢了。老板娘,你的一片好意我们领情便是……九凤,你们几个随我上楼去……”冯娇儿说完上楼去了。九凤几个也跟了上去,她们要花点时间收拾一下行李的。

“好吧。等你们下次回来的时候,这餐饭我一定给你们补上。”龚家娘子有气无力地坐在了凳子上,自言自语道,把我好心当成驴肝肺,早知道你们不吃,我就不弄了……

龚昌遇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是一句话也接不上,他都恨死了冯娇儿,心里骂道,你个臭婆娘,你不饿,并不代表我不饿,你可把我坑惨了!

龚家娘子似乎看出来了龚昌遇的心思,对着龚昌遇招招手:“叔,你过来,趁着她们不在,你赶快吃点饭菜,要不一路上你会挨饿的。”

“龚家娘子,我不能吃。”龚昌遇连连摇摇头。

“怕什么呀,这是老娘的客栈,老娘说了算。”龚家娘子拉着龚昌遇的手,将他按在了凳子上,“你坐好了,我现在就去给你盛饭。”说没有说完,龚家娘子就径直去了伙房。

“呃。”龚昌遇应了一声,拿着筷子就夹了一只鸭脚,飞快地啃了起来。等龚家娘子端着饭回来,一盘血酱鸭被龚昌遇吃得差不多了,桌子上摆满了骨头渣子,惊呆了。

“叔,你的速度太快了吧?”龚家娘子将一大碗反放在了桌上。

“老板娘,我……”龚昌遇抬起头,看了龚家娘子一眼。

“叔,没事。你赶紧把肚子填饱了,才有气力搬银子,才有力气赶路。”龚家娘子笑呵呵的。

“好的。”龚昌遇端起饭碗,连扒带咽地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一桌菜被他吃掉了一大半。而龚家娘子和伙计们就在一旁站着,静静地看着。

“好饱哦。”龚昌遇摸了摸滚圆的肚皮,“呃——”,他忍不住地打了一个饱嗝。

“老板娘,给我一个纸袋,我想给盛题老侄拿一点东西吃……”龚昌遇说道。

“纸袋没有,饿死他!”龚家娘子的脸色大为不悦。

“一夜夫妻百日恩嘛,要不我去叫他进来吃点?”龚昌遇拿着勺子舀了一些汤汁,倒在碗里了,咕噜咕噜喝干了。

“不要叫了,老娘已经休了那厮了!”龚家娘子大声叫道,“出了这条门,他就休想再回来!”

“侄媳妇,你们是二三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这样做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龚昌遇劝说龚家娘子。

“哎呦,老板娘,你火气可真大啊……掌柜的他哪里得罪你了?”冯娇儿背着行李下楼来了。

“那厮说要休了老娘我,惹火了我,我直接把他给踢出门了!”龚家娘子仍然余怒未消……

在门外的龚盛题一声不吭,心里骂道,你个死肥婆,以后等我做了将军,我让你跪着求我!你个疯婆子,老子在这客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给吃饭也就算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河东狮孔,打死我也会再踏进客栈半步的,哼……

第110章 我不吃干粮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0章我不吃干粮龚家娘子长得*,纯纯的肥婆一个,龚盛题对她没有什么兴趣了。为了自己的将军梦,他早就想离开这个客栈了。

这会儿清和军领兵的将军和他还是二百年前的宗亲,千载难逢啊,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他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的了。虽然龚昌遇只是个四品都司的虚职,可是在龚盛题眼中,已经是很大的官儿了。

客栈内,龚家娘子就是不让龚昌遇给龚盛题拿好吃的东西,他也不好再坚持。寻思道,龚家娘子这么肥也就算了,还这么彪悍,怪不得龚盛题嚷嚷着要跟我走。

“老板娘,我们这一去可能是一年半载的,也许更久。念在你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还是送盛题一程吧?”龚昌遇问道。

肥婆老板娘厚嘴唇一撇:“张郎送李郎,送到满田氹。十里长亭相送,我不是祝英台,他不是梁山伯,有什么好送的,再说老娘我也不兴这一套。那厮不懂什么叫生离死别,什么叫儿女情长,我说他两句,就以为我是看不起他。不送更好,一送我又会忍不住唠叨唠叨的……”

“女人嘛,刀子嘴豆腐心。侄媳妇,我看你还是舍不得盛题去从军的。”龚昌遇笑道。

“谁说我舍不得!”龚家娘子头一扭,“不过他跟着你走,我放十二个心。”

“为什么?”

“他那个样子,胡子拉碴的,钟馗一般,没有女人会看得上他的。”

“老板娘,这个可不一定啊。男人四十一枝花,如果长期在外征战,自己的女人不在身边,我可不能保证盛题老侄不会另娶老婆哦。”

“他敢!”

“只怕你鞭长莫及哦。”

“他要是敢再娶个老婆回来,我就打断他的腿!”龚家娘子顺手拿起来一把铁扫把,啪的一声劈在了一张凳子上。

“哦,我明白了。你还是蛮在乎盛题的嘛。”龚昌遇嘿嘿一笑,“侄媳妇今年有三十了吧?”

“叔,不瞒你说,我三十有五了。”龚家娘子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可我怎么看你顶多就三十啊?”龚昌遇打趣道。

“那是我家那厮把我当宝贝一样看待,连出门买个菜都不让我去。”龚家娘子用两根小香肠般的手指捋了捋自己额前的刘海。

“哦,原来如此,难怪老板娘这么富态,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活力。”龚昌遇睁眼说瞎话,其实龚家娘子满脸横肉,水桶腰,粗胳膊,胖大腿,横看竖看,都没有横看成岭侧成峰的美感,无法让人和“美丽”一词联系起来,就一坨行走的肉团。

“那我家那厮每天晚上一进房间,只顾捧着他的兵书,也不正眼看我啊?”龚家娘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劲。

“老板娘,那是因为盛题老侄对兵法走火入魔了,才有如此的举动。”龚昌遇乱说一通。

“叔,你可别糊弄我。我有自知之明,从今天起,我要节食少食多餐,我要恢复我少女般的身材,努力我要努力变成万人迷。”龚家娘子伸手在盘子里抓了一只鸭腿,啃了起来。

“侄媳妇,时候不早了,我们该走了。你就在家慢慢地节食好了。”龚昌遇抹了抹嘴角的油渍。

这时,冯娇儿、冉九凤和几个黑衣女子背着行李下楼来了,一眼看见桌子上的菜被吃了一大半了,又看看正在拼命啃鸡腿的龚家娘子,没有说什么。她们这时都已经饿坏了,可是又不好意思吃那些残羹冷炙。

“当家的,你们过来一下,把这几个麻袋搬到粮车上面去。”龚昌遇在柜台内向冯娇儿招招手说。

“好的。”冯娇儿几个走到了柜台内。

“我也可以的。”龚家娘子一边咽鸭肉,一边嘟囔着说。

“老板娘,你先吃着吧。我们几个人可以搬动的。”龚昌遇向龚家娘子使了一个眼色。

“嗯。等我把这一桌饭菜吃完了,我就来帮你们。”龚家娘子拿着筷子,在桌边坐了下来,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那吃相绝对的震撼。

“哎,婶,你们要不要过来吃一点?”龚家娘子叫道。

“谢了,老板娘,我们不饿。”冯娇儿摆摆手,看着龚家娘子吃得那么香,不觉咽了咽口水。

“婶,那我就不客气了哦。”龚家娘子干脆连筷子都不要了,直接手抓食物了。

“老板娘,你慢慢吃啊,千万别噎着。”龚昌遇叫道。

“叔,我知道了。”龚家娘子应道。

龚昌遇背着一袋银子,边走边回回头看龚家娘子那大大咧咧的吃相,心里骂道,你个死肥婆,刚刚还说要节食,现在却在猛吃,吃了睡,睡了吃,身上不长肉才怪!掌柜的看着你这肉、蒲团不恶心才怪!

冯娇儿、冉九凤几个也是服了,没有见过这么能吃的女人,一大桌菜被她一个人差不多就要吃得光盘了,可是她们哪里知道,龚昌遇也吃了大半桌的菜。

将四袋银子全部搬上了粮车之后,龚昌遇已是满头大汗,如果不是身上有伤,这些银子一只肩膀扛一袋,不费吹灰之力的。冯娇儿坐在车头,轻轻一挥马鞭,两匹马就出了后院的门,到了老街镇的石板路上了。

粮车才行走了不到500米远,后面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龚昌遇回头一看,原来是龚盛题骑着一匹枣红马追了上来。

“吁——”龚盛题勒住了马头,“叔,你也太不够哥们了,出发都不叫我一声。”

“盛题老侄,我们不想拆散你们的家庭……”龚昌遇支支吾吾地说。

“叔,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答应带我进军营的,怎么又反悔了?”龚盛题一脸茫然。

“老侄,你还是回去吧。你走了,老板娘会伤心的。”龚昌遇说。

“那个死肥婆,巴连不得我走了。我是不会回去的了。”龚盛题摆摆手。

“哎,真拿你没有办法,自己媳妇说两句你就较劲了……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走,我也不就拦你了。”龚昌遇无奈地摇摇头。

“叔,你吃饭了没有?”龚盛题问道。

“我……吃过了。”龚昌遇说。

“没有吃的话,大伙就到前面的悦来客栈去,我请客。”龚盛题拍了拍那鼓鼓的胸大肌。

“不用破费了。我这车上带了干粮的,你要不吃一点?”龚昌遇问道。

“不了,干粮我吃不下的。”龚盛题讪笑着说,“叔,我家肥婆给我带了好吃的没?”

“带了啊。”龚昌遇从身边的纸袋里掏出来一个纸包,“这是龚家娘子给你带的烤鸡。”

“叔,你又在哄我开心了。这烤鸡是我藏在酒柜下面的,忘记带了,你是怎么找到的啊?”

“你在抓麻袋里面的银子之时,我就看见了,所以就顺手牵鸡带来了……”龚昌遇呵呵一笑。

“我就说嘛,那个死肥婆怎么会这么好心?”龚盛题眯着眼睛。

“昌遇,我们也没有吃饭啊。”冯娇儿一把抢过来那只烤鸡。

“当家的,龚家娘子特意给我们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你却推辞说不吃,现在知道饿了,自作自受,活该!”龚昌遇一把又把烤鸡给抢了回来,交给了龚盛题。

“龚昌遇,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媳妇啊?”冯娇儿气呼呼地质问道。

“你看,这是什么?”龚昌遇打开了一只麻袋,从里面提出来两只烤鸭,在冯娇儿的眼前晃了晃。

“你个贼,专门偷客栈的东西,还要不要脸啊?”冯娇儿骂道。

“婶,这烤鸭不是我们客栈的。”龚盛题不假思索地说。

“掌柜的,你就不要给你这个不要脸的所谓小叔子遮丑了。”冯娇儿说道。

“婶,我们客栈从来不卖烤鸭的。客栈所有的食材都是我一手采购的,不信,你看这个——”龚盛题从怀中掏出来一沓采购单,递给了冯娇儿。

冯娇儿接过采购单,一张一张地审视了一遍,果然没有烤鸭一项,才相信了龚盛题说的是大实话:“这么说,我是冤枉了昌遇了?”

“可不是?当家的。这两只烤鸭是我在街头一家烤鸭店买的,准备在路上吃的。既然你们几个饿着肚子,我就贡献出来好了。”龚昌遇将油腻腻的烤鸭给了冯娇儿一只,另一只给了冉九凤,“你们四个人吃,够吗?”

“够了,够了。”冯娇儿微微一笑,“这才是我的好郎君。”于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撕下来一只鸭腿,递给了身边的一个黑衣女子,“妹妹,吃吧。”

“谢谢大公主。”冷不防黑衣女子冒出来一句。

“婶,你是公主?”龚盛题眼前一亮。

“掌柜的,我不是公主。”冯娇儿笑道,“只是我和苍狼国公主长得像,她们才这么叫我的。”

“婶,此话当真?”龚盛题追问。

“当然是真的啦。你不想想,如果我是苍狼公主,你叔是清和国的都司将军,我怎么会和你叔在一块呢?”冯娇儿也撕了一只鸭腿,啃了起来。

“也是哦。苍狼国和清和国势不两立,他们的大公主也不可能喜欢上敌对国家的将军的。”龚盛题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叔,我们这会是要去哪呢?”

第111章 空营地一座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1章空营地一座当龚盛题问起要上哪这个敏感的小问题时,龚昌遇并没有立即做出回答。此时他作为全军的统领,也有了职业军人的警惕性,龚盛题虽然和自己是宗亲,但没有正式加入自己的队伍,有些事情是不能让他知道的,军事机密不可随意泄露的。

沉思了一会,龚昌遇才缓缓地说:“盛题老侄,我们上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坚定自己的念想。从军很苦的,很多时候都是风餐露宿,不像你在客栈里做掌柜那样安逸,如果现在反悔了,还是可以回老街镇去的。”

“有什么后悔的,出了那条门,我就不打算回去,那肥婆的冷言冷语、冷脸相向,我受够了,我太累了。”龚盛题撇撇嘴,吹胡子瞪眼的。

“当你感到生活很困难时,往往是在走上坡路。”冯娇儿说道,“时间从来都不可逆的,你说太累了,不想继续了,但也回不到起点。你想要成为一个成功者,首先要让自己成为一个坚持者。”

“婶,你这些话太深奥了,我听不太明白,啥意思啊?”龚盛题问道。

“掌柜的,现在我们在上坡了,难道没有看到吗?”冯娇儿笑道,“上了这个坡,你就离开了老街镇,再往前走几里地,我们就到了营地了,进了营地,穿上清和军的衣服,你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当家的,你就别忽悠掌柜的了,如果从军这么容易成功,我早就是一个总兵官了。”龚昌遇不以为然。

“独眼龙江长义他比你小几岁,不也是做江东郡巡抚了。”冯娇儿反唇相讥,“哪像你,还是一个名不符实的补用守备。”

“人家起步比我早,又有大哥江长源带着,还有干爹符箓亲王护着,自然爬的快。而我呢,白手起家,又没有背景,能够混到五品就很不错了。”龚昌遇很不服气,“当家的,刀枪是我前进的本钱,多砍他几个苍狼军的人头,我也会赶超江长义的。”

“人家有后台,还不是拼命拼出来的,数万江家军均听命于江长义,这家伙前途无量啊……”冯娇儿撕下来一只鸡翅,狠狠地啃了一口,“这次驰援宝城府,江长义肯定会再立新功的。”

“军师,我看不一定。鹰王陈宇超败退河阳镇,他是不会甘心的。很可能趁江家军大部离开江东郡,重新组织人马,攻入江东郡,减轻魏王石显达在荆南郡战场的压力。”冉九凤接上了话茬。

“九凤妹妹,这不太可能。魏王石显达已经对苍狼国朝廷失去了信心,和国主冯全划清界线,两人分道扬镳,所以他的西征本身是一个错误,走的是一条不归之路。”冯娇儿喝了一口水,“就像这只烤鸭,西征的苍狼军被荆南郡各个击破并*,是迟早的事。”

“鄱阳湖一战,魏王几乎全数摧毁率荆南军的水师营,狠狠地将了曾藩一军。原本可以继续扩大战果,魏王因为粮草不足,得不到韩王李修成他们的有力声援,只好南下粤东郡与荆南郡边境,绕道郴州,试图北上,打掉江家军的兵源基地,给江长义施加心理上的压力……”冉九凤说道。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可是也太危险了。江长义、刘天佑、刘揆一等都是新宁人,在家乡享有极高的威望,眼见家乡有难,必然会主动请战,回乡与苍狼军决一死战的。”冯娇儿说,“石显达的目的太明显了,他要威胁荆南军的大后方,迫使荆北大营的清和军分兵荆南郡,让他们首尾不顾,疲于奔命……”

“当家的,宝城府之战到底打响了没有?”龚昌遇问道。

“圣旨上说得很清楚,石显达的大部队流窜荆南郡,不日进入荆南腹地……”冯娇儿说。

“不日是多久啊?”龚昌遇问道。

“我也不清楚,可能石显达还在郴州激战,还没有进入宝城府的地界。”冯娇儿应道。

“那兵部公文为什么要我接到圣旨,即刻启程?”龚昌遇说。

“朝廷有朝廷的考量。如果不把军情写得十万火急,你舍得离开冷湖山吗?”

“当然舍得啊,冷湖山那个山沟沟我早就不想呆了。”

“不啰嗦了。我们得尽快回到营地去……”

“当家的,还回营地去做什么?”

“你糊涂啊,黑大帅黄庆功是投降过来的,如果他和苗斐林串通一气,把我们的部队带走了,你不是成了孤家寡人一个了?”

“他敢反水?”

“没有什么不敢的,黑大帅和苗斐林这两个人贼心不死,不得不防。我们不在军中,刘大为、李大雨他们没有足够的能耐镇住黑大帅和苗斐林的。”

“好吧。回军营!”龚昌遇挥动着马鞭,赶着粮车飞快地前进了……

等龚昌遇、冯娇儿一行回到驻地,灶台全部拆毁了,砍断的圆木和栅栏散落一地,哪里还有一营将士的影子?龚昌遇一个飞身下了粮车,急得在营地里大喊:“本将军回来了,李大雨、郝南,你们在哪啊?”

营地里静悄悄的,根本没有一个人出来回应答龚昌遇。

“黑大帅、苗斐林,你们都给我滚出来!”龚昌遇再次高喊。

“昌遇,别喊了。”冯娇儿站在一个仍在冒着烟的灶台前。

“当家的,这一千多号人不会人间蒸发了?”龚昌遇立时傻了眼,只觉后背凉飕飕的。

“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一定是黑大帅带走了所有的人!”冯娇儿从粮车上跳了下来。

“昨晚你临走的时候,交代了李大雨他们什么没有?”龚昌遇急切地说。

“我特意嘱咐李大雨、刘大为、郝南务必等我回营才可以走的,并嘱咐郝南务必给我派人盯紧黑大帅和苗斐林两个的……”冯娇儿说。

“那他们人呢?”龚昌遇摊开双手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去?”冯娇儿眉头一皱,“他们擅自离开了营地,我有什么办法。”

“哎,一个士兵都没有了,我上哪去弄那么多人啊?”龚昌遇垂头丧气地说了,“看来这次我又栽跟斗了……数年之功,毁于一旦,我变成一条咸鱼了。”

“昌遇哥,我看黑大帅是一个很讲义气的人,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反水,这其中必有原因的……”冉九凤突然看到了一块青石板,歪斜在一根断了一截的木头前面,青石板上面好像用木炭写了两行小字,只是模糊不清,她甚感惊讶,于是赶紧跑了过去。

“九凤,你去那干什么?”龚昌遇跟在了冉九凤的身后。

冉九凤蹲下来了,哈气吹去上面的积灰,于是几个大字清晰可见了:“昌遇哥,这石板上面好像有字。不过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哦,是吗?”龚昌遇弯腰一看,果然是有两行字,“九凤妹妹,你念给我听听。”

“老况,百鸟洪冈踩禾鸡,不踩葫芦残轰轰……”冉九凤念叨着。

“哦,我明白了,幸好把祝水强这家伙带来了。”龚昌遇顿时喜笑颜开,心头上的一块石头终于着地了。

“这些字到底是说了些什么啊,昌遇哥?”冉九凤对龚昌遇突如其来的欣喜表情颇感意外。

“符箓亲王那老家伙来过我们的营地,带走我们的人马。”龚昌遇笑道。

“啊?可这上面没有提到符箓亲王呢?”九凤更糊涂了。

“葫芦就是符箓,祝水强不会写这两个字,就用葫芦代替了。”龚昌遇嘿嘿一笑。

“哦,原来你坚持把祝水强带来了,还派上用场了。”冉九凤恍然大悟。

“嗯。祝主簿虽然有点投机取巧的歪心思,但是关键时候还是向着我的,看来我是错怪他了。”龚昌遇站了起来,搓搓手,“走,我们直接往洪江古城去就可以了。”

“昌遇哥,洪江和宝城府不是一个方向,符箓亲王把我们的队伍拉到那里去做什么?”九凤问道。

“拦截石显达的苍狼军,防止他们夺取辰州,组织水师,水流而下,直抵宝城府的资江水面,切断宝城府的水上交通线。”冯娇儿提着鸿钧剑走了过来。

“当家的,我实在想不通,符箓亲王怎么是怎么进来这营地的?”龚昌遇问道。

“他是亲王,又有江长义给他带路,在老街镇找到我们的驻地,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吗?”冯娇儿回道。

“符箓亲王暗中拉走我们的队伍,一定不安好心的。”龚昌遇一脚踢飞地上的一颗小石子,“把我的兄弟们当炮灰使用,我的家底打光了,以后我这个都司将军还怎么混?”

“你想多了,符箓亲王虽然野心勃勃,一心想把皇帝赶下马,但有太后垂帘听政,他暂时还不会轻举妄动的,在对付苍狼军这事儿上是不会犯傻的。带走了冷湖山一营的将士,自然有他的高明之处。”冯娇儿微微一笑。

“好歹我也是一军之主,符箓亲王不经我的同意,就擅自调走了我的一千人马,这也欺人太甚了吧!”龚昌遇破口大骂,“这只老狐狸,打狗也要看主嘛,等有机会,我一定要在郤宗棠将军面前把这事给捅出去!”

第112章 投奔席启田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2章投奔席启田“符箓亲王是顾命大臣之首,九门提督,手中握有重兵,费罗家族里面最有势力的亲王。郤宗棠将军是外臣,不过就是带了几万荆南军而已,想扳倒符箓亲王,并非易事,还是少惹祸为好。”冯娇儿劝说龚昌遇。

“我辛辛苦苦带的兵士都被那个老家伙悉数弄走了,怎么去宝城府参战啊?真想去洪江把符箓给剁了!”龚昌遇怒不可遏。

“昌遇哥,符箓亲王现在领兵二万多,都是精锐之师,你见他人影都见不到,就别吹牛了。”冉九凤呵呵一笑。

“亏你笑得出来,我都愁死了。原本打算打完这一仗就回四都去看看的,看来是不可能的了。唉,计划不如变化啊。”龚昌遇叹气道。

“洪江古城离老街镇有多远?”冯娇儿问道。

“应该有1000多里吧,我就去过一次,不太熟悉。”龚昌遇回道,“我被符箓亲王架空了,怎么办啊?”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我们不如回家招募一支属于自己的武装好了,这样符箓亲王就不好再以朝廷的名义来收编我们的队伍了。”冯娇儿微微一笑。

“这个主意不错,可是我手中没有银子,去哪里弄火枪和火炮啊?”龚昌遇点点头。

“粮车上面有3000多两银子,你跑担心什么?”冯娇儿望了望那几个装有银子的麻袋。

“这些银子都是郤宗棠将军手下下的注,借鸡生蛋,不能随便乱用的。”龚昌遇摆摆手。

“都火烧眉毛了,用了再说,管不那么多了。”冯娇儿急急地说道。

“万一石显达击败了荆南军,我拿什么赔付给那些下注的士兵啊?”龚昌遇忧心忡忡的。

“叔,我给你算一下,即使他们都下注了石显达的军队胜利,全部赔付的话,你得赔六七万两银子。这个数目可不小啊……”龚盛题脑子转得飞快,“那茂盛祥钱庄一年下来的利润是多少?”

“好像有三十万两以上吧?”龚昌遇伸出来三根手指头。

“那你还怕什么啊?”龚盛题笑道。

“问题是茂盛祥钱庄我不是少东家啊……”龚昌遇耷拉着头,一副好无奈的模样,“要是那些下注的人拿着凭证去银号要银子,被姑妈知道了,气死不可。”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现在我们要往坏或处想,希望上天保佑,石显达一败涂地。”龚盛题双手合十,向苍天祈祷,“老天爷,你开开眼,可怜可怜我的昌遇叔吧。”

“盛题老侄,祈求上天有屁用。我还不至于落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有你们几个跟着我,咸鱼翻身不是没有可能。”龚昌遇跳上了粮车,“走,去营阳府!”

“昌遇哥,营阳在荆南郡的南部,洪江古城在西边,我们去营阳岂不是南辕北辙了吗?”冉九凤问道。

“去洪江古城已经没有意义了,再说我们也追不上江长义他们啦,只有如出此下策了。”龚昌遇说,“往洪江古城走,就中了符箓亲王的奸计了。往南走,才没有违抗圣旨,即使我一个人到达了宝城府,也是遵照圣旨和兵部的文书行事了。”

“昌遇,你总算吃一堑长一智,学聪明了,本军师第一个支持你的想法。”冯娇儿不由鼓掌了几下。

“妇唱夫随嘛,这些都是跟你学的。”龚昌遇嘿嘿一笑。

“哎,你什么时候让我和姑父、姑妈见面啊?”冯娇儿两眼直盯着龚昌遇。

“等打完宝城府保卫战,我一定带你回祝家大院去。”龚昌遇两手抓住缰绳,喝了一声“驾——”,两匹马跑了起来,不一会就冲出了废弃军营的辕门口……

才出了辕门口不到五百米,路边的一处草丛里传来了一个微弱的声音,像从坟墓里传出来一般,“龚将军,救我——”

“谁?”听觉明锐的龚昌遇大骇,赶紧停住了粮车,跳下车来,仔细在路边搜寻起来。

“我……李……大……雨……”草丛里再次传来了声音,继而又没有了动静。

龚昌遇循声走去,终于在一蓬比人还要高一尺多的蒿草里面发现了身中数箭、气息奄奄、趴在地上的李大雨。他赶紧扶起来了李大雨:“兄弟,怎么回事?”

“将军……独眼龙江长义……没有死……冷湖山的那个……江长义……是假的……”李大雨断断续续地说。

“大雨,你别急,慢慢说。”龚昌遇将李大雨背出了蒿草丛。

“他们那伙人……是来冷湖山……打探虚实的……其实他们的大部队……一直在冷湖山周围……监视着我们……”李大雨说完就晕过去了。

“九凤妹妹,快过来帮忙……大雨他不行了……”龚昌遇大喊。

“来了,来了——”

冉九凤几个黑衣女子从粮车上跳了下来,直奔龚昌遇而来。冉九凤几个随军女郎中七手八脚把李大雨抬到了粮车上,冉九凤探了探李大雨的鼻息问道:“昌遇哥,这到底是怎么啦?”

“我也不知道。你还是先把李校尉救醒再说吧。”龚昌遇取出佩剑,削掉了李大雨背上、腿上、手上的箭杆。

“昌遇哥,李校尉的求生欲望很强烈,中了这么支羽箭,流了这么多血,居然还存活下来了。”冉九凤一边给李大雨把箭头,一边说,“烟霞妹妹,你给他的伤口上金疮药。”

“嗯,好的。”徐烟霞打开了药箱,拧开了药瓶子,小心翼翼地倒在李大雨的伤口上,用纱布一一给他包扎好。

“当家的,你说这附近草丛还会有其他受伤的兄弟吗?”龚昌遇又望了望路边的蒿草丛。

“仔细搜寻一下就知道了。”冯娇儿说完就到路边的草丛里找寻去了。

“当家的,当心草丛里面有埋伏。”龚昌遇也跟了过来,异常警惕地拔出火枪下,紧紧地挨着冯娇儿。

走着走着,龚昌遇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具扑倒在地尸体,已经僵硬,显然死去多时了。

龚昌遇把尸体翻过,只见那人手里握着一把锋利的短刀,咽喉处深深地扎着一枚六角飞镖。他把那飞镖扯淡出来,仔细一看,正是李大雨常用的暗器。

“昌遇,你看——”冯娇儿叫道。龚昌遇一抬头,不远处还有一具跪拜在地、低垂着头的尸体,一把短剑从后背穿入,斜插在地上,支撑着死尸,才不至于到底。

“当家的,这两个人不是我们的军士,他们死在这里,可能和李大雨有关。”龚昌遇推测说,“这两人死之前一定和李大雨发生了打斗。”

“既然偷袭李大雨的杀手都毙命了,那为什么李大雨又身中了数箭呢?”冯娇儿百思不得其解。

“当家的,我是这么假想的,这两个杀手在进入军营之前,遇到了一个人在外面巡逻的李大雨在草丛里方便,前后包抄,想暗杀李大雨。没想到被发现了,于是杀手想杀人灭口,大雨先发制人,一飞镖干掉了后面的那个。

另一个不甘心失败,拿着短剑与李大雨搏斗,几个回合之后,不敌李大雨,被大雨夺了短剑。惊慌失措的杀手想逃跑,大雨甩出短剑,正中后背……”龚昌遇根据现场一一分析起来。

“有点道理。”冯娇儿微微点头。

“然后李大雨在草丛里走了没有多远,埋伏在附近的弓箭手放箭射伤了李大雨,随后符箓亲王和江长义到来了,直接冲进军营……”龚昌遇继续说道。

“昌遇,这后面的细节有漏洞。符箓亲王有的是人,进我们的营地,硬闯就可以了,何必要用这等下三滥的手段?”冯娇儿说道。

“难道这两个人不是符箓亲王的手下?”

“当然不是。李大雨中箭说不定是在部队出营之后,他想去和符箓亲王说理,发生了口角,才被乱箭射杀的……”

“当家的,你说的也没有错。荆南军是一个集团,分支不下十个,谁也指挥不了谁的。兵为将有,将亡兵散,我不在军营,李大雨就是代理我的职位,因此符箓亲王必须除掉李大雨,才可以顺理成章地带走我的冷湖山一营……”龚昌遇突然想起了荆南大军内部的矛盾重重。

“昌遇,我们的军队没有了,要回来的几率有几成?”冯娇儿问道。

“要不回来了的。”龚昌遇情绪低落。

“在江长义那里,你还有没有其他的朋友?”

“没有。”

“这就难办了。我听说在东安有个叫席启田的秀才,咸通二年就开始创办团练了,在东安一带名气很大。此人很有才干,讲义气,重感情,要不我们去投奔他吧?”

“东安在荆南郡的南端,好远啊。”

“远也得去。”

“可我还是想去江长义那里要回我的一千人马,那毕竟是我一手组建起来的……”

“主簿祝水强他们还在一营,部队暂时不会散。因为查理曼尸骨,你杀了江长义的替身,得罪了江长义,最好是不要和他见面为好。”

“当家的,把我的部队拱手相送给江长义,我不甘心!”龚昌遇举着火枪,朝天放了一枪。

第113章 将军对不起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3章将军对不起枪声一响,周围就有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传来,陆陆续续从草丛里钻出来二三十号人,迅速向龚昌遇和冯娇儿的靠了过来。

黄庆功、刘大为、苗斐林、张卫军等跪拜在龚昌遇的跟前,一齐喊道:“末将叩见将军!”

“你们——”龚昌遇一时懵逼了,“黑大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回禀将军,今早我见将军和夫人迟迟未归,就留下李大雨和祝水强守营。我带着他们离开了营地,出来寻找你们的下落……等我们回来之时,还没有到辕门口,被一群黑衣人用一种不知名的毒烟毒晕了,然后就迷迷糊糊地被扔进了路边的草丛里……”黄庆功低声应道,“都是我的错,将军,对不起。”

“黑大帅,这事事出突然,本将军不怨你,只怪符箓亲王那老家伙太狡猾了。”龚昌遇上前双手扶起了黄庆功,“大家都起来吧。”

“将军,我们所有的淄重都没有了,怎么办啊?”黑大帅问道。

“天无绝人之路。我到郤宗棠将军的营地里弄了好几千两银子,饿不死的。”龚昌遇嘿嘿一笑,“大伙都过去看看呗。”

“将军,你真行啊。”黄庆功冲着龚昌遇的肩膀轻轻地就是一拳。于是众人跟着龚昌遇和冯娇儿一块出了蓬草丛,往粮车那边过去了。

粮车上,冉九凤几个已经给李大雨处理好了伤口,徐烟霞给他服了一颗强心丹,李大雨终于脱离危险,睁开了眼睛:“水,给我水……”

龚盛题见状,赶紧拧开了水袋,扶着李大雨,给他喂了一些水:“兄弟,感觉怎么样了?”

李大雨一见魁梧健壮的龚盛题,甚感陌生,大惊:“你是谁?”

“我是老街镇悦来客栈的掌柜龚盛题,和你们将军是宗亲,今日是来投靠你们将军的。”龚盛题讪笑道,“可是这营地里空无一人,大伙都去哪里了啊?”

“都往辰州去了……”李大雨挣扎着坐了起来,“老哥,你有四十多岁了吧?”

“是的。”龚盛题点点头。

“老哥,你开客栈开得好好的,为什么想着投军?”

“这年头生意也不好做啊……”龚盛题叹气说,“我现在孩子大了,无牵无挂,想出来闯荡江湖。”

“老哥,你还是回去吧,我们将军的队伍连队伍都没有了,你跟着他,前途渺茫得很。”李大雨说道。

“队伍没有了,去招募一支就可以了。”龚盛题不以为然,“反正我是不会回客栈了的。”

“老哥,招募军队不是你想招就招的,没有银子,没有威望,老百姓是不会相信我们的。”李大雨说说道。

“兄弟,我叔他是盛茂祥银号的少东家,何愁没有银子?”龚盛题微微一笑。

“狗屁,那银号是他姑父的,他姑父有儿子的,所以茂盛祥银号他一个子也占不到的。其实将军是口夸大言,哄我们开心的。”李大雨冷笑道,“我和他是同乡,他的底细我再清楚不过了。”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李校尉,背后说人家的不是,你这这样很不好。”冉九凤接上了话茬,“龚将军虽然出身不好,但是他一直在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我在客栈起早贪黑,一年下来赚的钱也不过一千两银子。我叔能够弄来几千两银子,比我牛多了。”龚盛题竖起了大拇指。

“坑蒙拐骗偷,样样精通,有什么牛的!”李大雨说道。

“有本事你也去弄点银子回来,我们就服你。”冉九凤笑道。

“九凤姐姐,我都伤成这样子了,走路都成问题,上哪去骗银子?”李大雨说,他的理由还很充分的。

“李校尉,你要弄清楚,昌遇哥他不是骗,这叫脑洞大开。你也学着点呗。”冉九凤说。

“将军的这一绝活,我学不来的……”李大雨不好意思地说,“所以我只能给他做下属。”

“做下属就要有个下属的样子,将军有缺点,我们心里明白有数就是了,千万不要背地议论他人的长短。”冉九凤说道。

“九凤姐姐,我……”李大雨无话可说了。

“李校尉,你见到符箓亲王和江长义他们没有?”冉九凤见李大雨甚为尴尬,赶紧叉开话题了。

“见到了,符箓亲王就是一个尖嘴猴腮、三角眼的瘦子,身材不算高大,五尺上下,头发花白,留着长须,这老不死的精神矍铄。江长义巡抚只有一只眼睛,戴着墨镜,枪法很准,才进营门口,一枪就打断了旗杆……”李大雨缓缓地说道。

这时,龚昌遇带着黑大帅一行过来了,他见李大雨醒了过来,甚为欢喜:“大雨,你总算活过来了……”

“托将军的福,我李大雨一时半会死不了的。我还想手刃符箓那老东西!”李大雨从粮车上一瘸一拐的走了下来,拱手道,“末将叩见将军。”

“大雨,你受了重伤,不用下来的。”龚昌遇上前扶住了李大雨,让他重新回到了粮车上坐好。

“李校尉,你怎么伤成这样子了?”黄庆功见李大雨全身裹了纱布,血迹斑斑的,甚感诧异。

“黑大帅,我能够见到你们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李大雨指着还在流血的大腿。

“谁下手这么黑?”黑大帅一脸的愤怒。

“说来话长。我送你们出营之后,不到两刻钟,我去草丛里方便一下,有两个山贼一前一后偷袭我。这两个小毛贼被我当场给干掉了……于是我担心营地有事,转身想走出草丛,走了没有多远,符箓亲王和江长义带着七八百配备了来福枪的新军就过来了……”李大雨顿了顿,“我绕道回到了营地,想组织兄弟们拦住了强行闯营的江家军。”

“大雨,他们闯营,我们有虎蹲炮,为什么不用火炮轰他们啊?”黑大帅问道。

“他们来得太快了,根本来不及。一进营门口,江长义就射落我们的旗帜。符箓亲王说他是奉兵部的命令接管部队的,我说什么也不相信,与那老头理论。哪知道,恼羞成怒的符箓亲王一挥手,埋伏在营门口外面的弓箭手放了无数的冷箭,随后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就躺在路边的草丛里了……”李大雨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多亏我的心脏是长右边在,否则真的去见阎王了。”

“兄弟,再次见到符箓那老家伙的时候,你能够认出他来吗?”龚昌遇问道。

“将军,符箓亲王额头上有一处豌豆荚形的疤痕,末将记得非常清楚。就是他烧成了灰,我也认得出来的。”李大雨扼腕说道,眼里充满了仇恨。

“非常好。符箓老家伙和江长义两个狼狈为奸,一心想弄到查理曼的尸骨,与鹰击黎人交涉,老子偏不给他们机会。这些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置清和国的利益于不顾,迟早会栽倒的。”龚昌遇对着粮车的横木一拳砸下去,立时那横木断为两截。

黑大帅黄庆功不由大惊,抱拳道:“将军,你这功夫哪儿学得的,可否教教我?”

“黑大帅,我的功夫不咋滴,不就是砸断一根横木,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龚昌遇吹了吹自己的拳头。

“将军,我黄庆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厉害的内功,就是魏王石显达也达不到这样的境界。”黄庆功说道。

“黑大帅,我这功夫是我姑父教的,我只学到八成……这次石显达进攻营阳府,他意欲何为?”龚昌遇问道。

“将军,魏王带兵从粤西郡重返荆南郡,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荆南郡境内最大的曾藩大人的湘乡团练武装。”黄庆功应道,“曾藩外号叫曾剃头,屡战屡败,一次次被苍狼军打败,又一次次地站起来,成为魏王石显达挥之不去的噩梦。”

“曾剃头,这名字有意思啊。”龚昌遇嘿嘿一笑。

“苍狼军士兵最怕的就是曾藩的荆南军,他组建了一支十分先进的水营,由彭玉龄率领,神出鬼没,经常出其不意袭击苍狼军的补给线,使得江水南北两岸的苍狼军无法取得联系。”黄庆功说道,“我在攻打石城的时候,就见到过湘乡团练士兵,tmd真的不要命。”

“黑大帅,曾剃头他的士兵都是一些什么人?”冯娇儿问道。

“书生加山农,都是一些不得志的秀才带着农民,冲锋陷阵,他们的战斗力和朝廷的那些士兵相比,至少胜出三十里。”黄庆功嘴角勾起。

“黑大帅,本将军向你打听一个人……”龚昌遇说道。

“将军,请讲。”

“东安的席启田。”

“哦,原来是席研芗这个烂秀才,末将略有耳闻。我们从金川起事,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攻打到了东安县县城近郊,几乎全军覆没,而对手就是席研芗这个硬骨头!”

“不是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吗?席启田他一个秀才,居然打败了苍狼军精锐部队,不可思议啊,不可思议……”

第114章 大字墨墨黑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4章大字墨墨黑“将军,你读过书吗?”黄庆功见龚昌遇一副特别惊讶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黑大帅,不瞒你说,本将军就上了几个月的私塾而已。大字墨墨黑,小字认不得。”龚昌遇憨笑道,“我只认识自己的名字,龚老学、龚昌遇、龚继昌,这几个字而已。”

“将军,一个人书读多了,越读越懵,越读越怀疑人生。末将也就读了两三年私塾,感觉读书实在是太苦逼了。”黄庆功打着哈哈。

“古语有云,书到用时方恨少,多读书还是大有裨益的。在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的,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冉九凤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药箱,“尤其是行军打仗,没有读书人给出谋划策,会吃大亏的。熙勒年间一支反清和国的农民起义军打下了蓟州城外,他们的头目完全忘记当初对黎民百姓许下的承诺,大肆在蓟州烧杀抢掠,将不少读书人一律给砍了头。头目的谋士劝说头目不要这样做,否则会激怒天下人的,那头目根本听不进去,把秀才出身的谋士也一块给砍了,大骂什么读书人浪费粮食,空谈误国……”

“我看这头目脑子被驴踢了……”龚昌遇说道。

“何止是被驴踢啊,简直就是脑残!那头目杀了最有智慧的谋士,不久他在战略犯了一连串的错误,被清和军打得落花流水,他率领的农民军分崩离析,起义就此失败。”冉九凤说道。

“昌遇,别磨叽,你赶紧做决定吧,否则我们的军士真的要不回来了。”冯娇儿催促道。

“军师,符箓亲王他们应该走了一个时辰了,就是想追也追不上了的。”黄庆功说道。

“追不上也得追呀,我们这二十几人怎么去宝城府和苍狼军打仗啊?”冯娇儿说道。

“当家的,江长义带走了我的队伍更好,我什么也不用管了。兄弟们吃他的,用他的,何乐不为?”龚昌遇呵呵一笑。

“你傻啊,兄弟们一旦立了战功,都归在江长义的名下,你就等着喝汤好了。”冯娇儿瞪了一眼龚昌遇,“江长义和你的恩怨也该做个了断。”

“了断不了的,除非江长义死了……”龚昌遇跳上了那匹枣红马的背上,“……要不我单独去追郤宗棠将军的队伍?”

“看你稀里糊涂的,又不是郤宗棠将军带走了你的士兵,你去追郤将军有什么屁用?”冯娇儿抓住了辔头。

“当家的,我的部队是归郤宗棠将军节制的,找他出面或许大有用处。”龚昌遇应道。

“你从他的军士中骗取了几千两银子,你还敢去他哪里啊?”冯娇儿问道。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那些士兵下注都是心甘情愿的,我又没有逼迫他们下注……”龚昌遇话锋一转,“石显达围攻营阳府,而营阳府是刘天佑将军的谋士席启田的老家,他必然回乡组织人马,对抗苍狼军的。席启田与我的私交还不错,要不我们直接去营阳府,投奔他如何?”

“你都不知道刘天佑将军的部众驻扎在什么地方,你能够找到席启田?”冯娇儿说道。

“也是啊。”龚昌遇眉头紧锁,“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了。黑大帅,你可以说说营阳府的情况吗?”

“好的。营阳府又名零陵,因舜帝南巡而得名,是最早见诸史书的34个古地名之一,素有‘吴楚故地、汉唐名郡’之称。该府位于南岭北部、麓潇湘二水汇聚的三角洲,物产丰富,是荆南郡南部的经济、文化中心……”黑大帅说道,“石显达率军攻打营阳府,是想尽快补充自己的粮草,并以此作为跳板北上,穿越荆南郡全境,与荆北的陈宇超一部汇合,再一举打掉曾藩等人的荆北大营。”

“魏王石显达的如意算盘是不错,可大股苍狼军一进入荆南郡,震惊大江南北。荆南军各路大将郤宗棠、刘天佑、彭玉龄等人揣度出了石显达的战略意图。”苗斐林接上了话茬,“几人合计之后,分兵四路在荆南郡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阻击石显达的部队,各路大军遥相呼应,随时都可以向被苍狼军攻击的城池汇集……”

“苗斐林,你是怎么知道这些情况的?”龚昌遇问道。

“我的四十二旅在河阳镇被打散后不久,在撤退途中遇到了前来救援河阳的小分队,统领是苍狼军的韩王李修成,是他告诉告诉我魏王石显达的近况的。”苗斐林应道。

“那你为什么不和李修成一块去江东郡呢?”龚昌遇问道。

“韩王的3000人马遭到了清和军一万多骑兵的围攻,仅带着十几个杀出了重围。他自身都难保了,如果带着42旅的残兵败将,目标太大,回不了江东郡大本营的。考虑再三后,韩王就让我领着部队前往荆南郡,去与石显达的大军汇合。没有想到,我们迷失了方向……”苗斐林应道。

“遇到我的队伍,你算是幸运的了。”龚昌遇笑道,“不过我现在也成了孤家寡人了。”

“将军,你不要灰心丧气,只要主要将领都在,就不愁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江长义这家伙也太黑了,竟然以武力威胁,吞掉了我们一千多人马!”苗斐林扼腕说道。

“江长义看中的不是我们的士兵,而是我们手中的那些火炮和火枪,当然更主要的是为了报复我。”龚昌遇说道,“人算不如天算。是我疏忽大意了,没有预计到符箓亲王那老家伙会亲自出马,而且还来得这么快,赶在我回来之前就动手了……”

“昌遇,你别太自责了。洪江古城我们去不了,同样营阳府也不能去。现在没有将士在身边,何不给自己放个假,回家省亲一趟?”冯娇儿说道。

“在白水村老家就一个六七十岁的奶奶,有金萍婶婶和天元老弟他们照顾得好好的,他们都希望我光宗耀祖……而今我混成这副狼狈样子回去,岂不是被村里人笑掉大牙?”龚昌遇犹豫不决。

“我们二三十号人和你一起回乡,谁敢嘲笑你,我一剑刺了他!”冯娇儿说道。

“当家的,不要动不动就杀人。还是不回老家去了,真的怕乡亲们看我笑话。我想去祝家大院看看我姑爷和老爷子他们。”龚昌遇回到了粮车上,“还有银月婶婶和几个小表弟。黑大帅,驾车——”

“是,将军。”黑大帅跳上了粮车,赶着马缓缓地前行了,苗斐林、张卫军等在后面跟着……

“姑父家财万贯,在当地也很有名望,我们何不说服他,借我们一点银子,招募一支属于我们自己的军队?”冯娇儿说道。

“多不好意思啊。”龚昌遇摇摇头。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虽然我没有和姑父见过面,但是只要我们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一定会支持的。”冯娇儿说。

“那可不一定哦。”

“为什么?”

“我姑妈她不会同意的。”

“不是还有银月婶婶吗?”

“哎,一次次地去麻烦银月婶婶,我实在过意不去。不知道我出来的这几年,银月婶婶她怎么样了?”

“你没有给银月婶婶他们写过信吗?”

“我不会写字,一封信都没有写。再说我就是一个步军小队长,在冷湖山种田,通信也不方便。”

“这就不好办了。你姑妈肯定会生气的……”

“不管了,趁着我还有点银子,回乡招募一百来人,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嗯。只要你有心去做,我一定给你出谋划策。”

“当家的,要不我们回去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吧?”

“见了姑父他们再说呗,早晚我都是你的人,也不急于一时。”

“好吧。”……

龚昌遇下定决心决定要有一支自己的队伍,带着冯娇儿、冉九凤和二十多个手下踏上回家的路。经过一个月的长途跋涉,一行人终于到了牛市桥的凉亭边了。

“哦呦,龚老学,你这几年去哪里啊?还认识我吗?”当年的赌棍刘一手抽着大烟从凉亭里出来了。

龚昌遇没有搭理他,第一次被刘一手一伙给坑了十吊钱,还记忆犹新呢!他都恨死了这些游手好闲的赌棍。

“哎呦呦,龚老学,你带着保镖,还娶了三四个这么水嫩嫩的老婆,是不是发大财了啊?”刘一手那双色迷迷的目光在冯娇儿、冉九凤的身上游来游去。

“刘一手,我不认识你!”龚昌遇终于开口说话了。

“龚老学,猜大小你连裤子都输了好多次,你不会忘记了吧!”刘一手不依不饶,边说边手之舞之的靠近了龚昌遇,“今天是不是要在牛市桥赌几把啊?”

“你谁呀?”黑大帅拦住了刘一手。

“好你个烧炭佬,我和我侄子打个招呼碍你事了?”刘一手吐出来了一口浓浓的烟雾,喷在黑大帅的脸上。

“ntm,你找死啊?”黑大帅一拳出去,打在了刘一手的嘴上,立时刘一手的嘴角流血了。

“哎呦……”刘一手咧着牙,擦了擦嘴角,见黄庆功说的不是本地话,立马竖起一根手指,瞪着黑大帅大叫:“你给我等着,敢打老子,回头我找人修理你,让你趴在地上,舔我的鞋子!”

第115章 你跑得了吗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5章你跑得了吗话话刘一手是牛市桥一带出了名的赌棍兼混混,今日被一个外乡人给打了,自然气愤不过,可一见龚昌遇他们有二三十个人,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也不敢造次。

刘一手连忙收起了烟枪,转身一溜烟就跑进了石头院村子里去了,一边跑,一把边边回头说:“烧炭佬,有本事你就别跑!”

黑大帅黄庆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死过好几回的人了,还怕刘一手这地头蛇不成,他毫不示弱地喊道:“老子不跑,就在这里等着你找人来修理!”

刘一手又停住了脚步,竖起一根中指,挑衅黑大帅:“烧炭佬,有种你就进村子里面来追我啊!”

黑大帅没有理会刘一手,装作没有听见似的。刘一手见黑大帅没有上当,只好捂着被打肿了的嘴,冲进村子里面的祠堂,提着一面铜锣来,使劲地敲打着。

敲了好一会也没有人过祠堂这边来,刘一手急了,将铜锣往地上一扔,找到了鼓槌,在祠堂的大厅拼命地擂鼓,一边擂鼓,一边大叫:“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快出来啊,有长毛打进石头院了!”

这一喊可不得了,一刻钟以后整个村子的老少爷们、妇女们就汇集到了祠堂外面的空地里,有的扛着锄头头,有的拿着柴刀,有的提着斧头,有的背着长矛,有的拿着砍刀……空地里挤满了男女老少,吵吵闹闹的,人声鼎沸。

族长刘泰显拄着拐杖过来了,一看擂鼓的是刘一手,向来对他没有什么好印象:“刘老三,你作死啊,哪里来的长毛?”

“族长,我没有说谎,我在牛市桥的大路边就被一个长毛给打了,你看我的嘴都出血……”刘一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渍。

“刘老三,你不会是又调戏*,被别人给揍了吧?”族长颤巍巍地笑道。

“族长,你就别取笑了。我真的是被一个长毛给打了,他们有二三十人,就在大路边的凉亭里。”刘一手苦笑道。

“刘老三,你就知道睁眼说瞎话。我们石头院一无粮草,二无金矿,长毛到石头院来做什么?”族长两眼微闭。

“族长,那长毛好像带着一把刻有苍狼头的配剑,头裹苍狼头巾,他们那伙人还骑着马,赶了一辆粮车,一个个凶神恶煞的。领头的那人叫嚷着要进村里来抢粮食和妇女、抓壮丁……”刘一手添油加醋地说,“他们应该是被打散了的苍狼军,其中一个长得黑不溜秋的,估计也是个级别不低的将官。”

“刘老三,你说的可是实话?”族长将拐杖猛地往地上一戳。

“族长,我刘老三说话句句属实。不信的话,大伙随我去凉亭边瞧瞧就明白了。”刘一手将自己的烟枪晃了晃,“我要是骗大伙,我就是乌龟王八蛋!我就是男人胯下挂着的那一坨……”

“刘老三,长毛要进村来抓人,你为什么还逃脱了啊?”一个提着斧头的农夫刘运习问道。

“因为我跑得快啊。”刘一手应道。

“咸通元年的时候,一队苍狼军从枫木界过来,经花桥出了武攸城,就没有抓过壮丁和妇女。”刘运习就是不相信刘老三的鬼话,“你病恹恹的,二十几长毛抓你一个人,你跑得了吗?”

“兄弟姐妹们,不管刘老三是不是说谎,只要我们石头院的人在自家村口被欺侮了,我们就得给他撑腰,就得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另一个提着铁锤的黄脸大汉刘银喜脾气火爆,特喜欢打架,只见他锤子一挥,就砸断了地上的青石板,“大伙,你们说是不是啊?”

“是呀,是呀。来我们石头院撒野,管他是什么鸟,先把他们揍扁了再说。”刘一手的弟弟刘老四立马附和着说,“长毛打了我哥的脸,就是打了我们刘家人,打了整个村子人的脸。”

刘老四话音刚落,可不得了,那些吃瓜群众的怒火立刻被点着了,一个个开始蠢蠢欲动了,举着手中的“兵器”,高喊——

“士可杀,不可辱。”

“我们拿起武器,和长毛拼了!”

“杀长毛,杀长毛——”……

“且慢,今天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能去凉亭那里寻衅滋事!”族长非常淡定。

“别人都骑到我们头上撒尿了,族长,你就下令吧!”刘银喜叫道。

“刘银喜,冷静!目前真相不明,我们就贸然冲出去,不妥不妥。”族长摆摆手。

“还冷静个屁,兄弟们,不怕死的跟我走!”刘银喜大锤一挥,就带着五六十人火急火燎地离开了祠堂。

“你们都给我回来!”族长他想拦住刘银喜他们,都拦不住了。

“族长,请你让开。”刘银喜叫道。

随后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加入了打架的队伍,他们天真地以为只要人多,就可以将刘一手所说的“长毛”摆平了。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族长刘泰显在后面无奈地摇头……

凉亭里,龚昌遇跳下车来,朝石头院的村口望了望,见刘一手走在足足有一百多人的队伍最前头,神气十足,瞧这阵势,就是来寻仇的。

很久都没有打架的龚昌遇不由大喜,哈哈大笑:“哦呦,刘一手这个哈宝崽还真带人来了!”

“他们都是一些好斗的泥腿子将军,而且人数还不少,该怎么办,将军?”黑大帅问道。

“不就是打架吗?我一个人上阵就可以了!”龚昌遇摸出了藏在粮车上面的透甲枪。

“将军,事情因我而起,不劳将军出手,还是我来对付他们好了!”黑大帅拦住了龚昌遇。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刘一手是石头院的,又怎么样?石头院和塘尾冲两村交恶百余年了,他们被塘尾冲压制着,一直不服气。我也是塘尾冲长大的,今儿只要我往他们面前一站,在气势上就要压倒他们。”龚昌遇一个翻身上了马,将透甲枪一横,勒住马头,缓缓朝村头的石拱桥走了过去。

“昌遇,你给我回来!”冯娇儿打马追了上去。

“当家的,你过来做什么?”龚昌遇回头一看。

“相机而动,不要出手太重了,否则会闹出人命的。”冯娇儿嘱咐龚昌遇。

“杀人偿命,犯不着和这些人打个你死我活,我有分寸的,教训教训他们就行。”龚昌遇舞了几下透甲枪,嘿嘿一笑,“一枪一个,挑到河里面去,让他们凉快凉快,让他们知道我龚老学也不是好惹的。”

“也行。正好这河水比较深,掉下来去也不会摔成重伤的。”冯娇儿点点头。

刘一手领着一百多号人,大摇大摆地往石拱桥上来了,抬眼就看到了龚昌遇骑着枣红马立于桥上,手执透甲枪,一袭红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刘一手不由大叫:“哈狗不挡路,挡路哈狗!龚老学,识相的话,立马给我让开!”

“刘一手刘老三,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龚昌遇将别在腰间的转轮手枪亮了出来。

“我艹,龚老学,你这是什么枪啊?”刘老三问道。

“告诉你吧。这可是美丽健雇佣兵军官用的手枪,老子在战场上缴获的。这枪是美丽健人s·柯尔特在道历十三年发明的,它的转轮既是弹膛,又是弹仓,上面有5~8个弹巢,最常见的是6个,人们又把这种六个弹巢的转轮手枪称为六轮手枪或六响子……”龚昌遇笑道。

“没有听说过这种手枪……我知道有打猎用的火铳。”刘一手翻着白眼,“龚老学,你不是一直在粤西郡挑盐吗?”

“挑你个头的盐,长毛都大闹粤西好几年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大叔。”龚昌遇将透甲枪轻轻一拔,就把刘一手的烟枪挑落在地了。

“龚老学,我问你,那个打我的烧炭佬是你什么人!”刘一手弯腰捡起了烟枪,突然看到了凉亭边打黑大帅。

“他不是烧炭佬,是苍狼军的一个旅帅,杀人不眨眼的长毛!”龚昌遇故意吓唬刘一手。

“啊,你也参加了苍狼军,也就是长毛了!”刘一手感觉到不对劲了,马上大喊起来,“不好了,龚老学是长毛头头,给我打呀,兄弟们!”

刘银喜一听,不由分说抡起大锤就朝龚昌遇的坐骑头部狠狠地砸了过来。嘿,这家伙还真信了刘一手的话了。

“关公面前耍大刀,这还得了!”龚昌遇将透甲枪轻轻一挡,再一扫一挑,刘银喜就被连人带锤撞到石拱桥的边沿上了,他站立不稳,仰面倒了下去,只听见噗通一声巨响,刘银喜跌落在河里了,溅起一阵水花。

每次和塘尾冲的村民发生纠纷,刘银喜都是第一个冲上去砸人的,出了名的凶悍,今天被龚昌遇给打败了,算是颜面扫地。他在河里大骂:“龚老学,你给我等着!”

其余人等见龚昌遇身手敏捷,功夫了得,都被震慑住了,不敢上前半步。刘一手气得吐血,咬牙切齿地说:“你们都给上啊,谁砍龚老学一刀,我就奖励他一吊钱!”

“刘老三,你有种你上啊!你把龚老学砍了,我给你十吊钱。”刘运习故意学着刘一手的样子喊道。

第116章 快给银子吧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6章快给银子吧“你奶奶的,你们一个说一吊,一个说十吊,当我这么不值钱啊?”龚昌遇将透甲枪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石头院的父老乡亲们,你们谁敢把刘一手刘老三直接从这石拱桥上丢进着赧水河里,我龚老学就给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银子?我可得给祝家大院少东家做一年的长工才能够拿到手哦。”一个穿着单衣的单身汉刘运田搓搓手,“龚老学,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兄弟,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龚昌遇回答说,“我龚老学说话算话,只要你们把刘老三这个瘪三给丟进赧水河,我立马给你们银子,一个字也不会少你们的。祝家大院的少东家就是我姑父,如果我不兑现,你可以去向他要啊。”

“你是祝员外的侄子,我怎么不认识你呀?”刘运田偏着头,看了龚昌遇好几眼,又看了看刘老三一眼,挽起了袖子。

“刘运田,你想做什么?这个穷光蛋,龚老学和你一样穷的叮当响,他的话你也相信啊?”刘一手见刘运田的架势,有点慌乱了。

“刘老三,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成天烧着一条烟枪,家里值钱的东西被你给卖得差不多了了,连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跟别人跑了……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穷光蛋!”刘运田气得跳起来,和刘一手对喷了。

“你个叫花子,老婆也娶不到,给祝家大院做了五六年的长工,不是穷光蛋是什么!”刘一手举着烟枪就往刘运田的头上砸了过来。

“嘣——”毫无防备的刘运田额头上就起来了一个大包。

俗话说,“赤脚的不怕穿鞋的”。刘运田感觉自己好没有面子,刘一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他还不够,居然还用烟枪砸他的额头,这还得了!

刘运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脓包,不由火冒三丈,一个箭步冲过去,抱着刘老三的腰,直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背着瘦不拉几的刘拉三站到了石拱桥的边沿上,猛地一甩,刘一手就飞出去了,“啪”的一声,整个人横着落在了水面上,很快就成入了水底,咕咚咕咚冒着水泡。

刘运田对着河里大喊:“刘老三,让你砸我额头,让你嚣张,我就让你好看!”

石头院的村民顿时都惊呆,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刘运田竟然把“村霸”刘一手给丢进了赧水河里,这是不是逆天啊?

初春的河水冰凉冰凉的,刘一手不会游泳,在河中扑腾大叫:“刘老四……快来救我呀……还在愣着干嘛……”

刘老四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脱了鞋子和衣服,下了河岸,跳入水中,去救刘一手了。众人也跟着涌到了河岸边,去看刘一手的热闹了。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刘运田甩甩头,走到了龚老学的身边,伸出脏兮兮的黑手,咧嘴笑道:“龚老学,给银子吧!”

“呃,银子,你稍等。”龚昌遇应道,随后回头对馮娇儿说道,“当家的,这个小兄弟有血性,武功也不错,是个当兵的好苗子,我喜欢。我想第一个招了他做我的士兵,如何?”

“行呀。我们就需要这样的士兵。”馮娇儿点头赞成。

“刘运田,我问你,想不想和我去打苍狼军?”龚昌遇提着透甲枪跳下来马。

“不想。”刘运田摇摇头。

“为什么呀?”

“因为我还没有娶老婆,打仗是要死人的,我不想断子绝孙。”

“你知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娶老婆马?”

“知道啊,我没有银子!”

“这不就对了。跟我去打仗,保证你一个月拿三两五钱银子。”

“龚老学,记得我在你姑父家里做了五六年的长工,怎么没有见到你呀?”

“咸通元年,我就在武攸城投在了刘天佑将军的帐下,做了一名步军小队长,你见不到我很正常的。”

“哦。我听大少奶奶提起过几次,说她有一个不争气的侄子在荆南军中当兵,原来说的就是你呀。今日一见,果然有武松打虎的英雄气概,小弟我实在是佩服、佩服。”刘运田拱手行礼。

“刘运田,大少奶奶现在还好吗?”龚昌遇问道。

“一年前,大少奶奶她”刘运田顿了顿,没有往下说,“你回去就知道了。”

这时,村民们抬着一身湿漉漉的刘一手回到了石拱桥上,围成一堆,闹哄哄的。刘一手躺在地上,浑身哆嗦着,脸上的狠劲荡然无存了。

刘老四急急忙忙地穿了衣服和鞋子,从一个后生手里夺过一把砍刀,隔着老远指着刘运田的鼻子大骂:“刘运田,你这个穷叫花子,竟然和外村的人合伙欺侮我哥,今天我非砍死你不可!”

说完人高马大的刘老四对着刘运田就劈头盖脸的砍了过来。刘运田手无寸铁,只是左右闪避,连连后退。刘老四以为刘运田是害怕了,他更来劲了,双手举着砍刀,步步紧逼,突然一刀下去,眼看就要砍到刘运田的肩膀了。

只见刘运田一个侧身,灵活躲开了那凶狠的一刀。砍刀落在了石拱桥的石头上,溅起一阵火星,刘老四扑了个空。

说时迟,那时快,刘运田迅疾转体飞起一脚,踹到了刘老四的腰上,刘老四摇晃了几下,连人带刀一块栽到河里去了。

“漂亮,干得漂亮!”龚昌遇拍手叫好。

“龚老学,快给银子吧。”刘运田再次伸出手来。

“刘运田,你急什么急啊。”龚昌遇不紧不慢地说道。

“我还没有吃午饭的呢,饿得很……”刘运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给你银子可以。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龚昌遇笑道。

“兄弟,有话快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刘运田急急地说。

“好,够爽快。我这次回来四都,是专程来招募兵士的,你是本将军录用的第一个兵士。”龚昌遇又自称起本将军来了。

“你是将军?”刘运田睁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龚昌遇,摇摇头,说什么也不相信,“那你有什么凭证吗?”

“这把佩剑和这把手枪就是凭证。”龚昌遇嘿嘿一笑。

“我还是玉皇大帝呢……”刘运习也凑上来了,哈哈大笑,“大伙都过来看看,龚老学他说他是将军,一个人的将军还差不多……”

其余的村民也闻声过来了,指指点点的,“将军应该是带千军万马的,龚老学,你的兵士在哪里呢?”

“我的兵士在凉亭那里。”龚昌遇一个飞身上了马,“你们不信,我就带你们过去那里看看。”

“龚老学,你才二三十个而已,也配自称将军?”一个背着长矛的后生抬眼看了远处的凉亭那边,不屑一顾地说。

“哎,这是我的亲兵和将官好不?”龚昌遇应道。

“不可能的。你的人这么少,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吃了败仗,逃了回来。”那后生冷笑道,“不过这匹枣红马倒是值钱的哦,卖给我驼木材好了,值多少钱?”

“我去,这是战马,西域产的汗血宝马,整个清和国不过一百来匹。”龚昌遇气得不行。

“管他什么汗血不汗血宝马的,一个字都是马。龚老学,你开个价吧。”那后生抓住了汗血宝马的缰绳。

“小子,这马你知道多少银子一匹吗?”龚昌遇微微一笑,伸出来两个手指头。

“二十两。”那后生说。

“不对。”龚昌遇摇摇头。

“二百两。”后生说道。

“少了。”龚昌遇还是摇头。

“不会二千两吧?”后生吐了吐舌头。

“吓着你了吧?”龚昌遇呵呵一笑。

“龚老学,这马值二千两银子,你夸海口吧?”那后生不以为然。

“刘太贤,你是有眼无珠。”族长拄着拐杖过来了,“这战马和当年关公的赤兔马一样的品种,你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可以卖到的。”

“族长,您怎么也来了啊?”刘太贤上前扶住了族长。

“我不来,你们就要闯大祸了。”族长向龚昌遇作揖,“将军,您路过石头院村,村里这些不听话的后生给你添麻烦了,还请将军见谅。”

“老先生言重了。就刘老三、刘老四、刘银喜这几个人,池塘里的蟆哈,能够起多大的风浪。”龚昌遇作揖回敬。

“将军,您来我们村是不是要招募军士啊?”族长问道。

“刚开始有这个念头,可是现在我又改变主意了。除了刘运田之外,我一个也不会要了。”龚昌遇再次从马上下来了。

“石头院和塘尾冲仅一河之隔,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不在石头院招募军士了啊?”族长紧紧拉着龚昌遇的手。

“因为石头院的赌徒合伙吃了我不少的银子和铜钱,那些不诚实的人是不能到军营去的。”龚昌遇随口编了一个理由搪塞族长。

“赌博出老千是没有好下场的,赌博害人不浅。龚将军不在我们石头院招兵了,老少爷们,你们都听到了没有?”族长扯着嗓子喊道。

“不就是去当个兵吗?不招就不招,有什么了不起的!”那个想买战马的后生刘太贤撇撇嘴。

第117章 平地出刁民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7章平地出刁民刘太贤自以为家中有四五十水田,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当兵是那些泥腿子、穷光蛋梦寐以求的理想,自己从不从军都无所谓的。

“太贤,你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没有这些将士们日夜守卫疆土,哪来我们的安居乐业,哪来我们的家园?有国才有家,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这些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族长板着脸说道。

“族长,我也是进过学的,你说的道理都过时了。现在的清和国不是我们黎民百姓的国,而是费罗家族的国,没有我们缴纳的赋税和粮食,当兵的吃个毛线!饿死他们!”刘太贤半闭着眼睛说道,“父老乡亲,你们说我说的对不对啊?

那些村民大多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后生,也没有读过什么书,对刘太贤的话纷纷表示认同,一个个嚷嚷着叫开了。

“是呀,是呀。清和国要完蛋了,我们还去从什么军?”

“随便哪个做皇帝,我们普通老百姓都得不到真正的实惠,还不是照样要种田,打柴。清和国灭亡不灭亡管我们鸟事!”

“族长是清和国的廪生,每年都可以拿到县衙供给的钱粮,还不用交租税,他肯定得为朝廷说话的。”

“龚老学其实就是一个赌棍,和刘老三一个样。来石头院招兵,要我们去给他做炮灰,成就他的一番大事,想得美!”

“当兵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去牛市桥的山坡上掀几碗……”

冯娇儿听着这些闲言碎语,顿觉莫名的悲凉:高山出蛮子,平地出刁民。这些村民不愿意去当兵也就算了,还搞人身攻击,如此麻木,如此愚钝,没有救了。石头院这个村子的人和他们的村名一样,顽石脑袋!木鱼疙瘩!

族长刘泰显被刘太贤他们气得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有摇头叹息的份了:“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思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拄着拐杖,慢慢往村子里走去了。

龚昌遇策马前行,还想喝和族长搭讪几句,被冯娇儿给拦住了:“昌遇,你不要为难族长了,我们走,回祝家大院去。”

“好吧。黑大帅他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啊?”龚昌遇问道。

“当然要去啊。”冯娇儿笑道,“你一个回去,谁证明你是回乡招募军士的?”

“这我可没有多想哦,只是我怕我姑妈又喷我,去她家蹭饭吃。”龚昌遇说道,“我没有投军之前,输掉了不少的银子,被姑妈给诅咒了多少回,我心里都有阴影了。”

“我们不是带了银子吗,还愁付不起伙食费?”

“那些银子是拿来招募士兵的,不能够乱用的。”

“都啥时候了,还想这么多做什么。”

“嗯。只能这样了。”龚昌遇调转马头,准备回凉亭那边去叫黄庆功一行过来。

“龚老学,你休想走脱!”刘银喜搀扶着刘老四一块从河里上来了,气喘吁吁的。

“哈宝崽,我不走,还去你们家吃饭啊?”龚昌遇瞪着眼睛说道。

“你怂恿刘运田将我们兄弟两个打下了河里,就得赔钱。”刘老四举起了砍刀。

“自作孽不可活。你们掉进河里,那是你们孬!管我屁事!”龚昌遇笑道。

“龚老学,你和刘运田打伤了我们,就得付医药费,否则休想从我们村里经过!”刘银喜捂着自己的腰,突然“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我这里的肋骨断了好几根,疼死我了……”

“我这里也疼,我的脚骨折了。”刘老四放下了手中的砍刀,蹲下来,不停地揉着自己的脚踝。

“我艹,你们两个就别装了。”龚昌遇将转轮手枪从腰间抽了出来,倒垂着手枪,“要不要我给你们每人一颗花生米尝尝?”

“龚老学,你敢!”刘银喜立马就不喊疼了,捡起了地上的砍刀,两眼直盯着龚昌遇手中的枪,“只要你开枪,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大言不惭,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枪快?”龚昌遇笑道。

“兄弟们,你们还不过来帮忙,龚老学要杀人了——”刘银喜对着那几十个后生大喊。

“银喜哥,要上你先上啊!”刘太贤叫道,“我回家吃饭去了。”说完他真的扛着长矛大步流星地走了。

“刘太贤,你这个怕死鬼,给我回来——”刘银喜高声叫道。

刘太贤没有回头,只是挥挥手:“族长都走了,我们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做什么!”

“好你个刘太贤,以后你家有什么事,不要来找我就是!”刘银喜跳了起来大骂道,“刘太贤,你这个畜牲!”

“娘的,还骂我是畜牲!”刘太贤一听,又折了回来,将手中的长矛一晃,就戳到了刘银喜的喉结上,“有本事你再说一句……”

“太贤老弟,不要冲动。”刘老四赶紧上前劝住刘太贤。

“娘希匹的,种我家的田,我爹只收你最的租金,给你脸不要脸,还骂我畜牲,你是不是不想活了!白眼狼一只!”刘太贤又将长矛紧了紧。

刘银喜见他真的发怒了,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了。

“刘银喜,要不是你爷爷和我爷爷是亲兄弟,我真想一长矛戳死你!”刘太贤咬牙切齿,“每次和塘尾冲打架,你第一个冲在前头,跑得比谁都快,你以为你很厉害吗!”

“太贤老弟,你饶了我吧……”刘银喜全身哆嗦着。

“祝家大院少东家每年对我们石头院的救济还少吗?你们为了争农田的水,年年和塘尾冲的人打架,打伤了别人,还不是我爹去说好话,赔钱……哎,我们刘家出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孙!”刘太贤收起了长矛,“和刘老三、刘老四这些不务正业的人混日子,有个卵用!”

“每次我们都打赢了,还赔钱,你不是在骗我们吧?”刘老四问道。

“我骗你有什么用。去年要不祝家大院开恩,你们这些打架斗殴、致人伤残的人都蹲大狱去了!”刘太贤给了刘银喜一个耳光,“今日又拦住祝家坊的人纯心找茬,你们肩膀上扛的是人脑袋,还是猪脑袋?”

“刘太贤,你不想帮我们就算了,你想走就走吧!”刘一手从地上爬了起来。

“走就走。刘老三,你惹的禍,你们兄弟有本事自己摆平好了。兄弟姐妹们,老少爷们,我们都散了吧,各回各家去。”刘太贤对着围观群众说道。

话音刚落,围观群众就三三两两地散去了。只留下刘一手、刘老四、刘银喜三个还在那里硬撑着,当然还有一个等着要银子的佃农刘运田。

刘一手见龚昌遇长得五大三粗,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多次被他骗钱的毛头小伙了,要打架就是他们兄弟一块上阵,都不够塞牙缝的。

可是灰溜溜地走又不甘心,刘一手指着龚昌遇,边走边退:“龚老学,你给记着,明天我去武攸城找我兄弟二赖子,一定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哪个二赖子啊?”龚昌遇问道。

“白水村的二赖子,你的本家。”刘一手应道。

“我艹,就他呀。很多年前我就砍掉了他的一只手腕,不曾惧怕,难道今儿我还怕他不成?”龚昌遇按着佩剑说道。

“二赖子手下有二十几条火枪,武攸城的县令都得让他三分。”刘一手又开始得瑟了,“龚老学,怕了吧?”

“二十几条火枪很多吗?本将军也有啊。”龚昌遇轻蔑地说道,而后对着刘运田喊道,“运田兄弟……你过来。”

“银子又不给,你又叫我做什么?”刘运田问道。

“给,当然要给的。”龚昌遇点点头,他算是服了刘运田,“你去凉亭那里的人给我统统叫来,银子就有了。让刘老三瞧瞧什么叫做真正的火枪。”

“行。你可不许赖皮啊,龚老学。”刘运田憨笑着说。

“本将军在牛市桥赌博猜大小的时候,输得惨兮兮,从不赖账的,还在乎你的二十两银子吗?”龚昌遇嘿嘿一笑。

“龚老学,我知道你是个狠角色,赌博从不欠别人的钱。就冲你的这句话,我立马给你去那边的人叫过来。”刘运田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角,然后飞跑着去了凉亭那边。

刘运田到了凉亭那里,一见冉九凤,不由惊呆了:“石拱桥那里有个美女,这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美女,我没有看花眼吧?”

不过他很快就明白了:“一定孪生姐妹,一定是的。”

“哎,这位兄弟,你瞪着我们郎中做什么啊?”黑大帅见刘运田自言自语的,甚感意外。

“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们,龚老学让你们过去一下。”刘运田笑道。

“他怎么不自己过来啊?”黑大帅问道。

“他没有空。”刘运田说道,“他正在和石拱桥脱不了身,还说让我过来拿银子的。”

“我们将军啥时候欠你银子了?”冉九凤问道。

“我把刘老三扔进了河里,龚老学特意打赏的。”刘运田看到粮车上几个鼓鼓的麻袋,“兄弟,这袋子里装的是大米,还是银子啊?”

第118章 我们进村去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8章我们进村去“小兄弟,你以为是什么它就是什么。”黑大帅拍了拍那只麻袋。

“这么胀鼓鼓的,肯定不是大米。”刘运田笑道,“可以打开看看吗?”

“不可以。”黑大帅摆摆手,“没有我们将军的命令,是不能随便拆封麻袋的。”

“好吧。那大伙都到石拱桥那里去,你们将军在那等着呢。”刘运田说道。

“行。”黑大帅应道,随即他对张卫军、李大雨等人说,“大家准备好家伙,我们要进村去了。”

“是,黑大帅。”众人应道,一个个跳上了马背,勒住缰绳,往石拱桥方向走去,黄庆功也赶着粮车,跟上了。

刘运田则跟在队伍的后边,一路小跑着,他奔跑的速度很快,几乎可以和马匹平行了。

“兄弟,你和我们将军熟吗?”黑大帅问道。

“不熟,今天才见的面。”刘运田应道,“只是听说过他的小名而已,龚老学。五六年前,牛市桥一带的赌棍都认识他,投军之前他还把衣服和盘缠输光了一两次,光着身子走路回塘尾冲的。”

“哦。听说龚将军家里开了钱庄,是不是真的啊?”

“那钱庄不是将军家的,是他姑父家里的。”

“兄弟,塘尾冲离这里还有多远啊?”

“不远了,就五六里地而已。问你个事,龚老学是不是真的做了将军?”

“没错。”

“将军应该有成千上万的士兵跟随的,为什么你们才这么一点人马啊?”

“朝廷有规定的,回乡不能将队伍全部带走的。”

“哦。这次回来龚老学打算招多少兵?”

“我也不清楚……招到多少算多少吧。”

“一个月一个普通士兵能够拿到几两银子?”

“三两四钱。如果立了战功,另行打赏的。”

“我听说清和国的正规军一个月只拿一两五钱银子,为什么你们的部队可以拿这么多呢?”

“我们和朝廷的不一样,采用的是募兵制,自然比正规军要高很多。”

“募兵制是什么意思?”

“通俗一点,就是地方团练武装,私人军队的雇佣兵。”

“哦,我明白了。”……

说着说着,就到了石拱桥那里。众人都停住了,一起向龚昌遇行礼:“将军,将军——”

“嗯。刘老三,好好看看呗,我的队伍和二赖子的相比,怎么样?”龚昌遇微微一笑。

刘一手见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把转轮手枪,并不是火枪,不由一怔:“龚老学,你会变戏法吗?明明在凉亭那边,我看到他们一个个都是两手空空的。”

“刘老三,手枪都是系在腰间的,有衣服遮住,你是看不到的。”龚昌遇冷眼看着刘一手,“二赖子现在武攸城哪里?”

“龚老学,这个我可不能告诉你,除非你给我五两银子的好处费。”刘一手拧了一下衣服上的水。

“最多二两银子。”龚昌遇伸出来两根手指头。

“四两。”刘一手立马降价了。

“二两。”龚昌遇坚持不改。

“三两,不能再少了!”刘一手叫道。

“二两,说不说?”龚昌遇说道。

“不说。”刘一手将头一扭。

“不说,我可回塘尾冲去了哦。”龚昌遇蹬了一下马鞍。

刘一手咬咬牙,而后打字哈欠:“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就得,二两就二两。你先付钱,我再告诉我。”

“黑大帅,你拿两锭银子出来,给这个烟鬼。”龚昌遇说道。

“是。将军。”黑大帅下来了座驾,走到粮草的拖箱后边,飞快地解开了麻袋,取出来二锭银子,塞到了刘一手的怀里。

刘一手的眼睛贼亮,一瞥就看到了麻袋满满当当都是白花花的银两,眼睛瞪成铜铃:“哇塞,这么多银子,一袋也有好几百两吧?”

“你管我多少银子,这些都是用来招兵买马的……”龚昌遇从麻袋取出二十两银子,对刘运田说,“小兄弟,你过来,这二十两是你的安家费。”

“龚将军……”刘运田改口称龚昌遇为将军了,有点不好意思,“不要这么多的……”

“拿着,本将军说过,只要你们把刘老三丢进了水里,就是二十两银子。怎么样,这钱来的轻松不?”龚昌遇微微一笑。

“呵呵,比做长工快多了。”刘运田挠挠头,“龚将军,我已经想好了,决定参加你的部队,跟着你去杀苍狼军!你等我一会,我回去和我娘说一声。”

“不用这么急的,你先回去吃饭。等你有空了,就来祝家大院找我就是。记住了,我只有三天的时间,逾期不候的。”龚昌遇叮嘱刘运田道。

“好的。”刘运田揣着银子,乐呵呵地跑回家去了……

刘一手见老实巴交的刘运田拿的银子是自己的十倍,很不服气了:“龚老学,凭什么那个穷光蛋比我拿得多?”

“因为他是我的士兵,比你诚实,比你善良。你拿了我的银子,怎么还不告诉我二赖子的下落?”龚昌遇突然记起来了二赖子这个恶棍。

“二赖子嘛……他在武攸城有几处居所,我只去过其中一处,好像在什么南门口半边街。”刘一手顿了顿,咧嘴笑道,“如果你想知道具体哪一座房屋,那就得加价。”

“刘老三,你打住……我给你一百两,你提供的是假信息,有什么用?二赖子做的是大烟生意的,特遭人嫉恨的那种,他很精明的,狡兔也有三窟的。二赖子在武攸城里很可能三十窟都有。”龚昌遇干咳了一声,“你天天在牛市桥赌博,根本就不知道武攸城大烟走私的情况。”

“我和刘银喜两个经常去迎春门那条街的藏春楼玩乐的,好几次都和二赖子撞了个满怀,他只有一只手……”刘一手说得活灵活现,看来他真是的是看到了二赖子。

“不过,自从去年冬天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二赖子了,据说他佩戴了一只假的手腕之后,就带着他的二十条火枪去了荆北郡,投奔了河阳镇的长毛队伍。”二赖子又补充说。

“哦。这么说,二赖子已经不在武攸城里了?”龚昌遇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背上的伤疤。

“可二赖子的大烟馆在武攸城还照常开着,东安席启田将军的手下强制关闭了几次,都没有奏效。封了又开,开了又封,屡禁不止。每次去查的时候,只查到为数不多的烟土……”刘一手继续说道。

“席启田将军不是在刘天佑的军中做招军参事么?”龚昌遇问道。

“听说苍狼国的石显达攻打营阳府,席启田就悄悄回来了……”刘一手咽了咽口水,“龚老学,我给你提供的这些信息有没有用处啊?”

“有一点点。”龚昌遇点点头,“这样吧,要不你也加入我的幕僚,我一个月给你五两银子?”

“谢了,我都快五十岁了,吃不了那些苦头的。”刘一手念念不忘龚昌遇粮车上的那些银子,“龚老学,要不你的马借我用用,我这就去给你找些富商来,咱们凑个台子,我来给你出老千,保证你的这些银子翻几番。”

“刘一手,在赌桌上出老千被抓住了,可是要剁手的,这个规矩你比我更清楚。”龚昌遇回缓缓说道,“我可是被你给害惨了,走投无路才去武攸城投军的。幸好我已经戒赌好多年了,要不今天又被你拉下水了,用下三滥的手段赢取不义之财,会造报应的。”

刘一手将两锭银子往空中抛了一下,又接住了,“我刘一手这一辈子在赌桌上赢了的银子不下万两,可是到头来依然一无所有,还抽上了这该死的大烟,哎……“赌就不赌呗,今日我总算明白了一句话,浪子回头金不换啊。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赶路的时间了。”

“刘老三,希望你再考虑一下,来我的手下做一个幕僚,或许你还可以好好的过完下半生。”龚昌遇说道。

“真的谢谢啦。”刘一手解开烟枪,猛地一丢,烟枪就落入了河中,意味深长地说,“一个人还是善心多一点,恶念少一点为好。”……

龚昌遇带着冯娇儿、冉九凤、黑大帅等,走了约摸半个小时,就到了清氹水的大树底下了。他勒住了马头,对冯娇儿说:“你们在这儿等一会,我去看看我姑父就出来了。”

“昌遇,我和你一起去吧。”冯娇儿抓住龚昌遇的袖子说。

“也行。”龚昌遇点点头。他跳下马来,伸手揽住冯娇儿的芊芊细腰,将她抱了下来。

“昌遇,这么多人看着呢!怪不好意思哎。”冯娇儿伸出粉拳捶着龚昌遇的肩膀,“快放我下来,昌遇。”

“哦。”龚昌遇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

“龚将军,我们可什么也没有看见。”黑大帅、张卫军、刘大为等哈哈大笑。

“你们都看见了……大公主的手劲好大哦。”龚昌遇故意揉了揉肩膀。

“昌遇哥,你别秀恩爱了,我们都饿死了。”冉九凤叫道,“塘尾冲也太闭塞了,太落后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居然一个饭馆也没有!”

第119章 好人命不长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19章好人命不长“九凤,塘尾冲是农村,又不是大都市,哪来的饭馆!”徐烟霞走下了粮车,踢了踢腿,扭了扭腰肢。

“真是的,比我们粤西郡的农村还要垃圾好几倍,真不知道昌遇哥在这里受了多少苦。”九凤继续嚷嚷着。

“九凤妹妹,粤西郡我又不是没有去过,怎么可以和塘尾冲比呢?”龚昌遇算是服了九凤了,“要是带你们去白水村,你会更惊讶的。”

“昌遇,你还是赶紧去祝家大院和你姑妈说一声,说来了不少客人,要她准备四桌饭菜,随便弄几个菜就行了。”冉九凤望了望对面那座小山,“哎,那山长得很奇怪,就像一个筛谷耙哦。”

“对的,那山叫筛谷耙。”龚昌遇笑道,“九凤妹妹,你的观察力不错耶。你再看筛谷耙上边的那小土山,像什么?”

冉九凤放眼望去,斜对面的那座土山也不是很高,一梯一梯的,没有什么大树,密密麻麻地长满苔藓和嫩草芽,一缕一缕的,就像一条条虎老虎背上的花纹,虎头在坟茔那里,虎尾则到河边来了,尤其是虎尾那里隆起的黄土,居然还长着两棵如绣球一般的大树。这简直是太奇妙了。

“昌遇哥,我想那绣球树那里,是不是叫虎尾巴?”冉九凤问道。

“是的。就叫虎尾巴。”龚昌遇点点头,然后对着斜对面的山指指点点,“那山就叫四房山。以前是对面的谢家冲住了几百号人,六成以上的人家是地主老财……他们用晒垫晒银子呢!”

“还要不要吃饭啊?你们两个有完没?”冯娇儿说道。

“公主,你着什么急啊?”冉九凤回头看了冯娇儿一眼。

“不要叫我公主,落毛凤凰不如鸡了。在这个小山村里面,谁认识你是老几啊。”冯娇儿小声说道,“如果保长听见了,去县衙告一状,对昌遇招募士兵非常不利的。”

“姐姐,你怕什么啊?这里是昌遇哥的第二故乡。”冉九凤不以为然。

“只怕他人别有用心啊。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黑大帅提醒道,“军师就是军师,千万不能说是公主。现在苍狼国和清和国交战,属于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学会自我保护。”

“好了,我知道了,黑大帅。”冉九凤点点头。

这时,一个和龚昌遇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少年背着书包从塘尾冲的学馆蹦蹦跳跳地出来了。他一见大树底下枣红马边上的龚昌遇,立马就认出了他来了,飞快地跑了过来:“表哥,你总算回来了,我二娘天天在家里念叨着,老学这个炮打鬼什么时候回来啊?”

“哎,你这小子会不会说话啊……”冉九凤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童言无忌。我姑妈这样诅咒我家常便饭,习以为常了,无所谓的。骂我炮打鬼,我也没有被火炮给打死啊。”龚昌遇嘿嘿一笑,“荣楚,你哥荣森考中举人了没有?”

“我哥和我爹一样,虽然满腹经纶,但是上不了考场,到武攸城考了几次,都没有考上。”荣楚应道。他往龚昌遇跟前一靠,已经和龚昌遇一般高了,只是没有龚昌遇那么健壮而已。

“那还考个屁啊,不如去投笔从戎好了,跟着表哥我一起去打苍狼军,弄个将军当当。”龚昌遇攀着荣楚的肩膀说道,“你小子吃了什么啊,才十一二岁,居然就和我一样高了。”

“表哥,我就吃五谷杂粮啊。”荣楚呵呵一笑。

“对了,银月婶婶她还好吗?”龚昌遇忽然记起了待他如亲儿子一般的祝家大少奶奶银月了。

“表哥,我大娘为了钱庄操碎了心,从去年下半年起,偶感风寒,就隔三差五地吐血,身体不行了……”荣楚说着说着就啜泣起来了。

“婶婶到底怎么样了嘛,你快说。”龚昌遇抓住荣楚的肩膀摇晃着。

“大娘生病之后,一直在问,老学怎么还不回来看我啊?”荣楚抹了抹眼泪,“大娘对我太好了,我好舍不得她走啊……”

“天啦——”龚昌遇一听这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一下子瘫软了,不知不觉留下了眼泪,哭得稀里哗啦的:“银月婶婶……她走了,怪不得我……在回家的途中……每晚都梦见她……”

“表哥,你不要难过了……我大娘给你留下了一封信,在我的房间里,你跟我回去吧。”荣楚反过来倒安慰起龚昌遇来了。

“荣楚,大娘她的坟茔在哪里?”龚昌遇抽噎着说。

“在后龙山的吖母冲。要不我这就带你去……”荣楚说道。

“还是先回家吧。”龚昌遇两眼泪汪汪的,真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当家的,借你丝绢给我用用……”龚昌遇对冯娇儿说道。

“昌遇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节哀顺变吧。”冯娇儿掏出她怀里的丝绢,轻轻地递给龚昌遇。

龚昌遇接过丝绢,不停地拭擦着自己眼角的泪水,怎奈泪水泉涌,尽管丝绢湿透了,仍然未能够控制住流泪。冯娇儿第一次见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如此落泪,如此悲情,谁说泪水是女儿的专利?男儿哭吧哭吧不是罪,再强的人也有权利去疲惫,尝尝阔别已久眼泪的滋味,就算下雨也是一种美……

“昌遇,哭吧哭吧,将心中所有的悲痛都哭哭出来,你就会好受点。”冯娇儿扶着龚昌遇往祝家大院方向走去。

“当家的……我实在是忍不住……为什么好人总是那么命短啊……”龚昌遇哽咽着说道。

“昌遇,你坚强点。人的寿数都天注定的,谁也奈何不了的。”冯娇儿安慰着龚昌遇说。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没有必要撑得那么狼狈。”黑大帅黄庆功也跟了上来,“将军,没有想到你看似外表很强大,内心却很脆弱,也有柔情的一面。”

“黑大帅,若是你的亲人遭遇不幸,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徐烟霞瞪了黑大帅一眼。

徐烟霞这么一说,黄庆功立刻闭嘴了。记忆就像是握在手中的水,不管是握紧,还是摊开,都会慢慢的消失!岁月悠长,山河无恙,物是人非,都不再复当年模样。

以前黑大帅只知道卫朝辉铁骨铮铮,但石城之乱的时候,卫朝辉的父母兄弟和侄儿侄女被苍狼国国主一并诛杀了,卫昌辉听到消息以后,悲痛欲绝,几次哭晕在营帐里。那种场面黑大帅记得很清楚,而今,自己的兄弟龚昌遇也是这种情况,他黑大帅还能说什么呢?

倒是冯娇儿很是淡定,毕竟她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之战,经历过“丧夫”之痛,对生死有了更为深刻的体会。龚昌遇在她面前不止一次提及银月对他的好,今儿与龚昌遇回乡,没有见到银月婶婶,成为了冯娇儿一辈子的遗憾。

那不足一千米的青石板小路,龚昌遇足足走了一盏茶的功夫,他的双腿太沉重了,几乎难以迈开。这条路他不知道走了多少来回,每当夕阳西下的时候,他唱着曲儿,挑着柴火,挎着鱼篓子,挥洒着汗水,任凭影子长长印在光滑的石板上,全然不知。

而在青石板的那一头,银月婶婶在院子门口,向东翘首,看看龚昌遇打柴回来没有,这一看就是十年。这十年间,为了祝家大院的兴盛和后辈的成长,她呕心沥血,忙里忙外,再苦再累从不抱怨半句,银月婶婶一头青丝早生白发。

银月婶婶不仅教会了龚昌遇做事先做人的道理,比如百善孝为先、尊老爱幼、弱者不可欺等,还教会了他一身过硬的武艺,叮嘱他武艺是强身健体所用,保家卫国所用,而不是去欺压百姓。银月婶婶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在龚昌遇的眼前,而今却是阴阳相隔,怎不肝肠寸断?

终于到了祝家大院的宅门前,大门是敞开着的,龚昌遇久久站立,没有进去。祝荣楚拉着龚昌遇的手说:“表哥,前天我爹和大哥去了洪江古城,要过两天才回来,你们都进屋去坐坐呗。”

“嗯。”龚昌遇点点头。

随后龚昌遇穿过了天井,直奔大厅,只见神龛上银月婶婶的灵位已经供在上面了,灵位的左侧有她的遗像。看到银月婶婶的画像,龚昌遇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双手撑地,一连磕了九个响头,泣不成声了:“婶婶,您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了啊?”

“老学,你个短命鬼,怎么现在才回来?”姑妈兰屏牵着着两个小屁孩过来了,骂骂咧咧的,“你银月婶婶临走之前,一直念叨着你的名字。你倒好,婶婶视你为己出,你却这么狠心,当兵去了五六年,一封信也不给家里写,忘而负义的白眼狼!”

“姑妈——”龚昌遇一回头,见是兰屏过来,立刻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赶紧站了起来。

“你在家里哭有什么用!你要是还有点孝心的话,就去吖母冲的老祖山看看你银月婶婶,和她好好说说话。”兰屏黑着脸说。

再一看龚昌遇两手空空的,兰屏又瞪大眼睛说:“今天你回来,是不是又来要银子的?”

第120章 老虎打盹了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0章老虎打盹了龚昌遇的二表弟祝荣楚见自己的母亲怒气冲冲地质问表哥,心里很是不痛快,他急忙将兰屏拉到了一边:“娘,表哥他这次回来是招兵买马的,还没有吃午饭的……”

“招兵买马,没有钱,用什么招兵,用什么买马啊?”兰屏问道。

“姑妈,我们带了银子的……”龚昌遇怯生生地应道,随即对大厅外面的冯娇儿招招手,“娇儿,过来叫姑妈。”

冯娇儿在大厅口听到姑妈兰屏对龚昌遇很不客气,她是个明白人,之所以一回家就被喷,事出有因的。龚昌遇从军多年,不和家里通音信,换谁都有气。既然已经进了家门,就得见识见识一下龚昌遇的这个亲姑妈。

“姑妈……”冯娇儿甜甜地叫了一声。

一见有外人在场,龚兰屏只好强压自己心中的怒火,立马满脸推笑:“姑娘,快屋里坐,屋里坐。荣楚,给你表嫂沏茶……”

龚兰屏又看了看黑大帅黄庆功,客客气气地招呼道:“还有外面的那个大叔,你也一块进来呗。”

于是乎,黑大帅和冯娇儿都落座了,只有龚昌遇还在站着不动。荣楚给每个人沏了热气腾腾的一杯金银花茶,而后跑进左边的厢房去拿银月大娘的信了……

“你们还没有吃午饭吧?”龚兰屏笑盈盈地问冯娇儿。

“还没有哦。”龚昌遇抢先一步回答了。

“老学,我没有问你,你来瞎掺和什么?”龚兰屏白了龚昌遇一眼。

“姑妈,我实在是饿得不行了……”龚昌遇弱弱地说道。

“正好我们也没有吃,启保——”龚兰屏大声叫道。

“少奶奶,来了,来了……”管家启保闻声从偏厅跑了过来,“少奶奶,有何事?”

“老学带了几个人,他们还没有吃午饭的,你去吩咐下人,让他们赶快做一桌菜……”龚兰屏说道。

“好的,少奶奶。”启保点头应道

“管家,我们有三十来个人,一桌不够……”龚昌遇走到管家跟前说道。

“老学,你带这么多人回来,咋不早说啊?”龚兰屏笑道,“管家,那就准备四桌好了。”

“少奶奶,家中没有准备多少菜……”启保面露难色。

“没有就想办法啊。半个时辰后开餐!”龚兰屏说道。

“是。少奶奶。”启保说完就去了厨房那边……

“昌遇哥,大娘给你的信。”荣楚手中拽着一封信跑了过来,双手递给了龚昌遇。

“荣楚老弟,我不认识字的,你拆开给我念念就行了。”龚昌遇将信函又退给了龚昌遇。

“昌遇哥,这不太好吧?”荣楚挠挠头。

“让你念,你就念,还磨叽什么。”龚兰屏叫道。

“娘,这是大娘给昌遇哥的信,还是让他自己有空再看好了。”荣楚又将信塞给了龚昌遇。

“你大娘新亡,不念也罢。”龚兰屏点点头。

“姑妈,世伯和伯母他们可好?”龚昌遇这才记起老爷子必晟和萧氏婆婆。

“哦,他们去对面的城隍庙祭拜了,呆会就会回来的。”龚兰屏应道。

“姑妈,现在吃饭还没有到时间,我走了这么远的路,有点累了,我带娇儿和这位黑兄弟去后院的练武场歇息一会。”龚昌遇说道。

“去吧,去吧。”龚兰屏挥挥手道,突然间她又说道,“娇儿姑娘,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

“好吧。”正欲起身的冯娇儿只好又坐了下来。龚昌遇将银月婶婶的信揣兜里,和黑大帅去了后院的练武场,而祝荣楚则领着着个弟弟去西边的院子里荡秋千去了。

大厅里,外表火辣内心柔弱的龚兰屏拉着冯娇儿的手说道:“娇儿姑娘,你是哪里的啊?”

“粤西郡金川村的。”冯娇儿如实相告。

“你手上的那南红玛瑙手串好眼熟啊。”龚兰屏仔细打量了冯娇儿手上的那手串。

“哦,是吗?”冯娇儿甚感诧异。

“我记得这南红玛瑙手串我们祝家大院原本是有一对的,每一串的其中一颗上面刻了一个隐形的小篆‘祝’字,必须泼洒特殊的药水,在阳光下才可以识别出来的。”龚兰屏捏拿着冯娇儿手串上的颗小珠子。

“姑妈,我这手串是一个叫‘茂盛祥’钱庄的少东家在粤西郡赈灾之时送给我的,说有缘自会相见的。”冯娇儿摘下来手串,放在了龚兰屏的掌心里,“至于上面有没有暗记,你给我看看吧。”

“娇儿,你说的少东家就是我家老头子启室。”龚兰屏微微一笑,“真没有想到他将这么贵重的物品送给你,看来你和我们祝家真的有缘啊。”

“姑妈,您不是说手串珠子上面刻有暗记,现在可以找到是哪一颗吗?”冯娇儿问道。

“可以的。你稍等一会……”龚兰屏起身,走到神龛下面取出一瓶清亮的溶液,再拿出来一只瓷碗,把溶液倒在碗中,将南红玛瑙手串投进碗里,浸泡了一会,然后取了出来,拿到天井里,悬在眼前,对着太阳光照了照,果然在第九颗珠子上面隐隐约约地显现出一个非常小的字——祝!

“娇儿,你看到没有?”龚兰屏叫道。

“姑妈,我看见了,看见了。”冯娇儿点点头。

龚兰屏问道:“你大哥叫冯全,对吧?”

“姑妈,你怎么知道的?”冯娇儿一脸惊愕。

“不用问为什么……我清楚地记得,我嫁到祝家大院的第八个年头,我家那老头出了粤西郡一趟,两个月后才回来之后,就给了我一个南红玛瑙手串,而我一直舍不得戴……”龚兰屏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手串。

“哇塞,姑妈,你也有一个,太好了!”冯娇儿抱住龚兰屏,幸福地叫道,“原来这手串真的是有一对的耶。”

“娇儿,我这手串本来我家老头是要给大少奶奶的……”龚兰屏笑道,“可大少奶奶要说她年纪大了不合适,推辞不要,后来老头子才给了我的。”

“哦。”冯娇儿点点头,“昌遇对大少奶奶的去世那么难过,我有点不能理解。”

“娇儿姑娘,大少奶奶能文能武,经商了得,对昌遇如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昌遇在我们家的时候每次赌博输光光,都是一笑而过,教育他也是轻言细语,春风化丝雨。而我没有读多少书,心直口快,恨铁不成钢,就知道破口大骂,因此昌遇对我恨之入骨。”龚兰屏呵呵一笑,“大少奶奶唱的是红脸,我唱的是黑脸。”

“这么说,昌遇对你这个亲姑妈的感情还没有大少奶奶的深吗?”冯娇儿问道。

“是呀。因此他自从投军之后,就没有和家里联系过,他不识字,情有可原。这兔崽子不喜欢求别人,像刚才拿到大少奶奶的遗书之后,要不是荣楚是他亲表弟,是不会让他念信给他听的。”

“你们没有给他读书机会吗?”

“姑娘,你误会了。昌遇根本就不是读书的材料,一篇才二十几个字的诗词都记不住,再说他也没有把心思放在读书识字上。要不是他爹娘死得早,我才不想做这些费力不讨好的糗事呢。昌遇从军的这几年,祝家大院清净多了,可我反倒不习惯了。”龚兰屏又唠唠叨叨开了。

“也是呀。不是自己亲生的,打骂过分了,孩子会记仇的。”冯娇儿说道。

“哎,要是银月还在,该多好啊。看到昌遇带着几十号人回来蹭饭,甭提有多高兴了,可惜她看不到了。”龚兰屏叹气道。

“好人命不长,没有办法的事情。”冯娇儿喝了一口金银花茶。

“我和大少奶奶斗了十多年,她一走,相夫教子、打理商铺和钱庄的担子都撂给我了,最头疼的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数字和账本,我一看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龚兰屏微微欠身,“如果可以,我宁愿不要大少奶奶这个名号,太苦逼了。”

“姑妈,祝家大院不是有管家吗?”

“管家从来不参与商业策划的,只管这院子里的吃喝拉撒,生意上的事情我家老头子都是*的,因为他不相信别人比他聪明,比他干得好。”

“少东家是读书人出身,自以为是的这臭脾气得改改,否则会积劳成疾的。”

“银月姐姐走后,我就劝我家老头子别那么拼命了,四十多岁了,一旦身体出了问题,整个家的顶梁柱就塌了。可他就是不听,这几天把大儿子荣森都带到洪江古城去和他处理钱庄的事儿了。”

“姑妈,盛茂祥钱庄这几年的利润几何?”冯娇儿问道。

“还行。不过不如道历年间了,一年的纯收入也就二十七八两左右,四十多万的鼎盛时期一去不复返了。清和国战乱频繁,生意不好做啊。”……

后院里,龚昌遇和黑大帅练了一会儿武艺,眼皮不住地打架,实在是太困了,龚昌遇索性就躺在阴凉处的一张椅子上仰头大睡了。这张椅子是必晟老爷子每天早晨健身之后专用休息的,没有谁敢到上面去睡觉的。

不一会儿,鼾声如雷的龚昌遇将头埋在了胸前,四肢松懈舒展,就像老虎打盹一般。

第121章 哪来的杀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1章哪来的杀手必晟老爷子这时扛着一把锄头进来了后院,见他的睡椅上躺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正是多年不见的龚昌遇,睡相就像一只酣睡的猛虎,不由大惊:我在梦里常梦见那个睡我椅子的人,原来就是龚老学你这兔崽子啊!

“老爷子——”黑大帅叫道。

“别出声……”必晟老爷子示意黑大帅不要说话,以免打扰龚昌遇休息。

“你是?”必晟老爷子将黑大帅轻轻地拉到了练武场的一角,小声地问道。

“老爷子,我是龚昌遇将军的把总黄庆功,人称黑大帅。”黄庆功紧紧拽住老爷子的手应道,他感觉到老爷子的手劲好大,丝毫不亚于自己的气力。

“哟,老学这兔崽子什么时候做了将军了?”必晟老爷子喜不自胜。

“去年秋岁的事情了。”

“老夫有点不明白,你就一个把总,带兵就一百来人,为什么外号叫黑大帅呢?”

“老爷子,你看我的就知道了。”黄庆功呵呵一笑。

“不知道啊。”老爷子摇摇头。

“我的脸比包龙图还要黑好几倍……”黄庆功自我解嘲。

“黑大帅,清和军的一个把总叫大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老爷子立马扣住了黑大帅的手腕使劲一扭,就把黑大帅的手臂反到了他的后背去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苍狼军的统领?”

“老爷子,你也太厉害了。”黄庆功并没有反抗,他心里清楚老爷子实在试探他的功力够不够深厚。

“黑大帅,你衣服袖口为什么有苍狼头的标识?”必晟老爷子说。

“老爷子,以前我是在苍狼军做过旅帅,可在进攻冷湖山的时候成了龚昌遇将军的手下败将,投降了……因为衣服不够,所以还穿着原来的苍狼军衣服。”黄庆功应道。

“黑大帅,外面套着清和军的‘勇’字号衣服,里面穿的却是苍狼军的战服。黄庆功你也太奇葩了吧?”必晟放开了黑大帅。

“老爷子,冷湖山上衣物等物资奇缺,有衣服穿就不错了,所以我就穿得不伦不类了。”黑大帅笑道。

“黑大帅,龚老学他到底是不是个将军啊?”老爷子看了看睡椅上仍在呼呼大睡的龚昌遇。

“是的。龚将军已经是升用都司候补守备……”

“那你们的人马在哪啊?”

“我没有什么能耐,反而给将军拖了后腿……把他的一千多号人马全部给弄丢了。”黑大帅羞愧难当,低下头来。

“什么,一千多号人马丢了?你怎么带的兵?”必晟老爷子惊讶不已。

“说来话长啊。”

“话长你也得给我清楚,否则我怎么都不会相信龚老学是一个都司将军的。”

“这得从苍狼国的魏王石显达回师粤西郡说起,我们接到皇上的圣旨和兵部的文书,然后龚将军留下一个小分队驻守冷湖山,大部队开拔老街镇……”黄庆功开始讲述在老街镇军队被江长义的经过了。

“一个人能力的大小与你穿什么衣服和你在哪里无关。只要你有力量,即使你在社会的底层,但总有一天你一定会飞起来的。”必晟老爷子听完黑大帅的述说,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有了队伍、粮草武器,又打不过江长义那家伙,只好绕道而行,历经千辛万苦才回到了荆南郡,准备自己组织一支军队,去投靠东安县的席启田……”黑大帅和盘托出了龚昌遇的计划。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可是组织一支军队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政治优势,是无法发展壮大的。”

“老爷子,我们只招一个小分队一百来人就可以了,花费不了多少。”

“黑大帅,老夫有一个疑问……”

“请讲。”

“龚老学龚昌遇不识字,一介武夫,这些年他是怎么混过来的?”

“老爷子,你有所不知,在战场上很多时候靠的就是运气。平时训练部队严格,贵人相助,二者结合在一块,打起仗来就得心应手了。”

“哦。原来如此。”……

龚昌遇睡着睡着,他在梦中又梦见自己被一个看不到脸的弓箭手从暗处一箭射中了心脏,疼痛不已,他捂着自己的胸口闭着眼睛,一蹦就从睡椅上跳了起来:“娘的,你老是追杀我,你到底是谁?”

“将军,这是祝家大院,哪来的杀手?”黄庆功上前扶住了迷迷糊糊的龚昌遇。

黄庆功这么一喊,龚昌遇彻底从梦境中走了出来,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必晟老爷子笑嘻嘻看着自己,停了一会,继而抱拳行礼:“晚辈龚老学见过老爷子,近来一切可好?”

“好,一切都好。老学啊,你什么时候学得这问候的套路了?”老爷子乐呵呵的。

“都慢慢学的呗……老爷子,你快椅子上坐着,我给你捶捶背。”龚昌遇连忙将老爷子拉到了睡椅边上。

“老学啊,我这把老骨头目前还算硬朗,无需你给我捶背。”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没有啊。”龚昌遇点点头。

“走,我们到前厅吃饭去。”老爷子闻到饭菜的香味。

“好吧。”龚昌遇说,他搀扶着出了后院,往前厅走了过来,“黑大帅,我在这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了。”黑大帅应道。

“哦,睡了一觉舒服多了。”龚昌遇打着哈欠说。

“老学,你这次回来准备住多久呀?”老爷子拍着龚昌遇的手背问道。

“三天吧。招兵了就走。”龚昌遇说道。

“怎么不多住些日子?”老爷子说。

“时间不够了,招了新军需要训练一段时间,才能够上战场的。”龚昌遇回道。

“好吧,招兵买马等吃了饭再说呗。”

“嗯。”

三人很快就到了大厅,兰屏正在带着一些佣人在忙个不停,很快五桌饭菜均已上齐了。老爷子一看这架势,乃问龚兰屏:“兰屏,今天弄这么多饭菜,我们吃得完不?”

“爹,老学带了三十来个士兵回来了,他们在清氹水候着,还没有进屋的呢,怎么说饭菜吃不完呢?”龚兰屏微微一笑。

“哦,原来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荣楚,你去把那些客人都给我请进来……”老爷子喊道。

“爹,不用荣楚去了。我已经让管家和老学的婆娘一起去请了,一会他们就到了。”龚兰屏说道,“爹,你先坐着好了,只管招待客人就行。”

“老学的婆娘?她在哪啊?”老爷子环顾了四周,并没有看到冯娇儿,只见到徐烟霞在帮忙摆碗筷,乃问,“兰屏,是不是这位姑娘啊?”

“爹,你弄错了。她是老学的随军郎中徐烟霞。”兰屏笑道。

“老爷子好。”徐烟霞冲老爷子微微一笑。

“徐姑娘,你可真勤快,今年多大了啊?”老爷子笑眯眯的问道。

“十九了。”徐烟霞答道。

“我有个孙子荣森,正好还没娶媳妇的,和你差多的年纪,要不你给我做孙媳妇,可好?”老爷子打趣道。

“老爷爷,这事急不来的,更何况我没有见到你的孙子哦。”徐烟霞毫不羞涩。

“徐烟霞,我表弟他文武双全,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你见了之后,肯定会种怦然心动的。”龚昌遇笑道。

“将军,这种事情不好说的,等你家表弟回来了,我见了面,再考虑考虑吧。”徐烟脸上掠过一丝红云。

“也行。成不成看你们两个的缘分了。”老爷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老爷子,如果我和你孙子定了终身大事,我可在家里待不住的哦。”徐烟霞单刀直入。

“徐姑娘,女孩儿成婚了之后就留在家里相夫教子的。难不成你还要和昌遇一块去打长毛?”老爷子笑眯眯的。

“是呀。我是女郎中,必须要随军出征的。”徐烟霞回道。

“这个嘛……等以后再说呗……兰屏,家里还有酒水吗?”老爷子找了一个靠近神龛的位置坐了下来。

“爹,你年事已高,不能喝酒的,要酒水作甚?”兰屏说。

“哎,来了客人,我当然要喝上几盅的。”老爷子笑道,“无酒不成宴嘛。今儿老学回来了,我高兴啊。快去,把地里面去年酿制的两坛重阳酒给我搬出来。”

“老爷子,我不喝酒的。”龚昌遇摆摆手。

“酒壮英雄胆,不喝酒怎么做将军?老夫都说喝酒了,你还推辞做什么。”老爷子向龚昌遇和黑大帅招招手,“你们两个过来坐这,呆会等人到齐了,咱们一起喝个痛快!”

“老爷子,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龚昌遇走了过去,挨着必晟老爷子坐了下来。

黄庆功也找了一个位置做了下来,他看着香飘飘的饭菜,禁不住咽了咽口水:“将军,我们可以开吃了吗?”

“再等等呗。”龚昌遇说道。

“不用等了,我们都来了——”

宅门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冯娇儿从枣红马背上一个飞身就下来了,而后将马栓在了宅门口的拴马桩上,手提鸿钧剑,缓缓地走进了四合院。后面冉九凤、刘大为、李大雨等二十几人腰间挂着火枪,抬着四麻袋银子进了祝家大院。

第122章 银票变废纸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2章银票变废纸必晟老爷子一看大院子里突然来了这么多人,一个个都气度不凡,立刻站起来,迎出了大厅外,大呼:“诸位,尔等一路劳顿,快屋里坐,有请,有请——”

冯娇儿见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老者,鹤发童颜,她已经猜到此人必是祝家大院的老爷子无疑了,遂将鸿钧剑送回了剑鞘,赶紧上前向老爷子鞠躬行大礼:“请问前辈可是祝家大院的老爷子,小女子冯娇儿这厢有礼了。”

“正是老夫。”老爷子也作揖回敬,笑道,“姑娘,你就是龚昌遇的媳妇?”

“老爷子,我和昌遇只是朋友而已,未曾成婚,不敢造次。”冯娇儿回道。

“姑娘,你们远道而来,想必饿坏了,来来来,都屋里上座,屋里上座。”老爷子笑呵呵地将众人迎进了大厅。

“快给这些贵客上茶。”老爷子对几个佣人说道。

“是,老爷。”佣人齐声应道。

很快,每一张桌上都添上了八大杯香喷喷的金银花茶水。众人落座之后,一个个端着茶杯喝干了里面的茶水,立感心旷神怡,数日来的疲惫缓解了不少。

“诸位,你们光临寒舍,老夫没有做什么准备,略备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请海涵。”老爷子客套了一番。

“老爷子,我刘大为也是本县人,素闻老爷子乐施好善,德高望重,晚辈先敬你一杯。”对面的刘大为起身,双手端着大碗,一饮而尽。

“好酒量。”老爷子乐呵呵的,他端着酒杯,饮了一小口,“老夫年事已高,就喝一点,聊表心意,你请坐。”

“谢老爷子。”刘大为说道。龚昌遇是掌壶的,自然不能多喝,他赶紧给刘大为满上,又给老爷子添了一点点酒水。

酒过三巡,老爷子的话就多了起来,他念起了《为学》:“天下事有难易乎?为之,则难者亦易矣;不为,则易者亦难矣。人之为学有难易乎?学之,则难者亦易矣;不学,则易者亦难矣……”

“老爷子,这些话我都懂。可我真的不是读书的材料……”龚昌遇知道这些话都是说给他听的,打断了老爷子的话。

“老学啊,你这次回来招兵买马,组建团练武装,可知难易几许?”老爷子笑眯眯地问道。

“老学不知,还请老爷子指点迷津。”龚昌遇说道。

“招募军队,其实和为学道理差不多的。你有心去做了,再大的困难也会迎刃而解。”老爷子脸色微红,拉着龚昌遇的手说,“有银子吗?”

“不多。就3000两。”龚昌遇说道。

“打算招多少人?”老爷子问道。

“不多,就一百来人。”

“100人,你就一个小分队而已,也太少了哦。”

“老爷子,我也想多招一点人,就是没钱。”

“钱不是问题,你需要多少?”

“据我了解,这几年兵荒马乱的,钱庄生意好像也不太好做吧?”

“没错,这钱庄的利润是的,有所下降,毕竟我们做家大院有几十年的积蓄,给你投资一百万两银子,这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我不需要这么多,十万两就够了。”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组建一只100人的部队日常开支要多少?你算过没有?”

“我是这么设想的,朝廷的正规军,每个月就发一两五钱的,而我们是雇佣兵,每个人得发三两四钱银子的银饷。而且曾藩大人也是这么做的。”

“昌遇,你疯了吧?发这么高的佣金?你也不想想,祝家大院现在每年的收益也就30万两左右,够你折腾吗?。”冯娇儿接上了话茬,“为什么不可以想想其他的办法呢?”

“难道让我挨家挨户的去化缘吗?”龚昌遇耷拉着脑袋。

“我不是这个意思。席启田将军最近回来了东安,我们可以带着招募的团练武装,投到他的帐下,银子和粮草之难就不用管了。”冯娇儿建议道。

“投靠席启田将军,我总觉有种寄人篱下的感觉。”龚昌遇说道。

“目前只能这样,有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靴子。”老爷子说道,“我们儒林县真正的富商和地主一个个都很抠门的,而且我们县的那些官儿在荆南郡并无优势而言,就是他们想帮你,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老爷子所言极是,团练武装要正常运作,靠的就是师生关系、朋友关系、乡邻关系。一支雇佣军的经济来源如果不稳定,得不到朝廷的认可,随时随地都会面临解散的命运。”冯娇儿说道。

“对,冯姑娘的话切中了要害。要想在荆南大军里面占有一席之地,除了有银子,还有比银子更重要的,那就是人脉,人气,人情。”老爷子喝了一口汤汁,“我们祝家大院虽然在荆南、粤西、粤东等郡都有分号,可是我们和官方的来往并不多,一家民营实业而已。”

“老爷子,我这里还有一万两银票,可以到钱庄兑换银子吗?”龚昌遇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厚厚的银票,摆在了桌子上。

老爷子拿过一张银票,飞快扫视了一番,顿时傻眼了,乃问龚昌遇:“兔崽子,哪来这多的茂盛祥钱庄银票?”

“老爷,你就别问这银票哪来的,还是一句话,可不可以兑换银子?”龚昌遇笑道。

“只要是茂盛祥钱庄的银票,都可以拿着银票就可以到茂盛祥的各个票号,换取银两,方便、安全。”老爷子不忘给祝家大院的钱庄做宣传推广,“两地银价的差异和银两成色的不同,就是我们茂盛祥赚取的利润,我们讲求的信誉……”

“老爷子,如果别人伪造茂盛祥钱庄的银票怎么办啊?”冯娇儿突然冒出来一句。

“冯姑娘,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的银票有汇兑凭证,有密押的,还有防伪印章的。为了防伪还设计了微雕章,微雕内容便是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完完整整的一篇,共二百五十二个字,雕刻很精细,而且用的是苗文镌刻,需要很高的雕刻水平才能雕刻出来的……”老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除此之外,笔迹防伪也是一项重要措施,各地票号书写票据的人永远是同一个人。当票据书写完毕,对折,加盖骑缝章,对半剖开,一半由汇款人携带,另一半经由官府的邮政系统汇出。提款时,汇票从新会合,必须分毫不差,方可提款。”

“老爷子,按你这么说,我们这些银票是没有用处了?”冯娇儿问道。

“可以这么说。因为我们在咸通二年就换了新的版本了,所以这些银票如同废纸一堆了。”老爷子呵呵一笑。

“哦,我明白了。”冯娇儿点点头。

“老爷子,茂盛祥钱庄银票为什么要改版啊?”黑大帅黄庆功惊讶不已。

“苍狼军刚刚闹事那一年,我们在粤西郡损失惨重,丢失了上百万两的银票和四五十万两现银,不及时更换银票,我们不是要倾家荡产了……”老爷子将手里的那张银票一把撕成了两半,“茂盛祥钱庄花了两年时间才恢复了元气。因而龚老学这次回来招兵买马,我第一个赞成,准备注入10万两现银,支持他平乱。”

龚昌遇给自己的大碗里倒满酒,双手捧着大碗,站了起来,“我先代表冷湖山新一营的兄弟们谢过老爷子……”

“打住,什么冷湖山新一营?这队伍的名字不好听,老夫给你一个吉利一点的名字。”老爷子捏拿着酒杯,沉思了一会,“就叫‘精捷营’好了……”

“老爷子,还是精忠营好了。”龚昌遇笑道。

“不行,精忠报国的岳飞没有好下场,这名字不吉利,晦气。”冯娇儿里面否定了龚昌遇的建议。

“我觉得老爷子的更有深意和新义,精捷营,精者,精锐也;捷,捷报也,唯有精锐之师,方可捷报频频。”黄庆功解释说。

“黑大帅,你说得太对了,正合老夫之意。”老爷子乐呵呵的,满脸红光,“就这么定了,明天老夫有空,陪你们去一都、二都招募军士去。来,干杯——”

“干!”龚昌遇大声说道。大厅里的人都起身了,各自端着酒杯,一饮而尽。整个饭局持续了半个时辰,才告一个段落……

喝得东倒西歪的龚昌遇在表弟祝荣楚和冯娇儿的陪护下,带着香烛、纸钱、生辰、水果等祭祀品,走路爬上了金盆岭,找到了大少奶奶的坟茔。

一到坟地前,待冯娇儿摆上了物品之后,龚昌遇在坟前深深地鞠躬了三下,然后长跪不起:“银月婶婶,龚老学来看你来了。你最爱的杜鹃花也开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我回来了,我说话你够听见吗?……”

远处的山坡上,一群牧童欢快地唱起了歌儿,龚昌遇太熟悉了。那是龚昌遇小时候银月婶婶教他和表弟荣森唱歌儿《无衣》,也是银月最喜欢唱的歌儿——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牧童的歌声忽远忽近,龚昌遇触景伤怀,也忍不住地跟着哼了起来:“岂曰无衣……”

第123章 唐四岭招兵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3章唐四岭招兵大少奶奶银月为了祝家大院的兴旺发达,耗费了她一生的精力,积劳成疾,溘然离世。她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荣森、龚昌遇两兄弟能够振兴家业,光宗耀祖,可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因为苍天不给她这个机会。

一阵山风吹来,龚昌遇禁不住潸然泪下:“银月婶婶,你听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听的歌谣。你看,那漫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

银月再也听不到龚昌遇说话了,也看不到漫山遍野的鲜花了。龚昌遇在外头,银月婶婶在里头,她心愿未了,在那个世界里无声无息地睡着了,永远地睡着了。

作为一个将军,龚昌遇对银月婶婶离世如此的伤感,哭成泪人一般。冯娇儿第一次看到了龚昌遇柔情似水、至情至孝的一面,更加坚定自己的念想,发誓非龚昌遇不嫁了。

她很清楚龚昌遇出身于农村贫苦家庭,家中无权无势,草根阶层的孩子唯有自己努力,才可以出人投地的。虽然自己是苍狼国的大公主,可自从楚王萧朝东战死之后,她就没有喜欢过任何男人,又稀里糊涂地喜欢上了龚昌遇这个大字不识的傻小子,也不知道缘何了。

他们几个人在坟茔伫立了许久,一直默默不语。逐渐地,龚昌遇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在山上摘了许多的野花,红的,白的,粉的,黄的,紫的,插满了坟头,直到西边彩霞满天,才依依不舍的离开了……

翌日,龚昌遇吃过早饭,骑着枣红马,在必晟老爷子的陪同下,带着三十来个手下到了唐四岭。恰逢那里赶集,从十八乡汇集在这里的村民有数千人,这让龚昌遇大为高兴。

龚昌遇在一处空旷的高地上,将透甲枪竖立起来,取下腰间悬挂的佩剑和转轮手枪,交给黑大帅黄庆功:“黑大帅,你说这开场白,怎么起头?”

“将军,这个我也不太懂,毕竟这是在儒林县,我说的粤西话,乡亲们听不懂哎。否则我可以给你说一段的。”黄庆功憨笑着说,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老学啊,要不你打一套拳法,把那些年轻小伙给吸引过来?”老爷子必晟建议道。

“爷爷,我的拳法还不如你老人家,你是我们宝城府数一数二的老把式,行家里手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龚昌遇笑道。

“哎,我这身子骨不经折腾,只怕用力过猛,会闪了腰,还是你来好了。”老爷子连连摇头。

“爷爷,你就不要推辞了。”冯娇儿在一边劝说道。

“冯姑娘,老夫老了,真的不行的。”老爷子乐呵呵的,“这样吧,让老学和黑大帅比试比试,老学用佩剑,黑大帅用透甲枪,点到为止,看看谁功夫略胜一筹?”

“老爷子,我习惯使用火枪,那透甲枪一百多斤重,我提都提不起,还是不献丑了。”黄庆功说道。

“哎,黑大帅你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就用这透甲枪作为招兵的硬件。凡是能够单手提起来或者双手举起了透甲枪的,我们就录用了,否则就是他再高大,我们也不要,宁缺毋滥。”龚昌遇茅塞顿开。

“行,就按你说的做吧。”老爷子微微颔首。

龚昌遇单手提着透甲枪,在空地上耍起了枪法,使出浑身解数一会儿花枪,一会儿连环枪,一会儿回马枪,点、戳、削、劈、拨……动作有力到位,滴水不漏。慢慢地,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不停地拍手叫好,龚昌遇得更起劲了。

耍完了三百六十招,龚昌遇终于停了下来,将透甲枪往黑大帅身上一丢:“各位乡亲父老,我是龚继昌,今天在此感谢大家的捧场……”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一个留着山羊胡子、戴着椭圆形墨镜的老头打断了龚昌遇的话,“又是卖艺的,老掉牙的套词了。”

“哎,你个老不死的,老子话都没有说完,你瞎掺和什么?”龚昌遇手叉腰,狠狠地瞪了那老头一眼。

“哟,这不是塘尾冲那个捉泥鳅的龚老学吗?什么时候又改名龚继昌了?”那老头将墨镜往鼻子推了推,睁大眼睛看着龚昌遇,阴阳怪气地说。

“不用你管,你个老不死的!我在这里表演武艺,是免费的,不用给钱的,只要给掌声就给可以了。乡亲们,来,如果你觉得我耍大枪还行的话,不要吝啬你的掌声!”龚昌遇绕着人群转了一圈。

围观群众一听观看表演不要给钱,立时激动不已,一个个使劲地鼓掌,欢呼雀跃起来,气氛搞起来了。

“好,好,好!”

“看免费的杂技表演,这是我们四都头一回。”

“再来一次,我们还没有看过瘾呢!”……

一见乡亲们的胃口被吊了起来,必晟老爷子立刻站了出来:“诸位,我家这小孙子今天来耍大枪,让大伙汇集过来,是要告诉大伙一个好消息……”老爷子故意停住,没有往下说。

“祝员外,快说呀,什么好消息?”一个长得健壮如牛、戴着斗笠的后生急急地问道。

“嗳,不急。”老爷子笑眯眯的,他小声对龚昌遇说,“机会来了,把你招兵的条件和有关事项简单谁给大伙听听。”

“好的。”龚昌遇点点头。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然后从黑大帅的手中接回来透甲枪:“父老乡亲们,你们想不想大富大贵啊?”

“想呀!”众人应道。

“想不想良田美宅啊?”龚昌遇问道。

“想呀!”众人说。

“想不想出门有车有马啊?”龚昌遇再次问道。

“想呀!”众人异口同声。

“那还犹豫什么!只要你们当中有人今天能够单手提起我中的这杆打枪,或者双手举起举过头顶,我一个月就给三两银子以上。”龚昌遇单手抓住透甲枪,轻轻松松扛到了肩膀上。

话音刚落,刚才打断龚昌遇说话的那老头取下了眼镜,冷笑起来:“呵呵呵……龚老学,你穷得叮当响,哪来的银子啊?我看你是吹牛不打草稿!”

龚昌遇见老头在故意拆自己的台,大吃一惊,仔细一看,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十多年前在石灰冲平白无故给自己二两银子的戴名世的管家戴名虞!

“戴名虞,戴大管家,我龚老学没有银子,你们老爷给我赞助一大笔银子,不就行了吗?”龚昌遇靠近戴名虞小声说道。

“龚老学,你何德何能,让我们老爷给你钱!我呸!”戴名虞对着地上吐了一泡口水。

“戴大管家,我现在没有空和你计较,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在和你理论。”龚昌遇扛着透甲枪,扬了扬,“大伙放心好了,只要你们当中有人通过了我的选拔,成为我精捷营中的一员,愿意跟我去打苍狼军,我就给你发银子!”

“龚老学,你说一个月三两银子,到底是多少啊?”那个戴斗笠的后生一字一顿地说。

“三两四钱。”龚昌遇不假思索地回答。

“不会吧?我给地主老财做一年的长工才不过十一二两银子哦。”斗笠后生嘟囔着说。

龚昌遇将透甲枪矗立在地上,让黄庆功从钱袋子里取出来二两银子,拿在了手里,“小兄弟,什么都有发生的可能。只要你把这杆大枪举了起来,我立马付给你二十天的银晌!”

“你可不能赖账!”斗笠后生走了过来,一只手抓紧那透甲枪枪杆,想提起来,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他有点急了,索性将斗笠一丢,衣服一脱,把透甲枪平放在地面,吐了一点唾沫在手掌心,来回摩挲了几下,而后深呼吸了几口气,再下蹲,双手握紧枪身,“霍哈——”一声喊,终于举起来了,而且高过了头顶。

他坚持了三秒钟以上,才放了下来透甲枪,对着龚昌遇笑道:“我戴大牛就不信邪,你可以一只手把大枪耍得呼呼生风,我两只手还举不起这枪来!”

“大牛兄弟,好样的。这银子你拿着!”龚昌遇微微一笑,把两锭银子塞进戴大牛的怀里。

“大哥,我这不是做梦吧,才举起了大枪,你就给我二两银子?”戴大牛欣喜若狂,“我还可以再举一次吗?”

“大牛,你已经通过了我的考核,不用再试了。”龚昌遇笑道。

“我还想多要点银子呢。”戴大牛嘿嘿一笑。

“三天后的午时,你到塘尾冲的祝家大院来报到,不得有误。”龚昌遇拍了拍戴大牛的两块胸大肌。

“是。大哥。”戴大牛拿着银子高举着喊道,“乡亲们,你们都来试试呗,举起了大枪,这位大哥就给银子!我拿到银子,看到没有?”

围观群众中的后生们见戴大牛果然拿到了银子,一个个都眼红了,纷纷上来尝试,想把透甲枪提起来,拿到那预支的银两。

无奈大部分人的力气不够大,只好知难而退,几百人中合格者刚好三十人。龚昌遇才花了六十两银子,招募到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就不错了。龚昌遇让冯娇儿造好名册,准备收工回祝家大院了。

才走了几步,龚昌遇只见戴名虞还站在一边没有动,甚觉奇怪。没有想到戴名虞突然伸手拦住了龚昌遇:“龚老学,你现在是将军了么?”

“戴大管家,我是不是将军,与你何干?”龚昌遇不好气应道。

第124章 这是西洋货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4章这是西洋货“十多年前,在断头冲我家老爷和我打了一个期限为十五年的赌,我用青花瓷做押,我现在赢了,有好几百两银子拿了。”戴名虞一脸的狡黠,干咳了几声,“所以啊……需要你随我到戴家塝去,我的银子才可以拿到手的。”

“戴大管家,你以为你是谁?”龚昌遇乜着眼,看了戴名虞一眼。

“小兄弟,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做了将军?”戴名虞重复了一遍。

“不告诉你。我没有空和你说一些聊至极的事儿。”龚昌遇扛着透甲枪,跨到了马背上。

“哎,小兄弟——”戴名虞赶紧上前抓住了那匹枣红马的辔头。

“老家伙,让开!”龚昌遇叫道,“我这匹马性子很刚烈的,小心它一蹄子踹断你的肋骨。”

“龚老学,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不是将军啊?”戴名虞一听马儿踢人,赶紧松开了手,退到了一旁。

“老家伙,你这不是废话!我叔不是将军,他敢来这里招兵吗?”龚盛题操着老街镇的方言粗犷地说道。

“哎,听你口音,好像不会是白水村的吧?”戴名虞看了一脸“张飞胡子”的龚盛题,好奇地问道。

“什么白水村,黑水村的。龚将军是我宗亲,我是他侄子。”龚盛题没好气的回答。

“伙计,我看你也有四十多岁吧?”戴名虞说道。

龚盛题摸了摸自以为得意的胡子,“你的屁话真多。我管我们将军叫叔叔有什么问题吗?老头,从军和年龄有什么关系啊?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在清和军中有些人年龄比我还要大哦,比如湘乡团练使曾藩大人……”

戴名虞拿出来一杆烟枪,从布兜里抓了烟丝,塞在烟嘴里,拿着火柴在皮靴上摩擦了一下,瞬间火柴就燃烧起来,而后就点着了旱烟丝,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方才说道:“伙计,你误会我了。我的意思是说,你一把年纪了,为什么管龚老学叫叔叔?”

龚盛题看到了戴名虞手中半截火柴棍,甚觉奇怪,靠近戴名虞说:“老头,这是什么玩意儿,可以直接冒出火来?”

“这是西洋货,叫火柴。没有见过吧?”戴名虞从嘴里吐出来几个浓浓的烟圈,嘚瑟得不行。

“没有哦。”龚盛题讪笑道,随后从布袋子里掏出来一瓶路易十六,在戴名虞面前晃了晃,“老头,你有没有喝过这个东西?”

“没有喝过,这是什么啊?”戴名虞睁大眼睛,看了看那橙黄色的瓶身。

“老头,这叫路易十六,进口货,是酒,法蓝西人生产的葡萄酒。”龚盛题笑道。

“这酒像血一样的,能喝吗?”戴名虞皱着眉头问道。

“当然能喝的。我在江左郡老街镇就是专门经营这种酒的。这酒它可以散发出强烈的芳香,各种胡桃、水仙、茉莉的香味融入其中。”龚盛题微闭着眼睛,砸砸嘴,“也许你从来不会想到,在这酒中能够闻到这么多的芳香气息,它们融合的感觉又那么的自然……”

一见龚盛题又在吹嘘路易十六的好处了,坐在马上的龚昌遇就有点不耐烦,他用透甲枪枪尖戳到了脑脑那瓶路易十六的瓶塞上,慢慢说道:“当你饮一口路易十六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仿佛置身在山林茂密的橡木之间。当香味转变成檀香木味道的时候,香味长达半个时辰……这酒就不贵,就五十两银子一瓶。”

“叔,你怎么样也会后面的这一段潜台词啊?”龚盛题睁开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龚昌遇。

“在从老街镇回来的途中,这话我都听了十几遍了,都熟记于心了。”龚昌遇嘿嘿一笑。

“龚老学,这酒又不是琼浆玉液,喝了可以长生不老吗?”戴名虞弯腰看了看瓶中的酒。

“不可以。”龚昌遇摇头说。

“这酒不到二斤重吧?”戴名虞从龚盛题抓过来酒瓶,掂量了一下。

“老头,小心点,打碎了你可赔不起的。”龚盛题叫道。

“上面不是写了700毫升的吗?戴大管家。”龚昌遇将枪尖指着那路易十六的瓶身说道。

“700毫升有多重?”戴名虞还是不解。

“老头,你很少出门吧?”龚盛题不屑一顾。

“是的,最远就到过武攸县城。”戴名虞点点头。

“难怪你不知道西洋人的容量换算。还是我告诉你好了,法蓝西的一升就是一千克,这七百毫升嘛就是七百克,大概相当于我们清和国的九两左右。”龚盛题哈哈哈大笑。

“伙计,八两就要五十两银子,也太贵了吧?”戴名虞将酒还给了龚盛题,“我还是喝我的小米酒好了,这一瓶‘鲁艺十六’的钱就够我喝上好几年了。”

“是路易十六,不是鲁艺十六。”龚盛题纠正道,“你怎么和我叔一样,好端端的路易十六到你嘴里就变成了鲁艺十六,好像我的官话还是比较标准的啊!”

“伙计,我有点耳背。”戴名虞笑道。

“哎,戴大管家,见到一瓶酒你和我老侄都磨叽了好半天。你找我给你帮忙,如果拿到了打赌的银子,分我一半银子可以不?”龚昌遇忽然想起了戴名虞有求于他,让他去戴家塝的事情。

“龚老学,赌注就五百两银子,分你一半也太多了吧。”戴名虞说道。

“那就二百两!”龚昌遇立马减了五十两。

“一百两,行不行哦?”戴名虞又点上了一管旱烟丝,讨价还价。

“二百,一个子不能少!”龚昌遇笑道。

“小兄弟,你也不要太贪婪啊。一百五十两,一口价,行不行?”戴名虞咬咬牙。

“二百两,真不能再少了。”龚昌遇丝毫不让步。

“二百就二百!小兄弟,戴名世是一个抠门鬼,y一年到头才给我四五十两银子的工钱……更何况这银子拿不拿得到还是个大问题呢。”戴名虞眉头紧锁。

“那是你的事情了。如果你没有把握拿到银子,我去了还不是白跑一趟。”龚昌遇从马背上下来了,“你先等一会,我和祝老爷子商量商量一下。”

“好的。”戴名虞点点头。

“爷爷,我去戴家塝弄点银子回来,可好?”龚昌遇走到了必晟老爷子的跟前小声地说。

“你一个人去?”老爷子问道。

“嗯。”龚昌遇点点头。

“戴名世可是戴家塝的一个恶霸,仗着他儿子在县衙做捕快,垄断了我们县的皮货生意,这两年他发达了,有了一支十来人的家丁武装,还是不要去惹他了。”老爷子说道。

“爷爷,他们有火枪吗?”龚昌遇问道。

“不多,有四五条枪。”老爷说道。

“这样吧。你带着娇儿几个姑娘回去,我带着我的随从和新招的这三十人,去戴名世家里吃个中饭再说。”龚昌遇说道。

“老学,家里有饭吃呀,何必跑到戴家塝去?”

“爷爷,我想去他家里见识见识一下他的皮货生意。”龚昌遇说见识见识,其实是想去复仇的,那年戴名世倒了他抓的泥鳅,踩碎了他的鱼篓子,还打了他几个耳光,他一直惦记着这茬呢!

“可是你也不用带五六十个人去啊?”老爷子问道。

“爷爷,戴名世在戴家塝很有势力,我还是得防着点。”龚昌遇说。

“嗯。你可记住了,不要闹出人命来。”必晟老爷子特意叮嘱龚昌遇,“否则戴家塝和塘尾冲就会结仇,别人会说我们祝家大院仗势欺人,以强凌弱的,我在四都也不好做人的。”

“视情况而定。如果戴名世还是盛气凌人,想碾压我们,我就砍了他的手脚,杀了他们全家!”龚昌遇说道。

“老学,现在你是都司将军了,做事情要思前想后,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说的可明白?”老爷子拍了拍龚昌遇的肩膀,“你是回来招兵买马的,不是回来寻衅滋事的,要注意自己在地方上的形象。”

“好。我尽可能忍住自己的性子,这些新兵蛋子就不要带去了。爷爷,你和娇儿他们回塘尾冲好了,天黑之前,我一定会带人回来的。”龚昌遇说道。

“行,就这么定了。”老爷子点点头,收拾好行李,带着冯娇儿、冉九凤、徐烟霞几个骑着马往东边去了。

戴名虞见龚昌遇同意和他回戴家塝,欣喜若狂:“龚老学,哦,龚将军,你的将军印我可以一睹为快吗?”

“戴大管家,将军印是不能够随便看的,再说我也没有带来,放在祝家大院了。要不你看看这佩剑好了。”龚昌遇抽出佩剑,递给了戴名虞。

双手接过闪闪发亮的佩剑,戴名虞伸出两根手指头,在剑身上来回抹了抹,然后双手举起来佩剑,走到一棵茶杯大的枫树前,扬了扬,一剑砍下去,那枫树立马断为两截,“哗啦”一声倒在了地上。

“果然不同凡响。好剑,好剑!”戴名虞高声叫道。

“哎,戴大管家,该去戴家塝了,你带路们!”龚昌遇乐呵呵的。

戴名虞将佩剑交还给了龚昌遇,找到自己的小毛驴,费了好大劲才跨坐上去,笑道:“龚将军,有你们帮忙,何愁戴名世这铁公鸡不给我银子?”

第125章 回家拿字据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5章回家拿字据“戴大管家,你给戴名世那铁公鸡做事也有好些年了吧?”龚昌遇骑着马,边走边说。

“在他祖父手里,我就开始给他家做账房先生了。四十多年了,工钱没有涨多少,我都不想干了。现在年纪大了,又不知道干些什么事为好。”戴名虞带上了墨镜,揺了揺油纸扇。

“那你今日到唐四岭来做什么?”龚昌遇问道。

“买些旱烟丝和猪肉呗,顺便问问寿材铺里的千年屋。”戴名虞捋捋白花花的胡须,“人老了,不中用了啊。”

“哦。”龚昌遇点点头,“你不是抽大烟的么?”

“没钱,不抽了。鹰击黎人的那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来摧残身体,二来烧银子。自从那次在断头冲被你教训了之后,我就彻底戒了大烟。”戴名虞抱拳道,“要不是当年你将我骂得狗血喷头,我可能早就草木一秋了。”

“这么说,你还得感谢我了?”龚昌遇笑道。

“是呀。戴家塝一些抽大烟的,有七八个三四十岁的富家子弟抽到卖田卖地,几乎倾家荡产,都抽死了,死之前的那副样子,惨不忍睹,现在想来都后怕。”戴名虞叹气道,“人生七十古来稀,老朽我活过了七十岁,也知足了。今儿有幸碰到你,我的五百两银子又有着落,也算有一笔不小的养老金了。”

“唉,戴名世外号叫戴拔毛,要是他耍赖皮不给你,打算怎么办啊?”龚昌遇说道。

“你不是将军吗,你给我主持公道好了。”

“戴管家,这是你们的家事,我可不好插手的啊?”

“龚将军,我和戴拔毛立了字据的,还请人公证了的,他要是不给……你们就杀光了他们家里喂的猪,卖了钱,给我300两子银子就好了啊。”

“我艹,主持公道也不是这样主持的啊,虽然我和戴名世有仇。哎,戴拔毛家喂了多少猪?”

“二三十来头吧,都二百来斤一头了。”

“哇塞,土豪就是土豪。我都很久没有吃泡汤肉,一想想那肥腻腻的肉块,我就流口水了。既有肉吃,又有钱赚,又伸张正义,一举三得的事,何乐而不为?今儿我就给你主持一回公道好了。”龚昌遇嘿嘿一笑,“兄弟们,加快速度,向戴家塝进发!”

“是,将军。”众人应道,声音很响亮,完全不像是二三十个人发出来的。

龚昌遇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对劲,他回头一看,哎呦呦,我的妈呀,那些新招募的三十个年轻小伙子跟在黑大帅的后面,一个个小跑着,跑得满头大汗的,脸上却挂着满满的笑意。

“本将军不是给了你们每人二两银子,让你们后天才来祝家大院报到的,现在就跟着我,这是做什么?”龚昌遇扶着额头,哭笑不得。

“将军,这是黑大帅让我们来的,说是到戴家塝去给你撑腰撑腰。”扛着透甲枪的戴大牛憨笑着说。

“好你个黑大帅!你带五六十人去戴家塝打老虎啊?”龚昌遇算是醉了。

“将军,我这是给新兵蛋子做一次体能测试,我做错了什么了?”黑大帅耸耸肩。

“黑大帅,你这是擅自做主,要不是念你是把总,我真想一剑劈了你!”龚昌遇按住了佩剑。

“龚将军,息怒息怒。戴家塝有两千多人,八成是戴家族人,很团结的。尽管戴名世在村子里不太得人心,可是只要是他家有事了,大家都会过来关大槽门的。所以这些年轻后生一起去,不碍事的,人多力量大嘛。”戴名虞一边轻摇着油纸扇,一边缓缓地说。

“戴管家,你们戴家塝就二千余人,大多是没有经过军营正规训练的,我龚昌遇和黑大帅、李大雨、刘大为、张卫军五个人就可以摆平了。”龚昌遇抽出了佩剑。

“龚将军,不要口出狂言。”戴名虞笑道,“我们儒林县自古以来,冷兵器时代最牛的战将要属石井图的杨再兴将军了。南宋初年,杨再兴带着300骑兵冲进120000人的金军中,斩杀了金兵3000余人,可最终还是战马深陷小商河,被乱箭穿心,全军覆没。你能够和战神杨再兴比吗?”

“管家,杨再兴将军距今已有七八百年了,和我不是同一时代,不能相提并论的。”龚昌遇顿了顿,“换作我是杨再兴将军的话,我不会那么猛打猛冲,明知小商河的河中有淤泥,河岸又湿又滑,战马跳不过去,我就先行撤退了,杀出重围,保存实力再说。”

“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杨家将演义》我也看过的,怎么就没有想到撤退也是一种胜利呢?”戴名虞点点头。

“不过我还是听佩服杨再兴将军的勇气可嘉,打出了我们儒林人的威风,打出了儒林男儿的霸气!一战成名,虽死犹荣,真英雄豪杰也!”龚昌遇啧啧称赞道。

“龚将军,可我看到书上写的这个战神杨再兴是相州人,不是你们县的……”黑大帅反驳道。

“小说家们写的你相信啊,那个熊大木他知道个鸟,瞎扯淡!”龚昌遇骂道,“改天我有空了,我带你去石井图,拜谒一下杨再兴将军的墓地,再问问他的后人,你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

“行啊。”黑大帅应道。

“全体将士,听我口令,全速前进,务必在午时尾赶到戴家塝。”龚昌遇喊道。

“是。将军。”众人应道。

那些新兵蛋子没有马骑,就跑在前面,骑马的老兵在后面,而戴名虞则在前面骑着小毛驴嘀嗒嘀嗒地带路。很快,他们就翻过了浮萍岭,过了酱紫村,到了戴家塝的村口了。村口有十几棵参天大树,长得郁郁葱葱的,围成一个半圆,如果不是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村子里的院落存在。

一到村口,戴名虞把小毛驴栓在一棵小树上,说要去方便一下,哪知去了许久,戴名虞也没有回来。

龚昌遇等得不耐烦了,不由骂道:“这老不死的,居然一声不响地溜走了,八成是回家拿打赌的字据去了。要拿字据也不用找这个借口啊!”

“将军,风雨桥那里有小孩,我们过去问问呗。”黑大帅说。

龚昌遇放眼望去,果然那边有一座风雨桥,桥上有七八个小屁孩在那里摔跤嬉戏,一个个灰不隆咚的,脸上脏兮兮的。于是他带走手下往风雨桥走了过去。

桥上的小屁孩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有的骑着战马,有的挎着大刀,有的拿着火枪,甚为好奇,一下子就围了上来。

一个头顶上留着豆腐块、脑后拖着一缕长发的少年站在龚昌遇马头前怯生生地问道:“叔叔,你们这是去谁家呀?”

“戴拔毛家里,戴拔毛,你们认识不?”龚昌遇下了马,半蹲着问那些小屁孩。

“不认识。”那豆腐块少年摇摇头,非常的警觉。

“哎,英策,你爹外号不是叫戴拔毛么?”一个嘴唇上挂着两行清鼻涕的孩童说道。

“少芬,你爹才是戴拔毛。”戴英策白了鼻涕孩童一眼,然后给了鼻涕孩童一个耳光,鼻涕孩童也回了戴英策一耳光,于是两人就扭打在一起了,如两只小斗鸡一样,谁也不服谁。

“英策,大人们都叫你爹戴拔毛,又不是我给取的绰号。你打我做什么?”少芬气呼呼地说。

“再说,我就咬死你!”戴英策一口咬住了少芬的耳朵。

“我掐死你!你以为你爹是戴名世我就怕你了。”戴少芬双手死死掐住了戴英策的脖子。

“你爷爷戴名虞……是我家的……一条狗!”戴英策也毫不示弱,松开了嘴,伸手使劲地掐戴少芬的脖子,两个小家伙打得不可开交了。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戴名虞的孙子也在,戴名世的儿子也在,这么巧,不可能吧?不怕那老家伙不出来!”龚昌遇寻思道。

“将军,这两个小屁孩打成这样子了,你怎么也劝架啊?”黑大帅一把拉开了两个小家伙。

“让他们打好了,你拉开他们做什么?”龚昌遇笑道。

“将军,小屁孩再打下去,会出问题的。”黑大帅急急地说。

“不会的啦,小孩子打架,能有多大的事儿。”龚昌遇不以为然。

说话间,戴英策又冲了上去,再次和戴少芬撕打在一起,拳打脚踢的,随后两个小家伙有抱成一团,滚在地上了。

这时候,戴名虞手里举着字据,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一见地上滚打在一起的两个小屁孩,立马大叫道:“英策、少芬,你们干什么!都给我起来!”

两个小屁孩正在气头上,根本就没有理会戴名虞,继续在地上滚来滚去。龚昌遇见形势不对,赶紧一只手提着戴英策,另一只手提着戴少芬,将他们头碰头撞在了一块,然后又分开:“让你们打,让你们打,够了没有?”

两个小家伙立马哇哇大叫起来——

“哎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叔叔,我们不打了,不打了!”

龚昌遇这才将两个小屁孩放回了地面,骂道:“两个小杂毛,滚,都给我滚!”

“龚将军,这个孩子是我孙子呢。”戴名虞一把将戴少芬拉到自己的身边来了。

第126章 我要吃猪蹄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6章我要吃猪蹄“我知道是你孙子,所以才强行给这两小屁孩分开的。”龚昌遇憨笑道。

“我的将军大人,两个小孩都不懂事,你这样子劝架,也太过分了。”戴名虞有点不满,“你看,我孙子额头都起包了,你下手也太重了点……”他心疼不已,伸手揉了揉戴英策的额头。

“千万不要揉,否则额头会充血的。”龚昌遇赶紧阻止了戴名虞。

“好吧。现在戴名世的小儿子就在这里,我问问那富三代,看看什么情况。”戴名虞小声说。

于是他走到戴英策面前问道:“小伙计,你爹戴拔毛在家吗?”

“你个老不死的,不许叫我爹戴拔毛!”戴英策抹着眼泪说。

“好好好,不许叫,我就不叫好了。”戴名虞点点头,立马笑嘻嘻的,“小少爷,老东家在家没有?”

“不知道。”戴英策将头扭到一边去了。

“小少爷,你爹欠我钱,你回去告诉他一声。”戴名虞扬了扬手里的证据。

“我爹有的是钱,他什么时候欠你钱了?”戴英策吐了一点口水,揉了揉红肿的额头皮。

“很多年前的事了,说了你也被明白。”戴名虞的脸立马沉了下来。

“要不是看在你为我家做了这么多年事儿的份上,我爹早就想把你给踢了。”戴英策高昂着头。

“小少爷,我年纪大了,老了,身体不行了,也不想干了。要不你带我去你家一趟,让你爹把我这半年的工钱给结了,可好?”戴名虞笑道。

“我爹刚刚抽完大烟,在家睡觉,没有空。你想要工钱明天再来好了。”戴英策气呼呼的,扭头就走了。

看着戴英策走远了之后,龚昌遇才问戴名虞:“奇怪了,这个戴名世抽大烟好多年了,怎么还没有死啊?”

“龚老学,他要是死了,我的那几百两银子不是没有了?”戴名虞应道。

“戴大管家,你总是想着你的银子累不累啊?”龚昌遇问道。

“当然累呀,可是又不得不想。既然我打赌赢了,就得尽快拿回来该属于我的钱。”戴名虞摇着油纸扇,“如果你再晚回来一点,一旦戴名世比我先死,我的十五年赌约就作废了。”

“不啰嗦了,你给我们带路,去戴名世家里讨债去!”龚昌遇牵着战马,栓在一棵长满嫩草的树底下。

“行。”戴名虞弯下腰,对戴少芬说,“爷爷有点事,你先回家去。”

“爷爷,我不回去。我想跟你一块去英策家里,今天他打了我,得去和戴拔毛评评理。”戴少芬站着不动。

“听话,爷爷去去就回来的。”戴名虞从怀里拿出一只纸皮包好的烤鸡腿,塞到了戴少芬的手里。

十来岁的戴少芬也许是饿坏了,一见鸡腿,不由分说拿着鸡腿就啃了起来,很快就只剩下一根鸡腿骨了,意犹未尽,用手擦了擦嘴:“爷爷,还有鸡腿没?”

“没了。”戴名虞摇摇头。

“哦。爷爷,我突然想吃戴英策家里那些大肥猪的烤猪蹄子!”戴少芬调皮地说道。

“这个……”戴名虞一时语塞,不知道怎么应答了。

“小伙计,想吃猪蹄子啊,你不用急,呆会我们把他家的猪杀了,我叫你。”龚昌遇摸了摸戴少芬的小脑袋。

“真的吗?”戴少芬抬起头问道。

“真的啊。戴名世这老家伙请我们来他家做客,不杀猪怎么像话?”龚昌遇说道。

“叔叔,戴拔毛家里粮食多多,喂了好多猪。不过一般的客人来了,他是不会杀猪的,最多给客人吃点面点就打发走了的。”戴少芬说。

“我们是戴拔毛请来的贵客,他要是敢怠慢我们,我就杀光他家的猪,请整个戴家塝的人吃!”龚昌遇按住佩剑,扼腕说道。

“叔叔,你和戴拔毛很熟吗?”戴少芬好奇地问道。

“老熟人了,我十二岁就认识了,算而今,也有十四五年了。”龚昌遇点点头。

“可我从来没你我来过们戴家塝啊?”戴少芬问道。

“我来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吗!”龚昌遇微微一笑。其实龚昌遇就到戴名世的水田里抓了几次泥鳅,要不是被戴名世扇了两个重重的耳光,也许永远不会踏进戴名世家的豪宅半步的。

“哦,我明白了,你和戴拔毛是忘年之交,对不?”戴少芬说道。

“不是。”龚昌遇摇摇头。

“少芬,就你问题多多,问这问那的,快一边玩去。”戴名虞对着小孙子说。

“爷爷,我和这位叔叔多说两句,又怎么了?”戴少芬翘着嘴巴说。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生疏不分,小心以后被人贩子给拐卖了。”戴名虞一脸严肃。

“爷爷,我看叔叔不像是坏人,我才和他说话的。哪像你,戴拔毛故意欠着你的工钱不给,也不敢吭声。害得我一两个月都没有吃猪蹄子了,不理你了,哼——”戴少芬说完就往风雨桥跑去了。

“呵呵,戴大管家,你也太窝囊了。给地主老财做事,拿不到工钱,还做个屁啊!”龚昌遇愤然说道。

“龚将军,老朽讨要了很多次,戴名世总是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我也是哭天无路,无可奈何啊。”戴名虞叹气道。

“哎,戴名世横行乡邻,欺善怕恶,算什么本事!就土鳖一个!今儿我就给你主持公道,要回工钱!”龚昌遇一拳砸在一棵树上,对着众人喊道,“兄弟们,跟我走,去戴名世家里吃午饭去。”

“龚将军,我来带路好了。”戴名虞立刻走在了前头。

“多谢了。”龚昌遇抱拳行礼道。

“该我感谢你才是。”戴名虞又戴上了那副镀金的黑墨眼镜。

“现在说感谢为时过早,等拿到了银子,分我二百两就好了。”龚昌遇说道。

于是戴名虞带着龚昌遇他们转过了几个弯,穿过了宽广的田垄,很快,一行人就到了一处大宅门前。龚昌遇一看到门前的两尊大石狮子,不由大喜:“今儿有饱饭吃了!”

“将军,何出此言?”黑大帅问道。

“台阶就是身份地位的象征,身份越高,财富越多,门前的台阶就越高。在戴家塝,普通人家也就是三级台阶,而这宅子有九级台阶,足见这戴名世的财富可不一般。”龚昌遇笑道。

戴家领头的家丁陈乌鼠一见来了台阶那边来了五六十人,不由大惊,他站在偏楼楼顶,举着火枪大喊:“下面的人,都给我站住!”

龚昌遇就当没有听见似的,吩咐黑大帅等老兵:“兄弟们,准备好家伙,戴家的人要对我们动手了!”

“是,将军!”众人拔出转轮手枪,一齐瞄准了偏楼顶上的陈乌鼠。

陈乌鼠一见二十多支手枪对准了自己,不由一怔,赶紧朝天放了一枪:“来者何人,再往上走,我可就不客气了!”

“唉,兄弟,还认识我不?”龚昌遇哈哈哈大笑,继续往台阶上走。

“你是谁?”陈乌鼠大叫道。

“我是龚老学。”龚昌遇应道。

“我记不得了。”陈乌鼠定睛一看,又觉得喊话的人有点面熟,又问,“你们是哪里的,来做甚?”

“我是你们老爷的老朋友了,今儿特来戴家吃猪蹄子的。”龚昌遇打着拱手道,“请你们快快打开大门!”

“我们老爷说了,今天未时过后不会客的,你们请回吧!”陈乌鼠摆摆手。

“陈乌鼠,再不开门,我可就破门而入了。”龚昌遇已经到了最顶端的台阶上了,将门踹得砰砰作响……

在后院睡觉的戴名世一听到外面有枪响,以为是有土匪来打家劫舍了,慢悠悠地拄着手杖,决定出来前院看个究竟。他站在门内,透过大门上的瞭望孔,看到门外的龚昌遇举着转轮手枪,后面跟着一帮人,手里拿着火器,知道大事不好了,示意偏楼上的陈乌鼠不要出声:“嘘——”

踹了一阵子门,仍然不见有人来开门,龚昌遇只好将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了一会,他听到里面有人轻微走动的脚步声,大喊道:“哎,里面有人没?”

大门内的戴名世不吭声,他已经认出来了龚昌遇,立刻向陈乌鼠做了一个“开火”的手势。

“老爷,他们来吃猪蹄子的,开火不好吧?”陈乌鼠犹豫不决。

“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就是一群土匪。”戴名世叫道。

“老爷,我们还是开门放他们进来好了,毕竟来的都是客。”陈乌鼠在楼顶劝说道。

“陈乌鼠,你不想干了,是不?”戴名世举着拐杖喊道。

“这——”陈乌鼠无话可说。

“给我打——”戴名世大吼一声。

这可不得了,戴家宅子里的家丁立即对着黑大帅他们开枪了,自以为居高临下就可以将龚昌遇他们给打退。

“哎呦——”

戴大牛中弹了,他捂着手臂,纵身一跃,跳下了台阶。

“你奶奶的,本将军来你家吃个饭,居然还敢先开火。”龚昌遇大喊一声,“兄弟们,给我狠狠地打!”

“是,将军!”众人举起火枪,奋起反击了。

“砰砰砰——”

龚昌遇这边的火枪射速比那些家丁的快很多,未几,偏楼上的火力就被压制住了。

“将军,我身上还有两颗霹雳弹,要不要把这大门给炸塌?”黑大帅一边开枪一边说。

第127章 四姨太给你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7章四姨太给你“行!兄弟们,你们先撤!”龚昌遇示意众人迅速从台阶上跳了下去。

待众人离开之后,到了安全地带后,龚昌遇从黑大帅手里抓起一颗霹雳弹,塞到大门底下,飞快地点燃了霹雳弹,喊道:“黑大帅,快跳!”

“轰隆隆”一声巨响,一阵浓浓的黑烟升起,破碎的木片四处乱溅,那条几百斤的大门被炸塌了,轰然倒下。里面的戴名世吓得赶忙丢了手杖,和家丁们一道抱头鼠窜。

“好汉,别打了,别打了……”戴名世在院子里带着哭腔大喊。

龚昌遇乘着戴名世他们乱成一窝粥的片刻,带着众人一下子从台阶下冲到了院子里,迅速将家丁手中的火枪都缴了。

“戴名世,有种开枪,就别求饶了,继续开枪打我啊?”龚昌遇站在天井的中央,对着大厅那块书有“兰陵第”字样的匾额抬手就是一枪。

“土匪,你会遭报应的。”戴名世他那打扮花枝招展的姨太太听到枪声,手里甩着一块花手绢,扭着腰,波涛汹涌地从厢房里走出来了,后面跟着在村口见到的那个小屁孩戴英策。

“我不是土匪——”龚昌遇扭头一看,见来人正是他的娃娃亲林海英,不由一怔,“哎呦,我的个娘呀,这不是当年我最喜欢的林海英吗?怎么成了戴名世的小妾了?”

“龚老学,你来戴家塝做什么?”林海英开门见山。

龚昌遇对着手枪枪管吹了一口气,“我是想你了,才来看看你的。”

“我等你等了那么久,也没有见你来娶我回家,真不要脸!”林海英骂道。

“哎,林海英,看样子你活得并不是很滋润啊。”龚昌遇一把将林海英搂在了怀里,伸手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他是故意这样做的,得试探戴名世这老家伙的反应如何。

“龚老学,不许碰我的四姨太!”戴名世叫道。

“林海英是我的媳妇,今儿被你给抢来了,我是来接她回去的!”龚昌遇又摸了一下林海英的肥臀,嘿嘿笑道,“戴名世戴拔毛,你都瘦成皮包骨了,还有劲拱白菜?”

“龚老学,我不跟你回去!”林海英挣扎着。

“海英,我问你,这小屁孩是不是和戴拔毛生的!”龚昌遇用枪指着戴英策。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这个土匪!”林海英骂道。

“到底是不是啊?”龚昌遇用手指勾着手枪转了两圈。

“管你鸟事!”林海英白了龚昌遇一眼。

“如果是你生的,我一枪就崩了这个小畜生!”龚昌遇再次举起了枪,“不是你生的,我就放他一马!”

“龚将军,四姨太嫁到戴家不到半年,这孩子不是他的。”戴名虞接上了话茬。

“戴大管家,你可不要瞒我,否则你的五百两银子和几个月的工钱就别想要回来。”龚昌遇皱起了眉头,目光犀利地盯着戴名虞。

“龚老学,我有没有生养,难道看不好出来?”林海英模棱两可地说,“你抱我到厢房里去,欣赏欣赏我的身体就知道了。”

“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戴名世举着手杖,对着林海英的头就劈了过来。

“戴名世,你找死啊?”龚昌遇一只手揽住林海英,另一只手抓住那手杖,轻轻一扯,戴名世就摇摇晃晃了,几乎要栽倒在地了。也不知何时,院子里来了不少吃瓜群众,他们见戴名世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龚老学,你这是私闯民宅,我到衙门告你去!”戴名世恼羞成怒,对着吃瓜群众吼道,“你们笑什么笑,老子我明天就收回你们的租田,让你们喝西北风,饿死你们去!”

“戴拔毛,契约上面可是写了五年期限的,不是你想收回就收回的。”戴名虞摘下来眼镜,冷笑着说。

“好你个戴名虞,吃里扒外,吃我的,用我的,还和外人合伙欺负我,你的工钱休想再要!”戴名世破口大骂。

“戴名世,戴老爷,你何时当我是你的管家来着?”戴名虞一脸严肃,“拖欠我工钱半年多了,还想耍赖!”

“一年给你四五十两银子,你还要多少啊?人心不足蛇吞象!”戴名世叫道,“谁叫你做事不给力,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我是身体不好才这样的,再说我也是和你告休的,没有什么大事,你允许我在家里养病的。”戴名虞一脸的无辜,“戴拔毛,你真是蛮横无理!”

“不来我家做事可以,告假一天,我就扣一两银子,这半年你一共告假了二十一天,除去吃饭的钱,你一个子都没有了,老不死的,听明白没有?”戴名世仰头说道。

“可你我告假的时候,你并没有说要扣工钱的呀?”戴名虞据理力争。

“老东西,别跟我讨价还价,在我家里做事,一切我说了算,我高兴给你工钱,不高兴就不给,你奈我何?”戴名世一脸的阴笑。

“你——”戴名虞气得半死,不停地拄动着拐杖,不知怎么办了。

“戴管家,不要和他磨嘴皮子了,就让我来给你主持一回公道!”龚昌遇仍然搂着林海英不放手,大笑道,“戴拔毛,我听说你养了不少肥猪,特来看看长的怎么样了,我这哪里是闯民宅了?”

“陈乌鼠,你们还不把这群土匪给我轰出院子去,愣着做什么?”戴名世叫道。

“老爷,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打不过呀!”陈乌鼠面露难色。

“是不是要我亲自上阵,你们才会动手?”戴名世撸起袖子吼道。

“我们不敢,十几年前龚老学一个人能够将我们打败,今天更不在话下。”胎记男站了出来。

“一群饭桶,废物!”戴名世气得吐血。自己在戴家塝有财有势,尽占地主之宜,儿子又在县衙当差,根本就没有把龚昌遇吃猪蹄子当回事。他天真以为龚昌遇还是当初那个捉泥鳅、任人宰割的小孩,不敢对他怎么样,于是咬咬牙,一巴掌朝龚昌遇的脸掴了过去。

龚昌遇见戴名世的霸道还是不减当年样,一点没有收敛,稍稍一侧身,戴名世扑了个空。他不甘心,又转身回来,举着那干枯的手掌打了回来,龚昌遇依旧没有还手,只是躲闪。

“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我今儿是来戴家做客的,戴名世不知好歹,先是令人开枪打伤了我的人,而后又想打我耳光,

咄咄逼人。你们说他该不该打?”龚昌遇对吃瓜群众说道。

“该打,该打——”吃瓜群众振臂高呼。

“乡亲们,那我就动手了哦!”龚昌遇说道。

“龚老学,你敢!”戴名世直盯着龚昌遇。

“不打你也行。你这四姨太就归我好了,我和她去厢房亲热亲热一番再来修理你。”龚昌遇一把将林海英抱离了地面,说来也怪,林海英竟然很配合地勾住了龚昌遇的脖子,不让自己掉落下来。看来,林海英嫁给戴名世,是另有隐情。

“龚老学,林海英是我的姨太太,我可花了一千两银子买回来的,你要是看中了,我给你打个八折,给我八百两银子就够了!”戴名世不知羞耻地叫道。

“老东西,林海英是我未过门的媳妇,被你这头猪给拱了白菜,你还好意思问我要钱?”龚昌遇在林海英的脸上狠狠地啃了一口。吃瓜群众立时拍掌,哄堂大笑起来。

“龚老学,林海英她爹猜大小借了一千多两银子,才把他闺女卖给我做妾的,我这是在帮林家……”戴名世叫道。

“老学,我爹就借了他五百两银子,戴名世在字据上做了手脚,才变成一千两的。”林海英终于道出了事情的真相。

“你个糟老头,原来你是这样子发家致富的。卑鄙下流!”新仇旧恨夹在一块,龚昌遇终于发怒了,放下了林海英,“海英,我给你出了这口恶气!”

“龚老学,你别过来!”骨瘦如柴的戴名世失声叫道。

龚昌遇没有理会戴名世的警告,一步步逼了过去。冷不冷戴名世从身后抽出来一只火枪,对着龚昌遇的胸口就是一枪,枪响了,龚昌遇并没有倒下去,依然站在戴名世的面前。戴名世惊呆了,还想开第二枪,哪知道枪子卡壳了!

龚昌遇迅疾脱下了红色战袍,胸前露出了两块明晃晃的护心镜。他一把夺了戴名世手中的火枪,“啪啪”两声响,戴名世的左右脸上立马现出了五个血红的手指印:

“tmd,你还想要我的命呀!”

“你敢打我!”戴名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

“我就是要打你,打你这无法无天、为富不仁、欺软怕硬、鱼肉百姓的畜牲!”龚昌遇揪紧了戴名世的衣襟,“这两巴掌,是我还给你的。今天加倍偿还。”他又举起宽大的巴掌又扇了戴名世两下,戴名世的嘴角流血了,龚昌遇才停住了手。

“龚老学,你这个土匪、强盗!欺我一个风烛残年的老者!你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头晕目眩的戴名世一个劲地骂道。

第128章 兑现承诺吧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8章兑现承诺吧“下地狱的该是你!下油锅的也是你!”戴名虞拿着那打赌的字据在戴名世的眼前扬了扬,“戴拔毛,兑现承诺吧!”

“兑现什么承诺?”戴名世伸手来抢那张证据。

“想毁证据,老夫就不给!”戴名虞笑道,“五百两银子,快给我吧!”

“凭什么给你五百两银子!你这是敲诈勒索!”戴名世叫道。

“乡亲们,你们看看呗,这白纸黑字写得一清二楚。龚老学,也就是我眼前的这位小兄弟,而今做了将军,我打赌赢了,戴名世就得给我五百两银子。”戴名虞拿着那字据递给了当初作证的族里长老。

那白发苍苍的长老,接过字据,认真地看了一遍,果然上面还有自己的签名,乃清清嗓子:“没有错,这个赌约我记得很清楚,戴名虞输了,就得给戴名世青花瓷。戴名世输了,就得给戴名虞五百两银子。”然后他又将字据递给了身边一些识字的秀才传阅。

“对。戴名世是输了,就得给钱……”秀才们一个个边看边点头,如此说道,议论纷纷。

“且慢——”戴名世突然想起了什么,大喊一声。

“慢什么慢,你给银子就是了。”龚昌遇说道。

“龚老学,你就一个土匪头子的模样,也配做我清和国的将军?”戴名世也不是盏省油的灯,一下子要他拿出这么多银子来,总得看看龚昌遇的将军印信,他才会相信自己真的打赌输了的事实。

“我不配做将军,你还配做将军啊?”龚昌遇反问道。

“龚老学,既然你说你是将军,那就把你的将军印拿出来给我看看!我才愿赌服输的。”戴名世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因为他量龚昌遇也拿不出印信来。

“好,一言为定。戴明虞管家、黑大帅,只有辛苦你们两个一趟了,速去祝家大院把本将军的印信取来。”龚昌遇说道,“我要让戴名世这老家伙见识见识一下。”

“龚将军,我吗?”戴名虞指了指自个。

“没错。你们走浮萍岭的小路,再过断头冲,过了下里背,就到塘尾冲了,可以节省不少时间的,快去快回。”龚昌遇笑道。

“是,将军。”黑大帅应道,然后对戴名虞说,“管家,请带路。”

“行!”戴名虞乐呵呵的,一想到五百两银子很快就可以到手了,他屁颠屁颠地带着黑大帅出了戴家院子,往台阶下走去了……

“至于我们嘛,肚子也饿了,戴家的肥猪也长大了,今儿就杀它十几头,犒劳犒劳一下大家,好不好?”龚昌遇笑道。

“好!”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有谁知道戴拔毛的猪圈在哪里?”龚昌遇问道。

“将军,我知道,我带你去便是。”戴大牛憨笑着说。

“大牛,你敢——”戴名虞直跺脚,拦住了戴大牛。

“戴员外,你的人开枪打伤了我,我都没有问你要赔偿金了,杀你家的猪,就心疼了。你给我让开!”戴大牛一把推开了戴名世。

“兄弟们,乡亲们,愿意和我去杀猪,吃猪蹄子的,就跟我上!”龚昌遇抽出佩剑说道。

“好咧。不吃白不吃!”一个屠夫模样的壮汉第一个上前了,跟在了龚昌遇的身后。

“我也去!”

“我也去!”……

一下子就有三四十人站到了龚昌遇那里,在戴大牛的引领下,大伙就到了戴家院子西边的猪圈里。龚昌遇一看那几十头大肥猪活蹦乱跳的,不禁咋舌:“要是时间足够,真想把这猪栏的猪统统给宰了!”

“将军,要不要吃猪红?”那屠夫问道。

“当然要吃啊!”龚昌遇点点头。

“那你等一会儿,我去戴拔毛家的厨房里拿一个大木盆过来盛猪血。”屠夫说道。

“哎,直接把猪拖到院子杀了就可以了。”龚昌遇笑道,“等把猪拖出去再放木盆也不迟。”

“好的。将军,先杀哪一头?”屠夫问道。

“从最大的那头下手好了。”龚昌遇打开了猪圈的门,跳了进去,伸手就揪住了那头大花猪的耳朵。然后一个人抱着那头花猪的肚子就出来了。

那受惊的大花猪在龚昌遇的腋下嚎叫起来,四脚乱踢,几次都想挣脱,怎奈龚昌遇抓得牢牢地,哪里逃跑得了。

“大家让开。”龚昌遇大喊道。

“要不要帮忙啊?”众人问道。

“你们去院子里准备好凳子和刀子就可以了。”龚昌遇笑道。

“好咧。”几个年轻后生率先出了猪圈,往院子外边跑去。

“将军,这猪得有二百斤以上,你一个人就把它给挟裹住了,神力啊!”李大雨说道。

“这算不了什么的,昔日秦武王力举千斤青铜器,那才叫天生神力!”龚昌遇呵呵笑道,“我的力气和他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将军,你太谦虚了。要是我们,得五六个人才可以将这头大肥猪拖出院子去的。”李大雨拍了拍那头大花猪的头。

“不要弄它的头,它会咬你的手的。”龚昌遇挟着肥猪,快步到了院子里了。

“需要我们帮忙吗?”李大雨问道。

“不需要。”龚昌遇嘿嘿一笑,“才一头猪而已,本将军让你们瞧瞧,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两条凳子已经摆放在那里了,龚昌遇一只脚跨在凳子上,左手夹紧猪肚子,将它侧身贴在凳面子上,然后右手抽出佩剑,猛地对准花猪下颌那里最脆软的地方,一剑捅了进去,直达心脏,再飞快地抽出来佩剑,扔到一边,而佩剑滴血未沾,猪血立马从杀口喷涌而出,喷散在盛了清水的大木盆里。

龚昌遇手速如此之快,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就连那屠夫,也自愧不如。大肥猪四脚狂抓,嚎叫了数声,不一会,嘴里就吐出来白沫了,龚昌遇估计差不多了,拧着猪头转动了几下,然后两手将猪翻下了凳子。那猪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一声不哼,气绝身亡了。

“兄弟们,开始烧水吧。”龚昌遇拍了拍手。于是众人冲进了戴名世家的伙房,找来了塘锅、水瓢、菜刀、柴火,在院子架起了灶台,开始忙碌起来了。

“兄弟们,再去拖几头出来杀了,我要让整个戴家塝的父老乡亲饱餐一顿!”龚昌遇两手叉腰,踱着方步,在院子里走着。

“是,将军。”

于是,五六十人再次冲到了猪圈里,一下拖来了四五头肥猪,一一将它们宰翻在地上了。戴名世气得跌坐在青石板上:“哎,遭孽啊,遭孽啊。”

院子里烟火四起,脚步声、喊叫声不绝于耳。龚昌遇搬出来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悠哉悠哉地指挥手下给猪刨毛、开膛破肚。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的猪肉都摆到了案桌上了。

看着那上千斤的猪肉,龚昌遇算是醉了,他问一个老太太说:“奶奶,戴家塝有多少户?”

“你说的是整个村子,还是我们这个戴家塝?”老太太应道。

“就戴家塝呗。”龚昌遇说。

“五十来戶吧。”老太太说道。

“好。那就每家每户分十斤猪肉,让族长来清点人数,你们互相监督一下。”龚昌遇举着屠刀,对吃瓜群众说道,“领了猪肉的,就回家去,别在这里看热闹了。”

于是乎,每户人家分到了应得的猪肉,各自散去了。等肉分得差不多了,戴名虞和黑大帅也从塘尾冲回来了。

黑大帅兴冲冲地提着印信,双手捧到了龚昌遇面前:“将军,大印在此,还有委任书,我也带来了。”

“很好。”龚昌遇打开了匣子,抓起大印,走到戴名世跟前,晃了晃,“看到没有,这个是我的大印!”

戴名世看了颗血红的将军印,顿时傻眼了,连忙摇头说:“不可能,你这印是假的,假的!”

“我艹,你不想给银子,也得给!”龚昌遇黑着脸说道。

“龚老学,你杀我这么多的猪,还想要银子,没门!”戴名世叫道。

“我不要你的银子。戴管家,你过来,把字据给戴拔毛瞧瞧!”龚昌遇对戴名虞笑眯眯地说道。

“好咧。”戴名虞大声应道,拿着字据跑了过来。

龚昌遇拿过字据,放在戴名世的眼皮底下:“老东西,看清了,你和戴名虞老先生打的赌约……”

没有想到,冷不防戴名世一把抓过赌约,撕成碎片,往嘴里一塞,而后吞了下去,冷笑了数声:“现在没有了字据,你还想怎么样?”

只见戴名虞不慌不忙地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字据,微微一笑:“戴名世,我早就料到你会来这一手的,刚才你吞下去的那张字据是假的。”

“戴名虞,你这个老不死的,竟然敢算计我——”戴名世指着戴名虞的鼻子暴跳如雷。

“要不是你心里有鬼,会把字据吞了吗?你活该!”戴名虞伸出手来,“给银子吧,我的戴名世,大老爷。”

在人证物证面前,戴名世不再折腾了,只好自认倒霉,他捡起了地上的手杖,步履蹒跚地进账房去了,边走边说,“戴名虞,算你狠。不就五百两银子吗,老爷我还是给得起的!”

“戴拔毛,你给得起,还叽叽歪歪做什么,动作快点啊!”龚昌遇瞪了戴名世一眼。

第129章 酒干倘卖无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29章酒干倘卖无“龚老学,你没有看到我走路都摇摇摆摆的了,再走快点我就要栽倒在地了。”戴名世气喘吁吁的,拄着手杖在账房门口停住了。

“谁让你抽大烟的?你这弱不禁风的样子,活该!”龚昌遇喷了戴名世一脸口水。

“龚老学,抽不抽大烟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戴名世不以为然。

“好吧,烧的是你家的银子,又不是我的银子,你想怎么抽,就怎么抽吧。”龚昌遇摇摇头。

“这不就对了。你杀了我家这么多的大肥猪,还想干什么?”戴名世突然问道。

“不想干什么。我只想告诉你,这戴家塝不是你一个人的天下,多行不义必自毙。”龚昌遇一本正经的说道,“多行善,多积德,对自己的子孙后代有好处的。”

“这些道理我都懂,用不着你来教训我……我看你对我四姨太很感兴趣,这样吧,我小妾多的是,你想要林海英,就当送给你做礼物好了。”戴名世奸笑道。

“呵呵,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林海英这么水嫩嫩的,送给我,你舍得啊?”龚昌遇微微一笑,“不过好白菜让你这头猪给拱了,我……”

“不要客气了……我身体出了问题,也活不了多久了,对女人没有多大兴趣了。娶林海英回来,也就是为了满足虚荣心而已,她一直就被我当下人使唤的。”戴名世看了林海英一眼,“我从来就没有让她在我房里过夜的。”

“戴拔毛,你有这么好心?”龚昌遇问道。

“那年在我家的田埂上,我打了你两耳光,倒了你的泥鳅,踩了你的鱼篓子,我做得太过分了……今日想来,完全也没有必要。谚语说,多栽花少栽刺,说得一点也没有错。”戴名世似有所悟,“千金散尽还复来,钱再多,我都带不走的……”

“不和你说这些净没有用的后悔之言……带不带走林海英,等我吃饱喝足了再说呗。戴名虞老先生待会还要回家,你去拿银子给他!我没有空和你啰嗦了!”龚昌遇还是不能原谅戴名世。

龚昌遇没有和戴名世再说话,他提着屠刀,走到案桌边上,一刀砍下了一只猪后腿,划开了几道口子,撒上了一点盐,削了两根竹签,刺进猪蹄子上,晃悠悠地拿着猪蹄子到火上烤去了……

戴名世见龚昌遇杀猪、砍猪脚都这么残忍,也不是好惹的,只好乖乖地刀到账房里面取出来五百两银子,小心翼翼的用布袋包好,极不情愿地交给了戴名虞的手中:“老管家,从明日起,你不用来我家做事了。”

戴名虞接过那包银子,认真清点了一下,刚好五百两,却发现工钱并没有在内,乃问道:“东家,还有半年的工钱,你没有给我的呢。”

“老管家,要不是龚老学在这里,这打赌的银子你也别想拿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戴名世板着脸说道。

“因为你一毛不拔!不给我也行。我这就去和龚老学说说,你克扣我的工钱……”戴名虞提着那包银子,就要往龚昌遇那边走。

“老哥,刚才我是在试试你有没有糊涂,实在不好意思啊。”戴名虞拦住了戴名虞,立马满脸堆笑,“你稍等一会,稍等一会,我再给你二十两。”

“行。”戴名虞点点头,“要不是你赖账,我是不会把龚老学带到你家来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这叫引狼入室……”戴名世气得竖起一根手指头来,还想说什么,可是一看院子里那几十个拿枪带刀的士兵,还是忍住了。

于是,戴名世只好再次悻悻地回到账房里,取出三十两银子来,交给戴名虞;“老哥,你可以走了。从今以后,我不欠你的银子了。”

“东家,我只要二十两,这多余的你拿着。”戴名虞从布袋里拿出十两银子,塞到戴名世的手中。

“这十两银子是我给你的利息。”戴名世将银两放回了布袋,“你拿回去,抓点药吃,剩下的就买一副棺材板好了。”

“东家,你这是在诅咒我吗?”戴名虞很不高兴。

“老哥,你怎么老是把我当做坏人啊?爱要不要,随你便。”戴名世拄着手杖,咳嗽着回到了大厅里,点上大烟,自个抽了起来。

院子里,锅灶上的猪肉汤已经开了,飘来阵阵香味,戴名世好像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而龚昌遇在灶台边翻来覆去的烤着猪蹄子,不时地看看猪蹄子的颜色,用手捏捏,脸上粘上了锅灰浑然不觉。

这时,戴名虞提着布袋子过来了,走到龚昌遇的面前,呵呵笑道:“龚将军,我拿到银子了!”

“哦。”龚昌遇应了一声,拿着猪蹄子放在鼻子边闻了闻,“真香啊,这到年的肥猪就是不一样。”

“龚将军……”戴名虞打开了布袋子,从里面捧出来一大摞银子,一锭一锭摆放在地上。

“老先生,你这是干嘛?”龚昌遇一看地上白花花的银两,不由一怔,立马抓着猪蹄子,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你帮我拿到了我应得的银子,按照约定,我得给你二百两的好处费。”戴名虞笑道。

“老先生,使不得,使不得。”龚昌遇赶忙将猪蹄子搁在了灶台边,蹲下身来飞快拾掇起地上的银子,重新放回了布袋子里面。

“小兄弟,这是应该得的。你不收银子,我心里会不安的。”戴名虞坚持着。

“不能要的。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是收了你的银子,我不就是真成了见钱眼开的小人了?”龚昌遇摊摊手道。

“将军,猪肉煮的差不多了,可以开餐了么?”黑大帅黄庆功嚼着一大块肉过来了。

“传令下去,可以开餐了。”龚昌遇笑道,“把戴名世他们一家人也给我叫上,让他给我们拿出好酒来,同乐同乐。”

“是,将军。”黑大帅说完又走开了。

“如果今天不是有幸遇到你,我一个子也拿不到,所以这银子你务必得收下。”戴名虞拽着龚昌遇的手说道。

“老先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龚昌遇拿着猪蹄子,回到了灶台边,继续烤猪蹄子去了。

“小兄弟……”戴名虞提着银子,跟到了灶台边。

“老先生,这银子都是你的了,你快回家去吧。”龚昌遇摆摆手,“如果再不走,戴名世反悔了,你就走不了的。”

“那就多谢将军了。”戴名虞背着那袋三四十斤重的银两,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走出了院子。

“哎,老先生,你等等。”龚昌遇大喊。

“小兄弟,还有什么事?”戴名虞回头一看。

“还有十斤猪肉,我忘记给你了。”龚昌遇走到摆猪肉的案桌边,挥起屠刀,砍下来一大块前腿肉,再在猪肉上刺了一个小孔,用棕叶穿好,提着送到了戴名虞的手中,亲自送他下了九级台阶,才回到了戴家大院里。

院子里,众人已经入席了,可是酒久久没有上来。龚昌遇问道:“黑大帅,酒呢?”

“回将军,戴名世说家里没有现成的酒了,只有三缸还是没有酿制的甜酒曲了。”黑大帅应道。

“那就把酒曲给我搬出来,喝了再说!”龚昌遇咬了一口猪蹄子。

“老学,我知道他家的酒窖在哪。”林海英扇着花手绢过来了,笑眯眯地看着龚昌遇,“你随我来。”

“四姨太……”龚昌遇抬头看了一眼林海英,“你就不怕戴名世动家法?”

“老学啊,我是被我爹卖到戴家来的,戴名世根本就没有给我名分,有你在,他奈何不了我的。”林海英说道,“我只想今天离开这里。”

“好吧,你速速带我去酒窖。”龚昌遇一把拽住了林海英的手。

“嗯。”林海英点点头。

于是,两人到了后院,打开一间地下室,里面光线很昏暗,林海英点燃了一只蜡烛,借着烛光,龚昌遇看到了地下室摆满了酒坛,他数了数,足足有六十坛之多。

“哇塞,戴名虞这老头藏了这么多好酒,还说一坛也没有,今天我就这些酒统统搬出去,喝个底朝天,不醉不归!”龚昌遇抱起来了一坛酒,就往外走。

“嘎吱”一声,地窖的门关上了,林海英堵在了门口,缓缓地解下了上衣和肚兜,立时雪白雪白的一片显露无遗,尤其是那坚挺无比的大白兔,刺痛了龚昌遇的眼睛,差一点酒坛都掉落在地上了,他赶紧放下了酒坛。

“海英,你这是要干嘛?”龚昌遇严肃地说。

“昌遇哥,我……”林海英张开香软的双臂扑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龚昌遇。

“海英……”龚昌遇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呼吸急促起来。

“昌遇哥,我还是女儿之身,不信你我摸摸你我的小腹就知道了……”林海英主动地抓着龚昌遇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肚脐上。

“她是戴名世的四姨太,我坚决不能上当。”龚昌遇寻思道,可是他的手还是忍不住顺着林海英的小腹慢慢地滑了下去……

不一会,龚昌遇的手触到一片森林,他赶紧将手收了回来,一把推开了林海英:“大妹子……这里是酒窖……我的手下找不到我……随时会进来的……”

第130章 救我出苦海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0章救我出苦海“我可不管!我等你等了十几年了,也不见你来娶我。今日你想逃脱,是不可能的。”林海英紧紧地抱住龚昌遇。

“海英,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看我带了这么多人在戴拔毛的院子里,我们在此鱼水之欢,只怕不合适吧。”龚昌遇算是服了这如烈火的林海英。

“昌遇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没有。”

“那为什么不让我做一回真真正正的女人?”

“这里不安全。”

“我不想听……你找个合适的理由好不好?”

“或许我们真的不能够在这里天作之合的。”龚昌遇从地上捡起了林海英的衣裙,给她披上了。

“我才不要穿衣服……”林海英将衣服一甩,落到了酒坛子上面。

“你是戴名世的小妾,跟着这个地主老财,原本你可以衣食无忧、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而我一旦上了战场,天天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随时都会战死沙场。”龚昌遇将脸转到一边去了,他不想看那两颗红葡萄和隆起的丘陵地带,“你想要的生活,我给不了你的。因此你得想清楚了,我老学过两天又要去宝城府和苍狼军打仗了。”

“那又怎么样?与其守着活寡,我还不如和你一块征战,只要在你身边就好了。”林海英软喃细语。

“戴名世在那方面不行了吗?”龚昌遇问道。

“哎,到了戴家差不多一年了,那糟老头整天除了喝酒,抽大烟,打骨牌,就没有和我有过一次床底之欢。还有他那在县衙当捕快的儿子,每次回家来,都两眼放光地盯着我的胸脯看,直看得我心里发毛。”林海英一脸悲催。

“还有这事儿?那我不能让你留在戴家塝了。要不你的大白菜真的要被猪拱了。”龚昌遇愤然说道。

“我的大白菜留着给你,可你又没有心思拱。我还不如让戴拔毛的儿子给拱了算了……”林海英鼻子一酸,两滴滚烫的热泪禁不住滑落下来,滴在雪白的富士山上,晶莹剔透,在烛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

“海英,别哭了。来穿好衣服,我们出去。”龚昌遇捡起来那花花绿绿的衣服,闭着眼睛递给了林海英。

“昌遇哥,你得抱抱我,救我出苦海,要不我就光着身子出去,说你非礼我。”林海英站着不动。

“好了,好了。不就是抱抱吗?举手之劳而已,我答应你就是”龚昌遇一个公主抱就将光溜溜的林海英抱离了地面,可是他不敢正看林海英的身体,他怕控制不住自己。

“昌遇哥,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呗。”林海英湿热的红唇贴着龚昌遇的脸颊,凑了上来。

“我不看……”龚昌遇说道。

“假正经。”林海英的双手勾住了龚昌遇的脖子。

“海英,我要是再看的话,我会气血上涌的。”龚昌遇缓缓地说道,突然他好像感觉鼻子在流血了,“我的鼻子……”

“昌遇哥,你怎么啦?”林海英猛然一侧头,看到了龚昌遇的鼻血一滴一滴在自己的皮肤上了。

“第一次见到不穿衣服的美女,就这样子了。是不是老天爷在作弄我,让你我不能够有过分的亲密接触?”龚昌遇终于睁开眼睛,擦了擦鼻血。

哪知道一看到林海英的身体,鼻血流得更快了,他只好闭上眼睛:“海英,你还是把衣服穿上好了,否则我的血会流干的。”……

塘尾冲祝家大院,冯娇儿和冉九凤、徐烟霞闲着没事,正在跟着少奶奶龚兰屏在学女红。几个人第一次学刺苗绣,都笨手笨脚的,时不时绣花针就扎到手指尖了,一个个弄得鲜血淋漓的,手忙脚乱的。

“娇儿姑娘,不要心急。刺绣这活儿得一针一线地走,和拿刀拿枪不一样的。”龚兰屏笑道。

“姑妈,你们也是苗族吗?”冯娇儿停了下来。

“嗯。我们在景明王朝的时候,就从江左郡迁徙到四都的,算到今日已经差不多三百年了。”龚兰屏一边说,一边飞快地穿针引线。

“姑妈,苗族姑娘出嫁的时候,是不是都一个个都穿金戴银、身着漂漂亮亮的苗服啊?”冯娇儿问道。

“可以这么说,但不是所有的出嫁姑娘都穿金,戴银确是必须的。苗家最看重的就是女儿出嫁和迎娶媳妇这一仪式,迎娶或送亲队伍中有芦笙队、长号队、短号队、苗鼓队,吹吹打打,沿途炮竹声声,那个场面才叫热闹。”龚兰屏微笑着说。

“姑妈,那要是我嫁到祝家大院来,也会不会也用这种盛大的仪式迎娶我进门?”冯娇儿吮吸了一下被针尖扎破的手指。

“娇儿姑娘,你是昌遇的媳妇,是不能够在我们家成亲的。即使你们要成婚,也得到他家去。”龚兰屏摇摇头,“毕竟昌遇不是我祝家大院的。”

“我问问而已。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和他过这一辈子呢。”冯娇儿脸一阵发热,寻思道,龚昌遇家里都没有什么亲人了,寄居在祝家十年了,按理应该也是祝家大院的一分子了,可为什么姑妈对他还是那么反感呢?

“大公主……”冉九凤突然叫道。

九凤才一张嘴,冯娇儿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冉九凤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改口说道:“莹姐姐……都申时尾了,昌遇哥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尽管声音很小,但“大公主”三个字还是让听觉敏锐的龚兰屏还是听到了,她不由大惊:“九凤姑娘,你说冯娇儿姑娘是公主,哪国的公主啊?”

“不好。九凤妹妹,你千万不能说出来啊。”冯娇儿在心里暗暗叫苦,使劲地对着冉九凤和徐烟霞两个眨眼睛。

哪知道徐烟霞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冯娇儿的神情,反而一股脑儿将冯娇儿的身份抖落出来了:“少奶奶,娇儿姐姐是现任国主的妹妹,也就是大公主,我们女营的最高统领,九凤姐姐是暗影统领……”

“你们是苍狼国的,那为什么跟着我侄子龚昌遇?”龚兰屏脸色大变,“到底有什么居心?”

“姑妈,你别紧张。我已经和苍狼国划清界限了……”冯娇儿站了起来,“我被苍狼国的秘密组织追杀至冷湖山,昌遇他救了我一命,我才跟着他的……”

“这不行,苍狼军是妖兵,祸害人间的。”龚兰屏放下了手中的活儿,严肃地说,“冯姑娘,你是苍狼国的大公主,你最好还是离开他为好,别连累我们一家。”

“我是不会离开昌遇的,除非他亲口说不喜欢我了。”冯娇儿摇摇头。

“遭孽啊。老学这个死鬼,居然和苍狼国的人有瓜葛,这让我如何是好啊?”龚兰屏长长叹了一口气。

“少奶奶,你不用担心,你不说出去,谁知道娇儿姐姐的公主身份?”徐烟霞微微一笑。

“木已成舟,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了。但愿不要出大事就好,否则我们祝家大院要被株连九族的。”龚兰屏不无担忧地说,“几位姑娘,今天的事情就当我没有听见。来来来,继续刺绣。”

“嗯。”三人点点头,又低头跟着龚兰屏学刺绣了……

在戴家塝带着手下,将戴名世酒窖藏的几十坛酒统统搬了出来,喝得一滴不剩才罢休。临走之前,有点昏昏糊糊的龚昌遇居然将林海英扛到了马背上绑好,亲自牵着战马出了戴家塝。

戴名世拄着手杖追到村口,可是一看到龚昌遇他们喝得东倒西歪的,不敢惹他们,还打着拱手强装笑脸说:“龚将军,下次回乡的时候,记得再来我家做客,我随时恭候你的光临。”

“一定,我一定要来的。”龚昌遇打着饱嗝应道,然后跳上了战马,一挥马鞭,往东边去了。

看着这伙土匪般的“官兵”走远了之后,戴名世才拍着心口说:“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今儿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幸好你不识货,要不我的那些字画古玩就要被你抢走。龚老学,我算是怕了你了。哎,就当是花钱消灾,做一次慈善好了。”

“爹,那个穿红袍的叔叔就像一个魔鬼,到我家又开枪,又杀猪,又喝酒的,是什么人,和你有仇吗?”戴英策问道。

“傻儿子,他是你爹我的朋友,不是什么仇人。”戴名世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现在他是都司将军了,以后咱们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爹,既然你们是朋友,那他为什么要带走林姨娘啊?”戴英策抬头问道。

“爹老了,你林姨娘我就交给那个叔叔照看了。”戴名世走了几步,后背倚在了树上。

“那个叔叔可真坏,大哥挺喜欢林姨娘的,你为什么不让大哥照顾呢?”戴英策噘着嘴说道。

“你小子瞎说什么。你大哥是有老婆的,色心不改,我早就看出来他对林姨娘垂涎已久,让你大哥照顾林姨娘,我们家就要出人命的。”戴名世揪着戴英策的耳朵说道。

“哎,林姨娘走了,晚上就没有人陪我睡觉了,我害怕天黑。”戴英策突然冒出来一句。

“该走的总会走的,该来的总会来的。是祸躲不过,你林姨娘是扫把星,走了或许对我们有益无害……我们还是回家去吧。”戴名世一手拄着手杖,一手拉着戴英策,往村里去了……

第131章 小妖精巡山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1章小妖精巡山龚昌遇走着走着,昏昏沉沉的脑子逐渐清醒了一点,他低头一看,见马头前绑着一个妖艳的女人,吓得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大喝一声:“哎,妹子,你是谁?”

林海英一看龚昌遇那个紧张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格格大笑起来:“昌遇哥,我看你今天是喝高了,明明是你把我绑到马背上的,才走了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你就不认识我了?”

龚昌遇揉了揉醉意朦胧的双眼,又看看胭脂水粉铺了一脸、双唇血红的林海英,大吃一惊:“明明是你自己……爬到我马背上来的,还说是我绑架了你……小妖精,你来这里巡山的吧?

“昌遇哥,我不是什么妖精,也不是来这巡山的。”林海英依旧笑容不减,“我是海英啊,你未过门的媳妇呀。”

“我不认识你这个吸血鬼。”龚昌遇一见林海英的两边火辣辣的红唇,就有种想吐的感觉。

“昌遇哥,我真的是你的海英妹妹啊。快放我下来,我的手都被你给绑麻木了。”林海英在马背上挣扎着叫道。

“叫你个头。”龚昌遇猛地拍打了一下林海英丰腴的臀部,而后又将林海英从马背上扛了下来,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昌遇哥,你也不知道怜香惜玉,下手太重了,我的那里都火辣辣的痛。”林海英羞涩地说。

“我才轻轻地挨了一下啊,应该不会痛的。”龚昌遇笑道。

“真拿你没办法。喝醉了,就不知道东西南北了。”林海英无奈地摇揺头,“昌遇哥,你这是要带我去哪啊?”

“妖精,一边去。”龚昌遇一把将林海英推开了,侧面问旁边的戴大牛:“大牛,这山叫什么山啊?”

“回将军,这小土山叫浮萍岭,我们去戴家塝的时候,也是从这里经过的。”戴大牛应道。

龚昌遇一看浮萍岭到处都光秃秃的,地表裸露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泥土,道路旁边的茅草茂盛,长得比人还要高出许多,和他投军之前的山势完全不一样了,吃惊不小:“就到浮萍岭啊,我怎么横看竖看都不像啊?”

“这浮萍岭戴名世占了一半的山林,他为了抽大烟,将这里的树木全部砍了,换了银子了。你看,他仗着自己的儿子在县衙当差,砍了别人山中的一部分树木,不仅不给钱,还将山主痛打了一顿。”大牛一边指着山林分界线,一边说。

“我艹,这家伙真的是欺人太甚了!”龚昌遇甩了甩臂膀,“今天下午我在他家,扇了他四个耳光,真过瘾!”

“昌遇哥,你打戴名世的时候啪啪就是几下,样子好凶,也好英武。”林海英抓着龚昌遇的手臂揺晃了一下。

“小妖精,你为什么还不回你的火焰山啊?”龚昌遇望了望赤红的土壤,将林海英的手挪开了。

“再说我是妖精,我可就不理你了。”林海英见龚昌遇如此羞辱自己,似乎有点生气了。

“妖精,你那张血盆大口好吓人啊。”龚昌遇继续说道。

“看样子,你真的是喝得太多了,我得让你清醒清醒一下才行。”林海英取下马背上的水袋,拧开盖子,踮着脚,照准龚昌遇的脑袋就浇了上去。

水从头上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龚昌遇用手一抹脸,将水含在口中,然后噗的一声吐到了林海英的胸前:“你好大的胆子,竟让敢用水来叫我,看我不把你给撕了!”

龚昌遇可不是闹着玩的,果然伸出两只强而有里的大手,抓住林海英的双臂,将她高高地举了起来。

在半空中的林海英惊恐万状,两脚乱蹬,连连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妖精,你给我闭嘴,再叫我可动手了啊!”龚昌遇吼道。

“将军,你要干嘛啊?”黑大帅见势不妙,赶紧跑上前,喝住了龚昌遇。在黑大帅的极力劝说下,龚昌遇才将林海英放回了地面,可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你这个迷人的小妖精!骚狐狸!”

“黑大帅,我问你,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钻出阿来的?”龚昌遇指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林海英。

“回将军,她是你从前没有过门的媳妇。”黑大帅应道。

“这个妖里妖气的女人浑身都有股狐狸精的味道,不可能是我的媳妇!”龚昌遇扭了扭脖子,“我的媳妇是冉莹颖!我到底有几个媳妇啊?”

林海英一听到“冉莹颖”的名字,立马明白了,原来自己朝思梦想等来的龚昌遇在外面已经有了心爱的女人!她感觉自己很是委屈,忍不住双手捂着脸,嘤嘤啜泣起来。

“哭你娘个尸!你一哭,我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龚昌遇抽出佩剑架在林海英的粉颈上吼道。

“将军,你会吓着这姑娘的。”黑大帅一把夺过来龚昌遇手中的佩剑。

“昌遇哥,你有了别的女人,也不用对我这么大呼小叫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跟着你走了。”林海英站了起来,哭哭滴滴的,头也不回地往前面走了。

“一看到你,我就心烦意乱,血气攻心。你走吧!”龚昌遇挥挥手,看都没有看林海英一眼。

拐过来一道弯,林海英没有见到龚昌遇他们上来,她又停住了脚步,心想:龚昌遇是喝醉了,才胡言乱语的,想赶我走,我偏不走!我可不能这么傻,死了一了百了,还不是便宜了冉莹颖?不行,我得跟着龚昌遇,去祝家大院看看,那个女人倒是有什么本事,把昌遇的魂魄给勾走了。想着,想着,她就钻进了路边的一处草丛里,悄悄隐藏起来……

黑大帅见龚昌遇的神志不是很清醒,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行人就这么走着,很快就翻过了浮萍岭,到了断头冲了。

此时,太阳已经只有一尺多高了,龚昌遇抬头望望西边,打着哈欠:“娘的,我忘记了一件事,怎么到了戴名世家里,为什么不借招兵买马的事由,让他给我赞助一点银子呢?”

“将军,在戴家塝的时候我就想说这事的,可是看你喝酒喝得那么酣畅淋漓,不想扫你的兴,才没有提醒你。”李大雨说道。

“大雨,幸亏你没有说这事,当时我们都喝酒喝得八九成了,若是强行问戴名世要银子。他肯定不会给银子的,会以死相拼的,然后我们一定会打出大手,弄出人命来。如果动静大了,县里和府里甚至是朝廷就会干预此事,我们将军就有*烦的。”黑大帅说道。

“本将军让地方上的土豪劣绅出点血,赞助我组建一支军队,好像要求并不过分哦。”龚昌遇说道。

“将军,我们招募团练武装虽然是为朝廷办事,但是也不能恣意妄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我们不是土匪,如果打家劫舍,和苍狼军有什么本质区别?”黑大叔说道。

“嗯。黑大帅所言极是。本将军是回来招兵的,不是纯纯为了复仇的。如果得不到老百姓的支持,是招不到兵员的。”龚昌遇恍然大悟,头脑似乎又清醒了不少,“黑大帅,我记得戴名世有个很漂亮的姨太太,和我从前的娃娃亲像极了……”

“将军,那个水嫩的姨太太被你捆在马背上,给带来了。”黑大帅嘿嘿一笑。

“在哪啊?”龚昌遇摁着太阳穴问道。

“她已经一个人走到前面去了……”李大雨对着不远处的一座庵堂说道。

龚昌遇在马背上眺望了许久,并没有看到林海英的影子,呵呵笑道:“兄弟们,我真的抢了戴家的姨太太吗?”

“将军,那不叫抢,是四姨太对你一见钟情,你走桃花运了。”张卫军拿着马鞭指向路边的一棵开了几颗桃花的野桃树。

“姨太太面容姣好,身材前凸、后翘,就是一个美人胚子,只可惜让戴名世那个老头给先尝鲜了。”龚盛题打趣道。

“你们就别开玩笑了,天色很快就要黑将下来。姨太太不见了,我们得尽快把她找回来才是。”黑大帅建议道。

“是呀。这一带不是有野兽伤人畜的事情发生的。只怕这山中有豺狼虎豹,叼走了姨太太,就不好了……”戴大牛说道。

“兄弟们,我们立即分作了五个小队,寻找四姨太。”龚昌遇下令道。

“将军,这林深草密的,上哪去找啊?”刘大为皱着眉头问。

“找不到,也得给我找,人是我带走的,我就得把她完好无损的带回祝家大院去。”龚昌遇跳下来马背,“哎,喝酒坏事啊!”

龚昌遇站了一会,他终于想起来了:在戴名世的酒窖里,光着身子的林海英差一点就和自己巫山云雨一番了。自己在戴家院子喝得醉醺醺的,还把林海英绑上马背……

他给自己抽了一个嘴巴,我怎么这么糊涂啊,还说要海英妹子出苦海的,现在她人都不见了,该死,一喝酒管住不自己的嘴巴,胡言乱语,哎……

“海英,你在哪里?海英,你在哪啊——”龚昌遇开始扯着嗓子大喊起来,才喊了几声,他的鼻子又开始流血不止了。

“将军,你这是怎么啦?”张卫军急切地问道。

第132章 夜梦红雁山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2章夜梦红雁山“没事。”龚昌遇一只手捏着鼻翼的两侧,仰头看着天空。他倍感奇怪,为什么一叫林海英的名字,自己的鼻子又流血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相克制不成?

此时,林海英正在距离“精捷营”队伍后面约摸八百米远的一处小树林里蹲着,任凭龚昌遇他们一干人呼喊“四姨太”、“林姑娘”,焦急地寻找自己的下落,就算喊破喉咙,她都没有出声。

林海英躲在一棵大树后,寻思道:“龚昌遇啊龚昌遇,你想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回事。我不能就这么草率地出去,否则也太便宜你了,让你们再找找呗!”

殊不知就是这么一个小小不经意的举措,给林海英的后半生带来了无尽的烦恼,后来在祝家大院龚昌遇好些时日对她不温不火、不闻不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龚昌遇等人在方圆数里的山林搜寻了大约两刻钟,都没有见到林海英。而天色逐渐地暗淡下来,他们才放弃了搜寻,龚昌遇重新集合了队伍,往邓家园方向去了。

到了邓家园的那个小村庄边上时,龚昌遇勒住马头,长吁短叹:“哎,这个林海英真的是太任性了,本将军喝醉了酒,随口说了她几句,竟然和我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如果过了红雁山,林海英还是没有出现的话,我就不管她了……”

“将军,我看你对四姨太是不改初衷,这样子贸然把她带回去,军师和祝家少奶奶会不会责难你?”黑大帅问道。

“一人做事一人当,只要四姨太林海英向我认错了,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也得护着她,毕竟她已经无家可归了。”龚昌遇下了马,坐在一块长得如龟甲的大石头上歇息了。

“将军,末将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讲?”黑大帅十分谨慎地说。

“黑大帅,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说什么了?”龚昌遇嘿嘿一笑,“言者无罪,本将军今儿高兴,你说呗。”

“将军,你带着别人的媳妇进祝家大院,有辱门风的。”黑大帅说道,“更何况你是武力胁迫,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我们招募士兵会有很大的负面影响。”

“不用担心了。我们四都这一带,抢婚家常便饭,算不了什么的。谁的势力大,谁就有方言权。”龚昌遇不以为然。

“不可思议啊。我只听说抢婚习俗是在云锦郡、陆川郡、贵茅郡等地才有,你们的抢婚是不是非常野蛮?”龚盛题反问道。

“我们这里是南楚极边,自古就是蛮族之地,抢婚习俗已经延续了上千年了。各家族之间经常发生以掠夺对方妇女为目的的战斗,被抢劫的妇女在对方家族长期与人同居,会逐渐适应新的生活。

被抢走的妇女在生儿育女之后,她们与新的家族的关系,更是密不可分。妇女被抢的家族不甘失败,他们又会组织人马,乘对方家族其他家庭大婚的时候,去抢另外的妇女,如此往复循环,因而在一、二、三、四都的村子里抢夺妇女的事件屡有发生,甚至演成了各家族之间习惯性的报复……”龚昌遇起身,在石头边上摘了一下冷菜,揉碎,塞到还在出血的鼻孔里。

“叔,那四姨太是被你抢走的,算不算抢婚?”龚盛题问道。

“也算是吧,虽然四姨太是自愿被我抢走的。”龚昌遇点点头。

“这么说来塘尾冲和戴家塝不是结仇了吗?”龚盛题傻愣地说。

“结仇就结仇好了,反正人都被我抢走了。”龚昌遇应道。

“叔,依我推测,既然四姨太愿意跟你走,那么她就不会走远,应该躲在某个角落里,窥视我们的行踪。因此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别在这里傻等着,以免老爷子和少奶奶担心受怕。”龚盛题建议道。

“老侄子,这下里背有野狼出没,我还是放心不下四姨太的。要不你们先走,我再等一会。一刻钟以后,四姨太如果没有追上来,我也就撤了。”龚昌遇又擦了擦鼻子里流出的草绿色血水。

“那我们在那边的山头等你哈。”龚盛题指了指对面椭圆的小土包。

“也行。那你们走吧。”龚昌遇挥挥手,让众人先下了石径。

“将军,那你的战马要不要牵走?”往前走了几步的戴大牛又折了回来。

“好吧。透甲枪给我留下。”龚昌遇点点头。

“如果在一刻钟以后没有过来,你们就一直沿着山路往前走,不要等我了。”龚昌遇又补充了说。

“是,将军。”戴大牛牵着战马,很小心点走下了那陡峭的石径……

众人走后,龚昌遇一个人等得实在是无聊至极,他脱了战袍,往石板上一铺,就躺了上去,晚风徐来,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渐入梦乡。

……身穿白袍的龚昌遇在一片雪白的原野上,骑着一匹白色战马,提着猎枪,奋力追赶着一只白狐。那只白狐没命地往前跑,渐渐地没有没力气了,坐在雪地上再也不动了。

龚昌遇举起来了猎枪,瞄准了白狐的头部,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刻,白狐蓦然回首,头部一甩,变成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站了起来,涕泪交加:“相公,求求你不要杀我。”

“为何?”龚昌遇停下手中的猎枪。

“你若是杀了我,你的死期就到了。”那狐狸说道。

“孽畜,你吃了不少人心,才变成人形的。贫道乃驱魔人,今日不杀你,人世间就不会太平的。”

随即,龚昌遇一念咒语,手中的火枪瞬间幻化成一只神弓和一支烈焰四射的金箭。

“相公,我修炼了五百年,从未吃过人心。”白狐说道,“我是被冤枉的。”

“可贫道追踪你很久了,这一路上我都闻到死尸的味道,看到了累累白骨。你必须死!”龚昌遇冷冷地说道。

“相公,我真的没有伤害过任何人。”白狐自我辩解。

“孽畜,你还想抵赖。你看这是什么?”龚昌遇从布袋子从里面掏出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心。

“相公,这是豪猪的心。这心被苍狼精施了障眼法。”白狐说道。

“贫道自以为法力无边,魔道是奈何不了我的。你还是受死吧。”龚昌遇举起了神弓,搭上金箭,嗖的一下向白狐射去。

随着一身惨叫,白狐倒在了血泊中,她的脸幻化成了冯娇儿的脸。这是,苍狼精在灰蒙蒙的天空中出现了,狂笑不止:“龚昌遇,你中计了,被你射杀的白狐正是你的妻子冯娇儿,你就哭吧……”

苍狼精说完后,化作一阵黑风消失不见了。苍茫的原野上,龚昌遇抱起冯娇儿的逐渐僵冷的尸首,悲痛欲绝,泪流满面,仰天长啸:“你这该死的苍狼精,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一定要扒你的皮,抽你的筋——”……

“昌遇哥,你醒醒……”一个柔和的女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梦中的龚昌遇朦朦胧胧地听到有人在叫他,可心头剧烈的“疼痛感”一阵阵传来,让他无力睁不开眼睛。

“昌遇哥,你醒醒。”女子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女子不停地摇晃着龚昌遇的身体。

龚昌遇终于醒了,一看天空,一轮弯月已经爬上了天幕,一摸衣服潮潮的。夜有点黑,看不清来人的面孔,他弱弱地问:“我是在梦里吗,你是那只白狐吗?”

“我是海英啊。”林海英捏着他的鼻子说,“昌遇哥,你在这石头上睡觉了,是不是做梦,梦到了白狐?”

“嗯。”龚昌遇他一骨碌爬起来,“海英,我们到处找你呢,你跑哪里了?”

“我就在你后面啊。”林海英应道。

“你让我担心死了,要是你被野狼叼走了,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就知道哄我开心。在浮萍岭的时候,一个劲儿说我是骚狐狸精,我的小心肝被你给气炸了。”

“哦,是吗?我怎么记不得了?”

“你当然记不得了,因为你的心里已经装着别人,容不下我了。”

“这就是故意和我捉迷藏的原因?”

“没错。你要是不喜欢我,明天你把我送回戴名世的院子里去了,我宁愿被他儿子给糟蹋了……”

“你都在戴家塝那么久了,那戴名世没有啃过你的白菜,你就骗鬼去吧!”龚昌遇说什么也不相信,因为白天在戴家酒窖里面,林海英实在主动得出人意料。

“昌遇,我的贞洁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一个女子要是被别人破瓜了,就是烂鞋一只了……”

“你……”林海英顿了顿,略带羞涩地说,“昌遇,我们交合一回不就真相大白了……”

“行。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货真价实的黄瓜闺女。”龚昌遇点点头,“不过不是在这里。”

“我就要在这里。”林海英的呼吸急促起来,她双手开始去解自个的衣带。

“千万不要了……”龚昌遇擤擤鼻子,“我一见你的大白菜,我就会流鼻血滴,你让我适应一段时间再说。走,我们还是赶快回去好了。”

“嗯。”林海英应道。于是,两人相互照应着摸黑走下了曲曲折折的石径。

“昌遇哥,我的脚崴了……”林海英突然大叫道。

第133章 少奶奶万福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3章少奶奶万福“晕死了,黑咕隆咚的,你脚伤到哪里了?”龚昌遇赶忙放下了透甲枪,蹲下身来,借着朦胧的夜色,摸到了林海英右脚的脚踝。

“昌遇哥,你弄错了。”林海英坐在石径上,将左脚伸了过来,“是这只脚啊。”

“哦。”龚昌遇给林海英的绣花鞋脱了下来,褪掉了她脚上的袜子,按住脚踝的外侧,用两根手指轻轻地按了一下,“是不是这里啊?”

“哎呦——”林海英尖叫起来,还把龚昌遇着实给吓了一大跳,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

“叫死啊,有这么疼吗?”龚昌遇松开了手。

“不疼我还会叫吗,真是的,那么用力,也不知道轻点儿。”林海英撇撇嘴。

“我已经够轻柔了。”龚昌遇笑道,“这么一点痛就大呼小叫的,那以后生孩子岂不是呼天喊地的?”

“你个大笨猪,生孩子和这样不可以相提并论的。”林海英骂道。

“哎,生孩子是不是会特别的难受?”龚昌遇傻傻地问。

“我又没有生过孩子,我怎么知道?不过听那些生养过孩子的姐妹们说,女人生第一宝宝的时候,下身撕裂般地阵痛,就好像到鬼门关走了一关。要是难产碰上血崩,产婆大多无计可施的,基本上大人都没有救了。”林海英说道。

“没有这么夸张吧?”龚昌遇说。

“等以后你有了妻子,等她产子之时,你就明白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林海英微微一笑。

“好了。不说这些了。”龚昌遇抓住林海英的脚踝,想把崴伤的脚骨给矫正过来,使劲一扭,疼得林海英眼泪都流下来了。但是这次没有喊叫,只是咬着龚昌遇的肩膀。

不知道是龚昌遇的酒还没有完全醒的缘故,还是他的接骨术没有学到家的原因,或者是光线太暗,他给林海英左扭右扭,上扯下拉,折腾了许久,都没有弄好林海英的脚伤。

满头大汗的龚昌遇气得大骂:“今晚是不是见鬼了!老子一流的接骨术到你这狐狸精的脚上就不管了。”

“昌遇,我的脚都被你给捏麻木了,还是不要弄了,我自己可以慢慢走的。”林海英穿了鞋子,一只脚点地,“你搀扶着我就好了。”

“这石径陡峭难行,还不如我背着你走好了。”龚昌遇蹲下身来,“妹子,快到我背上来。”

“昌遇哥,不可以的。”林海英摆摆手,回退了几步,哪知道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透甲枪,差一点就滚落到山崖下去了。

龚昌遇飞快地冲过了过去,一只手揽住了林海英的水蛇腰,一连转了几个圈,才回到了山体的内侧:“退什么退,你不想活了?再退一步,下面是数十米的深渊!”

“我不是故意的。”林海英双手情不自禁地环住了龚昌遇的脖颈胸前的兔子紧紧地贴着他结实的胸大肌了,双眼迷离地望着他的脸,“昌遇哥,别说话。”

“我……”龚昌遇还想说点什么,只感觉他的唇齿间多了一条湿热的软肉条,它在不停地挑逗他的*。

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和胭脂水粉味一齐袭来,龚昌遇再也不能自已,张张嘴,极力地迎合着软肉条的肆意入侵……

一刻钟以后,林海英抱着龚昌遇的腰,缓缓地倒在了石径边松软的浅草和苔藓上,给压在自己身上的日思夜想的“夫君”宽衣解带,然后缓慢褪去了自己的衣裳,两人紧紧地纠缠在一块了,一场暴风骤雨就要来临了……

“疼……”林海英只觉某处微微的撕裂,轻喊了一声,然后微闭着眼睛,全心身尽情享受着这巫山云雨带来的愉悦。而她的“夫君”每一次强有力的来回冲杀,引发桃源深处溪水泛滥成灾,随着下腹的一阵抽搐,她感觉自己站上了云端,而后飘飞起来。

月亮捂着脸,悄悄躲进云层里去了;星星也羞答答的,闭上了眼睛。这一次近乎完美的天地合体,林海英从一个处子升级为了女人,品尝到了飘飘欲仙的乐趣……

风停了,雨住了。林海英穿好衣服,拾起梅花点点的素娟,塞到龚昌遇的手心:“昌遇哥,我的一片痴情就在这上面了……”

“海英,我……我错过你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媳妇了……”龚昌遇语无伦次了,拿着那素娟,内心又乱了,寻思道,该死,我怎么就糊里糊涂地和海英云雨一番了?哎,生米煮成熟饭了,不管那么多了。可她也很可怜啊,在戴家做牛做马,等了我这么久,仍然是清白女儿身,难能可贵。

“昌遇哥,我是戴名世的四姨太,在这荒山野岭,我们有了肌肤之亲,你后悔吗?”林海英将头埋在了龚昌遇的怀里。

“后悔莫及……”龚昌遇故意逗林海英,油腔滑调的,“我捡到了一只破鞋。”

“你真坏,我的第一次都给了,还说我是破鞋。我不理你了。”林海英噘嘴说道,推开了龚昌遇的手臂,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

“想跑,没有那么容易。”龚昌遇一手抓住了她的腰肢,往肩上一放,就扛了起来,一手提着透甲枪,大步往山下走去了,一边走一边得意地说,“抢来的女人,味道真不错!”

“你这头野兽,放我下来。”林海英在肩上挥舞着花拳捶打着他的后背。

“不要叫了,你这个小妖精。”龚昌遇嘿嘿笑道,“想给我挠痒痒,你继续好了。”

龚昌遇扛着林海英一直到了祝家大院的宅门前,才将林海英给放了下来。大门已经关上了,龚昌遇敲了半天的门,才有人出来开门了。

大门打开了一条缝,冯娇儿探出头一看,见龚昌遇身边站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女子,她立刻脸色大变:“昌遇,你不是去戴家塝招兵的吗?怎么带了这么一个女人回来了?”

“是啊。兵没有招到,倒是在戴名世家里杀了好几头大肥猪,我喝高了,那糟老头把他的小妾送我做见面礼,于是我就带了回来……”龚昌遇笑道。

“大伙都回来半个时辰了,你和这小妖精在后面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冯娇儿一把就将龚昌遇拽紧了院子里。

“当家的,小声点,好不好?”龚昌遇将透甲枪倚在了门边。

“昌遇哥,这位姑娘是你夫人吗?”林海英将大门轻轻地关上了,看了看一身戎装的冯娇儿。

“海英,她是我的大夫人冉莹颖……”龚昌遇应道。

“哦。那我什么啊?”林海英直截了当地说。

“你是二夫人。”冯娇儿气呼呼地说道,“我先来祝家的,所以你只能是二夫人,明白吗?小妖精。”

“你们在说什么呢?”龚兰屏提着灯笼走了出来,她一眼就认出了林海英,不由大惊,“林海英,你不是嫁给戴名世做了四姨太,今晚怎么到我家来了?”

“少奶奶,万福。”林海英急忙给龚兰屏行礼,“我是四姨太没有错,但是我和戴名世只有夫妻之命,没有夫妻之实。”

“哦。那就先屋里坐呗。”龚兰屏说道。她是认识林海英的,林家单方面毁了婚约,不是林海英一个人的错,这时候责备她毫无意义。

于是,几人在大厅里坐下了,龚兰屏上座:“龚老学,你起来!这林海英是戴名世的四姨太,你把她抢回我们祝家大院来做什么?”

“姑妈,我没有抢,是戴名世自愿送给我的……”龚昌遇解释说。

“龚老学,闭嘴!你出去的这几年,戴家塝和塘尾两个村子之间积怨越来越深了。几乎是每两个月都围绕抢婚发生械斗,今天你带着手下到戴家塝杀猪伤人,还抢了戴名世的老婆,我看你是无法无天了!”龚兰屏举起了戒尺,“现在闯大祸了,看你怎么收场?”

“姑妈,我是戴家塝闹事,是有原因的。”龚昌遇将他小时候捉泥鳅被欺侮的事情叙述了一遍,“戴名世那老家伙在十几年前打了我两耳光,我和荣森弟弟……”

“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你被戴名世欺侮了,现在做了将军,就私闯民宅,打伤他的家丁,杀了他的猪,喝光了几十坛酒也就算了。还偏偏抢了别人的姨太太回来,我看你这个将军是不用做了!”龚兰屏拿着戒尺,对着龚昌遇的背狠狠地抽到了几下,“你给我在神龛前跪下!”

“我没有做错事,不跪。”龚昌遇倔强地说。

“龚老学,你翅膀硬了,敢和老娘顶嘴了,是不?”龚兰屏一时间下不了台,气得吐血。

“姑妈,我这次回来目的只有两个,一是,招募一支自己的队伍;二是把自己的终身大事给办了。”龚昌遇竖起来两个手指头。

“不是姑妈存心瞧不起你。你都投军好几年了,不但没有给家里带来什么好处,还好意思要回来要银子,你有点出息好不好?你姑父的颜面让你丢尽了……”龚兰屏叹气道,将戒尺扔到一边去了。

“姑妈,我有几千两银子的,用不着你给掏钱。如果你认我在祝家大院害是混吃混喝,给你添麻烦了,我明日就回白水老家去……”龚昌遇反手摸了摸火辣辣的后背。

第134章 到手就是财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4章到手就是财“老学啊,你太没有脑子了,以为回了白水村你万事大吉了吗?谁给你们提供食宿?”龚兰屏不由得大怒,“我祝家大院的鱼塘太小了,已经容不下你这条大鱼。你要是想走的话,那现在就给我走,把你的人都带走好了!”

“姑妈,你真忍心赶我走?”龚昌遇笑道,“都这个点了,我回龚家也没地方呆啊?”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油烟柴米贵。你都快是而立之年了的人,还想依赖我们,也太不像话了。”龚兰屏戳着龚昌遇的额头骂道。

“三十岁我还还差好几年,我只要再奋斗个几年,一定会有所作为的。”龚昌遇憨笑着说。

“几年时间一晃而过,不要认为自己还年前,时间还很充裕,就肆意妄为。像你这般年纪的时候,你姑父都经营者钱庄和商铺,独当一面了。”龚兰屏训斥道,“今天你到戴家塝去做什么?一个士兵都没有招募回来,反而抢了别人的老婆,你这叫拉仇恨。”

“就招了一个大牛……谁让戴名世招惹我了,我没有抢他的银子,已经是够便宜那老家伙了。”龚昌遇仰着头。

“你要是抢了银子,就是强盗土匪了。”龚兰屏一脸严肃,“明儿一早,你得把戴家的四姨太送回去。”

“到手就是财,我偏不送,况且是四姨太自愿跟我来的……我还得带着四姨太去打仗……”龚昌遇说。

“你个兔崽子,冯姑娘是你自己找的媳妇,你还想娶几个媳妇?行军打仗带着家眷,成何体统!”龚兰屏拿着戒尺对着龚昌遇的脑袋重重的敲了一下。

“我梦寐以求的就是良田美宅,妻妾成群……”龚昌遇应道,“媳妇嘛,多多益善。”

“亏你笑得出来!”冯娇儿狠狠地拧了一下龚昌遇的臂膀,“你带着这么一个小妖精回来,我主动让位好了,以后军队里的小事情你问她就得了。”

“当家的,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龚昌遇嬉皮笑脸的。

“有你这么和自己媳妇开玩笑的吗?”冯娇儿这回可真的生气了,“现在我还没有过门,也奈何不了你。”

“当家的……”龚昌遇说道。

“别叫当家的,你家大业大,我当不了你的家。你爱高兴和谁过,就和谁过。”冯娇儿脸色大变,“明儿我回粤西郡去了。”

龚兰屏见冯娇儿这么较劲了,赶紧劝住了她:“冯姑娘,切莫生气。姑妈我给你做主,择日不如撞日,明日就让你和老学洞房了,也算了却我的一桩心事。”

“姑妈,我不想和昌遇过了,成婚也是白搭。我镇不住他的。”冯娇儿摆摆手,”只是我们的招兵计划还没有完成……”

“听姑妈的话没错。大婚和招兵两不误,只有把酒席操办了,你才算是龚家的媳妇。如果以后老学有了花花肠子,想娶小妾,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约束他了。”龚兰屏微微一笑。她对知书达礼的冯娇儿还是挺满意的,尽管她们只相处了一两天的时间。

“姑妈,我真的很忙……”龚昌遇对姑妈已经不再是那个言听计从的小混混了。

“再忙也得把终身大事给办了,哪天你战死沙场了,我看着你的子嗣,也有个念想。”龚兰屏正眼看着龚昌遇,“如果你不遵照我的意思,那你招募士兵之事我也懒得管了。”

“天下事,有所激有所逼,而成者居其半。招兵买马之事我回自己摆平的。”龚昌遇擦了插脖颈上的唇印。这句话是刘天佑将军说的,龚昌遇用心记住了,他很清楚,什么事情都是逼出来的。今晚在红雁山和娃娃亲林海英双修合体了,是不可能再将她送回戴家去的。

“你能够想什么办法?”一直坐着默不作声的林海英终于开口说话了。

“据说隆克多在熙勒年间举兵造反失败后,被大队的清和军追至枫木界,为了逃命,无奈之下留下了十八窖金银财宝在那里。等我招满一百人之后,立即带人将枫木界翻了遍,非找到这些宝藏不可。”龚昌遇信心满满。

“昌遇哥,这个传闻我也听人说过过,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在枫木界挖到宝贝,只怕传言不靠谱。”林海英说道。

“老学,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枫木界要是有宝藏,山上盘踞着那么多的土匪,早就吧宝藏给取走了,还会轮到你的头上?”龚兰屏轻蔑地看着龚昌遇。

“要是他们没有找到埋藏宝贝的地方呢?”龚昌遇微微一笑。

“你就喜欢做白日梦……”龚兰屏说道。

“姑妈,现在是晚上了,该睡觉的时候了。我做黑夜梦去了。”龚昌遇将佩剑接下来,放在了兵器架上,说完就往后院去了。

“昌遇,你等等我……”冯娇儿追了上去火,抓住了龚昌遇的臂膀。。

“我的大公主,你跟着我做什么?”龚昌遇将冯娇儿的手推开了。

“呃、呃、呃——”冯娇儿突然蹲下身子,干呕起来,她感觉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似的。

“你怎么啦?”龚昌遇见冯娇儿有点异常,急忙扶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用你管——”冯娇儿站了起来,跑到一根木柱子下,忍不住地大声呕吐起来。

“当家的,你是不是生病了啊?”龚昌遇问道。

“你才有病!”冯娇儿按住自己的胸口,摩挲了几下。

“当家的,你不会是有喜了吧?”龚昌遇靠着冯娇儿,侧脸问道。

“不知道。这种想吐却吐不出来的感觉,难受得要命。”冯娇儿用丝绢擦了擦嘴角。

“当家的,我们就在永宁城的一家客栈里亲热过一次,不会这么快就有了吧?”龚昌遇纳闷了。

“都是你的错,在客栈内喝得醉醺醺,闯进我的客房,赖着不走,硬是把我的身给破了才罢手。”冯娇儿张嘴就咬住了龚昌遇的手,“都说了喝酒了不能同房的,可你就是不信。要是生下来的孩子是个弱智或者缺胳膊少腿的,看你怎么办?”

“当家的,你可别吓我,这些生养常识我不懂的。”龚昌遇睁大眼睛,看着冯娇儿。

“哎,你身上怎么有股浓浓的胭脂水粉味啊?”冯娇儿低头一看,发现龚昌遇耳背上有好几处红红的用印记,心不由咯噔了一下,糟了,龚昌遇偷腥了!

“林海英的脚崴了,走不了路,我背着她回来的。”龚昌遇应道。

“昌遇,你瞒不过我的。快说,你和那个林海英在山上到底做了些什么?”冯娇儿一脸严肃。

“我可什么也没有做……”龚昌遇闪烁其辞,“我用我的人格保证,我没有撒谎。”

“那你为什么比黑大帅他们晚回来半个多时辰?”

“林海英不见了,我在红雁山等她等了很久,所以才回来晚了。”

“昌遇,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当家的,我……”龚昌遇不敢看冯娇儿的脸。

“我胸口有点闷,你扶我到你的房间起去,看来我们得好好地谈谈了。”冯娇儿站了起来,“你连我的眼睛都不看了,我就知道你心里有鬼。”

“当家的,我是一时糊涂,禁不住诱惑,才和林海英欢愉了一番……”龚昌遇吞吞吐吐的。

“算了,林姑娘也挺可怜的……有什么事,我们还去房间里说吧。”冯娇儿说道。

“嗯。”龚昌遇点点头。

于是,两人上了阁楼。冯娇儿坐在梳妆台前,慢慢取下了头上的金簪,放在了台上:“昌遇,姑妈说明天要给我们举办酒宴,怎么办……”

“她是一时起兴,不用担忧。再说,婚嫁这么大的事情,姑父没有在家张罗,是办不成的。”龚昌遇躺在床上说。

“哦。祝家大院到底是谁说了算?”

“以前是银月婶婶,现在应该是姑妈了。”

“我应该是有了身孕了。”冯娇儿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难怪刚才你呕吐得那么厉害。”

“昌遇,我不能陪你一起征战了。你得重新招募一个有得力的幕僚才行。”

“上哪找啊?”

“祝家大院有的是人。”

“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据姑妈说,你到大表弟荣森已经成年,武功也不错,熟读孙吴兵法,担任军师将军,绝对不成问题。小表弟祝荣楚虽然只有十二岁了,长得和你一般高大,负责粮草辎重运输,还是可以的。有了这两个得力助手,你就也不用为大字不识、看不懂军事地图和文书而犯愁了,可以一展身手了。”

“当家的,你都没有见过荣森表弟,怎么就妄下结论,说他能够担任军师的大任呢?”龚昌遇问道。

“我没有什么依据,等大表弟回来,我来亲自考考他的本事就清楚了。”

“哎……毕竟姑妈长年呆在家里,见识短浅,因此她的说法只能参考参考。我的部队就这么一些人手了,该去投靠谁,我心里都没有底。”

“要不我们单干,等打出了名气,再去投奔席启田将军,如何?”

“关键手里银子不够用,招募不到更多的人。要是姑父在家就好了……”

“我们为什么不和姑妈商量下扩建‘精捷营’的事儿呢?”

第135章 伏击枫门岭

这个晚上,冯儿和龚昌遇在阁楼的房间里,秉烛长谈,直到鸡鸣时分,才合衣沉沉地睡去……

当头升起三丈多高之时,龚昌遇才睡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打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哈欠,伸伸懒腰:“睡觉睡到自然醒,真舒服啊。狂沙文学网”

再一看枕边,却不见了冯儿。原来冯儿已经坐在梳妆台那里了,独自对镜叹息:“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儿,你在说什么君不见呢?”龚昌遇一个翻下了,到了冯儿的后,双手搭在她的粉肩上。

“昌遇,这是太白先生的乐府诗《将进酒》开篇的头两句。你读过没有啊?”冯儿头也不回地问。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我就会这两句了,其余的都忘了。我不是舞文弄墨的胚子。”龚昌遇呵呵一笑,“我大表弟荣森他记忆力非常好,再长的诗文最多读两遍,就可以一字不落的背诵下来……”

“打住,打住。你不是为了让你表弟做你的幕僚,有意夸赞他的吧?”冯儿问道。

“没有啊。在我从军的头一年,他就参加了宝城府的州试,在数千人中脱颖而出,拿到过选拔考试的第三名。至于乡试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龚昌遇给冯儿按、摩着肩膀。

“你说的话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因为每次说到什么大事或者某人的时候,你习惯于吹牛不打草稿。”冯儿微微一笑。

“儿,‘每次’这词我听着特别特别的别扭。再说吹牛也是一种本事,没有什么不好?”龚昌遇有点不太高兴了。

“问题你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和我吹牛倒没有什么。要是换作一些满腹经纶的死脑筋的文官,他们认为你是在夸夸其谈,不切实际,轻浮不稳重,会把你看扁的。要知道咱们清和国很多文官都是进士出的,和他们扯淡就得小心谨慎。”冯儿一字一顿地“训诫”龚昌遇,“居庙堂之高也好,处江河湖之远也罢,武将再厉害,再功高震主,最终还是算计不过文官的,你明白吗?”

“夫人,我怎么感觉你比我姑妈还要啰嗦好几倍啊?”龚昌遇听得不耐烦了。

“昌遇啊,你不要不耐烦,在做人处事这方面就得听我的,我是从苍狼国的权力中心退唱来的……哎,你知道武圣是怎么死的吗?”冯儿问道。

“夫人,你今儿是怎么啦?老是考我的应变能力?”龚昌遇一脸茫然,“武圣是谁啊?”

“你是习武之人,连武圣都不知道,我真是服了你了。”冯儿笑道。

“夫人,我们蛮族之地习武者从只拜战神蚩尤,不拜武圣的。因此我不知道武圣为何也就不足为奇了,你也不必责备求全了。”龚昌遇拿起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长发。

“好吧。不知者不怪。对了,今我们去哪里招兵啊?”冯儿问道。

“还不知道……儿,吃了早饭,我想回白水村一趟,我得回去看看。你要不要陪我一块去吗?”龚昌遇扶着冯儿起来了。

“我不去了,你带四姨太林海英和你一起去好了。”冯儿摇摇头。

“当家的,你别拿林海英说事了。在整个四都,有几个不知道她是戴拔毛戴名世的小妾,我带着林海英回龚家,岂不是被族人笑话?”龚昌遇眉头一皱。

“昌遇,你跟我说实话,你和她在红雁山琴瑟和鸣了几回?”冯儿脸色很是难堪。

“当家的,我真的没有和她……”龚昌遇还想狡辩。

冯儿突然看到了楼面上有一块梅花点点的素娟,立马弯腰拾起来,两根手指捏着素娟,捏着鼻子问龚昌遇:“这是谁的丝绢,上面怎么有血渍?”

龚昌遇一看,知道再也瞒不过过去了,只好耷拉着头:“是林海英的……”

“你终于承认了。”冯儿将丝绢往龚昌遇脸上一丢,“昨晚我就看出端倪了,因为姑妈在场,我才没有揭你的底。你说,你还打算娶我做老婆,还是娶林海英?”

“这个……”龚昌遇一时语塞。

“赶快做出决定吧,我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冯儿无力倚在阁楼的门框上。

“当家的,可以两个都选吗?”龚昌遇说。

“不可以。我和林海英,只能选一个,有我就没有林海英,有林海英就没有我!”

“好难取舍啊……”龚昌遇摁着鼻梁骨。寻思道,一边是有孕在的冯儿,曾经的苍狼国大公主;一边是指腹为婚、无依无靠的林海英。这两个女人都对自己痴心绝对,我该如何是好?

“昌遇哥,该吃早饭了。”门外响起了一阵“笃笃笃”的敲门声,是荣楚上楼来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下来了。”龚昌遇在房间里应道。

噔噔噔——荣楚又下楼去了。

“当家的,你还是做我的夫人好了。林海英嘛,就做个小妾怎么样?”龚昌遇拉着冯儿的手。

“昌遇,事已至此,我还能说什么好呢?悔不该让你去戴家塝……”冯儿无奈地摇摇头……

第三天一大早,龚昌遇和冯儿、徐烟霞、冉九凤、黑大帅等人去一都招兵买马去了。

中午,姑父祝启室带着大儿子从洪江古城回来了。一进门,龚兰屏就把祝启室拉到了偏厅:“老头子,老学短命鬼又回来要银子了……”

“兰屏,不能这么诅咒自己的亲侄子哦。”祝启室坐了下来,“他要银子做什么?”

“老学要建立属于自己的一支团练武装,需要不少的军费……”龚兰屏愁眉苦脸的。

“那老学要招募多少军士啊?”祝启室问道。

“大概一百来人左右。”龚兰屏应道。

“好事啊!”祝启室拍案叫绝,“老学现在是什么军职?”

“好像是补用守备,他的部队被人带走了,没有办法才回来的。”龚兰屏说道,“我们祝家大院养不起军队的,老头子,此事你得三思而后行啊。”

“兰屏,养不起军队,我这个做姑爷也得赞助三五几万两银子才行,老学将来必成大器……”

“老头子,赞助军队是个无底洞,我们玩不起的,一旦看走了眼,我们的茂盛祥钱庄就会关门大吉的,”龚兰屏摇摇头,说什么也不同意投资龚昌遇的团练武装。

为此祝启室做了龚兰屏不少工作,她的气才消了。祝启室出巨资,给龚昌遇购置了武器和军服,协助他在一、二、四都招募了农家子弟数百人,组建了一支五百人的团练队伍。

龚昌遇带着部下在老寨顶、红雁山、石灰冲等山地夜cāo)练,为的就是在宝城府外围阻击苍狼军的增援部队。

一个月后,由魏王石显达率领的一支苍狼军先锋队从营阳府出发,进入儒林县的雪峰山,准备绕道绥宁,夺取武攸城。

苍狼军抓住了“精捷营”的几个扮成乡民的斥候,强迫他们当苍狼军当向导。到了甘溪水一带,石显达停止了前进。

石显达的宰辅张毅谋说:“甘溪西面之高山猴子形,将甘溪切成南北两半,溪岸悬崖,壁立千仞,乃天然关隘,为历代兵将必争之地。”

石显达说:“此处龚继昌必重兵把守,若强取,我等必败。”

张毅谋说:“可采取迂回战术,绕其后背袭之,就从驿道上走吧。”

石显达曰:“军师所言极是,驿道安全,走枫木界好了。”

石显达随即命令向导引着苍狼军向东行进,向导装作很听话的模样,带着苍狼军沿着高坪、老铺场进入了枫木界大山纵深之处。枫木界有成片的原始森林,方圆数十里,均为山地,地形复杂,竹木丛生,易于隐蔽和伏击。

龚昌遇率精锐300余人早已在此等待多时了,就等石显达进来,来一个关门打狗。龚昌遇的表弟祝荣森外号“无敌少爷”,放竹、挖陷阱、埋铁夹很在行,他带二百人在各险要处都埋好了铁夹,竹林里做了大大小小竹子,驿道上布满了陷阱。

如此一来,轻装进山的苍狼军只要进入伏击圈,一触山林里的“机关”,就如惊弓之鸟,四处逃窜。龚昌遇不由得称赞龚天元果为无敌猎手。

苍狼军走了大半天,才爬上了枫木界的山顶一处平地,都累了。因为一路没有遇到任何偷袭,石显达放松了警惕,下令全体就地休息。

哪知一坐下,不少苍狼军的脚或者手被野猪夹子夹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还有一些直接掉入了陷阱,瞬间被陷阱的竹签刺穿。不知道什么时候,几个“向导”也不见了。

一声哨呼,林中乱箭齐发,苍狼军纷纷中箭倒下。石显达惊骇不已,命令后手下后退到竹林中,想以竹子做掩护,进行火器击。

那些惊慌失措的苍狼军潮水般地涌入了竹林里,不少士兵踩到了地上的竹子,倏地一下被竹子了起来,吊在了半空中晃悠悠的,而手中的火枪乱,击中了地上行走的同伴。富品中文

第136章 美丽健水货

竹林里的苍狼军士兵互相踩踏,伤亡惨重。狂沙文学网石显达明白自己遭到了突然袭击,赶紧退出了竹林,往来时的小径上撤退。

这时,龚昌遇手持弓弩,领着一队人马站在路口的高处,大喝一声,贼寇石显达,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石显达见状,不由大骂,朝廷鹰犬龚继昌果然狡诈,竟敢在最安全的地方伏击我苍狼大军!

“此乃兵不厌诈也!哈哈哈!”龚昌遇挽弓搭箭就向石显达去。

站在低处的石显达躲避不及,左肩中了一箭。这家伙不愧久经沙场的战将,忍痛迅疾折断了箭羽,朝龚昌遇所在的位置甩出了一个黑乎乎的圆球。

立马圆球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硝烟四处弥漫,还带着一股呛人耳鼻的辣椒粉味道。等龚昌遇和手下回过神来,止住了咳嗽,石显达和他的宰辅张毅谋早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那些后的苍狼军拼死抵抗,且战且退,精捷营的将士奋起直追,一直将他们赶下了枫木界,才停住了脚步。把总刘运田自告奋勇,请求带一队人马绕道而行,活捉石显达本人。

龚昌遇想了想,拦住了刘运田说:“穷寇勿追。本将军估计他们的后续部队很快就会到来的。这次伏击战以震慑为主,让这股苍狼军知道本将军的厉害即可,以后和他们交手有的是机会。”

其时,给龚昌遇做幕僚的祝荣楚人小鬼大,并不赞同龚昌遇的做法,认为石显达没有多少兵力,应该依托有利地形和在本乡作战的优势,把这支先锋部队赶尽杀绝,以绝后患,尤其是不能放走石显达。

龚昌遇摇摇头,他敬佩石显达也是一条汉子,虽然他是为苍狼国而战,但是他和苍狼国国主冯全已经撇清关系了,把他往死里整也太残忍了。随即龚昌遇否定了祝荣森的建议。

这一战下来,龚昌遇缴获了不少马匹和粮食,还俘虏了二百余苍狼军,取得了精捷营组建以来的首次胜利。

这一消息很快就在儒林县的各都传播开来,一些有见地的乡绅富豪为感谢“精捷营”在保护地方安宁做出了重大贡献,自发给龚昌遇送钱、送粮草,有的甚至还将自己的子弟送到了龚昌遇的帐下。

团练队伍迅速扩充到了八百人以上了,这让龚昌遇甚为感激,他抓紧时间训练这些新兵,决定和进入荆南郡石显达的苍狼军大干一场。

一天,姑父一家去了二十几里外的一处寺庙祭拜去了,黑大帅他们则带着队伍出去拉练了。只有龚昌遇和冯儿两个留在院子里看家。中午,闲着无聊的龚昌遇在祝家大宅的阁楼里看那些令他头疼不已的兵书,不知不觉伏在案几上睡着了。

睡得正香的时候,一阵犬吠声把他吵醒了。他从阁楼上隔着窗户一看,只见四个蒙着脸、穿着红底绿心衣服的神秘男子翻墙而入,在院子里窃窃私语,四处寻找着什么似的。

恰好此时,冯儿端着一些果品往阁楼这边过来了,她并没有发现潜入院内的男子。那几个蒙面汉见冯儿出来了,并没有上去抓住她,反而飞快地躲进了木柱子的后面,藏匿了起来。

龚昌遇暗忖,娘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人啊?大半天来我们祝家大院有什么企图?会不会是石显达派来的杀手?

来不及多想,龚昌遇转到桌子上拿起了转轮手枪,又重新站到了窗户边,仔细观察院子里的动静。那些蒙面人待林海英上楼以后,其中一个几个前空翻,过了回廊,飞奔往前面的大厅去了。

这些蒙面人手敏捷,不像是来刺杀的,应该是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龚昌遇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轻步下了阁楼,才走到楼道间的一半,遇见上楼来的冯儿。

“当家的,我们大院里进来了几个神秘人,你没有察觉到吗?”龚昌遇小声地说道。

“昌遇,这些人我端着果盘一进后院,就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可是我不想打草惊蛇。”冯儿抓起一颗马削了皮的马蹄,塞到了龚昌遇的嘴里。

龚昌遇嚼了几下,就整个儿吞了下去,嘴里嘟囔着说,这马蹄我都吃腻了,你换一种新的水果给我吃行不行?

“不可以。”冯儿微笑着摇摇头。

自从龚昌遇和林海英重逢之后,不时流鼻血,冯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在一册草药书上看到关于马蹄的记载:

马蹄,又名荸荠,自古有地下雪梨之美誉,北方人视之为江南人参。马蹄皮色紫黑,质洁白,味甜多汁,清脆可口,既可做蔬菜,也可做水果,还可做成马蹄粉,用来做马蹄糕。静江马蹄久负盛名,营养丰富,含有蛋白质、维生素c,还有钙、磷、铁、质、胡萝卜素等元素。马蹄有清润肺、生津消滞、舒肝明目、利气通化的作用……

于是,冯儿按照药理,每隔三两天就会弄点马蹄给他食用,有空的时候还会亲自下厨房给他做马蹄丸、马蹄糕让他吃,希望流鼻血的怪病尽快痊愈。

时间长了,龚昌吃得都想吐了。不过为了不让冯儿心寒,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依旧来者不拒,统统吃完。

“今儿又是马蹄。”龚昌遇看着一大盘的马蹄,不由皱起了眉头,内心几乎要崩溃了,找了一个理由搪塞:“夫人,我们下去看看那些蒙面人吧。”

“先把这些马蹄吃完再说。”冯儿白了他一眼。

“你把马蹄搁在了阁楼的桌子好了,等解决了那几个蒙面人再说呗。”龚昌遇努努嘴。

“也行。”冯儿径直上了阁楼,把盘子往桌上一放,就飞快地下来了。

两人才到楼道口,几颗子弹呼呼打了过来,龚昌遇赶紧退了回去,随即将冯儿推到了自己的后:“儿,你快到阁楼上去,这儿我一个人来对付好了!”

“昌遇,好手难敌四手。他们有三四个人,手中火枪,你一个对付不了他们的。”冯儿不肯走。她不知龚昌遇的转轮手里面一共有七颗子弹,而且速要比外面的火枪速度快几倍,干掉这几个人小菜一碟。

“当家的,你有孕在,在这里你也帮不了我的忙,只会给我添乱。”龚昌遇拉下转轮手枪的撞锤。

“昌遇,这些人到底是来杀人的,还是抢东西的?”冯儿问道。

“我看两者兼有可能。”龚昌遇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一把抱着冯儿上了阁楼,将她藏到了阁楼的影壁内。而后关上了门,走到窗户边,打开了窗户,一个纵跳了下去,迅疾躲到一根木柱子后面,观察楼梯口的况。

冲到楼梯口的几个蒙面人见龚昌遇下到地上来了,大喜,立即掉头回来,包抄了过来。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龚昌遇在这院子里生活了十几年,每一个角角落落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还惧怕这些贸然闯入的杀手不成。

杀手们没有说话,每人对着柱子开了一枪后,就停止了,也躲在了木柱子后面,和龚昌遇对峙着,不时甩出毒针,让龚昌遇无法探头出来。

一阵沉默之后,龚昌遇蹲下来,捡起地上的一只木碗,朝空中一扔,立刻就有一个杀手伸出手来向木碗开枪了,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与此同时,龚昌遇扣动了扳机,这杀手的手腕被飞过去的子弹击中腕大动脉,鲜血直流,捂住手腕,忍不住地嚎叫起来。

另外两个杀手见同伙受伤了,并没有过去救他。一人从上掏出来一个土制的陶瓷*,点燃了,往龚昌遇这边投掷过来了。

“不好!”龚昌遇赶紧就地一滚,躲开了那颗*。

砰——

一股黑烟升起,*爆炸了,十几片溅起的瓷片向龚昌遇的眼前飞来,他赶紧将战袍挡住了面部,在铁护手的保护下,瓷片掉落在了地上,好险,稍慢001秒,眼睛就瞎了!龚昌遇再一看,两块瓷片嵌入了手背上,流血了。顾不得疼痛,他把瓷片取了下来。

而后又一颗*滚了过来了,落在了龚昌遇的脚下,是颗哑弹,没有爆炸。龚昌遇吓出了一冷汗。

那两个杀手乘机空隙拖着一张桌子作为掩护,一边对龚昌遇开枪,一边爬上了高墙,不过很快他们的火枪也没有子弹了。

龚昌遇起,举着转轮手枪出来了,对杀手进行还击。

“哎呦——”又一个杀手喊了一声,他的腿部中弹了。

“咔——”

一颗子弹卡在转轮手枪的枪膛里卡壳了,龚昌遇气得大骂:“我艹!这狗的美丽健水货!”

那边,一个杀手怎么也上不了高墙,手中握着一把长剑,眼睁睁的看着其他两个同伙逃跑了。

“哪里逃!”龚昌遇提着透甲枪,飞快地冲到了高墙边,一枪刺穿了杀手的体,那杀手举着长剑,向龚昌遇的头部猛地砍了过来。

“去死吧!”龚昌遇双手紧握枪杆,将他挑了空中,钉在了墙上,再用力一戳,杀手的长剑随即“哐当”掉落下来,气绝亡。富品中文

第137章 毒枭二赖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7章毒枭二赖子龚昌遇杀死了那个蒙面人之后,将透甲枪奋力一拔,那人就落了下来,扑倒在地,嘴角还在流血,两眼圆睁,似有不甘心。

“娘的,老子本来不想取你性命的!”龚昌遇狠狠地踢了那人一脚,然后蹲下来,将他翻过身来,一把撕开来他的头巾,不由惊呆了,这个蒙面人的相貌怎么和十八年被自己砍掉了手掌的二赖子长得太像了,只是右手的手掌没有残缺。

二赖子这家伙不是在武攸城做大烟买卖吗?又跑到祝家大院来做什么?那么在冷湖山驿道用毒箭偷袭我的人又是谁呢?不对,这些暗算我的人,和二赖子是脱不了干系的!不行,我得把这个为祸宝城府多年的大烟贩子给揪出来才行!

思索了一会,龚昌遇才记起前院还去了蒙面人,一定和把这家伙抓住问个究竟,今日潜入院内是不是苍狼军有瓜葛。他将转轮手枪的撞锤关了,把那卡壳的子弹退了回去,然后把手枪放回了枪盒里。

龚昌遇将透甲枪往地上一插,疾步去了前院。刚出回廊,就见那蒙面人腰间挟着一个红木匣子,往大门口奔去。

“咦,这不是姑父装钟繇墨宝的那个匣子么,就这么被他轻易给找到了?”龚昌遇吃惊不小。

“你给我站住!”龚昌遇大喝一声。

这蒙面人根本就没有把龚昌遇的警告当回事,甩手一枚飞镖过来了,龚昌遇头一偏,飞镖扎进了大厅的门上了!那家伙功夫了得,往前奔跑了数步,踩着大门的那垛高墙,就到了墙垛上,他站在上面轻蔑地看了龚昌遇一眼,而后纵身往外一跃,逾墙逃跑了。

在奔跑上,龚昌遇是个从来都不服谁的人,见窃贼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了,哼唧一声,在塘尾冲你想溜走,你夹着木匣子,没有那么容易!随即他飞快地打开大门,拔腿就追出门外去了。

出门一看,那窃贼已经到了石板路的尽头,隔着龚昌遇好一段距离了,他突然站住了,竖起小指挑衅,好像在说,小子,有本事来追我呀!

“我去,以为我跑你不过吗?”龚昌遇将铠甲一边甩铠甲,一边穷追不舍,百米赛跑开始了。

搂着匣子的蒙面人速度明显慢了许多,很快就到了清氹水的大树下了,蒙面人眼见龚昌遇即将追上他了,慌忙将匣子往身后一扔,正好落在龚昌遇的怀里。

龚昌遇接住了红木匣子,他知道这是窃贼的金蝉脱壳之计,顺手把木匣子放在了地上,继续追赶着窃贼。

这时,冯娇儿却骑着战马过来了:“昌遇,你闪开,让我来抓他好了。”

龚昌遇没有理会,与战马平排跑着:“当家的,你出来了,那些杀手折回去怎么办?”

“黑大帅他们刚才回来了。”马背上的冯娇儿抽了马儿一鞭,马儿跑得更快了,未几就快追上那个蒙面人,那家伙一边回头,一边仍在没命地狂奔,慌慌张张的,一直往长岭冲的小道跑去了。

“你跑不过我汗血宝马的!”只见她将套马索一抛,不偏不倚地套在了蒙面人的脖子,再用力往回一拖,就把那人给逮住了。

龚昌遇也到了,他接过冯娇儿手中的套马索,把蒙面人全身捆绑住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尼玛,看你还跑不跑?

没有想到,那人却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你有人帮忙,这次比试无效。你放开我,再来比试一次run!

“你都被抓住了,要我放开你,你做梦吧!”龚昌遇掰着那人的头,“你说什么run?”

“夫君,不要和他啰嗦,我们先把他拖回去再说!”冯娇儿跳下来,将套马索的另一端栓在了马背上。

“当家的,你的手法可真准啊,他跑得这么快,被你一套即中。”龚昌遇竖起大拇指。

“没有什么,他是黑人,你跑不过他的。”冯娇儿微微一笑。

“你怎么看出来他是黑人?”龚昌遇问道。

“凭直觉啊。”冯娇儿应道。

龚昌遇扯下了蒙面人面罩,他再一次惊呆了,这个人居然是个黑人,卷曲的头发梳成了一二十条小辫子,扁平的面孔,厚厚的嘴唇,雪白的牙齿,还穿了一个鼻环!两只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龚昌遇。

“黑鬼,你是鹰击黎人,还是美丽健人?”龚昌遇抓着他的衣襟味道。

“no,no。”黑人摇头。

“落你个大头鬼,听得懂我们说的汉语,为什么不说汉语!”龚昌遇将黑人推到在地。

“先生,我是吕宋的。”黑人坐了起来。

“什么吕宋?老子只知道北宋和南宋,没有听说过吕宋!”龚昌遇撇撇嘴,“黑鬼,是谁派你来的?”

“先生,看来,你很想知道,我的主人是谁吧?”黑人耸耸肩,得意洋洋。

“黑鬼,你屁话可多着呢。本将军再问你一次,说还是不说?”龚昌遇很不耐烦了,抽出短刀架在了黑人的脖子上。

那黑人见龚昌遇动真格的,赶紧求饶了:“先生,你别杀我,我说我说……”

“快点!”龚昌遇催促道。

“我的主人叫二赖子,他投靠了鹰击黎人,同时又暗中加入了苍狼军,专门做军火生意了。”黑人战战兢兢地说。

龚昌遇一听二赖子的名字,不由一怔,这个流氓怎么还没有死啊?真后悔当初放了他一马!只要找到他的下落想,非把他弄死不可!

“那现在他在哪里?”

“先生,最近二赖子在武攸城里,为粤西的苍狼军做内应。他没有固定的居所,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了。”黑人比划着,“你可以放我走了吗?”

“不行!你来我们祝家大院做什么来着?”龚昌遇阴沉着脸。

“无可奉告。”黑人抿抿嘴。

“我艹,不老实交代,我用战马拖死你,然后卸成八大块喂野狗!”龚昌遇跳上了战马,赶了一下马,将黑人拖了二三百米之远了。

“先生,我拿的那个盒子里面……其实什么也没有……我只是想把你引出来……”黑人扛不住了,紧紧地抓着套马索。

黑人话还没有说完,一支冷箭飞了过来,直穿他的咽喉,头一歪没有了气。

“嗖——”

一支冷箭对着龚昌遇的心口飞了过来。龚昌遇伸手就抓住了那只羽箭,一个金钩倒挂,将自己藏到了马肚子下面。就在他身体倒垂的那一霎那,一个头戴苍狼头巾的蒙面人从树上溜了下来了。

“龚老学,别动,你的死期到了!”那人举着弓弩瞄准了龚昌遇,“你这个兔崽子,跑得挺快的啊!从冷湖山跑回家了,害得老子找了好几个月!”

龚昌遇一看那人杀气腾腾的眼神,和上次那个放毒箭的人没有什么两样,他立即就断定是同一人了,只是他的声音无法和二赖子联系在一块。

“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追杀我?”龚昌遇的手摸到了转轮手枪,“你到底是谁?”

“我是那个被你砍了手掌的二赖子……十几年来,一到阴雨天气,我的手臂隐隐作痛,都是拜你所赐!一箭封喉的毒药都没有弄死你,你可真是命大福大!”二赖子冷笑道,“明年的今日就是你的忌日,受死吧!”

“慢着!”龚昌遇叫道。

“你还有遗言,尽管说吧,我让你死个明白!”二赖子停住了手中的弓箭。

“你的声音这么沙哑,我怀疑你假的二赖子,因此在我死之前我得看看你的右手手掌是不是还在?”龚昌遇举起了右手,而左手却在慢慢地打开了枪盒子。

“龚老学,你当我是傻子啊,骗我看手掌,你就好偷袭我是你不?把你的那只手也起来!快点!”二赖子喝道。

“看枪——”龚昌遇反手就是一枪,击中了二赖子手中的弓弦,立马“啪”一声弓弦断了。

二赖子没有预料到龚昌遇的枪法这么精准,慌忙捡起了的弓箭向龚昌遇投掷过去。

“砰!砰!”

倒垂在马背上的龚昌遇连开两枪,一颗命中了二赖子的眉心骨,二赖子竖起大拇指说道:龚老学,好枪法……

然后一股鲜血顺着二赖子的鼻梁流了下来,他无力地往后面倒了下去,脑袋碰在了一块尖尖的石头上,于是这个无恶不作的大烟贩子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和龚昌遇十几年的怨仇就此结束。

龚昌遇长吁一口气,一个后空翻落到了地上,走到二赖子的身边,扯掉头罩,再取下那只曾经射出毒箭的右手假肢,一扔,立刻那没了手掌的断腕伤疤历历在目,他断定这个蒙面人就是二赖子无疑了。只是二赖子的声音为什么会改变,龚昌遇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

二赖子死了,还会有其他的大烟贩子冒出来,杀不尽的。不过龚昌遇相信杀了二赖子这么一个与鹰击黎人与千丝万缕联系的大毒枭,也算是给宝城府的大烟贩子敲响了警钟,那些利欲熏心的烟贩子会有所收敛的……

虽然凭一个人的力量改变外界环境很难,但是龚昌遇还是在自己的团练武装里面立了一条铁的纪律,凡吸食大烟或贩卖大烟的士兵,一律处死,任何人不得例外。

第138章 念经得取消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8章念经得取消龚昌遇击毙了一直想置他于死地的大烟贩子二赖子,给当地的老百姓除去了一大祸害,人们纷纷拍手称快,都说龚昌遇一身正气,侠肝义胆,此事很快在宝城府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和外邦勾结的大烟贩子惶惶不可终日。

哪知道二赖子加入了鹰击黎国籍,就是鹰击黎女王的臣民。在清和国境内杀二赖子,就是对鹰击黎帝国的极大蔑视,引来鹰击黎人的极大不满。

一伙鹰击黎商人强行闯进宝城府衙门,强硬要求查办龚昌遇本人。哪知知府是刘岳绍,与郤宗棠将军是故交,而龚昌遇又是郤宗棠的老部下,在民族大义面前,刘岳绍的头脑十分清醒,深知龚昌遇是为民除害,惩办龚昌遇就是打自己的脸,打整个清和国的脸。

刘岳绍以二赖子是清和国的子民、两国交恶为由,断然拒绝了鹰击黎商人的无礼要求,龚昌遇因此得以躲过一劫。经过“二赖子”事件之后,龚昌遇看到了清和国国力的危机四伏,清和国之所以没有了昔日那个“万国来朝”的影响力和实力了,是人们的思想出了问题,包括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

在冯娇儿的督促下,龚昌遇只要一有空,就会“听”《资治通鉴》和《纪效新书》《孙子兵法》等。冯娇儿不厌其烦地逐字逐句地给他解说,因此龚昌遇的学问有了很大的提高,尽管他不会写多少字。

一日,龚昌遇在营地里给“精捷营”训诫士兵时,他特别强调了几点——

其一、人穷人富不是问题,懂得付出就行。别人怎么看我无所谓,自己问心无愧就行!

其二、人傻不是问题,不虚就行。人精不是问题,不坏就行。善于利用人没问题,别卸磨杀驴就行。

其三、谁人背后不说人,背后谁都被人说,没有不被评说的人,也没有不被议论的事。

其四、时间,验证了人心。金钱,见证了人品。交往,见证了真情。短期交往看脸色,长期交往看脾气,一生交往看人品,至死不分看真心……

士兵们都是农民和矿工出身的,对龚昌遇的教导很是上心,不时鼓掌喝彩。冯娇儿、冉九凤、徐烟霞等在边上也不住地微微点头,对龚昌遇的进步神速甚为满意。

只有龚盛题和黑大帅两个觉得非常奇怪,他们两个在下面咬耳朵说,一定有高人在背后指点,因为这些话说得很有现实意义,根本就不像是龚昌遇的个人水平。

训诫结束,待士兵散去后,龚盛题一把拉住龚昌遇的手说:“叔,今儿你说话好像一个秀才,谁教你怎么说的啊?”

“老侄啊,没有人教我怎么说,这些话都是平日里我看书心得体会,一句一句记在心里的。有什么问题吗?”龚昌遇笑道。

“叔,你也看书?我不相信,你才认识几个字啊?”龚盛题咧嘴笑道。

“老侄子,我也不瞒你,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你婶都会给我念半个时辰以上的经。”龚昌遇讪笑着说,“刚开始,我一点也不适应,她在念经,我却不住地打盹……”

“叔,婶婶念经,念的都是嘛哩嘛哩哄么?”龚盛题笑道。

“不是啊。”龚昌遇摇摇头。

“那是些什么内容?”龚盛题问道。

“哎,都是什么《道德经》《尚书》《孙子兵法》之类的。你婶说完了之后,还要复述一遍,白天训练都累死我了,晚上还要听她念经,没有搞手……”龚昌遇耸耸肩,“我一个武将,听书有个屁用!”

“叔,此言差矣。三国时候的大都督吕蒙年轻时也是一介武夫,孙权劝他多学习,增加见识,每次吕蒙都以军中事务繁忙推辞。孙权现身说法……吕蒙接受了孙权的劝告,回到军中自觉学习,成了一代儒将,活捉了关羽……”龚盛题说道,“你现在只是一个都司将军,还不知道见识短浅的危害,等你在军中职位越来越高的时候,就明白了婶婶的用心良苦了。”

“老侄子,只要符箓亲王和江长义不死,是也混不到到吕蒙那么高的职位的……”龚昌遇苦笑着说,“不是我不想学习,我感觉读书比习武好痛苦百倍——”

“叔,知识改变命运啊。你还年轻,前途无量。不像我,四十多岁了,人都埋到黄土半截了,读书才是真的无用啊。”龚盛题叹息着说,“我家的那个肥婆老板娘,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老侄子,老板娘那么凶狠,你还想着她?”

“毕竟在一起生活了几十年,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嘛。对了,叔,你和婶子什么时候办喜酒啊?”

“最近事情太多了,我都忙得不亦乐乎了,这喜酒得无限期后推好了。”

“叔,再拖下去,你就做父亲了……”龚盛题看了看不远处的冯娇儿。

“瞎说。”龚昌遇搂着龚盛题的肩膀往前走了几步,“老侄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叔,我是过来人,女子怀孕之后,走路有一个很明显的变化。”

“我怎么不出来觉察不到啊?”

“婶婶最近走路都小心翼翼的,不像以前奔走如风。所以啊,婶子是有喜了,从后面看不出有孕的样子,准怀的是个男孩。”

“男孩也好,女孩也好。只要给我生孩子就好……”

“露馅了吧。”……

晚上,龚昌遇在阁楼继续听冯娇儿念经。完成必修课之后,龚昌遇冯娇儿面前吹嘘说,枫门岭战斗没有你在场,我也取得骄人的战绩。因此这次去宝城府参加围剿石显达的战斗你就别去了,留在祝家大院安心养胎好了。

冯娇儿一听:“昌遇,我们都没有做酒席认亲的,恐怕不妥吧?”

“么事。明儿我和姑父说说这操办酒席的事儿。”龚昌遇一说完,鞋子都没有脱,就倒在凉席上了,“好累啊……”

“你给我起来。”冯娇儿一把将他拉了起来,“累就先去洗个热水澡。”

“夫人,我不想动。你去楼下,给我打点热水,我洗把脸就行。”龚昌遇脱了鞋子,身子又往凉席上贴了上去。

“你没有见过有孕在身吗?应该是你照顾我才对的啊。”冯娇儿在软卧具上坐了下来,对镜看了看自己的脸,“自从后脸上开始长斑,我都愁死了每天,我好怕以后的皮肤就这样子,我真的接受不了,怎么办呢?”

龚昌遇连忙凑了上来,果然冯娇儿的眼角下方和两边脸颊长了一点一点的斑点,笑道:“这是妊娠斑,无需大惊小怪的。要想祛除这斑点还方法的,第一,坚持用盐水洗脸;第二,多吃马蹄和其他的新鲜水果;第三、晚上不要熬夜,也就是说从明晚开始,念经暂时得取消……”

“什么?你说我晚上解读典籍是念经,看我不揍扁你!”冯娇儿柳眉倒竖。

“与寺庙的和尚念经有什么区别啊?”龚昌遇傻乎乎的说。

“我是苍狼国大公主,不是寺庙的和尚!”冯娇儿揪着龚昌遇的耳朵。

“那就是尼姑庵的尼姑……”龚昌遇仍然吊儿郎当的。

“我去!一会儿和尚的,一个尼姑的。我看你今晚是想搓搓衣板了是不?”冯娇儿松开了手,端着蜡烛慢慢下楼去了。

没有怀孕之前,冯娇儿的脾气很随和的,今晚怎么这么火爆了?龚昌遇坐在椅子上寻思道。一见冯娇儿穿着木屐噔噔噔真的下楼去了,他感觉有点不对劲,赶紧跟了上去。

“你跟着我做什么?”冯娇儿回头一看。

“我怕你跌倒啊。”龚昌遇揽住冯娇儿的腰肢说道。

“滚开,我不要你扶着,照样可以下楼的。”冯娇儿狠狠地掐了一下龚昌遇的手背,然后又推了龚昌遇一把。龚昌遇伸手想拉住她,只抓住她衣裙的一角,衣服咝的一声开裂了。哪知道冯娇儿用力过猛,一脚踏空,从楼梯间叽里呱啦地滚了下去。

“当家的——”龚昌遇一时半会,都傻眼了。

冯娇儿的后脑重重撞在了楼道的一个木钉子上面,立时嘴角流血,晕厥过去了。这可把龚昌遇吓坏了,赶紧丢下手中的衣带,飞身跳到了楼道的底部,一把将冯娇儿抱了起来,急急忙忙地跑到前院,将冯娇儿轻轻地平放在躺椅上。

龚昌遇在大厅里使劲给冯娇儿掐虎口、掐人中,都没有用,冯娇儿依然昏迷不醒。他着急了,急得大喊:“姑妈,你快出来,娇儿出事了——”

带着小儿子刚刚睡下的龚兰屏在房间一听冯娇儿出事了,披着衣服就出来,鞋子穿错了也没有发觉。她端着油灯靠近一看,冯娇儿脸色惨白,她低头一听冯娇儿的心跳,非常微弱,立马脸色大变:“老学,你把娇儿打伤了,是不?”

龚昌遇连连摇头:“姑妈,我没有打她……是她自阁楼的楼道上……失足滚落下来的……”

“不可能。我看看娇儿的伤势……”龚兰屏的手掌突然摸到了冯娇儿的后脑勺,感觉黏糊糊的,一看:“老学,这是你打的吗,快说怎么回事?”

第139章 狗眼看人低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39章狗眼看人低冯娇儿的头部撞到尖锐的木钉子上,龚昌遇在抱她起来的时候因为过于紧张,根本就没有注意,这下姑妈问起来他就懵逼了:“姑妈,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看,这里都有一个血窟窿了……媳妇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的。”龚兰屏责备龚昌遇,“你对自己的媳妇下手也太狠了吧?快去,把萧氏婆婆叫起来,她那里有止血药——”

“嗯。”龚昌遇小声地应道,急急忙忙跑到了西边的厢房,敲着萧氏婆婆的门喊道,“奶奶,我媳妇的头撞伤了,流血不止,您快过去看看呗。”

“你等等。”厢房内传来了萧氏婆婆的声音,而后房间里亮起了灯火。萧氏婆婆在房间悉悉索索地地翻了好一阵子,才提着一个小药箱,打开了房门,必晟老爷子也跟着起来了。

“奶奶,爷爷。我闯大祸了……”龚昌遇急切地说道。

“你媳妇现在哪里?”萧氏婆婆问道。

“在大厅的软椅子上躺着,昏迷不醒,我都急死了……”龚昌遇边走边说,“都是我不好,让娇儿摔成了重伤。”

“你们小两口不是在阁楼上睡下了的么?”萧氏婆婆问道。

“娇儿下说要楼来拿搓衣板给我跪……”龚昌遇小声地回答,“然后一不小就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老学,你怎么不扶着她呀?”萧氏婆婆责备龚昌遇说。

“奶奶,等娇儿醒过来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龚昌遇说……

几人到了大厅,龚兰屏站了起来和萧氏婆婆、必晟老爷子说:“爹,娘,你们怎么才来?”

“兰屏,事发突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止血药……”萧氏婆婆打开了药箱,取出药粉来,准备散在了冯娇儿的伤口上。

“娘,伤口需要清洗一下才行的。”龚兰屏阻止了萧氏婆婆。

“来不及了——”萧氏婆婆扶着冯娇儿起来,不由分说地剪掉了冯娇儿的几缕头发,然后把棕黄色的药粉散在了的后脑勺伤口上,很快,血就止住了。

龚昌遇见这药粉止血如此神奇,拿着一点捏着,闻了闻:“奶奶,这药叫什么名字来着?”

“飞龙掌血,也叫血见飞。味苦,麻,性温,有小毒,活血散瘀,消肿止痛……”萧氏婆婆说道,“这药治疗刀伤枪伤很有效的,以后你的部队最好要多准备一些。”

“哪些地方可以见到?”龚昌遇问道。

“生于山坡、路旁、灌丛中或疏林中。”萧氏婆婆说。

“哦。”龚昌遇摸了摸冯娇儿的脉搏,“奶奶,现在娇儿还没有醒过来,不会有事吧?”

“不会有事的,她只是失血过多,才造成的暂时昏迷。我给她服一颗续命强心丹就行了。”萧氏婆婆又从小药箱里取出一颗丹药,小心地喂到冯娇儿的嘴里,然后给她喂了一点水,将她缓缓地放平躺着。

大概一盏茶的功夫,冯娇儿醒了,看着大家围在身边,她挣扎想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头非常地疼痛,嗡嗡作响。哇塞,不会是脑震荡吧?

“娇儿姑娘,你别动。”龚兰屏从房间里拿来一个软枕头垫在她的脖颈那里。

“姑妈,我这是这么啦?”冯娇儿问道。

“娇儿,你可吓死我了。”龚兰屏拿着丝绢擦了擦冯娇儿嘴角的血渍。

“我好像到阴曹地府打了一转,看到了黑白无常拿着枷锁和铁链牵着我走。昌遇提着透甲枪,将他们两个打跑了……”冯娇儿揉揉额头。

“当家的,你说的可是真的?”龚昌遇握着冯娇儿冰冷的手问道。

“不想理你……”冯娇儿将头扭到了一边。

“我……”龚昌遇的头也跟着冯娇儿扭到了一边。

“你们两个别孩子气了,小两口吵架,互相让让就过去了。”萧氏婆婆劝说道。

“奶奶,我都没有过门的,所以我们还不是小两口。”冯娇儿看着萧氏婆婆那满是皱纹的脸,“昌遇不听我的话,我明日想回粤西郡老家了。”

“哎,孙媳妇,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小两口生气,你就往娘家跑,这样子很不好,会增加两家的矛盾……”萧氏婆婆微笑着说,“我嫁到祝家大院四五十年了,从来没有因为拌嘴回过娘家一次。你说还没有过门,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女人要对自己的夫君好一点,除非他无药可救……”

龚昌遇一见萧氏婆婆数落冯娇儿的不是,他也不好和稀泥了。他记得自从和冯娇儿认识以来,她至少说了四五次了,其实她只是闹着玩的,并没有真正的付诸行动。粤西郡的金川村子她回去也是回去,爹娘都不在了,说说而已。再说金川村是红莲教的老巢,冯娇儿一旦被那些走火入魔的教徒给抓了,送到石城去,半路被清和军给拦截了,麻烦就来了。

萧氏婆婆苦口婆心地和冯娇儿说了许多为如何做贤妻良母的道理,冯娇儿不住地点头,最后她笑着说:“奶奶,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您就别往心里去。时候也不早了,您去歇着好了。”

“娇儿姑娘,老太太我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从来不会偏心。老学他是个急性子,你得体谅体谅。”萧氏婆婆提着小药箱,回厢房那边去了。

第二天,龚昌遇带着黑大帅和龚盛题等十来人去武攸城购置*和士兵用的被服,顺带给冯娇儿买了点水果。他将黑大帅几个送到宣风楼下面之后,不觉酒瘾来了,就找了个借口,一个人钻进了一家小酒馆……

刚从小酒馆出来的龚昌遇走在武攸城的大街上,见一大群人围着一张皇榜在议论纷纷,却又不知道为何。龚昌遇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看文告,不知所云。

这时一个秀才告诉他,苍狼国的石显达又闹腾了,扬言30万大军攻打宝城府。皇帝重金招募勇士,活捉石显达,皇榜声言“有能生擒石显达者,封为一等侯爵,另赐银三万两,田千顷。”

“哦,看来皇上这次是大下血本了。有我龚继昌在此!圣上问问我不就得了,还需要招募勇士干嘛,多此一举?下一个诏书给我,多简单省事。”龚昌遇憨笑着说。

龚昌遇着了便装,众人不认识这个曾经击毙武攸城大烟贩子的大英雄,不由哈哈大笑:“苍狼军杀人不眨眼,连而今的圣上都拿他没办法,凭你一己之力就活捉石显达。你吹吧!”

“你们别不信。老子八岁的时候就开始杀人,十八岁那年我带着十个家丁捣毁了一个土匪窝。我还在安平郡冷湖山击毙了一支1000人的苍狼联军……”龚昌遇笑道。

“兄弟,你不会是勾栏里面说相声的吧?”一个青年白了龚昌遇几眼。

“我去,老子是精捷营的头领龚继昌!”龚昌遇气得不行。

“龚继昌,无名小辈。我可没有听说过。”那青年冷笑道。

“小子,有本事和我过几招,大伙就信你!”一个捕快头目模样的男子接上了话茬。

“兄弟,别逼我。我出手很重的,就让你三招吧。”龚昌遇对于这些人模狗样的官差不屑一顾。

“吓,谁是你兄弟啊?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武攸城里,金牌捕快是谁?想打赢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捕快哈哈大笑。

“哈哈哈……”众人都跟着大笑了起来。

“我乃当今圣上御赐四品都司将军,和你一个小小的捕头交手,岂不是有损我身价。”龚昌遇亮出自己的佩剑,“这是圣上御赐的宝剑!”

“还御赐宝剑,我看是南门口张记铁匠铺三两银子买的吧?你说自己一个都司将军,怎么连一个随从也没有?”另一个捕快抖了抖手里的朴刀。

“我艹,你是狗眼看人低!”龚昌遇的话刚说完,又一队捕快走入了人群。

捕头见自己的人都到齐了,洋洋得意,大声说:“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自称是都司将军的混混拿下,送入大牢!”

其余吃瓜群众一听捕头下令了,料到必有一场打斗,怕伤及自己,都散开了,站在远远的地方,等着好戏上演。

“杀——”十几个捕快架着刀,一齐大喊着朝龚昌遇直扑了过去。

“十几个人,就想拿下本将军,你们做梦吧!看来我得教训教训你们!”龚昌遇喝了点酒,只觉血气上涌,他站在原地,不动声色,活动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

龚昌遇单手提着透甲枪,向后一跃而起,轻轻落在了数丈之外。捕快们以为龚昌遇骑是被他们的气场吓破了胆,不敢交手,他们哪里肯罢休,继续上前扑了过去。

“我看你们真的是欺人太甚了!”龚昌遇摆出了一个金鸡独立的招式。

六七个捕快近身了,杨龚昌遇深呼吸一下,提着透甲枪一个“横扫千军”,那些人立即就被打飞了,手中的刀滚纷纷落到了地上。

“我去,你们这些三脚猫功夫,吓吓平民百姓还行,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滚,都给我滚!”龚昌遇提着透甲枪,一步步地逼了上去。

第140章 乞丐探军情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40章乞丐探军情那几个捕快扑通扑通地跌落在地,他们见龚昌遇出手如此之快,哪里还敢上前与龚昌遇交战,只好一个个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捕头的身边,一个高个子捕快哭丧着脸说:“大哥,我们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还是你上吧!”

“ntmd饭桶!”捕头看了看还没有上阵的那几个捕快,自觉很没有面子,而后对准其中一个矮胖墩的臀部狠狠地踹了一脚:“你们给我接着上!”

“大哥,你踢我也没有用的。你没有看到那小子手中的长枪,我们根本无法靠近的。以己之短攻他人所长,吃亏的是自己。”矮胖墩揉了揉自己的臀部,站在原地不动,其余人也是两股战战,两手直打哆嗦,几乎连刀都拿不稳了。

捕头见状,气得七窍生烟:“一群废物,都给我退下!”

于是那十几个捕快知趣地退了下去。捕头跳将上去,拾起地上的两把朴刀,一手一把,指着龚昌遇说:“小子,有种就拿朴刀和我对战!”

“谁怕谁,扑刀就朴刀!”龚昌遇笑了笑,他把透甲枪往地上一插,然后右脚轻轻一勾,地上的朴刀就到了手上,“本将军一只手和你打如何?”

“口出狂言!”捕头气得吹胡子瞪眼,二话不说狂风暴雨般朝给龚昌遇砍去。

只见龚昌遇一只手反扣在腰间,迎战金牌捕头。一招分花拂柳,刀光闪耀,晃得捕头睁不开眼,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也不知何时朴刀已经架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个自诩为武攸城的金牌捕快不到十个回合就被龚昌遇控制住了,吓得没命,浑身上下打颤:“好汉,别杀我,你是都司将军,货真价实,真材实料!”

“算你识货!还不快走!”龚昌遇吼道。

“小的现在就滚,兄弟们,还不快谢过都司将军!”捕头说道。

十几个捕快连忙下跪:“多谢将军手下留情,我们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抓人了!”说完就和捕头一溜烟跑了。

众人见平时这伙耀武扬威的捕快瞬间逃离了,忍不住地鼓掌起来:“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懒得理你们,风吹两边倒的吃瓜群众!”龚昌遇鼻子哼哼的,而后拍了拍衣服下摆,将下摆往后一甩,提着透甲枪,大步流星往宣风楼那边去了。

哪知一到宣风楼那里,黑大帅等人见龚昌遇许久没有回来,以为龚昌遇先行离开了,没有再等他,就拉着货物回四都了。

没有办法,龚昌遇只好一个人操小道步行,走了两个时辰,才回了四都。他没有回祝家大院,径直到了营地。

一进营地,龚昌遇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坐在椅子上自个喝闷酒。戴大牛、刘运田等诸将入了帐内:“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席启田将军上午遣人来说,要我等三日后出发,北上救援宝城府。”

听说又有仗打了,龚昌遇就来了精神:“粤西郡的苍狼军北侵,杀我百姓,国家正处危难之中。

“苍狼军的领头是谁啊……”戴大牛问道。

“石显达……这个疯子!怪不得圣上悬赏,生擒此人可加官晋爵。”龚昌遇一拳砸在案几上。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刘运田、戴大牛、苗斐林凑了上来。

“本将军何时骗过你们?”于是龚昌遇将在城内的事说了个究竟。

“尔等愿追随将军,活捉金石显达!”将士们兴奋了。

“兄弟们,先不要急。新买的火器我们得操练一两日才可以上阵的。”龚昌遇说。

“得令,将军。”苗斐林几个出了营帐……

另一边。

苍狼国魏王石显达率领的先锋部队自从枫门岭被伏击以后,从西面控制资水上游,组织水军顺流而下威胁宝城府的计划流产。

一方面石显达看到地方团练武装的战斗力不可小觑,对荆南军恨得牙痒痒的;另一方面,他不甘心就此罢休。退回粤西郡之后,很快石显达就集合了粤西郡的苍狼军二十余万,在二月初到达了新宁县,补充了战备物资后,休整了一个月之后,于三月中旬到了宝城府外围。

石显达与宰辅张毅谋进驻城南,赖裕新驻城西神渡滩,傅忠信驻城东泥湾。各部都据险要的地形,构建营垒,挖掘壕沟,布置木栅、陷阱,自北塔到神滩渡、枫林铺都是苍狼军的营地,连营一百余里,将宝城府围得似铁桶一般。

宝城府的城墙周围长约4000米,高8至10米,宽12至19米,城东、西、南、北及西北面,分别设置有朝安、定远、大安、庆丰、临津五道城门,在西、南二门又各筑有瓮城,派兵驻守。城墙上筑有炮台12座、炮楼7座,易守难攻。荆南军依仗着坚固的城墙,顽强地抵抗着十倍于己的苍狼军。

可苍狼军没有带多少粮草,石显达只好下令每日分散兵力,到附近各处的村寨掳掠,抢劫了粮种、牛、猪,并强迫村民加入苍狼军,对稍加反抗或者不服从的,一并杀掉。

距离宝城府不到一百里的三溪、息亭、滩头、粟坪、刘家排、巨口铺、牛山铺等村寨受损最为严重,被杀死的人不计其数,因此人心惶惶的村民大多举家纷纷出逃,以躲避苍狼军的追杀。苍狼军的这一举措,让他们逐渐失去了民心的拥护。

石显达了解到,荆南军只有新招募不久的新兵四万人,选其中长力者三万新兵,驻守在城内,其余由赵焕联、周宽世、田兴恕等部荆南军精锐八千人驻扎城外。

石显达认为这城中的三万兵马都是菜鸟,不足为惧,只要将他们困死在城中,给他们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围而不打,等到弹尽粮绝之时,城中的清和军就会不战自溃,献城投降,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战略目的。

可是石显达想错了。宝城府在苍狼军大军到达宝庆之初,郤宗棠即令坚壁清野,将宝庆城外的的民房街市庙宇全部焚毁,以苍狼军不能以之作为攻打的屏障与掩护

宝城府城池固若金汤,城墙东面濒临邵水,北面依托资江为天然屏障,南面又依偎群山,居高临下,西面的城墙外又凿有五十米宽的护城河,而且城内掘有壕沟,以防止外面的苍狼军偷袭。

郤宗棠先是将新兵安置在城中间,并以城墙阻石显达部队的锋芒,从而避开了与石显达主力正面的厮杀。等待守城日子久些的时候,新兵逐次刀头见血,新人已熬成老卒,之后再开城迎战石显达所率领的久疲之师……

远在儒林县的龚昌遇训练士兵操作火器,三天期限已过。他自认为时机成熟了,差不多就领着部队急急匆匆地开拔了,驻扎在离宝城府一百五十里外的虎形山一带。

而后他带着黑大帅、张卫军、龚盛题等十余人,化装成乞丐,混在逃难的人群中,前往宝城府的塘渡口一带,搜集苍狼军水营的布防情况。

塘渡口处于夫夷水与赧水交汇之处,上通武攸、峒口、龙回、新宁,下走宝城、益阳。苍狼军抢占据了这里,征集调了数百艘民船,日夜加紧水上训练,以便配合陆营,攻打宝城府。

龚昌遇从那些乞丐的口中得知,这30万苍狼军中大部分都是随军的家属,真正能上战场的部队也就只有六七万,心里踏实了许多。

看到船只在江面上来回穿梭,在水上训练的苍狼军入水动作笨拙,龚昌遇暗喜:你们继续折腾吧,只要等起风了,我一把火把你们船只烧了,让你们欲哭无泪。

龚昌遇侦察完塘渡口的苍狼军水营情况之后,他让黑大帅几个先回驻地,挑选一百个水性极好的士兵,加紧水上纵火烧船的日常训练。

而他继续扮作乞丐,沿路乞讨,到了宝城府的城外,怎奈天公不作美,阴雨连绵,衣衫褴褛、一身湿透的龚昌遇冻得浑身发抖,他只好躲进了一间破破烂烂的寺庙里面。

寺庙里面的僧侣早已不知去向,连找点吃的都没有。饥肠辘辘的龚昌遇只好在将寺庙禅房的门板拆了,搬到佛堂里面生起火来:“娘的,这寺庙也太冷清了,吃的没有也就算了,居然连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哒哒哒——

佛堂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龚昌遇担心外面的人很可能就是苍狼军,赶紧在火上撒了一泡尿,把火灭了,飞快地爬到了供奉佛像的台子后面藏了起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只听见一个声音说:“郤宗棠那家伙也太狠了,坚壁清野,连寺庙的和尚也赶走了。”

“可不?魏王把部队压在宝城这狭窄的地带,与清和军打持久战,得不偿失啊。”另一个声音说。

“师帅,我们不如从这寺庙挖地道,直达城内?”

“不行。这工程太大了,即使我们挖通了地道,也没有多大作用,城内的清和军早就做好了水淹我们的准备。我最担心的是塘渡口的水营,最近来了几个乞丐,身份很是可疑,也许是来刺探军情的。其中一个乞丐,我好像在枫门岭见过。”

“那我们得把这个乞丐找出来才行。”……

很快,佛堂的门口就站了五六个带着刀枪的苍狼军。那个被唤作师帅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冷湖山追杀冯娇儿的苍狼军统领。

第141章 佛堂吃老鼠

我艹,不会这么巧吧?这个杀人不眨眼的苍狼军统领怎么会出现在宝城府的土地上?他不是和郤宗棠将军约定要反水,投靠荆南军的么?

一连串的疑问在龚昌遇脑子升起,他擦了擦眼睛,生怕自己看错了。狂沙文学网再仔细一看,才确定了站在最前头的那人正是苗裴林。此刻,龚昌遇手中没有兵器,只带了一把短刀,要不他真想跳下神坛,直接结果了出尔反尔的苗裴林。

六个苍狼军手里有刀有枪,要想战胜他们硬拼是不可能的,必须智取。可怎么才能够把他们给除掉呢?龚昌遇想了好一会,还是放弃自己的想法,因为杀了苗裴林几个没有多大意义,就算苗裴林死了,他的部队还在,就会参加继续攻打宝庆府的战斗。

先等等,看看苗裴林在佛堂要干什么?龚昌遇屏住呼吸,冷静了下来。

苗裴林走到弥勒佛菩萨的塑像前,双膝跪地,然后两手撑地,在佛像前面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再直起子,双掌合十:“大肚能容,容天下难容之事;开口便笑,笑世间可笑之人。菩萨,能告诉我,为什么苍狼国的子民要信奉什么天帝教啊?”

“师帅,为什么有此感慨?”侍从问道。

“我们明明是华夏子孙,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可我们为什么不用自己的信仰?”苗裴林说道,“新国主冯全改造了红莲教,声称自己是天帝的次子,其余诸王都是天帝的儿子,教坚持三位一体,那我们这些人又是什么?”

“是呀,我们进入宝城府地区,老百姓都把我们当做长毛,非常敌视苍狼军,对我们开展宣传工作极为不利。”随从甲说道。

苗裴林继续说道,“现在天帝的几个儿子就剩次子和七子了,苍狼国注定成不了气候的,我们不如投靠清朝廷好了。”

“师帅,魏王此次围攻宝城府之前可是说了,谁敢阵前倒戈,就杀掉他的家人,还望三思而后行。”随从乙提醒说。

“有什么好考虑的,本师帅反水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苗裴林笑着说。

“还是相机而动比较妥当,如果魏王实在扛不住了,我们再和郤宗棠将军接触吧。”随从丙说。

“也行。只是我们进入宝城府都这么久了,还不开战,魏王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难道要等荆南郡和荆北郡的清和军都来了再围点打援吗?”苗裴林说完在佛像前的功德箱投放了一把铜币,并在佛像底座下塞进了一张小纸条,而后步出了佛堂,往偏楼走去。

“师帅,那是魏王思考的事,不是我们考虑的。”随从甲按住佩剑说道。

“在军事会议上,我提出来,要想尽快拿下宝城府,无需动用所有的人马,只要向鹰击黎人借一支炮兵部队就可以摧毁宝城府的城墙。石显达可能对我起了疑心,当即没有采纳我的建议。”苗裴林皱起眉头。

“他手中没有多少银两,借助外邦军队的势力,魏王是有所顾忌的……”随从乙说道。

“不管他了。打不赢荆南军,大不了撤回粤西郡。”苗裴林一甩战袍,走进了偏楼,抬头看见影壁上书有一首对联:妙手空空,一弹秋一弹月;余音袅袅,半入江半入云。

“妙手空空。来也空空,去也空空……这不是天意吗?”苗裴林似有所悟,“魏王一意孤行,不听我言,必败无疑。我们还是塘渡口看看水营的况好了。成不成就得仰仗水军了。”

而后苗裴林带着随从出了偏楼,往寺庙外面去了。龚昌遇才从放心地神坛上走了下来,长吁一口气:苗裴林,老子今放走你,实在是没有办法啊!两次从我眼皮底下逃脱了,算你命大,他遇到你,我一定要手刃了他!不对啊,苗裴林是负责塘渡口的水营训练,他跑这来,或许是给郤宗棠将军送机密的。

龚昌遇取出了佛像底下的字条,赶紧塞进怀里藏了起来,坐下来将火重新生了起来,只觉肚子哗啦哗啦地响,好饿呀,正想起去弄点什么吃的。

“笃笃笃——”

佛堂外面抽传来了一阵竹棍叩地的声音。

不一会,佛堂进来了一个乞丐不过十五六岁,头大如斗,头发乱蓬蓬的,左手拿着一只破碗,空空如也,右手拄着一根竹棍,隔着老远,龚昌遇就可以闻到他满的酸臭味。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佛堂里面的龚昌遇,惊骇不已:伙计,这是我的家,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在这里避雨啊,顺便找点吃的。伙计。这庙破破烂烂的,早就没有人在这里了。怎么说是你的家?”龚昌遇笑道,“你可知道这庙的来历?”

乞丐笑了笑,他在宝城府乞讨了十多年,当然知道水府庙的由来。水府庙是古代的一座戏楼,其所以叫庙,是因为相传秦始皇南巡时,在这里修建过望江亭。三国时诸葛亮率大军南征,七擒孟获,几次在此驻扎,并建有点将台……

说完后,乞丐伸出指甲缝里都是黑泥的手,从怀里拿出来两个**的馍馍,一个塞到龚昌遇的手里,“大哥,吃一个呗。”

“我不吃馍馍的。”龚昌遇连连罢手。

“兄弟,我是乞讨了十几户人家才弄到的,你不吃,会挨饿的。”乞丐咬了一口馍馍。

“哎,这水府庙外边有没有菜地?”龚昌遇问道。

“有啊。在佛堂后边的菜地,种有雪莲果。不过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乞丐笑了笑。

“都你挖的吧?”

“没错。那雪莲果可好吃了,甜甜的,咬一口,都是水,解渴不错。”

两人正说着,外面又下起了瓢泼大雨。两只肥肥胖胖的老鼠爬上佛堂的门槛,全是水,这两个小东西甩了上的水,慢慢地绕到龚昌遇的后,看样子也是来烤火的或者寻找食物的。

龚昌遇一见这两只大老鼠,不由咽了咽口水,寻思道,大老鼠啊大老鼠,你们送上门来了,等下我把你们两个给抓了,当做我的午餐好了。他一直坐着没有动,等待老鼠放松了警惕的时机。

而那乞丐也许是走得太累了,倒在地上呼呼大睡起来,未几鼾声如雷。说来也奇怪,这两只老鼠并不害怕人,并排围着火堆烤火,烤着烤着居然也跟那个乞丐一般,闭着眼睛趴在地上睡着了。

龚昌遇见机会来了,从后摸起一根木棒,一棍棒下去,两只老鼠立马就*迸裂,蹬了蹬腿,没有气了。

呵呵,终于有吃的了。龚昌遇兴奋不已,掏出短刀子,一手抓住一只老鼠的脑袋,挂在佛堂木柱子上的一颗钉子上,然后对着老鼠的下巴割开了一个小口子,顺着口子从扎进去,向下一划,老鼠的皮就开了一条笔直的缝隙,刚刚好,没有划破肚皮。

龚昌遇将短刀咬在嘴里,伸出双手用力一拉,“丝的”一声皮和就剥离开了,一点血渍也没有流出来。他对准老鼠的心口一刀下去,内脏就露出来了,小心地将内脏取了出来,砍去了老鼠的头和四肢、尾巴,只留下躯干部分。

从开刀到剖膛,龚昌遇花了不到五分钟到时间,解剖一只老鼠对于龚昌遇老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两只老鼠总共花了不到十分钟到时间,就搞定了。

龚昌遇用刀子削两根木签子,将老鼠的躯干串了起来,放在火上慢慢地烤了起来,十几分钟过去了,老鼠被烤得黄黄的,油腻腻的,香味飘满了整个佛堂。

那个睡觉的乞丐闻到了香味,忍不住地打了几个喷嚏,爬了起来,睁眼一看,见龚昌遇还在烤,走到他后,猛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哥,哪来这么香喷喷的?”

哪知道龚昌遇没有拿稳木签子,被乞丐这么一拍,他的两手一抖,两只老鼠掉到火里去了,弄得都是碳灰。

龚昌遇赶紧把鼠从火中刨了出来,瞪着眼睛说:“你没有看到我在烤吗?这么用力地拍我肩膀!”

乞丐一看老鼠沾了一的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看这灰不隆冬的,怎么吃呀?”龚昌遇用手拍打着老鼠上面的灰,然后吹了又吹,“臭小子,都是你,这不能吃了……”

乞丐伸出手,一把抓住了一只烤熟了老鼠,二话不说地就啃了起来:“有点灰没有事的。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大哥,这是老鼠吧?”

“没错。”龚昌遇看着小乞丐吃得津津有味,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将木签子拔掉,拿着老鼠,吧咂吧咂地吃了起来。眨眼之间,老鼠就没有了,连骨头也嚼碎吞了下去。

意犹未尽的龚昌遇笑道,要是有点盐味和十三香就好了。

“这寺庙的人都跑光了,上哪去弄这些东西啊。”小乞丐吐出来一条老鼠的腿骨,做了一个鬼脸,脱掉了脏兮兮的褂子。

龚昌遇没有理会他,只顾看佛堂内的弥勒佛,又看看小乞丐,突然觉得小乞丐的头和弥勒佛的头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不觉笑了:“小兄弟,你不会是这弥勒菩萨转世的吧?”富品中文

第142章 三只大烤鸡

小乞丐将手上的油污和灰尘往衣服上揩了揩:“这个布袋和尚是个大神,我只是一个叫花子,不能比的。狂沙文学网从小父母双亡,四处流浪,好不容易在这寺庙落脚,学了几年武艺……”

龚昌遇猛然瞥见那小乞丐的臂膀和自己的一般粗壮,寻思道,这个小乞丐会武功,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啊。他托着下颌,在神坛边上踱来踱去,审视着小乞丐,许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坐在火堆边的小乞丐见龚昌遇的神怪怪的,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一个侧空翻就到了弥勒佛的塑像前,他随意活动了一下筋骨,扭动了那不是和健壮的体,然后运作了气,大喊一声“哼哈——”

只见小乞丐双手抓住弥勒佛的铜像的脖颈和脚,一气呵成举过头顶,面不改色心不停,坚持了好一会,才缓缓地放了下来,随后在神坛上弥勒佛原来的位置盘腿打坐,闭目养神起来。

哇塞,这小子天生神力啊,一个人就能够举起来,不可思议!龚昌遇惊愕不已,那佛像少说也有四五百斤重吧?

“大哥,你要你要不要举一下这尊铜佛像?”小乞丐突然打开眼睛问道,眼里充满了期待。

一尊弥勒佛铜像需要六个年轻力壮的汉子抬着才能够搬上神坛的,没有超乎常人的臂力断然举不起这佛像的。

龚昌遇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挑盐也就最多200斤,那是整个子在承受压力,平时在祝家大院练习石锁的时候,最重也没有超过三百斤。在一个小乞丐面前不能太丢脸了,就是举不起来,也要战展示一下自己的实力,所以龚昌遇并没有直接回话。

“我试试看吧。”龚昌遇跳上神坛,双手抓着铜像的底座,尝试着搬了一下,哇,太沉了!搬动都困难,别说举起来,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龚昌遇无法将铜像抓起来,最终还是放弃了。

龚昌遇摇摇头,小兄弟,我只服你,本将军撼动不了这尊铜佛像。

一听说乞丐模样的龚昌遇自称将军,小乞丐就来了兴趣。哎,大哥,我说你这将军,连一个佛像都举不起来,能够镇住自己手下的士兵啊?

“臭小子,当将军主要是指挥士兵的,现在是枪炮的天下,作为将军,未必都能打赢自己的每一个手下。即使打赢了,也没有必要炫耀武力。”龚昌遇将小乞丐一把拉着小乞丐的手,想把他拉了起来。

没有想到,小乞丐的手劲太大了,暗暗和较劲,龚昌遇拉他不动。孩子就是孩子,龚昌遇也不计较,毕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你这力气是怎么练就的啊?”龚昌遇对这个小乞丐有点敬佩了。

“大哥,或许真如你所说,我是弥勒佛转世。”于是乎,小乞丐学着弥勒佛的样子,侧卧着子,一只手托着下巴,乐呵呵地讲起了自己的世来了。

小乞丐叫荣维善,并不是宝城府人,是东安人,与席启田是一个县的。五岁的时候,就成了孤儿,吃百家饭长大的,后阿里这水府庙落脚,遇到了寺庙的住持。住持是一位深藏不露的武僧,收留了无家可归的荣维善,并教给荣维善武艺。

可惜两年前,住持云游去了,荣维善被新任住持赶出了寺庙,重新开始了乞讨生涯。现在苍狼军攻打宝城府,寺庙的和尚四处逃散,他才得以回到了水府庙栖息,成了寺庙的临时看管人。他进门的时候恰好看到苗裴林等人离去,见他们手中有刀枪,就躲了起来。等苍狼军走后,荣维善才进来了佛堂,而后就见到了龚昌遇。

听完了荣维善的叙述,龚昌遇问道:“寺庙新任住持为什么要赶你走啊?”

“后来我得知那个住持不是什么僧人,他只是拜天帝教的一个头目,在寺庙里面宣扬他的理念,我年少不懂事,顶撞了他几句,被他的信徒毒打了一顿,而后驱逐出了寺庙。”荣维善一说到住持,拳头拽得紧紧的。

寺庙里面都渗透了苍狼军的势力,看来石显达为了占据宝城,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龚昌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小兄弟,你什么不参加席启田将军的团练呢?”

“我还想玩几年,再说席将军不在东安,我也了解荆南军的况。”荣维善笑道。

龚昌遇在荆南军中都混了好几年了,对荆南军的厚饷政策有所了解。他将短刀扎紧了木柱子上,给荣维善说起了荆南军的待遇来。

……正勇42两,伙勇33两,长夫3两,是朝廷正规军兵饷银比荆南军长夫伙勇还少,只有荆南正勇的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荆南军的营官待遇更是正规军军官不能相比的。一个营官的收入包括月饷、廉将银和战功赏银,月收入不下一千两,而朝廷营官的平均月银最多也不过六十多两。

厚饷政策解决了荆南军士兵养家糊口、赡养父母的需要,让他们无后顾之忧,能心无旁骛地投入训练和战争。

丰厚的薪饷,吸引了大量贫苦乡民和不得志书生。荆南军募兵往往一呼万人立就,荆南郡应征出境从军者水陆不下十数万之多。踊跃参军的荆南郡子弟,是多年作战死伤不断的荆南军用之不竭的兵源……

“大哥,那你为什么穿得这么破破烂烂的啊?”荣维善似懂非懂,好奇地问龚昌遇。

“我在执行秘密任务。”龚昌遇笑道。

“不可能吧?我怎么看你像一个杀猪的啊?”

“我是杀猪的就好了,今天就用不着吃老鼠充饥的地步了。”

“大哥,你的队伍在哪啊?”

“这个我可不看能告诉你。”

“你还怕我去向苍狼军告密不成?”

“我和你萍水相逢,当然得提防点。”

“既然你不信任我,那我也没有必要告诉你如何破解苍狼军水营的方法了。”荣维善从神坛上跳了下来,拿起乞讨的工具,就往佛堂外边走去。

龚昌遇对这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小乞丐不屑一顾。转而一想,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自己对塘渡口一带不是很熟悉,况且苗裴林已经注意到了自己的存在,如果再前去刺探军,必然会引起苍狼军的疑心,还不如让荣维善前去更安全一点。

于是乎,龚昌遇急忙跑出了佛堂,追了上去,拉着荣维善的衣服,小兄弟,你有什么破敌之策?

荣维善笑而不答,伸出两根手指头,学着公鸡喔喔喔叫了几声。龚昌遇再问,还是一样。

不就是两只烤鸡么?我给你就是了。龚昌遇立刻明白了,这小乞丐是有条件的。

两人出了水府庙,沿着断壁残垣的大街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一家客栈,龚昌遇跑进了客栈。

客栈的店小二一见龚昌遇穿得破破烂烂的,伸手拦住了他,警告说衣衫不整者止入内。推推搡搡的要龚昌遇滚出客栈。

娘的,你不想做买卖了是不?龚昌遇一听,甩手就给了店小二一个响亮的耳光。

店小二摸着发烫的脸跑进了大堂,叫出来五六个伙计,嚷嚷着:臭叫花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敢在客栈动手打人!

哦呦,你们这些人,怎么对待顾客的?龚昌遇振振有词地说。

“叫花子,门口牌子上写得清清楚楚,衣衫不整者与狗止入内。你不会是眼睛吓了不成?”一个手里拿着斧头的伙计昂着头。

我艹,你们这个狗的客栈,规矩还多的嘛!龚昌遇走出门口,一脚就把那牌子踹得稀巴烂。

然后龚昌遇又和荣维善两个冲进店内,我们就要三只大烤鸡,卖不卖?

荣维善一进客栈,立马那股刺鼻的酸臭味扩散到了空气中。这时,掌柜的走了出来,一见两个乞丐站在大堂里,大喝道:伙计们,把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叫花子给打出客栈,给我往死里打,每人奖赏一两银子!

一听有银子,那拿着斧头的伙计第一个冲了过来,一斧头就砍向了龚昌遇的肩膀。龚昌遇不慌不忙,左手截住那家伙拿斧子的手腕,右手夺过斧子,呼的一声甩到了客栈的墙壁上,而后肘子奋力一顶那家伙的腋窝,双手抓住他的头往前一甩,对手飞了出去,仰面摔倒在地板上,半天也没有爬起来。

一看龚昌遇的手速这么快,剩下的五个人愣住了,但是很快又回过神来,提着朴刀一齐扑了过来。龚昌遇顺势cāo)起一条板凳,舞的呼呼生风,一个伙计跳起来,举刀对着板凳齐刷刷地砍了下去。

咔嚓一声,板凳立马断为两截。龚昌遇大骇,只好拿着半截板凳抵挡着,不停地后退。他没有注意到注意到那掌柜的在他背后,拿着一把锋利的剔骨刀,一刀就刺进了龚昌遇的后背上,顿时鲜血直流。

“哎呦——”龚昌遇一回头,只见对他下黑手的掌柜笑着,飞跑上楼去了。

怒不可遏的龚昌遇将断凳子对准正在上楼的掌柜就是一甩,板凳旋转着向他的后背飞了过去。

没有想到掌柜因为紧张,扑倒在楼梯口,板凳贴着他的头皮,从头上掠了过去,砸在栏杆上,发出嘣的一声响,栏杆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掌柜的吓得双手抱住了头。富品中文

第143章 一张布防图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43章一张布防图在一旁观战的荣维善见赤手空拳的龚昌遇有危险了,纵身一跳,抓到了高处的那把斧头,然后轻盈地落回到了地面,提着斧子杀入了人群。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立马那几个拿刀的伙计每个人的衣服上都被割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他们不约而同地一摸,妈呀,是血!

这是荣维善第一次拿着斧头和别人对战,不敢用力过猛,因此客栈的那几个伙计只是受了一点点轻伤,并不觉十分疼痛,嗷叫着举着朴刀,将龚昌遇和荣维善围了起来。

龚昌遇想要扯下背上的剔骨刀,荣维善摇摇头拦住了他。龚昌遇骂了一句,你妹的,居然把我当成了猪羊来了!

于是两人背对背,和客栈的打手僵持不下,大堂里的座椅板凳、筷子被打得满地都是,柜台内的酒坛噼噼啪啪碎了不少,地上酒水流了一地,损失惨重,惨不忍睹。

蜷缩在楼上的掌柜一见形势不对,急急忙忙下了楼梯,大喊大叫: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的客栈就玩完了——

杀红了眼的打手们根本就没有把掌柜的话当回事,继续和龚昌遇两个打斗着。地上躺着的那个打手终于爬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了柜台内,抽出来一把火枪,瞄准了龚昌遇两个,可是外围自己的人在不停地打着转儿,你来我去的,好一会也开不了枪。

掌柜的跑下楼来了,隔着打斗的人群一脸悲催地喊道,你们不要再打了,否则会出人命的。

那个拿枪的伙计冷不防掌柜的冲了过来,终于扣响了扳机,一枪打在了掌柜的手臂上。疼痛不已的掌柜破口大骂:粟老三,你想要老子的命啊!

“何掌柜,我不是故意的。”粟老三手一抖,对着掌柜的又开了一枪。何掌柜立时应声倒地,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不好了,何掌柜被我打中了。”粟老三丢下了火枪,赶紧跑了过来,扶住了受伤的何掌柜。其余人等一听掌柜的中弹了,立马丢下了手里的刀,围了过去,顾不得龚昌遇两个了。

龚昌遇看到了伙房内还有好几只大烤鸡,冲进去提了四五只,装进袋子里,而后在大堂的地上扔了一些碎银子,二话不说地带着荣维善飞奔出了客栈。

一出客栈,龚昌遇九拔了背上的剔骨刀,立马血就喷射出来了,拿出一个药瓶子,递给荣维善,小兄弟,给我洒点药粉到背上。

荣维善放下了手中的袋子,让龚昌遇趴着,小心地给他敷上金疮药,而后拿着剔骨刀割下来一块小布条,给龚昌遇包扎好了伤口。

“大哥,这剔骨刀用来去除排骨真是没得说。”荣维善笑道。

“我都差点被那何掌柜把肋骨给剔了……”龚昌遇按着自己的肋骨,血还在慢慢地往外渗。

“大哥,你打架的样子太凶猛了,后面有没有人也不看看。”荣维善说。

“我哪知道那个该死的掌柜会在我背后捅刀子。你不是也没有看到吗?”龚昌遇撇撇嘴。

“你是将军,我以为你一个人可以摆平他们的,所以我袖手旁观。”荣维善讪笑着说,“习武之人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你没有做到。”

“我是疏忽大意了,才让那小人得了手。现在烤鸡弄到手了,我们去塘渡口转一转,怎么样?”龚昌遇从袋子里抓出来一只黄灿灿的烤鸡,撕下来一只鸡腿,啃了起来。

荣维善摇摇头,他从烤鸡身上撕下来一只鸡翅:“大哥,你那些碎银子不值几个钱,就拿走这么多烤鸡,和抢劫有什么区别?”

“他们打伤了我,我不烧了他的客栈已经是便宜他们了。要不我这就回去,抢点银子再说。”龚昌遇应道。

“大哥,不要去了。这里离苍狼军的大营只有不到二里地,我们得赶紧离开此地。”荣维善嚼着鸡翅。

“行。今晚打算上哪去落脚?”

“水府庙吧。”

“水府庙已经不安全了,那些长毛随时会过来的。”

“那我们去苍狼军的水营那边看看吧。吃了你的烤鸡,我总得做点事。”

于是两个人边走边吃,半个时辰之后到达了神滩渡。江面上到处都是苍狼军,在盘查来往的人们。

龚昌遇拿出苗裴林在水府庙留下的那张纸条一看,原来是一张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一些文字。他在地图上找到了神滩渡和塘渡口,这两处都有一个水字,不住地点头,原来苗裴林是清和军暗藏在苍狼军的卧底,带着人去水府庙是要给宝城府城内的郤宗棠将军送苍狼军的布防信息。

荣维善见龚昌遇在认真地看地图,也好奇地凑了过来:“大哥,这张纸是什么东西?”

“说了你也不懂的。等你以后做了将军,就明白了。”龚昌遇把地图飞快地塞进了怀中。

“哦。大哥,这神滩渡布满了炮台,不如从这里下手,烧了他们的船只,给苍狼军制造混乱。”荣维善指着一处营垒说道。

“不要命了。这是苍狼军的偏师,一旦遭到袭击,各处的苍狼军就会来救援的。”龚昌遇笑道。

“就是要别处的苍狼军来救,你就可以在半路上劫杀他们的援军,断了他们的粮道,来个暗度陈仓!”

“哎,不说了。我得把这份地图及时送达郤宗棠将军的手里才行。”……

龚昌遇悠哉悠哉到了宝城府城外,远远望见不少的壮丁在城外挖掘了深壕数道,精兵在隐藏深壕当中,各战壕间遍修有工事和望塔,号兵可以往来其间,互通消息,城防已经向外面推进了数里。

他没有见到郤宗棠将军的人影,只好硬着头皮走到了城门口。

“站住!”一个士兵喝住了龚昌遇。

“军爷,自己人。”龚昌遇举起手来,呵呵一笑。

“管你自己人不自己人,例行检查。”守卫叫道。

那些守城的士兵闻到他一身的腥臭味,简单的盘问了几句,象征性地搜了一下身子,就让他进城去了。

一到城内,龚昌遇沿途见大批的荆南军在积极进行工事修筑,挖通宝城府的地下水道,每条地下水道都相连接,并筑有蓄水池,随时准备引水淹没苍狼军攻城所挖的地道。

龚昌遇在城内转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郤宗棠将军的营地,只好在在工事前做出鬼鬼祟祟的异常举动,很快就引起巡逻队的注意,被当做奸细捆了起来,送到了郤宗棠将军的住处——白公馆。

郤宗棠一见蓬头垢面的龚昌遇,又惊又喜,继昌老弟,席启田将军不是让你在塘渡口附近的么?你跑这里来做什么?

“大人,我们安插在苍狼军的内应苗裴林在水府庙送来了苍狼军的军事部署图,刚好被我捡到了,我只好冒险进来了……”龚昌遇掏出来那张地图,双手递给了郤宗棠……

有了龚昌遇送来的精准情报,郤宗棠立即做出了战略部署调整,命令刘培元水师在安化控制资水,陈金鏊水师赴常德进行布防,控制沅水的要冲地带。

陆路方面派遣知府刘岳绍率团练从东北路监视住石显达的主力,刘天佑、刘揆一等率领荆南军精锐2000人,由新宁、武攸直追西线的赖裕新一部。

如此一来,苍狼军精锐万余人扼守住各个战场,及时断绝了石显达后路的补给线,同时攻击石显达的偏师,以消灭其有生力量……

郤宗棠将军好酒好菜招待龚昌遇,因而他那里小住了几日,要求把自己的那800余士兵调往宝城府城内,参与宝城府的保卫战,一起打击苍狼军。

郤宗棠一听,连连摇头,你的那些士兵组建不到半年时间,战斗力不行,更何况沿途要经过苍狼军的防区,太危险了,还是留在外围助攻好了。

无奈,龚昌遇只好将自己枫门岭战斗中差一点活捉石显达的事情说了出来。

郤宗棠睁大眼睛,半天才说出话来:继昌老弟,你打败石显达完全是运气,现在不一样,你还是回虎形山去好了,把身体养好,随时听我的调遣便是。

龚昌遇还是坚持要把部队拉过来,郤宗棠将军坚决不同意。于是龚昌遇只好作罢,重新换上了乞丐装,垂头丧气出了城。

几天后,龚昌遇在虎形山一带收到了荣维善亲自送来的情报,说塘渡口的苍狼军水营训练突然停止了,所有的船只都用铁链栓住了。

龚昌遇立马召集部下,购买了三十条船,水陆并进,到达一处峡谷时,留下步军在此埋伏,乘着夜色沿着赧水一路北上,很快就到到达了塘渡口。

他的船队都是舢板,机动灵活,速度比较快,上面装备了小型火炮,可以直接对苍狼军的大船发起攻击。因此他们在偷袭了塘渡口的苍狼军水营之后,烧毁了大部分船只之后,赶紧趁着混乱,离开了渡口,往南撤退。

那些苍狼军水师船队虽然被摧毁了二三百艘,主力依然存在。他们一路追赶着龚昌遇的船队到了先前的峡谷那里,峡谷入口处非常狭窄,苍狼军的水师指挥官并没有发现此地有埋伏,还是冒险将船队开了进去。

第144章 番禺购军舰

苍狼军水师一进入峡谷,见龚昌遇的船队只有二三十艘舢板船,一个个兴奋起来,放松了应有的警惕,高喊着:活捉龚继昌,活捉龚继昌!

龚昌遇并不着急,下令舵手拼命地划船,炮手继续开炮,对苍狼军的船只进行有效的打击,每开一炮,又后退几米。狂沙文学网

而苍狼军的火炮程远远够不着龚昌遇的船队,只好在江面排成纵队,鱼贯而入,加大航速,撞击那些小船。怎奈龚昌遇的船队灵活机动,掉头也非常迅速。

苍狼军统领大怒,不顾一切地往前冲,很快船队都进入了狭长的水域,前面的江面越来越窄。一见对方人数少,统领就得意忘形,决意以优势兵力全歼偷袭他们的荆南军。

殊不知中了“敌深入”的圈,在峡谷两边早已埋伏好的五百“精捷营”士兵由黑大帅黄庆功率领,他太熟悉苍狼军的战法了,见苍狼军的最后一只船驶入峡谷口之时,立马一声令下:“点火!”

于是,众人立刻点燃了手里浸泡过松油的火把,待充分燃烧后,一齐往下面的大船投掷下去。火把纷纷落在木船上,点着了船上的木板和弹药仓,发出剧烈的爆炸声,苍狼军水师死伤不计其数。

绵延数里的苍狼军船队立时成了一条火龙。此时,南风刮起,火顺着风势,绵延开来,越烧越大,江面成了一片火海。被烧的焦头烂额的苍狼军惊慌失措,根本就没有办法扑灭船上的大火,只好跳到水里,四处逃命。

统领下令后退,无奈江面的船只挤压在一起,互相撞击,乱做一团,已经无路可逃了。乘着混乱,他也跳下船只,往江边游去。

龚昌遇的船队早就停靠在岸边,埋伏的一队士兵纵火之后也及时到了和江边,与水营合在了一块,等待着落水的苍狼军上来送死。上来一批,就杀一批。子弹打光了,就提着刀冲上去,近距离砍杀。不到半个时辰,沙滩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最后一批爬上岸边的苍狼军见状,只好放弃了抵抗,全体跪在沙滩上求饶,龚昌遇很轻松地就活捉了苍狼军水营统领。此战共摧毁石显达的水营大小战船只近四百艘,歼灭2000余人,俘虏200余人,苍狼军塘渡口的水营不复存在。

天亮之后,打扫战场之后,龚昌遇和黑大帅、祝荣森亲自提审了水营统领熊万闵。贪生怕死的熊万闵为了活命,积极配合,因此龚昌遇从他口中得到了许多关于苍狼军况的有用信息。

熊万闵滴水不漏地说出了石显达部队的实:石显达在江湖行走,30万人只是一个数目,真正的精锐也很少,至多不过8万人。随军家属超过三分之二,什么老婆、孩子、亲爹、老娘。

石显达自从石城出走后,并没有建立稳定坚固的根据地,一打仗,家属们也只能跟着当兵的亲人走,拖儿带女的部队能够有多少战斗力?

为了迅速扩兵,石显达采取的还是苍狼国初期的那个老路,良莠不分,一律来者不拒。不管是地痞流氓,还是无业游民,只要信教参军就行,只要当兵就发军饷,加重了苍狼军的常开销。

苍狼军还挟裹着大量的无辜百姓,给他们做义务的后勤运输,比拉壮丁还狠,动不动一家子都被卷入军营凑人头。

在这种颠沛流离的子里,石显达没有精力和时间、也疏于训练这帮新兵。人数众多的新兵就是打酱油的,参军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因此新军战斗力很差,鱼龙混杂,趁势烧杀抢掠,祸害百姓,在人民群众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

这样的队伍,就是人多而已,装备不行,训练不行,还不团结,要是遇到正规军,很容易就被击溃,搞攻坚战,那就等于送死。今遇到龚继昌将军,算是输得心服口服……

熊万闵一边说,祝荣森一边记。熊万闵说完后,祝荣森也写完了战报分析最后一个字。

龚昌遇拿着分析报告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看出个所以言,只是一个劲地说,森弟,写得非常好,非常妙。

他压根儿就没有看明白报告说了些什么事,因为那都是拗口的文言文写成的,龚昌遇能够看懂吗?尽管他已经在冯儿的帮助下,和那些书生出的将士可以无障碍的思想交流,可是要他亲自写一份战报,尚需些时。

熊万闵提出要求,只要龚昌遇把他的家属接到精毅营里面来,他可以帮助龚昌遇训练一支数一数二的水师。

哈哈,这条件有点苛刻。

龚昌遇沉默了许久,说我只是一个团练的小头目,建立水师暂时没有这方面的打算。要我帮你救出你的家属,我可以答应你,不过要等击败了石显达主力才能够成全你。

熊万闵点点头,而后站了起来,给龚昌遇深深鞠躬三下,说我的一家存活与否,全凭将军做主了。

龚昌遇拉着熊万闵的手说,只要我能够做到的事,绝不食言。你就好好地跟着我,以后我做了江水的水师提督,一定让你好好训练我的水师。

熊万闵立马单膝下跪,我熊万闵愿意追随将军,我相信你有能力能够做到水师提督的。等苍狼国平定以后,只希望能够放粤西郡的老兵一马,让他们回原籍种地。

“苍狼军的降卒杀不杀,不是我一个人决定的。我只能尽我最大的努力,争取朝廷宽待战俘。”龚昌遇将熊万闵扶了起来,而后给予了他一个水师把总的职位,领兵200人。往后的战斗里,只要一遇到水战,熊万闵就带着他的水军义无反顾地投入战斗,少有败绩。

远在南路的石显达听闻西路的水营被攻破,大惊失色,迅速抽调了一万人马,重新占据了塘渡口,加强了西路对资水的控制。龚昌遇抢占码头的计划落空,只好继续留在虎形山一带,加紧士兵的cāo)练。

朝廷此时正与鹰击黎、法蓝西的军队交战,财政紧张兮兮的,一直拖着荆南军的银晌不发。一千人的军费开销可不是个小数目,龚昌遇只好让荣楚回武攸城一趟,运来了一批粮草和银子,才稳住了军心。

在虎形山呆了一个多月,又不能冲进包围圈去和苍狼军厮杀,龚昌遇实在是觉得无趣,得转移阵地,重新打击一下石显达的有生力量。可是那张布防图又给了郤宗棠将军,龚昌遇一时半会无从下手。

娘的,朝廷那帮高官也是脑袋被驴踢了,为什么采取攘外必先安内的措施?内乱留给我们团练武装,却又不给军费,这不是耍赖皮吗?

龚昌遇和两个表弟商量了一番,说服了姑爷拿出六万两银子,通过曾藩大人的关系,从美丽健国*了一艘六七成新的军舰,约定在农历5月初的时候,去粤东郡的番禺港口提货。

很快,5月份到了。龚昌遇带走了200士兵,从古田出发,绕过了粤西郡苍狼军的防区,沿着西江顺流而下,一路上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挠,非常顺利地到达了番禺。

可是一到了珠江口,连天的炮火就打了过来。娘的,鹰击黎水军又来攻打番禺了。守城的却是京师九门提督符箓亲王,他一见鹰击黎人的坚船利炮,早就弃城而逃了,留下全城数十万的老百姓生命于不顾。

一支耀武扬威的鹰击黎陆战队100余人就控制了番禺城,驻扎在总督府内,在大街上横冲直闯,公开抢劫杀人放火,掳掠妇女,无恶不作。老百姓手中没有武器,敢怒不敢言,他们听说荆南军来了一支精锐,就到牛栏冈附近找到了龚昌遇的驻地,请求出兵。

“精捷营”的士兵一个个气愤不已,要求把这支鹰击黎人的军队统统杀掉,夺回番禺城。龚昌遇与黑大帅等人立马召开临时会议,围绕打不打鹰击黎军队的讨论了许久。

龚昌遇一直不表态,没有说打,也没有说不打,因为他知道这次来番禺的任务是接收军舰,而不是和外邦军队交战。没有朝廷的授权,擅自与敌国交战,就算胜利了,会被斩首的。

“将军,再不出兵,老百姓家里值钱的东西就被抢光了,街上的妇女就被那些畜牲给抓完了!”黑大帅实在是忍不住了,拍案而起。

“黑大帅,冷静,冷静……”龚昌遇喝了一口茶,示意黑大帅坐下来,不要过于激动。

“将军,这个时候我还冷静得下来吗?当初你在冷湖山屯田将军之时,不也杀了几百鹰击黎雇佣兵吗,为什么今就畏畏缩缩了?你是怕鹰击黎人不成?”黑大帅不依不饶。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我们的任务是来买军舰的,不是和鹰击黎人交战的!”龚昌遇霍的一下站了起来,话锋一转,“但是,鹰击黎人不就一百余人,有何惧哉!管他们什么陆战队不陆战队的,先把他们的头颅砍下来再说!”富品中文

第145章 偷袭总督府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45章偷袭总督府说起鹰击黎人的水军陆战队,龚昌遇一点也不感到陌生。在他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新名词,新玩意儿,只不过是水师乘坐了铁甲战舰,装备了新式的快射火炮,从水面对陆地上的目标发起攻击,到了陆地就是陆军,可以两栖作战,说白了就是优越于陆营和水营的一个“新兵种”。

龚昌遇在偷袭塘渡口的苍狼军水营时,他也采用了“步军做水师”的模式,当然他的这个兵种不叫水师陆战队,而是叫“水豹队”。这些士兵善于泅水,同时又具备在山野作战的能力,因此龚昌遇很看重他们,前来番禺见识一下海战的威力。

“将军,我们也就二百来人,身材没有鹰击黎人他们高大,近距离肉搏战会很吃亏的。”黑大帅黄庆功终于冷静下来了。

“黑大帅,我们先不要急,摸清这些鹰击黎雇佣兵的行踪路线和出入时间,再把他们各个击破。”龚昌遇眉头一皱,“要不我们直接打进总督府也行,把他们一窝端了。”

“将军,我们的速射火枪带了多少?”张卫军问道。

“我也没有统计,大概不到一百条速射火枪吧。”龚昌遇抽出转轮手枪来,“要是有五十把这样的手枪就好了。”

“是呀,现在番禺城被鹰击黎人给控制了,也不知道符箓亲王那老家伙跑到哪里去了?”黑大帅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椰子果,真想把那些金发碧眼的洋鬼子的头砍下来,做夜壶!”

“黑大帅,我们要看到清和军的装备与外邦军队的差距,抡大刀持长矛,我们清和军的陆营绝对第一,可是外邦人不吃我们这一套。他们经过近百年的工业革新,已经把我们甩开十几条街了……”祝荣楚稚气未脱地说道。

“表弟,你这些是道听途说的吧?”龚昌遇笑道。

祝荣楚从怀里掏出来一卷发黄的《海国图志》,介绍说,这是我们宝城府的一个思想家写的,他是清和国睁眼看世界的第一人,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观点,可是并没有得到道历皇帝的重视。

“老弟,什么叫思想家?”龚昌遇拿过那本《海国图志》,随手翻了翻。

“这个,让我想想……我该怎么和你说呢。太专业了,又怕你听不懂。太土了,又怕你误会我。”祝荣楚憨笑着说。

“你是我兄弟,但说无妨。”龚昌遇摊摊手。

“大哥,你说我是说是说通俗一点,还是深奥一点。”祝荣楚打开了书的第一页。

“随你便。”龚昌遇挥挥手,似笑非笑。

“好吧。思想家,即指对客观现实的认识有独创见解,并能自成体系的人。因为他们解决人们生活中遇到的问题,在过程中逐渐认识自我与宇宙,思想家一般是指影响力大的哲学家……”

祝荣楚一会儿指着地上,一会儿看着天空,因为说得太专业了,龚昌遇等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理解,比如宇宙、自我、哲学等词儿。

“在这个世界上,他们的人数永远最少,但他们对人类文明的影响永远最大,他们生来就属于少数,却为所有人而活着……”祝荣楚摇头晃脑的说道。

“荣楚老弟,你能够几个思想家的例子吗?”恹恹欲睡的龚昌遇哈欠连天了。

“孔子、老子、韩非子……三教九流的创始人都是思想家。他们的话流传千古,也就是思想。明白了吗?”祝荣森问道。

龚昌遇、黑大帅、张卫军、刘大为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说不懂。

“看来我说得太高大上了,我得换种方式才行。”祝荣楚并没有考虑他的受众是什么人,还想继续往下说。

“老弟,别说了。你说了也是白说。思想家就是我说什么话,你认同了我的观点,而后你以我的话为准绳,按照我的话为人处世,进而影响你的人生道路,对不?”龚昌遇有板有眼地说道。

“大哥,你悟性很高啊。”祝荣楚不由称赞龚昌遇。

其实也不是龚昌遇的悟性怎么样,在他看来,思想家就是用脑子想问题,说出一些有道理的话,可是又高于一般的水平,就是这么简单。他甚至认为自己的“夫人”冯娇儿就是一个思想家,影响了他的人生轨迹。

谈完思想家这个复杂的哲学问题之后,龚昌遇又回到了如何对付鹰击黎雇佣兵的议题上来了。是偷袭,还是硬拼硬,几人争论不休了。

这时,一个番禺城的老爷子到了营门口,六十来岁,五短身材,黝黑的脸上孩长了一点麻子,营地的士兵拦住了他:“我们将军正在商议要事,不得入内。”

老爷子一挥手,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抬着两个木箱,也到了营帐外面。老爷子操着一口粤语:军爷,我是来送给将军火枪的,请你们务必转告将军。

守卫坚持不让老爷子几个进来,他一急,从木箱子抓起一个“*”,说将军再不出来,他就把营地给炸飞了!

龚昌遇闻声,赶紧出了营帐,双手紧紧地抓住那老爷子的手,不知道如何开口,因为他听不懂粤语啊。

老爷子一连说了好几次“火枪”“*”,龚昌遇还是不明白。

黑大帅也只听懂了“*”两个字,他带着几个士兵,将木箱子打开一看,我的天啦,果真是*,霹雳弹!黑大帅惊叫起来。

黑大帅点了一下霹雳弹,一共只有20来颗,有点小失望。

老爷子只好用不太标准的汉语笑眯眯地说,这霹雳弹可是我和我的几个孙子花了一天的时间才做成的,这些火枪是从横琴岛偷运过来的,最新式的火枪已经尽力了,希望能够帮到你们。

“老爷子,你为什么不把这些武器送给总督府的符箓亲王呢?”龚昌遇问道。

“将军,那个狗官除了搜刮民脂民膏在行,什么都不会干,而且他跑得不见踪影了,我去哪里找他?”老爷子忿忿然。

“哦,原来如此。”龚昌遇点点头,他突然想起来符箓亲王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在外邦军队面前,军舰上的火炮一响,他就跑了的。

“将军,现在那些鹰击黎人在总督府内关押了一批妇女,准备送到南洋去,我们得赶紧把她们救出来。”老爷子急急地说道。

“什么?鹰击黎人抓了我们的姐妹,也太嚣张了,在我清和国的土地上肆意妄为,我得去会会他们这些水师陆战队!”龚昌遇从木箱内抓起一颗霹雳弹,想投掷出去。

“将军,这里不可能够使用的。”老头子拦住了龚昌遇。

“老爷子,我现在就要去攻打总督府,你可以为我们带路吗?”龚昌遇放下了霹雳弹。

“老朽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还是让我的孙子阿尧带你去吧。不过那些鹰击黎雇佣兵非常狡猾的,白天是进不去总督府的,得等天黑了再去。”老头子拉着一个年轻人到了龚昌遇的面前……

入夜,龚昌遇带着200士兵在阿尧的引导下,将士兵两队,一队由龚盛题带领,悄悄摸到了总督府衙门的后院,一个个翻墙而入,去寻找那些被关押的妇女。

另一队由龚昌遇亲自带领,直接到了总督府的前门。可是前门是紧闭的,院墙很高,一般人的人根本没有办法攀缘上去,当然这可难不倒龚昌遇。

一个不够高,就两个人,2个人不够,就3个人,肩膀踩着肩膀,第一批士兵十到了高墙上,趁着月色的掩护,这些士兵不声不响地进入了总督府内。

大门两边有两个身高在18米以上的鹰击黎雇佣兵把守着,这两个洋鬼子喝了不少的酒,歪歪斜斜地靠在门边,悠闲自在地抽着雪茄。就是这烟火,暴露他们的位置。

张卫军一挥手,刘大为和戴大牛就绕到鹰击黎雇佣兵的身后,掏出短刀,对着他们的脖子上一横,立刻就没有了气血,如死猪般的倒在地上了。

解决了这两个守卫,张卫军赶紧把大门打开了,将龚昌遇他们放了进来,然后又将大门关上了,龚昌遇决定来个关门打狗,将总督府内的鹰击黎雇佣兵统统杀掉,一个不留。

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刹那,一队巡逻的鹰击黎人过来,一见院子里来了如此多的清和军,他们大喊着:openfire!openfire!随即枪声响起。

“兄弟们,给他们一个霹雳弹尝尝鲜!”龚昌遇下令了。

张卫军离巡逻队最近,他迅疾甩出一个霹雳弹,可是没有爆炸。不好,这霹雳弹是臭弹!再投掷一颗,还是没有爆炸!

那一队鹰击黎人趴在地上,一个个抱着头,看了看地上的霹雳弹没有爆炸,一个个又站了起来。

“你坑死我了,老爷子!”龚昌遇小声说道,飞快地抽出转轮手枪,瞄准鹰击黎雇佣兵,一枪一个,其余人也跟着开火了。

一个鹰击黎雇佣兵一脚踩到了地上的“霹雳弹“,摔倒在地上,这次霹雳弹终于爆炸了,将那群鹰击黎雇佣兵瞬间炸飞了,一只血淋淋的胳臂落到了龚昌遇的肩膀上。

第146章 寻找女同胞

“呵呵,这不是霹雳弹,是土地、雷啊!”龚昌遇叫道,他将那手臂抓起来,就丢在了总督府的水池里,“喂鱼好了,这洋鬼子的爪子!”

可是那水池里只有金鱼,没有食人鱼,要不那些小家伙可以饱餐一顿了。狂沙文学网据说,食人鱼最喜欢吃鹰击黎人的了,尤其是手臂和大腿。

再看,那一队巡逻的鹰击黎雇佣兵被炸成了碎片,胳臂大腿散了一地。很快,剧烈的爆炸声引来了30多个鹰击黎雇佣兵,他们端着毛瑟枪伊利哇哩的说着完全听不懂的话,对着龚昌遇他们开火了。

三十余人分成3个列队,每放完一枪就退到后排填充子弹,后面的那排雇佣兵上来接着放枪,打完换上第三排,依次放枪。当然夜太黑了,他们伤不着精毅营的水豹队员。

这个打法让龚昌遇觉得不可思议,放排枪,老子几个土*就可以送你们上西天,见你们的上帝去!

可是转而一想,这些土地、雷要踩到才爆炸,对敌人造成致命一击。还不如直接将这些洋鬼子击毙了,反正有的是子弹,还愁搞不定他们!

黑大帅他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举着转轮手枪,一连击毙了四五个,枪法杠杠滴,不愧是苍狼军的旅帅。打完了手枪里面的子弹,黑大帅赶紧躲在一颗榕树下,重新装*。

一个鹰击黎黑人雇佣兵趁着黑大帅换*的空挡,往地上滚了几圈,就到了黑大帅的脚底下。他抓住黑大帅的双脚,用力一拖,毫无防备的黑大帅就被撂倒在地上了,手枪也掉落在地。

那个黑人比黑大帅要高出半个头,他凭借着200多斤的优势将黑大帅压在下,一只手抓着黑大帅的长发,另一只手对着黑大帅的头部使劲地劈拳,打得他晕头转向。

在下面的黑大帅抱着黑人的腰部,奋力一甩,想翻过来,可是被黑人压制着,根本撼动不了这庞然大物。

如果让这家伙继续打下去,自己的头会被打爆的,我得想办法把他掀下去才行。黑大帅伸出来两根手指头,戳进了黑人的眼窝子去了,用力一搅,一只眼珠子就被抠了出来,血就从他的眼眶流了出来。

立马黑人痛得哇哇大叫,松开了黑大帅,捂着受伤的眼睛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打滚。

对敌人决不能心慈手软,黑大帅一个鲤鱼打,站立起来,抽出短剑,对砍黑人的脖颈斜砍了过去。咔嚓一声,黑人的头颅骨碌滚落在地,血飞溅出来,喷了黑大帅一。

“我艹,血腥死了。”黑大帅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衣服,冷不防又一个留着翘翘的大胡子印度支那雇佣兵从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臂,箍得他生疼。

那个翘胡子雇佣兵自以为力大无穷,甚是得意,将精瘦的黑大帅搂离了地面,将他往一处尖锐的铁钎撞去。眼看铁钎就要刺到黑大帅的心口了。

“将军,救我……”黑大帅急得大喊。

正在另一边和鹰击黎雇佣兵对的龚昌遇随手一梭子过去,命中了翘胡子的脑袋,子弹右耳进,左耳出,那个雇佣兵扑通一声侧翻在地,而二尺多长的铁钎离黑大帅不到一公分了。如果龚昌遇出手只要再慢一秒钟,黑大帅就被铁钎给戳穿了心脏!

黑大帅站在铁钎前,拍了拍心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次我欠了将军一条命。

龚昌遇摆摆手,黑大帅,别楞着了,快点过对付这些不要命的洋鬼子!

哪些鹰击黎雇佣兵继续火拼,见龚昌遇这边的火力比较猛,他们边打边退,一直退到总督府的公堂前才停了下来。

水豹队员一个个都手不凡,但今夜面对的不是那些闹事的苍狼军,而是外邦军队的精锐,体力、火器上都要优于水豹队员,但是武艺上稍逊一筹。

所以龚昌遇觉得采取首先要拼光敌人的子弹,再与敌人短兵相接。可是这些鹰击黎雇佣兵退到了台阶前,继而与房子作为掩护,继续对抗,看来子弹也不多了。

难道他们的弹药库设在总督府大堂内?龚昌遇马上意识到了这一点,一定要把这些人面兽心的侵略者进入大堂之前悉数解决了。

果然不出龚昌遇所料,鹰击黎雇佣兵没有子弹了,每人从子弹袋子里掏出来一把刺刀,在枪的上端装好了,一个小队长喊道:chaege!二十来人雇佣兵端着刺刀冲了过来。

“兄弟们,出马刀!”龚昌遇下令了。于是每个水豹队员将火枪扔了,迅疾从腰间抽出马刀,迎战鹰击黎雇佣兵。

第一次与外邦军队打白刃战,精捷营的士兵经验不足,被敌人刺中肩膀的占了三分之一以上,不过这些水豹队员忍痛挥动着马刀砍断了对手的枪,与之搏。

幸好水豹队员人数上了一定的优势,以二打一,五分钟后,这小股鹰击黎雇佣兵被全歼了。

干掉了这些鹰击黎水师陆战队,龚昌遇带着士兵开始寻找被关押妇女的下落。哪知道,刚刚走到总督府的西边院子假山附近时,跑十来个举着火把的,随后又六七十个鹰击黎雇佣兵冲了出来,借着火把的照明,对着龚昌遇他们就是一通猛。

水豹队员根本无法突破他们的防御,不少士兵挂彩了,倒在了地上,没有负伤的队员只好架着中弹的队友后退到了假山的后边,与敌人对。

“快退回来啊。”龚昌遇对着走在前面的队员叫道,而后扭头黑大帅,“还有没有土*?”

“将军,这玩意儿要踩着才能够爆炸的。”黑大帅应道。

“那我们就把那插销拔了,扔出去好了。”龚昌遇急切地说道。

“太危险了啊!”黑大帅说道。

“那就埋在这假山下面好了。”龚昌遇当机立断,大部分人继续和鹰击黎雇佣兵火拼,剩下的用马刀在地上挖起洞来,几分钟后,土*埋好了。

“撤!”龚昌遇让队员们一起放了通枪之后,悄悄退到了一处树林里。呵呵,这总督府还够大的,十来亩的树林正好可以作为掩护。

那些鹰击黎雇佣兵见假山后面没有了动静,一个头领一挥手,所有人冲到了假山边山,放了一排枪,确定安全之后,拍了一二十个人进入了假山里面,蹑手蹑脚地走着,步子很小地移动着,仔细搜寻起来。

找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一个水豹队员,一个鹰击黎雇佣兵爬到了假山山顶,一不小踩到了一块松动的大石头,石头滚落下来,正好砸在了下面的一处埋了*的区域,那是连环雷阵,只要其中一颗爆炸了,其余的就会跟着引爆。

轰隆轰——

轰隆隆——

假山下面的雷群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在假山下面的鹰击黎雇佣兵被炸得血横飞,鬼哭狼嚎一般。几个当场没有被炸死的,血模糊的跑出来之后,很快就咽了气。

一个上尉模样的军官举着火把绕着假山走了一圈之后,发现假里面静悄悄的,才知道上当了。他突然想起了关在总督府内的那一批妇女,不由笑起来:leteatenthemwithwomen!

“yes,sir!”鹰击黎雇佣兵齐声应道。

于是,那个上尉将士兵分两队,一队留在假山附近,等着龚昌遇他们现。一队往总督府的后院去了。

这样一来,龚昌遇可高兴了。假山附近不到30人,击毙他们并不是很难。可是他们听不懂鹰击黎上尉说的是什么内容,在树林里等了好久,也没有见到洋鬼子过来。龚昌遇带着士兵又摸了回去……

后院那边,龚盛题他们找了许久,几乎翻遍了所有的房间,才找到了一处门口点着蜡烛的地下室,没有守卫。龚盛题让众人打开了枪的撞针,而后顺着台阶往下走去。

地下室内,暗潮湿。台阶上都长了苔藓了,还有点湿滑。因此众人都特别小心地行走着,生怕滚路到两边的臭水沟里。

下去了几十级台阶之后,下面传来了女子凄厉的喊叫声。龚盛题赶紧往下走去,只见七八个鹰击黎雇佣兵穿着大裤衩,光着子,伊利哇哩地叫着,正追逐着两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就像在挖老鹰抓小鸡的游戏一般。

那两个衣服被撕得粉碎的姑娘在没命地跑,鹰击黎人在前赌后追,一个个眼里放着绿光……

“兄弟们,开枪!”龚盛题喊道。一阵枪子过后,那些如狗熊一般的鹰击黎雇佣兵就被打成了米筛子,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

龚盛题他们杀死了那些禽兽以后,环顾四周,只见那些被关押在铁笼子里面的妇女一个个衣不蔽体,看样子已经被鹰击黎雇佣兵折磨了很久,不成人形了,憔悴不堪,,目光呆滞,浑哆嗦着。

见到带着枪的水豹队员走到面前,那些妇女西斯底里地叫了起来着:“不要……不要碰我们……你们这些魔鬼……”富品中文

第147章 跟我一块上

“姐妹们,不要害怕,我们是清和国的军队,是来救你们的!”龚盛题带着士兵将铁笼子的锁砸开,逐一打开铁笼子的门,就是不见那些女子走出来。狂沙文学网

那些妇女根本就没有理会龚盛题他们,继续尖叫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此时,刚才那两个被雇佣兵侮辱的姑娘在地上鹰击黎雇佣兵的外穿上,走到了铁笼子边用粤语喊道:“他们是我们的同胞,是好人。姐妹们,你们不要再喊了。”

很快那些被惊吓过度的妇女停止了喊叫,安静下来了。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妇女居然一动不动,并没从铁笼中爬出来。仔细一看,她们的脖子、手和脚都被铁链锁着,而且栓笼子的铁杆上,根本就不可能自己走出来的。

地下室里面有二三百来个妇女,想要救她们出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就难倒了龚盛题,于是他只好走到了被击毙的鹰击黎雇佣兵死尸旁边,一个个翻了起来,仔细搜着他们的衣服。

搜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钥匙,龚盛题有点急了,骂道,这些洋鬼子还真是魔鬼啊,贩卖人口,都脚镣手铐的,和“三角贸易”差不多啊!

随便说一下这“三角贸易”。进过中世纪的文艺复兴运动西欧的一些国家始于15世纪,到黑非洲贿赂酋长,送给他们粮食和枪支,让他们互相伤害,换取精壮劳动力。

洋鬼子的黑奴贸易持续了数百年之久,积累雄厚的资本,而后发展了经济,却造成了黑非洲的落后贫穷。黑非洲被他们榨干了,又瞄准了别处。

通过工业革命,西欧强大了,开着军舰耀武扬威,在世界各地寻找市场和殖民地。乘着清和国内乱,趁火打劫,霸占了总督府,跑到番禺的大街小巷来抓妇女,这不是翻天了?

“坚决不能让他们的谋得逞。”龚盛题在地下室非常着急,抱着双臂走来走去,一直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如果找不到开锁的钥匙,这200多妇女是无法走出地下室的。难不成他们要把笼子抬出地下室不成?

“把总大人,外面响起了枪声,不会是龚将军他们过来了吧?”李大雨气喘吁吁地跑了下来。

“我出去看看——”龚盛题跟随着李大雨跑出地下室门口,仔细听了一会,辨别出枪声打一阵,停一阵,是鹰击黎雇佣兵那边发出来的,不由大惊:“这些洋鬼子估计是要到这里来,拿人质做掩护。”

“把总大人,把我们怎么办?”李大雨提着马刀问道。

“咱们来个里应外合,前后夹击,将鹰击黎雇佣兵杀掉就可以了。”龚盛题笑道,“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到了地下室,我们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那我们现在就要冲出去吗?”李大雨将火枪扛在了肩膀上。

“叫上兄弟们,跟我一块上。”龚盛题吩咐李大雨,“记得留下十几个兄弟在地下室照看着那些姐妹们就行了。”

“好的,没有问题。”李大雨迅疾跑下去了地下室,叫上来四五十个水豹队员,跟龚盛题出来那间森森的大屋子。

哪知道一出来屋子,一道战壕横在水豹队员的面前,壕沟里面灌了水。再一看,从前院退下来的鹰击黎雇佣兵都藏前边的那条战壕,正在和龚昌遇的那一队在猛烈地交火着。因为两条战壕相距有三百来米,龚盛题他们的火枪程够不着鹰击黎雇佣兵。

原来地下室这边平里是总督府关押囚犯的地方,鹰击黎雇佣兵一来就把所有的囚犯给放出来了,当做苦力使用。鹰击黎雇佣兵强迫囚犯在总督府的大院内挖了壕沟,在两条壕沟之间装了一到很高的铁丝网,密密麻麻的铁丝斜织着,将前院和后院隔离开来了。

突然,前边的战壕里冒出来四五十个雇佣兵,前来增援了,依托铁丝网进行负隅抵抗。水豹一队的队员不能靠近铁丝网,无法对战壕里面的敌人进行有效距离的打击,而中弹负伤的人数逐渐增加。不能再硬拼下去了。

危急的关头,龚昌遇“呼”地一个滚地,滚到了铁丝网的边上,对着战壕内扔了一颗霹雳弹,那些鹰击黎雇佣兵被炸死了一片。龚昌遇乘机用手抓住铁丝,用力扯开,弄成一个弧形的口子。由于用力过猛,他的手都被铁丝勒出了血来了。

跟上来了的黑大帅将手一挥,十几名带着转轮手的水豹队员从口子钻了进去,向着铁丝网里面的鹰击黎雇佣兵左右速,打得他们仓皇逃窜。不一会,一队的队员都冲了过来。

龚昌遇翻跳进战壕,和大家一起追歼逃敌。在战壕的拐弯处,他和一个雇佣兵碰了一个面对面,雇佣兵枪口对着他。

说时迟那时快,龚昌遇左手抓住雇佣兵的枪管往上一推,右手提起转轮手枪一个点击,雇佣兵对空打了个点,却被龚昌遇一枪击毙了。

那些逃窜的鹰击黎雇佣兵迅速出了战壕,往地下室这边的房子来了。他们根本就没有想到,这边已经有水豹队员在等着他们了。

两队水豹队员前后开火,把这鹰击黎雇佣兵全部杀在空旷的草坪里。就这样占据总督府的鹰击黎水师陆战队被一个不留地干掉了……

这一百多鹰击黎雇佣兵的尸体被龚昌遇他们拖到总督府大院的堆积起来,而后浇上猛火油,堆上柴草,一把火点燃了,足足燃烧了两个时辰才烧完。他们一边焚烧鹰击黎人的尸体,一边释放被关押的妇女,送她们出了总督府。

天亮了之后,龚昌遇带着士兵到了总督府的门口,一队一百余人的清和军步兵冲了过来,为首的正是符箓亲王那个老家伙。

龚昌遇和符箓亲王没有见过面,不认识他。他提着转轮手枪,心里骂道,娘的,这个老家伙谁呀,牛bi)哄哄的,来做什么?我们在激战的时候,你们躲哪里去了?

“都给本王闪开——”符箓亲王对着前头的水豹队员就是一鞭子,“你们是哪里的清和军,堵在门口找死!”

龚昌遇看不惯这个喜欢装bi)的“大人物”,见自己的士兵挨了打,不由怒火中烧,抬手就是一枪,将符箓亲王的官帽打飞了,远远地落在了地上。

在马背上的符箓亲王里面趴着,双双手抱头,大叫起来:“大胆,竟然敢谋杀本王。小的们,给我拿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你敢!”龚昌遇一个飞就到了符箓亲王的马前,一把将他拉下来了马,飞快地拔了他腰间的火枪,转轮手枪顶在了符箓亲王的脑门上:“我去,你这糟老头子,来这里撒野,你有什么资格?”

高只有一米六多一点的符箓硬着脖子,仰视着龚昌遇,一副轻蔑地表:“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管你是谁,你打了我的士兵,就是不对!”龚昌遇吼道。

“本王是九门提督,东南总督,符箓亲王是也!”符箓亲王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艹,本将军听闻费罗家族的人都虎背熊腰的,高高大大的,怎么生出你这一个土行孙?”龚昌遇笑道。

“小子,你这样说话,是对我费罗家族的羞辱,你会被诛灭九族的……”符箓亲王瞪大眼睛看着龚昌遇。

“你自称符箓亲王,我看你是白云上的土匪还差不多。兄弟们,把这帮擅闯总督府的土匪给我拿下!”龚昌遇决定以牙还牙,好好整治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亲王。

那些清和军步兵一听龚昌遇要对他们动手,立即拔出佩刀,准备动手了。要知道,这些步兵除了会遛鸟、赌博、抽大烟、逛窑子、吓吓老百姓之外,什么都不会,说穿了,就是披着军服的流氓。龚昌遇的水豹队遇到这些兵油子,一旦打起来,就当是打牙祭好了。

看着符箓亲王的卫队剑拔弩张了,紧张得不得了,黑大帅他们不觉暗自发笑,鹰击黎雇佣兵我们都摆平了,还怕你们这些“双枪军”不成?

“你们还愣着干嘛,把他们火枪都给我下了!”符箓亲王发话了。

那些“双枪军”以为符箓亲王的名号就可以唬住水豹队员,水豹队员是软柿子,好捏很,一个穿铠甲的头领那大摇大摆地真的来夺黑大帅手中的转轮手枪。

黑大帅黄庆功对着他的膝盖就是两脚:“兔崽子,你不要命了!”

立马那头领就双腿跪在地上了,黑大帅一脚就把他踹到在地:“你们冒充官军,是要被刨祖坟的!”

那统领爬起来反抗,黑大帅手枪一扬,已经顶到了统领的下颌边上:“我们打鹰击黎水师陆战队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总督府安全了,你们这帮怕死鬼就想来打劫银两了,是不是……”

“你们才是真的土匪,连清和国的亲王都敢要挟!”那头领骂道。

“去你的。哪来的亲王!”黑大帅一*对着统领的太阳上砸去。富品中文

第148章 借一步说话

黑大帅出手很快,那统领始料未及,头一偏,面部被重重的一击,他一个踉跄后腿了几步,拔出火枪,准备开火。狂沙文学网

黑大帅一脚凌空飞踢统领,踹中了统领的心口,再一脚侧踢,击中了统领的太阳,顿时统领口吐白沫,一头栽倒在地,不省人事了。

其余的人见头领被打翻在地,都被黑大帅的气势给怔住了,一个个提着马刀,不敢动弹了。黑大帅一挥手,精捷营士兵趁势跑上去了,将符箓亲王的亲兵卫队给包围了。

“谁敢乱动,我打爆谁的头!你们这群乌合之众,总督府也是你们随便可以进来的?”龚昌遇提着符箓亲王的衣领喝道,“尤其是你,冒充亲王,我看你的脑袋想要搬家了。”

符箓亲王素来习惯于飞扬跋扈的,今儿在总督府门口被龚昌遇当成是土匪头子,不由大怒:“只要本王活着回到京师,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参你一本,让你永世不得翻!”

“老东西,你左一个本王,右一个总督,以为本将军是吓大的吗?”龚昌遇抽了符箓一个耳光。

“你——”符箓亲王咬牙切齿。他只要下到各郡县,一般的文官武将巴结他都来不及,而今遇到了这么一个“打假”的将军,算是醉了。

“哎,老头,这总督府被鹰击黎人给占领了,我们拼死拼活才把他们给咔嚓了,想来捡漏,没门……你是东南总督,你的军队在哪啊?”龚昌遇扯了一下符箓前吊着的那串108颗的朝珠子,一看比自己那串的材料要名贵很多,心里大为不悦。

符箓亲王须发花白,尤其是那长长的眉毛垂到眼角,和寺庙里面的老和尚像极了,龚昌遇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精瘦矮小的老头是哪个寺庙的住持,如果那家伙的衣服前那块补丁有一只麒麟,真的把符箓亲王当成了出家人。

朝珠也就有佛珠演化而来,由4颗主珠和104颗辅珠组成,清和国的朝珠多用东珠、翡翠、玛瑙、琥珀、珊瑚等制成,朝珠的品质也显示官员的份尊贵。用什么材料这些也规定得仔仔细细,如果大臣戴错了朝珠,那是要被罚降职的,最严重的那就诛九族也是有可能的。

龚昌遇记得他的朝服也就是一只熊,中间隔着狮子、猎豹、老虎3个等级,符箓老家伙是麒麟,自然就是一品武官了,这些都是冯儿亲口告诉他的。

自己混了五六年才从犀牛换成了有黑熊的补丁衣服,只是自己从来没有进过京师,那官服一直在箱子里压着呢。对于那费罗家族的成员一生下来就享受个四品或者五品的待遇,龚昌遇心里很是不爽。

管他呢,不知者无罪。这个老家伙穿麒麟补丁衣服,龚昌遇装作看不懂似的。

“匹夫,你这样对待亲王是对我清和国皇室和朝纲的大不敬!”符箓亲王叫道。

“这总督府鹰击黎人没有放一枪一弹,就轻而易举地给占领了。你也配说朝纲?”龚昌遇一只手将那朝珠子从符箓亲王的脖子上取了下来,给黑大帅戴上了,“黑大帅怎么样,这串佛珠怎么样?”

黑大帅捏着那四颗主珠:“我靠,还寓意大智慧,掉在脖子上多累呀。不过这些佛珠材料是琥珀做的,价值不菲。我们把它到十三行那边去当了,换点酒钱如何?”

“何必要到十三行去,我们今天下午要去零丁洋的水面去接管美丽健合众国水师的军舰,直接和那个美丽健舰队司令格兰特抵一笔银子不是更好?”龚昌遇又将佛珠戴到了自己的脖颈上了。

一听龚昌遇说要购买军舰,符箓亲王立马满脸堆笑地说:“小兄弟,可否带本王一起去?”

“可以,但是得答应我一个条件。”龚昌遇忽然发现这符箓亲王就是一个厚颜无耻的老赖。

“只要本王力所能及,一定答应。”符箓亲王指了指龚昌遇手中的转轮手枪,示意有话好好说。

“呵呵。”龚昌遇收起了手枪,将自己在老街镇一千余人的队伍被江长义赚走,带往洪江古城的前后经过细说了一遍,希望能够要回自己的部队。

符箓亲王听完之后,不由大惊,原来本王带走的那支队伍就是你的啊,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也莫能助。

“我听说你背着朝廷,和鹰击黎舰队司令官百马尊在零丁洋的一处小岛上签订了一个叫什么的鼻子草约,是不是真的?”龚昌遇试探着问道。

“小兄弟,我们借一步说话……”符箓亲王拉着龚昌遇的战袍一角,往总督府的大堂走去。符箓亲王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让他的卫队看傻了眼,或许化干戈为玉帛、握手言和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龚昌遇边走寻思道,这个老家伙难道要耍什么花招?我手中有这份东南总督和鹰击黎人单独和谈的证据,量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我的士兵可以轻松打到鹰击黎雇佣兵,对付这些“双枪兵”绰绰有余……

走着走着,符箓亲王就看到了大院子里的没有燃烧干净的头骨吗、腿骨碎片遍地都是,惊讶不已:将军,这总督府内不是有一百三四十个洋鬼子在驻守的吗?

龚昌遇笑道,“他们被我们统统杀掉了,烧成灰了,都在这里了……不对呀,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鹰击黎水师陆战队?”

“小兄弟,我们就在离总督府不到二十里的山上藏着,每天都派人到这里来打听鹰击黎雇佣兵的况的。”符箓亲王将官服的后摆一甩,在署衙那里光滑的石阶上坐了下来,讲起了总督府衙门失陷的大致过程。

荔湾,旧称“西关”,因该地有“一湾青水绿,两岸荔枝红”美誉的“荔枝湾”而得名,自古为经商旺地,有清和国唯一对外贸易通商口岸十三行,人流如鲫,鹰击黎、法蓝西、美丽健、佛郎机等外邦商人均有自己的商业利益在那里荔湾一带,因此鹰击黎的军队还是有所顾忌的。

荔湾是番禺的龙脉所在,十三行就位于龙头位置。熙勒年间,有一位高人以“八棺镇邪”之术,将八具穷凶极恶的死囚尸体入棺,埋葬在八颗龙牙的位置上。食物挂在龙牙上,这样龙有东西吃了,就不会再害人。

阵法即成,八副棺材及里面的尸体,一千年一万年也不能动,动了就会把龙惊醒,轻则为祸一时,重则祸害一方。现在清和军在那里安营扎寨,加之十三行不断扩建地盘,破坏了原来的风水,龙不但被惊醒了,就连挂在嘴里的食物也给抢走了,只是偶尔害一两个人当作打牙祭,已经很不错了。

早在龚昌遇带着“精捷营”的水豹队到牛栏岗之前,符箓亲王的3千多清和军就逃到了荔湾一带,可是那里闹鬼得厉害,士兵不时有莫名其妙的失踪的,弄得迷信的符箓亲王一个多月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然后又将大部分队伍拉到了白云山上。

早上得知总督府的鹰击黎雇佣兵被一支“荆南军”给干掉了,才带着自己的卫队匆匆赶过来,抢占总督府……

“我有点不明白,你做为总督,为什么不抵抗,让100多外邦军队不费吹灰之力就开进了番禺城?”龚昌遇问道。

“小兄弟,我们的军队没有铁甲军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把十三艘军舰停在零丁洋的江面,封锁了出海口,大炮一轰,我们的水师根本抵挡不住,炮台上的步军就别说了。”符箓亲王叹气道,“鹰击黎军队借着朝廷和苍狼国交战的空隙,从南粤发起突然袭击,他们攻占了尖沙咀和白沙湾,我们的武器也差劲,除了逃跑,别无他法……”

“鹰击黎雇佣兵也不咋的啊,这总督府内的驻军不也是被我的手下击杀了。”龚昌遇不以为然。在他看来,鹰击黎雇佣兵不过就是武器先进一点而已,只要动动脑子,战胜他们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打仗除了装备,还要谋略的,忌讳猛打猛冲。

“我和鹰击黎人私下达成了协议,只要他们退出零丁洋,我答应给他们赔款600万元,水师陆战队可以开进总督府暂住……”符箓亲王走进了署衙,然后在大堂里面总督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表漠然,“小兄弟,你闯大祸了……”

“管好你自己就行。符箓亲王,你和鹰击黎水师单独媾和,有没有得到皇上的批准?”龚昌遇也跟进去了。

“还没有报呈皇上。鹰击黎人提出的三个条件,我只答应了赔款一项这让,至于割地、许大烟贸易合法化,我权衡再三,没有答应。”符箓亲王抓起了公堂上的那块惊堂木拍了一下,“没有想到那个鹰击黎舰队司令官为了邀功,提前把草约的内容发给了鹰击黎王国的维多利亚女王,让我骑虎难下,非常难堪……”

这时,总督府外来了几个从京师来的上差,后边跟着南粤巡抚,下马之后,直接进了署衙。走在前头的上差大声叫道:“符箓亲王接旨——”富品中文

第149章 我会通知你

符箓亲王端坐在椅子上,一听要接旨,知道麻烦事来了,飞快地钻进了桌子底下,藏了起来,将龚昌遇一起按到桌子下小声地说,你就说我不在这里,你出去敷衍一下钦差。

“晕啊,钦差来了,还躲着做什么?”龚昌遇很不耐烦对符箓亲王说道,“我和你关系很好吗?

“我不躲,就会被押回京师问罪的。别啰嗦了,你快去拦住他们……”符箓亲王战战兢兢的,将朝珠和官服、官帽在了龚昌遇的上。

“哎,真能你没有办法。”龚昌遇无奈地摇摇头,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跑到公案前,恭恭敬敬跪在地上。才一跪下,巡抚带着钦差已经到了眼前:“你可是东南总督符箓亲王?”

龚昌遇低着头用学者符箓亲王的嗓音应道:“正是,请问上差前来,有何事要宣?”

巡抚一见地上的龚昌遇,穿着符箓亲王的总督官服,甚为诧异,他明白符箓亲王一定在署衙里面躲着,可是也不好拆穿龚昌遇是冒充的总督啊。他走到龚昌遇的边在他的耳边说,你千万不要起,一切由我来搞定,你配合一下就行。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查东南总督符箓,擅自与鹰击黎媾和,置我清和国利益于不顾……即罢免一切职务,废为庶人,静候发落。钦此。”上差大声宣读着圣旨。

“上差,圣旨后面几句话什么来着?”龚昌遇突然问道。

那个宣读圣旨的上差不由皱起眉头,纳闷不已,大清和国的符箓亲王居然听不懂圣旨,不会是假冒的吧。

“王爷,你是当今圣上的皇叔,才高八斗,不会连圣旨的内容也不明白吧?”

龚昌遇双手接过来圣旨,一见那个宣读圣旨的和上次在冷湖山传达上谕的是同一人,赶紧爬了起来:“上差,最近本王得了一种怪病,脑子稀里糊涂的,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呵呵,原来是龚继昌龚将军,你什么时候跑到番禺来了?”那上差惊叫起来。

“我来番禺好几天了。”龚昌遇将圣旨搁在了桌子上,然后掏出来二千两银票,“这是给几位上差的茶水钱,还请笑纳,“上差,符箓亲王到底犯了何罪?”

“将军,这银票我不收的。”上差一只手推辞,另一只手却又去接银票,笑眯眯的塞进了怀中。

龚昌遇见上差收了钱,为符箓亲王求的事就好办多了,他笑嘻嘻的敲了敲桌子几下:“没事了,符箓亲王,你出来吧,别躲着了。”

桌子底下的符箓亲王这才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灰头土面的,看了看龚昌遇和驯服,再看传达圣旨的上差:“本王不会被砍头吧?”,

“王爷,不会砍头的。只是限制你的自由和停职,让你在总督府等候处理。”巡抚笑道。

“那就好,吓死本王我了。”符箓亲王这才松了一口气,将龚昌遇上的衣服和朝珠、官帽拔了下来,自己穿上,缓缓地坐了下来,就龚昌遇击毙鹰击黎水师陆战队的事与巡抚、钦差进行了商议。

符箓亲王认为没有皇上的旨意,龚昌遇擅自离开宝城府,跑到了南粤郡来参战,已经是越境了,会有点小麻烦,如果兵部或者那些言官追究下来,谁也扛着不住的,包括荆南军的曾藩大人。巡抚则坚持说,龚昌遇是来零丁洋购买军舰的,不是擅离职守,而且还救出来被鹰击黎雇佣兵关押的数百*,应该立马写奏折,得向兵部请功。

钦差则认为,鹰击黎人的舰队已经打到了舟山群岛一带,正在和清和国的水师交战,战局尚未明朗,不宜邀功,如果实在要邀功的话,也只能以符箓亲王的名义,否则龚昌遇会吃不了兜着走的。龚昌遇一听,吓出来一冷汗,自己斩杀了这么多的洋鬼子,反倒成了罪人,早知道还不如不打这一战了。

“也不是没有办法补救,尔等稍等片刻。”符箓亲王站了起来,跑到了大堂外边,对着他的亲兵卫队招招手。一个文书模样的中年人进来了,手里提着总督的印信。

“马朝文,你赶快写一份本王要龚继昌将军驰援南粤番禺的密函。”符箓亲王说道。

“王爷,龚将军处宝城府,不属于南粤清河军的管辖范围之内,我们向他发救援信,好像不妥吧?”马朝文一脸茫然。

“本王让你写,屎少多干什么!出了事,一切由本王担当。”符箓亲王吼道。

“王爷,我们把番禺城给丢了”马朝文说道。

“扯淡,现在番禺城不是在我们手中了吗?快写吧,不要磨叽了。”符箓亲王催促道。

“是,王爷,卑职即刻按照你的意思就是了。”马朝文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拿出笔墨纸砚,刷刷的写了起来。

今这符箓亲王脑子转的飞快,为了保全自己,只有铤而走险了,虽然他一直为了查理曼的尸骨一事耿耿于怀。在关键时候他并没有犯傻,为了自己称帝的野心也只能这样子了。要不是鹰击黎人背信弃义的攻打舟山群岛,他是借助外邦的势力的计划就实现了,利用鹰击黎人从零丁洋一直打到京师,将自己的侄子从皇帝的宝座上赶下来。而今九门提督、东南总督的职务被罢免了,还要查办,符箓亲王不得不以退为进了。

很快,马朝文就写完了求援信,盖好了总督大印,交给了符箓过目。符箓亲王认真的看了两遍,才将信纸丢在桌子上,抹了一些灰尘,然后反复折叠了几次,才用信封装好,交给了龚昌遇:“龚将军,这密函你务必收好。还有这上面的内容你也得给我记住。”

“王爷,我并没有收到你的密函,我是来番禺买军舰的,我的部队驻扎在牛栏岗一带,这可是番禺老百姓都知道的事啊。再说,我带着200多人来救援偌大的一个番禺城,好像说不过去啊?”龚昌遇质疑道。

“龚将军,密函,密函,你难道还不明白啊?”符箓亲王指着信封说道。

“王爷,这个忙我不能帮你。我只想买了军舰,直接北上,去苍狼军控制的石城转一圈。呆在番禺我会闷死的。”龚昌遇摇摇头。

“小兄弟,这次你不帮本王瞒天过海,也行,我不会强人所难的。这样吧,下午我们去零丁洋上的白沙岛接管了军舰,我和你一块去石城。”符箓亲王拍了拍龚昌遇的肩膀,“我们一起投奔苍狼国”

晕呀,上差在这里,这不是找死吗?千万不能上这个老家伙的当,龚昌遇寻思道。他沉默了许久,也没有表态。

符箓亲王突然哈哈大笑:“小兄弟,我们去投奔苍狼国,并不是真心实意的。你想想,一艘全新的军舰至少得十万两银子暂且不说,后续的弹药和维护会拖垮苍狼国的。只要取得苍狼国国主冯全的信任,假以时,我们掌控了他们的水营,从他们的内部发起进攻,我们两个就是消灭苍狼国的大功臣了”

也许符箓亲王是异想天开,一艘军舰就可以取得冯全的信任,也太小看冯全了,低估了苍狼国的实力。龚昌遇并不赞同符箓亲王的做法,在狼窝里与狼共舞,随时会被疑心很重的冯全给干掉了,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不能做。馮儿多次提醒过他,符箓亲王老谋深算,和他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必须得几个心眼才行的。

“王爷,这事暂且放一放,等买了军舰,我会派人来通知的。”龚昌遇说道,“上差还要赶回京师去,我们就耽误他的行程了。”

“好吧。”符箓亲王点头应。

等上差走后,龚昌遇默默地走出了大堂,将黑大帅和祝荣楚拉到一边,将符箓亲王要和自己一起去买军舰投靠苍狼国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黑大帅思考了一会,他意识到了事的严峻了,说龚昌遇不该把购买军舰的秘密告诉符箓亲王,而且上差在大堂里听到了符箓亲王要投靠苍狼国的计划,如果传到了皇上和太后那里,会被斩首的。

“那我现在就去把上差给杀了——”龚昌遇拔出来转轮手枪。

“将军,没有必要。上差收了我们的银子,应该不会出卖我们的。”黑大帅拦住了龚昌遇,“刺杀上差是死罪,不能犯傻。”

头脑发的龚昌遇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一挥手,带着自己的队伍出了总督府。一到大街上,全城的老百姓敲锣打鼓、舞狮子、舞龙灯、燃放鞭炮的庆祝清河军收复了番禺城。龚昌遇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东西了,只想找一家大酒楼解决一下温饱问题。打了胜仗,也该犒劳犒劳自己和将士们。

于是,二百多精捷营将士到了一处比较宽敞的酒楼坐了下来。酒楼的老板就是昨天那个送军火的老爷子,他一见龚昌遇一行人进来了,赶紧叫伙计给将士们抬来了几大筐新鲜的荔枝,招待他们。富品中文

第150章 丁香花谈鬼

龚昌遇抬头看看酒楼,喔噻,有三层啊,每一层都有上千平米的面积,伙计们在忙个不停,就如大街上的早市和夜市一样,或许整个番禺城就属这酒楼最宽大,、最高档了。狂沙文学网

客栈的名字叫做君再来,这几个字龚昌遇倒是认识,毕竟也和自己的媳妇冯儿在一起有差不多一年时间了,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也记住了几百千来个常用字了。

再一看是那些红红的新鲜荔枝,龚昌遇喜不自胜,剥了一颗荔枝,丢进嘴里,嚼了几下,而后吐出来荔枝核,抱拳笑道:“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老爷子,这几大筐荔枝得多少银子啊?”

那酒楼老板捋捋长须,作揖回敬:“这是我们荔湾老百姓自己种的,为了感谢你们救出番禺的那些姑娘、妇女,特意送过来的,不用给银子的。喜欢吃,就多吃点,你们随意。”

“老爷子,这不太好吧?我们是为老百姓做事,职责所在,白吃白喝是要被查办的。”龚昌遇从怀里掏出来一锭银子,放到桌子上,叫道,“店小二,收银子——”

“好咧——”一个小伙计跑了过来,将银子收了起来。

老爷子赶忙叫住店小二,让他把银子留下来,而后笑着对龚昌遇说:“将军,这是荔湾乡亲们的一片心意,我们不能收你的钱。还有你们今儿吃喝,都记我账上,算我请客。”

“老爷子,你这是要陷我于不义。我们是人民群众的军队,和朝廷的军队有不同,我们有纪律,真的不能拿老百姓的东西,不能接受老百姓的请吃。”龚昌遇连连罢手。

“哎,怕什么。你们是总督大人请来救援番禺城的,就是朝廷的军队。理应由总督府负责你们的食宿费用,但是总督府的库银都被鹰击黎人给抢走了,我们番禺老百姓心知肚明,符箓亲王有他的难处,所以啊吃住我们全包了……”老头子再次声明。

“却之不恭了,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龚昌遇不再推辞。老爷子叫过来一个伙计,带着将士们去了二楼的大堂……

奇怪了,这老爷子怎么知道我们要来他的酒楼呢?又怎么知道符箓亲王给了自己密函呢?龚昌遇寻思道,吃老百姓的要是被江长义那个兔崽子知道了,麻烦就大了,不管他了,老子的部队被他拉走了,他应该不会处处为难我了,他认识符箓亲王,我也认识,怕个毛!

老爷子姓什么,名什么,龚昌遇都没有问,只顾和他说话了。不知道“大好人老爷子”的姓名,就在酒楼里大吃大喝,还是要稳住一点为好。

龚昌遇没有直接上楼去,他拉住一个端茶水的小伙计:“小兄弟,请问你们的老板尊姓大名?”

“将军,我们老板姓安,好像叫什么安莫希来着,我也不太清楚。我们这些跑堂的,都不敢直呼其名的,都管他叫安掌柜。”小伙计弱弱地应道。

“哦。看来你们安掌柜很威严哦。好了,没有你事了,忙你的去吧。”龚昌遇拿出500文铜币,打赏了小伙计。

小伙计见龚昌遇给了他赏钱,喜笑颜开的走了几步又回来了:“将军,如果你还想知道些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会告诉你的。”

龚昌遇暂时也想不起来什么要问的,拍了拍小伙计的肩膀:“小兄弟,等我记起来了,我会过来找你的。“

“嗯。将军,我叫丁襄铧……”小伙计说道。

“什么,你叫丁香花?”龚昌遇打断了丁襄铧的话,惊讶不已,“谁给你取的这么女化名字?”

“我娘取的,因为她喜欢丁香花……将军,你怎么知道我的混名啊?”丁香花笑道。

“哦哦哦,我明白了。你们家里一定是兄弟多,没有姐妹,才给你取了一个姑娘的名字?”龚昌遇伸出一根手指头,笑道。

“没错。我家真没有姑娘,我在家里是老幺,所以……”丁香花憨笑着说。

“小兄弟,你在这酒楼做事,安掌柜一个月给你发多少银子啊?”龚昌遇问道。

“三两。逢年过的时候还给红包打赏的。”丁香花应道。

“不错呀,你们的福利真好。”龚昌遇啧啧啧砸舌。

“还行。我在这里干了一年多,已经拿到几十辆银子,每个月初一必定按时发工钱的。”丁香花将手中的茶壶给龚昌遇倒了一杯凉茶。

“对了,我听说荔湾十三行那边经常闹鬼是不是真的啊?”龚昌遇端着茶杯,一口喝见底了。

“嘘,小声点。荔湾几乎年年有人莫名其妙地死亡,不是做生意亏本的,就是大神跳楼或者暴毙……”丁香花示意龚昌遇不要伸张。

“大神?什么大神啊?”龚昌遇很是疑惑。

“将军,大神,就是那些神经错乱的,精神恍惚的人啊。大大的蛇精病。”丁香花解释说,“灵异事件太多了啊。”

“本将军十五岁就到墓地盗过墓,哪来什么鬼怪之类的。我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存在。”龚昌遇嘿嘿笑道。

“将军,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荔湾的乱葬岗走一遭,你就明白了。”丁香花将帕子往肩膀上一搭,“不和你唠嗑了,我等忙活去了,呆会安掌柜又要扣我工钱了。”

“好的,你忙你的去吧。”龚昌遇挥挥手……

一说到灵异事件和神鬼,龚昌遇又记起了小时候和堂弟龚天元上私塾的那会儿。兄弟俩经过一处满是坟堆的地方,在那里跳呀跳,爬呀爬的,无聊地爬到一副没有下葬的棺材板上,因为受了震动,那个躺在棺材里面的难产妇死而复活,差点没有把兄弟两个吓死,至今想来还是有点毛骨悚然的。不过后来才知道,那个难产妇是假死,并没有真的死亡,属于一种特殊的“死亡”。

再大一点的时候,也就是龚昌遇在祝家大院混吃混喝的那几年,社会杀不过盛行盗墓,传闻说某某某挖到了金龟、金马等宝物,发财了,祝水强、祝荣森、祝煜明几个小家伙凑在一块,商量着去谢家冲的坟地里弄一笔。

雪天,月夜朦胧,几人小家伙冒着刺骨的寒冷,扛着镐锄、铲子、畚箕跑到蒿草从生的坟地里挖了一个通宵,挖了六七座坟茔,除了刨到四五粒玉扣子之外,什么也没有挖到,当然不算那些被刨出来的头骨、腿骨、髌骨之类的。如果要是有鬼的话,他们几个早就被掐死在坟地里。当然去盗挖无主之墓是不道德的行为,龚昌遇内心还是有一点愧疚的,亡魂在地底下不得安生。

盗墓之事他们是秘密进行的,但是祝荣森将那粒玉扣子藏在了习武场的一个皮袋子,被姑妈龚兰屏给发现了,为此两个小家伙被家丁吊着半边猪,竹笋炒伺候了十来分钟,打得皮开绽,姑妈龚兰屏警告他说,盗墓的人死了要被阎王审判,剁去四肢,丢进油锅里炸尸体,而后打入十八层地狱,永生在畜牲道轮回的,十万年也不得投胎转世。

自那以后,龚昌遇就没有再盗墓过。当然他是无神论者,不想信妖魔鬼怪的存在,为了这事他还与一个远房的小表妹吃货娘子周小怡争论不休,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不了了之。自然是周小怡赢了,毕竟好男不跟女斗嘛。周小怡很久都没有理他,出嫁之后她再也没有与这个较劲的表哥往来,据说吃货娘子嫁到了荔湾一个大土豪的家里,衣食无忧,不屑于与穷光蛋表哥通音讯。

而今在番禺城又听荔湾闹鬼,龚昌遇决定要去那里看个究竟,顺便打听打听吃货娘子的下落。在“君再来”酒楼吃了午饭,龚昌遇喝得差不多了,才带着他的50余士兵,乘了几条船去了白沙岛。

白沙岛上有800多渔民,世世代代以打鱼为生。每次出海之前,渔民都要去岛上的一座妈祖庙上香祈福,海上一路平平安安,满载而归。妈祖庙里有一口古井,井水甘甜,井底的沙子是白色的,在阳光的照下,水就变得金光闪闪。传说有仙鹤常来这井边饮水,随着岛上的红树林越来越少,白鹤来得也少了,最后销声匿迹了,白沙古井仙鹤飞翔的场景就难得一见了。

龚昌遇一登上白沙岛的沙滩,那里的渔民就携带着鱼叉、长矛、火枪从椰子林里冲了上来,为头的却是一个女子,戴着一个黑色大斗篷,披紫色披风,手执一杆明晃晃的火枪。

那女子叫道:“哪来的海盗,都给我滚下海去”随后对着天空开了一枪,以示警告。

龚昌遇不由停住了脚步,仔细一听,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但看不到女子的脸,只好往前走了几步:“这位小姐姐,你误会了,我们不是海盗!”

那女子冷笑道:“到我们这白沙岛来的海盗都这么说的。有的还伪装成官军的样子,说来收取渔业税,还是被我们给识破了……你的士兵衣服上有苍狼头,不是海盗是什么?”富品中文

第151章 妈祖庙许愿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1章妈祖庙许愿“小姐姐,我们真的不是海盗,而是荆南军的精捷营,想在白沙岛上落脚几个时辰……”龚昌遇抱拳行礼,“苍狼头的装饰,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荆南军,本姑娘没有听说过。我们这里不欢迎官军,你们还是退回海上去吧!”那女子不屑一顾。

“我们要是不退呢?”龚昌遇嘿嘿一笑。

“那你看招吧!”说完那女子脚往地上一铲,沙滩上的沙子对着龚昌遇的眼睛横飞了过来。

女子脾气火爆,先发制人,这是龚昌遇始料未及的。他本领地扬起红色战袍往身前一扫,遮住了脸,挡住了飞过来的那一脚黄沙,沙子落在靴子上,湿漉漉的。

刚避开了沙子的袭击,“呼”的一身,一只鱼叉飞了过来,直扎心窝子,龚昌遇就地一滚,,鱼叉往后面去了,眼见尖锐的鱼叉就要扎中熊万闵了。

龚昌遇扑了过去,伸手抓住了鱼叉的末端,此时离熊万闵的身子不到一公分了,惊得熊万闵出了一身冷汗。

看来,这些渔民是要把龚昌遇一行人赶下大海,不会让他们登岛的。龚昌遇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渔民,他决定不和这些渔民发生直接冲突,暂时撤到船上去:“兄弟们,撤——”

黑大帅心有不甘,拦住了龚昌遇:“将军,他们才一百多人,我们为什么要跑啊?”

“不跑,还和他们打不成呀?”龚昌遇拉着拽着黑大帅边跑边说。

“我们只要把那女子给擒住了,那些渔民就不敢出手了的。”黑大帅甩开了龚昌遇的手,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就要往回走。

“黑大帅,你没有见他们手中有枪吗?你拿剑冲上去,会被火枪击中的。”龚昌遇回头一看,那女子并没有追赶上来。

这女子见龚昌遇没命地逃跑,不由得放声大笑:“你们这群海盗,以为白沙岛是这么容易上来的吗?今儿我们不开枪,算是给足你们面子了。”

“我艹,以为老子不敢和你们打吗?鹰击黎水师陆战队都不是我们的对手,还怕你们这些渔民不成?”龚昌遇在心里骂道,如果真的退回到了船上,传出去岂不是要被天下人笑话我是猪八戒的脊梁——无能之辈了。还是以退为进,先让那紫袍女子得意一阵子,呆会我要你欲哭无泪。

或许龚昌遇并不知道此紫袍女子就是周小怡,白沙岛的渔村自卫队队长。她从荔湾的土豪少奶奶变身为白沙岛的守卫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这就得从十年前说起。

周小怡的父亲周大通在南粤郡做皮货生意,仓库里挤压了不少的存货,因为缺少人手,将周小怡也派上用场了,不到十五岁的周小怡在宝城府老家武攸城看管一个小仓库。

这个小姑娘周小怡原本是与荔湾的王家订婚了的,那知就在结婚的头一个月,周小怡也许是太累了,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掉在地上的蜡烛烧着蚊帐的一角,引发了一场大火,皮货烧得一干二净。伙计们扑灭了大伙,周小怡虽然被抢救出来了,那张俊俏的脸被烧成了重伤。

经过一个月的紧急治疗,周小怡的脸上还是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疤。随后周大通瞒着王家,将周小怡嫁了过去,大婚之后的第二天,醉酒醒来的王家少爷睁开一看,见周小怡面目狰狞,几乎被吓出心脏病来。

王家感觉被骗了,半个月之后,一纸休书就将周小怡赶出了王家。而周大通为了保存个人的面子,在老家亲戚朋友说周小怡嫁给了荔湾的钻石王老五,日子过得非常好。另一方面,周大通在白沙岛上买了一块几十亩的地,给周小怡盖了一座阁楼,许诺谁娶了周小怡,就把这地皮和阁楼作为陪嫁的礼品送给谁。

岛上的年轻力壮小伙子根本就不在乎这些东西,因为看着周小怡的脸实在太恐怖,怕自己吃不下饭来。五年之后,也就是周小怡二十岁那年,岛上来了一个50来岁的江湖郎中,他是一个光棍汉,一直没有娶过老婆的,并没有因为周小怡的相貌丑陋而止步。在周大通的默许下,周小怡嫁给了比自己大30来岁的郎中。

郎中随着渔民经常出海去,采摘各种珍贵的药材,配制成汤药,让周小怡泡澡洗脸,在郎中的细心照料下,周小怡身上的伤疤差不多也去除了,除了脸上的两块手指大的疤痕以外,她的皮肤又恢复了往日的光泽,一有空郎中就教给周小怡武艺和火枪使用的方法。于是,郁郁寡欢的周小怡心情也开朗起来,多年的抑郁症也治好了。

就在半年前的一个早上,郎中最后一次出海去采药。在回家的途中,遇到了一伙海盗,而这些海盗衣服上面就有苍狼头的图案。为了保护渔民,这个武艺高强的江湖郎中与海盗头子对砍,打斗中两人落入海里,被等候多时的大白鲨给吞了。

那些渔民奋起反抗,将这股丧心病狂的海盗全部给消灭了。可是郎中再也回不来了,深爱着郎中的周小怡悲痛欲绝,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保住了。从此以后,失去了丈夫和孩子的她对海盗恨之入骨,她卖掉了自己在岛上的一部分土地,组织了一支渔民自卫队,担任队长。

因为郎中的不幸去世,周小怡脸上的伤疤还是完全褪去,她只好戴着黑斗笠,系上面纱,不让别人看到她的脸。今日龚昌遇带着士兵突然出现,又让周小怡想起了死去的丈夫……

突然海上乌云滚滚,起风了,那些渔民在紫袍女子周小怡的带领下,退到了白沙岛上的高处去了,而后又进了村子……

在海上漂流了半个时辰,海面上挂起了台风,几艘小木船被吹得东倒西歪的,不一会儿,几个巨浪打来,将船只掀到了沙滩上来了,看来停留在海上是安全了。

见沙滩上的渔民都撤离了,船夫们请求龚昌遇尽快靠岸,躲避一下风浪。

于是,乘着涨潮,木船一下子就冲到了红树林边上了。随即潮水慢慢退去了,所有的木船在沙滩上搁浅了,而后天空下起了大雨。豆粒大的雨点打在脸上,麻麻酥酥的,所有的人只好带着武器,钻进了椰子林里面,躲避一下飓风。约摸半个小时之后,风停了,雨住了,天色也黑将下来了。

龚昌遇看了看怀表,都七点了,他急得不行,骂道:这些美丽健军火商也太不守时了,明明说好是日落之前,在白沙岛的水域接管高拉特号军舰的。按照约定的时间,这个点早就应该到了,如果遇上了台风,铁甲战舰要到白沙岛的深水区域避风浪的。

就在头一天,美丽健合众国发生了一件大事,南方种植园奴隶主为了准备内战,南部十三个州的代表召开了紧急会议,南方各州所有的外卖军舰一律强行征用,其中包括了龚昌遇*的高拉特号。因此龚昌遇他们在白沙岛就是等上一个月,一年,也等不到军舰的影子了。后来,率领“水豹队”打到石城江面的龚昌遇收到了一大笔赔偿金,他才知道美丽健合众国发生了内战,而且持续了四年之久。

“将军,那些美丽健人会不会放我们的鸽子啊?”黑大帅问道。

“难说。我们是在佛罗里达州*的军舰,如果情况有变,他们会提前通知我们的啊。”龚昌遇应道。

“那我们不等了,现在就上船返航,回番禺城去吧。”黑大帅不耐烦了,“这岛上的居民对我们很不友好,此地不宜久留。”

“黑大帅,现在天都快黑了,我们还能够去哪里?”龚昌遇摆摆手,“我们不如去那边的妈祖庙住宿一个晚上好了。”

“将军,妈祖庙可不是能够去随便进去的。”熊万闵说道。

“为什么不能去?”龚昌遇一脸茫然。

“你没有见到那紫袍女子把我们当成海盗了吗?”熊万闵应道。

“不管那么多了。这白沙岛上除了妈祖庙可以遮风挡雨之外,没有更好的去处了。”龚昌遇当机立断,带着将士们往那妈祖庙走去了。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达了妈祖庙。一走进妈祖庙,龚昌遇不由惊呆了,此庙可容纳千人朝拜,正中供奉8米高的妈祖座像,陪侍的有妇幼保护女神陈靖姑、兴建宋代著名水利工程木兰陂的女杰钱四娘、以及景明王朝航海家郑和、收复琉球的施琅将军等八大神像。

“将军,据说这妈祖很灵验的,你要不要许愿啊?”一个船夫在妈祖坐像前恭恭敬敬地跪拜下来。

“好吧,入乡随俗。本将军也许个愿吧。”龚昌遇给妈祖鞠躬三下,而后又跪拜下来,心里默默地说,妈祖娘娘,保佑我昌遇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媳妇冯娇儿给我生个儿子好了,如果灵验,我等当以一头牛来还愿。

许愿之后,龚昌遇站了起来,点燃了三根香,又给妈祖娘娘鞠躬三下。刚插好香,庙外就传来了一声枪响,随后数百渔民就包围了妈祖庙。

第152章 蚍蜉撼大树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2章蚍蜉撼大树妈祖娘娘是东南沿海一带人们最膜拜的神灵,人们无论是出渔或出南洋、西洋经商,出发之前总会到妈祖庙焚香祈福的,希望自己出入平平安安。

现在龚昌遇带着五十多个携带兵器的“水豹队”队员擅闯妈祖庙,在渔民看来这是对妈祖娘娘的不敬和亵渎,侮辱了他们的信仰,践踏了神殿,就应该受到惩罚。渔村自卫队将龚昌遇一行人包围起来,并不意外。

周小怡走到了神殿门口,只是头上的黑色大斗篷不见了,脸上依然围着黑面纱,眼神甚为犀利,她不紧不慢地说道:“里面的海盗,你们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希望你们乖乖放下手中的兵器。我们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周小怡的声音在空旷的神殿内回响着,穿透力很强,从她的声音中,所有“水豹队”队员闻到了一股浓浓的*味,不由都拿出了武器,准备自卫。

虽然大伙都经历了好几场恶战,那毕竟是敌人。对付这些渔民不能太狠了,因为他们都是清和国安分守己的子民,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能对他们随意开枪回击的。

龚昌遇回头一看,说话的正是下午那个用脚铲沙子偷袭自己的紫袍女子,寻思道,呵呵,放我们一条生路?好大的口气,蚍蜉撼大树——不自量力。你妹的,为什么老是遮住自己的脸,不让老子见见你的真面目?先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周小怡见龚昌遇没有回话,只是轻蔑地笑看着自己的脸,感觉有点懵火,她将火枪插在了腰间,双手叉腰:“海贼,怎么不说话啊?你以为在妈祖娘娘的神像前许愿了,妈祖娘娘就会庇护你,你做梦去吧!”

“小姐姐,我说了我们不是海盗。你怎么就一根筋,认准了我们是祸害百姓的海盗啊?”龚昌遇指着妈祖娘娘的神像,“你见过海盗有这么温温柔柔的?”

“别废话,姑奶奶我不想在妈祖娘娘的神殿内杀人。”周小怡说道。

“只怕你们这些人杀不了我们。为了不损毁妈祖庙的什物,咱们谈两个条件。”龚昌遇摊摊手。

“荒唐,在白沙岛上没有海盗活着回去的。今晚你是特例,走了又回来了,还跟我谈条件。你以为你是清和国的皇帝?”周小怡将紫色披风解开,交给了后面的一个脸上长满豆豆的小伙子。

“小姐姐,清和国皇帝你我都没有见过。就是我想做皇帝,也没有这个本事,在这小小的白沙岛都被你们这些渔民当成了杀人越货的海贼。”龚昌遇无奈地笑了笑。

“皇帝又怎么样?在我们白沙岛的渔民眼里,皇帝还不是人,随便谁做皇帝,照样得打鱼,照样得交税。”那个满脸豆豆的小伙子接上了话茬,“我们被海盗袭击的时候,清和国的军队在哪?还有那脑残的皇帝,天天坐在金銮殿上,瞎折腾,不准我们出海去南洋打鱼和经商,我们吃什么,不是都得饿死?”

是呀,这小伙子说得太对了。龚昌遇点点头。

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的他,面对这些渔民,他说不出冠冕堂皇的道理来。在祝家大院唠嗑的时候,姑父和媳妇冯娇儿也有相类似的观点,特别是大公主冯娇儿,对当今世界的看法尤为超前。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总有人不把自己当人,把自己当圣贤,或比圣贤还圣贤,比如权力至高无上的皇帝,自比天子,自诩金口,所说也都不是常人的说话了,叫下诏、圣旨、口谕什么的,反正不管你听得懂听不懂,心里几万个草泥马,口上还得说“遵旨”。

古往今来多少不是天灾而是人祸的灾难,不与这旨意有关答案是百分百的,那么皇帝会认错吗答案也是否定的,当然历史上还是有几次皇帝认错的“罪己诏”例子的,无外乎是在天灾面前的惺惺作态罢了,为自己开脱而已。

那些神乎其神的皇帝,其实更容易犯错,常人小错小恶,他们就是大错大恶,作恶多端必自毙,历朝更替由来如此。看到了这一点,就别妄谈什么“伟光正”了。

清和国现在内忧外困,危机重重,人们的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卷入镇压与反镇压、侵略与反侵略的战争中,龚昌遇又何曾不想早日解甲归田,过上安稳的日子,可是已经由不得他了,皇帝无能,还得继续前行。

周小怡见龚昌遇无话可说,寻思着,如果眼前这个身披红色战袍的人真的是海盗船长,穷凶极恶的海盗除了烧杀抢掠,也不会来来妈祖庙跪拜的,是不会和她谈什么条件的。我再试探试探他,看他是不是深藏不露的朝廷走狗?

“红袍怪,你将你的人全部带出妈祖庙,你我到后边的天后广场去较量较量一番,如果你赢了我,你的手下可以在岛上逗留七天。你输了的话……你必须带我从这岛上离开,送我回家乡……”周小怡一字一顿地说道。

龚昌遇一听,撇撇嘴,打你一个女子易如反掌,本将军只需一只手和你对战,也会将你揽入怀中的。他想了想,感觉女子的话好像有点不对劲,她输了就得送她回家乡,这不是明摆着我只能赢,不能输吗?

“小姐姐,我们要是打成了平手,咋办啊?”龚昌遇眉头一皱。

“很简单啊,打成平手,你就得娶了我做老婆,这白沙岛上的地产和房产都是你的。”周小怡不假思索地回答。

“小姐姐,我要是不想打呢?”龚昌遇嘿嘿一笑。

“那就立马滚蛋,今晚你们都到零丁洋上面去喂鱼。”周小怡很不耐烦了,“没有本事,还在里叽叽歪歪的绕圈子。”

“红袍怪,我们队长说了,由不得你不打,否则你的人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白沙岛。”一个手里拿着鱼叉的大汉粗声粗气地叫道。

“好吧。”龚昌遇爽声应道,“既然你们队长决意要和我单挑,我就成全她好了!女生优先,有请——”龚昌遇拔出佩剑,慷慨激昂地说。

周小怡一甩头,“走就走,大风吹,战鼓擂,这个世道谁怕谁!”她带着火枪出了妈祖庙,从一侧往天后广场那边去了。

龚昌遇跟在她的后边,瞄着周小怡的后背,不由得暗想,这小姐姐分明是好生养的身段,为什么还跟处子一般,没有生育的迹象呢?

神殿前的天后广场,面积达10000多平方米,还有一座高28米的大戏台,是妈祖庙举行盛大活动的场所,两旁的观礼台及回廊能容近万名观众。龚昌遇一到天后广场,顿觉轻松了不少。皎洁的月光如流水一般散在地上,树影婆娑,海风在轻轻地吹着,海浪在轻轻地揺,拍打着海滩。

周小怡站在广场的中央,将火枪一丢,从腰间取出来一条软钢鞭:“红袍怪,报上你的姓名来,我周小怡从来不和无名之辈对垒的。”

“本将军龚继昌……你叫周小怡?是不是大小的‘小’,移动的‘移’?”龚昌遇将佩剑直指月空。

“移动你个头,本姑奶奶是怡然自得的怡,不是移动的怡!看你这怂样就没有读过书?”周小怡将钢鞭耍得呼呼作响。

“呵呵,你这个名字和我一个远房的小表妹周小怡一模一样。小姐姐,你不会是我的小表妹吧吗?”龚昌遇嘻嘻哈哈的。

“油腔滑调的,别跟我套近乎。快快报上你的姓名来!”周小怡横眉冷对。

“小姐姐,我总觉得你是我的那个吃货娘子小表妹,好像你娘和我还没有出五服的呢……”龚昌遇将佩剑在空中划了一道圆弧。

“红袍怪,你知道五服是哪五服吗?”周小怡问道。

“不知道。”龚昌遇摇摇头。

“五服就是齐衰、斩衰、大功、小功、缌麻……”

“我只知道从我自己开始往上数四代,高祖、曾祖、祖父、父亲,再往下数四代,子、孙、曾孙、玄孙,不在这个范围之内的,就不是亲戚了。”龚昌遇笑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娘就是文字辈,你娘叫文绣……”

“不许叫我娘的名字,你个红袍怪……”话音刚落,周小怡的钢鞭如游蛇一般往龚昌遇的脸上抽了出来。

“不好!”龚昌遇暗叫一声,他将佩剑一横一绞,挡住了钢鞭,可是那钢鞭的太柔软了,没有能够缠住钢鞭,又被周小怡给抽了回去。

“呼”的一声,第二鞭又过来,抽打在龚昌遇腰部的护甲上,如果不是护甲的缓冲,恐怕早就皮开肉裂了。勾刺挂着战袍,周小怡手执钢鞭一拉,“丝”的一声龚昌遇的战袍被撕为两半。

哦呦,这吃货娘子力量够猛的,不能再掉以轻心了,龚昌遇将佩剑往剑鞘一送想,迅疾脱下来半截战袍,往周小怡的头顶扔了过去,战袍旋转着,即刻蒙住了她的头部。

周小怡没有想到龚昌遇会来这一手,因为被遮住了眼睛,她看不到龚昌遇在哪了,只好伸手去摘头上的战袍。几乎同时,龚昌遇提剑纵身一跃,已经到了周小怡的身边,剑锋横在了她粉嫩的脖颈上。

第153章 不需要理由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3章不需要理由周小怡才摘掉头上的战袍,却发现龚昌遇的剑横在脖子上,她并没有就此认输,两眼直盯着龚昌遇的脸,如此近距离的对视,终于看清了这个被她斥之为“海盗”、“红袍怪”的将军就是十年前与自己争论“神鬼存在感”的远房亲戚。

“我不能直接承认自己就是吃货娘子啊,否则自卫队队长的名声就玩完了。”周小怡寻思着,看到了天后广场戏台上的帷幕,灵机一动,“红袍怪,你看戏台上面是什么鬼火?”

龚昌遇自然没有想到周小怡会使诈,才一回头,周小怡的脖子往后一仰,脱离了剑刃的直逼,一只脚迅疾上踢,佩剑就被踢开了,而后再一脚横踹,龚昌遇被她踢中的胸甲,连连后退。

龚昌遇紧握着佩剑,撑在地上,才停住了脚步,周小怡的软钢鞭在他的脖子上缠了一圈。

被一个女子偷袭踢中了胸甲,还被缠住了脖子,对于一个武将来说,不得不说是一种耻辱,龚昌遇当然有点不服气:“小姐姐,你还刷花招?”

“彼此彼此。我们还要继续比试吗?”周小怡狡黠地笑了。

“不用了,我输了。”龚昌遇收好了佩剑,“按照先前的约定,我带我的手下离开白沙岛。”

说罢他就疾步走到了黑大帅他们那边,大手一挥:“兄弟们,我们现在都到船上去,回番禺的荔湾。”

于是乎,所有的“水豹队”成员跟着龚昌遇急急匆匆地离开了天后广场。

“红袍怪,等等我。”周小怡追了上来,摘下来面纱,脸上那两块疤痕历历在目,在月光清辉的照射下,就如两朵盛开的莲花。还有嘴唇左边那颗朱红色的圆痣,显得格外的注目。

“小姐姐,我都认输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啊?”龚昌遇笑道。

“你的战袍被我给撕裂了,现在我拿过来了……”周小怡的手上多了两样东西,就是被她扯为两截的红色战袍,有点不好意思。

“战袍都烂了,我留着有什么用?”龚昌遇笑道。

“你随我去我的庄园了,歇息一会,我亲手给你缝补好。”周小怡有点难为情了。

“不去,你都不认我这个穷亲戚了,去了没意思,不去。”龚昌遇撇撇嘴,将战袍一扔,继续往前走去。

“龚昌遇,你休想走!我们看个打成了平手。按照此前的约定,输了就得娶我做媳妇。”周小怡一把拽住龚昌遇的臂膀,有点发怒了。

“口头承诺不作数的,我都认输了,你还不让为走,我说你这人怎么啦?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让我娶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龚昌遇怒怼周小怡。

在这白沙岛上生活圈子太小了,周小怡没有病,也熬出病来了。一个人整天在那空荡荡的楼房里除了种点花草,养养猫狗,实在是太孤寂了。周小怡才二十四五岁,都经历了两任男人了,一个因为自己被毁容,相貌丑陋,一怒之下,休掉自己。一个因为给自己恢复容貌,死在了大海里面。

十年的青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够长的了。那个郎中治好她的冷寒症,将伤疤除掉了九成以上,哪知道刚刚过起了小日子,又离周小怡而去。这半年来,周小怡常常在梦里遇见那个郎中大叔,醒来起却是泪水打湿了香枕,半夜凉初透。

如果不是因为海盗,她完全可以与郎中大叔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看海上日出,听海浪阵阵。甚至可以到海岛上亲手采摘燕窝,草药,做一个无欲无求的郎中娘子,海岛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也很惬意的。

眼前的龚昌遇带着一帮“苍狼军”,她怎么敢轻易相认?只是她一见到龚昌遇,她的怀乡病又犯了,离开老家有好多年了,也不知道奶奶和爷爷、娘亲是否康健?

每每想着这些,周小怡不觉心酸。龚昌遇是她的远房表哥,因为龚家欠了周家的银子不还,两家的往来自然也就少了。周家指腹为婚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男子说话将军箭,你还想反悔,我是不会答应的。”周小怡说完迅速跑开了,等离开龚昌遇大约一百步的距离,一挥手,十几张大网从天而降,将这五十几人全部给罩住了,随后大网紧缩,吊回了树上。只有龚昌遇反应最快,一个人跳了出来。

“周小怡你要干什么?”龚昌遇抽出来佩剑,轻轻一纵身,上去想去砍那些渔网,又怕伤着自己人,只好放弃了。

“龚昌遇,龚老学,你这个混蛋!我不这样做,留得住你吗?”周小怡令几个渔民,走到了龚昌遇身边,强行下了他的佩剑和转轮手枪。

“周小怡,我看你是想硬逼着我娶你是吧?”龚昌遇问道。

“给你脸你不要脸。我只有出此下策了。”周小怡笑道,“现在只有两条路供你选择,要么你和我去我的庄园,要么就是你和你的手下统统到海里去喂鲨鱼。”

“吃货娘子周小怡,我可以有第三条路可以选择吗?”龚昌遇无奈地说。

“没有商量的余地。”周小怡说道。

“我已经有了两个老婆了,要我娶你,你这不是逼着黄轱生崽子?”

“你就是十个老婆我也无所谓的。再说,你可以休了她们啊!”

“这可不行。我媳妇会把我给砍了的。”

“你不带我回去不就是了,再说你做为一个将军,长年在外,身边不带个女人,有个头疼发热的,谁来照顾你啊?”

“吃货娘子,这个可不是什么充分的理由。”

“不需要理由,反正我是吃定你了。谁让我是吃货娘子呢?来人,给我把他给绑了,押到我的庄园去。”周小怡叫道。

“我自己会走,吃货娘子,你带路,我和你走便是,但是我的手下你得给我放了。”龚昌遇说道。心里骂道,娘的,一个二婚女人,居然敢暗算本将军,说出来真丢人现眼。

“没有问题。我的人会给你的手下安排好一切食宿的。”吃货娘子带着龚昌遇往村里去了。

二十分钟后,周小怡和龚昌遇就到了那十几亩大的院落里面。因为是夜晚,看不太清,龚昌遇踩到院子里的一条藏獒的脚,那一百多斤的藏敖跳起来,奋力一扑,就将龚昌遇扑倒在地,咧嘴*向龚昌遇的身上咬去。

“小黑,不要——”周小怡尖叫起来。那藏敖哪里肯依,也许真的是把龚昌遇当成敌人了,一口咬掉了他肩膀上的一块肉,又转头对着他的脖子咬去。

我艹,你当我是稻草人啊!龚昌遇立马腾出一只手来,死死地掐住了藏敖的咽喉,不让它靠近自己的脖子,而后对着它的肚子几拳打去,咔嚓、咔嚓,藏敖的肋骨断裂了,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倒在了地上,长长的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嘴角流着鲜血,喘着粗气,痛苦地挣扎了一会儿,而后四腿瞪了几下,就没有气了。可怜的狗狗,倒霉的龚昌遇。

“红袍怪,你也太狠毒了。小黑是给我看院子的,它是我朝夕相处的孩子啊……”周小怡抱着藏獒的尸体,搂在怀里,立时哭得稀里哗啦的。

“哭个毛,一条狗死了就死了呗,把它烧烤着吃了不就得了。”龚昌遇捂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肩膀说道。

“不许吃它的肉!”周小怡抹了抹眼泪。

“好了,不吃就不吃呗。我被狗咬了,你总得给我弄点药啊……”龚昌遇看着周小怡那比死了爹娘还要伤心的样子,无力地摇摇头。

“屋子里面有创伤药,自己进去拿吧。”周小怡应道。

“吃货娘子,你的屋子那么大,里面漆黑一片的,我上哪去找啊?”龚昌遇走了几步,又停住了。

“你个死鬼,屋子黑,你不会自己掌灯啊?”周小怡应了几句,又继续抽泣着。

“别哭了。我要是被你的狗给咬死了,你会哭得这么伤心?”龚昌遇扶着墙说道。

“你是我什么人?你死了我为什么要哭?蛇精病!”周小怡这时才放开了藏獒,站了起来,怒视着龚昌遇,两眼喷火,恨不得自己就是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把他烧成了灰烬。

“吃货娘子,你不是要和成亲的吗?怎么这会又变卦了?”龚昌遇真是参不透周小怡的心思了。

“你这么狠毒,哪天我们吵架了,你不把我给大卸八块?”周小怡余怒未消,气呼呼地说。

“你养的狗也太凶猛了,要不是本将军有两手,今晚死的就是我了。好吧,你不想和我成亲,就再说呗,我也不至于被你的狗狗撕咬得鲜血淋漓的。”龚昌遇说完掉转头,就往庄园外面走了。

“你给我回来——”周小怡又莫名其妙地追上来,从后面抱住了龚昌遇。

“你给我松手……你挨着我的伤口了!”龚昌遇一把将周小怡给推开了,“今儿老子是倒霉透了,遇上你这么一个西斯底里的臭婆娘……”

第154章 活该疼死你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4章活该疼死你被龚昌遇猛地一把推开了之后,周小怡的脑子这才略微清醒了一点,倚在一棵棕榈树上,默默不语。

是呀,自己明明从少女时代开始就有喜欢这个傻蛋的萌动了。为什么上天将龚昌遇送到了白沙岛上,送到了自己的身边,而自己却一直在纠结呢?也许在错的时间里遇到对的人,只能是一种叹息?自己是一个二婚的女人,爱上一个将军,会不会是疯掉了?

周小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确实有点过分,龚昌遇被藏敖咬伤了,原本第一反应应该是给他清理伤口上药,再去处理狗狗的事情,可自己却抱着狗狗在那里一个劲地伤心落泪,置他的伤势于不顾,换谁都会有想法的。

“表哥,方才我没有顾及你的感受,实在抱歉。”站在一边的周小怡弱弱地说道,抹了抹脸上的泪痕。

“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一条老狗死了,比亲人死了还要难过。”龚昌遇见周小怡恢复了正常,忍不住捏了一下周小怡的脸蛋。虽然玉白无暇的脸蛋是一个女人的门面,可以俘获男人的心,可吃货娘子的脸上有瑕疵,并不影响美观。他并没有觉得吃货娘子脸上的那莲花瓣状的疤痕难看,相反还有一种特别的美感。

“小黑在我的院子里生活了差不多十年了,与我形影不离,突然之间被你给弄死了,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我当然难过了。”周小怡惨笑着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很多时候有些人活得人模狗样的,人品还不如一只狗,狼心狗肺的。”

“说得太对了。当今世道就是这个样子,狗仗人势者,纠合狐朋狗党,蝇营狗苟,做出鸡鸣狗盗之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打人骂狗,反而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龚昌遇回头看了那条被他几拳打得毙命的藏獒,“我失手打死了你的狗,得赔多少钱啊?”

失手打死的?龚昌遇也说得太轻松了。为了驯化这只藏獒,周小怡花了三四年的时间,让它学会了握手、打滚、站立,用嘴给主人叼东西,看守院子,很听话的一只狗狗,今晚是为了保护主人周小怡不受“侵害”,才出口伤人的。

周小怡思索了一会,慢慢吞吞地说道,狗死不能复生,但我这狗是独一无二的无价之宝这狗你赔得起吗?

“一条狗值几个钱,我赔十两银子总够了吧?”龚昌遇不假思索,……摸出来一张银票,在周小怡的眼前晃了晃。

周小怡一把抓过那张银票,几下就撕成了碎片,往空中一抛:“你就是给我一百两,一千两,也不够的。”

“我看你是纯心找茬……”龚昌遇拍了拍落在的银票碎片。

“我不要你的银票,你得给我训练一条这样的藏獒就行了。”周小怡脸色大变。

“没有时间给你训练狗狗,也没有时间陪你玩。你快点给我弄点治疗狂犬病的药物,如果我被感染了,得了狂犬病,第一个要咬的人就是你!”龚昌遇一边发出“吼吼”的声音,一边两只手弯曲成狗爪的样子,在周小怡的眼前挥动了几下。

“红袍怪表哥,哪有这么快得病的?我小时候被家里的狗狗猫猫抓伤或者咬伤了,我娘亲和奶奶还不是用点盐水给我洗洗伤口,再剪开几个干辣椒,擦擦伤口,然后就搞定了,我不也没有得过狂犬病。”周小怡不以为然,白了龚昌遇一眼。

“我艹,平日里你的那是小伤,破了一点皮,出了一点血而已,我这是被撕咬去了一大块肉,不一样的啊,小姐姐。”龚昌遇忿忿地说道。

“它咬你的时候,我已经叫住它了,你为什么还要把它往死里打?”周小怡问道。

“和你无法沟通,懒得理你。你带我去你的屋子里,我和你说说我们家那只狗狗的故事呗。”龚昌遇不由分说,一只手拽着周小怡就往那座两层的木房子走去。

很快就到了大门口,因为没有点灯,龚昌遇一不小心一头撞到大门上了,揉了揉额头,大声叫道,小姐姐,今晚我遇到你,是不是邪门了?

“活该,疼死你。谁让对我凶巴巴的,连门神都不放过你。自己不长眼,能怪我吗?”周小怡甩开龚昌遇如铁钳般的大手,推开了大门,进屋点了一盏油灯,她搬了一把椅子让龚昌遇坐了下来。随后周小怡又点了一支蜡烛,上二楼到自己的房间去找药箱了。

龚昌遇坐了一下,又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只见神龛上面摆放着一只纯白色的狗塑像,这狗狗的头和嘴与多年前龚昌遇家里养的“威威”像极了。他伸手拿下那塑像,端详起来,看着看着,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从前……

威威是一条纯白色的狗,刚来龚家的时候就像泡泡糖一样的粘乎着龚昌遇,狗狗的智商不会低于四岁的小孩子,学习什么很快,教几遍就学会了,一有空四岁的龚昌遇会训练它表演各种动作。

威威似乎能够听明白龚昌遇的指令,龚昌遇一说“握手!”它就会伸出前爪热情和他握手。龚昌遇说“换只手!”它又会拿出另一只前爪和我握手。“起立!”它就会站立起来,挥舞着双手原地转圈。

不出半年,别的狗不会的它都会,所以表演起来惟妙惟肖,俨然家里的活宝,有了她,龚昌遇全家过得很惬意。

看家是威威的特长,一般陌生人来龚家借家什必须经过它的允许才行。有一回一个村民来龚家有事,家里没有人,只有威威在房间里睡觉。

那人故意在窗户外大声说:“威威我拿东西了哦!”它一听,很警觉地趴起来,汪汪大叫,想冲出来赶走那人。可是门锁了,它急得团团转,实在没有办法了,就急中生智地跳到床上,一边叫一边来回的走,以示最严厉的警告。

弄得那人大笑不止,逢人就夸:“威威真懂事,神啊!”从此在附近几个村出了名,没有几个人不知道它的。

做起事起来,它特别认真,一丝不苟,尽职尽责。如果家里晒了谷子、玉米之类的,只要交代一声:“威威看鸡。”它就会趴在旁边一动不动,鸡鸭休想靠近半步,甭说偷吃了,谷物晒到什么时候她就什么时候“下班“,从来不需要人看守。

附近的牛羊如果到菜园附近转悠,只要龚昌遇喊一声:”威威赶羊!”她严厉的警告几声羊吓得拔腿就跑,有不识相的话就飞快地跑过去,“擒贼先擒王,”绕到领头的羊身后,跳起来对准屁股狠狠地就是一口,痛得它落荒而逃,其余的自然作鸟兽而散。

捕猎是威威的一大爱好,因而它常常跟随龚昌遇的三叔上山打猎。她是个得力的帮手,会声东击西的和八叔形成合围之势,每每归来总会收获。

一次,三叔围捕一头凶悍的穿山甲失手,中弹逃走了,威威跟着刺猬,追赶了两天两夜,直至穿山甲无路可逃钻了土里。它狠狠地咬住穿山甲的尾巴就往外死死地拽,穿山甲使出杀手锏,射出了身上所有的毒刺,威威都灵敏地躲闪了,最后硬是让它把穿山甲从洞里拖出来生擒了。

提起糖果她可高兴了,龚昌遇的母亲龚刘氏每次外出作客或是赶集,都不忘给她带糖果。还没有进家门,威威就呜呜地叫着上前迎接,两只手捧住袋子不停地嗅,找寻好吃的。

一次龚刘氏逗她:“威威吃糖!”它很兴奋跑过去,结果找了遍也没有找着,它气得把袋子都揣破了,然后像小孩子似的在地上打起滚来滚去。

一段时间,盗狗风盛行,母亲龚刘氏告诉她:“莫出去,要不别人会吃了你的肉的”。她似乎听懂了母亲的话,很久都没有出门,如果大小便的话也不会离开家50米远的地方。后来一兽医来我家给她治病苗,用铁钳把她的牙齿弄伤了,得了牙周炎,一进食就疼痛不已,嘤嘤的叫个不停,一天天的瘦下去了。

母亲龚刘氏只好给它喂生鸡蛋、米汤,总算保住它的一条命。尽管牙齿不如以前锋利,可看家、赶牛羊依然威风不减。

在龚昌遇十五岁的那年秋天,也许威威真的老了,什么地方都不想去,整天都趴在火炕边闭目养神。进食也没有规律,吃一顿就隔两三天。龚昌遇每隔半个月,就要从祝家大院回自己家里一趟,因为他放心不下家里的老狗。

离开的那个晚上,恰巧龚昌遇也从祝家大院回来了。威威见母亲没有回来,她意外在堂屋里慢慢地走来走去,很是不安。直到龚刘氏回来,它显得异常高兴,抬头看了龚刘氏一眼,吃力地摇了一下尾巴,才慢悠悠地走回火坑边睡下了,算是做最后的告别。

第二天早上,奶奶戴氏发现威威已经在厨房里面静静地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水。全家都很舍不得,母亲和奶奶为此哭泣了好久,尤其是龚刘氏哭得最伤心,好像少了威威,就像失去了一位家庭成员似的。

于是,龚昌遇和弟弟在西边的山坡上,特意给威威筑了一座小小的坟,插满鲜花。每当从塘尾冲回家的时候,龚昌遇就会去那里走走看看……

“唉,可惜它不是威威……”龚昌遇自言自语,将狗狗的塑像放回到了神龛上。

周小怡也提着药箱子回来,对着龚昌遇的后背猛地一拍:“表哥,你在干嘛呢!”

第155章 虎牙真难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5章虎牙真难看龚昌遇不由一颤,回头虎了周小怡一眼,“吃货娘子周小怡,你想吓死我啊!”

“这么胆小,还自称将军?”周小怡咧嘴笑道,两颗虎牙露了出来。

“女子应该笑不露齿的,你的虎牙真难看,母老虎一般……你怎么叫我表哥了呢?”龚昌遇问道。

“你本来就是我的表哥啊。”周小怡格格地笑了起来。

“那下午在海滩边的那会,为什么不叫表哥啊?”龚昌遇问道。

“没有认出来啊……我得给你上药了,快坐下!”周小怡拉着龚昌遇,走到椅子边,双手按住龚昌遇的双肩,见他的臂膀还在流血,心里有点愧疚。

都折腾了半天,才给上药,龚昌遇也是服了周小怡:“早就应该给我上药了,哎……我问你个事,这么大的一个院子你一个人住,晚上不害怕吗?”

“这岛上又没有鬼,有什么好害怕的?”周小怡到了一点茶水,用鹅毛蘸上茶水,轻轻地清洗着龚昌遇的臂膀,“疼吗?”

“还好。比起战场被刀剑和子弹伤了骨头,这算不了什么的。”龚昌遇笑着应道。

“昌遇哥,舅妈他们还好吗?”周小怡抬头问道。

“我娘在我投军之后,积劳成疾,已经离世好几年了,只有奶奶还健在,家里没有什么亲人了……军务繁忙,我都没有回家的……哎……”龚昌遇长叹一声。

“哦。那你这些年在军营里做什么啊?”周小怡给龚昌遇上了药,好奇地问道。

“随着荆南军到处征战,因为得罪了江家军的头领,我被调配到了冷湖山种田了,去年年底因为苍狼军从粤西郡出发,攻打宝城府,才被朝廷重新启用,做了一个有名无实的四品将军……”龚昌遇说道。

“宝城府被围多久了啊?”

“外围被围两个多月,眼看就要进入立夏了,战事正鼾,苍狼军还没有退去……”

“那你跑到南粤来做什么啊?”

“购买军舰啊。”

“昌遇哥,你这叫临阵脱逃。一艘军舰少说也要十万两银子,你买得起吗?”

“买不起新的,买旧的也好啊。”

“养一艘军舰日常开支开销太大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折腾了,尽早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也是啊。可是我已经付了2000两银子,从美丽健人那里*了,总不可能退货吧?”龚昌遇笑道。

“啊?美丽健国离番禺这么远,美丽健人不讲信用的,这些洋鬼子你也相信?”周小怡惊愕不已。

“也是哦,说好了今天下午在白沙岛交货的,现在都没有来,难道美丽健合众国也要发生内战不成?”龚昌遇脑子里闪过一个不详的念头。

“很有可能的。所以你还不如就近从佛郎机人手中购买一艘军舰好了。”周小怡提醒龚昌遇。

说起佛郎机这个词,龚昌遇还是有所了解的,但是佛郎机国具体包括那几个国家,他就搞不清楚了:“佛郎机在哪?”

在澳门有佛郎机人的一支舰队,盘踞在那里,但是他们还是要向南粤总督府交地租银子的。据“君再来”酒楼的小伙计丁香花说,佛郎机人比鹰击黎人要友好不少,他们都是光明正大与清和国进行商贸往来。

不像鹰击黎人,明里说要清和国互通有无,暗地里却大肆地从榜葛剌等地偷运大烟到清和国的各个郡县,套取真金白银,摧残了老百姓的身体,被朝廷严厉禁止。于是,贪得无厌的鹰击黎两次都是以大烟贸易遭到打压为借口发动对清和国的战争。

“昌遇哥,佛郎机人在澳门氹仔有一艘半新旧的战舰,要不明天我带你去那里看看怎么样?”周小怡拿出来一张航海地图,在桌上摊开来了。

龚昌遇一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注了岛礁的地名,再仔细一看,这航海图还是永乐年间三宝太监绘制的,年代久远。不由皱起眉头:“这航海图有没有最新的版本啊?”

“没有了啊。”周小怡摇摇头。

“那我们怎么去和佛郎机人交涉啊?”龚昌遇将手放在“澳门”的位置上。

“这个不急用。白沙岛上有渔民会说佛郎机语,可以帮上忙的。”周小怡收好了地图,“我好像有点饿了,我去弄点吃的来。你要不要吃啊?”

“嗯。”龚昌遇应道。

“那你随我来。”周小怡端着蜡烛,带着龚昌遇到了厨房里。

于是,周小怡系上围裙,开始忙活起来。看着厨房的一个大水缸与养着各种各样的鱼虾,龚昌遇兴趣不大,忽然记起了屋子外面被自己打死的那条藏獒,很久没有吃狗肉了:“小怡,要是来一腿狗肉就好了。”

“我的天啦,你居然想吃狗肉,我上哪去给你弄啊?”周小怡叫道。

“你的狗狗死了,把它烤了不就有狗肉了么?”龚昌遇嘿嘿一笑。

“那可不行。你不能吃我的狗狗!”周小怡噘着嘴,说什么也不同意。

“吃什么补什么,我的肩膀伤成这样子,你总得给我补一补身子。”龚昌遇站了起来,“如果你不想吃,我一个人吃就好了。”

“你个吃货!我自己养的老狗,当然我吃不下。”周小怡从桌子抓了一块生鱼片,蘸了辣酱,嚼了几下,就咽了下去。

“周小怡,你才是名副其实的吃货娘子,鱼片不煮熟,生吃会肚子疼的。”龚昌遇第一次看到别人吃生鱼片,很是奇怪。

“不会的啦,都习惯了。”周小怡盘子里又抓了一片,津津有味吃着,“要不要来一片啊?”

“看着好恶心的。”龚昌遇摆手说。

“我就要你吃。”周小怡捏着一片,丢进了龚昌遇的嘴里。

鱼片的腥味让龚昌遇很是不适应,有点呕心,他想吐出来,没有想到周小怡拿手堵住他的嘴:“要你吃,你就吃呗。”

没有办法,龚昌遇只好尝试着嚼起了生鱼片,感觉甜甜的、凉凉的,还有一种辣辣的味道,而后闭着眼睛,咽了下去。

“怎么样,味道还可以吧?”周小怡笑道。

“还行。生鱼片好像也没有看着那么难吃。鱼片的材料有什么讲究没有?”

“有的。以鲈、鰽白、黄鱼、青鲚、雪龄、鲩为上,而鲩又以白鲩为上。如果这些鱼,鲤鱼也可以的。”

“那怎么个做法啊?”

“以初出水泼剌者,去其皮剑,洗其血腥,细脍之以为生,红肌白理,轻可吹起,薄如蝉翼,两两相比,沃以老醪,和以椒芷,入口冰融,至甘旨矣。不过鱼脍讲究切得愈薄愈好,有时进一步切成细丝,称做脍缕……”周小怡不愧是吃货娘子,说了一大堆,粤俗做生鱼片太复杂了,龚昌遇听得云里雾里的。

龚昌遇走到了大水缸边,用网兜捞出来一条罗非鱼,丢在了砧板上,拿着菜刀往鱼头上拍打了数下,那鱼尾巴卷曲了一下,很快就不动了:“吃货娘子,你说的太内行了,我听不懂。要不你说我做,我们现在将生鱼片从头至尾做一次?”

“昌遇哥,生鱼片吃多了,对肠胃不好,你一个做将军的,初到海岛应该熟食比较好。今晚我弄个清蒸的罗非鱼给你吃好了,然后再给你弄一个油炸虾仁,爆炒鱿鱼。”周小怡拿起刮鱼刀,刷刷地刮起鱼鳞来……

龚昌遇打小就不弄饭菜的,只会吃现成的饭菜,因此他只有添柴烧火、打下手的份。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手脚麻利的周小怡就把三道菜做好了,摆上了餐桌。

闻着香喷喷的菜肴,龚昌遇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夹一只龙虾,皮都没有剥,一股脑儿吞了下去,一不小心,龙虾头上那尖锐的“刺刀”扎进了喉咙壁上,吞不下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下可就麻烦了,龚昌遇使劲地喝水没有用,龙虾“头刺”还在喉咙那里,使劲地咳嗽,仍然无济于事。他急得伸出手来去抠,可手指不够长,他只好求助于周小怡了。

周小怡见龚昌遇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以前是不是没吃过龙虾啊?”

龚昌遇摇摇头:“吃过……不过没有今晚的这么大的个头……’”

“哦,在家里吃的那是河虾,傻蛋。你张开嘴,让我看看,卡在喉咙的哪个位置。”周小怡走到龚昌遇身边,低头一手托住龚昌遇的下巴,一手端着蜡烛。

“小怡……”冷不防龚昌遇“霍”地站了起来,一头撞在周小怡的下巴上,她感觉的牙齿和舌头碰在一块了,舌头麻麻辣辣都出血了。

“昌遇哥,你这是要干嘛?”周小怡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噗”的吐出来一口血水。

“小怡……我不是有意的……”龚昌遇憨笑着说,拽着周小怡的手。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明明看到我站在你面前,起来会撞到我的……”周小怡埋怨道。

“吃货小娘子……”龚昌遇摸着喉咙,“我好难受……快给我想想办法吧。”

周小怡走到灶台边上,找到了一个醋瓶子,提起来摇晃了几下,却醋发现没有了。

第156章 龙虾惹大祸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6章龙虾惹大祸“醋瓶子里没有了白醋,虾刺梗在喉咙了,可不好办了。要不我去丁一贵家里看看,还有没有白醋?”周小怡挠挠头,提着醋瓶子回到桌子边,对龚昌遇说,“昌遇哥,你在家里呆着,我去外边弄点白醋回来。”

“好的。”龚昌遇撕了一块大馒头,就往嘴里塞。

周小怡急忙阻止了他:“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强行大口吞咽蔬菜、馒头,自以为能把刺带下食道,往往恰得其反,只会使刺扎入较深的部位,或卡在食道内,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明白了,傻大哥?”

“吃货娘子,要不要我陪你一块去?”龚昌遇问道。

“不用。我在白沙岛上都生活了十来年了,每一个人的家里我都去过了,还愁找不到北?”周小怡说完就往丁一贵家里去了。

一到丁香花家,只有丁一贵那痴痴呆呆的大哥丁大傻坐在家门口,流着长长的口水对着周小怡傻笑。

周小怡问他醋在哪里,没有想到这个喝了不少酒的傻子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抓住周小怡的手,臭熏熏的嘴就凑了过来:“小姐姐,我……要和你睡觉。”

真恶心!睡你个头!周小怡骂道,她捞起醋瓶子对着丁大傻的脑门就砸了上去。

“砰——”一声巨响,醋瓶子破碎了,丁大傻的头上立时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他一摸脑门,满手是血,吓得大叫着进屋子去了。

不一会,丁大傻居然提着一把杀猪刀出来了,嘴里嚷嚷着:“小姐姐,我看你往哪里跑!”说完举着杀猪刀刺了过来。

周小怡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她轻轻一跳,躲开了丁大傻的杀猪刀,而后顺手牵羊,在门口捞起一把铲子,举着铲子挡格了数下。可是丁大傻的刀法越来越猛,几刀下来,铲子的木柄被他砍得一点渣子也不剩了。

周小怡的手里握着一把光溜溜的铁铲子,没有什么用了,她只好丢了铲子,没命地逃离了丁香花家里。那个傻大个并不罢休,提着杀猪刀在周小怡的后面穷追不舍,大叫着:“小姐姐,你别跑啊——”

跑着跑着,前面出现了一条水沟,水沟边横着一木棒,周小怡一不小心踩到了木棒,一个踉跄,差一点掉入水沟里了,后边的傻大个越来越近了。周小怡顾不得那么多了,从水沟边抓了一把沙子,藏在身子后边。

提着杀猪刀的丁大傻跑得太快,到了水沟边,刹不住脚步,张开双臂往周小怡身栽了上来。周小怡见势不妙,赶紧跳到了一边,丁大傻落入了水沟里。

因为也太黑了,丁大傻手中的杀猪刀刀锋向上,不偏不倚地磕碰在他脖子上的气管上,深深地扎了进去,一声不响的扑倒在水沟里了。周小怡见丁大傻没有了动静,急急忙忙离开了水沟,惊魂未定地往自己家中跑来。

一进门,龚昌遇都等得哈欠连天了:“吃货娘子,醋拿到了没有?”

“没有……可把我给吓死了,我差一点被那丁大傻给非礼了。”周小怡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你不是有武功吗?”龚昌遇问道。

“武功不行,我只擅长使用火枪……丁大傻看着傻傻的,可是看到姑娘和妇女,却一点不傻,动手动脚的。”周小怡进屋子喝了一杯水,然后坐了下来,看着墙上挂着的那个大斗笠,周小怡又想起了死去的那个江湖郎中。郎中丈夫生前曾经告诉周小怡,遇到有人不小心喉咙扎了鱼刺的方法。

歇息了一会,周小怡先试着用汤匙将龚昌遇舌头的前半部压住,在亮光下仔细观察其舌根部、扁桃体、咽后壁,希望能找到那虾刺,好用筷子夹出来。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虾刺儿,周小怡有点累了。

虾刺卡在喉咙里,让龚昌遇嗓子有点嘶哑了:“小怡,你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有呀,你随我去鸭棚一趟。”周小怡把汤匙扔在了桌子上,拿上了一只干净的碗。

“去鸭棚做什么?”龚昌遇跟在后边问道,“吃货娘子,你到底会不会取虾刺吗?”

“找不到虾刺,我怎么取出来啊?”周小怡无奈地摇摇头。

“到了鸭棚就明白了。”她又想到饮鸭涎水也可以处理虾刺的方法。

到了鸭棚,周小怡取来活鸭子一只,倒捉鸭子的脚,让其鸣叫,随后鸭子流出了口涎,周小怡用干净的碗接盛了一些,将碗递给了龚昌遇:“你慢慢喝下鸭子的口水,滋润喉咙,细小的虾刺很快便会溶化。这个方法我从来没有试过,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吗?”龚昌遇端着碗,按照周小怡说的方法去做了,将鸭子的口水含在嘴里,停留在喉咙好一会,又回到餐桌边。

过了十几分钟之后,龚昌遇用力咽了咽口水,并无痛感了。他再夹了一大块鱿鱼丝,直接吞了下去,顺顺溜溜的,并无异样,大喜:“这鸭子的口水还真管用啊!有没有酒水,吃货娘子?”

“有啊,要什么酒啊?”周小怡问道。

“小米酒就可以,你快去给我弄个四五斤过来。”龚昌遇笑道。

“酒窖里面藏了数百斤米酒,你想怎么喝都可以。”周小怡打开了厨房底下的一扇门,边走边寻思道,我这是怎么回事啊,让他喝这么多酒,会不会把他醉趴下?酒不但可以壮胆,还可以乱性,万一他喝蒙了……不管了,昌遇哥要是对我有那个意思,喝酒了我就有机会了。

到酒窖里面搬出了一个三四十斤的酒坛子,周小怡拿出来两个饭碗来:“昌遇哥,我们两个一醉方休,如何?”

“不行,如果美丽健人军舰到了,我喝醉了怎么办啊?”龚昌遇一边说一边拿碗去接酒。

周小怡笑道,醉了就醉了,让他们等呗,或许那些洋鬼子压根儿就没有出发呢。

“好吧。”龚昌遇点点头。中午喝得还不过瘾,晚上又喝上了,两碗过后,龚昌遇见到烛光摇曳,一根蜡烛都变成了两根了,看来是有点醉意了,空腹喝酒不醉才怪!而周小怡喝了两三大碗之后,只觉浑身发热了,她忍不住将外套一脱,身上只剩一个红肚兜了,月光撒进屋子,玉臂在月光清辉照耀下,实在是太美了。

“吃货娘子,你把衣服穿好,否则会着凉的。”龚昌遇走过去,捡起周小怡的褂子给她披上了。

“热死了我……你不热吗?”周小怡伸手去摸了摸龚昌遇的脸。

“我不热……只是这些菜都凉凉了,你给我热热菜好不?”龚昌遇见面若桃花的周小怡是在暗示自己,赶紧转移了话题。

“好呀,我这就去给你热菜……”周小怡起身,并没有端菜,而是绕着桌子不停地打圈圈,绕得龚昌遇头都晕晕沉沉的。

“吃货娘子,你怎么不去热菜啊……”龚昌遇举着筷子问道。

周小怡胸前波涛汹涌,跳了跳,再次把外套给扔地上了,微笑着说:“你没有见我正在热菜吗?你尝尝,看热度够了没有?”说完,周小怡将自己满是汗珠的红酥手伸到了龚昌遇的嘴边。

“你有病啊,你这菜能吃吗?”龚昌遇乜着眼,看着周小怡的手。

“都说秀色可餐,你咬一口不就知道能不能吃了。”周小怡挤眉弄眼,挑逗着龚昌遇。

“小怡,要吃你我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走,我们去洗个鸳鸯浴再说呗。”龚昌遇顺势将周小怡揽入怀中,抱着往浴室去去……

第二天,天刚刚亮,龚昌遇醒来了,一看身边的周小怡枕着自己的手臂睡得正香,他轻轻将手抽了出来。正准备起身,周小怡也醒了,从背后抱着龚昌遇的腰:“昌遇哥,你太威猛了……我们再睡一会,行不?”

“好像外边吵吵闹闹的,我得出去看看。”龚昌遇穿起了衣服,迅速出了屋外。

才一到院子外,丁一贵带着几个人,抬着丁大傻的尸首过来了:“龚将军,我家兄弟莫名其妙地死了,而且死在了这院子附近的水沟里,这是怎么回事?”

“不会是失足身亡的吧?”龚昌遇揭开了蒙在丁大傻头上的白布,立马就看到了他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口子,血渍已经干了。随后又将他的尸首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其他致命的伤痕,除了几处皮下淤青。

“龚将军,我家兄弟是个傻子,晚上从来不乱跑的,应该是有人故意杀人的。”丁一贵忿忿地说。

“老哥,你可以带我到现场去看看吗……”龚昌遇问道。

“行,不过得叫上周小怡周队长。”丁一贵环抱着臂膀。

“好吧……你们在外面等等。”龚昌遇说完就准备进屋子去了。

此时周小怡已经站在了龚昌遇的身后,看到了地上摆着的尸体,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用去看现场了,大傻是自己扑倒在水里,摔死的!”

丁一贵一听怔住了:“周队长,你如此断案,有什么依据?”

“我问你,你们家里的酒是不是少了?还有你们家里的杀猪刀是不是不见了?”周小怡在蹲下身子来,唰的一下掀开了尸首上的白布。

第157章 我要扫天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7章我要扫天下“没有错,家里酒坛里的酒是少了一半,但是尖刀在不在我可没有注意啊。”丁一贵将丁大傻的尸首翻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丁大傻手里有杀猪刀,“周队长,难不成我家兄弟是自己杀死自己的吗?”

“很有可能的。”周小怡将自己被丁大傻追杀的情形仔细说了一遍,“当时他栽倒在水沟里,见他没有动静了,我才离开了那里,回家吃晚饭了。”

“谁给你作证,你没有杀我家兄弟?”丁一贵撸起袖子来,拳头格格作响。

“大傻提着杀猪刀追杀我,这是明摆着的事,不需要人作证的。再说大傻就一个傻愣愣的,我存心杀他,就一眨眼的功夫。何必多此一举,要将他引到水沟边上?”周小怡为自己辩解道。

“我大傻哥虽然傻,好歹也是一条人命,现在他死了,丧葬费你是要出的。”丁一贵突然揪住周小怡的衣襟叫道,“臭娘们,你得跟我到县衙去一趟。”

“松开你的手!”龚昌遇上前,一拳撂开了丁一贵,将周小怡拉到了自己的身边来护着。

“将军你一边去,此事与你无关。”丁一贵喝道,继续伸出手来抓周小怡。

“我已经说了,大傻他是自己摔死了的,不信大伙去水沟边看看,杀猪刀应该还在那里的。”周小怡用手指指着水沟那边说道。

“我们可没有看到什么杀猪刀。本来把大傻抬到这里来,是要你帮忙抓凶手的,没有想到你竟然后不打自招,承认到过我们家……臭娘们,你是不是勾引了我家傻大哥?”丁一贵质问道。

“丁一贵,你不要血口喷人。丁大傻那个口水滴滴的样子,也能入我的眼睛?”周小怡吐了一地口水。

“臭娘们,你就别装了,你什么货色,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一个瘦个嘿嘿笑道,“那五十多岁的郎中你都看得上,饥不择食的还跟他一块……”

“你——”周小怡气得满脸通红,“丁一贵,你想要银子就直说,不要拐弯抹角的。”

“算你聪明。”丁一贵哈哈大笑,“不过我也不需要多少,你给我解决了一个累赘,我得感谢你才是……这样吧,你给我们500两银子,我们立刻抬着尸首离开这里。”

“五百就五百,我给。”龚昌遇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扔在丁一贵的怀里,“快滚!”

丁一贵拿着银票仔细一看,惊讶不已:“这茂盛祥钱庄的银票在南粤可以兑换银子的么?”

“当然可以。”龚昌遇应道,“你现在就可乘船到南海县去换银子,记得银票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兑换。”

“多谢将军。兄弟们,我们走。”丁一贵一挥手,那几个渔民将装有丁大傻尸骨的抬架抬起来了,晃悠悠地离开了周小怡的院子。

那几个渔民走后,周小怡挽着龚昌遇的手臂:“表哥,你出手也太阔绰了。朝廷的士兵战死沙场,也就四五十两银子打发了,你却赔了丁一贵十倍的价钱。你这么直来直去的,以后怎么在江湖上混呀?过于老实是无法在江湖上立足的。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行侠仗义也要看看什么时候,什么对象。”

“我知道丁一贵他是敲诈勒索,可不就五百两银子吗?吃点亏无大碍,傻人有傻福。”龚昌遇笑着说,“吃货娘子,今天我们去氹仔岛吗?”

“当然要去的。吃了早饭,我带上几个渔民和你一块去。”周小怡围上了花围裙,准备做早餐了。

“不用了,我雇佣了几个船工的,他们应该知道去氹仔的水路。”龚昌遇摆摆手,在灶台边生起火来,“也不知佛郎机人的军舰性能如何?”

“尚不清楚。现在最先进的战舰是采用蒸汽机驱动的铁甲军舰,不再使用木壳船体和风帆了。到了氹仔岛的船坞,我们上了战舰,在上面细细察看一番,就知道佛郎机人的战舰是不是落伍了。”周小怡拿刀菜刀,对着砧板上的鱼刺砍了上去。

“吃货娘子,蒸汽机是什么啊?”龚昌遇问道。

此时,灶台上的饭开了,周小怡看了那不断冒着水汽的饭鼎盖被冲开了,笑道:“大概就是就利用水汽驱动呗,具体什么道理我不太熟悉。”

“蒸汽机可以推动军舰前进,真的不可思议啊。娘的,为什么我们清和国就造不出来铁甲军舰呢?”龚昌遇猛地往灶台里加柴,瞬间大火熊熊,铁鼎的米饭很快就有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昌遇哥,你火把烧小一下,否则米饭就成了焦炭了!”吃货娘子赶紧将饭鼎提离了灶台的出火口,“你没有闻到饭都烧糊了吗?”

龚昌遇的鼻子最近有点失灵,闻不到更多的气味很正常的。他擦了擦脸上的锅灰,憨笑着:“我没有闻到啊……”

“饭都被你烧得出青烟了,闻不到,你可以用眼睛看啊,你个死鬼。”周小怡骂骂咧咧的,“我真是服了你,连煮个饭都不会。你媳妇不喷死你才怪。”

“在军营里,本将军从进伙房的,自然也包括我媳妇。不过在祝家大院,我媳妇给我煲的马蹄肉汤味道不错。我媳妇不需要我给她帮忙做饭烧菜的。”龚昌遇将柴火退了一大半

“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万丈高楼平地起,凡成大事者,都从小事一点一滴干起的。”周小怡打开盖,拿着筷子在米饭上打了十来个气孔,而后用盛了一大碗清水,放在米饭的上边,盖上盖子,重新将饭鼎放回了灶台上,“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大丈夫扫的是天下,而我是大丈夫,家里有媳妇,有佣人,我才懒得去扫屋子呢!”龚昌遇应道。

“昌遇哥,你怎么老喜欢和我抬杠子呢?我说的扫屋子是要你从小事做起,并不是要你真的去收拾屋子,打扫卫生。”周小怡架起来锅子,倒上一点猪油,等锅子里面的油起火了,她迅速将鱿鱼丝倒了上去,爆炒起来,等差不多熟了,又撒上辣椒粉,翻炒起来,不一会厨房里飘出来香喷喷的气味。

周小怡炒的菜太香了,龚昌遇直咽口水,昨晚因为只顾喝酒,没有很好的体验周小怡的厨艺,鱿鱼丝一到嘴里就咽了下去。

“啊切——”龚昌遇忍不住打了一个打喷嚏,“小怡,这鱿鱼丝我可以尝一尝么?”

呵呵,还叫周小怡为吃货娘子,其实龚昌遇比她更喜欢美食想,走到哪,就吃到哪。

“可以啊。你尝尝盐味够了吗?”周小怡从锅子里舀出来几片鱿鱼丝,递到了龚昌遇的跟前。

龚昌遇将手在衣服上揩了揩,就去抓鱿鱼丝,周小怡瞥了他一眼:“你也太不讲卫生,手脏兮兮的,快去洗洗手,再来吃呗。”说完,她又将鱿鱼丝放回了锅子里,继续爆炒。

周小怡不让吃鱿鱼丝,没有办法,龚昌遇只好走到水盆边,将手泡在水里,涂抹了一些去污的皂角水,仔细洗了几遍,手也没有擦干,就迫不及待地来到了灶台边上:“小怡,我手洗净了,现在可以吃了吗?”

一见龚昌遇的双手还在滴水,周小怡又嘀咕了:“你看你双手水淋淋的,也不知道去用干毛巾擦擦?”

“就你名堂多。没有洗手,又不说不卫生,洗手了又说没有擦干。这菜我不尝了,总行了吧?”龚昌遇回到了灶塘门前那里,一言不发地烧火去了。

吃早饭的时候,龚昌遇板着个脸,只顾扒饭,鱿鱼丝一片也没有夹。周小怡问道:“表哥,鱿鱼也不吃,你这是干嘛?”

“没干嘛,我吃不惯……”龚昌遇应道。

“哎,方才没有出锅之前,你不是嚷嚷着要尝尝的么?”周小怡用勺子舀了一些,放在龚昌遇的碗里。

“可我现在没有胃口了。要吃你一个人吃好了。”龚昌遇用筷子把鱿鱼丝全部夹回了周小怡的碗里。他这是在赌气,周小怡说他不讲个人卫生,实实在在让他很是不快……

匆匆吃完早饭,龚昌遇也不和周小怡告别,气呼呼地离开了白沙岛,带着了“水豹队”成员,乘着木船,在几个当地船工的引领下,去了氹仔岛。

在途中,水师把总熊万闵告诉龚昌遇说,佛郎机自从西洋文艺复兴开始,商贸行迅速发展起来,纵横海上几百年,被称为新的海上的“马车夫”,在非洲、美洲、亚洲拥有了不少的附属国。景明王朝后期,佛郎机人借口皮货被海水浸泡了,贿赂当地官员,请求登上氹仔岛。而后佛郎机人在岛上将一张牛皮割成细条,围成了一块地,攫取了在氹仔岛上的长期居住权……

龚昌遇听得昏昏入睡。经过三个时辰的航行,终于到达了氹仔岛的水域。

佛郎机军舰的舰长一见来了这么多的苍狼国水军,还带着速射火炮,吃惊不小,赶紧命令船员进入战备状态。随后军舰上面放下来几只皮艇,往龚昌遇他们的方向快速地划了过来。

第158章 澳门收地租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8章澳门收地租龚昌遇感到很意外,佛郎机人的军舰上面少说也有二三百人,为什么还要派出皮艇过来询问?不会这军舰是报废了的吧?龚昌遇马上令所有的船只停止前行,并让火炮手架好了火炮,随时准备发射炮弹,攻击佛郎机人的军舰。

“对面的朋友们,不要开炮。”皮艇上的佛郎机人突然举起了白旗喊道。

“我艹,老子炮都没有开,你们就举白旗,唱的哪一曲?”龚昌遇笑道。

等佛郎机人的皮艇靠近以后,熊万闵一个人从木船直接跳到了皮艇上面,把皮艇上的佛郎机水兵着实吓了一大跳。艇上的几个水兵嗷叫着,一齐向熊万闵扑了过来,顿时皮艇失去了平衡,一下子侧翻在水里了。

另一艘皮艇的翻译官东方耀阳是南粤郡香山县人,精通佛郎机语言,见龚昌遇的手下都是清一色的苍狼军服饰,甚为诧异,立马对木船上穿着铠甲的龚昌遇抱拳说:“将军,你们是清和国的水师,还是苍狼国的水师?”

船上的龚昌遇一挥手,“水豹”队员瞄准了皮艇和远处的军舰,随后站在甲板上:“我们是清和国的地方武装荆南军水师,前来氹仔岛巡逻的!”

“将军,请不要开炮。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先到军舰上面再说。”东方耀阳叫道。

龚昌遇一看是个中国人,抽出来转轮手枪摸一下佛郎机人的底细:“翻译官,你我都是清和国人,可否登船说一下西洋鬼子的底细?”

东方耀阳也是一个爱国人士,给佛郎机人做翻译官是迫于无奈,一个月也就给5两银子,混口饭吃而已,一听说龚昌遇邀请自己登船,巴连不得了,他用佛郎机对艇上的掌舵水兵说:“请你靠近那艘木船,快!”

掌舵水兵看了一眼东方耀阳:“先生,他们是苍狼国水师,我们就这样上去,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不会的。他们是清和国水师,严格遵照国际法行事的,要开炮早就开了……”东方耀阳微微一笑,挥挥手示意那掌舵水兵放心往前走。

“先生,我们贸然上他们的船去,会不会被作为人质?”掌舵水兵皱起眉头。

“伙计,有我在,你担心什么。我们清和国乃礼仪之邦,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东方耀阳走到了皮艇的前头,亲自揺起了船桨。

“先生,你是知道的,我们的军舰抛锚了,上边的水兵总共不到五十人,一旦和敌军交火,只怕扛不住,我们还是退回军舰比较保险。”掌舵水兵犹豫不决。

“伙计,这氹仔岛附近不是还有另一艘军舰在巡航吗?”东方耀阳说。

“先生,那艘军舰三天前已经去了巴西利亚了,氹仔岛几乎成了不设防的孤岛了。”掌舵水兵划着皮艇慢慢靠近了龚昌遇所在的木船。

掌舵水兵名叫威廉姆斯,来自里斯本,来到氹仔岛一年服役了,他非常喜欢清和国的书画和瓷器,对汉文化也有一定的修为。虽然是威廉姆斯是佛郎机国籍,但是对贪得无厌的鹰击黎和法蓝西人没有什么好感。

苍狼国国主冯全给佛郎机的女王写了一封国书,希望佛郎机国帮助苍狼军推翻清和国的统治,收到国书后,佛郎机女王也很同情苍狼国,但佛郎机国贫弱,只好保持中立,并没有派出军来清和国助战,只是下命令澳门佛郎机军舰不得参加对苍狼国的战争,违者严惩不贷。

此刻翻译官东方耀阳让威廉姆斯划皮艇与“苍狼军”接触,他是有抵触情绪的。可此时和不明身份的水师遭遇上了,只好硬着头皮上了,宁可相信“不斩来使”这个法则是不会有假的。

划了一会,皮艇到了木船的旁边,龚昌遇令“水豹”队员扔下来一根绳索,威廉姆斯和东方耀阳拉着绳子,攀爬到了木船的甲板上。

才一上船,龚昌遇急忙上去,拽住了东方耀阳的手:“翻译官,请问尊姓大名?”

“回将军,在下东方耀阳,祖籍香山。”翻译官应道。

龚昌遇笑道:“给佛郎机人做事,这是通敌叛国,你可明白?”

“将军,此言差矣。佛郎机人目前属于租住通商,仍然归澳门同知管辖。因此我只是混口饭吃而已,不存在通敌的嫌疑。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东方耀阳一边说一边来到了船头。

“那氹仔岛上的佛郎机驻军一共有多少人?”龚昌遇一手按住佩剑,一手拿着单筒望远镜,远眺那艘军舰。

“岛上才十几个士兵,没有修建军事堡垒,战斗力不强。”

呵呵,才十几个士兵就占据了氹仔岛,这澳门同知是吃干饭的吗?龚昌遇骂道。

“将军,其实佛郎机人就是趁火打劫的海盗船长,他们没有多少实力,那艘军舰只是一个吓人的空壳了,正在维修之中,我们完全可以把他们赶下大海去。”东方耀阳凑近龚昌遇的耳边说。

对于西洋人的军舰,龚昌遇并不是很清楚。他感到很奇怪,为什么这些洋鬼子开的军舰和清和国的战船一交战,清和国的战船总是打不到他们,所以才决定从美丽健人那里弄一艘,增强荆南军的水师力量。现在有了东方耀阳作为内应,何不顺水推舟,登上氹仔岛查看一下佛郎机人的军事布防。

“翻译官,你说的可是实情?”龚昌遇放下了单筒望远镜。

东方耀阳拿出一张澳门的海图说,佛郎机人在澳门半岛只有方圆四五里的居留土地,但是他们乘着清和国与鹰击黎人交战的空隙,打了一套组合拳,澳门附近的水域由中国独管逐渐变成佛郎机人独占了。但是清和朝廷从未承认佛郎机人对中国在澳门的主权的侵夺,咸通八年署理澳门同知马增颐还巡视过澳门半岛上的望厦等村庄。

龚昌遇搓搓手问道:“那佛郎机人还向南粤总督府缴纳地租银么?”

“佛郎机人很狡猾,乘朝廷无暇顾及东南沿海,已经有十年没有缴纳地租了。”东方耀阳摇摇头,“更可恶的是,佛郎机海军阿玛勒上校胆大妄为,居然在澳门半岛上砍到了莲花关闸的龙旗,竖起了佛郎机国旗,强迫半岛上的清和国居民缴纳地租,并且收税。”

“莲花茎那边驻扎了军队,他们不管吗?”龚昌遇指着海图问道。

“关闸那边的官员收了贿赂,对佛郎机人的肆意妄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东方耀阳应道。

“岂有此理!今日将军前来,务必要给佛郎机人一点颜色看看!”龚昌遇立即下令全速前进,强行登岛。

“将军,我得马上回军舰上面去,否则佛郎机人会怀疑我的。”东方耀阳,收起了航海图,请求说。

“怕什么,你这个翻译官不用做了,跟着本将军就可以了。等我打下了氹仔岛,分你个几百千把两银子就可以了。”龚昌遇笑道。

“不行的,我的一家都在澳门生活,我走了他们会拿我家人要挟我的。”东方耀阳摆摆手。

“好吧。我也不为难你了。”龚昌遇令船工停下船,让东方耀阳和威廉姆斯两个下了战船,登上了皮艇。

等东方耀阳两个离开之后,龚昌遇松了一口气,佛郎机人你们自嘉靖帝以来,就盘踞在澳门,对番禺的南大门造成很大的威胁,今日我倒要看看佛郎机军舰有什么精妙之处,先开几炮,吓吓他们。

龚昌遇举起了令旗,正要下令开炮,黑大帅跑了过来:“将军,现在射程不够,我们再往前半海里才可以击中军舰的。”

水军把总熊万闵则提出来不同意见,我们是来澳门购买佛郎机军舰的,不是来打仗的,还是不要随意的挑衅佛郎机人。

“熊把总,佛郎机人在数百年前都不是我们的对手,怕他们做什么?”黑大帅不以为然。

“话虽如此,可是我们的火炮落后人家300余年,我们缴获的这些火炮是鹰击黎人的速射火炮,太远了穿甲能力有限,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妙。”熊万闵劝阻道。他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木船和铁甲军舰对战吃亏的是自己,还不如换一种方式,取得了佛郎机人的信任,登岛了再做打算。

“也行。我们就找个参观军舰的理由,和佛郎机人做一笔买卖。”龚昌遇点点头。思考了一会,他下令四条战船向四面散开,尽可能的瞄准那艘军舰,只要形势不对,立马击沉它。

于是,龚昌遇带着二十几个枪法很准的士兵,在东方耀阳的积极配合下,顺利登上了佛郎机人的军舰。

凑巧的是,“澳门总督”阿玛乐上校这天也在氹仔岛港口游荡,一见“苍狼军”战船越来越,飞快地上了战舰,跑到了甲板上,吹响了集合口哨,伊利哇哩地想指挥水兵向周围的战船开炮。

龚昌遇见状,迅速拔出转轮手枪,一枪将军舰上的佛郎机国旗给打落下来:“我是清和国的番禺海道副史龚继昌,前来氹仔岛收取地租的!”其余人也将手枪瞄准了阿玛乐和炮台的十几个佛郎机水兵。

第159章 阿玛乐上校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59章阿玛乐上校阿玛乐上校见龚昌遇他们几十人突然出现在甲板上,不由大惊,急忙用佛郎机语问东方耀阳:“他们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

“上校先生,这是清和国的海道副史龚继昌将军,他是来参观我们的军舰的。刚才那一枪,是在警告我们不要向他们的战船开炮。”东方耀阳向阿玛乐“总督”介绍龚昌遇。

“你好,龚继昌将军。”阿玛乐用生硬的汉语向龚昌遇问好,同时伸出他那只毛茸茸的大手。

阿玛乐比龚昌遇高出半个头,这让龚昌遇很是不爽。他在心里骂道,娘的,为什么西洋人普遍要比我们清和国人高大呢?许多年以后,龚昌遇才知道一个民族的身高受气候、人种、饮食等多方因素制约的,气温越低的地方,人的体形就越庞大。

“我不好,上校先生。”龚昌遇非常不礼貌地应道,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和阿玛乐象征性握了握手。

“将军,海道副使这个官儿你是自封的吧?”阿玛乐阴阳怪气问道。

“前两天东南总督符箓亲王刚刚提拔本将军的,负责澳门一带的地租银与海关税收稽查。”龚昌遇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哦,那我就恭喜将军了。”阿玛乐阴笑道,“请问将军今日到氹仔岛来有何贵干?”

“这个让东方翻译官告诉你好了。”龚昌遇耸耸肩膀。

东方耀阳一看龚昌遇的表情,立马明白了,立马用佛郎机语说道:“龚继昌将军此次来岛上要办两件事情,第一、收取贵国自道历二十八年来拖欠的地租银;第二、打算购买贵国这艘铁甲战舰。”

一说到地租银,这可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佛郎机人居留澳门半岛的270多年间,一直规规矩矩地向景明王朝和清和国缴纳地租银的。但是佛郎机人见鹰击黎人通过战争打开了清和国的五口通商,并获得大笔的赔款,就开始纯纯欲动了,以各种理由拖欠地租银,清和国的番禺官府因为胆小怕事,就没有过问此事。

阿玛乐“总督”就是这赖账的幕后操控者,现在半路上杀出来一个“海道副使”,而且带着一百多装备精良装备的水兵,佛郎机军舰上面没有多少水兵,一旦开火,这艘,占不到半点便宜的,于是他不得不重新考虑一下眼前的情形了。

“龚将军,贵国皇帝是免了地租的,因此地租银我们很久没有缴纳了。”阿玛乐仰着头说道。

龚昌遇按住佩剑:“上校先生,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你们在我们清和国的土地上居留几百年了,捞取不少的好处费,缴纳地租银是对我国行使主权的认可。你说我们的皇帝免除了地租,有什么凭证没有?”

阿玛乐知道龚昌遇了解澳门的特殊情况,心里不由一怔,急忙抓住了龚昌遇的手:“将军,我们没有凭证……一切好商量。”

“贵国无视我清和国的存在,和侵略我国的敌对势力狼狈为奸,尤其是最近还帮助鹰击黎人和法蓝西人修理军舰,提供战略物质,我还和你商量什么?”龚昌遇一掌砍翻了一个佛郎机水兵,在炮台位置转了一圈,调整了一下炮位,对准了氹仔岛上的一个军事据点。

“我要是不交地租银呢?”阿玛乐摊摊手说道。

“上校先生,你不要给脸不要脸,还是先把地租银补交齐了,再和我商量其他的事情吧!”龚昌遇抽出来佩剑,架在了阿玛乐的肩膀上。

阿玛乐是个狂傲自大的狂徒,仗着自己身材粗壮高大,并不害怕龚昌遇,他举着自己的独臂说:“我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所向披靡。打败你一个海道副史,我一只手就足够用了。”

“我艹,你比我还要牛逼哄哄!”龚昌遇一剑刺穿了阿玛乐的肩膀,而后一脚将他踹到在甲板上。

“龚将军,切不可鲁莽。”东方耀阳叫住了龚昌遇,上去扶起了阿玛乐。

“翻译官,你别劝我,今儿我先宰了这个黄毛怪再说下文。”龚昌遇怒不可遏,他从来没有见过一只手臂的外国人和自己叫板的,而且还飞扬跋扈的不行。

“将军,这世界上比你厉害的人多着呢。”阿玛乐摊摊手,而后擦了擦肩膀上的血迹,“你戳我一剑,到时我会戳你十剑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们中国有句古话,你不会不知道吧?”

“阿玛乐,这氹仔岛是我清和国的领土,信不信我会立即将你赶下大海?”龚昌遇喝道。

“龚继昌将军,你看看,那边是我们佛郎机国最先进的军舰回来了。”阿玛乐靠在军舰指挥塔的围栏边,一手指着数百米外的一艘悬挂着佛郎机国旗的军舰,洋洋得意,“谁把谁赶下大海,还不一定呢?”

龚昌遇瞥了一眼远处,果然是挂着佛郎机国旗的军舰,可是渐渐地近了之后,那军舰又降下来国旗,换上了西巴亚国旗,不由大喜:“阿玛乐上校,你看清了,那不是佛郎机军舰。”

“不可能。”阿玛乐举着单筒望远镜一看,那军舰变戏法似的成了西巴亚军舰,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立马瘫软了。那艘军舰缓缓地开了过来,很快就靠近了佛郎机军舰。

西巴亚和佛郎机这两个国家曾经分分合合,一个是政治帝国,一个是商业帝国。前者16世纪时期的国王最搞笑,放出大话说,天真以为只要派出6000士兵,就可以征服景明王朝,攻下当时的燕京,做中国的皇帝,殊不知景明王朝的战斗力是如何凶悍。后者更是被景明王朝的水师打得落花流水,摄于景明王朝的军事实力,才乖乖听话居留澳门半岛,给景明王朝交了一百多年的地租银。

此时,西巴亚军舰是路过澳门水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西巴亚人是不会给佛郎机帮忙打清和军的,这艘军舰绕着佛郎机军舰转了一个圈,又开走了。

阿玛乐气得半死,在甲板上跳起来骂道:“西巴亚人,你们的军舰会在好望角被大风大浪掀翻,都掉进大海,淹死你们这些狗、杂种的!”

“本将军限你三日之内,备齐5110两白银,阿玛乐上校,听好了没有?”龚昌遇喝道。

“龚将军,这银子我是不会给的,除非你拿出总督府或清和国的公文来。”阿玛乐不屑一顾。

“来人,把这个洋鬼子给我绑了,丢进海里喂鱼!”龚昌遇一挥手,张卫军、黑大帅、刘大为、刘运田几人就上来了,将阿玛乐抬了起来,就要往大海里扔。

“将军,十年的地租银我给就是。”阿玛乐吓得闭上了眼睛。

“现在可不是5110两银子了,我要一万两!”龚昌遇将佩剑在阿玛乐的脸上来回地刮着。

“将军,你这不是敲诈吗?”阿玛乐问道。

“我就是敲诈,又怎么了?你这个畜牲,在我们的土地上,修建公路,强行挖了老百姓的祖坟,强行收取地租……我不杀你就是便宜你了。”龚昌遇让黑大帅几个把吓得脸色苍白的阿玛乐放了下来。

“将军,你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把银子送到番禺总督府衙门来。”阿玛乐擦了擦脸上的冷汗。

“行,一个星期如果不把银子送到牛栏岗来,我就会派人取你的人头,明白吗?”龚昌遇收起了佩剑,带着士兵下了那所废旧的佛郎机军舰……

龚昌遇走后,阿玛乐又恢复了正常,吃喝玩乐依旧,以为龚昌遇只是吓吓他而已,早就把交银子的事抛之脑后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龚昌遇等得不耐烦了,感觉自己被阿玛乐给耍了,更可恨的是阿玛乐在氹仔岛杀了十几个无辜抗租税的村民,龚昌遇决定要除掉这个“澳门总督”。

一天,阿玛乐带着副官李思特,驰马前往拱北关闸。由于事先得到东方耀阳的消息,龚昌遇已经带着人潜伏在莲花茎一带,迅速安排水豹队员准备刺杀行动。

水豹队员有的装扮成水果贩子,有的以卖鱼、蔬菜为掩护,戴大牛还把事先准备好的野草、野花、豆子撒在了路边,就等阿玛乐自投罗网了。

天近黄昏,凉风习习,阿玛乐终于来了。他坐在高头大马上,缓缓而来,越走越近,阿玛乐的坐骑闻到了花草香和豆香,便站在路边吃豆,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丁襄铧见状,赶紧手举状纸,口中高喊着冤枉,冲到了阿玛乐的马前。阿玛乐不明真相,一只手接过状纸,正要展开来,看个究竟,李大雨飞快地抽出藏在身上的短刀,对着阿玛乐猛地刺了过去,其他人则拿着砍刀迅速围拢过来了。

“不好,有刺客!”阿玛乐暗暗叫苦,惊慌之余用嘴衔住缰绳,抬起独臂,举着火枪还击。

可惜阿玛乐没有这个机会了,李大雨、戴大牛等人将阿玛乐砍伤,从马背上拖了下来,一阵乱刀过后,阿玛乐的头颅和独臂就被砍下了下来。混乱之间,阿玛乐的随从副官李思特仓皇逃窜,离开了关闸。

第160章 钱不是问题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60章钱不是问题李大雨、戴大牛等砍杀了阿玛乐,龚昌遇在远处看到了自己的手下已经得手,迅速下令撤离了拱北,回到了番禺的驻地。龚昌遇没有向符箓亲王报告刺杀“澳门总督”阿玛乐一事,继续在牛栏岗等待美丽健人前来零丁洋的海面交货。

阿玛乐被杀的消息传开后,在澳门的清和国民众无不拍手称快,大家奔走相告,欢呼庆贺。阿玛乐的副官李思特逃回了佛郎机人的居留地,庆幸自己捡回来一条命,正是因为他的脱逃,佛郎机人才有计划有组织地大闹澳门半岛。

第二天,李思特组织佛郎机人携带武器,气势汹汹地闯到当地官府,索要“凶手”及阿玛乐的人头和手臂,香山县丞以阿玛乐越境为由,不予理睬佛郎机人。

被打脸的李思特不甘心,再次回到驻地,领着一队炮兵,乘着夜色偷袭了关闸炮台。他们残忍地砍下了一名守军军官的头颅和一只手臂,挂在竹竿上,招摇过市,以示报复。随后,佛郎机人乘机毁坏了香山县衙,劫走了三名清和国汛兵,作为人质。

“澳门总督”阿玛乐被杀一石激起千层浪。佛郎机女王派来了新的总督奥德旺,这家伙也是一个及其强硬的好战分子,他一到澳门半岛,即刻开着军舰到了珠江口,炮轰番禺城,扬言不交出“凶手”,就攻入番禺城,杀个鸡犬不留。

符箓亲王此时被停职,等候朝廷的处罚。他并不糊涂,急忙写了一奏折,请求咸通皇帝赦免龚昌遇等人,给龚昌遇和自己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带兵攻打盘踞在澳门的佛郎机人,一举夷平他们在澳门的“城池”,将他们赶出南粤地区,狠狠教训教训佛郎机人。符箓亲王不顾南粤巡抚的劝阻,催马日夜兼程前往京师,觐见咸通皇帝。

三天后,清和国京师,紫宸殿。

咸通皇帝将符箓亲王的奏折往文案一放,在朝会上大发雷霆:好你个符箓亲王,朕让你拒敌与国门之外,可你不但将番禺城拱手相让给了鹰击黎人,还怂恿部下在澳门挑起事端,捅了娄子,眼下鹰击黎与法蓝西从海上挑衅我清和国,正在酣战,如果再加上一个佛郎机,让朕如何应对?

此时,早就想置龚昌遇于死地的江东郡江长义乘机进言,陛下,澳门总督被杀,实乃胆大妄为的龚继昌一人所为,此事与符箓亲王无关,何不将龚继昌绑了,送与佛郎机处置?

敬亲王奕歆见江长义如此软骨,马上反驳江长义,江巡抚,龚继昌乃是你的部下,你没有管教好自己的手下。倘若治罪,你也逃不开干系的龚继昌带着士兵杀了阿玛乐,是扬我国威,警告佛郎机人,威武不能屈。龚继昌何罪之有?

江长义乜着眼睛看了敬亲王一眼,没好气地应道,龚继昌早已经不归本巡抚所节制,何来连带责任一说?

敬亲王冷笑道:江长义,你擅自做主,带走了龚继昌的士兵,他才回乡招兵买马的,现在出了问题,你想推卸责任,落井下石,将龚继昌往死里打,你枉为我清和国的巡抚!

江长义反唇相讥,敬亲王,你有种,就恳求皇上给你十万大军,如果你赶走了鹰击黎人和法蓝西人,我叫你一声“爷爷”都行。

敬亲王一时语塞……

三十多岁的咸通皇帝他端坐在龙椅上,一言不发,任凭文武百官争吵了一个时辰,也不加任何评论。散朝以后,符箓亲王被太监总管安德鲁点名单独留下。

“皇叔,朕只问你一句话,都司将军龚继昌是留还是杀?”咸通皇帝阴沉沉的。

“皇上,你是想听实话,还是想听谎话?”符箓亲王跪在地上,整了整自己的顶戴,不紧不慢地说。

“实话。”咸通示意左右屏退。

“老臣以为龚继昌击杀阿玛乐,有功于我清和国,激励我军之士气,不宜杀,来日攻克石城,此人可堪大任。”

“皇叔何出此言?”

“龚继昌虽然鲁莽,做事不顾后果,但是其勇气可嘉。冷湖山一战,击毙了鹰击黎雇佣兵队长查理曼,给鹰击黎皇室打了一记响亮的耳光。番禺城一战,击杀一百余鹰击黎水师陆战队,收回了番禺城,其作战能力与应变能力不可小觑……”

“皇叔,夺回番禺城不是你亲自指挥的吗?”

“皇上,老臣只是发了一封求援信而已,主要功劳还是龚继昌的。”

“哦。你终于说了实情,朕就纳闷,皇叔放鹰击黎水师进了番禺,是没有胆量敢出尔反尔的。”

“皇上所言极是。老臣糊涂,答应赔偿鹰击黎人600万元,他们才退出零丁洋北犯的。”

“钱不是问题,鹰击黎人现在休战退兵了,你坚持不割地,对我清和国还是有功的。你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你给朕背了黑锅,忠臣也。”咸通皇帝抬抬手臂,

“起来说话吧。”

“皇上英明,谢主隆恩。”符箓亲王拍了拍两边,站了起来。

“龚继昌主使刺杀‘澳门总督’,他可亲自参与刺杀行动?”咸通皇帝问道。

“他是策划组织者,并未直接参与其中。”符箓亲王如实地将“斩首行动”叙说了一遍。

“那他为什么不把佛郎机人的副官李思特,让他逃脱了?”咸通皇帝提起了朱笔。

“这就是斩草不除根的后果。”符箓亲王应道,“龚继昌这小子也不知怎么想的,要是我在现场指挥,一定把李思特一起干掉的。这样我们就可以随便编造一个天地会仇杀阿玛乐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皇叔,你这是马后炮,有个毛用!

为了平息风波,避免同佛郎机人再次兵刃相见,我们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好了。”咸通皇帝叹气道,“朕的江山,何时才会歌舞升平啊?”

“皇上,我们不如从拱北口岸直接碾压过去,佛郎机人才不过一百多守军,我们为什么要妥协啊?”符箓亲王劝说道。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传翰林,即刻拟旨。”咸通皇帝叫道。

于是,咸通皇帝口述,翰林官员执笔,很快圣旨就写好了,内容大致为缉拿李大雨、龚盛题等人,符箓亲王亲自督办云云。

带着圣旨,符箓亲王风尘仆仆地回到了番禺城,与南粤巡抚奕瑛商量了许久,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带着二千清和军急急匆匆赶到了牛栏岗一带,将龚昌遇的“水豹队”成员给包围了。

一进营门,龚昌遇见巡抚奕瑛和符箓亲王的脸色非常严肃,就自己知道闯了大祸了。

龚昌遇将符箓亲王、奕瑛二人迎进了营帐,让手下都退下来,才说:“王爷、巡抚大人,我龚昌遇是不是要人头落地了?”

“龚将军,你多虑了。只要有老夫在,你是没有性命危险的。”符箓亲王坐了下来。

“多谢王爷。”龚昌遇抱拳道。

“圣旨本王就不读了,读了你也听不懂的。本王这次算是认清了江长义的丑恶嘴脸,他在朝会上口口声声要置你与死地,没有大局意识,此人以后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符箓亲王把圣旨搁在了案几一边。

“王爷,圣旨上说了些什么?”龚昌遇问道。

“皇上早就被佛郎机人的嚣张气焰吓破了胆,让老夫查办阿玛乐一案。哎,费罗家族怎么一代不如一代啊,除了求和割地赔款,就不敢血战到底了,血性都tmd见鬼去了。本王要是再年轻个十来岁,直接把皇上废黜了……”符箓亲王捋捋胡须。

“王爷,此话传出去可要砍头的。”巡抚奕瑛劝阻道。

“老夫真后悔做九门提督的时候,不够心狠手毒,要不清和国也不至于烂成这个样子了。这十年来,因为内乱,才有了外患。”符箓亲王继续说道,“本王已经行将朽木,我百年之后,清和国必然更加贫弱,被列强瓜分殆尽。可惜我看不到了。”

“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的手下刺杀了阿玛乐,都是我下的命令。要治罪,就治我的好了。”龚昌遇单膝跪地。

“龚将军,你还年轻,还有许多事等着你去完成。刺杀的主谋让本王来承担好了,至于参与刺杀的士兵本王也保不住他们了。”符箓亲王双手扶起了龚昌遇。

“我不可能把李大雨和龚盛题交给佛郎机人的。”龚昌遇坚持不让步。

“龚将军,不交人,你就得死,所有的水豹队员都得死。舍车保帅,无可奈何了。”符箓亲叹气道……

符箓亲王走后,怒火中烧的龚昌遇集合全体将士,准备从拱北口岸出发,攻打佛郎机人的炮台,战争一触即发。

为了不连累别人,以防官府滥杀无辜,李大雨毅然决定到澳门的官府自首。龚盛题劝阻他道:“你上有老母,尚未成家,还是让我去顶罪吧。”

李大雨坚决不同意龚盛题给自己顶罪,二人争执不下,只好提着阿玛乐的头颅和断臂,一同往澳门同知府衙自首去了。

第161章 在家千日好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61章在家千日好李大雨和龚盛题一到澳门同知府衙投案自首,一个胆小怕事的知府徐广增就立即将二人关押起来,他认为“阿玛乐妄作横行,固有取死之道,而该犯遽谋杀害,并解其肢体,实属残忍,事关外夷,未便稍涉拘泥,致资借口”,不敢得罪佛郎机人,令香山知县尽快处决李大雨和龚盛题,以便结案。

一个星期后,没有退路的香山知县鲍一照挥泪监斩,将李大雨杀害于前山,而龚盛题则被判处流放到伊犁一带守边,十年不得返乡。哪知道,佛郎机人并没有就此罢休,拒绝取回阿玛乐的人头和残肢,也没有释放抓走的人质,还提出赔款、割占大小横琴岛等无理要求。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拱北口岸附近驻扎的龚昌遇没有得到通关文牒,始终没有能够进入澳门半岛,驱逐佛郎机人的计划成了泡影,当他得知李大雨被杀害以后,怒发冲冠,率兵强行冲关,被黑大帅黄庆功和表弟祝荣森给阻拦住了,才没有和口岸的守卫队发生火拼。

龚昌遇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化装成渔民,秘密从海上登陆,将李大雨的尸首运回了番禺,在牛栏岗埋葬了李大雨,并给了李大雨的家属2000两银子的抚恤金,龚盛题家里200两银子的慰问金。经过此事,龚昌遇看到了朝廷的软弱无能,以后做事情倍加小心,凡事涉及到国家的主权利益,权衡再三,绝不拖泥带水,没有将佛郎机人赶出南粤郡成了他一生的遗憾。

他的都司将军一职也被朝廷给撤了,仍然是守备的职位。在番禺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等到美丽健人给自己送来高利特号,龚昌遇身上的几万两银票被他用得差不多了,只好带着200多将士从番禺出发,经蓝山、宁远、全州等县,回到了武攸城外的近郊六枫团,恰好遇上在城外乞讨的荣维善。

龚昌遇许久没有见到这个小乞丐,甚为欢喜,将他带到了军营中,要他做自己的侍卫。荣维善却说,军营中的生活不太习惯,自己还是流浪比较舒服。其实他是嫌弃龚昌遇的部队人数太少,又没有号召力,最近又在番禺惹了大祸,此时加入“精捷营”不是时候,也没有什么出路的。

临走之前,荣维善告诉龚昌遇,说宝城府之战还在继续,西路的苍狼军不久会来攻打武攸城的,希望龚昌遇打好这一战,以后两人会在军营中相见的。龚昌遇挽留不住,只好给了荣维善十两银子,笑着打发他走了。

到了武攸城外,离四都不过是四十里的路程,龚昌遇有点想念自己的大公主了。在苍狼军未到来之前,他带着十来个亲兵,超近道又回了祝家大院一趟。

才到家门口,只见姑妈龚兰屏、媳妇馮娇儿、林海英、萧氏婆婆几个提着篮子,正准备出门去对面的城隍庙烧香拜佛。

“老学,军舰买回来没有啊?”姑妈龚兰屏笑呵呵地问道。

“没呀,我被美丽健人给耍了,等了一个多月,也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龚昌遇垂头丧气地回答。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那些洋鬼子,你能够相信他们的鬼话吗?”龚兰屏一听龚昌遇没有买到军舰,立马脸色就变了,“那我给你的五万多两银子还剩多少啊?”

“不多了,只有不到一万两了。”龚昌遇一边说,一边进了四合天井。

“你真行啊,才出去一个多月,就花了四万多两银子。你个败家子……”龚兰屏跟着进了院子,骂骂咧咧的。

“姑妈。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我能够活着回来就不错了。”龚昌遇拿着一个葫芦瓢在水井里舀一瓢井水就喝了起来。

“昌遇啊,在番禺你是不是又闯祸了?”馮娇儿也跟了进来,一把夺过龚昌遇手中的葫芦瓢。

“当家的,这事你问问表弟荣森就明白了,我很累,不想说话。”龚昌遇头也不回地走进大厅里里,在睡椅上躺了下来。

“我就要说给我听。否则你别想睡觉。”馮娇儿拧着龚昌遇的耳朵说。

“当家的,姑妈都没有说不让我睡觉,你瞎嚷嚷做什么?”龚昌遇逼着眼睛,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问你,李大雨、龚盛题他们两个怎么没有和你一块回来啊?”馮娇儿看看了院子里的祝荣森一行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我对不住李大雨……”龚昌遇抬起头,用手抹了抹自己的面颊,声音很小。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嘛?”馮娇儿追问。

“你去问荣森老弟好了。我只想静一静。”龚昌遇说完,又仰头躺下了。

“真拿你无语,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躲躲藏藏的。”馮娇儿松开了手,往祝荣森和黑大帅走了过去。

“嫂子,我们到后院去说吧。”祝荣森终于开口说话了。

“荣森,你就站在这里说。”龚兰屏大声说道,“你们兄弟几个,花了老娘这么多银子,我总得知道你们在南粤做了些什么,老娘的眼皮这一个多月以来,老是跳得厉害。”

“二娘,你的担心没有错。我们一到番禺,驻扎在三元里的牛栏岗,就和鹰击黎人的水军陆战队打了一场恶仗,救出来200多被关押的妇女……而后我们去了白沙岛,昌遇哥遇到了渔民自卫队队长远房的一个表姐周小怡……”祝荣森开始讲述他们在南粤的经历来。

“周小怡不是嫁给了荔湾的一个土豪吗?怎么会去了海岛上做渔民的?”龚兰屏睁大眼睛说。

“说来也挺奇怪的,我们几十号人在那里等美丽健军火商人前来送军舰,被岛上的渔民当成了海盗,在周小怡的带领下,他们把我们赶下了大海……”祝荣森继续说道。

龚昌遇一听祝荣森把周小怡的事儿给抖了出来,他哪里还有心思睡觉啊,那个晚上在周家的院子里住了一夜,和周小怡有了那么一回事,要是馮娇儿知道了,又会大闹天宫了。

这会表弟转到其他的话题上去了,他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后祝荣森又把在澳门刺杀“澳门总督”阿玛乐一事浓墨重彩的描述了一番,听得馮娇儿和龚兰屏张大了嘴巴,惊得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得知李大雨遇难、龚盛题被充军的事实后,龚兰屏也没有责备龚昌遇了,反而说他干得非常不错,是四都人的骄傲她连忙带着馮娇儿、林海英去了厨房,让佣人给龚昌遇他们准备饭菜去了……

龚昌遇在祝家大院小住了两天,离开家的时候,馮娇儿带着几个家丁送龚昌遇一行人到了牛市桥,才依依不舍地和龚昌遇告别了,龚昌遇这一去就是五年之久,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孩子都上私塾了,当然这是后话。

龚昌遇等人行至邓元泰,看到沿途的老百姓纷纷逃难,一打听才得知苍狼国的魏王石显达一部1000余人趁着武攸城内守备空虚,不到两个时辰就把武攸城给攻了下来,守城的清河军退到了六枫团,与一支荆南军部队汇合了。

“娘的,老子正愁有劲没有地方撒呢!这些长毛还来得真快啊,本将军回来不到十天,他们就打过来了!”龚昌遇勒住了马头,对黑大帅说,“我们只有200多人,如何夺回武攸城啊?”

“将军,我们这是在本土作战,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还愁没有办法对付苍狼军吗?”黑大帅笑道。

“我明白了,直接打一个偷袭战,就可以干掉这股乌合之众。走,我们到六枫团去看看。”龚昌遇拍了一下马儿,往前面去了。

一到六枫团,小乞丐荣维善就送来情报,将武攸城内苍狼军的布防情况一并告诉了龚昌遇,看来荣维善没有留在“精捷营”的选择是对的。

龚昌遇大喜,杀猪宰羊犒劳了将士们一番,入夜之后,“精捷营”的士兵和原来武攸城的守军合作一部,往武攸城急速行军。

武攸城内守炮台的苍狼军伍长欧友明第一次担负防守的重任,竟然喝得酩酊大醉,直接在掩体内呼呼大睡,疏于防范。他的手下见守将吊儿郎当的,也跟着倒头睡着了。

丑时过后,龚昌遇派了一个小分队,攀岩而上,不费一枪一弹就把歐友眀他们给生擒了,进而控制了整个炮台。少了一个火力点,龚昌遇的这个小分队是亲军,个个是经历过番禺总督府之战的,打起仗来都是一顶十的好手,很快他们就摸到了东门。当苍狼军的统领卿二心发现他们的时候,城门已经洞开了。

精捷营的士兵趁势涌了进来,霹雳弹不断爆炸,震耳欲聋。卿二心等人阻挡不住,退到城内,短兵相接,与“精捷营”打巷战了。

赖革皮得知东门失陷,从迎恩门急往城内救援卿二心。早已埋伏好了的清和军用套马索将他的战马绊倒,当场活捉了赖革皮。西门的黄文年兄弟听到城内打杀声震天,留了一部分苍狼军守西门,径直杀向城内。

第162章 我成咸鱼了

龚昌遇指挥火铳队、来福枪队、虎蹲炮轮番齐射,苍狼军瞬间伤亡惨重,黄文年、黄文东兄弟为炮火所伤,逐渐失去了抵抗能力力,黑大帅、戴大牛、刘大为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地俘虏了这两个小头目。

只有卿二心和赖裕新奋力杀出重围,身上十数处为火器所伤,率百人成功从东门撤走了,直奔宝城府的神滩渡方向。

龚昌遇提着透甲枪,叫上一百来士兵,就要追上去,荣维善又出现在他的马头前,抓住了缰绳劝阻道:“大哥,别追了,再往前就进入了苍狼军的防区了,你还是守住武攸城就行了。”

“荣兄弟,本将军不把他们给全歼灭了,不解恨的。”龚昌遇说道。

“现在宝城府的荆南援军还没有到,还不是和苍狼军决战的时候。大哥,听我一言,速速回城去,安抚城中的老百姓才是当务之急。”荣维善说完就往南门走了。

龚昌遇想了想,小乞丐荣维善说的不是没有道理,武攸城之所以没有费多大的力气就被夺回来了,还是离不开老百姓的大力支持,民心所向,天道昭昭。苍狼军攻占武攸城的目的就是切断从陆川、贵茅过来的交通线,在外围为助攻宝城府减轻压力。

武攸城地处雪峰山脉东麓,南岭山系北缘,资水上游,为宝城府西南五县的地理中心,素有“三省通衢、黔巫要地”之称,其战略位置极其重要,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

武攸最早称都梁,或曰武冈,最早见于郦道元《水经注》。《水经注》记载:县左右二岗对峙,重岨齐秀,间可二里……后汉伐五溪蛮蛮保此岗,故曰武冈,县即其称焉。县西有小山,山上有渟水……其中悉生兰草……俗谓兰为都梁,山因以号,县受名焉。

在西汉文、景帝年间,武攸便已置县。汉武帝元朔五年,封长沙定王之子刘遂为都梁侯,侯址设今城郊七里桥。

晋元帝建武元年,封王导为武冈侯,这个王导即帮助司马睿建立东晋王朝的大将军,“王与马共天下”说的就是他。

清和国大治四年四月,景明王朝永明帝建国后迁武冈,以岷王府为王宫,改武冈州为奉天府。同年八月,永明帝败走黔滇,武冈复为州。咸通元年,改称武攸,民间则称武冈人为州里佬。

二千余年的时光绵延着,渗透于古城的每一条幽深的小巷,每一个有着古槽门的院落,每一块班驳的砖墙以及每一口沧桑的古井。龚昌遇骑着战马,带着五十余士兵,以武攸知县景志刚为向导,在武攸城里转悠转悠起来。

景知县一边走,一边介绍城里的情况。他说武攸城的城墙为纯石质墙体,以数百上千斤乃至成吨重的方形青石为材料,经历代重修、扩建形成内城与外城三环相扣、城门十三及城楼多座、总周长近十二华里的全石构城墙。

城墙的墙基石深入地下一尺五至六尺不等,墙垣高二丈至二丈六二尺不等,分四层砌筑,内外靠墒,城墙和马面上有女儿墙,墙上原有既能藏身又能瞭望、射击的凹口和方孔……

“景知县,按照你说的,武攸城是坚不可摧了?”龚昌遇在宣风楼下停住了。

“是的,将军。武攸城墙盖天下。绝大多数进攻者武冈城墙,或自行遁走,或折戟城下,均以失败告终。大治初年,定南王尚可喜带着清和军,六次攻打武攸城,被景明王朝的军队击毙于城墙之下的。”景知县以为龚昌遇实在夸赞城墙的坚固,洋洋得意,滔滔不绝,“在外、内城的中间有一道人工渠,自西向东穿城而过,成为护城的第二道屏障,并设有水关十八座……”

龚昌遇忍俊不禁:“景知县,尚可喜是叛徒,不死才怪。本将军问你,既然城墙这么结实,那苍狼军是怎么进来的啊?”

“回将军,我们才一百多士兵,武攸城门有八座,还有炮台,兵力分散在各处,他们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的,我们抵挡不住啊。”景知县只觉自己的脸一阵发热。

“虽说城墙基脚深入地下达两米,均用巨型方石砌筑,能有效防止敌方穴地为道以攻城。可三月间,石显达的苍狼军正是以穴东门为地道,攻陷东安城的。所以啊没有攻不破的城池,事在人为,苍狼军能够横行这么多年,是我们的正规军疏于训练,人心浮躁。”祝荣楚接上了话茬。

“军需官,这轮不到你说话。”景志刚训斥祝荣楚。

“景知县,虽然我只是个小小的军需官,但是品位并不比你低,你要是有本事,你就带着你的正规军再守一次武攸城试试看。”祝荣楚看不惯这摆官架子的景志刚。

“你的军需官是私授的,朝廷不承认的,在我面前牛什么牛?”景志刚对稚气未脱的祝荣楚不屑一顾。

“你牛,武攸城都被你弄丢了,也不知道你怎么混到七品芝麻官的?”祝荣楚质问景志刚。

“本县令过五关斩六将,堂堂正正通过了殿试的……”景志刚自我炫耀道,“不像有些人,考了几次,还是个秀才。”

后面这句话很显然是针对祝荣森来的。祝荣森比弟弟要年长七八岁,自然不会和景志刚斗嘴皮子,他咳嗽几声:“景知县,鄙人不才,好歹也是精捷营的师爷。敢问若是苍狼军复来攻城,大人可有退敌良策?”

“这个……征发民工,加固城墙,扩建军队,加强防守……”景志刚摇头晃脑的应道。

“苍狼军会给你训练士兵的时间吗?”祝荣森问道,“某以为补修城四门,于正北、东北各建造大炮台一座,增筑小炮台50余座,扩建城垣800余丈,才是当务之急。至于训练新兵,没有银子粮草,说了也没有用。”

“对对对,就建全石结构的城门四座,每座都有内外两道门,外层为千斤铁闸,内层为转轴铁门。”龚昌遇第一个拍板。

“将军,增加设施,劳民伤财。再说县衙府库里面已经没有银子了……”县丞马温岭面露难色。

龚昌遇跳下马来,用手拍了拍宣风楼的条石:“军需官,你算一下,搞定所有的工程与配套设施,得花多少银子?”

“大概一万八千四百七十六两有奇。”祝荣楚不假思索地应道。

“你算得真快……不会吧,要这么多?”龚昌遇瞪着眼睛,看着祝荣楚。

“嗯。我还是保守估计,购买火炮的银子还没有算进去的。”祝荣楚嘿嘿一笑。

“小鬼,你看看我们的银票还剩多少?”龚昌遇指了指祝荣楚肩上的帆布背包。

“昌遇哥,我心里有数呢。不用看,只有八千两了。”祝荣楚背包都没有看,直接回答说。

“那筹集银两的事情咋办?”龚昌遇眉头紧锁。

“武攸城内有大小商铺五百家,可以发动募捐。不够我再想办法。”祝荣楚往前走了几步,就到了回龙寺的外边了。

景志刚、马温两个则下了马,快步进寺庙里面了。这些文官就知道吹牛逼,一到战时就求神拜佛,祈求菩萨保佑,祖宗积德,保证官位不丢。文官大多看去不起投笔从戎的将军,自然景志刚也不例外,如果没有龚昌遇搬兵来救,武攸城里就成了苍狼军的据点了。

“我们又不是和尚,要商家募捐,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龚昌遇看着寺庙外厅的弥勒佛,摸了摸它的大肚皮。

“寺庙都可以发起募捐,为什么我们不可以试试?”祝荣楚捡了一颗小石子,投入了荷塘里面。

“投石问路?”龚昌遇恍然大悟,“祝家大院在武攸城也有商铺,就自己带个头,看看那些商贾的反应。”

“昌遇哥,你才从家里拿了五六万两银子,又伸手要银子,只怕我娘会不同意的。”祝荣楚顾虑重重。

“也是啊,为保一方安宁,我们老是砸银子进去,只亏不赚,是不是得有点犯傻啊?”祝荣森说道。

“二位弟弟,我们要不直接去地主老财家里抢一点银子,先渡过难关再说?”龚昌遇一个翻身上马了。

“昌遇哥,打家劫舍,能够解决一时困难,但长此以往,我们的部队就成了强盗土匪,会给郤宗棠将军添乱的,万万不可。”祝荣森当即否定龚昌遇的疯狂想法。

这时,景志刚和马温岭从寺庙出来了,后边跟着一个红光满面的大富豪。此人是儒林县的一个粮油商人,三十来岁,恰逢来寺庙许愿的。他一见龚昌遇身披红色战袍,英气勃发,似有一种老友久别重逢之感,上前作揖道:“敢问将军就是龚继昌?”

“正是。”龚昌遇抱拳行礼,“请问阁下是?”

“鄙人吕赞臣,久仰将军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吕赞臣打着哈哈。

“哪里,哪里。我都成咸鱼了,翻不了身啰。”龚昌遇强打精神应道。

“将军何故愁眉苦脸?”吕赞臣一眼就看出了龚昌遇的心事重重。

第163章 土豪坐牛车

“吕兄,眼下这都梁城一片狼藉,人心惶惶,我要安抚民众,该如何应对?”龚昌遇打着哈欠说道。

“继昌老弟,有什么困难,你尽管说与我便是。”吕赞臣抱拳道。

“吕员外,事关军事机密,尔等商贾之人,怎么可以随便打听啊?”景志刚县令一听吕赞臣想要问及都梁城的实况,不由狠狠瞪了吕赞臣一眼。

清和国实行闭关锁国200余年,重农抑商的思想根深蒂固,人们口头上多说自己不喜欢商人,可却又追逐腰缠万贯,这个进士出身的县令也不例外。景志刚很瞧不起经商的人群,认为凡商贾者,无商不奸,一身铜臭,不耻与商人来往。

“景县令,你不要以为自己读了之乎者也,就瞧不起我们这些商人。无农不稳,无商不活。清和国的根本在于农业,抑制商业和手工业,时代在发展,自然经济和半自然经济已经不能适应潮流了。别抱着你的仕途观念不放手……”吕赞臣才不信景志刚那一套理论。

“吕员外,念你多次赈灾有功,本官暂且不与你争辩。”景志刚气得吹胡子瞪眼。

“诸位,还没有吃午饭吧?”吕赞臣卷了一铜管旱烟,拿出火柴在皮靴上轻轻擦了一下,而后冒出来火焰,点燃了烟丝,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

“吕员外,本官吃你的喝你的也不少了,今儿本官请客,大伙一块去南门口的威溪河鱼餐馆吃一顿,如何?”景志刚整理了一下自己头上的顶戴。

一说起威溪河鱼,不得不提及一下威溪水坝。那里四季皆景,犹以春夏更为宜人。春天的清晨,云挂山腰,雾起水边,游人置身其中如入仙境。雾散后两岸山路清新如洗,山花烂漫,沁人心脾,令人心旷神怡。夏天,外面烈日炎炎,而这里无论是水上,还是陆地,山风徐徐吹送,凉意扑面而来。

水坝内河水清清,浮游生物众多,水藻异常丰富,非常适合纯天然野生鱼虾生存。出产的鱼虾味道甜美,平地河鱼无法与之媲美。

武攸城的威溪河鱼馆老字号招牌,是吕赞臣请了一个好友合伙开的,他不出面,只注资,开了有七八年之久了。起初几年,天天生意火爆,盈利颇丰。

自从咸通六年,景志刚来武攸城做县令以后,这个嗜鱼如命的官员隔三差五就带着县衙里面的大小官差,说是关顾餐馆,给餐馆招揽生意,实际是吃“霸王餐”,一概吃喝之后,打白条。

每次景志刚他们一到就包场,赶走所有的顾客,在餐馆内大吃大喝,大声喧哗,伙计们还得笑脸相迎,稍不注意就拳打脚踢的。吃完之后,醉醺醺的景志刚走到餐馆的储物间,这也看看,那也看看,而后走到水池边,用网兜捞住一条七八斤的河鱼,乐呵呵地撸起袖子,提着河鱼就走出了餐馆,一边走一边说,老板,记我账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别的手下见景志刚顺手牵“鱼”,也纷纷仿效,抓的抓鱼,抓的抓山鸡,弄得餐馆内鸡飞狗跳的。一次,景志刚和一个捕快为了争抢一条大鳜鱼,两人还打了起来。

那捕快被景志刚打断了两根肋骨,还被县衙给开除了,官差一起哄抢河鱼馆的闹剧才给刹住了。而景志刚学乖了,不再公开去储物间捞河鱼,只是等大家散伙之后,再跑回来拿鱼。

三年过去了,景志刚县令不但“公款消费”一个铜子也没有结算,就连自己的一份也没有给付的。县衙在河鱼馆欠下的白条足足有三尺高了,餐馆都快要被景志刚他们给吃倒闭了。吕赞臣有时真想把餐馆给关门了,可是出于长远打算,还是咬咬牙,零利润经营坚持下来了。

借“公款消费”之名,白吃白喝之风害苦了威溪河鱼餐馆,算下来武攸县衙拖欠的银子有近五万两银子了,吕赞臣一看到景志刚的后背,头皮直发麻。现在景志刚又说要带着四五十人去自己开的餐馆吃饭,拒绝也不是,接待也不是,真是一个头,两头大啊。

“景县令,县衙不是有伙房么?”龚昌遇问道。

“将军,伙房的厨子手艺太差劲,做的饭菜不好吃,和威溪河鱼餐馆是没法比的。再说兄弟们浴血奋战,夺回了武攸城,本官也应该在高档一点的地方请吃,吃工作餐不像话啊。”景志刚捋捋胡须笑道。

“景大人,你这次请我们大伙吃饭,是公款消费,还是自掏腰包?”县丞马温岭问道。

“这个嘛……”景志刚顿了顿,“按照惯例,记县衙账上好了。”

“大人,我们在河鱼餐馆欠了不少银子了,今天再这样恐怕不好吧?”马温岭扶着额头。

“那就记我账上好了。”景志刚摸了摸自己肥肥胖胖的肚皮,而后用手遮住眼睛,看了看天上的太阳,“都午时三刻了,该去吃饭了。”

“我艹,景大人,你们吃饭都是记账啊?”龚昌遇疑惑不已。

“将军,记账怎么啦?”景志刚反问道。

“人家开门做餐饮业也要成本的,如果当官的都像你们一样,吃了不给钱,人家还做个毛的生意!”龚昌遇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拍了拍景志刚的肚皮,“大人,将心比心啊。”

“将军,我们吃了饭,喝了酒,自然要给钱的。”景志刚嘻嘻哈哈的。

真是账多不愁,虱多不痒!吕赞臣将龚昌遇拉到了一棵柳树下,在他的耳边小声地说:“继昌兄弟,不瞒你说,景志刚那个混账东西在威溪河鱼餐馆前前后后欠了五万两银子了……”

“吕兄,你怎么知道的啊?”龚昌遇侧耳问道。

“那餐馆我占一半的股份,我当然清楚。这些年来,我的餐馆差点给武攸县衙的那帮兔崽子给吃穷了,吃垮了。”吕赞臣一脸悲催。

“那你为什么不去县衙讨要债务?”

“派伙计去了几十次了,每次都说等等就给,到后面景志刚都不出来见面了。”

“这可不行,我们儒林县人在武攸城被欺侮了,我得给你把银子要回来。”

“兄弟,这些银子就当是我烧高香了,往后我还得在武攸城做生意呢。”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景志刚凭什么不给。坚决不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龚昌遇将战袍一甩,提着佩剑,就要往景志刚那边走去。

“兄弟,别惹事生非了。又不缺个三五几万两银子的。这笔钱如果你收到了,就当是我赞助精捷营的好了,千万别说河鱼馆是我开的。”吕赞臣拉着龚昌遇的手说。

“吕兄,五万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景志刚他拿得出来吗?”龚昌遇问道。

“官府在富田有1000亩的公田,一年的租税很可观。这些租税都县衙用来年奉银的,可以从那里抵押。”吕赞臣应道。

龚昌遇收起了佩剑,骂道,那个家伙居然还骗我说县衙一两银子都没有,我真想砍了他!

吕赞臣告诉龚昌遇:“景志刚没有骗你,苍狼军进城之后,首先就打劫了县衙的库银,乘着夜色运走了。”

“哎,为什么这些苍狼军到来之前,县衙不把银子给转移了呢?”龚昌遇问道。

“景志刚和马温岭等人是仓皇出逃的。苍狼军是化装成老百姓进来的,直扑县衙,景志刚他们是逃走了的,没有被杀就不错了,哪里还顾得上把银子拉走。”

“为什么我总是比苍狼军慢一拍啊?龚昌遇一拍大腿,“这样吧,你带我们去你的餐馆吃饭,我想办法把你的银子从景志刚拿的嘴里挖出来。”

“好的。”吕赞臣点点头。

那边的景志刚见吕赞臣和龚昌遇在柳树下说了那么久都没有回来,等不及了,就策马过来了:“吕老板,吕员外,你和龚继昌将军磨叽了半天,说什么呢?”

“大人,我们在商量募捐银子修城门的事情……”吕赞臣随口敷衍道。

“怎么个募捐法?”景志刚立时来了兴趣。

“还没有具体方案,等去威溪河鱼餐馆吃饭的时候再具体说吧。”吕赞臣微微一笑,“大人,河鱼馆的路你熟悉,你带路好了。”

“吕老板,你抬举我了。我在河鱼馆吃饭,经常看到你在那里的一个固定角落里喝酒,想必你比我更熟悉,还是带路为好。”景志刚眼珠子一转,似乎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河鱼味道了。

“彼此彼此。”吕赞臣打着哈哈,心里却在骂道,“你个吃货,要不是看在你是县令的面子上,老子早就让伙计们把你棒打出门了!”

“有请——”吕赞臣走到寺庙门前的一头牛车那里,解开了绳子。

“吕老板,你在武攸城可是富甲一方的大土豪,怎么还坐牛车啊?”景志刚在牛车边拽着缰绳问道。

“大人,牛车坐着舒服啊,你要不要来试试?”吕赞臣笑道。

“不了,我还是习惯于骑马。”景志刚连连摇头。

“你不坐,我坐。”龚昌遇跳上了牛车。

“大黄,走。”吕赞臣扬了扬竹鞭,那头大黄牛就迈开四条腿,滴滴嗒嗒地在青石板路上跑了起来。

第164章 景知县请吃

吕赞臣和龚昌遇坐在牛车上,行走在武攸城内,来来往往的市民们和县令景志刚一样,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但是市民更多的是羡慕和赞许,牛车成了沿途的一道别样的风景。

那头大黄牛还不时抬起头来,对着天空嗷嗷地叫几声,很是得意。在龚昌遇的生活里,从来没有见过乘坐牛车的富商,吕赞臣是第一人。

龚昌遇伸出大手,拍拍大黄牛的后背问道:“吕兄,牛车坐着确实比马车要舒服一点,好像有失你做为土豪的身份哦。”

“我不觉得。牛车的由来已久,牛车的发明者据说是王玄,而让牛车成为潮流,这要归功于汉代的士族阶层。”吕赞臣笑呵呵地说。于是他给龚昌遇细说了关于牛车的一些常识。

……马车的车身大多是敝露的,对乘车人的仪容有很严格的要求,要在车上正襟危坐,保持端正的姿态,不能东倒西歪,在颠簸中也得着保持乘坐的姿态,这对乘车人来说也是一种锻炼了。马车跑得越快,颠簸得就越厉害,而且飞起的尘土也就越多,乘车的人不怎么好受。

东汉中期以后,发展起来的士族阶层倍感拘束,出于追求舒适的本能,不少人逐渐舍弃马车,转向牛车。牛车具备马车没有的优点,乘坐牛车行走缓慢而平稳,车厢宽敞高大。出行者可以携带家眷,或者侍女服侍自己,而且在车厢中随意坐卧,没有人能知道。

魏晋以后,牛车逐渐得到了达官显贵甚至皇帝的青睐,乘坐牛车不再是低贱之事,成为贵族之间互相比拼、炫耀的时尚新潮流。东晋南渡以后,牛多马少,于是牛车更加兴盛,马车的地位下降得很快。但是牛车流行持续了五六百年之后,人们又恢复到了马车尊贵的观念。

在崇尚马车、以马车显尊卑的时代,乘牛车又被看做是身份、地位卑微的人所为,到了清和一朝照样如此……

听完吕赞臣的讲解之后,龚昌遇茅塞顿开:“吕兄,我终于明白你为何坐牛车的原因了。商人虽然富有,却没有任何政治地位,被划归为庶民、小人之列,大多是一些商贾或者落魄文人才坐牛车的,牛车拉货、代步还是很不错的。”

“将军,现在时代不同了,清和国不是卖官鬻爵么?”吕赞臣回头看了后面的景志刚县令,小声地说,“那狗屁县令,自以为科举出身,觉得高人一等,其实他就一废柴,饭桶,酒桶。”

“吕兄,清和国实行八股取士,考中做官的绝非学渣,别说是学霸,至少也是满腹经纶的了。我还是挺佩服景志刚的,比我姑父和表弟参加科考要牛,尽管他人品不太好。”龚昌遇微微一笑,“文官带兵打仗大多不行,文治方面比我等莽夫要强十倍。”

“继昌老弟,荆南军的郤宗棠将军好像也是秀才出身,你见过他没有啊?”吕赞臣话锋一转。

“本人我没有见过,郤将军现在宝城府主持全面对伪魏王石显达的战局。若想见他本人,还是有机会的。”龚昌遇呵呵一笑。

“继昌老弟,你在军中混到几品将官了?”

“御赐四品。前段时间在番禺犯了错,被降职为五品守备了。唉,早知道如此,我就不去趟澳门那一滩浑水了……”龚昌遇叹气道。

“澳门有佛郎机人盘踞在那,有番禺总督管理的,你跑那里去做什么?”吕赞臣问道。

“我想教训教训一下那些不知死活的佛郎机人,派手下在澳门半岛暗杀了他们的头目阿玛乐,结果却害人不浅。关闸炮台的一个军官被佛郎机炮兵砍下了头颅和手臂,我的侍卫李大雨为了保护我,顶罪被香山县衙给斩首了,我的宗亲龚盛题充军伊犁……”龚昌遇一想到这些,就痛心疾首。

“哎,朝廷管不了那么多,你跑去搅局,你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皇上没有有决心没有魄力,你凭一己之力,是挽救不了危局的。在官场上,得摸着石头过河,否则把自己搭进去了,不值得的。”吕赞臣拍了拍龚昌遇的肩膀,“凡事量力而行,不能由着性子胡来的。”

龚昌遇望着玉带河边的那一排排垂柳,在微风中轻轻摇摆,河上小船来来往往。他隐隐约约感觉到,战火也许在明天就会在武攸这片土地上燃烧起来,城外难得一见的宁静不久会被打破。人们在乱世之中过日子如此的艰难,

“这河边的柳树,就是被砍去了树梢,冬去春来,照样焕发生机,而人就不一样,没有了头,一切都完了。”龚昌遇握紧了拳头,“有些事情实在看不过去,为了天理与正义,我会忍不住地站出来的,哪怕是掉脑袋。”

“看不惯的事情太多了,黑白颠了倒,若要扭转乾坤,得有更多有良知的人参与其中,才可以改变大环境的。”吕赞臣意味深长地说。

……

很快一行人就到了南门口的威溪河鱼餐馆,吕赞臣才将牛车停在了一个柏树下,餐馆的伙计就看到了他,赶紧挑着一担草料过来了:“东家”……”

“嘘——”吕赞臣将手指放在嘴唇边,示意伙计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伙计精明得很,立刻改口了:“客官,您需要什么,尽管吩咐小的就行了。”

“伙计,暂时不需要。”吕赞臣摆摆手,使了一个眼色。

伙计一见景志刚县令在牛车在的后面跟着,相隔不到二十步的距离,立刻明白了该怎么做了。他笑呵呵地向景志刚和马温岭两个那边快步走了过去,一手牵着一只马:“二位大人,里面有请。”

景志刚眼皮也不抬一下:“今儿本官要请这些军士喝酒,有什么好吃的没有啊?”

“有的,有的。”伙计弓着腰应道,满脸堆笑,心里骂道,你个狗官,又来我们这里吃霸王餐了,真想一脚踹飞你。他跟在景志刚的后面,微微抬起脚,而后又放了下来。

景志刚和马温岭无视伙计的存在,直接奔入餐馆,在餐馆的大堂内一处空位置坐了下来。景志刚将一只脚架在桌子上,毫不客气地叫道:“小二,给本官来一壶普洱茶——”

“来了来了,大人。”另一个伙计提着一壶茶水过来了,笑嘻嘻地给景志刚和马温岭各倒了一杯茶,“大人,您慢用。”而后又到别的桌子边去添茶水了。

景志刚拿着茶杯,慢吞吞地放到鼻子下,擤擤鼻子,闻了闻,又看看茶色,喝了一小点,然后猛喝了一口,含在嘴里一会,又噗的一声喷吐了出来,大叫道:“小二,你过来——”

“大人,您有何吩咐?”伙计一听,赶紧跑了过来。

“这茶水明明是铁观音,你却当普洱茶来糊弄本官,你怎么回事?”景志刚站了起来,拿出抽出袖子里面的铁架扇子,将扇骨对着店小二的额头就劈了下去。

店小二的额头上立马就鼓起来一个鸡蛋大小的隆包,敢怒不敢言,只好赶忙道歉:“大人,最近苍狼军作乱,普洱茶已经断货十来天了,您就将就将就呗。”

“吃饭之前,没有上好的茶水清清肠胃,本官是没有胃口的。快把你们掌柜的给我叫来!”景志刚拿着扇子又敲了一下店小二的脑门。

“大人,实在不好意思,碰巧我们掌柜的不在餐馆内。”那伙计站着不动。

“那就把你们东家给我叫出来!”景志刚拿着扇子将桌子敲得啪啪作响。满堂的顾客立马都停下来了手中的杯筷,一齐看向了景志刚这边。

“你们看什么看!再看本官就挖了你们的眼睛。”马温岭对着众人喝道。

于是所有的顾客又收回了目光,低头喝酒吃饭了。

“大人,我们东家也不在。”店小二低声下气地应道,“要不我先给您上一点火龙果和榴莲,消消气?”

火龙果和榴莲都是“免费”提供给景县令的,也可以开胃的。景志刚也没有再找茬了,火气也没有那么大了,挥挥手:“好吧,那就把水果给我尽快端上来。”

“好咧。”店小二转身走了……

威溪河鱼餐馆外面,精捷营的军士见龚昌遇和吕赞臣还在树底下给大黄牛喂草料,并没有跟着景志刚一块进去,都在河鱼餐馆前面的伫立着,整整齐齐站成了两排,挎刀带枪的。

一些正要来餐馆吃饭的顾客见门口站了这么士兵,以为里面出了什么大事了,都不敢靠近河鱼馆了,远远地观望着。此时,龚昌遇斜躺在牛车上,闭目养神。吕赞臣给大黄牛喂完了草料,推了龚昌遇一下,兄弟,我们该进里面去了。

“咱们再等等呗。景志刚这家伙身无分文,我倒要看看他,如何请吃。”龚昌遇懒洋洋地说,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兄弟,景知县又不是头一回到我的餐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他可能此刻正在里面驱赶其他的主顾呢。”吕赞臣拿了一把棕叶拍打着牛背上的苍蝇、蚊子。

第165章 闲杂人回避

“有我们在,景志刚该不会这么不注重自己的形象吧?”龚昌遇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景知县在武攸城里,早就臭名远扬了,大小通吃,只要有名气点的餐馆,他都打了白条的。”吕赞臣笑道。

“那他有没有去宣风楼那里的烟花柳巷啊?”龚昌遇问道。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据我所知,景县令的老婆很厉害的,管得严,他应该不敢去那些地方偷着乐的。”吕赞臣呵呵一笑。

“哦,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进去了,否则景志刚在里面又要闹翻天了。”龚昌遇按住佩剑,朝餐馆内走去。

此时,十几个顾客神色匆匆从餐馆里跑了出来,其中一个身穿大红袍的顾客慌不择路,一头与龚昌遇撞了个满怀。那人抬头一看,见龚昌遇头戴盔甲,不由大惊,结结巴巴的说:“军爷饶命,草民不是有意要撞你的。”

“老乡,不用害怕,这是我们武攸城里新来的龚继昌龚将军。”吕赞臣拉着那个顾客的衣袖。

“龚继昌,没有听说过。我只听说过一个叫龚老学的赌棍,九岁不到就砍了别人的一只手掌。20岁那年在武攸县衙前面,徒手打败了一个招募新军的把总……”那顾客看了看皮肤黝黑的龚昌遇。

“老乡,你有所不知,龚老学是我这位兄弟的小名,现在官名龚继昌。”吕赞臣呵呵笑道。

“哦,是吗?”那顾客反问道。

“我骗你干嘛。货真价实的将军,龚老学就是龚继昌。”吕赞臣再次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十几个顾客点点头,围着龚昌遇,看了好久,也没有说一句话。

很快又从餐馆内涌出来百余人,一个脸上有麻子的男子大叫道:“大伙,没有错,我记起来了,当年和那把总比武之时,龚老学左手的手背上有一道z字形刀疤,与眼前的这位将军的一模一样。”

龚昌遇很不喜欢别人把自己当西洋镜一样看,可是这些看客好像还很有钱的样子,他还是忍住了没有发作,只是稍稍挥挥手示意:“大家都让一让,本将军要进里面去有点急事呢。”

那些顾客大多是一些有钱的主,多多少少也见过世面的,他们都是被景志刚县令从餐馆内轰出来的,现在见到门口有军士站岗,以为是景志刚带来的部队,不敢与之冲突,所以顾客们很自觉地让开了一条道来,屏住呼吸,看龚昌遇下一步要干什么来着。

龚昌遇并没有马上从夹道中走去,而是抽出佩剑,举起来:“各位乡绅大哥,我龚老学今日能够为保卫武攸的安宁出一份力,实在是荣幸至极……”

话音刚落,一个白胡子老头作揖问道:“塘渡口苍狼军水师营数百条战船被烧,可是将军所为?”

“正是在下。”龚昌遇抱拳行礼。

“哦。英雄出少年啊,老朽佩服之至,今日在此见得将军一面,果然不同凡响。”老者抱拳回敬。

“老先生,折煞我也。龚某愚钝鲁莽,承蒙圣上厚爱,才有机会回乡杀敌。”龚昌遇谦虚得不行。

“老朽斗胆问一句,苍狼军暂时退去,若是他日再来攻城,将军可有退敌良策?”老者正色问道,很明显他在试探龚昌遇的军事才能。

“龚某驽钝,尚无策略,还请先生教我。”龚昌遇连忙向老者鞠躬,“里面有请”

“将军,老朽不懂军事,只是问问而已。”老先生连连罢手,“听闻县衙府库里面的银两和粮草被苍狼军悉数劫走,想必将军正在为此事犯愁吧?”

“老先生,你真是太神了,怎么揣度龚某的心思的?”龚昌遇大吃一惊,赶紧老者进餐馆里面去了,其余将士也一并进去了。

餐馆跑堂的伙计一见餐馆内一下子涌进来这么多士兵,知道来者绝非一般人,赶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笑容可掬地对龚昌遇说道:“客官,你要吃点什么?”

“这是我们将军,叫什么客官,你没有长眼睛吗?”黑大帅黄庆功甩手就要给伙计一耳光。

龚昌遇迅速出手拦住了黑大帅:“休得无礼。店小二没有错,你们还不退下!”

“是,将军。”黑大帅带着士兵退了下来,在别的圆桌边找了位置,坐了下来。

龚昌遇拉着老者的手,非常恭敬:“老先生,武攸城正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该如何应对?”

老者拍了拍龚昌遇的手背:“老夫昨夜观了天象,北边的一颗天狼星向南移动,光芒四射到暗淡无光,因而不出两个月,武攸城必有一场恶战。将军,武攸城防御一事宜早不宜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武攸城八条城门,合上城内原有武装,我兵力才三四百余,是守不住的。”龚昌遇心里没有底了。

“武攸城墙坚不可摧,不是吹出来的,守有有的打法,攻有攻的策略。关键看你怎么防守了。”老者不急不慢地说……

景志刚县令和县丞马温岭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已经点了七八道菜,在静静地等着。二人见龚昌遇和一个白胡子老头在说道火热,他们心里很是不爽。

景志刚摇着铁扇走了过来,阴阳怪气的说:“阴老先生,你还没有走?本官刚刚才把你从餐馆赶了出去,又回来做什么?”

“景大人,这餐馆又不是你开的,老夫来去自由,碍你何事?”阴先生应道。

“哎呦,本官要在这里宴请龚将军,闲杂人等一律回避,还不快走!”景志刚黑着脸喝道。

“大人,你不会又是打白条吃喝吧?”阴先生冷笑道。

“本官请客,吃请也好,请吃也好,用得你管么?”景志刚的脸色非常难堪。

“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依老夫看,你是上任时惊天动地,在位时花天酒地、昏天暗地,难不成离任时也要呼天喊地,带着枷锁走出武攸城吗?”阴先生根本就没有向景志刚妥协的意思。

“你个老不死的,还不快给我滚出门外去!”景志刚气得半死,脸一阵红,一阵白的。龚昌遇默不作声,终于看清楚了景知县这个自称廉洁奉公、洁身自好的官员丑恶的另一面。

恰巧店小二给龚昌遇端上来一盘香蕉,他剥了一根香蕉,塞到了景志刚的嘴里:“景大人,吃根香蕉呗,本将军看你说了这么多,准饿坏了。”

“龚将军,你这是干嘛?”景志刚嘴里咬着香蕉,边吃边说。

“你身为一方父母官,不造福百姓,反而鱼肉百姓。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有负于天地良心,圣人之书,你是白读了。水可载舟,亦可覆舟,这道理你比我懂。为什么武攸城在一夜之间,成了苍狼军的囊中之物,我总算是弄清原委来了。”龚昌遇用手指沾了一点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两个字民心。

“龚继昌,武攸城失守,不是本官的错。”景志刚看着桌面上的两个字,自我辩解道。

“你给我住口!武攸城失守,你一兵一卒没有损失,逃跑你算第一。告诉你吧,老子在安平郡驻守之时,遇到的敌人比你遇到的要凶狠十倍,我没有临阵脱逃……”龚昌遇将自己在冷湖山的遭遇说了出来,听得众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龚昌遇的一席话,让景志刚哑口无言了,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县令终于意识到自己的无能与平庸了。他沉默了一会,依然厚着脸皮说:将军,那边请,那边请,咱们边吃边聊。

“我给你聊什么啊,你给我凑齐了招兵买马、扩建城门的银子,我就和你吃饭。”龚昌遇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兄弟们,我们走,这饭我们不吃了!”

景志刚一见龚昌遇不卖他的账,当做这么多的人羞辱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眼珠子一转,拉住龚昌遇的袖子,讪笑着说:“将军,扩军修城之事包在本官身上就是,保证一天之内给你凑齐十万两银子。”

“行。你说怎么个保证法?”龚昌遇不依不饶。

“将军,那边喝酒去。”景志刚满脸堆笑,“阴先生也一块去,有请。”

“景大人,我给你一个机会。”龚昌遇往对面的圆桌走了过去。

众人落座之后,景志刚端着酒杯,自罚三杯,才给在坐的人斟满了酒。而后,景志刚让县丞马温岭从怀里取出来一份官田产权凭证,摊在了桌面上:“这是武攸城县衙的公田一千亩,租给农民种植的,每年收起租税,本官打算把这些公田卖掉一半,作为精捷营的军费开销,不知可行?”

这一千亩的良田可是武攸县衙大小官差年终奉银的主要来源,如果卖了,他们的生活就没有了保障。景志刚做出这个决定,是挖疮补肉,杀鸡取卵,固然解决了一时财政困难,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龚昌遇也知道这些公田对县衙差役的重要性。他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端着酒杯,又放了下来:“景大人,此法不妥。我有一计,不知道可行?”富品中文

第166章 不夺人之爱

景志刚正被守城的经费来源搞得焦头烂额的,听闻龚昌遇说计策,不由眼前一亮,甚为欢喜。他给龚昌遇满上了一杯酒,可是龚昌遇并没有立即端酒,站起来说,景大人,公田一千亩,年地租几何?

一说到地租银,景志刚心里有本账,咸通年间南方农民租种水田是按肥沃程度来缴纳地租银的。武攸县衙的公田都是武攸县土质最好的区域,租银在一两到一两五,一千亩水田最多也只有1500左右,修建城门和炮台动不动就是上万两的银子,十年公田租银也不够啊。

景志刚急着要买掉一半的公田,就不难理解了,他在心里算了一会,才应道:“龚将军,公田地租银就一千多一点点。”

“哦。要是把公田全部转卖,可以拿到多少银子?”龚昌遇问道。

“按照目前的市价,一亩上等水田十三两银子计算,统统出售一万三千两,不够啊。”景志刚将桌子上的拿把铁扇挪了挪。

“那你还忽悠本将军说,一天之内凑齐十万两银子,你这不是吹牛不打草稿吗?”龚昌遇端起酒杯,用力一握,酒杯就碎了,他两眼直盯着景志刚那满是横肉的脸。

“我……”景志刚不由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拿出手帕擦了擦汗,“将军,我刚才不是急吗?”

“算了,你们这些进士出身的夸夸其谈习惯了,本将军也就不计较了。本将军再问你,武攸城内商铺几何?课税几何?”

“大小商铺五百有余,课税从十两到一百两不等,年收入大概一万五千两。”景志刚据实回答。

“非常好。我们就从商户入手,让他们自觉掏钱给我们修城门和炮台。”龚昌遇重新拿了一只酒杯,景志刚赶紧给他满上了一杯。

龚昌遇说的从商户入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牛车上的时候,吕赞臣告诉他,景志刚以他人的名义在武攸城开了一家古玩商行,低价收购,高价卖出,里面随边拿一件古董,就是几百上千两银子的,镇行之宝就是景明王朝都梁王的一把“闭月羞光”剑,少说也值三万两银子。在整个武攸城,能够一次拿出三万银票的商户不下十人。

都梁王的拿把宝剑原本是在都梁小王城府邸保存着的,景明王朝灭亡以后,王府是由县衙派兵看守王府的。二百余年过去了,武攸城的知县换了二三十个,没有谁敢打闭月羞光剑的主意。

景志刚初到任上之时,在老百姓和下属面前把努力自己打造廉洁奉公、克勤克俭的“好知县”清官形象。景志刚也确实为老百姓办了一些实事,如减租减税,兴修水利清理护城河中的垃圾淤泥,组织人们在城南的玉带河边植树造林,农忙季节还亲自带着手下下到乡村去支农等等,赢得老百姓的信任。

在县衙办公的时候穿的都是打了不少补丁的衣服,老百姓还真的以为他们的“父母官”是西门豹重生呢。取得了一些政绩之后,景志刚就有些飘飘然了。

半年后,他借口县衙的房子太寒碜,一家人不够住,就搬进去了王府里面居住了,王府成了他的私人府邸。

住进了王府以后,景志刚常常在想,为官一任,糊涂也是一天,清醒也是一天。做得再好,最终还不是人走政息,就算有一把“万名伞”又如何?何不趁机捞一笔,国家的也好,民众的也罢。

武攸城这座曾经的王城从来不属于王族,王族只是这座城池的一个符码。王城的一砖一石,一树一木,一塔一寺,一桥一路,都属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庶民,正是他们,演绎着王城的昨天、今天。连接过去与未来的,还是这些凡夫俗子。我景志刚不过就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于是,景志刚开始对王府下手了,胆子越来越大,将王府内所值钱的宝贝据为己有,该卖的都买得差不多了,就剩那些金丝楠木的梁柱没有拆了,开了一家古玩商行,监守自盗的景志刚三年间可赚了不少。

苍狼军到来之前,他将所有的银子转移到王府地下的暗道里,因此他的财产毫发无损,可是还在龚昌遇面前哭穷,好一个狡猾的贪官污吏!景志刚怎么也没有想到,龚昌遇说的计策从商户下手,就是要从他的古玩商行开刀。

“龚将军,怎么个下手法?”景志刚拿着公筷给龚昌遇夹了一个鱼头。

“阴先生,你给我们出个主意如何?”龚昌遇将头扭向了身边的阴老先生。

“将军,老夫年纪大了,想不出什么更好的法子来。不过修建城门,我第一个捐款。”阴先生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数了数,“请你过目一下,一共是五千两,看看对不对?”

景志刚县令见阴先生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银票,两眼放光,一把抓过银票,只见上面的票号都是清一色的“盛茂祥”,不由大喜,瞬间客气起来,禁不住热泪盈眶:“老先生,您慷慨解囊,本官代表全城的十万市民和武攸县的五十万老百姓感谢您了。真是太感谢您了。”

龚昌遇见银票被景志刚给抢了过去,伸手想要夺回来,表弟祝荣楚一把拉住了他:“不要急。我们先看看阴老先生的反应再说。”

“景大人,这银票是‘茂盛祥’钱庄的,需要老夫本人去才可以提现的。”阴先生缓缓说道。

景志刚是一个铁匠的儿子,家境贫寒,从来就没有使用过银票,就是做官以后也是把银子放在家里的箱子里面存起来,从来不存到钱庄里面去的,因为他害怕钱庄吃了他的银子,自然就不知道银票怎样才可以变为银子。

景志刚一听,气脸都绿了,将银票摔在桌子:“阴老先生,您募捐,这不是逗我玩吗?”

“大人,你不会连银票怎么用都不知道吧?”阴先生笑道。

“不是拿着银票,就可以直接去市面上购买东西吗?”景志刚喝了一口酒。

“错也。银票提取方式非常复杂,需要票到人到。兑现得经过繁琐的防伪程序,确定无误才能把所存的钱才拿出来,而且有个‘灯下不付钱’的规定。”阴先生捋捋胡须,打着哈哈。

“哦。本官明白了。那现在您可以带我去钱庄去银子吗?”景志刚作揖回敬。

“大人,等你们吃了饭再说。不急不急。”阴老先生摆摆手。

“也罢。阴先生,这鱼鳔给您。”景志刚夹着一个鱼鳔到了阴老先生的碗里,“这东西多吃点,可以滋补身子,延年益寿。”

“景大人,怪不得你都快耳顺之年了,还是一头黑发,不见半点衰老的迹象……”阴老先生嘿嘿一笑。

“可不?景大人今年又娶了一个十八岁的二房,精力充沛啊。”县丞马温岭插了一句。

“马温岭,你瞎说什么。那小妾是别人送给我的,不是娶的……”景志刚一急就说漏嘴了。

“哦嚯,老婆都能送啊。景大人,你好大的面子哟,武攸城里谁有这么好心,告诉本将军,我要他也给我送一个。”龚昌遇将铠甲脱了下来,挽起袖子,搓搓手。

“龚将军,那姑娘还没有与本官圆房的,你喜欢的话,我就送给你好了。”景志刚提着酒壶,给坐上的每一个人到了一圈酒水。

“不成,不成。君子不夺人之爱,你还是留着自己享用好了。”龚昌遇连连摇头。

“将军,那小姑娘你看了,就会勾了魂儿的,我这就让人给你送到宣风楼那边去。”景志刚坚持着。

“大人,说了不要。本将军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龚昌遇哈哈大笑,“没想景大人还当真了。”

“将军,不瞒你说,我家那黄脸婆可厉害着呢,那富商把那姑娘藏匿在客栈内,现在都没有空去看呢。”景志刚嘴角勾起,一脸黑线。

“景大人,咱们说正事吧。筹集银两的事,有了阴老先生捐献的五千两,还差一万五千两,该怎么办啊?”龚昌遇站了起来,看着邻座的士兵都在一个个酒酣胸胆尚开张,一脸茫然。

“继昌老弟,我见到‘都梁古董行’有一把宝剑,据说是来历不明。老百姓都说那宝剑是从王府流失出去的。”吕赞臣说道。

“哦,竟有有此事。那宝剑还在不在古董行?”龚昌遇故作惊讶不已。

“苍狼军进城之前的几天,莫名其妙地不知去向了。”吕赞臣应道,“我今天去那古董行淘宝,没有见到哦。”

“王府里面的宝贝价值连城,可否有专人看守?”龚昌遇说。

“将军,是景大人一家子住在那里。”阴先生接上了话茬。

“不不不……苍狼军进城之前……我们一家子就搬走了的。”景志刚的脸唰的一下变白了,舌头打撸了。

“景大人,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那宝剑是不是你卖给古董行的?”龚昌遇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景志刚,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将军,本官天天在县衙,公务繁忙,那宝剑的情况我一概不知。”景志刚拒不承认。富品中文

第167章 繁忙的公务

武攸城县令景志刚一家子十几口住在王府里面两年多了,突然却说都搬走了,而且对王府内保存的“闭月羞光”宝剑的下落一无所知,这怎么有可能?现在大伙都做坐到了桌边来了,景志刚还在睁眼说瞎话,这让龚昌遇等人难以置信。

龚昌遇心里骂道,景志刚,你这根大蛀虫,倒卖国家财物,还装腔作势说不知道,行,等我吃了饭,立刻带人去你的都梁古董行,抓了那掌柜的,我看你的狐狸尾巴还不现形!

“哦,可我听说景大人这几年来大多时候都不在衙门的,何来公务繁忙之说?”龚昌遇笑道。

“谁说的啊?让他出来和本官对质……”景志刚两眼看向了餐馆外镂空的雕栏。

“景大人,你看着本将军的眼睛,不要去看大街上。”龚昌遇提醒道。

“呃。”景志刚又将目光投了回来,神态很是窘迫。然后看向一边的县丞马温岭,希望他给自己说几句话。

马温岭大多时候都是坐在县衙公堂的,县令的大印是他掌握的,大事小事都由他来决断的。如果有特大事情,才会派人到餐馆、酒楼、瓦肆等地方去找景志刚的。

有时满大街的都找不到人,只好将公务搁在一边,对前来诉讼、办事的老百姓说:“县令大人身子有恙,明日再来吧。”说完就退堂,弄得老百姓苦不堪言,因此,老百姓都叫景志刚为“影子县令”。要想到县衙办事,必须做好在武攸城住上三五七八天的准备。日子一久,老百姓都把县丞马温岭当成了县令了。

“景大人,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几年你在不在公堂坐班,大伙心里都有数。我说了不作数的。”马温岭说道。

“好几个你马温岭,本官待你不薄,你却……”景志刚浑身哆嗦着,脸色铁青。

“景大人,息怒。有些大事必须要你亲自办理的,我是不敢越俎代庖的。本官除了管理文书、仓库,还要负责粮食马匹、户籍征税、水利、缉捕等事儿,我也不是铁打的,你却把原本属于你的份内工作统统丢我,我一个人既要做县丞,又要做县令,忙得不亦乐乎。你想累死我吗?”看似沉默寡言的马温岭火气上来了。

“我不是把县令的印信都给你了些,让你搬到我的署衙办事了么?”景志刚呵呵一笑。

“没错。跟各乡各族的人打交道我都疲于应付了,你比我更清楚,如果跟族长、里长的关系处理不好,再大的命令落实到底层,也很难执行的。你却带着一帮人四处闲逛,以体察民情为由,到处搜罗古董……”马温岭越说越激动,将景志刚开古董行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马温岭,你给我闭嘴。本官将古董转卖了,获利不也分了银子给你了,你还不知足啊。信不信我一道奏折递到吏部,让你回家种地去?”景志刚撸起袖子来,站起身就要去扇马温岭的耳光。

“景志刚,我的任免都是由吏部管理的,你无权问责,明白吗?”马温岭一把抓住景志刚的手,“想官大一级压死人,没门。”

龚昌遇对体制内的文官职权多多少少有些耳闻,现在听景志刚和马温岭两个互掐,又长了一点见识。难怪景志刚公务时间内,经常带着手下“关照”威溪河鱼餐馆,奥秘就在这里。他没有出来阻止二人的唇枪舌战,让他们去撕呗!阴老先生等人也是默默不语,在一边观战。

景志刚见马温岭真的愤怒了,赶紧放下手来,又噙着笑:“温岭兄,切莫动怒。本县刚才只是玩笑玩笑而已。”

“你把王府内的锁龙宝剑藏哪里去了,快说!”马温岭问道。

“我天天在体察民情,真的不知道啊。”景志刚坐了下来,夹了一条黄鳝嚼着起来。看来这家伙真的是不愿意把锁龙剑交出来了。

“来来来,各位,吃菜,喝酒。”景志刚举着筷子,热情地不得了。

“且慢,景大人,请问这顿饭菜谁给钱?”突然龚昌遇用筷子夹住了景志刚的筷子。

“还要问吗?说好了本官请客的。”景志刚另一只手又去拿盘子里面的公筷了。

“你请客?我问你,你在这威溪河鱼餐馆打了多少白条了?”龚昌遇抓住了公筷。

“记不清了。又不是我一个人吃喝的,县衙里面的每一个人都有份。”景志刚恬不知耻地说。

“哎,景志刚啊景大人,人家开一家河鱼馆容易,一天到晚赚的银子,被你们都给白吃白喝了给赔进去了。”龚昌遇猛地拍了一下桌面。

“吃了喝了我们都要给钱的。”景志刚舀了一碗玉米粥。

“你一个子都没有给。掌柜的,把景县令的白条,都给我拿出来。今儿本将军给你们讨一回债!”龚昌遇向着柜台内击掌三下,很快一个穿着红马褂、带着老花镜、身高七尺的中年汉子提着一个鼓鼓的纸袋子,从柜台内出来了,步子稳健地往酒桌这边过来了。

“童掌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景志刚见到那中年汉子,笑容霎时凝固了,拿着筷子的手停在了火锅边上了。

“景大人,草民一直在餐馆内的,不知大人前来,多有失礼。”童掌柜拱手道。

景志刚很是纳闷,餐馆内的伙计明明说掌柜的不在餐馆内的,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了,这是咋回事了?难不成做吕员外就是这河鱼馆的东家吧?……一连串的问题,在景志刚的脑海里出现了。不会的,不会的,景志刚不断安慰自己。

“大人,您看这些白条什么时候兑现?”童掌柜将纸袋搁桌子上面。

“童掌柜,你没有搞错吧,我们哪吃了这么多啊!”景志刚看着那一袋扎成捆的纸条,几乎难以置信。

“这上面都有你的签字,还盖有县衙的大印的,若是不信,你一张一张的看看,验证一下这纸条的真伪。大人,有请”童掌柜打开了纸袋,抓出来一摞一摞的纸条,摆在了景志刚的眼前。

景志刚起身,一张一张的查看了起来,查了半天都没有看出什么破绽,确认是自己写的字条,还有那些鲜红鲜红的九叠文县衙大印,那是伪造不来的。他无话可说,像一个泄气的皮球,坐在了凳子上面:“童掌柜,你把这条字条上面的数目都给我算一下,一共多少钱啊?”

“大人我们都算了好几次了,加上今天的这一顿,一共是四万八千七百五十六两四钱。”童掌柜从腰间抽出来一把铁算盘,将珠子拨得劈哩叭啦的响。

景志刚双手拿着一张白条,又认真地看了一遍,高声叫道:“什么?四万八千两?我们不就是隔三差五的偶尔来吃吃而已,怎么可能有这么多?你不是敲诈勒索吗?”

餐馆内,所有的顾客都停住了手中的筷子,侧头,伸颈,把目光投了过来。

“大人,我们都没有算你们的利息呢!如果算上利息就是五万两了。差不多三年了,你们一个子都没给的。我们都是正正的生意人,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吃了多少就是多少,你们每次来的话都是喝法蓝西红酒,非路易十六不喝。”童掌柜拿着一张数目最大的白条念给龚昌遇等人听。

鱼膘六盘,鱼皮六盘,鱼头火锅六个,鹅掌六盘,鸭舌六盘,路易十六二十瓶……合计银子800两。

“好啦,别念了。”景刚志举起了右手,“本官承认就是。马县丞,你骑马到你的署衙那里,给我运一车银子过来。”

“景大人,那些银子早就被苍狼军给抢走了,我上哪去给你弄一车银子过来?”马温岭说道。

“想办法啊。”景志刚长放下了手里的字条,“这样吧,你们等我一下,我和马县丞去王府一趟,去去就来。”

“大人,你又想开溜是不?”童掌柜将铁算盘一横,挡住了景志刚的去路。

“童掌柜,我想这回景大人说的是真的了。我随他一起去,马县丞就留在餐馆内好了。”龚昌遇挥挥手,让童掌柜退了下去。

景志刚见龚昌遇给他解围了,立马抓起来了他拿把自以为很珍贵的铁骨扇子,插在了衣领后边,大步地走出了河鱼馆。龚昌遇量他也不回跑,就在吕赞臣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吕兄,你给我继续上菜,稳住马温岭。”

吕赞臣点点头,然后对着景志刚的后背说:“景大人,慢走啊,不送。”

龚昌遇提着佩剑,跟在了景志刚的后面,一出门,他就跳到了牛车上,向景志刚招招手:“景大人,我们还是坐牛车去王府好了,快过来。”

景志刚已解开树上的缰绳,坐到了马背上了,想了一会,又下来了,重新把马栓在了树上,走到了牛车的车厢后边,歪歪斜斜地躺好了:“将军,有劳你赶车了。”

“没事。”龚昌遇应道,将牛绳子一拉,大黄牛就嘀嗒嘀嗒在石板路上走了起来,脖子上的铜铃也伴随着脚步“叮当叮当”响了起来。不一会,牛车离开了河鱼馆那条大街,往王府方向去了。富品中文

第168章 赧水河石像

牛车车厢后边的景志刚喝了几杯,加上一宿没睡,也有点累了,“啊——”了一句,而后半醒半醉地合上了双眼,不一会居然鼾声如雷了。

路人不时对着牛车指指点点:“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居然赶着一头大黄牛,在大街上晃悠晃悠的。”

“不对哦,当今赶牛车的人都是有钱人哦。”

“我看不一定,要不他就一个牛贩子。”

“嗯,也许这车内拉着一牛车的猪崽。”

……

“嘴在别人身上,随他们说好了。”龚昌遇只是笑了笑,没有在意路人的猜测与议论。他吹着欢快的口哨,挥着牛鞭,赶着牛车继续向前走去。

走到哪里,都可以看到那绵延不断的城墙。它如同大地上隆起的一道脊梁,千年风雨飘摇,依然顽强地屹立在这片土地上,如同一位深情的长者,庇护着这里的人们。

昼夜不息的赧水,自西向东,斜贯古城。依河而建的吊脚楼,露出水面的木桩,有些已经泛黄甚至腐烂,房屋为木质结构,四面皆为板壁,在风霜岁月里,烟熏火燎,一片墨色。

堤岸杨柳依依,柳絮袅袅,如烟如雾。河水漫过阜头,轻轻鼓荡,汩汩的捣衣声穿越千年,阜头的青石,经年累月,被磨得光滑如镜。

龚昌遇赶着牛车,沿着大小王城,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大街,终于到了渔父亭边,他将牛车停了下来。

一切依然那么幽静,飞逝的河水如同昨日往昔。晚霞斜阳下,远方的山峦巍峨延绵,近处乱石林立,影影绰绰,如洪荒猛兽,广阔的波光粼粼,泛起细浪金波。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龚昌遇站立在亭子里,独自凭栏,他真想仰天长啸。可是他不可能,因为今日没有萧萧雨。

自古兴亡百姓苦,每逢战乱,这里的人民均会受到不同程度的荼毒。唐元和年间,时局动荡,洪灾泛滥,儒林、新宁等地的苗瑶人民纷纷揭竿而起,震动朝纲。

柳绰临危受命,仅提卒五百,屯于武冈城。柳公仁义,不忍战乱,遂不发一兵一卒,四处奔走劝慰招抚,募集钱粮以赈灾民,感召乱民,方换来一方百姓的安宁。

是年,柳河东已被贬永州,闻其叔父善举,感概之余,挥毫写下《武冈铭》一文,以表其功……

岁月的手啊,抹不掉腥风血雨。战火又起,三十万苍狼军远在数百里之外,随时都会杀将而来,武攸城的生死存亡系于我等手中。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龚昌遇心潮澎湃。

可那个县令景志刚还在牛车上酣睡,都火烧眉毛了,还能够睡得下,真佛系啊!龚昌遇转悠了一圈,小王城他从来没有进去过,得问问景志刚才行。

他走到牛车的后面,掀开帷幕一看,景志刚居然成了弥勒佛一尊了。世人皆醉我亦醉,他人已醒我未醒,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之至。

“景大人,王府在哪啊?”龚昌遇大喝一声。

“噢呀……”景志刚揉揉眼睛,打着哈欠,“龚将军,这是哪呀?”

“渔夫亭啊。”龚昌遇微微一笑。

“你拉我来这里做什么?”景志刚整了整衣冠,从牛车上走了下来。

“你看那块立在赧水河畔的崖石。”龚昌遇指了指已经被雕刻成有些模糊的石像。

“咦,那不就是三闾大夫么?”景志刚说。

“三闾大夫谁呀?”龚昌遇不解。

“战国时期的楚国爱国诗人屈原啊。”景志刚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对芈原还是有几分仰慕的。

“哦。我们楚地的端午节就是为了他的吧?”龚昌遇问道。

“没有错。”景志刚微微颔首。

“三闾大夫几品的官啊,有没有都司将军的拍品位高?”龚昌遇憨笑着说。

“三闾大夫是战国时楚国特设的官职,是主持宗庙祭祀,兼管王族屈、景、昭三大姓子弟教育的闲差事,没有实权的。我也不太清楚,可能还没有你的品位。”景志刚打着哈哈说,“龚将军,你这个问题有点烧脑。”

而后景志刚,对着石像鞠躬三下,捋着须发说:“君不见,屈子负手立于船头,一叶扁舟,一壶浊酒,歌在一旁,诗在一旁。你看他,眉头紧锁,神情隐忧,和渔父一番对答后,更加坚定了此行的信念。船系缆崖下,他似乎有些失落,对前路艰险颇为感慨,不觉心生倦意,于是背靠着山崖小憩……”

“屈子一心为社稷,为天下黎民,长叹息,以掩涕兮。有心报国,却已无力回天。有时候只要灵魂活着,希望就会延续。”不知什么时候,阴老先生出现在了渔夫亭边上,打断了景志刚的勃勃兴致。

“哎,阴老先生,您不是在河鱼馆吗?”景志刚对阴老先生的出现大吃一惊。

“我一直跟在牛车的车后,只是你们没有察觉到。”阴先生笑道,“老夫有一事请教景大人,屈子为何不像商君一样,西进事秦,而投水自尽?”

“屈子担任三闾大夫一职,乃在被楚王疏远之后贬任之,远离了决策权力中心。他对此任命非常失望,加之楚王和楚国的绝望,他想不通,希望以死警示楚王。”景志刚应道。

“景大人,阴老先生,我龚某人对三闾大夫知之甚少。某以为屈子只忠心于他的楚国,就像我一样,只为清和国出力一样,不事二主。”龚昌遇说道,“如果苍狼国现在派人来给我封个什么王,什么相之类的,我会考虑考虑的。”

“祸从口出。”阴老先生咳嗽几声,“将军切莫乱说话。”

苍狼军一帮杀人放火的流氓地痞加无业游民,取得了一时得势,但是正在失去民心,撑不长久的。这一点龚昌遇在于苍狼军十数次交手中,他也看到了苍狼国的败势,因此他才敢在老街镇开一把“苍狼军对决荆南军”的赌局。

“老先生,现在不兴文字狱了,说了没有事的。”龚昌遇笑道。

“龚将军,本官要是在江长义巡抚面前参你一本,只怕你吃不了兜着走。”景志刚打着饱嗝说道。

“大人,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武攸县上任三年多了,什么政绩也没有,浑浑噩噩地做官,获得一个‘影子县令’的美誉。本将军帮你夺回来都梁城,你还给我弄了莫须有的罪名,我看你是纯心活腻了是不?”龚昌遇突然拔出来佩剑,架在景志刚的脖子上,“要不是念你打了几万两银子的白条,我直接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龚继昌,大胆!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也就荆南军的一个记名守备而已,无权问责本官。”景志刚硬着脖子,“把我砍了,你也别想活。”

“大人,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要本将军说你玩忽职守、暗通苍狼军,打劫了都梁城的库银和商铺,你就是死罪!”龚昌遇一脸严肃。

“将军,咱们别说苍狼军好了……我带你去王府一趟,保证给你不一样的惊喜。”景志刚抓着锋刃,将从佩剑轻轻地从肩膀上挪开了。

“景大人,王城在哪个位置啊?”龚昌遇收回了佩剑。

“在宣风楼那边啊。”景志刚一甩衣服的下摆,爬上牛车驾驭的位置坐好,然后对龚昌遇和阴先生说,“二位到车厢后边去,本官亲自为你们赶车。”

“景大人,你好亲民啊,为老夫赶车。”阴先生抱拳行礼,“老朽可承受不起。”

“老先生,本官素来很亲民的,每个月都要到乡下去巡视巡视民情的。”景志刚一挥手,“都上车去吧,我也过一把赶牛车的瘾。”

“景大人,还是本将军来赶车好了。你还是去后边睡大觉好了。”龚昌遇一把将景志刚拽下来。

“将军,这牛车宽大,拉风,你就让我来试试手呗。”景志刚微笑地爬了上来,和龚昌遇争抢着赶车,拉拉扯扯的。

弄得那头大黄牛都回头看,转动着眼睛,嗷嗷直叫,似乎在说,你们两个就别折腾了,谁拉缰绳都一样,我都得走路。要是换人,不用我拉你们,我就服你。

“哎,你们两个别争了。老朽没有功名,一介草民而已,我赶车最合适了。”阴先生出来解围了。

“就我年纪最小,大的出门,小的受苦,我给你们赶车得了,天经地义的。”龚昌遇拽紧缰绳不放手。

“也是哦。”景志刚和阴老先生同时点点头,终于同意了龚昌遇驾车了。两人终于到了车厢后边去了。

“其实谁驾车都无所谓的,何必争去的。关键是今日得把河鱼馆的白条给我搞定了,还有修筑防御工事的事情必须给我在一个星期之内解决了。”龚昌遇一边赶车,一边说。

“龚将军,你就放心好了。本官在王府的地道里藏了几万两银子,足够了。”景志刚在后边说道。他有自己的小九九,如果不把银子拿出来,苍狼军一旦长期占有了武攸城,会掘地三尺,那些银子也是保不住的,还不如捐献出来,给自己一条退路。

第169章 王城找银子

龚昌遇赶着牛车,吹着口哨,在景志刚的指引下,一路往王城奔去。

时间已经不早了,天黑之前,必须把威溪河鱼餐馆的白条一事给摆平了。此前吕赞臣说过,只要收到了这四万多两银子,全部都捐给精捷营,用来修城门和建炮、招募新兵。想不到啊,龚昌遇到哪里都有人相助。富贵在天,贵人帮忙,做事就会顺利许多。

不到半个时辰,牛车终于到了宣风楼的城门那里了,转过一条幽深的巷子,而后一条雨花石铺就的直道就出现在了眼前。

直道宽达十余丈,两边栽种了高大的银杏树和槐树,初夏时节,郁郁葱葱了。树上不时飞来几只喜鹊和燕子,在叽叽喳喳的叫着,还有几只小松鼠在地上跑着,见到牛车来了,一点也不害怕。

直道的尽头,一座三层的城楼矗立在眼前,四周被高达六米的城墙给围了起来,那就是小王城了。

景志刚从车厢后边下来了,带着龚昌遇和阴先生走到了城门下,叩了三下城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兵拄着拐杖出来了:“老爷,您终于回来了。”

“老哥,你去叫几个人来。这是打赏给你的。”景志刚拿出一锭银子,塞到了老兵的手里。

“多谢老爷。”老兵收好了银子,就出去了。

“将军,你看这王城怎么样?”景志刚摇着他的那把铁骨扇子笑道,直奔王府去了。

“太气派了,这整个王城有多大啊?”龚昌遇看着那密密麻麻的房子问道。

“岷王府、郡王府总计约有200亩,1座王府和21处。其中王府规格是最高的,它的主院落南北长402丈,东西宽249丈,占地约17亩。主院落多达五进,东跨院为三进,西跨院为两进,还有回廊、厢房等附属建筑……”景志刚开始介绍起来,“每座郡王府各限四十八间房,每间按180平尺,每处郡王府的建筑面积在一亩半。21处郡王府光建筑面积就达32亩,再加上院落道路、花坛、围墙、草皮,不下50亩……”

“娘的,一座王城里面居然占地这么大,是我姑父的祝家大院四倍呢!”龚昌遇骂道,“一个王城里有山、有水、有花园,还有炮台,也不知耗费多少银两,看着民间说景明王朝被这些诸侯王给吃垮的话一点也不为过!”

“到王朝后期,景明皇室子孙在全国各地有二十多万,你可以想象一下,老百姓得交多少赋税才可以养活他们啊?”阴先生说道。

“二十多万?不会吧,清和军入关的时候,整个萨克鲁部落才十五万人。哎,阴先生,请问你是怎么算出来这个数字的啊?”龚昌遇问道。

“我祖上在景明王朝末代皇帝的时候,做过户部尚书,当然知道啊。”阴先生微微一笑。

“户部尚书,正二品,很厉害了啊。”景志刚笑道。

“景大人,你们一家子住在王府里面,不害怕吗?”龚昌遇突然冒出来一句。

“有什么怕的啊。本官把这各处的郡王府作为官府廉租房,租给了一些没有房子的老百姓居住,一年收取一些租赁费。”景志刚不假思索地回答。

“景大人,那为什么王城里面现在见不到一个人呢?”阴先生说。

“苍狼军来了之后,老百姓都纷纷逃离了王城,躲到乡下去了。”景志刚微微一笑。

“那他们还会回来吗?”龚昌遇说。

“当然回呀。”景志刚说。

“为什么?”

“战乱之后,他们会到这武攸城来谋生的,所以他们必须回来。”

“对了,这王城一共有房间近千间,也就是说住在这里面的人得有一千多。现在我们要加固城池和修建炮台,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可以发一个告示,让这些人回来,给我们做事。不知景大人意下如何?”

“好呀,等我取了银子,就立即回县衙发一份文告。”景志刚点头应允。

几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就到武陵井的边上,龚昌遇有点渴了,蹲下身子,然后双手直接撑在井边的青石板上,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武陵井用青石板砌成,呈长方形,长约7尺,宽3尺余。井有七八尺深,站在井边可见井底丝草飘曳,可见井水之清澈。武陵井水非常丰盈,一年四季源源不断地从缺口溢出,冬暖夏凉,略带点甜味。

这井可以说是武攸城的功德水,附近的百姓吃水用水靠的是这井。珉王的宫殿就在上面不远,王宫吃水用水,靠的也是这井。

诺大的王府,每天要用不少水,王府里挑水的奴仆成群结队地到井里挑水,把从王府到井边的石级路淋得湿漉漉的,路两边的花草因水的滋润,显得更加翠嫩鲜艳。

王府里的宫女们挑着后妃和王子王孙的衣裙,娉娉袅袅地来到井边洗涤,捶衣声此起彼伏。王府里的人还发现用井水泡的茶,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夏天用井水冰的水果,也更加爽口。

王子王孙们把武陵井介绍给各地宾客,人们自然要去看井,品尝井水,并吟诗作赋。而今,王府的人不知失踪,只有这武陵井的水还在,正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喝完了水,龚昌遇又洗了一把脸:“这井水就是不一样,清凉入骨,真想拿一个木桶,直接在这里洗个澡。”

“将军,井边是不是洗澡的。”阴先生笑道。

“管他呢。本将军小时候经常在水井边洗澡的。”龚昌遇嘿嘿一笑,“好了,水也喝足了,该去王府找银子了。景大人,带路。”

“是。将军。”景志刚收好了铁骨扇,三步并做两步跑上雕栏玉砌的王府,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大门。

一进王府,一只金黄色的猫呼地房梁上跳了下来,一骨碌爬到景志刚的肩膀上,喵呜喵呜地叫个不停,似乎许久没有吃东西了。

“你这只懒猫,本官才出去几天,你就饿成这个样子了。”景志刚把黑猫从肩膀上拿了下来,搂在怀里。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纸包,扔在了地上,那只猫前爪扒开纸包,一些鱼骨头露出来了,喵呜喵呜地吃了起来。

“景大人,你算是有心了。竟然从河鱼馆带了鱼骨头,藏在袖子里。”龚昌遇笑道。

“嗯。这诺大的一个王府,没有猫,怎么行啊?”景志刚讪笑着说。

“这猫抓不抓耗子啊?”阴先生问道。

“当然抓,还非常断耗的呢。自从它来了之后,这王府里面看不到一只老鼠的。”景志刚蹲下身来,一手抚摸着黄猫的脊背,一只手去移动纸包。

没有想到,那猫一边发出丝丝的声音,一边用爪子去抓景志刚的手背,似乎在发出警告,不要碰我,我在吃东西,没有空陪你玩!

景志刚赶紧拿开了手,站了起来:“这家伙,还不准我打扰它吃骨头呢。”

“景大人,你把银子藏在哪里啊?”龚昌遇没有心思去看黄猫吃骨头。

“你们随我来就是。”景志刚带着龚昌遇到了王府的一间屋子里,那屋子的墙壁上花花绿绿,其中有《女史箴图》、《秦王破阵图》临慕壁画,色彩斑斓,人物形象栩栩如生。300多年了,画面依然清晰可见,足见工匠们的聪明才智与高超技艺。

龚昌遇伫立在《秦王破阵图》前,伸手摸了一下墙壁上的一把陌刀,感叹:“此刀只能在画中可以见到了。”

“将军,这破阵图里到处有机关,不要随便碰触。”景志刚急忙跑了上来,拉开了龚昌遇的手臂。

“是吗?”龚昌遇一听,寻思道,不会银子就藏在这间屋子里吧?

“这屋子是当年珉王花了数万两银子打造的,影壁是用黄铜做的。”景志刚用手敲了敲影壁,发出嗡嗡的轰鸣声。

“景大人,你就不要故弄玄虚了。我一进屋,就猜到这里有地道的,快把这屋子的密室给我打开!”龚昌遇等不及了。

“将军,我这就给你打开。”景志刚离开影壁退后了八步,然后又向左走了五步,再斜走了六步,走到《女史箴图》下面,趴在地上,伸出手,刚好碰到了那女史的身子,轻轻一拍,突然哗啦一声响,影壁从中间裂开了,分为两扇门,向两边极速地隐去,而后出现了一个密室,里面的几盏长明灯瞬间自动次第亮了起来,简直是太神奇了。

“龚将军,现在可以进去了。”景志刚从地板上爬了起来,拍了拍手,其实地板上根本就没有灰,照得出人影来的。

“景大人,我们必须留一个人在外边。”龚昌遇说。

“还是我留在外面好了。我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阴先生主动地要求留在外面把风

“也行。”景志刚点点头,“老先生如果发现有人靠近屋子,你就赶紧把机关给关上。”

“好的。”阴先生退到屋子的门口。

于是,龚昌遇两个就进了密室,举着火把,七拐八拐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眼前出现了三条岔道,龚昌遇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富品中文

第170章 钱庄有利息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0章钱庄有利息“怎么回事,我们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还没有到啊?”龚昌遇捂着嘴说道。

“将军,我的银子就藏离这约摸五百步的地宫里。”景志刚举着火把,照着前面的路口,“糟了,我记不清走哪有一条了。”

这三条岔道,一条是死路,一条是通向地宫之路,一条是通往城外的逃生之路。糊涂啊,这个景志刚县令,才喝了几杯,就搞不清东西南北了。

“景大人,你快点告诉我吧。我好给你搬运银子。”龚昌遇催促道。

“嗯。”他扶额应道,“来了几岁年纪,我真的记不清楚了。龚将军,还是你来选择走哪一条路好了。”

“我来就我来。”龚昌遇从怀里拿出来一枚铜板笑道,“铜板滚到哪一条路,我们就走哪一条好了。”

“行。”景志刚点头应允。于是龚昌遇闭着眼睛,将铜板往空中一抛,随后当的一声,掉到地上,滚了几个圈,撞到地道的墙壁上,又反弹了回来,最终落在第二条路与三条路的交界线上。

不会这么巧吧,到底是该走一条啊?景志刚举棋不定了。

龚昌遇缓缓睁开眼睛一看,并不着急,一言不发地走到铜板那里,蹲了下来,然后叉开两个手指,压在铜板的上边,发现它略微偏向第三条路这边的白线,不由大喜:“景大人,上天让我们走第三条。”

“我上次来这里存银子的时候,好像是走的是中间的这条路。”景志刚又清醒了一点点。

“你也真是的,银子为什么不存在钱庄里面,偏偏要弄到这地下来。”龚昌遇埋怨道。

“将军,你有所不知,本官弄来的银子都是变卖这王城里面的宝贝得来的,要是存在钱庄里面,我不是被别人抓住了把柄,使不得,使不得的哦。”景志刚连连罢手。

“你不相信钱庄吗?”龚昌遇将铜板捡起了,放在掌心里。

“钱庄是不给存钱者利息的,相反还要收取保管费。我把银子存在那里,倒利息给钱庄,那不是要亏本吗?”景志刚笑道。

“大人,好像我姑爷的茂盛祥钱庄在咸通初年的时候,就开通存银子给利息的业务。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龚昌遇说。

“我不是说了么,王城里面的东西都是国有资产,我是偷偷摸摸的拿出去才兑换成银子的。如果去钱庄一旦要被老百姓给盯上了,我不是成了大硕鼠了?”景志刚应道。

“钱庄要给存钱的人保密的,你不说是倒卖宝贝得来的钱,谁知道啊?”

“我还是不想把银子存在钱庄里面。我在别处做县令的时候,从来不和钱庄打交道的,因为我本来就没有多少奉银。”

“你一年多少俸禄?”

“不多,奉银45两,禄米45斛,当然不包括养廉银在内。”

“还有养廉银?本将军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也不多的。才1200两。”

”本将军今年正月拿了俸银18两7钱5毫,薪银48两,蔬菜烛炭银12两,灯红纸张银12两,合计90两7钱5毫。”

“你是守备将军?”

“没错。”龚昌遇将铜板丢在了地上。

“可我听说在荆南军里面,那些被朝廷正式授职的可以拿到双份晌银,是不是真的?”

“哪有啊?”龚昌遇摊摊手。

清和朝廷在“荆南军”建立的时候,是没有经费拨款下来的,荆南军的军费是靠着卖官和收保护费来维持的,十几支荆南军的福利不一样。

到了咸通八年在曾藩的部队里,一名最基层的士兵一个月能拿到银两6两,而且因为管理严格没有出现贪墨军饷的现象,一个中层的武官一个月能拿到银子200多两。可龚昌遇所在的在江家军的待遇只有曾藩的一半,物价上涨,他们的待遇仍然没有多大提高。

龚昌遇在江长义的江家军里面做把总的那几年,根本就没有拿到多少银子。去年被提拔为都司将军之后,江长义就再也给他发过银子了,而且还拉走了皇帝赏赐的银两,想来就有气。

“龚将军,那你最多一年拿了多少军饷?”

“500两而已……别说这些了,我们两个得尽快把地宫里的银子给搬出去才行。”龚昌遇不好意思说出来自己作为把总时那少得可怜的军饷。

“也罢。”景志刚带着龚昌遇从左往右数的第三条路,走着走着,这条路越来越湿滑,到了尽头,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闸门挡在面前,才发现已经没有了去路,原来这是一条死路。

“娘的,本官记错了。”景志刚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憨笑着说。

“志刚兄,你是不在耍我啊?”龚昌遇抽出佩剑来,顶在了景志刚的胸口上。

“继昌兄弟,你这是要干嘛?”景志刚的酒立马被吓醒了一大半。

“我真服了你,五十岁不到,记忆力减退得这么厉害。这地道里面总共才三条岔道,你就分不出来了。我看你这个县令也不要当了。出去之后,把县衙的大印直接给我表弟好了。”龚昌遇一脸认真。

“继昌老弟啊,交县衙大印是不可能的。”景志刚摇摇头,“更何况你表弟是没有功名的,做不了县令的。”

“不交,那你就给我变出五万两银子来。”龚昌遇将佩剑往剑鞘里一送,“我们是往前走,还是往回走?”

“当然是往回走啊。”景志刚应道。

“景大人,我怎么觉得这铁闸门和进来的那条门设计很相似啊,难不成这和地宫也是相通的?”龚昌遇走到那铁闸门的边上,抬起手来,上上下下地敲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看来这铁闸门的后边真的没有去路。他正想离开,一只蟑螂从铁闸门的顶端爬了出来,而后张开翅膀飞了起来,落到了景志刚的脸颊上,在他脸上和胡子上爬来爬去,就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景志刚伸手一掌打在自己的脸上,可是哪里够得着,那蟑螂迅速地钻进他的衣服里面去了。景志刚只好把衣服脱了,裹了起来放在地上,对着衣服狠狠地踩了几脚,而后再打开来一看,哪里有蟑螂的影子!

“景大人,蟑螂在你的靴子上呢!”龚昌遇叫道,“不要白费力气了,你打不到它的。”

“本官就不信连一只蟑螂都抓不到。”景志刚对准自己的鞋子狠狠地一巴掌下去,这回总算打到了,随后他就发出来嚎叫声,“哎呦,疼死我了!”

原来,那只“蟑螂”的脚刺扎进了景志刚的手心去了。他把蟑螂的腿从手心里扯了出来,将蟑螂扔在了地上,那家伙还没有死,几条腿还在乱蹬呢!

景志刚抬起脚,就要踩上去,龚昌遇赶紧伸腿拦住了他:“千万不要踩它。踩了一只,还会有生出来更多的小蟑螂的。”

“怎么会呢?”景志刚一脸懵逼。

“大人,就算你把一只蟑螂踩死了,它的卵依然是活的,蟑螂卵受到了一层非常硬的保护壳的保护。蟑螂被踩死后,它的卵一部分还是留在它的身体里,一部分就会吸附在鞋底,不久就会继续繁殖,出现更多的蟑螂。”龚昌遇解释道,“所以踩死了蟑螂,还会有更多的小蟑螂。”

“那我以前都是这么消灭蟑螂的。”景志刚憨笑着说。

“对付这种小动物,只有用火才是彻头彻尾的可以让它们断子绝孙。”龚昌遇将火把平举着,而后捏着蟑螂的一条腿,放在火把上,而后发出一股烧焦的臭味。

把蟑螂烧成灰以后,龚昌遇才重新举着火把,凑到铁闸门边,将耳朵贴在上面,认真地听了好一会,好像听到了里面有漏水的声音。

“景大人,这铁闸门后边会是空心的。来,把把手,我们一起把这门弄开。”龚昌遇说道。

“将军,这门千万不能打开。”景志刚说道,“我在王府住了两年多了,进入这地下城不十数次了。无意间在一处石壁上,找到了王府的施工图略,写道死门一开,武攸城必有一场大灾难。这死门里面估计是关了一个百年怪兽……”

“你危言耸听吧!”龚昌遇说什么也不会相信景志刚的鬼话的。

“继昌老弟,听我一言,还是不要去打开好它了。”景志刚说。

“管他呢。”龚昌遇对着铁闸门的中间一脚踹去,却纹丝不动。可不一会,从铁闸门的上边一个狭缝里冒出来一股青烟,渐渐地,青烟越来越大,继而四周发出山崩地裂的巨响,很快声响又消失了,铁闸门慢慢地从地道口垂直升了上去。

铁门开了之后,一个斜坡出现了。哇,这还是景明王朝的这个玩意儿!坡上放着一排武刚车,车上有巾有盖,外面蒙以牛皮,车上架设大盾长矛,每辆车上都有一门火炮。龚昌遇非常兴奋,举着火把往斜坡上走去。走了不到十步,那武刚车就开始缓缓移动,射出呼呼作响的弓箭。景志刚吓得赶紧趴在地上。

第171章 每人发块匾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1章每人发块匾龚昌遇一见那飞蝗般的弓箭,迅疾贴着地道的石壁,才躲过了一劫:“我艹,这武刚车在这里埋了也有几百年了,还会自动发射弓箭!”

“将军,不要再往前走了,赶快退回来。”门口边上趴着的景志刚喊道。

“退什么退啊,说不定这里就是珉王的藏宝洞。”龚昌遇笑道。

“不可能的。末代珉王当年被那些乱民围攻,就是因为横征暴敛,入不敷出,哪里还会有什么宝藏可言啊。就是有宝藏,历经这么多年,早就被王城的看护人给卖光了。”景志刚说道,“将军,我们还是速速离开此地,到地宫去。”

“我暂且相信你一回。”龚昌遇贴着石壁,小心翼翼地退了出来。就在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在斜坡上的战车迅速,向地道两边的石壁移动起来,随后地上,一阵圆木和石头翻滚着,朝门口过来。巨石重达几百上千斤,一旦被它们砸中,必定粉身碎骨。

“小心,景大人。”龚昌遇一个飞身,拽紧景志刚的腰带,将他拖到了铁闸门的角落里躲了起来。

“将军,这地方邪门了。”景志刚整了整官帽。话音未落,地道塌陷了,无数的落石堆积在门口,把铁闸门完完全全地给堵死了。

“这是死门。”龚昌遇捏了一把汗,随后与景志刚沿路返回。再次到达了那三叉路口,他们往左边的那条地道走去,很快就到了地宫。

沿着石阶,二人进入了地宫下面,里面堆满了砖石、朽木,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都有两寸厚。景志刚举着火把,走到一处罩着黑帆布的箱子边,一把掀开了帆布:“将军,我藏的银子都在这里来,要不要打开看看啊?”

“当然要啊。”龚昌遇随手捡起了一根铁钎,撬开了一只箱子,打开了的瞬间,里面傻眼了,箱子里面都是一些石头和木屑,一锭银子也没有,他赶紧用铁钎在箱子里面翻动了几下,还是没有银子。再撬开上面的几只箱子,也是一样。

“景大人,这怎么回事呀?”龚昌遇问道。

“我看看。”景志刚数了一下箱子,刚好48只箱子,沮丧不已的他从龚昌遇手中拿过铁钎,把剩下的箱子逐一打开了,结果更让他惊讶不已,里面空空荡荡的,连石头都没有了。

“景大人,你这个大忽悠。”龚昌遇算是服了。

“每次抬银子进王城之前,按照一千两一箱的装箱标准,我都亲自贴上封条,每次六只箱子,前前后后装了八次。”景志刚仔细看了箱子上的封条,上面有自己的印章,还有县衙的大印,箱子还是那些箱子。

“景大人,是谁把这些银子搬进这地宫里来的?”龚昌遇问道。

“我亲自押送进来的,中间环节没有出问题,几万两银子都不翼而飞了。”

“除了你,还有没有人知道这银子的下落。”

“没有。搬运的人员每次进来上面的那铜墙铁壁房间,都要蒙上眼睛进入密室的。出去也是蒙上眼睛的……”

“景大人,出去的时候走的是原路吗?”

“不是。铜墙铁壁屋子还有一处暗室,直接通到赧水河边去的。”

“请问大人,那都梁古董行是不是你开的?”

“是的。”

“掌柜是你什么人?”

“是我花重金聘请的一个古董行家,粤西人。”

“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龚昌遇大胆推测说。

“何出此言?”景志刚有点不解。

“你想想,苍狼军如此轻松地混进来武攸城,很快地找到了县衙里面的库银,还即使是运走了银子。没有内应,他们怎么知道城内的布防情况?”龚昌遇一脚踢翻了一只箱子,“还有这地宫几万两银子,都不见了,你不觉得这很蹊跷吗?”

“龚将军,你说明白一点好不,你的思路我跟不上。”景志刚手里拿着封条,一把把它撕了。

“走,现在我们就去古董行看看。”龚昌遇建议道。

“只有这样子了。”景志刚点头应允,“那河鱼馆的几十号人的饭钱今日看来又要打白条了。”

“暂且不用管那么多了。反正你又不是第一次白吃白喝了。”龚昌遇笑道。

“将军,你就取笑本官了。”景志刚说。

“走,我们上去,阴先生在上面或许等不及了。”龚昌遇说道。于是两人就走出了地宫……

回到了铜墙铁壁屋子里,阴先生坐在门口睡着了。龚昌遇上前轻轻地拍了拍阴先生:“老先生,我们回来了。”

“嗯。”阴先生睁开了眼睛,见龚昌遇两个两手空空的,赶紧爬了起来,“将军,银子呢?”

“实在抱歉。我们一两银子也没有找到。”龚昌遇苦笑着说。

“景大人不是说有很多银子的么,怎么又没有了?”阴先生说道。

“老先生,银子被调换了。”景志刚说道。

“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吗?”阴先生说。

“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县衙里面出了内鬼,要么古董行的掌柜是苍狼军奸细。”景志刚伸出来两根手指头。

“景大人。你就没有想过第三种可能?”阴先生笑道。

“没有啊。”景志刚说,他不由想起了那投奔了苍狼军的独子。

景志刚的儿子叫景大鹏,20岁了,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习武,吃喝嫖赌样样精通,去得最多的还是都梁赌坊,一夜之间输个几千两银子,根本就不当回事。因为母亲的溺爱,凡王府里面那些能够卖的字画,都被他偷走卖了,深得景志刚的真传。景志刚让儿子读书,考取功名,可景大鹏根本就没有鸟他。为此,景志刚动用了家法,把他打得皮开肉裂,以断绝父子关系相逼。

景大鹏一气之下,离开了王府,在“宣风楼”那边的“武陵春”客栈租了一间客房和一个死了丈夫的富家四姨太鬼混。只要景志刚一离开王府,他就会带着一伙狐朋狗友回家翻箱倒柜找银子。景大鹏一见苍狼军进了武攸城,居然带着那个四姨太和他的那帮朋友投奔了苍狼军,这让景志刚猝不及防。

所以龚昌遇收复武攸城追击那股溃败的苍狼军之时,他及时阻拦龚昌遇,是有私心杂念的。景大鹏就在那股苍狼军里面,放儿子一条生路,给他一次自省的机会。令景志刚更想不到的是,一个月后,景大鹏得寸进尺,居然成了石显达手下的一个旅帅,带着石显达前来围攻武攸城。

“景大人,令郎参加了苍狼军,这是不争的事实。”阴先生说,“现在银子没有,与令郎脱不了干系的。”

“老先生,几万两从地宫蒸发了,应该不是一人之力所为。”龚昌遇分析道,“苍狼军三月份进入我宝城府,吸收了不少的无业游民进入队伍,打算把武攸城变为第二个石城。这是本将军最为担忧的,我们要人没有人,要银子没有银子,要粮草没有粮草。苍狼军进城之后,抢走不少银两和粮草,本将军也不好征收粮草啊。城中大部分的米行都被打劫了,不出七天,武攸城就会出现饥荒的。”

“天无绝人之路,将军。老夫有一个计策,可以试一试,或许可以解决粮晌的问题。”阴先生说道。

“先生,请讲。”龚昌遇将火把熄灭了,走出了铜墙铁壁屋子。

“我们从那些富豪开刀,尽快从辰州买调一批大米过来……”阴先生说。三人出了王府,坐上了牛车,往县衙去了……

果然,三天后,不少市民家中已经无米下锅了,饥荒严重地威胁着武攸城的百姓,市民们聚集到县衙,请求景志刚县令尽快解决粮荒。景志刚派人找来了龚昌遇商议。为了挽救这场灾难,龚昌遇决定采纳阴先生的计策,伸手向豪富要钱,拿银子来周济灾民。

龚昌遇是朝廷的将军,不能干打家劫舍、杀富济贫的勾当。龚昌遇带了一百士兵进驻县衙,贴出文告冠冕堂皇地宣称自己要拜祭赧水神,邀集武攸县所有的豪绅到威溪河鱼餐馆赴宴,实则是要豪们募捐。

龚昌遇当众宣布:捐了钱的,当场发一块“乐善好施”匾,以示表彰。不捐钱的,发一块“为富不仁”匾,规定要挂在宅门上,不许摘下,还责成地保巡视。

“龚将军,现在我们没有带银子,可不可以补捐?”一个豪绅问道。

“可以。只要你们三天之内把银子捐到县衙,本将军就不给你发‘为富不仁’匾额。现在你们都排好队。带了银子的站右边,没有带的站左边。”龚昌遇一挥手,祝荣楚搬出来一张桌子,坐到了河鱼馆的门边,拿出来一个名册,翻开来,开始点名了。

“邓谦!”祝荣楚拿着笔墨,叫道。

“在。”一个嘴唇长得如猪八戒、方面大耳的中年汉子举着手跑了上来。

“邓员外,你捐多少?”祝荣楚笑着问道。

邓谦回头看了看大堂内的数百人,大伙都在看着自己。他挠挠头,寻思着,今儿我才带了五两银子,总不能全部都捐了吧,要不我得走路回邓家铺了。

他从钱袋子摸了好一会,才掏出来一些纹银,放在了桌子上,嗫嚅着说:“军需官,我就这些了。”

第172章军初练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2章新军初练成龚昌遇按着佩剑走到桌边,抓着那几块碎银子,放在手里掂量掂量:“邓谦邓员外,你大肚便便的,穿得这么光鲜,才几两银子,你拿得出手啊?”

“将军,我家也被苍狼军给打劫了……”邓谦支支吾吾的。

“邓兄,苍狼军根本就没有经过你们那里。”另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人走了上来,不屑地看了邓谦一眼。

“俞豪明,你……”邓谦羞得无地自容。

“我什么我,树的方向,由风来决定,人的方向,由心来决定!”俞豪明说完,将包袱的银子都倒在了桌上,“这是100两,待会我去钱庄取500两,再补上。”

“哎,俞豪明,没有叫到你名字,你上来做什么?”邓谦喝道。

“捐款,有你这么扭扭捏捏的。后面还有很多人在候着呢。”俞豪明找到自己的名字,让祝荣楚给他写上了捐款现银数目,而后就退下去了……

富豪们害怕家门口挂上必被千夫所指的匾额,几天里,纷纷认捐,县衙收到了十万两银子的捐款。龚昌遇带着祝荣楚、黄庆功等亲自查核饥民户口,分发银两和粮食,并规定下属三天汇报一次,严加核查,以防贫污,他的举措,受到全城百姓的拥戴。

苍狼军虽然败走了,随时还会来攻打武攸城的,防御之事也不能疏忽大意。龚昌遇不想浪费大家的捐款,让原来精捷营的士兵回家种田,五天集中训练一个日次,有紧急情况召集起来,参加统一行动。

随后,“精捷营”又到武攸县的各乡各都挨家挨户选丁训练,作为保卫武攸城的后后备力量。武攸城里成立了六个团,每个团都有一名团总,每团选取壮丁二百人,共一千二百人。龚昌遇以连坐法约束士兵,一人胆怯后退,同伍都要担罪,每一名精捷营新兵,都要自己纸写笔载,对天发誓;银饷只发一半,打仗的时候再补发另一半。

一个月之后,新军训练出了成果,龚昌遇踌躇满志,选择吉日,下令杀牛宰猪,犒劳全体将士。县令景志刚亲自率领武攸县有声望的绅士视察会操,操演完毕以后,同庭集体开餐嚼饭,众人欢腾鼓舞。

景志刚甚为欢喜,他要把景大鹏给抓了回来,给全城的老百姓一个交代。景志刚带着一团、二团共400人,以拉练为由,赚开了城门,一出城门,就往北狂奔而去。

进过两个时辰的急行军,行至五峰铺,景志刚一部就陷入苍狼军的重重包围,而这支苍狼军的统领就是景大鹏,他知道这支军队是冲他而来的。

景大鹏加入苍狼以来指挥的第一仗,仗着人多势众,他要一口吃掉这支不怕死的团练武装,不管对方是谁。

首先景大鹏下令苍狼军对景志刚一部所在的阵地发起火炮攻击,待对手伤亡过半以后,景大鹏将所有的人都压倒了阵前,准备碾压对手。

面对数倍于己的苍狼军,黑大帅毫不畏惧,镇定自若,组织士兵突围。经过一个时辰的死战,终于杀出来一条血路。乘着夜色的保护,在十几个士兵的保护下,景志刚总算捡回来一条命。

此战精捷营新军一团、二团损失惨重,活着回来的人不到30人。这对于龚昌遇来说,可是一次不小的打击。新军阵亡300余人,发放近万两的抚恤金暂且不论,主要是守城的力量大大削弱,严重影响士气。

景志刚求胜心切,置数百人的性命于不顾,擅自调兵,如不处置他,不足以立军威。可景志刚是朝廷命官,犯了罪,也得交刑部处置。还是决定拿黑大帅黄庆功做替罪羊好了,也不行啊,毕竟队伍不是黑大帅拉出去的,至多也就知情不报。

龚昌遇前思后想,与幕僚商议,一致决定,假意将黑大帅、景志刚等人拉出砍头示众,看看老百姓的反应如何。

翌日,南门口的沙滩,刑场贴出了告示,几辆囚车矗立在河边,刀斧手已经准备就绪。老百姓一看是被砍头的是县令景志刚,不但不求情,反而纷纷拍掌称快。这下问题来了,砍了景志刚,龚昌遇要被追究责任的。

“怎么办啊?”龚昌遇见此情景,心里急得不得了,围观群众越来越多。可见景志刚这两年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要多损有多损。

午时快到了,没有人出来求情,景志刚真的会人头落地。这时,吕赞臣、阴老先生等领着十几个人闯进来刑场,吕赞臣大喊:“将军,刀下留人——”

一见有人来求情了,龚昌遇脸上的乌云瞬间散去,但还是装作非常严肃地说:“这位兄弟,你有什么话要说呀?”

“将军,景大人乃朝廷命官,带兵出城,他讨伐的是他的儿子,虽然战败,此乃大义灭亲之举,该表彰其勇气可嘉。不应获罪斩首,望将军三思。”吕赞臣抱拳行礼。

“景知县是没有权力调遣团练武装的,越制才导致三百多条人命就这么没有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将景志刚和黄庆功每人三十军棍,然后给拉到宣风楼城门去,挂在城楼上,倒悬在三天,活活饿死他们!”龚昌遇喝道。

“请将军收回成命。”张卫军等数百将士一起单膝跪下了。

“我意已决,军棍伺候!”龚昌遇一挥手,景志刚和黑大帅被扒光了上衣,按在地上,棍棒声立时噼里啪啦响起……

话说农历五月份刚至,石显达亲率主力苍狼军30000人冲出营垒,在宝城府外布置了十多座营垒,修建了十数处炮台、防御工事,随即发动了全面攻克宝城府的战役。

在城下与清和军进行数十次的争夺战,一度将赵焕连等率领的荆南军、贵茅田兴恕的援军围在战阵当中,眼看就要全歼城外的清和军。

宝城府内外全部的清和军,均陷入了苍狼军的包围之中,内外消息断绝,但守城的荆南军依靠城墙、有利地势负隅顽抗。

石显达久攻不下,仿效荆南军围困九江战术,围而不打,欲令守城的荆南军自溃。战事旷日持久,荆南军各路援军纷纷从四面八方赶到,内外夹击疲惫不堪的苍狼军。尤其是荆北李旭一的5300余人的精锐,连续向石显达的部发动攻击,数十仗下来,苍狼军损失惨重。

石显达围攻宝城已有两月余,安营扎寨连营一百余里,物资消耗巨大,远离了粤西郡,没有粮草后续的支援,苍狼军毫无进展,一点办法也没有。

在粮草即将用尽时,石显达感叹了一句:“铁打的宝城!”无奈的他只好向部属挥挥手,之后率领着一小部分往西撤去了,留下一部殿后。

西撤的过程中,景大鹏向魏王石显达建议说,武攸城是块宝地,占领此城可以打通荆南郡的西大门,将粤西郡与荆南连成一片,进退自如。

“后面还有郤宗棠的追兵,我们的兵力已不足两万人。武攸城不过区区十万人口,本王占据弹丸之地,有何用?”石显达不屑一顾。

“魏王,武攸城内有五股真龙之气,若是顺利占据此城,我们就有了根据地,即便是郤宗棠的追兵到此,他们也无可奈何的。”景大鹏继续说道,“城内还有一把锁龙神剑,很值得拥有。”

“那本王给你2000人马,作为先锋,攻打武攸城,如何?”石显达一听有把神剑,心里很是欢喜。

“多谢魏王!”景大鹏抱拳说。自从吃掉了龚昌遇的那一支新军之后,景大鹏以为武攸城内的守军不堪一击,执意攻打武攸城。

于是,景大鹏带着苍狼军气势汹汹杀向武攸城。以逸待劳的龚昌遇早已做好了应战准备,十二条城门都配备火炮,尤其是正东门、正北门的两座大炮台,全城五六十座小炮台,够景大鹏喝上几壶的了。

龚昌遇登上城楼,看到了城外黑压压的苍狼军,并不意外,这一天他等得足足两个月了。他要击败景大鹏,割下他的头颅,祭奠死难的精捷营新军。一天过去了,景大鹏将队伍驻扎在只是城外,并没有立即发起进攻,他们只是在城外不断挖壕沟,修建工事,隔着赧水和护城河,苍狼军没有木船,无法过河。入夜,一支苍狼军从玉带桥的下边度过了赧水,试图靠近城门,被张卫军他们的乱箭给射杀在城下。

第二天,石显达带着大部队到来了,见景大鹏攻城毫无进展,立马组织了一支一千人的敢死队,从防守最薄弱的西门发起攻击。一阵猛烈的炮火过后,城墙安然无恙,没有办法,石显达只有命令土营通过挖地道,想把将苍狼军送到了城下。

于是,苍狼军数百人一起开工,第三天就把地道到达了城墙下,基石埋在地下有五到六米深,那些锄头和镐锄根本就没有办法再继续往前挖了。城内,龚昌遇带着士兵,沿着城墙不间歇地巡逻,他不知道这场武攸城保卫战要持续多久了。

第173章 生擒景大鹏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3章生擒景大鹏城外的苍狼军越来越多,四周很快就聚集了20000余人,而城内的精捷营守军只有1200余人,分散在十二条城门,明显兵力不足。幸好在苍狼军到来之前,军需官祝荣楚和张卫军等人就从辰州调来了100万斤大米和不少的干肉,为反包围做了充分准备。城中的守军既占据有力的地形,又有老百姓的支持,这样一来,即便被苍狼军包围十天半个月,也不会出现粮荒的危机。

石显达得知城中的守将是龚昌遇,恨得牙痒痒的,决定全力攻城,一举拿下武攸城,以报枫门岭被伏击之仇。他下令苍狼军冒着猛烈的炮火,无奈城墙太高太坚固了,几度冲到城下的苍狼军都被击退了。损失了数千人马之后,石显达就改变了策略,令人将周围村庄的千余村民统统集合到城外,赶着他们往城下走来,一部分苍狼军则混在村民的里面,一部分苍狼军在跟在后边,步步推进。

这一招可够狠的,老百姓在前面,开炮也不是,不开炮也不是,这让龚昌遇甚为头痛。苍狼军缓缓地在靠近,一旦他们攻上了城头,防御的压力就会倍增,人手不够,硬碰硬是行不通的。苍狼军从玉带桥、落马桥黑压压的挤了过来。

城内。吕赞臣、阴先生、马温岭几个也没有闲着,自发组织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丁作为后备军,携带着兵器,到城墙上送饭、送水,这让龚昌遇很是感激。

“阴先生,苍狼军裹挟着老百姓一块攻城,该如何是好?”龚昌遇问计阴老先生。

“孙子曰,将军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阴先生说道。

“老先生,你说通俗一点,本将军没有看过《孙子兵法》,不明白其中的道理。”龚昌遇听得一脸茫然。

“这些老百姓都是无辜的,我们必须把他们放进来。”阴先生说。

“老先生,苍狼军都在老百姓的中间,放老百姓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城?”龚昌遇摆摆手,“还是一块把老百姓给杀掉好了。”

“将军,不可。杀百姓,我们的军心会不稳的,城里的百姓也会觉得自己有这个下场,又怎么会齐心协力呢?”阴先生说。

“哎,难道真要把敌人放进来吗?”龚昌遇眉头紧锁。

“打开一个城门让进城,在那个城门附近做好防御工事,把所有的百姓迎进来,敌人肯定会跟着涌进来,就打城门战吧。”

“可城内的粮食不多了啊。”龚昌遇说道。

“将军,你现在考虑那个有什么用。城门战又不是不能打,敌人假如都把主力集中在一个门突破,其他方向的敌人会减少。将军可以派速度快的骑兵,从敌人兵力薄弱的门突破出去,袭击敌人内侧或者后方呢。”阴先生看了城下的苍狼军,他马上识破了苍狼军的诡计,“将军,这些苍狼军是助攻,声西击东,意在分散我们的注意力。”

“东门有黑大帅和刘大为等人把守,乃我军精锐,马大人,你立即派一百自卫队过去增援,”龚昌遇对马温岭急急地说。

“是。”马温岭下了城楼,带着200余自卫队直奔东门去了……

“西门的苍狼军头目是景大鹏,此人不足为惧。”阴先生说道,“将军,我们现在就把城门打开吧,来一个瓮中之鳖。”

“现在苍狼军士气正旺,我们必须避开其锋芒,对那些战斗力差的苍狼军下手。再等一个时辰,让苍狼军在太阳底下暴晒。”龚昌遇笑道。

“也行,只是可怜了那些老百姓。”阴先生叹气道。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龚昌遇端着一大碗饭就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说,“入夜之后,我带300骑兵从西南门杀出去,绕道苍狼军的后方,劫了他们的营寨,扰乱其军心,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龚昌遇飞快地吃完了饭,按着佩剑在城楼上巡视。炮手们守在炮台上,炮弹都在炮膛里,只等龚昌遇下令开炮了。

“将军,你看那景大鹏,他拿着望远镜在观察城上的动静呢,得瑟得不行。我们要不要开炮吓他一下?”一个炮手问道。

“不可。火炮一响,老百姓就会混乱,往回走,造成不必要的误伤。”龚昌遇阻止了炮手,“等城门打开了之后,再给苍狼军一个迎头痛击。兄弟们,先休息一个时辰吧,养足精神。”

“是,将军。”所有炮手齐声应道。

“兄弟们,城门打开之后,你们必须给我守住炮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来支援我们。”龚昌遇特意嘱咐道。

西门的苍狼军在烈日下暴晒了不到半个时辰,扛不住了,丢下裹挟的老百姓不管了,纷纷后撤到了树荫底下,休息去了。那些老百姓则一个个满头大汗的,蹲在原地,不敢后退,饥肠辘辘的他们看着苍狼军在后边吃饭,不由直咽口水。

龚昌遇见此情景,令士兵打开了第一道千斤铁闸城门,对城下喊道:“乡亲们,速速进城来!”

七八百老百姓见城门洞开了,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没命地涌向城门。那些苍狼军见状,哪里肯放弃这难得的机会,提着刀枪,飞一般冲了过来。城楼上的龚昌遇暗喜,老子等你们进了第一道城门,我就放下转轴铁门,把你们关在里面!

苍狼军很快就追上了后边的老百姓,一百余米的城洞密密麻麻挤满了人,苍狼军挥刀朝挡在前面的人们砍去,惊恐万状的老百姓只有闪到了一边,让开了一条路来,苍狼军还在不断地冲来。看到老百姓全都进来了,龚昌遇下令将千斤铁闸放了下来,轰然一声巨响,苍狼军被拦腰截断,不少在铁闸下面的苍狼军被砸成了肉泥。

这股冲入城内的苍狼军后,暗藏在民房内的精捷营士兵一阵乱箭、火枪猛射,苍狼军猝不及防,等他们反应过来之时,龚昌遇带着骑兵杀到了,手起刀落,手臂、头颅散落一地。这些未经训练的苍狼军哪里是荆南军的对手,不到十分钟,苍狼军被消灭殆尽了,于是乎,景大鹏利用老百姓进城的计策又失败了。龚昌遇挂起了免战牌,据城不出。

翌日,3000苍狼军在景大鹏的带领下,列阵在东北,全体叫阵,他们已经没有火炮支援了,只能用激将法,诱使龚昌遇出城作战。龚昌遇看城下集结了这么苍狼军,在城头上大骂:“你们是不是找死啊,一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

“贪生怕死龚继昌!贪生怕死龚继昌!”苍狼军在阵前继续叫骂。

“本将军早饭都没有吃,才不跟你们打呢!”杨再兴对着城下的苍狼军高喊。

“将军,不要中他们的计策,先吃了饭,才有力气砍他们。”张卫军说道。

“走!咱们吃饭去!”龚昌遇、张卫军径直去了营房。

“将军,要不要来几盅?”张卫军说。

“中!我只喝两盅,然后去砍死他们,再回来陪兄弟你喝几盅。”

“好!将军果然有关公风度。”张卫军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龚昌两杯,飞快扒了三大碗,抹了嘴,提着透甲枪,领着三百兵马出了城门。苍狼军见龚昌遇骑着战马出来了,就停止了叫阵。

景大鹏第一个冲了上去,用长刀指着龚昌遇道:“今天我不斩你于马下,我就不姓景!”说完他抡起长刀对着龚昌遇一顿猛砍,龚昌遇沉着应战。看到景大鹏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刀法破绽百出,龚昌遇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寻思道,就你这花架子,也配和我对战。

景大鹏几乎刀刀落空,被龚昌遇的透甲枪一一都反弹了回去,震得他虎口发麻,双臂发酸,龚昌遇才用了四成力气而已。

渐渐地,景大鹏只有招架的力气了,苍狼军里面冲出来三个身强力壮的士兵,每个人手拿长枪,将龚昌遇给围了起来。四个苍狼军对战龚昌遇一个,打了二三十个回合,也不能够分出胜负来。

龚昌遇透甲枪一晃,策马回走,景大鹏几个紧追舍。跑得最快的是景大鹏,求胜心切的将后面的几个同伙抛下了百来步,他使出全力朝龚昌遇的战马砍去。眼看景大鹏的大刀落到龚昌遇坐骑的背上,万分危急。

“我艹,竟然想要我坐骑的命,置我于死地,好一个阴险狡猾的家伙。”龚昌遇心里回头一看,骂道。

只见龚昌遇一个反手挑开了长刀,而后杀了一个回马枪,一枪刺穿了的景大鹏肩膀,往前一拖,景大鹏就掉落在地上了。龚昌遇将马头调过来,贴在马背上,一手提着透甲枪,一手提着景大鹏的腰带,将他擒在了马头上,一拳下去,景大鹏就晕了过去。后面的那三个苍狼军见师帅景大鹏被生擒了,赶紧冲了上来,准备把景大鹏给抢回去。这时,张卫军和熊万闵提着长枪从阵中冲了上来,保护着龚昌遇且战且退,不一会就到了骑兵营的阵地。

第174章 你还我儿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4章你还我儿子城外,景大鹏被龚昌遇生擒后,西门的苍狼军吃惊不小,在另一个统领的组织下,将队伍迅速退到了五里之外的马家桥驻扎下来。龚昌遇的团练武装都是由农夫组成的,一个个身材瘦小,身穿补丁衣服,足蹬草鞋,显得十分寒酸。景大鹏原以为他们不堪一击,哪知道才交锋了两三次,自己就被活捉了,很不服气。

龚昌遇劝降了很多次,都没有用,只有把他关进了水牢,让他清醒清醒脑子。这座水牢分为上下两层,第一层是储水池,第二层是牢房。景大鹏进去以后,才注入了大量的水,直至他的胸口才关了水闸,因此景大鹏不能坐,而只能站着。通常一般人站两个小时,就会感到很累,要坐着休息一下才能继续站,如果连续站一天的话很多人都受不了,而关进水牢的犯人就不得不一直站着了,一坐下,水就淹没了头顶而不能呼吸。

刚开始注入的是干净的清水,景大鹏站累了闭气一会,可以坐下来,顺便还可以洗个头,可谓一举两得。龚昌遇一听景大鹏在里面一边洗头,还一边唱着京剧,欢快地不得了,下令在水中加了黑乎乎的污水,景大鹏就不再西斯底里了。

两天过后,由于长时间的泡在水中,景大鹏的身体浮肿起来了,脚底腐烂了,终因体力不支而到在水中,有气无力地喊着救命。龚昌遇命人把景大鹏从水里打捞出来,关在了一间干燥的屋子里。随即让人通知了景志刚,得知儿子景大鹏被抓了回来,他不由大喜,提着烧鹅和一瓶路易十六,和老婆陶冬椒去了水牢那边。

景大鹏脚镣手铐地躺在一块木板上,脸色苍白,目光呆滞,不停地哆嗦着,但是他仍然没有投降的念头。见龚昌遇带着自己的父亲母亲进来了,马上闭上了眼睛,憋住了气,装出一副气息奄奄的可怜样子。

景大鹏在苍狼军混了几个月,对荆南军优待俘虏略有耳闻,但是这次被龚昌遇丢在水牢中关了起来,心里很是不爽,他要利用自己的诈死,挑起父亲对龚昌遇的仇恨,进而离间龚昌遇与景志刚之间的“同盟”关系,让武攸城内的防守出现混乱。他想得太天真了,龚昌遇要是这么轻易地好对付,武攸城早就是苍狼军的囊中之物了。

陶冬椒一见景大鹏直挺挺躺在木板上,衣衫不整,手足都浮肿的厉害,双目紧闭,不由手中的烧鹅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顿足捶胸叫了起来:“儿呀,你怎么丢下你娘就不管了啊?你死得好惨啊。”而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地上,拍打着木板,哭得稀里哗啦的。

“陶冬椒,你儿子还没有死哪,你哭什么哭啊!”景志刚在一边说道。

景志刚这么一说,陶冬椒立刻停止了哭喊,一探景大鹏的鼻息,没有气了,随即又哭了起来:“鹏儿,老娘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死了,我也不要活了……”

景志刚也蹲下身子,侧耳听了听景大鹏的心口,奇怪了,果然没有了心跳,他也慌乱了,一把揪住龚昌遇:“龚继昌,你也太狠毒了,把我儿子给折磨死了。本官就这么一个独子,现在我景家绝后,你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龚昌遇从小就听说过一种龟息大法,会此法的人在半个时辰内憋住气,心脏不跳,没有呼吸,就如同死人一般。明明景大鹏从水牢里面出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这么快就死了,绝对不可能的。龚昌遇轻轻一拨,景志刚就到一边去了,而后抓起景志刚的手,在景大鹏的心口就是一拳:“小子,你给我起来,本将军知道你还活着。”

这一拳或许力度不够,景大鹏并没有立即起来。龚昌遇只好大声说道:“景大鹏,再装死,我就把你装进棺材里,活埋了!”

景大鹏依旧闭着眼睛装死。此时他在寻思道,只要有混进城内来的苍狼军在,随时会来救我的,我有什么担心的!你把我装进棺材,本师帅求之不得。

陶冬椒还在那里一个劲地哭,这让景志刚很是无奈:“景大鹏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在这个节骨眼上加入了苍狼军,简直是打我的脸!都是你平日是給惯宠坏了,现在你要死要活的,有个屁用!”

“景志刚,子不肖,父之过。孩子不学好,你就推卸责任。这些年,你在武攸城借口公务繁忙,天天花天酒地,疏于管教孩子,我一个妇道人家,能够管住孩子吗?”陶冬椒眼泪汪汪的。

“相夫教子,本来就是你的事情。大鹏不想读书了,这六七年间,你带着他天天泡在茶馆里,和那些阔太太打麻将,吃喝都在那里,手气否还要大鹏给你挑土,潜移默化做得太好了啊!……”景志刚数落起陶冬椒来。

“又不用种田种地,我不去茶馆里打麻将,能够干什么?”陶冬椒气呼呼的。

夫妻两个相互指责,龚昌遇才懒得去劝说,让他们对骂好了。

“人活着就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过河拆桥的事情我可不能做。”龚昌遇在房子里来回走着,琢磨着,短短几个月,景大鹏做到了师帅的职位,可见石显达手下没有多少会打仗的人了。王府地宫里面的那笔银子下落不明,一定是和景大鹏有关,必须撬开他的嘴。

“龚将军,你还我儿子来——”陶冬椒突然一头对着龚昌遇的身子撞了过来,着实让他吓了一大跳。

“夫人,景大鹏没有死。本将军现在就让他活过来。来人——”龚昌遇双手扶住陶冬椒,高喊道。

“是,将军。有何吩咐?”张卫军在房子外应道,跑了进来。

“张校尉,你即刻去拿一些黄纸,端着一盆水过来了。把景大鹏的所有能够出气的地方给我封住,我看他还诈尸不?”龚昌遇说道。

“是,将军。”张卫军出去了,很快带着熊万闵几个回来了,他们将准备好的黄纸打湿,揉成一个个小纸团,赌住了景大鹏的口鼻耳。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陶冬椒扑向景大鹏的身体。

“夫人,我这是在给你儿子招魂。请你回避一下。”龚昌遇应道,景志刚扶着陶冬椒出屋子去了。

龚昌遇将景大鹏翻过身来,一把将他的裤子褪到抓起一大坨黄纸塞进了他的两腿间。而后在水盆里洗了手,拍手笑道:“小子,本将军倒要瞧瞧你的龟息大法能够坚持多久!”

果然不到三分钟,所有能够呼吸的孔道被堵死了,景大鹏憋不住了,立马伸手拿开了鼻孔里的黄纸,吐掉了嘴里的纸团,坐了起来,怒气冲冲:“龚继昌,你想闷死本师帅!”

“小子,我不这么做,你会活过来了吗?”龚昌遇嘿嘿一笑,“景大人,夫人,你们可以进来了。”

景大鹏顿时傻眼了,想不到自己的计策还是让龚昌遇给识破了……

苍狼军一退,龚昌遇稍作休整,三天后乘机带着600新军出城,修筑营垒,将战线往城外推移了数百米。他命令部队不许出战,沉住气,在营垒中守候,以逸待劳。等到苍狼军逼近到离壕沟只有一丈多的地方时,龚昌遇发出号令,荆南军突然发起反攻。首先是枪炮射击,接着是军士冲锋,刀矛砍刺,苍狼军伤亡惨重,损失了四五千人。

如此几次之后,粮草和弹药奇缺的苍狼军不再主动进攻了,石显达只好再次采用围困的手段,从粤西郡的天地会借来了一万人马,补充了兵员,与龚昌遇展开持久战。

景志刚和马温岭这两个在任的朝廷命官,身处被战火包围的都梁城,却没有龚昌遇的那种从容。他们身系一城的安危,必须为军队服务,虽然不懂军事,但慰劳军队,却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他们每天带着酒肉饼粥,去犒劳守卫城墙的军士们,还悬赏鼓励他们出城作战,每斩杀一名苍狼军战士,就奖励三十两银子。这两个官员的鼓动,取得了显著的效果。

城内的居民个个奋勇,少壮持矛,老幼送餐,青壮年都拿起了武器,老人小孩则送饭送水,夜晚点着灯坐在家门口,防备有人为苍狼军做内应。

每当苍狼军攻城时,阵地上的士兵发出喊叫,市民们也跟着呼喊,连赧水河也为之震荡。在这场攻防战中,县令、县丞所做的工作,大大鼓舞了防守一方的斗志。席启田在武攸城炮火连天的日子里攀绳登上城墙,进入城内。大喜过望的龚昌遇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将全城的防务一并托付给他。席启田则昼夜调拨军粮,处理文书,部署防守兵力。他的各种建议,景志刚无不采纳,下令付诸实施。

在军饷告缺时,席启田建议向城内的殷实人家借银供给军饷,景志刚与龚昌遇立刻采纳,马温岭则积极活动,借到了四万两银子,解决了燃眉之急。席启田为龚昌遇的荆南军防守武攸城献计献策,一生的功名也就从此开始,这个起点,其实是席启田期盼已久的。

第175章 花和尚元空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5章花和尚元空话说景大鹏被母亲陶冬椒带回了家,天天给他煮桂圆红枣炖鸡肉、红烧排骨这两样菜,吃得他只想吐。以防不测,景志刚特意派了二十来个身手了得的捕快,两班倒,二十四小时轮流看守,这让景大鹏心里很是不舒服,自己被囚禁了,于是他盘算着如何才可以从家里逃出去。

几天过去了,调养好身体的景大鹏坐在院子里,看到一只风筝落到了石桌上,他捡起来拆开仔细一看,只见风筝的夹层有一张小纸条,是石显达的亲笔信,信中说要景大鹏想办法找到混进城内的苍狼军,组织他们来个里应外合,一窝端了龚继昌的大本营。

景大鹏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城内现在全民皆兵,男女老少都加入抗击苍狼军的行列了,苍狼军都成了过街老鼠,我上哪去组织人马啊?再说,混进来的苍狼军他们没有兵器,想打入龚昌遇的大本营,这不是痴人说梦吗?对了,我娘每天要出去买菜的,我就让她给我去送信,联络城内的苍狼军好了。

正在此时,陶冬椒提着菜篮子进院子来了,见景大鹏手里抓着一只风筝,赶忙走了过去:“鹏儿,你在干什么?”

一听是陶冬椒的声音,低头看字条的景大鹏飞快地将字条揉成一团,吞进肚子里去了,随后站了起来:“娘,你回来了啊?”

“快说,你刚才吃进去的字条是不是苍狼军给你送进来的?”陶冬椒将菜篮子往桌子上一搁,质问道。

“没错。”景大鹏应道,“爹把我关在家里,都闷死了。”

“苍狼军给你了什么好处,连爹娘都不要了?”陶冬椒揪着景大鹏的耳朵说。

“你看这个……”景大鹏从腰间取下来一个腰牌,放在石桌上面,嘿嘿一笑“我现在是师帅了,可以指挥数千人马了。”

“二千也是数千,九千也是数千,到底带了多少人马?”

“二千有余,三千不足。怎么样,我比景志刚那个糟老头子厉害多了吧?”

“景志刚他是你爹,你不能直呼其名的。”陶冬椒使劲地提着景大鹏的耳朵。

“娘,我爹早死了,我没有景志刚这个爹。”景大鹏笑道,“他至多也就是我的养父而已。”

“大鹏,你这个不孝之子。”陶冬椒气得吐血。

“你看我哪里长得像景志刚,眼睛还是鼻子?”景大鹏吼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我就是你和一个和尚生的儿子。二十年了,景志刚给别人养了儿子,还蒙在鼓里……”

“你这个兔崽子,你从哪里听到的消息?”陶冬椒不由一怔。

“娘,只要把你的丑事捅出去,你在景家的地位不保不说,还会被景志刚给休了的。”景大鹏微微一笑,“娘,你想想,你要是被景志刚赶回娘家,后半生看你怎么过?”

景大鹏这么一说,陶冬椒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个春天。景志刚考中了举人,进京考进士,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陶冬椒去一寺庙祈愿,在佛堂上香以后,被一个寺庙的花和尚给盯上了,那和尚在陶氏下山的路上,用一种特殊的药捂住了陶氏的嘴鼻,陶氏很快就昏迷过去了。等她醒来的时候,那和尚已经不知道去向。

回到家以后,陶氏不敢告诉自己的婆婆,毕竟家丑不可外扬。没有想到,那个花和尚知道陶冬椒软弱,居然在一天夜里翻墙越户,摸到了景家,从窗户内跳了进去,再次奸污了陶氏。

一来二去,饥渴难耐的陶冬椒从花和尚那里找回来了久违的激情,半推半就,与那厮夜夜交欢。两个月后,陶冬椒发现自己的肚子有了反应,才慌乱了,算到景志刚归来的日子就要到了,赶紧以祭拜菩萨为名,陶冬椒上山,让花和尚不要再来景家了。

在寺庙里面的禅房内,花和尚强行和陶冬椒交合了数次,尝到巫山云雨甜头的花和尚哪里肯放陶冬椒下山,于是就将她关在了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长达十天之久,每天晚上都要去山洞内与陶氏媾合,尽管陶冬椒与有孕在身,不太愿意,可花和尚不管那么多,三十来岁的他精力充沛啊,拿着刀子,让逼迫变成了自愿。

景志刚考中了进士衣锦还乡,回家发现自己的老婆不见了,只有四个女儿和母亲在家,不由大骇。当他得知陶冬椒进了寺庙就一直没有回来,心里很不是滋味,带着数百族人到了寺庙内,气势汹汹地向住持要人。

一无所知的住持这才明白寺庙内出了花和尚,赶紧撞钟召集僧侣到了大雄宝殿前,清点人数,发现少了一人,此人是正灵空和尚。平日看着默不吱声的他,竟然挟持良家妇女,整个寺庙都炸开了锅。众僧寻遍了寺庙,也没有看到灵空和尚。

一个禅师突然想离寺庙三里外有一处藏经洞,于是带着十几个和尚与景氏族人提着铁棍去了那里。走到了山洞边,灵空和尚正扛着用被单包裹的陶冬椒往外走,众人拦住了灵空和尚,无路可逃的灵空被押回了寺庙,按照戒律,断其一臂,逐出师门。

陶冬椒被景志刚接回了家中,问清实情之后,景志刚冷静下来,一想到十几年的夫妻也不容易,更何况也是被逼的“通奸”,说出去也有辱家风,休妻的念头打消了。几个月之后,陶冬椒生下了景大鹏,可她瞒着景志刚说孩子是他的血脉。景志刚还真信了,一直把景大鹏当做掌上明珠一样的养着,没想被骗了二十年之久。

她自从二十年前被灵空和尚给奸淫生下了景大鹏,随着岁月的流失,景志刚看到孩子和他长得越来越不像了,心里就有了阴影,又娶了一个小妾,可是那小妾肚子就是不争气,给景志刚生了四个女儿,哈哈,八个女儿,都可以坐两桌麻将了。很不巧,这个小妾拜了送子观音回家,生最后一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孩子没有保住。因为是个儿子,景志刚哭得死去活来,再也不相信什么神灵了,不准陶冬椒踏进寺庙半步,否则就打断她的腿,于是乎无所事事的陶冬椒就带着景大鹏,成天与一些富太太和打麻将……

“娘,我已经从苍狼联军的石显达那里得知,灵空和尚被逐出了寺庙以后,无意中遇到红莲教教主冯尊,教主给他治好了断臂,并给他做了一张人皮面具,随后灵空和尚进入了武攸县的回龙寺,前两年住持圆寂之后,灵空和尚做了住持,法号元空……”景大鹏开始爆料了。

“回龙寺的住持是灵空?”陶冬椒还以听错了。

“娘,你不想去回龙寺见见你的老情人吗?”景大鹏冷笑着说。

“鹏儿,为娘二十年前就不该把你给生下来。”陶冬椒避而不答。

“娘,我们一家三口在一块不是挺好的么?”景大鹏笑道。

“这时候去回龙寺认贼作父,你不想要命了??!”

“元空大师是我爹,不是贼。娘,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不会把你与元空偷情的丑事告诉那个景志刚的。”

“你……”陶冬椒一时语塞了。

“在武攸城的这几年,别以为我不会知道。”景大鹏笑道。

“为娘从来没有去过回龙寺,也不认识什么元空大师。”陶冬椒矢口否认。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刚才我吞下去的这纸条就是元空大师让人从院墙外用风筝送进来的。”景大鹏用手指对着喉咙抠了几下,然后呃了一声,从肚子里吐出来那张纸条,摊开在石桌上……

于是,被逼无奈的陶冬椒让景大鹏穿上女人的衣服,扮成一个女佣,骗过捕快的眼睛,母子两个去了回龙寺……

一家人团聚,回龙寺的住持元空和尚喜出望外,在寺庙中特意亲手给母子俩做了一顿可口的斋饭。饭后,元空给自己的“儿子”景大鹏做了一张人皮面具。“父子”俩经过合谋之后,决定利用寺庙内的一百余僧侣,摸清武攸城的布防情况,然后再通过放风筝,把龚昌遇他们的军情传达给城外的石显达。当然陶冬椒还是得回到景家的院子里去,以免景志刚他们怀疑……

第二天,武攸城内出现了一伙乞丐,在大街小巷乞讨,殊不知,领头的正是带了人皮面具的景大鹏。会说一口纯正都梁话的景大鹏并没有引起市民的怀疑,给他施舍米饭。他的胆子越来越大,还化名“伍祥明”混进了老百姓送饭送水的队伍,大摇大摆地到城墙上转了一圈。

就在景大鹏离开之后,眼皮不停地跳个不停的龚昌遇感觉“伍祥明”的背影好熟悉,可是又不能肯定伍祥明就是景大鹏。龚昌遇在炮台上坐了下来,将两枚铜钱往地上一扔,全部都是正面朝下,一拍大腿叫道:“黑大帅,你过来,此卦象何解?”

黑大帅迅速跑了过来,一看地上的铜币,想都没有想就说:“将军,阴卦,凶也。”

第176章 铜板测凶吉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6章铜板测凶吉阴卦?什么意思?是好,还是不好?龚昌遇问道。

“将军,你这铜币作卦,不怎么好说啊。”黑大帅道,“需用两块月牙状木板测卦才灵验的。”

“心诚则灵,不都一样吗?”龚昌遇又把两个铜板捡了起来,重新測两次。怪事了,这两回就变成了正面朝上了!黑大帅也捡起来两个铜板,他一连投掷了三次,也是掷出来阳卦,大喜:“恭喜将军,从阴卦变成了阳卦,说明我们守城虽然困难重重,但还是有很大转机的,自从席启田先生来了之后,武攸城就变了一个样了。”

“可不是吗?席启田先生不带一兵一卒,从东安来我们这里,给我等出谋划策,是何等的不易啊。”龚昌遇说道。

“将军,刚才我看到那个伍祥明走路的姿势和景志刚的儿子很相似。不会是景大鹏从景家院子逃脱了吧?”黑大帅猜想道。

“不可能啊。景大人派了十名捕快看守着院子的,景大鹏是无法走出去的。除非他乔装改扮,骗过捕快的眼睛。”龚昌遇说。

“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景大人的家中查看一下,景大鹏还在不在家中?”黑大帅突然意识到事情很是糟糕。

“黑大帅,我根本脱不了身的。你看那马家桥方向的苍狼军,他们在构建新的营垒,一定是有天地会的会众加入进来了。”龚昌遇指着西边炊烟袅袅的苍狼军营地说,“怎么宝城府战役都结束七天了,郤宗棠将军还不来增援我们啊?”

“他们不会来了。荆北郡、江左郡、江东郡的苍狼军组织了50大军,分三路北伐,直扑京师,郤宗棠将军、刘天佑将军接到皇上的命令,已经离开了宝城府了。”黑大帅解释说。

“什么时候的事啊?”龚昌遇弯腰捡起来了两枚铜板,在手中来来回回的摩挲着。

“机密处已经收到斥候送来的密函三天了,为了不动摇军心,惑乱民心,军需官和主簿不让我告诉你的。”黑大帅回答说。

“哎,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不过军需官做的也对,过早地把待援落空的信息发布出去,对守城非常的不利。”龚昌遇叹气道。

这时,军需官祝荣楚带着阴先生、吕赞臣等一行人上来了。他气喘吁吁的向龚昌遇报告,城中100万斤大米已经用去了六十万斤,干肉也用去了一大半,城中的米行因为无法从从外面购进粮食,很多的米行老板也加入了吃救济粮的行列了。如果不采取新的办法,城中十多万人的吃饭就是个大问题了。

“看来只能够靠自身的力量来防守武攸城了,是时候考虑出城去抢苍狼军的粮食了。”龚昌遇抽出来佩剑,直指城外。

一听说要出城去打苍狼军,黑大帅就来了精神:“将军,你下令吧,偷袭他们,我第一个打先锋!”

“将军,也算上我一个。”张卫军举起手报名。

“我也去。”

“我也去。”……

将士们一个个自告奋勇,主动要求出城和苍狼军痛痛快快地打一仗,不到两分钟,龚昌遇的身边就聚集了500来人。

“兄弟们,出城作战要冒很大的危险。他们的兵力数十倍与我,贸然出击,只会白白送死。”龚昌遇非常淡定。

“将军,我们不怕死。与其在城中活活饿死,还不如冲出去砍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黑大帅说道。

“弟兄们,一个人杀一个两个苍狼军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我们所有的将士加起来也不过1500人,还要驻守炮台,兵力非常有限。我们必须智取,不能牺牲一个士兵,因为我们打不起兵员消耗战。”龚昌遇说,“因此本将军决定,从精捷营老兵中挑选五十人,新军挑选五十人,组成一支突击队,主要以焚烧苍狼军粮草为目标,打了就跑。”

“将军,他们粮草分布在各个地方,我们只怕难以找到。”阴先生并不赞同龚昌遇烧粮草的游击战法,“我们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到苍狼军粮草不济的时候,倾城之力一起杀出重围。”

“老先生,你倒是提醒了我,本将军在虎形山一带还驻扎了800士兵,为什么不让他们来增援我们呢?”龚昌遇一拍脑门笑道。

“对呀,我们把他们给忘记了呢?”黑大帅附和着说。

“谁愿意去虎形山送鸡毛信?”龚昌遇看着那聚集在他身边的将士问道。

此话一出,没有谁站出来接话了,龚昌遇很是尴尬:“总不可能让我亲自跑一趟吧?”

“从武攸城到虎形山有200余里,走路得两天两夜。中间还得经过苍狼军的防区,派精捷营的士兵去危险系数太大了。”黑大帅说道。

“这不是等于白说吗?”龚昌遇一脸的无奈,“黑大帅,还是你去好了。”

“将军,我真的不能去的。城下的苍狼军对我再熟悉不过了,我可能还没出邓家铺就被他们认出来了。”黑大帅摇头说,拒不“接镖”。

既然黑大帅不肯去,那其他人更加不敢去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城墙霎时一片寂静。

笃笃笃——

从城楼下面传了过来一阵竹棍扣石阶的声音。一个乞丐嘴里咬着一只鸡腿,步伐稳健地上来了。龚昌遇定睛一看,来人正是荣维善。

龚昌遇急急忙忙地从城楼上跑了下去,伸开双臂迎接荣维善:“小兄弟,你不是去了宝城府的水府庙了吗?”

众人很是惊讶,龚昌遇居然对一个乞丐这么热情,还称兄道弟的。

“水府庙已经被苗裴林给烧得一干二净,我没有了栖身之地,只好又回来了。大哥,可不可以给我一两银子啊?”荣维善直接了当,伸手道。

“你不是正吃着鸡腿么,要银子干嘛?”龚昌遇笑道。

“这鸡腿我是在威溪河鱼餐馆的潲水桶里捞出来的。不信,你闻闻,都有点臭味了。”荣维善将鸡腿从嘴里拿出来,递到龚昌遇的鼻子地下。

“臭死了。”龚昌遇赶紧一手捂住鼻子,一手扇了扇空气,示意荣维善走开一点。

“大哥,这鸡腿我用火烤过了好几次,还是有点臭熏熏的味道。”荣维善讪笑着说,并没有走开,而是几口就将鸡腿给啃得只剩腿骨了。

“兄弟,你从宝城府过来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虎形山驻扎有荆南军?”龚昌遇问道。

“大哥,那支军队早就和郤宗棠将军一块前往江东郡,攻打李修成去了。你就被指望他们来增援武攸城了。”荣维善一口咬断了鸡腿骨,“我的这个信息有价值吗?”

“当然。”龚昌遇微微点头。

“那就给银子吧,大哥。”荣维善张开了黑乎乎的手。

龚昌遇从身上掏出来一两银子,塞到荣维善的手中:“我就带这么多了。晚上,你到县衙来,我再给你二两,如何?”

“够了,够了。一两也够我吃个十天半个月了。”荣维善呵呵一笑,“大哥,最近我还发现城内莫名其妙多了几十个乞丐,他们的行踪很是可疑。”

“哦。快说来听听。”龚昌遇大吃一惊。

“这伙乞丐白天走街串巷,在城墙边四处游荡,晚上就回了回龙寺。他们以为我也是苍狼军的内应,还把我拉到回龙寺的香房里住了几个晚上……”荣维善边说边上了城楼。

“那这伙乞丐有没有一个为头的?”龚昌遇问道。

“暂时我分不清谁是头领。”荣维善应道。

“那你给我继续打听打听。”龚昌遇抓住荣维善的手,抓得紧紧的,“一切仰仗你了。”

“大哥。这伙乞丐每天都在换人,我一下无法算出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荣维善在炮台上的底座上躺了下来,“还是这里舒服啊,太阳暖暖的,空气也清新。”

“小兄弟,这里不是睡觉的地方。你还是赶紧到城楼下面去。要不会引起那些苍狼军内应注意的。”黑大帅提醒道。

“也是哦。”荣维善爬了起来,往城楼下边小跑了下去。

随后,黑大帅提着马刀将荣维善赶下来炮台,一边追赶一边喝道:“你个臭乞丐,跑到城墙上来要饭,你是不要命了!”

“军爷,饶命啊——”荣维善下了城楼,如离弦的箭一般

当然这是演戏给城下那些乞丐看的。荣维善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连草鞋都跑丢了。黑大帅还是没有能够“追”上荣维善,气得在后面骂道:“下次再来城楼上要饭,我非砍了你的腿不可!”……

荣维善走后,龚昌遇带着人到了景志刚住的院子前,他要核实一下景大鹏是否还在院子里面。若不是景大鹏将王城地宫里面的银子弄走了,才不想把有限的人力浪费在这上面,直接把他拉出砍杀了多省事。

一到门口,两名监视景大鹏的捕快拱手道:“将军,来此有何吩咐?”

“景大鹏还在不在院子内?”龚昌遇问道。

“在的。那厮老实得很,一直没有出过大门半步。”一名捕快应道。

第177章 庭院深几许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7章庭院深几许“我看未必。”龚昌遇对守卫的两个捕快下令道,“请把门打开。”

“县令夫人吩咐过了,没有她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入院去。”一个高个子捕快正儿八经地应道。

“县令夫人?”龚昌遇皱起眉头,“她算个毛,这院子里看管的是苍狼军的要犯景大鹏,要是出了问题,我看她怎么交代?”

“将军,夫人还说了,所有携带武器擅闯景家,格杀勿论。”高个捕快说道。

“是县令大,还是夫人大?”龚昌遇一脸不快。

“将军,非常抱歉。在这院子里没有县令,只有夫人。”矮个捕快拱手道。

“我去,本将军正在督战全城积极抗击苍狼军,凡对大局有负面影响的人和事,本将军杀无赦。闪开!”龚昌遇终于发怒了,直接一脚把院门给踹开了。

“将军,请你不要为难卑职。”两捕快抽出来朴刀,急急站到门内挡住了龚昌遇的去路。

“哦哟,你们夫人的面子可真大啊,还拿刀子来吓唬本将军了?本将军就是要进去查个究竟,你们再阻拦,休怪我不客气!”龚昌遇一挥手,黑帅、张卫军、刘大为立即拨出来火枪,对准了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捕快。

两个见龚昌遇动真格的了,只好手握朴刀,退到了院子里面:“将军,请你不要再往前走了,否则夫人出来了,我们就要被景县令开除出衙门的……”

话说在衙门做捕快,属于“贱业”,但是他们的业务范围相当于广泛,兼有地方派出所、税务局、看守所、城管等工作。清和朝廷并严格规定他们的后代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以免有辱斯文,如果想脱离捕快行业,其子孙也必须在三代以才能够获得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

捕快是没有工资的,每年的伙食补贴即“工食银”不过十两银左右,养家糊口自是艰难,敲诈勒索便成为一种风气。他们时常设置种种名目,收取好处费,不惜与州县官吏同流合污,制造冤假错案,对老百姓横征暴敛,任意拘捕,从中捞取油水。

捕快常常被作为统治阶级的鹰犬,成为历代诗文讽刺的对象,比如《警捕人之虐》中就曾写道,流民便作贼,迫于不得已。捕人亦作贼,何说以处此?世上流民尚可数,捕人林林遍官府,捕人安乐流民苦。

这两个捕快实在也是办法,才硬着头皮与龚昌遇顶撞的。他们见龚昌遇的随从拿出来火枪相对,除了继续后退,别无他法。

“景大人胆敢开缺你们,我一剑砍下他的脑袋喂野狗!”龚昌遇喝道。

“将军,这是景大人的家,都夫人说了算的。请你们赶快走吧,等会夫人回来了,我们真的可就惨了。”高个子战战兢兢地说道。

“陶氏不在家?哪去了啊?”龚昌遇战袍一甩,在石桌边上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出门差不多有一个时辰了。”矮个子捕快走到石桌边,站在龚昌遇的身边弓着腰。

“出去的时候带了人没有?”龚昌遇一脸黑线。

“带了一个女佣。”矮个子捕快说。

龚昌遇又问,那女佣长什么样。捕快说,那个女佣戴着斗笠,蒙着脸,好像是等了什么麻风病,要去一个郎中的医馆治疗,因此将军还是不要进屋子里面去为好。

麻风病在古代是无法治疗的,即使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可奈何的,一般的郎中就别说了,人们都是谈“麻”色变。不快以为用麻风病可以吓住龚昌遇,哪知道龚昌遇也是略微有点医药常识的,麻风病人必须隔离治疗,才可以防止传染给其他人的。

“那你们也太大意了。麻风病会感染全城老百姓的,为什么不把那女佣的病情及时上报给县衙?”龚昌遇斥责捕快。

“将军,夫人不让,我们怎么敢擅自做主啊?”高个子捕快一脸无辜。

“本将军恕你们无罪……那本将军就坐在这里,等陶夫人回来,立即将女佣强行隔离!”龚昌遇看了看两个捕快,挥挥手示意,让他们掩上院门,“去把那门给我关上。”

“是,将军。”矮个子捕快将刀收进了刀鞘,迅疾跑去了门口。

“将军,景少爷到底犯了什么错,要我们轮流看守?”高个子捕快小声问道。

“出了这么多大的事情,你们居然还不知道?”龚昌遇抬起手,对着捕快的额头就是一个响头。

“将军,小人实在不知道。我们两个是昨天才轮换到这里看守的,再说景大人也没有具体说景大鹏的情况。”捕快笑了笑。

龚昌遇起身站在了一棵丁香树下,上面挂着一只风筝。他轻轻一跳,把风筝拿了下来,一看,发现风筝上画着一把光芒四射的神剑,这是什么暗号啊?难道传说中的锁龙神剑就藏在这在院子里?

他再把风筝的背面翻过来,只见画一个和尚头顶,上面有一个龙头,和尚和龙头又有什么关联?

“哎,兄弟们,过来看看,这风筝上暗藏什么玄机?”龚昌遇拿着风筝,将它扔到了石桌上。

黑大帅带着守城的士兵每次巡逻到回龙寺的时候,总会见到一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在寺庙的庙宇屋檐下躺着或者坐着的,寺庙的住持则在大雄宝殿外边的菩提树下打坐,对外面经过的巡逻队经过直接无视,没有表现出任何惊讶的表情。

因此,黑大帅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了回龙寺里面的乞丐有问题:“和尚,龙头,景明王朝的第一个皇帝洪兴大帝才做过和尚的。这武攸城的寺庙就一座回龙寺,和尚要造反?”

“黑大帅,别扯远了。这风筝到底是从城外飞进来的,还是城内飞进来的?”龚昌遇把风筝的骨架拆了下来。

“城外是不可能的。我们的士兵都在城墙日夜守护着的,如果飞进来风筝一定会及时报告的。”黑大帅应道。

“景大鹏软禁在这院子里,把他抓来问问,风筝的事情不就水落石出了?”张卫军建议道。

“行。直接到屋里搜搜。”龚昌遇点点头,带着黑大帅等,直接过了回廊,往那五进五出的院落里面去了。

“夫人说了,没有她的允许,这宅子不能搜查的。”高个子捕快追了上来。

“我看你们两个守前门真的是稀里糊涂的。这院子里静悄悄的,死一般的寂静,一看就有问题。”龚昌遇在了东边的一间厢房停住了脚步,“景大鹏住在哪间房子里?”

“将军,就是这间。”捕快指了指那没有上锁的橙黄色房门。

“带我进去看看,景大鹏这兔崽子还在不在里面?”龚昌遇说完就推开了房门。

在推开门的那一刻,他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院子外边的捕快形同虚设,捕快不站在景大鹏住的房间外有个屁用!这种监视的方式肯定和县令夫人陶冬椒脱不了干系的。

“你们给我认真地找找——”龚昌遇下令搜查每一个角落。

“是,将军。”众人应道。

于是,龚昌遇和黑大帅走进一间卧室,两人同时看到了墙壁上的好几幅令人血脉喷张的春宫画,有《春宵秘戏图》、《尝后图》等等。黑大帅凑近,仔细一看图上的落款和文字,不由感慨:“这些画虽临摹之作,可都出自名家之手。景志刚就一县令,他没有这么多钱购买这些名画的。陶冬椒将春宫画悬挂在景大鹏的房子里,可谓是用心良苦啊。”

“有了这些低级趣味的画,景大鹏就可以无师自通了。”龚昌遇呵呵一笑,“这小子混的不错呀,带着别人的四姨太投奔了苍狼军。”

正说着,回廊外边响起了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随后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夫人,怎么这门被打开了啊?”

“红杏,你进去看看,是不是有盗贼进来了?”陶冬椒提着篮子在后边走着。

“夫人,院落里里外外都有捕快在守着的,怎么会有盗贼呢?”红杏说道。

“那些捕快守不住的,少爷都不在院子落里几天了,他们还一个劲地在轮流值班。”陶冬椒笑道一脸的灿烂。

“那少爷去哪里了啊?”红杏问道。

“这个你可不要问了,他去了他应该去的地方。”陶冬椒的脸突然严肃起来。

“夫人,我都有少爷的骨肉了……”红杏羞红了脸走进了房间。

“怎么可能?”陶冬椒惊叫起来,“大鹏才回来多久,他就把你给上了啊?”

“夫人,在少爷投奔苍狼军之前我们就……”红杏支支吾吾的。

“你个小妖精,是不是你勾引了我家大鹏?”陶冬椒拧着红杏的脸蛋。

“夫人,我房间在洗澡的时候,大鹏……他爬进来窗户的……”红杏辩解……

不一会,两个人进了景大鹏住的房间,一见屋子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散了一地,红杏不由大惊:“少爷的行踪被暴露了,糟了。”

“不要慌张,一切由我来应付。”陶冬椒把篮子搁在了桌子上,“这屋子里的人,都给我出来吧,有什么事你们就冲老娘来好了——”

第178章 红杏不出墙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8章红杏不出墙在陶冬椒看来,无论谁占据这个城池,苍狼军也好,荆南军也好,没有什么区别的。老百姓照样要交税,照样得过日子,照样实行“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那一套,对他们景家影响不大。苍狼军胜了,有儿子可以依靠;荆南军胜了,有景志刚这棵大树。

陶氏一个妇道人家,爱子心切情有可原。可她没有想得那么长远,如果景大鹏如果把城中的内应组织起来,随时都可能在城内制造麻烦,让人防不胜防,会给全城老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带来无穷的隐患。

陶氏在客厅等了好一会,也没有人出来接话。于是乎,陶冬椒只好再重复了一遍:“这屋子还有喘气的没有?”

此刻,龚昌遇在卧室内正忙着呢!他顺着墙上的春宫图上上上下下摸索了一遍,突然发现有一处凹进去的地方,急忙将图取了下来,一个雕花的剑鞘立现于眼前。凭着职业军人的直觉,他估计这剑绝对一把稀世宝剑,于是摘下剑鞘,大步走出了卧室:“夫人,你放走了景大鹏,你可知后果?”

“你是谁?为何带兵搜查我的住宅?”陶冬椒没有龚昌遇的问题,反而质问道龚昌遇。

“夫人,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把景大鹏藏哪里了?”龚昌遇将剑鞘啪的一声往桌上一放,把陶冬椒吓了一大跳。

陶冬椒一看桌上的剑鞘,立刻就认出来宝剑的真身,惊愕不已:“这锁龙神剑怎么出现在这屋子里,它不是都梁古董行的镇行之宝吗?”

陶氏不经意间道出了锁龙神剑的下落,令龚昌遇兴奋不已,他真想跳了起来,上去给陶冬椒热情地拥抱一下,狠狠地亲两下,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这是锁龙神剑?夫人,你确定?”

陶氏并不知道龚昌遇正在寻找锁龙神剑,反而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起这神剑的身世之谜。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

当年,景明王朝的洪兴帝将自己的第十八个儿子封到了都梁城做珉王。他担心这个儿子威望不够,镇不住地方的豪强势力,特意将跟随自己多年的神剑赐给了儿子,一来希望此剑保儿子一生平安无事,二来希望此剑可以锁住都梁城的龙脉,珉王府生生不息,子孙兴旺发达。

谁知道,洪兴帝去世以后,四皇子借助北边游牧民族的势力,杀到了琅琊城,夺取了侄儿的帝位,自己做起了皇帝,是为成祖,年号为永嘉。为了不让各地有实力的诸侯王仿效他起兵造反,永嘉皇帝登基不到半年,大刀阔斧地实行削藩,将所有的王府护军减掉了最低限度,不得超过100人的规模,取消了一年一度进贡的制度,规定各诸侯王不得擅自进京,就是京城的皇帝驾崩了,也不得赴京吊丧,否则以谋反罪处死。

四哥永嘉皇帝驾崩后,觊觎皇帝宝座多年的珉王很不甘心,满腹怨气,发誓要过一回“皇帝”瘾。于是正值盛年的珉王征发民工,大兴土木,修建属于他的王城,不断加固城墙,引来渠水,贴城墙而流,是为护城河,以让王城固若金汤,并在护城河上建了五座规模宏大的汉白玉石拱桥。

为实现有朝一日登上皇帝宝座的愿望,珉王将这第一座桥取名为兴龙桥,第二座叫攀龙桥,或许是天意不让珉王有当皇帝的邪念,他来不及为第二座桥命名,便一命呜呼了,随即当皇帝的野心也成为了泡影,烟消云散。

至于让龙桥、游龙桥、化龙桥都是老百为了讽刺珉王而取的,在老百姓的眼中,珉王至多就是一条野龙,有做皇帝的野心,却没有做皇帝的实力和身段。这水渠上的五座古桥,化龙桥是最壮观的一座,它桥、寺合一,化龙寺一直以来香火旺盛的。

珉王死后,原本打算将“锁龙神剑”带入地下的,继承王位的第二代珉王也是一个尚武的王子,和他父亲一样,继续做着他的皇帝迷梦,留下了“锁龙神剑”,并在王府的地宫下建了一个兵器冢,暗中收集天下的名剑、名刀、明枪,以便在起兵造反的时候派上用场。同样的厄运再次降临在第二代珉王身上,他做了不到十年的王,就在他准备带兵起事的前夜,突然暴毙了。

自此,迷信的珉王世系反而将“锁龙神剑”是为不详之物,永远封存在兵器冢内,不许子孙后代观看“锁龙神剑”。直到景明王朝灭亡,一支土匪武装冲进了王府,寻找“锁龙神剑”无果,盛怒之下,土匪头子下令斩杀了王府内所有的王子王孙……

锁龙神剑的来历太惊险太刺激了,众人都听得入神了。

好一会,黑大帅黄庆功笑道:“夫人,既然你知道这宝剑有无穷的威力,那为什么你不把它交给你儿子?”

“我根本就知道这神剑藏在这里。这宝剑不详之物,谁拥有它,谁就会厄运连连。”陶冬椒非常镇静,“我们景家差不多也玩完了。”

“言归正传。夫人,本将军没有时间听你的神乎其神的往事,只想知道景大鹏去了哪?”龚昌遇将锁龙神剑刷地一下抽出了剑鞘,一道炫目的白光照亮了整个客厅,白光刺得陶冬椒和红杏两个睁不开眼睛,黑大帅、张卫军、刘大为几个连忙用手遮挡住了眼睛。

唯有龚昌遇没有一点事,或许他才是这宝剑的第二拥有者,他举着宝剑大喜:“好剑,好剑,封存了这么多年,也该给它喝点人血了,该喝谁的血好呢?”

“将军,你要干什么?”陶冬椒闭眼惊呼。

“夫人,放心好了。城外城内有这么多苍狼军,本将军不会那你祭这神剑的。”龚昌遇将锁龙剑收回了剑鞘中笑道。

红杏睁开了眼睛:“将军,小女子知道这神剑的后续故事。”

“红杏,别说了。”陶冬椒一手捂住了红杏的嘴。

“夫人,我不说,大鹏就没有救了。”红杏一下子挣脱了。

“小妹子,本将军准许你说下去。”龚昌遇微笑着说。

“多谢将军。”红杏按着自己的腰,屈身了一下,以示谢意。她在一个软座上坐了下来,缓缓说道——

若干年之后,景大人住进了王府,无意中在翻修王府的时候,发现了“锁龙神剑”,放在都梁古董行,待价而沽。哪知道神剑重现人间后,就来了苍狼军攻城,景大人的“儿子”景大鹏与景大人闹翻了,愤然加入了苍狼军。

景大鹏还向魏王石显达进言,只要拿到了“锁龙神剑”,拿下都梁城不在话下,整个宝城府乃至荆南郡将会是苍狼军的天下,于是魏王就给了景大鹏一个师帅的职位……

“红杏,你这个信息从哪里得来的啊?”龚昌遇问道。

“景大鹏告诉我的啊。”红杏如实回答说。

“那你告诉我,景大鹏现在在哪?”龚昌遇盯着红杏微微隆起的衣裙。寻思道,这红杏该不是景大鹏的媳妇?

“三天前,大鹏在夫人的帮助下,从这院子里面逃了出去。好像和夫人一块去了回龙寺,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红杏拿着丝绢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小妹子,你嫁到景家几年了?”龚昌遇问道。

“将军,我是景家的女佣。还没有……”红杏欲言又止,因为她瞥见陶冬椒正在凶巴巴地瞪着眼睛看自己。

“哦。我明白了,你是夫人的贴身丫鬟。”龚昌遇提着茶壶,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本将军还有一事不明,景大人在王府的地下藏了数万两银子,突然间不见了,不知道夫人可知此事?”龚昌遇站了起来。

“将军,家里大笔的银子我一概不知。这个你得问问景志刚。”陶冬椒摇摇头说。景志刚在王府里面藏了一笔银子,苍狼军打进武攸城的那会,陶冬椒带着红杏与最小的女儿去乡下避难了,要不是龚昌遇提起这事,她还一直蒙在鼓里。

“夫人,你得说实话。这笔银子事关景大人与你儿子的性命。”龚昌遇喝了一口茶,又吐了出来,“怎么搞的,这茶水都馊了……”

“将军这茶水已经好几天了……”红杏忍俊不禁的说。

“哦。那你为什么不早说?”龚昌遇将杯子往桌上一掷。

“你可没有问我,怪不得我。”红杏浅浅一笑。

“好了。本将军不计较。”龚昌遇摆摆手,将目光投向了陶冬椒,“夫人,银子的事你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将军,我天天在茶楼里打麻将……景志刚回王府,都是选择在我外出的时候,晚上都很少回家过夜的……”陶冬椒越说越激动,“老娘还没有四十岁,他在那方面就没有了兴趣,难不成景志刚拿了银子在外边金屋藏娇……”

“夫人,我听说一个富商给老爷送了一个十八岁的歌姬……”红杏突然冒出来一句。

第179章 加半斤大蒜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79章加半斤大蒜“有这事?今晚景志刚回来,老娘非罚他跪地板不可!”陶冬椒骂道。

“夫人,现在军务繁忙,景大人是不会回来的了。”龚昌遇话锋一转,“跪地板的处罚太轻了,最好是把景大人榨成甘薯条,看他还去外面包养小三么?”

“可问题是他对老娘一点兴趣都没有了……”陶冬椒也不避讳,女人到了虎狼之年,还会羞于启齿?

“夫人,你想办法啊,施展你的一切本领,将景大人迷倒。”红杏笑道。

“老娘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要不我给他熬一罐狗鞭汤或者牛鞭汤之类的,给他滋补滋补一下?”陶冬椒越说越激动,“再加半斤大蒜进去……”

“对对对,加点大蒜……”红杏附和着说。

屋内比较热,说着说着,陶冬椒玩完全忘记了龚昌遇他们的存在,直接脱下了罩衫,露了出来白皙的手臂和脖子,薄如蝉翼的丝绸衣服更显身材苗条,一点也不像生养了五个孩子的女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和那些二十多岁的妇女一般的身段

“黄庆功,你在想什么啊?”龚昌遇瞥了一眼正在看着陶冬椒出神的黑大帅。

“大哥,我在欣赏县令夫人……”黑大帅憨笑道。

“哦,是吗?那本将军就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龚昌遇认真地说。

“大哥,请吩咐……”黑大帅说。

“今晚你就留在这里,陪夫人好好聊聊。”龚昌遇抓起来锁龙剑,诡异地笑了笑。

“夫人有红杏陪着就好了,我在这里碍手碍脚的,不方便,再说晚上我还得去城内巡逻。”黑大帅摇摇头。

“巡什么逻啊,你在这里陪着夫人就是巡逻了,明白吗?”龚昌遇拍了拍黑大帅的肩膀,“相信你可以搞定一切的。”

“将军,还是你留下来……”黑大帅继续推辞。因为他怕控制不住自己,与如狼似虎的陶氏同处一室,晚上会鼓捣出什么事情来的。

龚昌遇将锁龙神剑丢给了张卫军,抱拳道:“黑大帅,听我命令,你必须给我留下来……本将军还有要事要办,夫人,失陪了。”

“将军,慢走,不远送了啊。”陶氏微微点头,她让红杏送龚昌遇等出了厢房。

屋内。黑大帅黄庆功可尴尬了,陶冬椒笑眯眯地直望着他,看得他心里乱如麻。

“请问将军贵庚?”陶冬椒斜躺在睡椅上,幽幽的说。

“三十有九了,夫人。”黑大帅不敢直视陶冬椒的眼睛,“我不是将军哦,只是一个校尉而已。”

“大叔级别了,与我同岁啊。校尉也是六品的武将,比我家那口子还要高一级。”陶冬椒微笑着说。

“夫人,校尉是很低级的军官了……”黑大帅苦笑了一下。

“哎,我儿子在苍狼军里面是个师帅,是几品?”陶冬椒突然问道。

黑大帅回答说:“夫人,苍狼军的军制和朝廷的有很大的区别,没有可比性的。”

“黑大帅,你就告诉我呗,师帅到底是几品?”陶冬椒也不顾什么生疏了,直呼起诨名了。

“参将、游击领兵3000,师帅领兵2500,应该是个五品吧?”黑大帅掰着手指比对着。

“很好啊我儿子有出息了,比景志刚那个小老头还要混得好。”陶冬椒抚掌大笑。

黑大帅看着陶冬椒的得意样子,似笑非笑地说:“青出于蓝胜于蓝嘛……夫人,城内传言,景大鹏不是景大人的亲生儿子,此事是否属实?”

“黑大帅,你胡说什么呢。”陶冬椒很不高兴了,柳眉倒竖。

景大鹏这小子才二十来岁,居然比我在苍狼军的职位还要高,魏王恐怕是无人可用了。现在武攸城的守备力量总共不过3000余,如果景大鹏城内发动袭击,后果不堪设想。黑大帅寻思道,我得从陶氏嘴里弄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

“夫人,无风不起浪。我还听说,化龙寺的住持是你的老相好。”黑大帅旁敲侧击。

“哎,你这人脸黑,心也黑。总喜欢打听陈年往事……这样吧,今下午我也不出去打麻将了……”陶氏拿着一把小团扇子,然后朝黑大帅走了过来,给他扇了扇风。

“夫人,你这样子,我很不习惯的。”黑大帅将陶冬椒白如凝脂的手臂挡开了。

“黑大帅……老娘我又不会吃来你……”陶冬椒靠得更紧了。她的身体都挨着黑大帅的后背了,有意无意地蹭了几下,弄得黑大帅心儿痒痒的。

“夫人……”黑大帅的嗓子有点冒烟了。

“黑大帅,有反应了没有?”陶冬椒一只手搭在了黑大帅的肩膀上。

“什么反应啊?”黑大帅明知故问。

“将军,看着我的脸——”陶冬椒见黑大帅对自己不是很讨厌,得寸进尺,另一只手勾住了黑大帅的下巴。

“陶冬椒,你是景大人的老婆。请你放尊重点。”黑大帅看着陶冬椒那两瓣血红血红的嘴唇。

“有名无实。在武攸城的这些年,景志刚来老娘的房间,加起来不过二十次。我受够了,今晚我再给他戴个绿帽子。”陶冬椒情绪失控了,“景志刚嫌我人老珠黄了,回到家从不正眼看我了。我有七情六欲,又不是木头人……”

“别缠着往事不肯走,别赖着曾经不放手。当一个人忽略你时,不要伤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谁都不可能一直陪你。景大人公务繁忙,压力大,他对你冷淡,你得理解。”黑大帅劝说道。

“最尴尬的莫过于高估自己在别人心里的位置,最卑贱不过感情,最凉不过人心。要走的人留不住,装睡的人叫不醒。我做得再好,景志刚也不会感动的,因为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这里了……”陶冬椒说着说着,竟然趴在黑大帅的怀里啜泣起来。

在粤西郡乡下的时候,他娶过一个妻子,可是因为家里穷,妻子跟着别人私奔了,从那以后就没有再娶妻了,宁愿光棍汉,无牵无挂,对女人失去了兴趣。黑大帅这下完全懵逼了,自己虽然活了三四十年,遇到这样空虚寂寞的官太太可是头一回,他的双手很不自在,不知该往往哪儿放了。

陶冬椒的几个女儿都出嫁了,只有一个小女儿尚未出嫁,可是那女儿不是她亲生的,所以也疏于管教,一有空就跑到戏班子里面去学戏曲了,所以白天这疯丫头在家里是待不住的。

此刻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人大跌眼镜。

“黑大帅,你可以抱抱我,温暖我冰冷的心吗?”陶冬椒泪眼婆娑的。

“夫人,这是景家。朋友妻不可欺,景大人好歹也是我朋友了,我怎么可能做出此等龌蹉之举?”黑大帅一边说,一边双手还是环住了陶冬椒的蜂腰。

望着陶冬椒那起伏不定的身姿,黄庆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寻思道,这娘们真是保养有方啊!景志刚艳福不浅啊,放着这么有肉感的老婆不用,还在外面养了小三,家中红旗也不赖呀,为什么还想在外面彩旗飘飘呢?哎,人心不足,浪费资源啊。

“黑大帅,老娘愿意就行了。你无需顾虑。”陶冬椒起头来,眼神迷离。

“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你看太阳一当空就会偏西。月圆就会月亏。有缺憾才是恒久,不完美才叫人生。”黑大帅说道。

“将军,我没有追求完满啊?”陶冬椒说。

“世间最好的境界就是花未开全,月未圆。肯低头,永远不会撞门。肯让步,永远不会退步。求缺的人,才有满足感。惜福的人,才有幸福感……”黑大帅抬手擦了擦陶冬椒眼角的泪。

“我步也让,头也低了,且行且珍惜。可景志刚不吃那一套啊。”陶冬椒伸出葱白手指,摩挲黑大帅黑不溜秋的脸庞。

“夫人,现在我抱了你这么久,心还冷吗?”黑大帅轻轻地将陶冬椒推开了。

“才一会……时间不早了,我该去做饭了。”陶冬椒披上了外衣,整了整云鬓,出了厢房。

不到半个时辰,陶冬椒和红杏两个在厨房里做好了饭菜,因为战乱,物资紧缺,就做了三菜一汤,菜里面至少放了半斤大蒜之多。

三人坐在餐厅内,陶冬椒提着小酒壶,挨着黑大帅坐下,一杯接一杯地给他倒酒,又不停地给黑大帅夹大蒜,她只喝了一小杯。红杏有孕在身,不便喝酒的。

月亮爬上天幕,景家院子,厢房内,烛影摇红,黑大帅在县令夫人陶冬椒那里拼命拱白菜……

城墙上,龚昌遇带着士兵巡逻了一圈,嘱咐张卫军务必看守好东北门,然后又带着一队人马,开始在城内巡逻。而景志刚借口身体不舒服,要去县衙休息,其实他是跑到宣风楼那边的客栈里面,去看那个十八岁的歌姬小桃红了。

龚昌遇骑着马,腰上挂着“锁龙神剑”,走在队伍的前头,感觉就是不一样。此前皇帝御赐的佩剑用不上了,他赠送给了水军把总熊万闵了。二十来分钟之后,一行人到了化龙寺前面。龚昌遇从马背上下来了,带着士兵才过了化龙桥。一群乞丐拄着棍子,就围了上来,嚷嚷着向龚昌遇等人讨钱。

第180章 一叶一菩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0章一叶一菩提化龙寺位于桥上,地处人口密集的城中要道,善男信女来往方便,香火远比其它寺院兴旺。道历三年化龙桥曾遭大火烧毁,善男信女又捐款重修,两年后建成的桥和殿宇,较以前更加宽阔、雄伟。

神殿内供奉观世音菩萨,前面还留有足够信徒参拜的空旷场地,因此化龙寺一直香火旺盛。为了拜佛,一些人彻夜不归,正所谓:莲花细步散香尘,珍重盂兰礼佛频。多少缠绵无限意,化龙桥畔未归人。

所以武攸城来化龙桥这里乞讨的乞丐也最多,平日里有乞丐倒不觉奇怪,今晚出现这么多的乞丐绝对不正常。

龚昌遇一看到五六十个乞丐围了上来,不由大惊,难道这些乞丐就是景大鹏组织的苍狼军内应?景大鹏会藏匿在寺庙里面吗?

一个乞丐拖着看似断了的腿,抱着龚昌遇的大腿哀求道:“将军,行行好吧,我两天都没有吃饭了,你给十文钱吧……”

龚昌遇没有理会乞丐,继续往前走,这个乞丐就一直爬在地上,用手撑地跟着走:“不给钱不行啊。将军,我都快饿死了……”

我擦,两天没有吃饭还有力气抱我大腿,龚昌遇心思道,我在城内设置了专门发放粮食的机构,他们为什么不去领啊,一定有问题!

“哎,兄弟,你为什么不城北领定额配给口粮?”戴大牛问道。

“大哥,你没有看我腿有问题吗,城北那么远,我怎么去领口粮?”乞丐有气无力地应道。

“小子,你腿断了,本将军给你治治!”龚昌遇蹲下身来,伸手去探那乞丐的右腿。

“将军,我这腿不是断了,自小就残疾了的,小儿麻痹症,治不好了的。”乞丐摇摇头,撸起裤管来,果然那腿如面团一般的干瘦。

“哦,是吗?”龚昌遇确定这乞丐的腿是真残疾,于心不忍,掏出来从怀里一百文钱,放到乞丐的破碗里。

“多谢将军。”乞丐立马伏在地上给龚昌遇磕了三个响头。

“小兄弟,不用谢。我没有带多少钱,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将军,你是大好人,上天会保佑你长命富贵的。”乞丐再次谢过龚昌遇,而后用手走去了化龙桥的另一边。

其他的乞丐见龚昌遇给了那面条腿乞丐一百文钱,一个个拿着碗挤了过来。

“将军,我三天没有吃过肉了,给我一百文吧?”

“也给我一百文吧。”

“我早上就吃了一个烙饼,饿死了。”

“将军,我只要十文,去买一碗酒暖暖身子,这里晚上风太大了。”……

乞丐们各有各的理由,龚昌遇身上才带了一贯铜子,这个十文,那个二十文,很快就施舍完了。再看那些乞丐,一个个眼巴巴望着他的钱袋子,恨不夺过来,都归自己所有,拿不到铜子的乞丐,似有不甘心,可是龚昌遇的钱袋子空空如也,除了唉声叹气,又有什么办法?

乞丐还是挡在前面,不给龚昌遇让道。寺庙门前的石阶下,一个在菩提树下打坐的和尚,微闭双目,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空不异色,色不异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在佛门境地乞讨,有辱佛祖,罪过,罪过。”

这和尚不是别人,正是元空和尚,景大鹏的生父,他见这帮乞丐围着龚昌遇要钱,太过分了在其次,主要是担心暴露他们的真实身份,尤其是景大鹏的身份。乞丐们听到寺庙住持发话了,纷纷闪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龚昌遇带着一行人走到了菩提树下:“阿弥陀佛。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禅师为何夜深了,还在此打坐,请问大师法号?”

“老衲元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武攸城被围半月有余,生灵涂炭,老衲日夜打坐,祈求退兵,祈求平安。”元空住持答道。

“大师,听你口音,不像武攸县人,请问法师原籍?”龚昌遇对这个住持压根就没有什么好印象。荣维善告诉龚昌遇说,元空大师很可能就是苍狼军潜伏在城中的内应,此人必须重点监视。

“尘缘已断,出家人无家,恕不相告。”元空避而不答。

“我看大师尘缘未了,想必在此等候的是有缘人吧?”龚昌遇笑道。

自从三十岁那年,灵空和尚被逐出了佛门,漂游各地,可色心依然不改。在化龙寺内做住持的这些年,与他勾搭的那些女信徒依旧不少,只是碍于寺庙的住持特殊身份,才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了,和他有染的妇女都是富家的姨太太或者青楼女子。

龚昌遇一说到有缘人,元空和尚不由心里紧张起来,和老衲有过交往的女子不下20个了,这个有缘人范围也太宽了。难道眼前的这个军官发现了陶氏与自己有过一段感情?不行,我必须把自己装成道貌岸然、清心寡欲的禅师。

“施主肤浅。老衲一心向佛,一心向善,看破红尘,何来有缘人?”元空和尚微微一笑。

“大师,景县令和你可是故交?”龚昌遇说。

“非也。”元空答道。

“那景家的夫人你可认识?”龚昌遇再问

“不认识。”元空摇头。

这家伙在佛门打坐了这么多年,想要撬开他的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的。龚昌遇决定再试探试探一下。

“大师,这化龙寺内,如此冷静肃杀,莫非室内藏有甲兵?”龚昌遇眼神冷峻。

“佛门戒杀生,藏甲兵,乃谋逆之大罪。施主休得妄言。”元空和尚异常镇静。

“好吧。那本将军就打扰了。大师告辞。”龚昌遇挥挥手,正想离开化龙寺。

“施主请留步。”元龙和尚站了起来,从菩提树上捡起一片心形的叶子,非常虔诚放在龚昌遇的手掌中,“将军,这是老衲的一片心意,请你收下吧。”

“这菩提树叶它有什么深意?”龚昌遇拿着菩提树叶看了看。

“它是佛的信物,拥有一片菩提叶,施主就会得到佛的保佑和祝福。阿弥陀佛。”元空和尚应道。

“哦,原来如此。那这菩提什么时候花开?”龚昌遇问道。

“此乃金刚菩提,年年花开。施主已经错过了花开时节,明年才会花开了。”元空和尚答道。

“大师,明年菩提花开,本将军可能在别处平叛了,恐怕没有机会看到了。”龚昌遇微微一笑。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花开又花落。老衲有一事相托。”

“请讲。若是老衲险遭不测,请施主将此菩提手珠交给有缘人。阿弥陀佛。”说完元空大师将紫色手珠交给了龚昌遇,然后拄着禅杖,进入了寺庙。

“大师,你说的有缘人是谁啊?”龚昌遇对着佛门喊道。

“缘聚缘散缘未了。有缘总会相见。”元空大师头也不回地道。

元空和尚一走,寺庙门前的乞丐又围了上来,异口同声地说:“将军,你还没有给我钱呢?”

“闪开。我们将军没有钱了。”张卫军拔出火枪喝道。

“军爷,今儿不给钱,你们就休想离开!”一个乞丐大声说道。

“说了没有钱了,就是没有了。我们还要去别处执行军务,再阻拦杀无赦!”龚昌遇将手放在了“锁龙神剑”的剑柄上,迟迟没有抽出来。要知道此剑一出,必有流血,可拿这些乞丐的血开光会折寿的,因为乞丐的血太脏了。

“你们都给我让开!”荣维善从化龙桥的对面过来了,大声喝道。这些“乞丐”大多是没有剃度的和尚装扮的,他们怎么会听荣维善的话?

“哪来的臭乞丐!跑到我们的地盘指手画脚的。”一个脸上长了一撮毛的乞丐头嘶哑地扭头一看,“兄弟,先把他的腿给我打断,丢进这河里喂鱼再说!”

“是,大哥!”于是乎,四五个乞丐提着打狗棍,飞一般朝荣维善冲去。从他们的步伐和腿劲,龚昌遇立马就断定这些乞丐是假冒的,他不动声色,暗地里观察他们的动静。

荣维善站在化龙桥的中间,丢掉了手里的破碗和竹棍,双脚跨开,双掌置于腰间,气沉丹田,就等那几个乞丐近身。冲在最前面的乞丐双手举着棍棒对准荣维善的头部劈了下去。

“咔嚓”一声响,棍棒断为两截。而荣维善的头上一点皮也没有破,只见他一招双龙出海,他向乞丐的面部攻去。立马那乞丐就捂着双眼倒在了桥面上,不停地滚来滚去:“哎呦,我的眼睛啊——”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了出来。

荣维善再一脚踹过去,那乞丐就噗通一声掉进了水渠里面,掀起一阵巨大的水花。此时,原本被阴云遮住的月亮出来,光线越来越强。另外的几个乞丐见荣维善功夫如此了得,不由得一愣,都不敢上去了。

“你们这群废物!”那脸上长了一撮毛的头目骂道。

“老大……你有种……你上啊。”一个乞丐哆哆嗦嗦地说。

“我上,就我上。”一撮毛将乞丐装一脱,从腰间抽出一根三节棍,嘴里喊着“嚯哈嚯哈嚯哈哈”,往荣维善飞奔而去。

第181章 古董行掌柜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1章古董行掌柜三节棍在一撮毛的手中舞得呼呼作响,一会儿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如直棍一般呼呼生风,密集不透,似有水泼不进,豆撒不入之势,令人眼花缭乱,逼得荣维善步步后退。

那三节棍放长击远,攻击面大,软中带硬,杀伤力大,如果被击中要害部位,基本都是皮开肉绽,筋脉即断。一撮毛还真有两下子,劈、抡、摔、打、盖、扫、截等招数都使了出来,棍法、步法、手法、腿法、身法紧密配合,协调到位。

荣维善一时半会找不到一撮毛的弱点,处于下风。那些围观的乞丐连连喝彩,一撮毛更起劲了,三节棍高速旋转着,荣维善只有左躲右闪的份了,三节棍不时击中了桥上的石栏,栏杆都被砸出来一阵火花,碎石飞溅。

荣维善也不是吃素的,如一只敏捷的猴子,跳来跳去,一撮毛还是不能够伤到荣维善的要害部位,尽管他的手臂和背部重重的挨了几棍。一撮毛越战越狠,荣维善越退越远。

龚昌遇真为赤手空拳的荣维善捏了一把汗。张卫军用火枪瞄准了一撮毛的手臂,只要荣维善出现了危险,他会随时开枪的。

突然天降大雨,将攻防的二人淋了个通透。这雨太及时了,荣维善一边迅速脱掉衣服,逐渐拧成了一条练,一边退出了化龙桥的桥面。一撮毛继续追进,速度越来越快,凶猛异常,咄咄逼人,提撩花、立舞花、头顶花、背花双脚有力跨成箭步,喝道:“还有谁不服?”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众乞丐见头领被打败了,半步也不敢上前了,而后七八个“乞丐”慌慌张张抬着一撮毛,跑到寺庙屋檐下,将一撮毛平放在地上,推开了寺庙大雄宝殿的一扇门。

殿内,只有一盏油灯还在亮着。打坐的元空大师非常沉得住气,他闭着眼睛,对闯进殿内的几个乞丐视而不见,一言不发,表情不温不火。

“住持——”乞丐甲说道。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元空和尚开口说道。

“戒衡师兄被小乞丐给打伤了,生命垂危。”乞丐乙走近说。

“墙内秋千墙外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元空和尚念道。

“住持,现在他们就十几个人,我们为什么不把他们给咔嚓了?”乞丐乙问道。

“师帅都没有下令,你们胆敢动龚继昌将军,只会过早地暴露了我们的计划,快滚!”元空突然睁开了眼睛。

“住持,这机会难得啊。杀死了龚继昌,我们就可以打乱清和军的部署,打开城门,把我们的军队放进来。”乞丐甲急切地从佛堂的桌子下抽出来一把砍刀。

“你不要命了,没有见那些官军手里拿着火枪吗?”元空和尚训斥道。

“住持,你在武攸城潜伏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乞丐甲说,“再犹豫,官军就离开化龙寺了。”

“都给我退下,继续到外边做你们的乞丐去。师帅没有回来之前,我们不能心浮气躁。”元空说完,继续打坐。

“是,住持。”冲进殿内的乞丐只好遵照元空和尚的话,退出了大雄宝殿外面……

庙宇外面只是细雨蒙蒙了,龚昌遇一行在长廊里避雨。张卫军等人将龚昌遇紧紧地围在中间,因为在化龙寺里面危险系数太高了。

荣维善则在不远处烧了一堆火,光着身子在烘烤他的衣服。他并没有和龚昌遇他们打招呼,装作自己不认识他们,与一撮毛对战,完全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他来化龙寺的目的只有一个,寻到乞丐的头领景大鹏。

龚昌遇本来想走过去,嘱咐他小心点,但是他还是忍住了,转而又一想,荣维善出手相助,出于礼节,还是应该当面感谢一下的,派谁过去好呢?哎,祝水强不在身边,祝荣楚也不在身边,这些随从没有会说四都话啊。

“刘运田,你身上还带了铜子吗?”龚昌遇终于想起了刘运田,略微懂一点点四都话。

“老况,百鸟只带了一百多文。”刘运田应道。

“嗯。你过那边去,给那烤火的乞丐碗里放100文钱,记住了不能多说话,以免节外生枝。”龚昌遇伏在刘运田的耳边,用四都话说道。

“好的。”刘运田应道。于是,他往荣维善走了过去,弯下腰将身上仅有的铜币一个一个地放进了那只破碗里。

“谢谢,谢谢。”荣维善看了刘运田一眼,小说地说,“兄弟,这寺庙内的大部分乞丐都是和尚假扮的,此地不宜久留,你们快走吧。”

“小兄弟,要不你也跟我们一起走吧?”刘运田说道。

“我不能走。”荣维善摇摇头,“寺庙住持元空和尚是的头目之一,我在这里监视着,他不敢轻举妄动的。”

“那你要小心。”刘运田拍了拍荣维善的肩膀,“如果事情突变,你要尽快离开这里。”

“明白了。我一个乞丐,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荣维善非常自信。

“那我先走了,保重。”刘运田拱手道,然后从怀中抓出来两个纸包的烧饼,塞到了荣维善的手中,起身离开了……

掉入水渠里面的那个“乞丐”被水冲出了好远,终于被下水的铁闸给挡住了,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抓着铁闸边上的石墩,摸索着爬上了水渠,才一上岸,迷迷糊糊眼前站着一个黑影,伸出一只手来:“你随我来。”

“你是谁?”乞丐看不清了物体,双手在空狂抓,异常警惕。

“小兄弟,我是都梁古董行的掌柜周贲顺。”黑影摘下了头上的狼头面具,用一根马鞭牵着乞丐。

“周掌柜,你也是拜天帝教的人?”乞丐摸了摸火辣辣生疼的双眼。

“不是。我是元空大师的好友,碰巧路过此地。”周贲顺答道,“我看你伤成这样,一定又和别人打架了吧?”

“哎,别说了。我被一个要饭的给戳伤了双眼……”乞丐答道。

“哦。你不是在化龙寺做和尚的吗,怎么又穿了乞丐装?”周贲顺很是疑惑。

“都是元空大师安排的,说什么苍狼军的魏王石显达攻城,要我们积极配合,化成乞丐,四处去搜集守城荆南军的情报。”乞丐叹气道,“安心做和尚多好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魏王率兵来攻城,已经十余日了,我们作为内应,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在城内制造混乱,乘机拿下任何一座城门,就可以把我们的队伍放进来。”周贲顺说道。

“掌柜的,我双眼受损严重,恐怕不能参加行动了。你还是让我回化龙寺好了。”乞丐松开了牵着他的马鞭。

“没有事,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你的眼睛会好起来的。”周贲顺说道。

“去哪?”乞丐问道。

“东塔寺。”

“好吧。”

于是,周贲顺从水渠边的树下牵出来一头小毛驴,将乞丐扶上了毛驴的背上,牵着毛驴往东塔寺去了。

东塔寺在武攸城北东迎春亭附近,濒临赧水西岸。周贲顺带着那个双眼被戳伤的乞丐到了东塔寺,并没有立即去寺庙内,而是直接去了塔内里面。

景大鹏此刻就藏在东塔寺的佛塔内,因为他知道龚昌遇四处派人搜捕他,不得不转移了地方。

此塔于道历三年始修建,前后修建了六年才竣工。塔八边七级,青石铺底,八角攒顶,塔底开一大门,塔刹置铜铸葫芦宝瓶,通高三十九点六三米,每层有塔檐,飞檐翘角,并开有门和窗口,以供室内采光。

塔内有阁室七层,内外壁间有两条螺旋式甬道,自底层旋转而上通往顶层,若有不慎,将迷而不归。因塔壮丽挺拔,“绝似青云一枝笔”,故东塔也称凌云塔……

周贲顺带着乞丐,一边往上走,一边介绍说东塔的情况,走了许久,才到了顶层。景大鹏披着袈裟,盘腿而坐,一听有人上来,并不慌张。

“周掌柜,你把游山带到这里来做什么?”景大鹏问道。

“师帅,这层佛塔内藏有治疗眼睛的丹药,游山眼睛严重受损,我给他治一治。”周贲顺答道。

“瞎了也不要带我这里来啊。”景大鹏一脸不快,“你们来的时候遇到巡逻的自卫队没有?”

“没有啊。”周贲顺应道,“师帅,那笔银子我们要不要弄出来?”

“再等等吧。”景大鹏摆摆手。

“没有银子,我们买不到兵器,怎么对付城中的守军?”周贲顺说着在阁室找到了一个丹药瓶子,倒出一些透明的液体在手心,擦在了游山的眼球上,游山稍稍能够睁开眼睛了。

“四万八千两银子,我全部都存在‘茂盛祥’钱庄了,一下子取不出来的。”景大鹏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

“师帅,取不出来,就直接去抢啊。”游山接上了话。

“还抢个毛,钱庄都有自卫队和荆南军火枪在守着,我们根本无法接近。”景大鹏将银票散了一地。

第182章 外边有危险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2章外边有危险见地上的银票飘飘洒洒散了一地,周贲顺赶紧一张一张地捡,五百两面额一张的银票,他捡了好半天,还剩好几张没有捡起来。

景大鹏从蒲团上爬了起来,慢吞吞地说:“周掌柜,别捡了,今晚子时之后,我们就动手,直接杀到荆南军的大本营去。”

“师帅,大事不妙,龚继昌已经怀疑到元空大师了。”游山急切地说。

“怎么回事?”景大鹏一把揪住了游山,“本帅不是让你们在化龙寺好好呆着的吗?”

“哎,混进来几个真要饭的乞丐,拦住那荆南军的头领不让走,而后跳出来一个乞丐,与我们打了起来,差点元空大师的身份都暴露了。”游山应道。

“游山,你们有好几个武功不错的,还打不过那些乞丐?”景大鹏问道。

“我掉在了水渠里面,听得众人说一撮毛被打得不省人事了……”游山说。

“啊?乞丐中有厉害的角色……”景大鹏惊愕不已,“元空大师没有出来阻止打斗?”

“后来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了……”游山支支吾吾的,“好像元空大师不想管我们,只想一个人清净……”

“老秃驴!”景大鹏骂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老畜生又动摇了。”

“师帅,那我们还是回不回化龙寺?”周贲顺说道。

“还回去干嘛。”景大鹏咬咬牙,“这花和尚靠不住的。”

原来那天,元空和尚在化龙寺见到了陶冬椒和景大鹏母子俩之后,提出来要把陶冬椒藏在寺庙里,等魏王大军退走后,一家人远走高飞,并不太想参与城内的叛乱,以免惹祸上身。

景大鹏很是不高兴,将元空和尚喷了个狗血淋头,指责元空贪生怕死,只会勾引妇女,成不了大事;…如果不愿意加入苍狼军敢死队,就把元空和尚扭送到县衙去,接受清和国律法的制裁,罪名就是采花贼,在女香客的茶水中下药,摧残妇女多人,判处浸猪笼。

在景大鹏的威逼利诱下,元空和尚才勉强同意了加入苍狼军的潜伏组织。于是景大鹏以苍狼军统领的名义,给元空封了一个典军校尉的官儿,许诺只要帮助魏王攻克了武攸城,就让元空和尚还俗,与陶冬椒成婚。

在和景大鹏合谋之后,给他做了一张人皮面具隐藏身份之后,元空和尚又后悔了,荆南军巡逻队每天来寺庙例行检查,让元空和尚心惊胆战,害怕起来。

因为清和国一直对僧兵忌讳,不许寺庙里面的和尚习武,因而化龙寺的一百来个和尚大多没有武功的,突然参加叛乱,会招来杀身之祸的。元空和尚也没有那么积极配合了,天天祈求城外的苍狼军退去,对手下的行为不再约束,听之任之了……

景大鹏想了想,决定提前在城内放火,他让周贲顺骑着毛驴去了化龙寺。东塔寺内的僧兵全部被周贲顺收买了的,自然听景大鹏的指挥。

景家院子内,风平浪静。黑大帅与县令夫人陶冬椒在厢房内闹腾了半天,终于把这只饿了多日的母老虎给喂饱了,陶冬椒娇嗔着说让黑大帅娶她做婆娘。

晕死,你这不是异想天开吗?五个孩子大了,为了所谓的心里需要,为了所谓的爱情,抛夫弃子,真不要脸了啊?你可是县令的婆娘啊!再说我黑大帅就是敢娶你,总不可能一直是两人世界啊……黑大帅搂着身子光溜溜的陶冬椒,寻思道。

“夫人,你和景大人难道就过不下去了吗?”黑大帅问道。

“不是过不下去,我们的婚姻名存实亡,还不如早早的散了好。”陶冬椒抚摸着黑大帅结实的六块腹肌。

“夫人,我可不能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你可得想清楚了。”黑大帅伸手拉过被子的一脚,盖住陶冬椒白花花的身体,很奇怪,这陶冬椒生养了几个孩子,身材一点也没有走样,皮肤没有没有妊娠纹。

“黑大帅,我是不是疯了?”陶冬椒靠在黑大帅的心口说。

“疯得不轻,极度疯狂之中。”黑大帅笑了笑,“我们认识不到两个时辰,就纠缠在一起,我觉得这来得也太突然了,莫非前世你我就是一对?”

“你个傻样,哪有前世来生。能够在一起浪里个浪,就是缘分,春宵一刻值千金。哦,不是春宵,这已经是夏天了,夏夜一刻值千金啊。”陶冬椒微微一笑。

“夫人,你的功力太深了,我的双腿都酸软了,而你还在亢奋不已,我的后背都被你给抓得火辣辣的痛,你给我看看,后背是不是流血了?”黑大帅侧着身子,背对着陶冬椒。

“看什么看啊?我最舒爽之时,就会抓人咬人的,怕了吧?”陶冬椒又如一条泥鳅一样钻进了黑大帅的怀里,粘着他不放。

“有点怕,不过不是很怕。”黑大帅憨笑着刮了一下陶冬椒的瓜子脸蛋,“我和景大人相比,如何?”

“别提他了。每次回来,睡得像死猪一般,干那事也就是转眼间就完事了,真没劲。”陶冬椒一脸的无奈。

“夫人,景大人看着不是身强力壮吗?怎么可能不行呢?”黑大帅反问道。

“不行就是不行,这种事情勉强不来的。黑大帅,老娘我不明白,龚将军他们为什么要叫你黑大帅?”

“因为我脸黑啊,包黑炭。”黑大帅嘴角微微上扬。

“可我怎么看你,都要比景志刚那厮有型。”陶冬椒抬头,又将火辣辣的红唇在黑大帅脸上印下了一个胭脂印记。

黑大帅捧着陶冬椒脸蛋,看了一会,才狠狠地咬了她的嘴唇一下,然后起身站了起来:“夫人,我该走了。”

“黑大帅,你不能走,外边有危险。”陶冬椒突然叫道。

“哦。是吗?”黑大帅迟疑了一下。

“现在已经是子时了,我总觉得今晚城中会乱子,大鹏那兔崽子很可能会在今天晚上对县衙里面的大本营发起突然袭击的……”陶冬椒披着薄纱,也起来了。

“怕他个毛!”黑大帅不以为然。

“算命先生给我算了一卦,说今年我有血光之灾,会成为寡妇……今晚你我鱼水之欢,你就是我的郎君了,好害怕失去你……”陶冬椒抱住了黑大帅,恋恋不舍。

“夫人,算命先生说的,那是骗人的鬼把戏。”黑大帅笑道,“如果算命先生算准了,你成了寡妇,我黑大帅就娶你做我的婆娘!”

“你不是说着玩的吧?”陶冬椒心花怒放,她早就想逃离这个家了,丈夫在外面花天酒地,连回家吃饭陪自己没有时间,这样的日子是什么日子啊?和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夫人,只要景大人在这次守城之战中为国捐躯,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的。”黑大帅凝视着陶冬椒如水的双眸。

“行。有你这句话,就算我们今生做不成夫妻,我也知足了。”陶冬椒好不感动。

“夫人,冒昧问一句,这些日子你的红潮还有吗?”黑大帅问道。

“有啊,刚刚过去没有几天哦?”陶冬椒忍俊不禁,“你这厮,嫌我年纪大了,担心和我子在一起没有子嗣吗?没事的啦。老娘我身体就是生养两三个孩子,绝对没有问题的。”

“夫人,你误会我了。我是说如果景大人哪天回来,和你房事,你有了身孕,就搞不清孩子的父亲是谁了。”黑大帅看向陶冬椒的肚子。

“不会的,他说不定这个时候正在哪个歌姬那里拱白菜呢!”黑大帅阴阳怪气的说。

“哈哈,你们两个扯平了,景大人拱别人的白菜,别人就他婆娘的拱白菜……”黑大帅忍不住地在陶冬椒的臀部上拧了一把。

“你个死鬼,不理你了。”陶冬椒脸红了,就像一只产蛋母鸡的脸。

“冬椒,我该走了。”黑大帅穿好鞋子,将火枪别在了腰间,给了陶冬椒一个深情的拥抱,然后出了厢房。

“黑大帅,记得回来看我啊。”陶冬椒倚在门口对着逐渐远去的黑大帅背影挥挥手……

龚昌遇带着张卫军、刘运田、刘大为等人在城墙上巡逻了还几个来回了,还是不见景志刚、熊万闵、戴大牛等人来换防,不免心里有点着急了,他和张卫军两个爬上城楼的最高处,远眺城外,再将目光转向城内。

忽然起风了,蓝色的“精捷营”军旗被吹得哗哗作响。这时一颗流星划过深蓝色的夜空,迅速向东南方向坠去,很快就消失了。

“景大人现在还没有回来,不会出事了吧?”龚昌遇忧心忡忡地说。

“将军,景大人不是回县衙去了么?”张卫军说道。

“流星坠下之地为东南方向,景大人是去了宣风楼那里的。他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想着那客栈里面住着的小桃红。”龚昌遇眉头一皱。

“将军,我们要不要去派几个人那边把景大人给找回来。”张卫军问道。

“今晚风高夜黑,城内的苍狼军内应最好偷袭。景大人他们不来换防,我就得继续在这里等他们。”龚昌遇语气非常坚决。

每次看到流星,龚昌遇总会有一种不详预感。今晚出现流星,更是让他心里十分不安。至于是景志刚出事,还是黑大帅要出事,他无法预知。

第183章 你很不道义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3章你很不道义在龚昌遇他们看来,流星的出现意味着灾祸的降临,这或许有点迷信,不过也不是毫无根据。

在宿州之战的时候,龚昌遇在城外见到了扫把星,结果江长源战死宿州城内。老街镇驻扎的日子,龚昌遇见到了飞星,随后“冷湖山一营”被江长义给带走了。在番禺城的时候,龚昌遇看到了流星,李大雨被斩、龚盛题充军西域……

几乎同时,黑大帅从景家院子出来,他也看到了那颗流星。不好,今晚要出大事了!黑大帅寻思道。

于是他不由加快了脚步,提着火枪往东北门过来了。朦胧月色,青石板路上洒下他孤独的身影。街边的树上只有夏虫在鸣叫,大街上看不到一个行人。黑大帅真有点后悔了,要是听陶冬椒的,留在景家院子里,拥着美人入睡,该是多么的惬意,尽管美人已是半老徐娘。

可是他不能,他怕一响贪欢,酿成大错。尤其担心景志刚县令突然回到大院子,抓过现行,该是多么的尴尬。明明是去监视陶冬椒的,却禁不住诱惑,与她巫山云雨了半个时辰,还异想天开地想娶陶冬椒做老婆,当然前提是景志刚遭遇不幸。

黑大帅不由抽了自己几个嘴巴,自言自语,黄庆功啊黄庆功,你怎么就看上了县令夫人啊?难道你把徐烟霞给忘记了吗?

走着走着,黑大帅就到了宣风楼城门那里了,抬头一看,那家最大的客栈,也只是稀稀疏疏地亮着烛光了,没有了往昔的喧嚣。他记得龚昌遇将军告诉他说,景志刚县令未过门的小媳妇小桃红就住在这客栈里面。

他停住了脚步,想进客栈去打听打听小桃红的住处,抓着景志刚的把柄,以备后用。等战争结束了,如果景志刚没有死,就带陶冬椒来这里抓个现场,然后她一怒之下“休了”景志刚,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陶冬椒娶回家了。嘿嘿,黑大帅觉得自己真有点抽风了。

他举起手来,准备去敲客栈的门,客栈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响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大人,今晚不要走了,妾身一个人太寂寞了,你多陪陪我呗。”

“小桃红,我还要去城楼上换防呢。听话,明天晚上我再来。”那声音是景志刚的。

“我不,妾身被你破了瓜,你就丢下我,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你也太狠心了。”小桃红娇滴滴的说。

“听话,等我赶走了苍狼军,就把我家那黄脸婆给休了,娶你回家可好?”景志刚信誓旦旦。

“我才不要等那么久。苍狼军一天不走,我知道你就不来看我的。”小桃红撒娇道。

“苍狼军很快就会败走的,快了,快了。”景志刚安慰小桃红。

“好吧。那你要小心一点哦,城内很乱的。”小桃红在景志刚“叭叭叭”亲了三下。

……

“肉麻死了……”黑大帅寻思道,他赶紧跑到客栈外边的一棵大树下藏了起来。

不一会儿,景志刚县令就从客栈出来了,在门口的屋檐下,四处张望,如同老鼠一般,见没有人,赶忙整了整衣冠,咳嗽几声,哼着小调,找到了自己的坐骑,然后翻上了马背,悠哉游哉地往县衙方向去了。好不得意啊,小妾都有送人,还是当官有脸面。

景志刚并没有发现黑大帅黄庆功就在不远处大树的背后藏匿着,黑大帅忍不想笑,景大人啊景大人,原来你借口身体不适,是来这里偷吃来了,你吃嫩豆腐,我就吃你老婆的老豆腐,不过味道还不错,呵呵,这个有意思啊。反正你又不稀罕陶冬椒,我就给她暖暖身子,抚慰她的忧伤,又何妨?

看着景志刚骑着马,黑大帅还是有点担心,都快子时了,一个在街上游荡,要是半路上杀出来几个苍狼军内应,景县令没有武功,必死无疑的。于是,黑大帅在后面跟着,隔着一段距离,景志刚停住,他也停住,景志刚往前,他也往前,如此多次之后,直到景志刚安全进了县衙,才放心地离开了。

“苍狼军没有出现,谢天谢地。”黑大帅双手合十,不由松了一口气,穿过暗黑的小巷子,走捷径,往东北门的城楼飞奔而去。黑大帅登上城楼,见那些将士们一个个衣不解甲,挽弓搭箭,精神抖擞的,注视着城外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对来犯的敌人发起进攻。

再看一眼,龚昌遇也许太累了,双手趴在炮台上的炮身上,呼呼大睡了。黑大帅寻思道,这也太是厉害了,大敌当前还能够睡得这么香。

其时,龚昌遇正在梦中,看到城内到处都是火光冲天,浓烟滚滚,成了一片火海,一股苍狼军突然杀了出来,直奔县衙大本营,将熊万闵、马温岭等人围在了燃着熊熊大火的县衙。苍狼军领头的正是白天来城墙上送饭送水的“伍祥明”,他举着一把明晃晃的砍刀,狰狞着脸,狂笑不止,对着被五花大绑的县令大人景志刚头上砍去。咔嚓一声,景志刚的头颅掉在了地上,就地一滚,到了龚昌遇的脚下。

景志刚张嘴咬住龚昌遇的鞋子:龚将军,我死不瞑目,得给我报仇,杀了景大鹏这畜牲……而后景志刚就断了气,眼睛睁得大大的。龚昌遇弯下腰,伸手在他的眼皮上抹了抹,反复了几次,景志刚的眼皮就是合不上去。

“景大人,你放心地走吧。本将军一定会手刃那畜牲的。”龚昌遇说完,景志刚才闭上了眼睛。捧着景志刚的头,正想装进盒子里面,“伍祥明”一挥手,苍狼军立马对着龚昌遇一枪开火了。

“黑大帅,救我。”龚昌遇大喊。

正在危急时刻,黑大帅从天而降,扛着虎蹲炮,一炮打了过来,苍狼军顿时血肉横飞,而后又跑出来陶冬椒,披头散发的叫道,黑大帅,你不要杀我儿子,千万不要,老娘我嫁给你做婆娘好了……

“黑大帅——”龚昌遇在梦中喊出声音来了,迷迷糊糊地双手抱着火炮的炮管就要往前冲。

黑大帅听到龚昌遇在大喊他的名字,赶紧跑到了炮台那里,拍了拍龚昌遇的肩膀,“将军,你醒醒,我在这里呢。”

被黑大帅这么一拍,龚昌遇终于醒了,一身冷汗,霍的一下跳了起来,拉着黑大帅的手就跑:“快走,县衙那里起大火了,苍狼军内应正在攻打衙门,景大人有危险!”

龚昌遇似乎还沉浸在梦里紧张无比的情境之中,让黄庆功哭笑不得:“将军,我刚从县衙那边过来,景大人好着呢!”

“不可能的。”龚昌遇说什么也不相信,再看看城楼上的将士,一个个都无动于衷,并没有紧张兮兮的表情,才镇定下来,自己刚才是在梦中。

“将军,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或许你是过于焦虑了……”黑大帅微微一笑。

“噫,黑大帅,本将军不是让你在景家院子赔县令夫人说话的么,你怎么就回来了啊?”龚昌遇突然清醒了。

“将军,我们聊了很久很久,这时候也该回来了。”黑大帅应道,而后将手遮住半边嘴,靠在龚昌遇的耳畔,“我们一聊一聊,就聊到卧室里边去了……”

“你这样做,要找打的,景大人的老婆你也敢动。”龚昌遇小声地说。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愿挨。陶冬椒自愿的,没事。”黑大帅嘿嘿一笑。

“你很不道义的,我让你在景家院子向巡逻,你倒好,巡逻到卧室里面去了……哎。”龚昌遇叹气道。

“将军,我不想留在那里的,巡逻也是默许的。”黑大帅一脸悲催,“那娘们饥渴难耐,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好了,别说了。这事就当没有发生过。”龚昌遇摆摆手,将梦中的事儿简单地叙述了一下,“怪不得我在梦里见到陶冬椒,原来你们有了一腿了。而且我在梦里还看到了伍祥明,他举起砍刀……”

“将军,梦死得生,梦生得死。县衙内还有一百军士,景县令应该不会有事的。”黑大帅说道。

“可我梦见血,那流血的人不久就会死去……”龚昌遇心里忐忑不安。

“对了,那个伍祥明会不会是景大鹏假扮的?”黑大帅问道。

“尚不清楚,我在化龙寺没有见到伍祥明,也没有见到景大鹏。”龚昌遇眉头紧锁。

“你和陶冬椒呆在一起也有好几个时辰,也没有套出口风来?”龚昌遇问道。

黑大帅摁摁眉心,想了想:“陶夫人有说过,景大鹏很可能在今夜子时过后,会对我们的大本营下手。就不知她说的是不是真话。”

苍狼军预定攻击时间、地点都得这么具体,会不会是陶冬椒施放的烟幕弹?龚昌遇猜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是真的,那景志刚极有可能会被苍狼军内应给掳走的。

不好了,县衙那边起火了——

化龙桥方向起火了——

都梁古董行那边也起火了——

城墙上的士兵们忽然大喊起来。龚昌遇极目远眺,果然城内好几个地方同时起火了。他掏出怀表一看,时间刚刚十二点过一分。

第184章 真假俩父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4章真假俩父子“将军,我们这条街也失火了——”张卫军几个急急匆匆得跑上了炮台。

“不要慌。你们坚守城楼就是。看来陶氏说的没有错,景大鹏等不及了。”龚昌遇非常冷静,收好了怀表。他心里很清楚东北门是苍狼军重点进攻的城门,如果这时候抽调一部分守军去扑火,防御力量减弱,石显达就会趁机集中全力东北门的。

“东门街的民房离我们这里不到500米的距离,只怕大火会蔓延到这里来的。”张卫军气喘吁吁地说,“将军,你下令吧,我们都去东门街救火。”

“哪也不许去。”龚昌遇按着“锁龙神剑”说道。“将军,城内多处起火,我们不去灭火,老百姓的财产很快就会化为灰烬,这会严重影响军民关系的。”张卫军忧心忡忡的说。

“这是苍狼军在实施调虎离山之计,千万不能上当。席启田先生早就预料到了,未雨绸缪……”龚昌遇不紧不慢地说,“只要城门牢牢地控制住在我们的手中,景大鹏就成不了气候。我们唯有静观其变。”

“将军,戴大牛怎么还不来换防啊?”张卫军问道。

“来不来了,县衙那边起火了,自身难保。”龚昌遇应道。

“那主簿他们去哪里了啊?”黑大帅问道。

“带了一些火枪队的弟兄去保护‘茂盛祥’钱庄了。”龚昌遇说道,“钱庄不能有任何闪失。”

“哦。”黑大帅点点头,“将军,我想领一队人马去城外袭击石显达的西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说了哪都不能去,你不明白本将军的意图?”龚昌遇一脸严肃,“我们现在的任务是死守武攸城,死守!”

“遵命,将军。”黑大帅大声说道。

“黑大帅,你到城墙上的瞭望孔那里认真观察观察,苍狼军是不是在城外有异常。”龚昌遇下令道。

“得令,将军。”黑大帅带着几个士兵往瞭望台去了。

龚昌遇说完带着几个亲兵就下了城楼,他得去各处的城墙上巡查一遍才安心。每到一处炮台,龚昌遇都要去看望一下那些坚守阵地的将士,叮嘱他们加倍小心。围着武攸城的城墙转了一圈,龚昌遇自觉心里没有底,才决定回大本营去看看……

为了防止潜伏在城内苍狼军奸细会使用阴招,在城中制造混乱。席先生秘密训练了一支800人的灭火大队,自任大队长,在武攸城的主要街道每相隔500米,居民区都挖了一个池塘,和水渠相联通,以备不时之需。只要城中有火警,灭火队员会在二十分钟内赶到失火地点,打开水闸,随时注入渠水,灭火的任务全部交给灭火大队负责。

景大鹏自以为四处纵火,就可以打乱一切城内防御部署,他想得太美了,他也看到城中挖了不少的坑,可是他们人力有限,几次想破坏防火设施,因为自卫队看守严密,无从下手,只好作罢。化龙寺的元空和尚也反对在城中纵火,景大鹏干脆连化龙桥一块烧了,把那些和尚逼上梁山。

果不其然,化龙寺一烧,所有的和尚都从寺庙里面冲了出来,一个个提着梢棒、朴刀,嗷嗷直叫。无论元空和尚怎么劝阻都没有用,他只好一直跟着一撮毛他们的后边。在一撮毛戒衡的带领下,直奔县衙那边去了。

“戒衡师弟,你不能去县衙那边,荆南军在那里设置了射击暗堡,你去会死无葬身之地的。”元空和尚好不容易才追上了一撮毛。

“元空师兄,你要是怕死,现在还可以回化龙寺去做你的住持,我们不强迫你。”一撮毛将刀子架在元空的肩膀上说道。

“不是怕死不怕死的问题。真的没有必要和荆南军过不去。”元空和尚镇静的说。

“师兄,景大帅可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帮他,还帮谁啊?”一撮毛阴沉着脸。

“现在我谁也不帮。苍狼军围城半月之久了,没有多少实力了。今日的苍狼军就是一伙流寇!”元空和尚冷笑道。

虽然他年轻时候犯了色戒,但是过了五十岁之后,就不想为了所谓的信仰去拼死拼活了。尤其是他看到了景大鹏把他的老底给翻了出来,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就念在景大鹏是自己的“骨肉”,真想一掌拍碎他的天灵盖。当荣维善教训了戒衡之后,他看到了化龙寺的实力太差劲了,才有了中途退出的念想。

“元空师兄,你是苍狼军的典军校尉,可不能这么说话。”一撮毛说。

“那些东西有名无实,都虚假得很,然并卵。”元空一把抓住肩膀上的大刀,撕下来脸上的人皮面具。

元空和尚突然变脸了,一撮毛慌忙拿下大刀,将元空和尚推到了一边:“师兄,你的脸?”

“戒衡师弟,没有想到吧?”元空随手把人皮面具丢在了地上,“现在景大鹏认不出来我了。”

“师兄,你不想和你的老相好安享晚年了么?”戒衡说。

“老衲掐指一算,苍狼军必败,所以才阻拦尔等。”元空和尚边走边说。

“师兄,你这是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啊!”一撮毛说。

“我们是僧人,不能杀生的。”元空和尚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景大帅这会应该到了县衙那边了。兄弟们,咱们跑步前进,后面的跟上,快——”一撮毛催促道。

“师弟,不要去啊。”元空抓住了一撮毛的袖子。

“元空和尚,你给滚开!”一撮毛骂道。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元空和尚退到了一边,无奈地摇摇头……

与此同时,景大鹏、游山、周贲顺几个带着东塔寺的三四十个足蹬草鞋、身穿补丁衣服的僧人在城内纵火之后,乘着混乱,也正往县衙那边赶了过来。领头的景大鹏戴了人皮面具,沿途的市民自卫队并没有认出他来,还以为这伙僧人是县衙救火的,并没有盘问,反而还给他们让路。

另一边,龚昌遇骑着战马,也带着士兵往县衙赶了过来。没多久,三股人马就在县衙门口遭遇上了。

“伍祥明,哪里逃!”隔着老远,龚昌遇一眼就认出了伍祥明,提着透甲枪在马头上喝道。

景大鹏一见龚昌遇过来,他不敢和龚昌遇对战,因此也不答话,赶紧带着僧人冲进了县衙里面,迅速关好了大门,任凭外面的一撮毛他们和精捷营对抗。

哪知道才一进入县衙,景志刚就带着十几个留守在县衙里面捕快从大堂里出来了:“大胆叛军,竟敢擅闯县衙!给我杀——”

这些捕快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碰到景大鹏这些苍狼军内应,居然一个个吓得直打哆嗦,连手中的刀都拿不稳了,真没出息!

“快上啊——”景志刚喊道。不喊还好,一喊这些捕快纷纷丢下了手中的刀,拼命地往院墙上爬去,哪里还顾得景志刚。这些平日里跟着景志刚吃喝玩乐的捕快也太丢脸了!景志刚一个人站在院子的中间,沮丧得不行,不由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这次要完蛋了!完蛋就完蛋,这些年花天酒地的,也活够了。

咦,县衙内不是还有精捷营的士兵吗,他们去哪里了呢?原来景志刚从宣风楼那边回来之后,就让他们去了他的都梁古董行了。景志刚时刻只想着他的那一亩三分地,因为那是他养老的依靠啊。没曾想,城内的苍狼军来得太快了。

景大鹏见那些捕快跑得这么快,不由哈哈大笑:“景大人,你还认识我不?”他提着一把砍刀向景志刚走了过去,他要活捉自己的养父,以便在叛乱失败将景志刚作为人质,逃出城外去。

“你是景大鹏?”景志刚听出来了景大鹏的声音。

“没错。”景大鹏一脸的快意。

“鹏儿,你不会是在家里养伤吗?跑这里来做什么?”景志刚问道。

“家?我没有家。景志刚,本师帅告诉一个惊天内幕,想不想听啊?”景大鹏挺住了脚步。

“畜生,你怎么敢直呼我的大名?”景志刚举着手指,怒斥景大鹏。

“景志刚,你根本就不是我爹。二十年前,我娘与灵空和尚就好上了,你戴了二十年的绿帽子,还想继续戴下吗?”景大鹏冷笑道。

“你这个不孝之子——”景志刚气得浑身发抖,“大鹏,我是你亲爹啊,你如此般羞辱本官……”

“我亲爹是化龙寺的住持元空大师!”景大鹏狂笑不止,“这真是太离谱了,我是和尚的儿子……”

衙门外,龚昌遇一行人就和一撮毛他们交上手了。龚昌遇一枪挑一个,杀了一来回,化龙寺的和尚全都被打趴下了,躺在地上,没有死的也只有半口气了,只剩一撮毛在那里了。

“龚继昌,你别过来!”一撮毛丢下手中的朴刀,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火枪,瞄准了龚昌遇。

“秃驴,快使用你的三节棍!”龚昌遇笑道,“你的火枪伤不着我的。”

“我艹,你以为你是金刚罗汉啊!”一撮毛扣动了扳机,枪响了,子弹朝龚昌遇的头部飞了过来。

第185章 神剑卡住啦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5章神剑卡住啦一撮毛戒衡和尚的火枪响了,这火枪射速比较慢,一分钟只能打两到三发子弹,而且在射击的最后关头,避免**的亮光灼伤眼睛,射击手还得闭上眼睛,这玩意儿也太落后了。

龚昌遇一低头,伏在马头上,子弹擦着头顶飞了过去,击中后面一个士兵的盔甲。好险,护心镜凹陷进去了。戒衡和尚见第一枪没有打中龚昌遇,急忙退到了一棵树下填装子弹。

当然龚昌遇不会给他机会了,提着透甲拍马冲了过来,单手一枪刺中戒衡和尚的右肩,立马血流如注,戒衡手中的火枪掉落在地,他右手抓着透甲枪的枪杆,左手迅速甩出来一支飞镖,龚昌遇轻轻一抬手,就接住了那飞镖。

“一撮毛,你还想暗算本将军。”龚昌遇将飞镖甩了回去,正好命中戒衡和尚脸上的那一撮毛,飞镖深深地扎入他的口腔,嘴角也流血了。

龚昌遇本来不想要他的命,见一撮毛如此毒辣,留着也是个祸害,于是心一横,将透甲枪猛地抽了出来,再一枪扎进了一撮毛的心窝子上。

这一断魂枪足足用了八成功力,一撮毛肯定是扛不住的,立刻吐出来一股浓浓的血液,喷了一地。

“龚继昌……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一撮毛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龚昌遇将往后一拉,一撮毛如一头死猪扑倒在地,气绝身亡。

“一撮毛,去你娘的,长得这么龌蹉,还想做鬼,阎王都不收你!”龚昌遇迅疾收回了透甲枪。

那些倒在地上痛苦挣扎、身负重伤的和尚们见头领戒衡被杀死了,而且死得非常难堪,生怕龚昌遇他们会把他们赶尽杀绝,一个个惊恐万状:“将军饶命,将军饶命……”

可是他们想错了,荆南军暂时没有时间收拾这些叛乱分子,因为武攸城的县令景志刚还困在县衙里面没有出来,哪里还有精力收押这帮“乞丐”和尚,元空和尚则躺在地上装死。

“你们这帮逆贼,本将军暂且饶你们不死,呆会再来收拾你们!”龚昌遇一个飞身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将军,这些人一个不能留,统统杀掉!”刘运田举着朴刀就要去砍杀那些躺着地上的“乞丐”。

“且慢,他们没有反抗能力,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龚昌遇举起手来,示意刘运田放他们一条生路。

“将军,放虎归山,将会后患无穷的。”刘运田顿了顿。

“你没有看他们都半死不活的。何必浪费时间。景大人还在这些贼寇的手里,我们得抓紧时间。”龚昌遇下令说,“……兄弟们,给我把门撞开!”

“得令,将军!”刘运田应道。于是,刘运田带着士兵迅速搬来了两根圆木,对着县衙的大门撞了过去。

这县衙大门和城门是不能相比的,精捷营的士兵们搬着木头撞了不到三下,大门就咚的一声开了。县衙的大院子里,景志刚被景大鹏他们给绑在荆南军旗的旗杆上。龚昌遇一行人进来了,景大鹏丝毫不感到意外,他以为自己的几十个手下完全可摆平龚昌遇他们,景大鹏并不知道化龙寺的那几十号人都被解决掉了。

景大鹏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握一把马刀,横在了景志刚的脖子上,对着龚昌遇喝道:“龚继昌,快让你的人都给我退下!”

“你们狗胆包天,敢绑架朝廷命官!这是我的地盘,识相的话,就把本官给放了。”景志刚对着景大鹏吐了一脸口水,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景大鹏擦了一下脸,冷笑道:“本师帅没有让你说话,你插什么嘴!”而后甩手给了景志刚一个耳光。

“景大鹏,我是你爹,你这个忤逆不孝之子……”景志刚骂道。

“景志刚,老子早就说过,你不是我爹。你还这么不要脸!”景大鹏又抽了景志刚一个耳光,“你吊打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过我是你儿子了。”

“景大鹏,住手!”龚昌遇大喊,一挥手,手下的士兵迅速往旗台边逼近了。

“龚继昌,你们敢过来,我一刀就砍了他!”景大鹏将马刀指着龚昌遇喝道。

“景大鹏,你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嚣张。”龚昌遇提着透甲枪,一步一步往旗杆那边走了上去。

“再往前,我真的会一刀砍断他的脖子的。”景大鹏西斯底里叫了起来。

“臭小子,你砍了景大人,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此地。”龚昌遇继续往前走。

“老子活着来到这个世界上,就不打算活着回去了……”景大鹏仰天大笑,“龚继昌,要我放景志刚可以……”

“讲——”龚昌遇见眼前的场景几乎和他梦里的一模一样,还是有所顾忌的,不由停住了脚步。

“你必须答应我几个条件……”景大鹏说,“第一,给我一万两银子。“

“本将军没有银子,你给我一万两还差不多。”龚昌遇摊摊手说,“不过,我可以考虑考虑。”

“第二,给我备二十匹快马,本师帅要出城。”景大鹏伸出来两个手指头。

“小子,你不打算活了,还要快马做什么?”龚昌遇嘿嘿一笑。

“可我突然又想活着出去了。”景大鹏阴笑着说,“第三,你们退出武攸城,放魏王石显达的军队进城。”

“呵呵,这个条件我不能答应你!”龚昌遇一口拒绝了景大鹏的无理要求。

“不答应,景志刚就得死!本师帅希望你好好考虑考虑。”景大鹏咬咬牙说道。

“龚将军,别和这六亲不认的畜牲和谈……”景志刚打断了景大鹏的话,“本官死不足惜,武攸城坚决不能让出来的。”

“你给我闭嘴。”景大鹏瞪了景志刚一眼,对着他的肋骨就是一拳,景志刚立马痛得眉毛眼睛皱在了一块,可没有叫出声来。

景志刚毫不畏惧,继续说道:“好歹老子辛辛苦苦养了你二十年,为了你所谓的理想,不惜与苍狼军叛军为伍,此乃不忠不孝耳!”

“景志刚,再说话,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景大鹏将马刀移到了景志刚的嘴边再次威胁道。

“景大人,你别说话,把他逼急了,他会咬人的。让我来对付这臭小子好了,前几天本将军活捉了他一次,今晚我再活捉他一次好了。才这么一点人,就敢在这里撒野!”龚昌遇透甲枪一举,“兄弟们,给我杀——”

于是乎,精捷营的士兵跑上来了旗台,与三十几个苍狼叛军对战了起来,刀枪齐鸣。乘着混乱,景大鹏砍断了捆在旗杆上的绳索,一把将马刀架在了景志刚的脖子上,推着他往旗台下跑。

哪知道,就在快要走完台阶之时,大腹便便的景志刚一脚踏空,一个踉跄,身子往前一倾,景大鹏也跟着扑倒他的身上,手中的马刀来不及脱手,刀刃深深磕在景志刚的喉管上,抽都抽不出来了。

本想以景志刚作为人质逃跑,没想这一跤却要了景志刚的命,景大鹏大骇,赶紧将马刀一拉,景志刚就身首异处了。

“好你个死老头,自寻死路!怪不得我!”景大鹏对着景志刚的头踢了一脚,随后景志刚的头颅一骨碌滚到了龚昌遇的脚下,牙齿撞在鞋尖上。

龚昌遇弯腰一看,脚下的人头正是景志刚,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没有闭,看样子死得非常痛苦,不由大惊:“我艹,景大鹏你这畜牲,真把自己的爹给杀了。”

景大鹏提着马刀就往大门跑去,龚昌遇哪里肯放过他,也不追赶,将手中的透甲枪往景大鹏投掷过去,倏的一声枪头落到了景大鹏的前面,立时他吓出来一身冷汗。他回头一看,龚昌遇挂着身上的“锁龙神剑”太长了,一时间没有能够抽出来,手中没有了兵器。

景大鹏迅速镇静下来,不但不跑了,反而提着马刀折了回来,对着龚昌遇一顿乱劈乱砍。景大鹏砍到右边,龚昌遇就跳到左边,砍刀左边,就跳到右边。就是砍不到龚昌遇,景大鹏却是气喘吁吁了。

“大鹏,我来也!”不知什么时候,元空和尚提着朴刀,出现在了县衙的院子里。

“爹,快来帮帮我,我们一起上,杀了这朝廷走狗!”景大鹏一边挥刀,一边大喊景。

景大鹏居然叫这个和尚为爹,没有搞错吧?这不是乱套了吗,和尚不曾娶妻,哪来儿子?看不懂,实在看不懂。龚昌遇寻思道。

“大鹏,你伤不到他的。”元空和尚飞身到了景大鹏的身边。

“爹——”景大鹏兴奋不已,“你没有看他剑都抽不出来吗?”

“大鹏,快走。”元空和尚举着朴刀说道。

“我不走。”景大鹏继续往龚昌遇扑了过去,不过他的三脚猫功夫,样子贼帅,却没有杀伤力。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只要他手中的锁龙神剑一出鞘,你就得死!”元空和尚警告景大鹏说。

另一边,龚昌遇还在绕着旗台转圈。

第186章 过期免死牌

龚昌遇绕着旗台转圈儿,与战国末期荆轲刺秦王的情节有点相似。不过,景大鹏不是荆轲,也没有那么样的计谋和武功;龚昌遇也不是秦王,他是剑抽不出来,而秦王是因为惊慌失措忘记了抽剑。

他一边拔剑,一边骂道:“tmd,这狗屁的神剑,本将军要被给害死了!”

那边,景大鹏与元空和尚还在磨叽磨叽地说个不停:“爹,你功夫比我强,为什么出手相助,反而要阻拦我?”

“锁龙一出,大鹏必亡。这是武攸城400百余年来在人们口中流传的谚语。”元空和尚说,“清和国一统中原之后,四处派人寻找景明王朝的这锁龙剑……”

“爹,可不可以把谚语倒过来念,大鹏一出,锁龙必亡?”景大鹏问道。

“孩子,你没有那个本事,能够使用锁龙神剑之人,都有超乎寻常的功力和命力。”元空和尚回答说,“你就是再练个十年八年,也驾驭不了那神剑。”

“我也可以的。你看我不是从一个混混做到了师帅,才多长时间。”景大鹏自诩道。

“石显达脱离了苍狼国大本营,他支撑不了多久的。那龚继昌就是他的克星之一。”元空和尚说道,“我看他的面相,以后必成大器,所以你不要逆天行事。”

“爹,不要啰嗦了。我们上去把那龚继昌砍了再说,以报我被关在水牢三天之耻辱。”景大鹏看着还在拔剑的龚昌遇,恨得牙痒痒的。

荆南军的士兵正在和那些叛乱分子鏖战,打得正欢呢!双方你来我去,互相对砍,没有经过正规训练的叛军尽管人数占优势,毕竟实战经验不足,渐渐地处于下风了。

景大鹏见着东塔寺的那些和尚逐渐招架不住了,他丢下手中的马刀,双手去拔扎进地里的透甲枪,费了好大劲才把枪尖从地里给弄了出来。那枪一百多斤,岂是景大鹏之流能够使得动的?尝试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将透甲枪舞起来,反而被枪给压在地上了。

“大鹏,别折腾了。趁着龚继昌没有过来,我们赶快撤吧。”元空和尚蹲下身来,将透甲枪从景大鹏身上挪开了,“小子,就你这个水平,是成不了大事的。”

景大鹏想一个鲤鱼打挺地上起来,哪知道腰力不够,一连三次都没有成功,之后用手挣到地上,才跳了起来:“元空大师,本师帅体力不支,见笑了。”

就在景大鹏站立起来的那一刻,龚昌遇终于将锁龙神剑从剑鞘里抽出来了,此剑一出,月亮顿时就阴暗下去了,耀眼的光芒刺得景大鹏睁不开眼睛,元空和尚知道坏事了,赶紧拉着景大鹏,往大门外奔去。

“元空大师,休得走脱。”龚昌遇几个纵跳,就追了上来。

景大鹏不甘就此罢休,举着马刀,又杀了回来,元空和尚拦不住他了,叹气道:“吾儿休矣!”

果然,景大鹏一到龚昌遇的身边,只会嚯哈嚯哈地喊叫,雷声大雨点小,才交战不到五个回合,马刀就被砍成了两截,再一举刀抵抗,连剩下的那半截断刀也被锁龙剑给砍断了,手无寸铁的景大鹏大骇,心想:这次是死定了!

龚昌遇手中的剑游龙一般,直指景大鹏的咽喉:“臭小子,本将军念你是景大人的公子,原本想让你改过自新,没想你却贼心不死,妄图毁我拒敌大计,今晚无论如何我是你不能留你在世上了!”

“龚继昌,只怕你杀不了我!”景大鹏从身上掏出来一块牌子,“看清楚没有,这是免死金牌!”

龚昌遇一把夺过金牌,上面的赫然有“免死”二字,他只认识这两个字,其余的小字一个都不认识了。

这是景明王朝永历皇帝御赐给景家先祖的免死金牌,一朝天子一朝臣,永历皇帝都作古二百年了,这牌子自然没有用了。再说,景大鹏又不是景志刚的儿子,参与谋逆之事,自然不在免死之列。

“小子,这免死金牌过期了。本将军今儿非斩断你的腿脚不可,看你还敢不敢造反,破坏社会和谐稳定?”龚昌遇将免死金牌随手一丢,砸在元空和尚的头上。

元空和尚一看免死金牌,哑然失笑。再看过龚昌遇锁龙神剑在手,威力无比,因此他也不敢上去解救景大鹏,与龚昌遇对战的,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静观其变。

“龚继昌,免死金牌乃永历皇帝御赐的,世代免死的,怎么可能过期了?”景大鹏仰着头说道。

“荒唐至极!景大鹏,你杀我我精捷营士兵三百余人,他们也是有父母的,难道他们就不可以免于一死吗?”龚昌遇说道。

“两军交战,死伤难免。今儿再次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景大鹏说。

“本将军不会让你死得这么痛快的!”龚昌遇将剑柄往景大鹏头上一砸,这厮就瘫软下去了。

“将军,请你不要杀我儿子。”元空和尚丢下了手中的朴刀,祈求道。

“元空大师,你给我一个理由,不杀这叛贼吗?”龚昌遇提着锁龙神剑,剑尖落抵在了景大鹏的心口上。

“将军,景大鹏被苍狼军蛊惑,才误入歧途的,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再给他一次机会,可行?”

“不行,景大鹏不死,不足以平民愤。”龚昌遇愤怒的说,“还有这畜牲将朝廷命官杀死了,一命抵一命。本将军给他机会,还要与我为敌,自作孽不可活!”

景大鹏见免死金牌骗不过龚昌遇,只有干瞪着眼望着元空和尚,希望他出手打败龚昌遇:“爹,你就忍心看着我死吗?”

事已至此,元空和尚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老衲曾经劝说你不要作乱,你偏不听,无奈何也!”

“来人,把这厮给我绑了,明日我要把他给蒸着了!”龚昌遇高喊。

“是,将军。”这时,那逃跑了的捕快出现了,拿着枷锁过来了,三下五除二,给景大鹏与元空和尚一并给锁上了。景大鹏

“将军,我没有参与叛乱,为什么要枷锁老衲?”元空和尚不服气。

“这些乞丐都是化龙寺的和尚,你管教不严,一并治罪!”龚昌遇一挥手,捕快就见二人押了下去。

周贲顺与游山两个被精捷营的士兵砍得鲜血淋漓,仍然不愿意屈服,尽管另外的叛乱分子被打翻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了。

“兄弟们,这二人交于我就是。”龚昌遇提着锁龙神剑,杀了过去,寒光闪过,周贲顺、游山随即身首异处,瞬间毙命……

翌日,南门口河滩上,架着一口铜缸,下面架着木柴,周围堆满了木炭,铜缸里坐着脸色苍白的景大鹏,龚昌遇一把扯下来他脸上的人皮面具:“父老乡亲们,此乃景家的少爷景大鹏,勾结化龙寺与东塔寺的僧人,在武攸城内四处纵火,并杀害知县景志刚大人,罪大恶极,今天本将军要将他除以极刑,以儆效尤。”

围观的老百姓得知景大鹏就是昨晚纵火烧城的主犯,一个个愤怒不已,对着这个叛乱分子纷纷砸石头、狗屎、土块,骂道:“你这长毛,纵火烧我们,打死你……”

“好好的少爷不做,偏要去做反贼,你脑子进水了,笨蛋!”

“听说他是化龙寺元空和尚的野崽子,难怪这么残忍,杀了知县大人!”

“畜牲,该千刀万剐才行,炮烙之刑太便宜你了?”……

很快,铜缸内的石块、土块堆积到了景大鹏的肩膀上了,只露出来一个头了。龚昌遇并不着急于点火,他要问出那笔四万八千两银子的下落,任凭老百姓宣泄不满情绪。

太阳当空照,气温越来越高了,龚昌遇见景大鹏唇干口燥了,令黑大帅给景大鹏喂了一点水,因为行刑还有一段时间。

“景大鹏,本将军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龚昌遇走到了铜缸边,“只要你交出藏匿的银两,我立马就释放你。”

话虽如此,只不过是为了问出那一大笔银子的下落。景大鹏心里非常清楚,自己杀了精捷营那么多的士兵和景志刚,龚昌遇是不会放过他的,说出来也是死,不说还是得死。

“龚继昌,你这清和朝廷的鹰犬,休想从我得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来。”景大仰天大笑,“你杀了我,城外的魏王会倾其所能,攻下武攸城,然后屠城。”

“你就别做梦了,你不是石显达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龚昌遇笑道,“石显达自身难保了,还口出狂言来屠城,就不怕本将军砍了他的脑袋!”

“不会的。魏王说过,如果我为国捐躯,他会善待我的家属……”景大鹏说道。

“为国捐躯?荒谬。”龚昌遇嗤之以鼻,“苍狼军就是一帮有组织的亡命之徒,烧杀抢掠,唯恐天下不乱。”

“龚继昌,本师帅不想和你争辩了。行刑吧!”景大鹏不再说话。

“那我成全你好了!”龚昌遇手一挥,几个士兵将木柴上泼洒上了猛火油,而后点燃了木柴,不一会木炭也跟着燃烧起来了,蓝色的火苗袅袅而起。

第187章 曹家渡战役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87章曹家渡战役为了避免景大鹏叫得太凄厉,木柴一点燃,龚昌遇就让刘运田在景大鹏的嘴里塞上一块破布,随后被围观群众砸得血肉模糊的他坐在铜缸里,任凭铜缸里面越来越热,越来越烫,皮肉被烤得滋滋滋的响,也喊不出声音来,只有惊悚地睁着眼睛,看着一边被五花大绑的生父元空和尚,元空也读懂了景大鹏的恐惧,他不还想死。

“龚将军,你放了我儿子吧。”跪在沙地上的元空和尚祈求道。

“太迟了。”龚昌遇应了一声,“本将军给他改过自新的机会,他不珍惜,这种人死不足惜!我没有凌迟处死他,已经是便宜他了。”

“将军,这火刑和凌迟有什么区别?”元空和尚问道。

“当然有区别。火刑还留他一个全尸,凌迟处死尸骨无存。”龚昌遇笑道。

“为什么不直接斩首呢?”元空和尚说。

“斩首一下子就死了。本将军就是要给那些胆敢破坏武攸城防御的不法分子一个震慑!”龚昌遇说完,下令手下继续往铜缸下边添加木炭。

在炭火的炙烤下,铜缸逐渐成了红色,直至通红。烟熏火燎,景大鹏晕过去了,围观群众一个个拍手叫好,没有谁会怜悯这个残忍无比的苍狼军头目。

大火持续了半个时辰,景大鹏被烤焦了,行刑才宣告结束。元空和尚在斩首之前,交代出了王城地宫那批银子的下落,龚昌遇念其有立功表现,不再追究责任,乃网开一面,让他回化龙寺,继续做他的住持,并警告他,再犯决不轻饶……

在城外的石显达得知景大鹏被处死之后,大怒,乃下令全力攻城。武攸城军民奋起抵抗,一连激战了数日,苍狼军伤亡惨重,也没有攻下武攸城。在武攸城外休整了一个星期之后,石显达得知洪江古城的江长义带着“江家军”一万余人从西边过来了,甚为紧张,担心被反包围,赶紧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自行撤军了,于是被围困了一个月之久的武攸城危机解除了。

笼罩在武攸城上空的战争阴云终于散去了,全城的老百姓奔走相告,欢欣鼓舞,还自发敲锣打鼓,带着礼品,到县衙给龚昌遇的精捷营送了一面“护国安民”的锦旗,以表谢意。

因为老百姓刚刚经历了战乱,生活困顿,龚昌遇只收下锦旗,坚决把礼品都退还给了老百姓。而一些富商杀猪宰羊,送到了军营中,犒劳犒劳将士们,龚昌遇照单全收,毫不客气,他明白富商们的钱比普通老百姓来得容易一点,自己拼命与苍狼军作战,很大程度上就是在保护富商的利益不受损。吃喝他们的比吃喝老百姓的,心里要踏实得多。

吕赞臣、阴先生两个邀请精捷营把总以上的将官到威溪河鱼餐馆聚餐,龚昌遇不好推辞了,毕竟打了胜仗庆祝庆祝一下,还是可以的。

在威溪河鱼餐馆喝得差不多了,龚昌遇忽然记起来,景志刚生前答应送他一个十八岁的歌姬,不由心里痒痒的,于是骑着战马,去了小桃红住的那家客栈。

一进门,那家客栈的老板说,小桃红已经离开了客栈,随那些戏班子下乡去大户人家家里唱戏了,将军还是请回吧,有缘你们会相见的。

“哎,人走茶凉。”龚昌遇一听,好不失望。

骑着马,走在大街上,龚昌遇在心里骂自己,龚老学啊龚老学,小桃红是景大人的小妾,不会你也要据为己有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照顾小桃红,好像也没有错哦。

怅然若失地回到营中,龚昌遇见将士们还在划拳喝酒,又和他们坐在一块喝上了,一直喝到天亮,才昏沉沉地睡去了……

苍狼军退去之后,东安人席启田先生代理武攸知县,负责战后流民的安抚之事;黑大帅领了300人,继续驻守在城内,维持治安秩序。

景志刚知县因公被杀,景大鹏图谋不轨被处以火刑,陶冬椒得知消息后,一时难以承受丧夫失子的悲痛,居然带着红杏来军营内找黑大帅,哭哭啼啼的,以泪洗面。

“黑大帅,老娘怎么这么命苦啊?”陶冬椒拍着心口说。

“椒儿,你不是还有我吗……来日方长……”怜香惜玉的黑大帅不住地劝说陶冬椒想开点。

“你答应我的,如果景志刚死了,你就娶我的……”陶冬椒拿着手绢擦了擦眼泪,从指缝间偷偷地看了黑大帅一眼。

“夫人,千万不能心急。景大人新亡,只怕……”黑大帅犹豫起来。

“那厮死了,总不可能让老娘守寡啊?”陶冬椒质问黑大帅,“谁让挑逗我的,你个死鬼……”

被纠缠得没有办法,按照此前二人的“约定”,黑大帅搬进了陶冬椒的住处,顺理成章地成了景家院子的新主人。女佣红杏不小心摔了一跤流产了,没有多久,也被黑大帅给拱了白菜,收为二房了。呵呵,黑大帅终于有家了,尽管陶冬椒已经是做了外婆的人了,可生养能力还是有的,接下来的几年里,她给黑大帅一连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一妻一妾,虽然都是二手货,可黑大帅并不嫌弃,只要感情好,体贴入微,管他呢!

苍狼军脱逃了,精捷营的任务没有完成。龚昌遇带着荆南军千余人,继续追击退回粤西郡的石显达一部,进入了全州。那些苍狼军跑得可真快,龚昌遇追击了四五天,也没有看到石显达他们的影子。

龚昌遇一部追赶了一天一夜之后,赶到樟树垭,天空万里无云的,天气闷热,龚昌遇让部队扎寨下来休整。将士们一个个筋疲力尽,坐下来休息了,欢呼雀跃:我们可以歇一歇了。

伙夫们筑灶准备做饭,米刚刚下锅,军营中突然传来了龚昌遇的命令,说全军马上撤离此地,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饭都没有吃,走什么走?”

“这不是疯了吗?”

“哎,汗都没有干,又要赶路。”……

这个命令来得太突然,很多士兵疑惑不解,虽然他们很信任这位将领,但这种不知原因的转移,他们心有抱怨。不过龚昌遇并没有理会这些士兵对他的抱怨,只是微微一笑,赶忙地转移营地。

就在他们刚刚转移不久之后,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之前安营扎寨的地方很快被大水淹没了。很多士兵这才不得不心服口服,纷纷询问为何龚昌遇知道天将降大雨,难道是有先知之能?

龚昌遇笑着解释道,我只是在上茅厕的时候,看到地上的蚂蚁在慌忙地搬家。蚂蚁搬家,必有大雨,我预料到大雨将至,才下了转移营地的命令。

得知真相后的军士们不由佩服龚昌遇:多亏了将军的细心观察,我们和军械、粮草才逃过被水淹没的劫难。

在樟树垭驻扎了一段时间后,对荆南郡与粤西郡边境的地形颇为熟悉,龚昌遇担心苍狼军乘着湘水汛期,抢夺船只,顺流向北进军,攻打荆南郡冶所潭州。龚昌遇派出一队哨探出去,很快哨探回来,报告了实情,证实了龚昌遇的担忧是正确的。苍狼军获得了几百艘民船,将老幼妇女和辎重,全部载在船上,准备顺着湘水,水陆并进,北攻潭州,与荆北郡的苍狼国汇合。

为了阻扼军北上,龚昌遇火速控制湘江上游的曹家渡,在渡口一带设下埋伏。曹家渡位于全州城北十里,是湘江上游一个险要的渡口,江面狭窄,两岸重峦迭嶂,树木参天,水流湍急。

龚昌遇让部队就地取材,砍伐树木,在渡口北面三里的三塘湾江水中密钉排桩,构筑木堰,堵塞江道,拦截苍狼军顺流而下的船只。荆南军兵力不够,龚昌遇便命令部队在湘江西岸埋伏,四处插上军旗,布置疑兵,虚张声势,迷惑苍狼军。

与此同时,他派出信使,快马加鞭,请求尾追苍狼军军的总兵图春,派兵在湘江东岸阻击。

果然几天后,苍狼军乘船蔽江而下,进入荆南军的预定伏击范围。苍狼军发现船路被堵,又听到西岸有伏兵高声喊杀,只得仓促应战,荆南军与苍狼军在西岸激战两昼夜,双方都有不少伤亡,苍狼军有上千人阵亡,尸体沿江漂下,直到潭州和香洲,惨不忍睹。苍狼军的船只几乎全部烧毁,他们夺船东渡,以重兵掩护老幼妇女登上东岸,辎重船只一概抛弃在河中不顾了。

精捷营兵力单薄,加上连日急行军,十分疲累,龚昌遇不敢指挥全军渡河追击苍狼军。图春的营兵迟滞未到,苍狼军得以从东岸翻越山岭,进入荆南郡,朝营阳方向行进,围歼苍狼军的作战计划落空。

当时大雨连日,江水暴涨。如果没有荆南军阻击,苍狼军会顺流向北,三四天便可以到达潭州。荆南军在曹家渡的截击,给驻守在潭州的荆南巡抚路天章争取了不少时间,潭州军民得以筑城防守。

第188章 肉食者谋之

曹家渡一战打乱了苍狼军沿湘江,北进攻取潭州的计划,是精捷营新军出境作战以来所取得的第一次重大胜利,因此龚昌遇的名字传遍大江南北。

曹家渡战役因为总兵图春没有及时感赶到,石显达的数万人得以顺利突围,进入营阳,为此龚昌遇耿耿于怀。

虽然取得了小胜,龚昌遇并没有松一口气,他告诉部属,石显达的苍狼军没有被彻底消灭,我们的任务远远没有完成,还不能回家与亲人团聚。虽有一万个不愿意,这一千士兵还得听从龚昌遇的指挥。

不日,清和军的二品都统乌拉盖派人送来作战命令,要求精捷营的全体将士北上救援营阳府。

精捷营追击了数日后,终于在营阳府的江华镇驻扎下来,此时与石显达的殿后部队,相隔不到二十里了,而苍狼军的主力已经到了营阳府城外了。

营阳府自古便是中原地区通往南粤、粤西、琼州及西南地区的交通要塞,素有“南山通衢”之称。距水陆之冲,当楚粤之要,遥控百蛮,横连五岭,梅庚绵亘于其前,衡岳镇临于其后,镇东北可入中原腹地,控制西南扼粤西边陲之咽喉,据东南握南粤海滨之通道,故为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营阳府是荆南郡唯一与两粤接壤的地区,治所零陵到番禺仅500多公里,南六县距番禺仅400多公里,是沿海的内地,内地的前沿。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有着尚武传统的营阳府民风彪悍。

时局不安,当地的红狼会趁势而起,吸收土匪、强盗入会,会员迅速发展到了一万余众,是为红狼军。会首欧阳京丰得知石显达的粤西苍狼军到了营阳,喜出望外,这两支贼寇势力大有合在一起的趋势。

一支苍狼军就不好对付了,又跳出来一个欧阳京丰的红狼会,龚昌遇从探马的口中获悉这一情报后非常焦急,不得再次派出信使,请求总兵图春率兵请求支援,图春借口粤西郡静江城也遭到了攻击为由,拒不出兵。

与此同时,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营阳府内的数千守军在石显达大军压阵的情况下,竟然不战而降,而清河朝廷的正规军迟迟未到,这仗怎么打呀?

营阳府三面环山、地貌复杂,河川溪涧纵横交错,山岗盆地相间。红狼军隐遁山林间,来去无踪,难以追剿,龚昌遇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时机,加强营地的防御。

等待了三日后,清和军都统乌兰盖带着五千人马终于到达了营阳城外。乌兰盖素闻龚昌遇的名气,他将攻城的主要任务交给龚昌遇,自己则坐镇军中,他要检验一下这些泥腿子军队打攻坚战的能力。

石显达见乌兰盖领军兵临城下,人数不到自己的一半,想必也是强弩之末,不屑一顾,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出击。

双方火炮对轰了半个时辰之后,石显达下令部将赖割皮冲出了城外,对龚昌遇的部队发起了进攻。

龚昌遇见赖割皮发起了正面冲锋,也不慌乱,提枪跳上坐骑,刘运田、张卫军、刘大为、龚天元、祝荣森等紧跟其后,他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上——”

龚昌遇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杀向敌军。士兵见主帅都豁出去了,顿时士气大增,一个个挥舞着战刀,扑向黑压压的敌群。

五大护卫出“祝家大枪”的组合枪法,左右冲杀,力战赖割皮的部将三十余人,双方鏖战在一起。苍狼军哪里是五大护卫的对手,不到三十回合,就被斩杀了二十来人。

赖割皮单挑龚昌遇,力大无穷的龚昌遇招招致命,透甲枪在他的手中宛如游龙,杀得赖割皮睁不开眼睛,只有不停地挡格,毫无还手之力,战袍到处血迹斑斑,而龚昌遇却毫发无损。

战至半个时辰后,眼看赖割皮就要被斩于马下,忽然一队贼寇斜杀而来,为首的正是欧阳京丰,数百人围攻龚昌遇等人。

赖割皮趁势逃脱,鸣金收兵,退至城内,闭门不出。欧阳京丰远见赖割皮已经脱险,随即一声呼哨,贼寇都全部逃至山林,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龚昌遇也不追赶,对刘运田、龚天元等说:“贼寇作祟,功亏一篑,营阳速战速决或许变得不现实了。”

祝荣森道:“大哥莫忧,有我兄弟在!”

张卫军道:“石显达与贼寇有瓜葛,不能掉以轻心。”

龚昌遇道:“然,诸位今日起当严加提防贼寇偷袭。”

祝荣森道:“大哥分兵与我等,我与天元兄弟即刻就去追击——”

龚昌遇道:“不可!一旦我们分兵,石显达必定再次出城。”随命将士原地扎营,等后续部队到了,围困营阳。

营阳城初战,石显达之部损失并不大,他要依托有力地形,据险和清和军打一场持久战。好不容易才从曹家渡的失利中走出来,沿途扩编了两万余人,石显达还是很有信心,打掉城外的清和中央军与地方军的混编队伍。

翌日,钦差大臣海大富亲王领十二营清和军抵达了营阳,将苍狼军主力围困在营阳城内,大战在即。

有位谋士颇通兵法,向统兵将领郭勒比提议说:“围城之法,只围三面,给敌人留一条退路,以免对**急跳墙,背水一战。应该三面围堵,网开一面,待贼寇从城内撤退时,我军以追为剿,在运动中将其歼灭……”

郭勒比看过一些古代的兵书,在河南、西域和荆南三地有过击败造反者的经验,自以为懂得兵法,连连点头称是,决定采应谋士的建议。

听说郭勒比竟然听信了蹩脚谋士的馊主意,龚昌遇十分焦急,让军需官祝荣楚写信给了总兵郭勒比,对他晓之以理,语气非常恭敬,指望能够打动郭勒比,但没有奏效。于是乎,龚昌遇召集部将召开紧急会议。

龚昌遇说:“营阳城三面有山,形势险要,城内的军队要突围而出,很难冲破自然的屏障。苍狼军集于一城,虽然人数达七八万之众,可能打仗的不足二万人,而我军可以作战的兵力则数倍于敌,为什么要他们一条生路?”

“石显达已经从我们眼皮底下成功溜走三次了,这次绝不能让他再逃跑了。我们可用锁围之法,在四面挖掘深沟,修筑高垒,使苍狼军粮尽援绝而败。”祝荣森说道。

“可是郭总兵根本就不理睬我们的意见,如之奈何?”龚昌遇说。

“只有以乌都统的名义写信给郭勒比了,指出围师缺隅是一种没有自信的兵力部署。实施包围的军队,没有把握全歼敌军,或者无法迫使被包围的敌军投降,为了避免己方出现不必要的伤亡,才会采用这种部署……”祝荣森说道。

“现在朝廷正规军的兵力是苍狼军的三倍,周边增援部队正在途中,这时不将苍狼军围歼,更待何时?留一个缺口让他们遁入深山,怎能将他们消灭?”龚昌遇拍案而起。

“大哥,稍安勿躁。荣楚老弟完全可以模仿乌大人的笔迹,现在让他给郭总兵写信。”祝荣森说道。

“好吧,只有这样子了。”龚昌遇点点头……

龚昌遇等人的这番真知灼见,郭勒比根本听不进去,仍然我行我素,还把龚昌遇的两封信一并交到了海大富亲王那里。

海大富认为龚昌遇就一介莽夫,不以为然,认为采用锁围法代价太大了,因此海大富偏袒总兵郭勒比,当场否决了龚昌遇的提议,于是乎清和军执行了围师缺隅的方案。

消息传到龚昌遇那里,他气愤不已,抽出锁龙神剑,挥剑砍断了一根旗杆:“海大人如此部署兵力,这是纵虎归山,必定后患无穷。”

“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大哥,我们还是少说为好。”祝荣森劝说龚昌遇,“不要我们打头阵,可以回去休息了。”

“好不容易将石显达包围了,却又要把他们放走,这不是抽风吗?”龚昌遇说,“对了,回家也得找个借口啊。”

“大哥,你干脆称病回老家赋闲,落个眼不见为净。”祝荣楚说。

“那你们不回去吗?”龚昌遇问道。

“要回去的。晚上你就去找乌都统,说身体不适。”祝荣楚嘿嘿一笑。

“行。”龚昌遇举手,对着自己的鼻子就是一拍,立马鼻血就流了出来,“荣楚老弟,我的毛病又犯了。”

“大哥,你不需要用这个方法的。”祝荣楚看着龚昌遇,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叫道,“不好了,将军又流鼻血了。”

于是乎,几个亲兵抬着满脸是血的龚昌遇去了乌兰盖的营中。乌兰盖可不是傻子,他一看就看出来了龚昌遇是在闹情绪。

当是时,龚昌遇身为乌兰盖的幕僚,很受乌兰盖的敬重。乌兰盖知道龚昌遇在郭勒比与自己的中间,不好做人,就同意了龚昌遇告假回乡的请求。

第189章 组建精毅营

总兵郭勒比听闻龚昌遇要带部队回宝城府,甚为震惊,强行留下龚昌遇率领的一千名“精捷营”军士不让带走,继续在营阳府效力。

尽管龚昌遇心不甘,情不愿,在考虑再三后,还是以大局为重,同意了郭勒比的要求,自己只带了十来个随从,骑马从东安县抄近道,回了武攸城。

龚昌遇没有回到四都去,军队又没有了,怎么好意思回家去呢?龚昌遇乐于助人、敢于任事的秉性决定了,一旦看到战况吃紧时,他还会回到战场上去的。

驻守武攸城的黑大帅黄庆功、知县席启田听说龚昌遇从营阳回来了,打开南门,带着士兵出城三里,迎接龚昌遇一行。

龚昌遇并不买账,一脸不悦:“席大人,你们这么做,要是苍狼军突然杀进了城内,不是完蛋了?”

“继昌老弟,你多虑了。城中现在都有自卫队护城的,无需操心。”席启田拉着龚昌遇的手哈哈大笑。

“席大人,你身为知县,公务繁忙,不在县衙坐堂,反而跑出城来,迎接我一个无军之将,岂不是让武攸一城的老百姓笑话吗?”龚昌遇苦笑道。

“继昌老弟,话虽如此,我还是应该亲自出城的。曹家渡一战,你突袭石显达的苍狼军,斩敌数千,打乱了他北上潭州、与荆北长毛会师的狂妄计划,功不可没啊。”席启田称赞道。

“启田兄,没有数千,至多也就是杀死一千多人而已,具体多少我也没有统计过,我们的精捷营将士也损失不小。”龚昌遇连连摇头,“我带着千余人出境作战,没有把遇难兄弟们的尸骨带回来,是在有愧于愧武攸、儒林的父老乡亲。”

“打仗肯定有伤亡的,军人战死沙场,是一种无上的荣耀。那些死难的弟兄们,魂断他乡异地,也不会怨恨你的。”席启田先生说。

“这次我的部队被陆安总兵郭勒比收编了,真tm的蛋疼。好不容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一支队伍,才打了几次仗,本将军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了……唉,让我去哪里再变出1000人马来啊?”龚昌遇叹气道。

“继昌老弟,本县在老家还有一支团练武装数百人……”席启田缓缓说道。

“那太好了!”龚昌遇激动不已,“快把他们带到武攸城来啊!”

“东安那里与粤西郡接近,天地会的会众活动频繁,他们有他们的职责……”席启田顾虑重重。

“还管那么多干嘛。”龚昌遇说道,“拉出来,拉到静江去,和苍狼军打几仗呗!”

“好吧。回城之后,我立马写一封信,派人送回东安便是。”席启田终于下定决心了……

席启田听从他的劝告,派出刘运田、张卫军等人,携带席启田亲笔书信,快马前往到东安老家一趟,将席启田的团练武装800余人拉到了武攸城,加上龚昌遇新招募的100余人和原来守城的200余人,合成一队,是为精毅营,号称席家军。

两支队伍整合以后,席启田任总指挥,龚昌遇任副将,在武攸城外六枫团加紧训练。龚昌遇治军很有特点,善待军士,与部属同甘共苦,如同父兄对待子弟。下雨时,军士们没有雨伞,他也不撑雨伞。他从来没有余钱,所得的军饷,全部用来赏赐给有功的军士。

集中训练了三个月以后,席家军拥有火枪营、炮兵营、骑兵营、工兵营、步军营五个兵种,他们第一仗就是攻打在粤西、荆南边境扰民的苍狼国同盟军——哥老会。因为准备充分,装备精良,席家军花了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活捉了天地会分支首领雷思浩等人,彻底肃清了这股叛乱分子。

咸通十年二月五日,营阳府。

钦差大臣海大富与郭勒比坚持围师缺隅,为营阳府的苍狼军放开了一条生路,被围困了四个多月的苍狼军得以从营阳突围,直向北面推进,奔赴静江古城。

郭勒比试图在运动中消灭苍狼军的主力军,组织兵力前堵后追,乌兰盖在前面截击,郭勒比则在后面追赶。哪知道,石显达一出营阳城,欧阳京丰的红狼军就立马和他们汇合在一块了,实力大增。

三月七日,乌兰盖率部在山冈截击苍狼军,斩杀三百人,捕获广德王冯大全。时逢大雨,军士们浑身湿透,非常疲惫,都不想打了。

勇猛好胜的乌兰盖,提出来乘胜追击,率领亲兵进山,郭勒比率部众随后跟进。苍狼军集结兵力,再次迎战。

在陡峭的山路上,火炮发挥不了作用,苍狼军占了明显的优势,大获全胜,斩杀清和军总兵长福、长寿、董一甲、邹阖龄四名二品武将。

郭勒比的作战计划,不仅没有达到歼灭苍狼军的目的,反而使清和军遭到重创。乌兰盖则因打了败仗而恼羞成怒,率领自己的卫队和精捷营士兵,追击苍狼军到了粟塘圩一带。

这里距离静江城只有五十里了,苍狼军担心静江城内的清和军出城夹攻,便奋力反击。苍狼军炮火猛烈,都统乌兰盖当成中炮阵亡。龚昌遇没有跟着乌兰泰,算是避过了一险,或许龚昌遇是有先天预知的能力,可是他的“精捷营”士兵八成都战死了。

郭勒比的部将料想苍狼军必然会乘胜进军静江城,便火速带领他的部队,从小道增援静江城。

得知前方情况有变,总兵郭勒比撇下了部队,单枪匹马,赶在苍狼军前面,进入静江城,千总于万清听说静江城危急,也带领一千人前往援救,驻扎在静江城的北门。

苍狼军重兵围攻静江城,附近的清和军惧怕失败,拒不出兵,静江城破近在指日。这时候,郭勒比才想起了龚昌遇,后悔当初没听他的忠告,急忙写信给龚昌遇,请他再次出山,协助作战。

龚昌遇接到从静江城突围的清和兵送来的求援信后,很是不满,将书信摔在地上,气呼呼的:“娘的,郭勒比这混账东西,将老子的部队几乎都打光了,出问题了,又想到了我龚老学了!不去!”

“将军,我们大人说了,如果你不去静江,只要静江城一破,苍狼军就会折回来,杀到武攸城的,以报去岁之仇。”那信使急切地说。

“你们大人有本事,要他一个人守住静江城就好了。”龚昌遇余怒未消,“静江有朝廷的数万正规军在那里,他们可以见死不救,本将军也可以见死不救的。”

“这仗还是要打的,虽然我军人数不多,可我们有和苍狼军作战的丰富经历。继昌老弟,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席启田劝说道。

“乌兰盖将军之所以战死,郭勒比是要负主要责任的。回去告诉你们大人,这仗我们打不了,也不想打!”龚昌遇一把将书信撕了,“本将军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精捷营被他郭勒比败得差不多了,我有多大的家底啊?”

“继昌老弟,事不宜迟,晚了我们就救不了静江城了。”席启田催促说。

“席兄,我们去静江城是打助攻,还是主攻?”龚昌遇心情稍稍平复了些。

“等到了静江,视战局情况而定了。”席启田说。

“好吧。信使,你先走一步,回去告诉郭总兵,我们的队伍明天就开拔。”龚昌遇说。

信使面露难色:“将军,我还是和你们一块走吧,一个人回去不安全。”

“也行。”龚昌遇点点头。

于是,龚昌遇厚着脸皮问吕赞臣借了一万两银子,购买一些军用物资,日夜兼程,援救静江,六百里路程,席家军只花了三天时间。席家军来到静江城外,驻扎城东的野鸭洲,配合总兵秦日川的部队进攻古牛山。秦日川素闻龚昌遇骁勇,将2000人马划归席家军一部,让他们打头阵。

古牛山为土岭,岗峦起伏,高大雄浑,气势磅礴,绵亘数十里,状如伏牛。在林深山高的古牛山,龚昌遇将士兵分为三队,炮兵在前面开路,待火炮过后,就是火枪队射击,最后投入步军进攻。这么密集型的阵型,打得苍狼军连连后退。

追至大花桥,龚昌遇与石显达遭遇上了。龚昌遇手提锁龙神剑,拍马冲了上去,石显达并不畏惧,与龚昌遇对战。哪知道石显达根本就不是龚昌遇的对手,三次跌落于马下,在部将的拼死保护下,才得以逃脱。席家军的名声,从此广为传播。

五月份,石显达无心恋战,下令从静江城撤围,向北推进,进入道州山区休整,又开始打游击战了,一时间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反击战了。

清和朝廷非常重视席启田的功劳,将他提拔为五品知州,驻守静江城,龚昌遇恢复四品都司将军职位。此后,席家军到各处与苍狼军作战,或者取决于席启田自己的判断,或者受邀于某个朝廷大员随同征伐,或者应一方疆吏的请求前去增援,或者在朝廷给了席启田更大的职权时,跟随着席启田奔赴任上。

第190章 十天内报到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0章十天内报到“精毅营”这支军队是名副其实的席家军,朝廷不仅容许他们存在,容许他们出境作战,而且为此多次嘉赏和提拔其首领与部将。

这一个重大的信息,对那些怀才不遇的荆南书生来说,如曙光一般预示着希望,有着非常丰富的内涵。它暗示着命运的转机,创业的机遇,人生的价值,奋斗的前景。

有了荆南军最高统领兵部尚书曾藩的幕后支持,席启田参照江长源的“书生加山农加矿工”的募兵制,实行精兵厚晌策略,族人、乡人踊跃投他的军队,此后精毅营将士被提升五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数十人,其中包括作为副将的龚昌遇,以及同庆四年加入“席家军”的小乞丐荣维善。

在静江击败了石显达的部队以后,席家军的人数增到2000人,因为席启田是书生出身的,担任文官,除了军务,还有政务在身。实际带着部队四处征战、冲锋陷阵的,大多时候还是由龚昌遇直接负责。

魏王石显达与龚昌遇交锋了数次以后,都没有占到便宜,心里倒是有了阴影,围攻静江城、试图迂回北犯潭州的计划成了泡影,而石城方面对这支远征的苍狼军没有任何支援,反而将“魏王”的爵位一贬再贬,由通军主将变成左军主将,由圣神电变成电师。当然,石显达不在乎这些糊弄人心的虚名,他要建立一个区别于苍狼国的国度,按照自己的思维去管理自己的流动政权。

往后的日子里,石显达过得并不痛快,每到一处,苍狼军的后边都有尾随而至的席家军人马,怎么甩也甩不掉。攻石显达攻克庆远府,屯兵驻军,训练士卒,部队再次发展到25万余人。

石显达远征军中的彭大顺、朱衣点、童海荣等67名将领对接连战败的局势甚为失望,看不到未来,萌生了分家的念头,率军20余万人脱离了远征军,向东边的石城进发,名曰“万里归朝”,与“韩王”李修成会师于江左郡铅山湖口。朱衣点等人的脱离,让苍狼国的远征军元气大伤,即为石显达最后的败亡埋下了伏笔。

京都那边,咸通皇帝的日子很不好过,内有外患,使得这个30来岁心力交瘁,日夜惊恐,成了一个小老头一般,还不时地吐血。番禺总督叶琛被鹰击黎人抓走,京都已是无人可用,只好调来正在与西北浩罕汗国叛乱分子作战的孛儿只斤僧格,拱卫京畿防务,统领大沽口炮台营兵。

鹰击黎人与法蓝西人见清和正规军与苍狼军打了五六年的仗,连一个“苍狼国”也摆平不了,断定费罗家族没有什么能人了,借口“开放通商口岸”到期,要求修约遭拒绝为由,遂组成联军,趁火打劫,多次沿海北上,炮击天津卫的炮台,试图攻入京都,迫使费罗皇室投降,都没有让清和国的决策者屈服,因为在头一年僧格率领的击败了鹰法联军。

咸通十年六月。苍狼军鹰王陈宇超攻破江北大营后,东征苏州、常州,荆北苍狼军势力空虚。曾藩与荆北巡抚胡林一,统领荆南军水陆师5万余人,乘机自荆北大举东进,直指河阳镇。

围攻了两个月之后,眼看胜利在望,朝廷圣旨下来了,令曾国藩带兵进京勤王,抵挡鹰法联军,并亲自点名要荆南军名将鲍超率荆南军万人,“克日赴京交胜保调遣,勿得借词延宕,坐视国君之急”。

此时调走鲍超,无疑河阳围攻战的计划将泡汤,曾国陷入两难。同时接到圣旨的巡抚胡林一力主勤王,他对曾国说:“能早到一日,可早解圣主一日之忧”。

“河阳镇是拱卫石城西线的屏障和粮源要地,攻破河阳镇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能错过。苍狼国一日不除,朝廷一日不得安宁,孰轻孰重要分清楚。”曾藩说道,在他看来,鹰法联军只不过是想捞点好处,朝廷迟早会答应的,不是大问题。

“可鹰法联军已经达到了天津卫,直逼京都,不救驾说不过去啊。”胡林一皱起眉头。

“老师勿忧,京畿不是有僧格亲王的蒙古骑兵吗?让他们去打好了。”幕僚李章桐站了出来,“学生有一计策,不知可行……”

“章桐,但说无妨。”曾藩说。

“我们可以按兵请旨,且无稍动。简而言之,就是采取‘拖’字诀,拖到形势改变再说,当然,拖有拖的技巧……”李章桐说。

“此乃妙计也!”曾藩茅塞顿开,拍手叫好,“先延迟十日再说,然后给朝廷答复,说派鲍超北上,力量不足以勤王,请朝廷在曾某、胡巡抚俩人之中,任选一人,督军入卫。等到奏折送到热河,这么一来一回,一个月下去了,或许鹰法联军早就拿了好处撤兵了,我们就不用进京勤王了。”

“曾大人,荆南军一兵一卒不发,好像也不行啊。”江东巡抚江长义脸上掠过一丝阴骘,“卑职听闻‘席家军’的龚继昌曾在番禺击毙了鹰击黎水师陆战队数百人,骁勇善战,不如让他做为先锋部队,北上勤王,以免落下拒不发兵的口实。”

“江巡抚,龚继昌何许人也?”曾藩问道。

“龚继昌乃宝城府儒林县人也,早些年曾是我手下的裨将,与西洋人交手好几次了,尚无败绩。”江长义应道。江长义推荐龚继昌,是不安好心的。

“席家军才不过一千余人,虽然装备精良,可与上万人的外邦军队作战,这不是将他们送上不归之路吗?”曾藩连连摇头。

“大人,为什么不可以试试呢?”江长义呵呵一笑,“再说龚昌遇命大福大,死不了的。”

“江巡抚,那本督让你北上去勤王,你可愿意?”曾藩笑道。

“大人,卑职难以担此责任。”江长义摆摆手,“非龚继昌莫属。”

“长义老弟,勤王机会不是常有的,你怎么可以轻易放弃呢?”曾藩似乎参透出江长义的心思。

“机会确实千载难逢,可卑职没有与鹰法联军交手的经验,没有胜算,因而大力举荐龚继昌。”江长义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吧。本督即刻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发往宝城府……”曾藩在案几边做了下来,提起了毛笔,在纸上写了起来。

“大人,龚继昌现在静江府席启田手下……”江长义补充了一句。

“你这人怎么啦,说话拖泥带水的?本督还以为龚昌遇在宝城府驻守呢!”曾藩将写了一行字的信纸投入火中烧了,重新写了一封加急密函。

拿着密函的江长义走出了曾藩的营帐,自言自语:龚继昌,本巡抚就不信,你这次进京勤王,还能够活着回来!

三天后,从荆北郡发来的密函到了席启田的手中。席启田一见是曾藩的亲笔信,不敢懈怠,连忙派人找到了正在贺州一带追剿苍狼军的龚昌遇一部。信使找了大半天,才在一个山窝窝里,见到了指挥轻型火炮营炮击苍狼军营寨的龚昌遇。

“将军,席大人让您即刻休战,回静江城去。”信使气喘吁吁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小兄弟,出什么事了?是不是静江城又被石显达给包围了?”龚昌遇一挥手,连天的炮火立马停了下来。

“鹰击黎与法蓝西联军攻打天津卫了,京都危急,皇上令各地军队北上勤王……”信使从怀里掏出来加急密函。

“小兄弟,本将军识字不多,你念给我听就行了。”龚昌遇微微一笑。

“将军,抱歉,我也不曾识字啊。”信使抽出来信纸,双手捧到龚昌遇的面前。

龚昌遇认真地看了信函几眼,看到自己的名字,还有京都,一共五个字,其余的一概不知所云:“席大人有什么嘱咐没有?”

“席大人说,让将军您务必尽快退出贺州,在后天早上赶回静江城,配备最新式的火炮与步枪,北上勤王,时间紧迫,不得有误。”信使催促道。

“贺州离静江城400余里,现在都辰时了,我们能够赶回去吗?”龚昌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很是无语。

“席大人说了,赶不回去也要赶。精毅营被曾藩大人看上了,不去也得去。”信使说。

“我艹,荆北大营的荆南军离京都更近,曾藩大人舍近求远,派我去做炮灰,这是何故?”

“将军,这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信使一脸茫然。

“我想这肯定又是江长义那家伙出的馊主意,让老子去和西洋鬼子硬拼……哎,怎么这家伙还是对我记恨在心……”龚昌遇收好了密函,下令全军撤退……

眼看就要攻下对面的山寨了,突然停战,将士们对此很不解。军需官祝荣楚拿出来密函,举着说:“兄弟们,这是兵部尚书曾藩曾大人的亲笔信,令我等接到军令后,十天内前往荆北大营去报到……”

第191章 心黑招也损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1章心黑招也损话音刚落,大伙唏嘘不已,继而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人声鼎沸,阵地上炸开了锅似的。

“军需官,从贺州到静江城就是400里,我们得走三天。再从静江到河阳,也是2300余里,我们会累死的。”把总熊万闵带着几个士兵推着火炮过来了。

“一个时辰走二十里,一天走六个时辰,走一百二十里,一月就是三千六百里。从静江到达河阳镇,半个月足足有余了。”刘运田说道。

“一个时辰二十里,你能走一个时辰,但六个时辰保持同样的速度,基本上不可能吧?”熊万闵眉毛一扬,反问道。

“是呀,是呀。哪个狗头军师脑子被驴踢了,下这么脑残的军令!”张卫军嚷嚷着,“要去你们去好了。”

“张校尉,军令如山,不去也得去。”祝荣楚非常严肃地说。

“从河阳镇到京都也是2300余里,走路还得一个月以上,等我们到那,黄花菜早凉凉了,一千人对阵万余鹰法联军,有个毛用!”张卫军坐在地上,仰着头。

“北边那么多的军队,他们吃干饭的吗?他们都打不过,我们去了还不照样是输。”戴大牛将一发炮弹推进去了炮膛里,“反正都是输,怕个卵,我们武器与番军相比,也不会差很多。”

“不是武器装备的问题。推着火炮、粮食等淄重,速度就慢很多了。尤其是那个火炮重呀,用的还是马车拉,一天能走个二三十里路已经很不错了……反正十天之内,无论如何也到不了河阳镇的。”张卫军将转轮手枪扔在一边。

“张校尉,少发牢骚,牢骚太盛,会断肠的。”随军郎中冉九凤扛着药箱,站在人群中说道。

“九凤妹妹,我不是发牢骚,这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明知不可为,我们什么要千里送人头去给番军砍呢?”张卫军继续说道。

“张校尉,番军有什么可怕的,还不是两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冉九凤笑道,“你们不是在番禺也砍了200多鹰击黎水师陆战队士兵的脑袋么?”

“那是偷袭战,不能比的。”张卫军站了起来,“现在番军是大规模进攻,我们长途奔袭,难度非常大,简直比登天还难。”

“对了,曾大人又不给我们发军晌,为什么要听他的调遣?”冉九凤说道。

“可曾大人是兵部尚书啊。”黑大帅说。

“兵为将有。席大人说了,我们精毅营就是他和龚将军的私人军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番军入侵京都,把自己的家底全部晒出来刷爆。”

…………

龚昌遇寻思道,将士们说的话都有道理,荆北大营下的军令,又不是皇帝钦点的,完全可以不予理睬。可是这北山勤王是个苦差事,弄不好精毅营的士兵到了京都,就是清和军的马前卒,放在前面当炮灰的,不行,我得回静江城去和席启田先生好好商量这出兵的事儿,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得好好斟酌斟酌。

大伙看着主将龚昌遇都没有说话,眉头紧锁,任凭他们嚷嚷,自知无趣,议论声渐渐地小了下来,直至全场安静下来。

“兄弟们,你们跟着我龚继昌,从静江城跑到了贺州,剿匪多日,现在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可那该死的番军北犯,京师告急,我们只有撤兵了。本将军虽然没有接到圣旨,但是作为一个有血性的军人,就得勇敢地站出来!”龚昌遇抽出来锁龙神剑,站在一个土坎上,直指蓝天,“哪怕我们精毅营是去京师打酱油滴,也要去京师会一会那些红毛怪、黄毛怪,哪怕是血战到最后一滴血……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杀尽番军,扬我国威!”

下面的军士们一见龚昌遇如此慷慨激昂的样子,一个个握紧拳头,高喊口号:“杀尽番军!扬我国威!”

“杀尽番军,扬我国威!”

振奋人心的呼喊声在山谷里久久回荡着。山寨上面的苍狼军远远望见龚昌遇他们自行停火,撤退了数里,也不出来追击,因为他们已经猜到,这支打着蓝旗的荆南军队是要奔赴中原战场,与入侵中原的番军作战了。

苍狼军首领拿着单筒望远镜,察觉到精毅营军队井然有序地退出了阵地,对自己网开一面,甚为欢喜。就在龚昌遇他们走出了山谷之后,首领下令开了几发空炮,欢送荆南军的离开。这支绝处逢生的苍狼军后来与龚昌遇他们再战的时候,一开战,全部都选择了投降,加入了“席家军”。

龚昌遇带着一千精毅营将士日夜兼程,马不停蹄,花了两天时间,第三天后的中午,奇迹般地出现在了静江边。

此时,席启田带着静江城的官员、乡绅百余人早已在城外十里迎接他们的到来了,抱拳行礼:“诸位,我席启田将你们从贺州召了回来,实在抱歉。我已备好了酒菜,今日进城后,大家尽管痛饮一番。”

“席大人,军情紧急,我们还是不进城了,直接北上河阳镇好了。”龚昌遇抱拳道。

“这哪行呢,将士们舟车劳顿,人困马乏的,这欢送宴不吃,岂不是对不起静江父老乡亲的一片心意吗?”席启田攀着龚昌遇的肩膀说。

“是呀,我们得知将军要去荆北大营,特意筹集银两,杀猪宰羊,犒劳犒劳将士的。”一个乡绅作揖说道。

“先生客气了。我等追剿苍狼军无功而返,受之有愧。”龚昌遇向乡绅作揖回敬。

“将军,你们保一方平安,就是最大的功劳了。”乡绅说道。

“先生,我们不能随意接受老百姓的吃请,否则就是触犯军纪……”龚昌遇依旧推辞。

“将军,这酒宴都是我们自愿出钱置办的,你还是进城吧。有请——”乡绅说道。

“那本将军不吃不行了。好吧。”龚昌遇微微点头,终于让步了。

于是,精捷营将士浩浩荡荡地开进了静江城。吃完午饭,席启田先生告诉龚昌遇,洋炮装备全部留在静江城内,所有人轻装简从,骑马奔赴荆北河阳镇。

“大人,我们有一千来人,哪来那多的马匹啊?”龚昌遇问道。

“我已经从各处征集到了800匹战马,加上原有的200匹,刚好是1000匹。”席启田笑道,“你随我去北门看看,就知道了。”

“真的吗?”龚昌遇搓搓手。

“这还有假吗?本官何时骗过你啊。”席启田说。

“启田兄,这次番军进犯京师,曾藩大人那么多人马,他为什么不去?”龚昌遇问道。

“这就是曾藩的高明之处。你想想,曾藩大人钻了圣旨的漏洞,上了道折子,向咸通皇帝请示,是要他去还是要胡林一率军北上呢?这折子一来一回,在路上要走一个多月,等到皇上回复的时候,内容很可能变成了‘已经议和,不必来了’……”席启田嘿嘿一笑。

“哦,原来是这样啊。”龚昌遇扶额道。

“一年前,孛儿只斤僧格亲王在大沽口成功利用岸炮,重创强行登陆的鹰法联军。此战击沉了敌人4艘军舰,击毙番军400余人,大快人心,让咸通皇帝对正规军又有了信心,没有立即下诏让立即勤王。然而,战争很快就失控了,番军一路攻入天津卫海面,咸通皇帝慌了神,赶紧下诏让曾藩大人带着荆南军去京师勤王的。”席启田吸了一管水烟。

“如果清和军被番军给团灭了,皇帝被俘虏了,清和朝廷倒了,曾藩大人是不是要称帝?”龚昌遇突然意识到了曾藩的险恶用心,官场这水太深了。

“哎,你说哪去了,番军入侵,他们不会杀咸通皇帝的,因为留着他很有用的……”席启田笑道——

其实曾国藩不出兵,还有着自己的打算,苍狼军依然是清和国的心腹大患,若荆南军贸然北上,那苍狼军极有可能反攻荆北大营的。

荆南军虽然非常强,但也只是相对苍狼军而言。若遇上鹰法联军,肯定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曾藩在心里是没有几成胜算的,他还是有点惧怕于番军交手的,将他的老本给拼光的。

心不黑一点,荆南军大部队以及所有的分支就会在与番军血战的过程消耗殆尽。到那时曾藩一个兵部尚书在朝廷说话就屁都不是了,那些皇室贵族鸟都不鸟你!必须给自己留一条活路,就算背着拥兵自重的骂名,冒着被降职处分的危险,曾藩也要铤而走险了。

龚昌遇听了席启田的一番分析后,心里也没有那么着急了:“我终于知道曾藩大人在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原因了,因为他有一支效忠于自己强大的私人军队,有了实力,才可以赢得他人的尊重。只怕若干年后,又会出现藩镇割据的局面了。”

“继昌老弟,别想那么长远了。若干年以后,你我早已灰飞烟灭,藩镇割据就让他们割据好了。”席启田拔出转轮手枪,对着天上飞翔的鸦雀就是一枪,“眼下曾藩大人让你去荆北大营报到,这招也太损了……”

第192章 坪子寨姑娘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2章坪子寨姑娘龚昌遇带着一千人马,由静江城出发,跋山涉水,到了粤西郡与荆南郡的边界,进入一片苍苍茫茫的大山区,这里平均海拔都在1800米以上,群山连绵不断,淄重要弄过去,困难重重。

刚刚下过一场大雨,山间云雾缭绕,涧水淙淙,驿道泥泞不堪,将士们急行军三天三夜了,一个个显得非常疲惫。走着走着,前方一段长达百余米、高三十余米、底部宽十多米的山体滑坡横亘在了眼前。

山上那些松动的泥块、石头还在不时地滚落下来,坠入峡谷,发出轰隆隆的巨响,那峡谷深达数百丈,往下望去,乱石穿空,让人不由得心惊胆寒的。

“将军,这里山路阻断了,怎么办?”走在最前头的黑大帅调转马头,跑了过来。

“这是通往洪江古城的唯一通道,我们必须翻越此山,才不会耽误行程。”龚昌遇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抬头一看,“哎呦,我的妈呀,这么大一个塌方,上面有古树和石头,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得上去看看才行。”

“将军,还有别的小道可以绕过去吗?”黑大帅问道。

“黑大帅,你不是废话?要是有小道,我们还走这里做什么?”龚昌遇白了黑大帅一眼。龚昌遇在脑海里回顾自己组建盐帮的日子,盐帮兄弟都是从这里去粤西静江城的,因为这是一条最近的路了。

小道并不是没有,得绕道四五十里,穿过蛇蝎成群的密林与沼泽地,人走过去都要碰运气的,马匹和枪炮要过去就不可能了,而且那一带还有猛虎和猎豹出没,也是土匪的窝点,当然这些土匪算不了什么的,沼泽地里面的泥潭、毒蛇才是最致命的。

这大山名为秦田山,方圆近二百里,易守难攻,是南下岭南、北上中原的必经之地。自秦代以来,十万秦田便是粤西郡、荆南郡两地越族与苗族、瑶族啸聚山林对抗朝廷的中心,只要占据了此山,等于掐断了中原王朝与两粤之地的交通运输线,进可攻,退可守。据说在这十万秦田屯田的将士中赵佗,就是在此地发迹的,秦亡后建立了一个长达百年的南越王国,赵佗是为南越王国的第一位皇帝,是为武帝,于是龙脉传说流传了上千了。

景明王朝之时,这里的义军曾与朝廷对抗了二十余年之久,因为这里盛产粮食,年产粮可达十万余担以上,可抵外患。朝廷耗费了数百万两银子,采取收买、分化瓦解之策,才把这“苗岭王国”给弹压下去了。从此设置了永宁州,派一个千户领兵千余,驻扎在枫界城,筑有四方炮台,确保十万秦田周围的安宁。

到了清和王朝之时,枫界城废弃,在中秦田设立了一个卫所,由一把总领军屯田,闲时为民,战时为兵,缉拿匪盗,负责此地的社会治安。

苍狼军北犯潭州,一支小分队留在了十万秦田,占据此山近十年了。这个消息是在进山之前一个乡民告诉龚昌遇的,说山中的长毛与土匪勾结在一块,异常地凶悍,建议他绕道瓜里而行。

龚昌遇不以为然,嘿嘿一笑,不就是苍狼军吗,有什么担心的。现在塌方了,还真有点后悔没有听那老乡的劝告。

“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快想想办法吧。现在都一点了,如果再垮塌几段,兄弟们的性命难保。”黑大帅看了手中的怀表。

“我去附近转转,看能否找到向导给我们带路。黑大帅,传我命令,让兄弟们原地休息一会。”龚昌遇说道。

“得令,将军。”黑大帅骑着马,往回跑。

黑大帅一边跑,一边喊道:“兄弟们,将军有令,原地休息,注山体滑坡。”

于是,全体将士都停止前行,就地休息,密切关注着山上的情况……

龚昌遇和冉九凤、徐烟霞三个爬上了垮塌的土石方,站在最高点,举着单筒望远镜,往下一看,只见远处一群挎着柴刀、背着背篓、衣着花花绿绿的苗族姑娘唱着山歌过来了。

咦,这些姑娘们到背着背篓要去干什么呀?她们的家是不是在这附近呢?龚昌遇寻自言自语。

“昌遇哥,你不会又看上了那些小姑娘了?”九凤见龚昌遇单手举着望远镜不放,打趣道。

“九凤妹妹,你给我严肃点,好不?本将军是在看他们从哪里,要到哪里去。哪有心思去想儿女之事?”龚昌遇捏了一下暗影统领冉九凤的脸蛋。

“昌遇哥,你都一年多没有回家了,四过家门而不入,不想大公主吗?”冉九凤问道。

“想又有何用?再说不是还有你们两个在我身边吗?”龚昌遇笑了笑。

“将军,我们是随军郎中,那方面的事不可以……”徐烟霞莞尔一笑。

“烟霞,你们两个也不小了,有了意中人没有?”龚昌遇直接了当。

“谈婚论嫁现在还早着呢,等把苍狼军给平定了再说呗。”徐烟霞应道。

“苍狼军一日不除,那你就一日不嫁了?”冉九凤笑道。

“九凤姐姐,比我大好几岁,你不急,我有什么急的啊?”徐烟霞冲着九凤咧嘴笑了。

“你们要是实在不想嫁的话,等本将军打完了这一仗,一并把你们给娶了……”龚昌遇微微一笑。

“昌遇哥,你想娶我们,不是开玩笑吧?”九凤自觉脸上有点发烧。

“你看我是像在说笑吗?”龚昌遇一本正经地,“我长年征战在外,偶尔有刀伤的,枪伤的,伤风感冒的,身边没有个女人照顾,也不成啊。”

“如果公主知道了,决不会轻饶我们的……你还是不要有非分之想……”徐烟霞连连摇头。

“你们不说,公主是不会知道的……”龚昌遇收好了望远镜,“记住了,有外人在的时候,千万不要说娇儿是苍狼国的大公主,否则我会被江长义那家伙给暗算的。”

“是,将军。”两个女郎中一齐应道。

“徐烟霞,你去下面问问,看附近有没有村寨?”龚昌遇说道。

“昌遇哥,你不知道去问啊,你看这塌方这么高,我有点害怕……”徐烟霞扯了扯自己被荆棘挂住的衣裳后摆。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陪你一起下去。”冉九凤说道。

“嗯,好的。”徐烟霞应道,于是两个人互相照应着,往土方的下边缓缓走去……

龚昌遇一个人站在那塌方,他知道这么上千方的土石和树木,要清理畅通,将武器淄重运过去,没有个两三天,是可能完成任务的。于是乎,龚昌遇忽然萌生回静江城去的念头。自己的这一千人人马是奉荆南军总部的命令北上勤王的,虽然还没有临阵,但又退回去,会不会被处罚?

“选择做英雄才是王道,选择做狗熊没有好下场。有没有可能,做了狗熊之后,仍然有好下场呢?”龚昌遇沉默了许久,始终找不到答案。

“一场著名的战争也是个人命运之战,有人英勇杀敌,加官进爵。有人壮烈牺牲,名垂千古。有人临阵逃脱,身败名裂。”黑大帅爬了起来,他看出来了龚昌遇的心思,意味深长地说。

“黑大帅,你说本将军是回去,还是继续前行?”龚昌遇问计黑大帅。

“将军,我们也不回去,也不前进。就在这秦田山不走了。”黑大帅应道

“有没有搞错,在这荒山野岭里,我们能够待多久?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可行吗?”龚昌遇很是疑惑。

“将军,战场上逃跑,是一项技术含量很高的活儿,选择一种正确的姿势至关重要。逃得好,可以仕途高升,逃得不好,有可能掉脑袋、诛灭九族的。现在我们还在路上,遇大雨耽误行程,不算临阵脱逃的。”黑大帅笑道。

“不行啊。誓师大会上豪言壮语的,因为这塌方突然停滞不前,道理上说不过去的。”龚昌遇犹豫起来。

“京师离这里至少还有四千里,我们就是不睡觉,一个月之内也走不到京师的,望将军尽快做决定吧。”黑大帅说。

“哎,这曾藩大人给我出的难题也太大了。”龚昌遇叹气道,“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进退都不是人了。”

很快,冉九凤与徐烟霞两个回来了,她们了解到那群小姑娘就住在离这里二十里的一个叫坪子寨的山寨里,那里有800余苗民,是为躲避战乱全村搬迁到这秦田山来的。原本坪子寨他们是在中秦田的,没有想到两年前苍狼军打了进来,将他们赶走了,侵占了他们的村庄和土地。

苍狼军在中秦田修建了军事堡垒,作为粮食基地,不断储藏粮食,支援其他地方的叛乱。投靠苍狼军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有6000余人了,他们控制了十万古田的茶马古道,对来往的商家和脚夫征税,官军攻打了好几次,都失败了。

“这还得了!我才十年没有挑盐,这里就变成了苍狼军的势力范围。”龚昌遇挥剑砍断了一棵横在眼前的山毛榉,“我们先去坪子寨探探情况,发动苗族同胞帮帮我们,来个愚公移山。”

第193章 油茶随身带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3章油茶随身带“将军,这些老百姓不可能帮我们的。还是不要去侵扰他们了。这塌方我们可以自己搞定的。”黑大帅双手叉腰。

“好你个黑大帅,我们没有锄头,没有镐头,没有运土方的畚箕,怎么搬掉这拦路虎啊?”龚昌遇眉头一皱。

“可以铸剑为犁啊。”黑大帅耸耸肩。

“拿你真无语了。上千的土方你要手捧不成?”龚昌遇说道。

“要不去买点工具回来也行。”黑大帅说。

“银子呢?”龚昌遇伸手问道。

“没有,算我脑残了,好不。”黑大帅不好意思的说。

“你们两个大老爷们,为了这小问题争来争去的,烦不烦啊。”冉九凤微微一笑。

“我们的军队来自老百姓,是人民的军队,不属于赛罗家族,就应该和老百姓搞好关系。请老百姓给我把这段路挖开,是军民互动。懂吗?”龚昌遇说道。

“将军,你可不能乱说。要是你刚才说的话传到荆北大营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那里,你会人头落地的。”黑大帅说。

“黑大帅,龚将军没有说错的。孟子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是故得乎丘,民而为天子,得乎天子为诸侯,得乎诸侯为大夫……没有老百姓,皇帝什么也不是。”冉九凤出来打圆场了。

“九凤妹妹,我就是一个大老粗,直来直去的。失去老百姓支持的军队,失去老百姓支持的朝廷,迟早要完蛋的。清和国灭亡最多还能够支撑五十年。”龚昌遇一脚踢开了身边重达二百余斤的石头,“天津卫海面被番军军舰给封住了,为什么周边的军队不积极备战啊?”

“昌遇哥,这不是你能够左右的。朝廷有那么多当官的,拿着国家的俸禄,让他们去想好了。”冉九凤说,“还是把眼前的困难克服了再说吧。”

“好吧。”龚昌遇点点头,“那你随我去坪子寨一趟?”

“我不去。”冉九凤摇摇头。

“为什么?”

“苗家人听不懂我说的粤西话,去了也是白去。”

“没事的。他们说的也是苗语,和你的没有多大区别,你要是不去,我就没有办法和他们沟通的。”龚昌遇挠挠头,“我就是学不会苗语,能够听懂一点,可我不会说,非你去不可。”

“那我的你怎么可以全部听懂啊?你这不是忽悠我吧?”冉九凤笑道。

“九凤妹妹,我怕寨子里面的姑娘看中了本将军,就出不来了……”龚昌遇笑道。

“噗噗噗……”徐烟霞忍不住笑了,“将军,你也不看看自己长得啥样,还人家小姑娘看上你?我看你是想借这个机会和九凤姐姐多说说话,培养培养感情。”

“昌遇哥,你想多了。为了不让你被那些苗家姑娘给掳走了,我陪你去坪子寨好了。”冉九凤将身上的药箱挂在了徐烟霞的肩膀上。

“九凤妹妹了,有请——”龚昌遇兴奋不已,终于不用担心苗家阿妹看上自己了。于是,两人走下了那垮塌的山体,跟在那些小姑娘的后边,一路往苗寨去了。

路上,那些苗家姑娘们总与龚昌遇、冉九凤保持一定的距离,异常地警惕,一边采摘草丛里面的蘑菇,一边唱着悦耳动听的山歌,还不时地冲着龚昌遇抛媚眼。当然龚昌遇听不懂这些姑娘们唱的是什么内容。

只有冉九凤明白小姑娘唱的是那些对龚昌遇表爱恋的情歌,但她不会解说给他听的。只是边走边给龚昌遇一个劲说苗家姑娘唱山歌找情郎的风俗习惯,听得龚昌遇心里痒痒的,可他是熟苗山,不会唱山歌,要不他早就要高歌几曲,挑逗那些苗家姑娘了。

冉九凤拉着龚昌遇的手,非常有耐心告诉龚昌遇:

在苗族居住的青山绿水之间,有潺潺泉水为伴,精灵般的百灵鸟为和,大山回音为效,简直就是天然的唱歌房。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的苗族女人,自然是能歌善舞,那么气质就自然而然的出来了。且不说她们面貌如何,单单是能歌善舞这一条,就已经能够迷住万千少男了。

苗族女子还特别会打扮自己,自然是招男子喜欢。苗族女子不仅能受到同族男子的欢迎,也能受到汉族男子的喜爱,不过苗族女子极少有会嫁给汉族男子的,大多都还是会选择与同族男子结婚。

苗族人民特别喜欢唱歌,就连找对象也是通过对歌的方式产生感情,进而得到进一步发展。而那些能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苗族女子青睐的男子都是能唱赢女子的人,这一点放在汉族男子身上就一点都行不通了。

汉族男子并不是从小就有着适合唱歌的环境,大多数汉族人都不是擅长歌唱的,汉族男子就很难得到苗族女子的芳心……

“苗族人民对待男女之爱是特别热情的,对待爱情也是非常耿直的。以歌会友,以歌寻伴的交友方式,苗族人民无论男女,个个都是歌唱能手,只要情投意合,就能一拍即合。”冉九凤摘下来一片树叶,双手将树叶放在了唇齿间,“本姑娘给你来个木叶吹歌吧……”

没有想到冉九凤一吹树叶,那些姑娘居然放开嗓子一齐唱了起来:

唱歌要问歌的根,歌是那年那月生。歌原生下几姊妹,几个姊妹几个名。大的名叫那样,小的安名叫那音。你是那家唱歌首,请你出来唱分明。

唱歌要问歌的根,歌是开天辟地生。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自从老的先唱起,留在凡间诉苦情。大的安名七姊妹,小的安名叫嫦娥。祖先文盲唱歌首,从古相传到如今……

曲子停了,姑娘们的歌声也跟着停了,只有龚昌遇懵懵懂懂的,傻乎乎地望着姑娘们笑。哎,语言不通,有什么办法。

走走停停,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到了坪子寨的水口树下,而后那些苗家姑娘各自散去了。

寨子里的人们见来了一个带剑的军官,还带着一个女子,不由大惊,一个苗族汉子立马吹起了牛角,叫声急切洪亮,

龚昌遇还以为是欢迎仪式,也没有在意。很快几十个带着弯刀、鱼叉的汉子就围了上来,吹牛角的汉子喝道:“不许动,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我们的寨子?”

“兄弟,我是精毅营的副将龚继昌,来寨子里求助的,不是来找茬的。”龚昌遇非常镇静。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汉子问道。

“阿哥,我们真的是来请你们帮忙的。”冉九凤微微一笑,她用苗语给汉子解释了在驿道上遇到的危险。

“哦,原来你们是路过此地,北上京师去勤王的,不是苍狼军,虚惊一场。”汉子说道,“请我们去疏通山路,给多少银子啊?”

“一人一两,300人就三百两。”龚昌遇从怀里拿出来五十两银子,“这是预付款,完工之后再付余款。”

那汉子毫不客气地收下了银子,在手里掂量掂量了几下,然后对着大伙说道:“兄弟们,各自回去,备好锄头、铁铲、镐锄、斧头、竹筐,稍后我们去黑木崖挖土方,赚银子去。”

“五熊大哥,我们为什么要帮官军啊?”一个头上缠着包头巾的汉子问道。

“黑八,这支军队是我们老百姓的军队,自然得帮助他们。”五熊拍了拍那汉子的肩膀,“别磨叽了,快回家去准备工具。”

“好咧,五熊大哥。”黑八应道,说完就带着大伙离开了。

不一会,枫树下就聚集了300个年轻力壮的苗家小伙子。如此顺利地就请到了坪子寨的苗族同胞,这是龚昌遇意想不到的。

“将军,黑木崖那边离苍狼军只有二十余里,如果他们打过来了,怎么办?”五熊突然问道。

“阿哥,苍狼军是我的手下败将,量他们没有这个胆!”龚昌遇将战袍一甩,“本将军和他们交手多年,未曾有过败绩。”

“将军,你们来了多少人马?”五熊说。

“一千人。都是最新式的武器装备。”龚昌遇嘿嘿一笑。

“将军,在马子塘的苍狼军可有2000余人……”五熊忧心忡忡的说。

“五熊兄弟,有本将军在,就是两万,也不足为惧的。”龚昌遇将自己的转轮手枪抽了出来,“我们的武器比苍狼军厉害多了,这玩意儿可连续打六发子弹的,在黑木崖我们还有数十门火炮,全部进口货。”

“那我就放心了。”五熊点点头……

龚昌遇一行返回黑木崖之后,只见黑大帅他们早已经干得热火朝天了,山体滑坡表层的大石头和大树被精毅营的将士们清理得差不多了。

一身泥浆的黑大帅见龚昌遇带着数百人赶了过来,他在一棵倒在地上的树干上边坐了下来:“将军,你们都去了一个多时辰了,我们都累得快趴下了。”

“黑大帅,让军需官给这些苗族同胞们每人发一份口粮。”龚昌遇说道。

“什么,给他们发口粮?”黑大帅反问道。

“将军,不用了。每个人都自备了油茶茶料和茶水的。”五熊乐呵呵的,布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竹筒,倒出来一些豆子、玉米、阴米、花生米在手心里,“这些吃的,我们要是去外边干活,都随身携带的。”

第194章 闭眼打兔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4章闭眼打兔子在苗族同胞的帮助下,军民合力,奋战了两个时辰,黑木崖那段山体滑坡的土石全部被清理完毕,驿道畅通无阻了。按照先前的承诺,龚昌遇给每个苗族汉子发了一两银子,以表谢意。

精毅营将士推着火炮刚刚过完那塌方的路段,转过一道湾,一千米开外,一队300余人的苍狼军过来了,苍狼军统领见是打着蓝旗的荆南军,不宣而战,直接杀了过来。

“这些反贼真是不要命了!黑大帅,快带着这些苗族兄弟到炮阵后边去。保护好他们!”龚昌遇跳上战马,组织将士们列阵。

“得令,将军。”黑大帅迅速将300苗族同胞转移到了炮阵的后方,叫他们全部就地蹲下。

“将军,给我们武器,让我们上阵杀敌吧。”五熊带着几个苗家小伙子,请求道。

“五熊兄弟,不需要你们上阵的,保护你们是我们的义务。再说你们你不会使用火枪,会造成误伤的。”龚昌遇果断拒绝了五熊的请求。

“好吧。”五熊几人退了下去。

对面的苍狼军越来越近了,不到三百米的距离,龚昌遇才下令:“开炮!”

四门虎蹲炮一齐发射了,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一下子密集队形的苍狼军被炸飞了不少。一轮齐射过后,给苍狼军给予极大的杀伤力,有效地抑制其疯狂的攻势。

在队伍后面的苍狼军统领一见对方有这利器,不由大吃一惊,他知道再往前冲就是死路一条,令手下胡乱放了一阵箭,赶紧下令撤退到了五百米外的地方。

“旅帅,那是什么火炮?”一个苍狼军边跑边问。

“失传了数百年的虎蹲炮,它的射程在八百至一千步。我们没有火炮,很难突破他们的阵地。”统领应道。

“旅帅,就这样逃回去,师帅不会处置我们吧?”苍狼军士兵乙问道。

“不逃还能怎么样?我们是来巡山的,碰巧遇上了,他们的火炮太猛了,你没有看到一百多个兄弟都被炸死了?”统领回头一看,龚昌遇并没有追上来,砰砰直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一点。

“旅帅,那些受伤的兄弟就不管了吗?”士兵乙气喘吁吁的说。

“管不了那么多了,能够跑多远,就跑多远。后面的,快跟上!”统领一拍马,跑得更快了。于是,这支苍狼军没命地往丛林的小径去了。

龚昌遇并没有下令继续追杀,他从苍狼军溃败过程中的混乱不堪,以及这股苍狼军士兵脚上穿的大多是草鞋,立刻明白了极有可能就是一帮落草为寇的穷苦老百姓,没有经过正规军事训练的,不过是受到苍狼军的蛊惑而已,将他们赶尽杀绝完全没有必要。

做人得心胸开阔点,毕竟这股“苍狼军”也是被逼的。要是盛世太平,有吃有喝攒好,谁想造反?龚昌遇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在番禺对杀番军情形则完全不一样的。

“昌遇哥,为什么不下令追击啊?”冉九凤问道。

“九凤妹妹,这股苍狼军是流民,打了他们没有多少油水,浪费时间,浪费子弹。我们还要赶着去荆北大营报到呢!”龚昌遇应道。

“昌遇哥,我看荆北大营没有必要去了,我们都走了四天了,才几百里,到荆北还有差不多2000里,怕是不能预期到达了。”冉九凤眉头紧锁,看着龚昌遇的眼睛,颇有微词,“从冷湖山出来之后,我们就没有过了几天好日子,天天不是打苍狼军,就是剿匪,还不如屯田好了。”

“九凤,你不说我差点忘记了,冷湖山那边的兄弟们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好想念他们哦……”龚昌遇说道。

“要不我们把兄弟们拉回冷湖山去,你就做山大王好了。”冉九凤笑道。

“回冷湖山,暂时不可能……曾藩大人催得太急了,被他点名了,就得如期到达的。”

“我觉得这是一个陷阱。荆北大营无论装备,还是人数,几十倍与我军,他们可以找借口搪塞皇上,我们何不学学曾大人,就说遇上大雨驿道山体滑坡,多处道路被冲垮,无法通过……”

“信使都可以到达荆北,我们不能到,曾大人还不会起疑心?”龚昌遇说道。

“番军入侵中原,让那些韦室骑兵与靺鞨骑兵去好了。他们自以为老自天下第一,瞧不起我们装备了新式火枪、火炮的荆南军。尤其是那个僧格亲王,自称靺鞨第一勇士,只知道骑兵列队冲锋,还停留在冷兵器时代的思维。他们没有尝到火器的威力,清和朝廷的那些高官是不会从天朝上国的迷梦中醒来的。”黑大帅将站在了一尊火炮前边,用衣袖擦了一下火炮的炮管。

“黑大帅,我们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就可以了。”龚昌遇说道,“传我命令,天黑之前,务必赶到莲花桥那里。”

“是,将军。”黑大帅应道。

“将军,还是去我们坪子寨驻扎吧,那里安全点。”五熊扛着锄头过来了。

“五熊兄弟,你的好意本将军领了。你还是带着你的人尽快回去好了。如果土匪来袭击就麻烦了。”龚昌遇抱拳道。

“将军,土匪一般白天不敢袭击村寨的。”五熊说道,“土匪头子肖明余最近带着他的喽喽去了金紫山那边,在那边捞油水了。”

“肖明余?”龚昌遇很是惊愕,“他以前不是挑盐的吗?”

“将军,这个肖明余是飞头寨的,从来就没有气静江挑过盐。此人有二十几条火枪,作恶多端,今年到我们坪子寨打劫过两次了,抢走了20头牛和50头羊……”五熊拧开水袋,喝了一大口青钱柳茶水。

“你们不反抗吗?”冉九凤问道。

五熊说,肖明余这股土匪都是晚上偷偷扑进村寨来的,抓走了寨子里的长老一家,关在金紫山的庙里,大伙没有办法,才用牛羊赎回来的。事后才知道金紫山的那些和尚与土匪是一伙的,和尚白天在寺庙里观察香客的穿着打扮,确定下手的目标,所以这十万秦田的乡民都不敢去寺庙朝拜了。

“岂有此理,和尚亦土匪,土匪亦和尚,这不是翻天了?”龚昌遇义愤填膺。

“山高皇帝远。这十里平坦和秦田山,属于两不管地区,有些地方几十里都没有人烟,两郡官府剿匪多次,不了了之。”五熊说道。

“这样吧,我们赠送你们30条火枪,十箱弹药,给你们村寨抵御土匪。”龚昌遇一挥手,军需官就让士兵搬来了武器。

“将军,这些东西我们不会用,拿了也是没有用处,相反还可能引火烧身……”五熊坚持不受。

“刚才还说要上阵杀敌,这会又不想摸枪了?”这火枪目前是最新式的,稍加训练就可以准确命中敌人的。我现在教你怎么使用。”龚昌遇随手抓起来一条火枪,**靠在了左肩上,而后趴在地上,闭上左眼,右眼瞄准了远处的一个白桦树,“三熊兄弟,看好了,三点一线,然后就扣动扳机……”

“哦。”五熊点点头。

“砰——”

龚昌遇扣动了扳机,击中了五百米外的那颗白桦树。他又站了起来,和趴着的姿势稍微有点区别:“站着的时候,要注意前后脚跨成弓步,明白没有?”

“将军,你给演示一遍,记不住,得打一枪试试。”五熊也抓起一支步枪,按照龚昌遇教的动作,趴在地上,两只眼睛交替瞄准了几次,最后双眼闭上,胡乱地扣响了扳机,恰好一只灰色的兔子从树下蹿了出来,子弹给飞了过去,击中了兔子的头部,那可怜的小兔子立时就倒在地上了,四肢乱蹬,很快就没有了气。

“五熊,你闭着双眼也把兔子给打中了,太离谱了吧?”黑罢惊愕不已,简直不可置信。

“黑八,我打中了?”五熊睁开了眼睛问道。

“嗯。”黑八点点头。

“不会吧,这么远也可以打中?”五熊提着火枪站了起来,扶着额头。

“我也来打一枪。”黑八接过了火枪。

“不要打了,你去把兔子给捡起来,晚上回去,我们兄弟喝一壶……”五熊笑道。

“那当然。”黑八飞快地向那白桦树下跑了过去……

目送着五熊和黑八等苗家汉子离开之后,龚昌遇才带着部队往莲花桥走去。一路上驿道边的丛林里,不时传来猿猴的嘶鸣声和山鸡的鸣叫声,使得山间更加的幽静。一连走了二十多里山路,根本看不到人烟,除了偶尔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小松鼠或惊慌失措的麂子之外。

冉九凤、徐烟霞等随军郎中看到路边的野花开得绚丽多彩,忍不住地边走边采,直到怀里装不下为止。这些女郎中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疲倦,感觉去荆北大营,就是看风景。

龚昌遇骑着战马,走在最前头,时刻警惕地观察驿道两边的情况,他最担心的是那股被退的苍狼军会在半路设伏,每走八百米左右,都要举起望远镜看看前方,叮嘱将士们做好随时投入战斗的准备。

第195章 莲花桥大火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5章莲花桥大火龚昌遇领着队伍在崇山峻岭之间,走了足足两个时辰了,还没有走出秦田大山,到达莲花桥畔的时候,将士们都累得不行了,龚昌遇下令就地在莲花桥休息。

莲花桥是一座风雨桥,横跨在河面,都是木制结构的,全场200米,桥上有供来往行人歇息的长凳。只因战乱,桥廊顶上的杉木皮不少都腐烂了,看样子好些时候没有进行维修了。

龚昌遇将马放在桥头的一片草地上,让它自己去吃草了。这匹战马已经跟随他八个年头了,从武攸城到安平郡,到冷湖山,到番禺,再到粤西郡,参加了数十次战斗了,行程上万里了,它载着龚昌遇走南闯北,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部分。

夕阳正在缓缓地落下,晚霞如火。忽然一阵冷风吹来,山间起雾了。

“大哥,该是补充体力的时候了。”军需官祝荣楚跑了过来。

龚昌遇说道:“如果兄弟们饿了,每人发一个份干粮便是。”

“大哥,我们都吃了两顿干粮了,晚上还要吃干粮啊?”祝荣楚很是不满。

“我们不能在这里安营扎寨,如果有敌人来袭,会全军覆灭的。”龚昌遇举起望远镜,突然看到了两边山上的树林有人影晃动,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传令下去,即刻启程。”龚昌遇下令道。

“大哥,才坐下,我们又要走吗?”祝荣楚问道。

“有危险。我闻到桥上有一股松节油的气味。”龚昌遇使劲地猛吸了几口气。

“大哥,我怎么没有闻到呢?”祝荣楚四处看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桥上有什么松节油。

龚昌遇蹲下来,拆开了一块桥板,反过来一看,上面涂满了松节油。他对松节油还是有一定认知的,它属于高闪点可燃液体,具有挥发性,燃烧时会产生大量浓烟,而且易燃,其蒸气与空气混合,能形成爆炸性混合物。这莲花桥与两边的山相距不到不到一百米,只要敌人发射火箭,莲花桥就会燃烧起来,屯在桥上的弹药来不及搬走,就会引爆,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苍狼军太阴险狡诈了,想火烧莲花桥,致我们于死地。快,让将士们统统撤离桥面。”龚昌遇来不及多想了。

于是乎,精毅营将士迅速行动起来,以最快的速度将火炮推过了前面,疏散到了桥头开阔的地带,在所有的淄重运过来之后,满头大汗的龚昌遇长吁一口气:“吓死我了,大家尽快隐蔽好……”

话音刚落,两边的山上号角声吹响了,随后上百支火箭呼啸而来,落在桥上,不一会莲花桥就燃起了熊熊大火,越烧越旺。五分钟后,整个莲花桥成了一片火海,浓烟滚滚,继而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桥上的木板被巨响的气浪掀到半空中。

“将军,我们要不要救火啊?”戴大牛问道。

“还救什么火呀,全体将士做好战斗准备。”龚昌遇当机立断。

“将军,雾气很大,我们看不清敌人在哪,怎么防御啊?”戴大牛急切地说。

“从发射火箭数量来看,这股苍狼军没有多少人,可我们还是防止他们偷袭。”龚昌遇说道,“炮手各就各位,速度。”

“是,将军。”戴大牛带着几个人传令下去了。

大火仍在蔓延,莲花桥如一条火龙一般,吐着长长的火舌。很奇怪,两边山上的苍狼军并没有冲下来砍杀,或许他们已经知道了龚昌遇的人马都撤离了莲花桥,做好了战斗准备。加之大雾,看不清攻击目标,贸然出击,很可能会被火炮打成碎片。

眼看着一座风雨风雨桥在大火中化为灰烬,龚昌遇倒吸一口了凉气:“苍天有眼啊,如果不是我及时问道刺鼻的味道,今日我龚老学就被烧成烤猪了。”

是夜,精毅营将士没有在赶路,就地在河岸边的干燥空旷扎营。为了防止苍狼军夜袭,龚昌遇带着巡逻小分队,巡逻了一个通宵……

天津卫,海面。

鹰法联军18000余人乘坐200余艘战舰,从香江岛出发,大举入侵大沽口,先从北塘登陆后,以阿姆斯特朗火炮击败了4000余配备大刀、长矛、土炮的猛古勒骑兵,陆续拿下新河、塘沽,接着绕道从大沽炮台北侧进攻。

清和军在奋战后溃败,北炮台被联军攻下,之后僧格亲王以咸通帝的命令放弃南炮台,剩余清和军撤退到天津,自此大沽口完全落入联军的控制,离京都不到170公里了。

陆续赶来的各地勤王军队聚集在京都附近,一下子增加到了十万人。鹰法联军统帅瓦希里得考虑一下战争形势了,到了陆地上作战,一旦清和军采用围困战术,人海战术,倾其所能,他的这一万多人是不够的,于是瓦希西驻兵在天津卫,伺机而动。

有一句古语“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如果把皇帝给活捉了,清和朝廷倒了,所有清和国人民起来反抗,赔款、通商都是空谈了,瓦希里派出使团36人,携带和谈文件,两日后抵达到达京都。

洋务大臣奕莘作为全权代表,接见了使团,而咸通皇帝早已以北狩的名义逃亡到了冀州的行宫里面去了。奕莘倍感压力山大,极力在与使团周旋,为备战争取更多的时间。

河阳镇,荆北大营。曾藩中军帐。

曾藩、胡林一、江长义、刘天佑、卫朝辉、丁一昌等列席而坐。

“曾大人,今天第十天了。龚继昌的部队还没有到,难道他们不来了吗?”江长义问道。

“江巡抚,静江城距离河阳镇有数千里,按照常理,带着淄重,十天是不可能赶到这里的。”曾藩摊开了军事地图。

“要是精毅营没有按时到达,该如何处置?”江长义试探着问。

“现在江南地区正是雨季,路上不好走,耽误个两三天,很正常的。”曾藩说道。

“大人,如果龚继昌耽误行程,延误了战机,江某以为得将他处斩……”江长义说道。

“江巡抚,不要动不动就说处斩。培养一个将领非常不容易,尤其是龚继昌这样勇猛的杂牌将军,轻易地将他处斩,不合道义。”刘天佑针锋相对。

“刘将军,你收了龚继昌的贿赂,你以为本巡抚不知?”江长义对查理曼一事仍然念念不忘。

“江巡抚,你不要血口喷人,龚继昌远在静江城,与我相距甚远,何来给我贿赂?”刘天佑一脸严肃。

“刘将军,别忘了,你的那块百达翡丽火龙怀表哪来的?”江长义一看就看到了刘天佑衣服上的怀表链子。

“这个也算贿赂?江巡抚,你也太坑了吧?这是缴获苍狼联军的战利品。”刘天佑愤怒不已。

“你们两个别互掐了,等龚继昌来了,当面说清楚就行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曾藩出来调解了。

江长义私心杂念太重,自以为有符箓亲王做靠山,对比他官级高的大臣从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刘天佑,一个荆南军的幕僚将军而已,喷他,尽情地喷都没有事。但曾藩大人手握五万荆南军的兵权,既然他都发话了,江长义还是要有所考虑考虑曾藩的感受。

“曾大人,江某斗胆问一句,这次让龚继昌一千人勤王,若是失败,该不该处斩?”江长义推了推眼罩。

“失败乃兵家常事,龚继昌此去京都,据老夫推断,凶多吉少,必败无疑的。他是替我们整个荆南军去征战的,就是他打得一个士兵也不剩,老夫都得保他……”曾藩应道。

营帐外面,一个探马跳下马来,急匆匆进了曾藩的大营,单膝跪地:“报——”

“说——”曾藩站了起来。

“是,大人。一队不明身份的军队抵达了河阳镇三十里外的地方。”探马回道。

“再探——”曾藩说道。

“是,大人。”探马转身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又一探马来报:“启禀大人,粤西先遣队已到了黄鹤楼的水边了。”

“多少人马?”曾藩问道。

“目测一千人左右。”探马答道。

“领兵的是什么人?”曾藩问道。

“一个身披红袍的将军,据说是龚继昌。”

“知道了。退下。”

“是,大人。”

探马出了营帐,曾藩立即披上了衣服,整好官帽:“走,去黄鹤楼迎接龚继昌将军。”

“大人,一个小小的都司,卑职代替大人去去就行。”江长义巡抚建议道。

“本督让他们来的,不去不成敬意。”曾藩摆摆手,“备马。”

“大人,此等小事……”江长义还想说什么。

“打住。”曾藩举起手来,示意江长义不要再说了,“刘天佑将军,你去军械所点一下最新式武器的数目。”

“是,大人。”刘天佑拱手道。

“江巡抚,你就在营帐中等本督回来好了。”曾藩吩咐道。

“是。”江长义没有办法,只好留了下来了……

曾藩、胡林一等一行骑着马,才出了营门口没有多远,几匹快马飞奔而来,冲在最前头的大汉提着透甲枪勒住枣红马,立在曾藩他们的面前:“几位大人,意欲何往?”

第196章 这伙食不错

曾藩与龚昌遇从未见过面,但是站在他眼前的红袍汉子眉宇间隐约有一股腾腾杀气,凭直觉此人就是龚昌遇本人没有错了,乃拱手道:“足下可是龚继昌龚将军?”

“正是不才,敢问大人可是两江总督曾藩大人?”龚昌遇在马背上抱拳道。狂沙文学网

曾藩一听,立即抱拳行礼:“正是本督。自静江至河阳,2000余里也,龚将军不到十天就到了,尔乃神速,本督弗敢信也。”

“大人何出此言?”龚昌遇问道。

“本督在潭州练兵,一天至多走四十里,而将军一昼夜行程二百里,这怎么可能啊?”曾藩赞叹不已。

“大人,我们没有带着重型火炮,走的是大多是捷径,行程大概是1600里左右,一天一夜可以奔驰160里以上,二百里也是极限了。一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走路。””龚昌遇憨笑着说

“哦,原来如此。龚将军,营帐中有请。”曾藩抱拳道。

“有请”龚昌遇说道。

一行人到了曾藩的中军帐,喝了一阵子茶水,边喝边聊在路上的见闻及荆北的局势。不到半个时辰,伙夫们就端上来了三菜一汤:一盘臭豆腐,一盘豆角炒,两碗血酱鸭,一碟花生米,还有一个盐菜汤。当然少不水酒的,曾藩平时很少喝酒的,但今天他很高兴,才破例上了两壶酒的。

“哇塞,这伙食不错啊……大人,平里荆南军伙食都有这么好吗?”龚昌遇问道。

“荣甫老弟,这菜不是天天有的。”曾藩提壶首先给龚昌遇倒了一杯酒。

“龚老学,你当荆北大营是酒楼吗?”江长义白了龚昌遇一眼。

“江巡抚,我又没有问你,你多什么嘴?”龚昌遇毫不示弱,举着筷子说。

“龚老学,本巡抚在这里就是主,你是客,客随主便,你最好给我低调点。”江长义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警告龚昌遇。

“江长义,本将军看你半个主都不是,和我一样,都是曾大人的客人。我不知道何为低调,何为高调……”龚昌遇乜着眼,看着江长义,他才不怕江长义这个独眼龙巡抚呢!要不是在曾藩的营地里,换在别处狭路相逢,龚昌遇真想拿锁龙剑戳瞎他的另一只眼,让他变成名副其实的瞎子。

龚昌遇的部队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隶属于江家军,什么都是江家提供的。而江长义掌控着“江家军”的万余人马,根本就不把龚昌遇放在眼里。特别是鹰击黎雇佣兵查理曼一事上,龚昌遇不但让江长义的替葬谷底,还让刘天佑运走了查理曼的尸骨,这让江长义记恨了很久,认为龚昌遇就是一个见风使舵的混混。

“龚老学,本巡抚今就告诉你低调两个字怎么写!”江长义霍的站了起来,拔出了火枪。

“长义老弟,休得胡来。”刘天佑赶紧起,抓住了枪管。

“印渠老哥,别管我。”江长义打开了火枪的保险,将枪口顶在了龚昌遇的额头上。

龚昌遇又不是吓大的,他看着江长义手中的火枪,眼睛眨都没有眨一下:“江巡抚,我龚某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跟随你们江家军去宿州的。不过我还得感谢你,让我做了一段时间的屯田兵,如果没有在冷湖山的磨砺,我还真的没有和鹰击黎雇佣兵作战的机会。”

这龚昌遇嘴上说感谢,嘴里嚼,其实心里却在骂道,好你个江长义,欠着本将军的一千多两晌银不给,还未经许,带走我的冷湖山一营将士数百人,今儿我非我得和你做个了断!

“龚老学,这次你从粤西郡赶来,为何不把最新式的重炮带来?”江长义质问道。

“我嘞个去,如果带着重型火炮,一个月也到不了河阳。军紧急,末将岂敢敢耽搁时间。”龚昌遇应道。

“二位,不要争论了。来来来,喝酒,吃菜。”曾藩客客气气地招呼着。

“曾大人,江某想知道购买鹰击黎铁甲军舰的事怎么样了?”龚昌遇握着酒杯问道。

“继昌老弟,户部尚书那老东西不愿意给银子,计划搁浅了。”曾藩无奈地摇摇头。

“那我们为什么不上书皇上,请求自己造铁甲军舰呢?”龚昌遇说。

“本督何曾不想啊……继昌老弟,你脑洞比我还大啊,没有技术,没有人才,没有银子,我们拿什么造啊?”曾藩拿着筷子轻轻敲了一下瓷碗,“我们清和国只能造瓷器、丝绸这些夕阳产品。”

“大人,国之利器,归根到底还是拥有一批哲人、兵器专家。那些所谓的狗言官,鼠目寸光,是不愿意大把大把的银子投入到兵器更新换代与研发上面的。龚某在澳门仔岛海域见到佛郎机的军舰,虽然不是最新式的,可是战斗力不可小觑,一艘军舰可以干掉几十艘海盗船……”龚昌遇端起杯子,小饮了一口。

“继昌老弟了,你在番禺与澳门的勇猛本督也听符亲王提及过,勇气可嘉,可圈可点。不过本督还是奉劝你一句,在涉及到邦交问题上,谨慎为好,欧西人我们清和国惹不起的。”曾藩说道。

“大人,欧西人之所以敢三番五次挑衅我清和国,不外乎两个原因,其一,他们的武备优于朝廷的正规军;其二,他们眼光比我们看得长远,有进取心。”龚昌遇说道。

“大人,我们无需害怕,我们背后有三万万同胞。”主簿祝荣楚接上话了。

“请问小兄弟是……”曾藩问道。

“回大人,晚生祝荣森,精毅营主簿。”祝荣森回答。

曾藩:“小兄弟,可曾考取功名?”

祝荣森:“没有。晚生自感国家危难,愤然投笔从戎。”

曾藩打量了祝荣森一番,见他有点江湖术士的气势:“书生带兵,有志气。天下局势混乱,民生困苦,社会治安败坏,朝廷权威下降,这清和朝廷国运几何?”

“若是能够平定红莲教之乱,还可以续命五十载,而后土崩瓦解,天下大乱。”祝荣森石破天惊地回答。

曾藩没有做任何反应,接着问,“那不可以像东晋、南宋一样偏安吗?”

“不可能。”祝荣森口气坚决。

“皇上已经很勤勉了,又不算昏庸。君德尚正,为何不能镇住四方?”信奉儒家思想的曾藩表示不可置信。

“本朝创业太易,诛戮又太重,夺取天下太过机巧。天道难知,善恶不相掩,后君之德泽,未足恃也。”祝荣森回答甚为诧异。

龚昌遇听不懂祝荣森与曾藩大人在说啥,尤其是祝荣森说的上面那段话,他皱起眉头问道:“这听起来有点玄学的味道,啥意思啊?”

阅历尚浅的祝荣森并不是算命先生,他的判断不是基于五行八卦,而是天下局势。他其实已经看到了,清和朝廷的国家机器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

祝荣楚清解释说,和王朝建国时期的屠杀政策,以及从天顺政权手上取巧的行为造成了严重的民族矛盾,而且又没能和开明士子结成紧密的同盟关系,还对江南的人民进行严苛的压制。这种况下使得清和王朝的执政基础本就不牢固。闭关锁国二百余年,发展滞后,现在向地方干臣放权,太迟了,其一切努力终归无法解决根本问题,所以最终一定灭亡。

坐上的人听了,一个个目瞪口呆,当然龚昌遇除外,他在静江就曾做过相类似的推断。

“既然清和王朝要灭亡,那我们为什么不拥立曾藩大人为帝?”江长义第一个站了起来说。

“江巡抚,我们荆南军目前还没有这样的实力,区区十万人,如何和那七八十万正规军对干?”刘天佑给江长义泼了一盆冷水。

“如果曾藩大人有心称帝,只要登高一呼,必定一呼百应,何惧那腐朽不堪、外强中干的正规军?”江长义笑道。

“诸位,苍狼国未除,番军入侵,我曾某人安敢觊觎金銮宝座?”曾藩冷静得出奇,“此时不许与他人说起,包括宗棠,休得再提称帝之事。”

“大人,此次番军入侵天津卫就是夺取帝位的最佳时机,我等立刻派兵北上,等朝廷军队与番军相互打得半死不活之时,将他们一并收拾了。名义上是勤王,实质是bi)皇上禅位……”江长义仍不甘心。

江长义这么一说,曾藩沉默了半响,才缓缓说了:“只怕我们一离开河阳镇,别处的苍狼军就会回救河阳,太冒险了。”

“大人,机不可失啊,苍狼军你交给卑职对付即可。你还是亲自带两万兵马去京都吧。”龚昌遇说道,“一旦朝廷与鹰法联军签订了和约,到那时,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龚昌遇居然支持江长义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计划,这让江长义十分意外。他们两个还没有完全揣摩出曾藩的心思。

“这事急不来的。荆南军羽翼未封,就想夺取清和朝廷的天下,万一失败,我们会死无葬之地的。”曾藩顾虑重重。

第197章 悬挂苍狼旗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7章悬挂苍狼旗以荆南十万军队与清和国的百万大军博弈,就算自己有称帝的念想,也只能隐藏起来。如果得不到其他荆南军与朝廷实力派的支持,一世英名有可能毁于一旦,野心与雄心只有一字之差,孰轻孰重,曾藩当然得深思熟虑。

“大人,只要你点个头,我江长义会让符箓亲王站在你这边的。”江长义信誓旦旦。他深信符箓亲王是顾命大臣之首,虽然被解除了九门提督的职务,但余威尚在。

“江巡抚,本督不想称帝,也不能称帝。”曾藩一脸严肃,“眼下苍狼军实力尚存,朝廷倚重曾某,将兵部尚书职位授予我,是对本督的信任。外患与内忧压头,一旦与朝廷开战,受苦受难的还是黎民百姓,我不能做不忠不义之人。”

“曾大人,恕我直言,费罗家族过河拆桥的伎俩又不是头一次了。苍狼国灭亡之日,就是我荆南军解散之时,还请大人慎思。”龚昌遇按住“锁龙神剑”说道——

费罗家族得天下纯属巧合,纯属偷机。如果没有隆克多放清和军入关,他们是攻不破那天下第一雄关的。费罗家族利用景明王朝南渡后各派内斗,收罗了一大批对景明王朝不满的前朝官员,再让投降过来的景明军做炮灰,一步步蚕食景明王朝的半壁江山,方得天下。

熙勒年间至潜龙年间,一百三十多年的时间,大兴文字狱,被弄得那些读书人一个个人心惶惶,从此不敢过问国事,针砭时弊。那些曾经帮助费罗家族打天下的景明王朝大将、文官,基本都被一一给收拾了,比如功高盖主的隆克多,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曾藩熟读经史子集与《南景明笔记》,对清和王朝的民族歧视政策了若指掌,一个经济文化落后的民族统治经济文化先进的民族,实行奴化政策,故步自封,是老天爷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本督也知道费罗家族对荆南军的发展壮大很是不放心,但是他们又不得不用我们,苍狼国一灭,荆南军被裁减,情理之中的,因为他们害怕自己难以掌控地方。”曾藩说道。

“大人,与其被他们裁减,坐以待毙,还不如借助鹰击黎与法蓝西人的军队,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清和朝廷推翻……”江长义建言献策。

“江巡抚,请神容易送神难。欧西人是想把清和朝廷变成他们的傀儡,我们与欧西人合谋,会惹火烧身的。”曾藩一语道破欧西人的狼子野心。

“大人,你就让龚某明日领兵北上,去京都探探虚实好了。”龚昌遇夹了一只鸭爪,放在自己的碗中,“再不去,咸通皇帝就要成为番邦军队的俘虏了。”

“行,就这么决定了。本督给你配备最先进的火炮和步枪。”曾藩点头应允,“记得你到了僧格亲王那里,锋芒别太露了。你的身份是军事观察员,只能向僧格亲王提出建议,若是他不采纳,也不必与他较劲……”

“是,大人。”龚昌遇应道。

“江巡抚,明日起,你回江东郡去,切断江东苍狼军对河阳镇的联系。”曾藩下令道。

“大人,我还是不回江东郡了……”江长义摇头晃脑地说。

“必须回去。江东郡伪韩王李修成有二十万苍狼大军,你牵制住他的主力,可以最大程度缓解河阳镇的外围压力。”曾藩态度非常坚决。

“大人,我的江家军才二万余人,打不过李修成的苍狼军的。还请赐教破敌之策。”轮到江长义谦虚一回了。

“江巡抚,以不变应万变,李修成的军队不要和他死磕,拖住他的后退,给他制造麻烦就可以了。”曾藩简简单单嘱咐了几句,他相信江长义有足够的能力稳动江东局势。

“多谢大人。江某喝了这杯酒,即刻率兵回江东之地。”江长义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翌日,曾藩给龚昌遇一部配备了最精良的武器,在江水租借了十条大船,送精毅营将士从荆门登船。临了,曾藩特意嘱咐龚昌遇,一千将士必须给我全部带回来,少一个都不行,否则军法处置,该糊涂的时候就要糊涂。

龚昌遇立刻明白了曾藩的言外之意,不要参与对番军作战,自己多日来的急行军,是虚张声势的,曾藩根本就没有勤王的打算,北上勤王原来是个幌子。既然曾藩交代了,就按照他的意思执行好了。精毅营将士投放到中原战场,胜负难料。

“大人,我会把他们完好无损地带回来见你的!”龚昌遇说完,就跳上了甲板,“后会有期,保重。”

“继昌老弟,一路平安。”刘天佑抱拳道。

“保重,大人,印渠老哥。”龚昌遇说道。

于是乎,十条船载着精毅营将士沿着江水顺流而下。他们要经过苍狼国控制的石城江面,谁也不曾想到,精毅营船队在行驶了七天后,被苍狼国水营给拦截下来了。幸亏龚昌遇早有准备,在进入石城外围之时,令精毅营将士全部换上了苍狼军的军服,所有船只悬挂了苍狼头旗帜,以

蒙骗敌人。

领头的苍狼军正是苗裴林这家伙墙头草,谁的势力就投靠谁。魏王石显达在各郡打游击,建立新的根据地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苗裴林看不到希望,他与朱衣点等人一起率部东归石城的,苍狼国国主冯全大喜,遂封他为揍王。

于是,苗裴林打着办团练的幌子,一年内把自己的苗家军发展成拥众十几万的地方势力。羽翼丰满后,苗裴林不再满足于团练练总的权势,学起了洪兴帝,割据一方。迫于无奈,冯全将石城江面的水上防务交于苗裴林负责。

龚昌遇拿出来冯娇儿给他的那南红玛瑙手串,说是奉石显达之命北伐的。苗裴林一见此信物,再看看暗影统领冉九凤和熊万闵,略有所悟,他沉默了一会,喝令手下纷纷退下去了,不再阻拦,让船队过去了。

有惊无险地通关之后,龚昌遇长吁一口气,这苗裴林明明知道我们是荆南军,今日却故意放走了我们,真是意想不到啊,他日此人必定要投降清和军的。

“将军,我们是不是要感谢苗裴林,开一炮作为答谢?”黑大帅问道。

“不要命了,这还是苍狼军的势力范围,一开炮,两岸的苍狼军就会闻声而起,对我们发动攻击的,我们走不了的。不要添乱了。”龚昌遇立即阻止了黑大帅。

“将军,我们不如放慢速度,查看一下苍狼军的沿江布防情况,或许在汇合荆南大军攻打石城的时候用得上。”黑大帅建议道。

“黄庆功,你少出歪主意好了。别忘了,我们急着去京都的,时间不允许的,因此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冲过石城江面,才是上上策。”龚昌遇下令手下升起了苍狼军的军旗,以此麻痹敌人。

“好吧。”黑大帅说道,“用不了多久,我们会再来石城的。”……

于是,没有苍狼军的威胁,精毅营船队很快离开了石城江面,进入了海面。这时,一艘鹰击黎军舰冲了过来,横在了船队前面,开炮要求停船接受检查。

“岂有此理!这是我清和国的领海,欧西人有什么权力检查我们的船队!”水营把总熊万闵愤然曰,令所有船只做好了开炮的准备。

“你疯了吗?没有看到他们的是铁甲战舰啊!”黑大帅叫道。

“欧西人这是在挑衅我国的主权!铁甲战舰,我们的***可以打掉的啊!”熊万闵急急说道。

“熊万闵,我们才配备了三发***,一旦开火,打不过他们的。”黑大帅说道。

“剑比别人短,可以向前一步!”熊万闵执意要干掉鹰击黎铁甲战舰。

“你们两个别争了。我们挂的是苍狼头国旗,鹰击黎没有对对苍狼国宣战,欧西人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该忍让的还是忍让为好。”龚昌遇走了过来。

“将军,为什么不下令开炮啊?”熊万闵问道。

“鹰击黎战舰只要一炮过来,我们的船就会被炸成碎片。目前保存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必要拿鸡蛋去碰石头。”龚昌遇一边拿着望远镜,一边说道,“我们的木船根本就不是鹰击黎水师的对手,不堪一击的。”

“哎,在自家门口被番军欺侮,还不能先发制人,这清和国到底是不是病入膏肓了?”熊万闵满腔怒火。

“习惯就好了。我们武备落后大人至少五十年了,不被挨打才怪。欧西人的火炮来了,未必就是坏事,或许他们的火炮、战舰才可以让清和国那些高高在上的决策者们清醒过来。”龚昌遇打开了转轮手枪,“比如这家伙,我们就造不出来。”

鹰击黎战舰越来越近了,他们放下来一条小艇,艇上只有六七个带着短枪的水兵。很快,他们登上了龚昌遇所在的铁木结构的船。

一个大副模样的鹰击黎用生硬的汉语问道:“你们是我们鹰击黎人的朋友,我们是过来问好的,顺便检查一下这船上有没有清和军,请问谁是capti

?”

第198章 军事观察员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198章军事观察员鹰击黎水师大副的汉语带有很重的南粤口音,还夹杂着鹰击黎单词,龚昌遇没有理会他,在心里骂道,你这金毛狮王,当我们是朋友,按照国际惯例,得鸣礼炮打招呼的,可他们带着武器登上船来检查,一定是有什么企图的。因此龚昌遇向黑大帅努努嘴,示意他上前答话。

“哎,金毛狮王,看皮艇啥意思啊。”黑大帅问道。

“youa

eneg

o?”大副一见黄庆功比非洲黑人还要黑,甚为诧异。

“卫兄弟,那金毛狮王说的什么呀?”黑大帅问卫朝辉。

“让我来和他唠嗑几句吧。”卫朝辉让黑大帅退到了一边。

“嗯。”黄庆功点点头,站到了龚昌遇的身边,拔出转轮手枪,随时准备战斗。

“嗨,朋友。”卫朝辉微微一笑,“这是我们的黑——大——帅,不是黑鬼。”

卫朝辉随行船上,是刘天佑将军特意安排的,毕竟在海上航船,遇到鹰击黎人,通晓鹰击黎语的卫朝辉也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

“黑大帅?”大副摊摊手,“可无论我怎么看,总觉得这位看皮艇就像是从黑非洲来的黑鬼,他怎么成了苍狼国的雇佣兵?”

“a

eyouthechiefeamaste

my

ameisjackso

i‘mve

ygladtoseeyou”大副非常热情地伸手毛茸茸的大手,与卫朝辉握手。他很惊奇,在“苍狼国”的船队上还有会说鹰击黎语的。只顾与卫朝辉对话,居然忘记了查船了。

“nicetomeetyou,my

ameisweizhaohui。”卫朝辉非常有礼貌地与jackso

握了握手,还特意拥抱一下,他要给这个鹰击黎水师大副一个假象,精毅营将士都是货真价实的苍狼军。

“哈哈,朋友,朋友。”jackso

回以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们这是要去天津卫与清和军作战吗?”

“没错。”卫朝辉呵呵一笑。

“那非常好,我们的军舰也是去天津卫支援的,我们同路。”jackso

笑道,“我的海军陆战队要严厉教训一下清和国的皇帝,因为他出尔反尔,不想和我们鹰击黎帝国通商,撕毁了去年的和约。”

“那就打进皇宫里面去,活捉了那狗皇帝。”卫朝辉怂恿道。

“卫朝辉先生,这个看情况而定,没有瓦希里将军的命令,我们鹰法联军还是坚持以战促和,争取拿到更多的利益。皇帝没有了,我们什么好处都拿不到的。”大副应道。

“jackso

,这是我们的看皮艇龚先生。”卫朝辉向大副介绍龚昌遇。

“哦,你们的船长,居然喜欢披红色战袍,很像西巴亚斗牛士啊。”大副拍着手叫道,然后伸手过来了,“你好,红袍船长。”

一边的龚昌遇不动声色,看着这个大副,他真想把这个狂妄自大的鹰击黎水兵一脚踹到大海里去淹死他。龚昌遇在番禺的时候,就知道鹰击黎水师大多不会在大海里游水的,在水性上远远不如清和国的水师。这个时候龚昌遇还是忍住了性子,在铁甲战舰面前,精毅营船队的蚊子船相形见绌,不仅仅是小巫见大巫了,简直是天差之别。

“大副先生,非常荣幸能够在我们清和国的海上认识你。”龚昌遇也和卫朝辉一样与jackso

握手,“要不你和你们的船长说说,护送我们去天津卫参战,怎么样?”

“没有问题,只要是刀锋指向那糊涂蛋皇帝的军队。”大副拍着胸口说道,“我们随时欢迎你们加入我们的编队。”

“大副先生,我们的船队航速太慢了。”龚昌遇趁热打铁,掏出十两银子给大副,“我会付给你们银子的,这是定金。”

“good!”大副惊叫起来,“船长先生非常爽快,我们鹰击黎人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

“有劳大副先生了。”龚昌遇抱拳道。

“不用客气。”jackso

将银子放进了裤兜里,带着鹰击黎水兵离开了甲板,回到那艘铁甲战舰上面去了。

十分钟后,铁甲战舰就发出了一门礼炮,让龚昌遇他们登上了鹰击黎水师战舰。代价是付给鹰击黎舰长200两银子,通过讨价还价,最终以150两银子成交。

登上了铁甲战舰之后,大副jackso

带着龚昌遇几个参观了战舰上的火炮。他兴高采烈介绍说,这战舰是世界最先进的战舰,采用蒸汽机动力,排水量为9000吨,航速可以达到143节,续航2100海里。主甲板两舷安装了全部26门68磅炮和8门110磅炮,另有两门110磅炮安装于上层甲板艏艉,4门40磅炮则安装于艏艉上层甲板两舷,火炮最大射程为9000千米……

“大副先生,这钢铁怪兽得花多少银子啊?”龚昌遇问道。

“在我们整个鹰击黎帝国,才建造两艘这样的护卫舰,少说也要一二百万两银子吧。”大副笑道,随后他点了一支雪茄,猛地抽了一口,递给了龚昌遇,“船长先生,你要不要来一口?”

“不用。本将军从不吸烟的。”龚昌遇婉言谢绝了。

“什么,你是将军?”大副惊愕不已。

“有问题吗?”龚昌遇看着jackso

那金黄色的翘胡子。

“你们‘苍狼国’的将军可真多,我终于明白了你们为什么一直打不过清和军了。”大副笑道,“1000来人的部队也叫将军,在我们鹰击黎一个准将是带兵3000人,至于少将那就更多了……”

“我们‘苍狼国’的情况和你们鹰击黎帝国不同,没有可比性的,大副先生。”龚昌遇嘿嘿一笑。其实自己根本就不是苍狼军的什么将军,冒牌货,穿了苍狼军的衣服而已。

“哦,我明白了,各国有各国的军衔,有的将军一个兵也不带,也有叫将军的,我说的对吗?”大副笑道。

“嗯,差不多吧。”龚昌遇点点头。

“到底差多少?一尺,两尺,还是三尺?”大副较劲了。这让龚昌遇如果回答?

“我们说的差不多,就是几乎等于,almost。”卫朝辉解释道。

“哦。”大副笑道,“你们就喜欢说话模糊不清的话语,我们的远东舰队司令官被你们的皇帝被骗了,自以为差不多征服了清和国,拿到《海上条约》回国汇报,被议会那些精通汉学的议员给狠狠羞辱了一顿,他气得差不多吐血了……”

“大副先生,那他吐血吐了多少,一口,两口,还是三口?”龚昌遇不失时机回敬了大副几句。

“船长先生,你真是太幽默了。”大副哈哈大笑……

搭载着精毅营将士的鹰击黎战舰在海上持续航行了六天时间以后,到达了黄海海面的时候,因为燃料不足,需要停泊补给,舰长让龚昌遇他们改走陆路了。在登陆艇的帮助下,装备得以全部上岸,为了答谢舰长,龚昌遇又给了他100两银子。舰长说什么也不肯要,龚昌遇只好作罢。

离开了威海卫之后,龚昌遇率领精毅营一路北上。当他们出现僧格亲王的防区时,将士们破烂不堪的军装让这个战功赫赫的蒙古勒亲王很是不屑:“龚将军,你们这一干人就代表了荆南军?”

“僧亲王,我们大帅在河阳镇一时半会脱不了身,让我等作为先遣队前来勤王的。”龚昌遇如实回答,不卑不亢,“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

“据说荆南军有十几万,兵强马壮的,却不见大军的影子,而派了一支打酱油的部队,这是何故?”僧格阴沉着脸。

“僧格亲王,我们是从粤西郡赶过来的,不属于荆北大营的军队,请你说话不要带刺!”龚昌遇火气上来了。

“龚继昌,你把你的部队拉到沙丘行宫那里去保护皇上好了,直隶这边有本王的三万铁骑足够了。”僧格亲王昂着头说。

“鹰法联军有两万多人,水陆并进,只怕你的铁骑扛不住的。恳请亲王让我等留下。”龚昌遇说道。

“你看你们,一个个穿得和乞丐一般,带着一些没有用的轻型火器,能够和欧西人对战?这里不需要你们,拒敌与京都之外,得靠战无不胜的蒙古勒骑兵。”僧格亲王根本就让精捷营将士上阵的打算,在他的眼里,地方团练武装没有什么用处,与番军作战,就是白白送死。

僧格亲王口出狂言,让龚昌遇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僧格亲王执意不让精毅营参战,是担心荆南军抢了头功,会让蒙古勒骑兵的面子挂不住。既然这位铁帽子王爷不给机会,那么就没有必要和他浪费口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龚昌遇将心一横,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

第199章 你偷袭本王

“僧格亲王,告辞!”龚昌遇抱拳道,带着部队往冀州的行宫方向走去,身后扬起一阵冲天的烟尘。

“你给我回来,龚继昌。”僧格亲王突然高声叫道。

龚昌遇回头看了一眼,寻思道,好你个糟老头,你算个鸟,本将军历经大小战斗十数次,不曾受此羞辱。你让我回来,我就得回来?龚昌遇装做没有听见,反而带着精毅营将士走得更快了。

“龚继昌,本王叫你,都不理睬,你耳朵聋了吗?”僧格亲王策马飞奔而来,到了龚昌遇的身边,高高扬起马鞭,劈头就打了下来。

“要我回来干嘛?”龚昌遇一手抓住马鞭,用力一拽,僧格就被带到了马下。僧格亲王哪里会料到龚昌遇敢抵抗,一骨碌滚到了地上,俨然一只从灰堆里爬出来的土拨鼠,全身上下都沾满了灰尘,尤其是眉毛、胡子都成灰黄色了。

“小子,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僧格亲王暴跳如雷,从身上抽出一把佩剑,“你让本王在众人面前丢脸,就让你尝尝厉害。”

“亲王阁下,是你出言不逊,无礼在先,然后动手殴打本将军,我要是不回手,老子的脸都被你打开裂了。”龚昌遇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咆哮道,“想和我比试武艺,是不?”

“正有此意!来,抽出你的剑,和本王打一场,如果你赢了,本王就不再追究你冲撞之罪。”僧格亲王提着佩剑,马步站开喝道。

“僧王,你欲与我一决高下,本将军奉陪到底。”龚昌遇唰的一下亮出来锁龙神剑,剑光如注,晃得僧格亲王睁不开眼睛。

龚昌遇不由分说,一剑砍了过去,僧格只好挥剑相迎。咔嚓一声响,僧格的佩剑立即被砍为两截,锁龙神剑落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停住了。

僧格双眼紧闭,不由惊呼:不可能吧,本王的佩剑乃皇上所赐,这么不经砍?小子,你的剑莫非是神剑不成?

“没错,僧王。你的佩剑乃狗鼻子插葱,装象的,怎么可以和我的宝剑相比呢!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我们清和国正规军与鹰法联军对战,吃亏的就是武备代差太大了……”龚昌遇笑道,他并没有伤害僧格亲王的意思,砍断他的佩剑,是要告诉他,和武器先进的番军作战,要动脑子想想,不要抱着自己的固有思维不放。

“小子,本王见你的武艺与我相当,但是你的佩剑比我的坚韧许多,本王不服。”僧格亲王睁开了眼睛,“我们再来一次比试。”

“好呀,比什么啊?”龚昌遇嘴角勾起。

“摔跤好了。”僧格说道。他自以为自小在草原长大,是一个摔跤的高手,面对这个从江南来的将军,足有把握将他撩到在地,以报刚才落马之耻辱。

摔跤对于龚昌遇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既然僧格亲王提出来比试的方法,那就答应他好了,再杀杀他的傲气又何妨。龚昌遇将身上的佩剑与火枪接下来,放在了马背上,而后轻蔑地说:“僧王,来吧。”

腰圆臂粗的僧格亲王一个跳踉过来,绕到龚昌遇的身后,转了几圈,忽而死死地抱住了龚昌遇的腰。还好,双手没有被僧格抱住,要不真的就是束手就擒了。

哇塞,这老头的力气还挺大的,龚昌遇试图掰开他的手腕,几次都没有成功。伸手想抓住僧格的头往前面甩,可是僧格比他矮半个头,根本够不到他的脑袋。

“小子,看好了,本王要发飙了!”僧格亲王得意洋洋地叫道。

僧格所谓的发飙,就是要将龚昌遇掀翻在地。龚昌遇暗中将气集中到了腿脚上,僧格一心想把他搂离地面,没有想到龚昌遇缓缓跨开了双脚,对着僧格亲王的左脚猛地踏了下去。

“哎呦——”

僧格亲王立时嗷叫起来,提着自己的脚跳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龚昌遇一个猛虎下山,扑了过去,就将僧格亲王撂到在地上了。或许龚昌遇用力过猛,僧格亲王的头部撞到了地上的一块石头上,半天都没有爬起来。

“将军威武,将军威武。”围观的精毅营将士齐声喝彩,僧格亲王所带的清和军没有喝彩,却也为龚昌遇的勇武之举鼓掌起来。

“龚将军,你偷袭本王……”僧格亲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坐在地上,晃了晃脑袋。

“僧王,此乃兵不厌诈也,骄兵必败。”龚昌遇走到僧格的身边,伸手将僧格拉了起来。

僧格两次都被龚昌遇撂倒了,也不再为难他了:“继昌老弟,你的武功是谁教的啊,怎么老不按套路出牌?”

“僧王,别问我师父是谁。卑职只想告诉你,在战场上要用脑子去和对手较量,光靠一身蛮力和所谓的勇猛,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或许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龚昌遇呵呵一笑。

“小子,你而立之年了吧?”僧格问道。

“回僧王,卑职出生道历十一年九月,明年就是三十了……”龚昌遇说道。

“哦。你与皇上同岁,这么巧啊。军阶几何?”僧格忽然客气起来,他有点佩服眼见这个年轻人了,天不怕地不怕,未来清和国得依靠这些有血性的后生了。

“回僧王,卑职就一个小小的都司将军而已。”龚昌遇抱拳道,“往后还得王爷多多提携。”

“打住,团练武装的提拔本王无能为力。如果你这次助我打赢了番军,我可以在皇上面前给你美言几句。”僧格亲王扭了扭脖子。

“敢问僧王,皇上现在何处……”

“在冀州的沙丘行宫之内,北狩去了。”

“哎,作为一国之君,大敌当前,天子不守国门,还有心思去打猎啊?”

“本王曾经向皇上进言,希望皇上御驾亲征,可是在以苏顺为首的一帮人的怂恿下,退往冀州去了。”僧格亲王叹气道。

“坏事了,皇上都跑了,那些驻守京畿的军队肯定不会拼死抵抗了……苏顺,他是何人?”龚昌遇问道。

僧王告诉龚昌遇,苏顺也是费罗家族后裔,历任御前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等职,提出了重用汉族士子胡林一、曾藩等人的主张。为解决朝廷的财政困难,主张发行纸币、铸大钱。苏顺对外国侵略者疑惧颇深,要维持“天朝”尊严,对侵略者的过高要求不肯应允,甚至起而抗争。苏顺是一个铁打的民族主义者……

“僧王,苏顺主张皇上逃跑,是不是想篡位?”黑大帅冒出来一句。

“不会。”僧格亲摇摇头,“皇上离开京都之时,只带了一千人马,苏顺对皇上忠心耿耿,量他不敢兴风作浪的。”

“一千人马?那要是西北的叛军打了过来,谁来护驾?”龚昌遇意识到了行宫的危险。

“继昌老弟,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王。这样吧,让你的人马全部开往沙丘行宫。”僧格亲王恍然大悟,“皇上的身家性命就交给你们了。”

保护皇上,可是个升官发财的好机会,机遇与挑战并存。但精毅营总共才一千人马,重型火炮都没有带来,守住沙丘行宫难度可想而知。龚昌遇掂量掂量肩膀上的胆子,未免有点犯难了。

“僧王,可不可以把您的蒙古勒骑兵给我一千?”龚昌遇开条件了。

“不行。本王的骑兵是要对付番军的。”僧王一口回绝了龚昌遇。

“那你带我的人马去行宫见皇上如何?”龚昌遇将皮球踢了回去。

“岂有此理,本王是全权负责与敌人作战的最高统帅,我走了谁来统领直隶的数万兵马?”僧格亲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僧王,如果你信得过末将,我完全有能力打赢这场事关清和国国运的反侵略战争。”龚昌遇拍拍自己的胸脯。

“就你?”僧格亲王瞪大了眼睛,吹着胡子说,“我清和国自立国以来,没有四品都司指挥十万人马的先例。就是本王同意,那些费罗家族的领军者也不会答应的。你资质尚浅,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龚昌遇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自己在武攸城和曹家渡战役,将苍狼国最会打仗的石显达数万苍狼军都给击败了,还不够资历吗?很可惜,没有能够生擒石显达,朝廷看不到他的战功,也在情理之中了。

“僧王,我有和番军水师陆战队作战的经验,你就让我等和你去通州布防吧?”龚昌遇请求道。

“你和番军作战,本王可从来没听说过,你吹牛的吧?”僧格对龚昌遇不屑一顾。

咦,奇怪了,符箓亲王在番禺总督府之时,不是写了奏折向朝廷请功了么?僧格亲王怎么可能不知情?难道兵部隐瞒了事实,还是符箓亲王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了?

龚昌遇沉思了一会,也不好再坚持自己的主张,于是提出来要带十人的战地观摩团,随僧格亲王去前线观战。这下可难倒了僧格亲王,他想了许久,才说:“到了通州,你不能干预本王的作战方案,做不到的话,最好不要去。”

第200章 何以扫番军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0章何以扫番军率部走了数千里,好不容易才到了通州,自负的僧格亲王又不让参战,龚昌遇心里很是窝火,他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僧王,你的作战方案是什么我管不着,但我知道对付番军,是不能够靠蛮干取胜的。”

“用不着你来教训本王。让你作为军事观察员观战,给足你面子了,不要得寸进尺。”僧格亲王跳上了战马,“爱去不去,随你便。”

“僧王,你稍等一下,让我想想。”龚昌遇冷静下来了。这时他想起了曾藩大人的话,完好无损地带着部队回荆北,这是在暗示他,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正规军看不起荆南军,就让他们去和番军血拼好了。

“想好了没有?”僧格亲王等得不耐烦了。

“差不多了。本将军只带两个随从去就行了。”龚昌遇应道。

“行,那就快走吧。”僧格亲王催促道。

“僧王,你再等等。我去去就来。”龚昌遇拍马到了队伍中。

“大哥,我们是去通州,还是去行宫?”军需官祝荣楚问道。

“你带兄弟们去行宫,我和张卫军、刘大为去通州。记住了,你们的职责是保护好皇上。”龚昌遇轻拍了祝荣楚的肩膀,“拜托了,我的好兄弟。”

“大哥,我知道了。那我带兄弟们走了,保重!”祝荣楚抱拳道,说完走到队伍的前面,让手下竖起来蓝色军旗,推着火炮往北走去。这一去就是一年多,直到咸通皇帝驾崩,他们才回到了荆北大营,与苍狼军作战。

望着精毅营将士走远之后,龚昌遇、张卫军、刘大为才随僧格亲王的兵马往通州清和军大本营去了。

话说行程数日之后,精毅营将士终于于抵达了沙丘行宫。这是一个弃置多年不用的行宫,人烟稀少,黄沙满天,一派肃杀的景象。

“北狩”人员的后勤没有了保障,吃喝拉撒都成了问题,可辅政大臣苏顺则住在离行宫较远的村庄里,天天三菜一汤,小日子过得不错,这一小节后来被懿贵妃得知,怀恨在心,找了一个借口联合京派集团的实权人物奕莘,将苏顺抓了起来,直接斩首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苏顺自道历皇帝以来,历任御前大臣、总管内务府大臣、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等职。为平定苍狼国叛乱,主张重用汉族士子胡林一、曾藩、郤宗棠等人。为解决财政困难,主张发纸币、铸大钱。对外国侵略者疑惧颇深,竭力维持清和国的尊严,对侵略者的过高要求不肯应允,甚至起而抗争,他是一位很有民族主义的大臣,对咸通皇帝忠心耿耿。

咸通从京都逃到了行宫,苏顺一直陪伴左右。原本羸弱的咸通皇帝因为水土不服惊吓过度病倒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我行我素,吸食大烟,纵情酒色,掏空了身子,以至于不时地咳嗽,发高烧。咸通皇帝只要病情稍微稳定一点,就会继续醉生梦死,苏顺劝谏了多次,也没有用,他才一气之下,跑到了行宫外围。

话说这个咸通皇帝呀,是清和国的第九位皇帝,也是清和朝以及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位有实际统治权的皇帝。刚继承皇位的时候,咸通皇帝二十来岁,意气风发,正是年轻有为,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大展拳脚之时,他怀着一颗振作之心,非常勤勉,希望巩固清和国的江山。

可惜他只不过生不逢时,特别的苦逼。一即位,就遇到了立国以来从未有过的灾难,赶上了自秦始皇统一中国到如今最大的一次武装暴动,还遇上了差点灭掉整个清和王朝从古至今最惨烈的一次对外战争,他算是个倒霉熊了!

听说荆南军北上勤王来了,咸通皇帝精神抖擞,从病榻上爬了起来,亲自接见了远道而来的精毅营临时统领祝荣楚与黄庆功二人。

咸通皇帝:“二位爱卿,尔等兵马几何?”

“回皇上,一千人马。”祝荣楚答曰。

“啊?区区一千人,何以扫平番军?”咸通皇帝大惊,“曾藩大人不是有十余万兵马,他怎么不来?”

“曾藩大人给你上了一道折子,让你在他和胡林一之间选一人领兵,陛下没有见到奏折吗?”祝荣楚问道。

“这个老狐狸,朕让他速速前来救驾,他倒好,还在荆北大营没有出发。阳奉阴违抗旨,兵部尚书不用做了,留两江总督以观后效。”咸通皇帝大怒。

“皇上息怒。曾藩大人说了,江南地区苍狼军气势正盛,他脱不了身。”黑大帅黄庆功说道。

“朕的江山都快完了,曾藩还迟迟不愿意出兵,算朕看错人了。朕在龙椅上坐了十年,没有过一天安生的日子……”咸通一激动,又开始激烈地咳嗽了。

“皇上,我等是从粤西贺州赶了过来的,行程三四千余里……”祝荣楚说道。

“祝爱卿,你们都来了,他曾藩却不来,这是坑朕啊。”咸通哀叹,“朕不该承诺,谁灭了苍狼国,就给谁封王。内忧外患,遍地硝烟,我清和国就像一艘漏水的大船,哪里都需要修补,朕连心都操碎了。这清和国百万大军,居然被一万多番军吊打,老祖宗的脸让朕丢光了。”

“皇上,不要自责了。”祝荣楚劝说道。

“朕要检阅部队……”咸通皇帝从龙椅上爬了起来,可是还没有站稳,又倒了下去,开始大口大口吐血了。

他这个病从娘胎里带来的,先天性的肺病,那些御医们给他治疗了许多年也没有治好,为了延续他的性命,居然想出来喝鹿血的偏方。鹿血是补品,对咸通皇帝并不适应,因此越喝越糟糕,体内阴阳失调,撑不了多久了,就像他的帝国一样,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就是精神好一点,也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咸通皇帝还不想死,太子才五岁,而太子的生母懿贵妃拉拉氏是一个非常渴望权力的女人,子幼母青,会有临朝听政的隐患,咸通皇帝多次想赐死拉拉氏,可是始终下不了决心。

“皇上,您这病有多久?”祝荣楚上前扶住了咸通皇帝。

“三十年了,治不好了的。”咸通无力地摇摇头。

“臣有一副偏方,不知可行?”祝荣楚压低声音说。

“快说。”咸通皇帝颤抖着说。

“皇上,您得的是心病,只有打败了番军,回到京都猎苑,你多做户外运动,身体才会好起来的。还有,必须采取行动,禁止后宫的嫔妃与陛下亲近,蓄精养锐,陛下方可长命百岁。”祝荣楚说道。

“你这不是要朕的命吗?朕离不开女人的,宁可死在温柔乡了,我也不会色戒的。”咸通皇帝微微一笑,“朕问你,番军之所以欺凌我清和国,原因何在?”

“臣不敢说。”祝荣楚赶紧跪地。

“起来说,这殿内别无他人,君臣之礼就免了。”咸通皇帝摆摆手。

“臣还是跪地上说好了。”祝荣楚说。

“朕让你起来就起来,快快平身。”咸通皇帝说。

“谢主龙恩。”祝荣楚爬了起来,拍了拍袖子,“欧西人坚船利炮,还只是表面现象,主要他们的国体比我们的先进,他们敢于冒险,敢于挑战。所以皇上得改祖宗的规矩,学习欧西人的先进文化思想与科技技术,为我清和国所用。”

“朕何尝不想啊,天不假年,我大限将近,没有时间了……”咸通皇帝叹气道,“朕这里有一对和田玉手镯,就当朕打赏你和黄庆功的了,行宫里边没有多余的贵重物品,委屈你们了。”

“皇上,臣无需打赏,只希望我们精毅营将士参战,击败番军……”祝荣楚没有接手镯。

“收下吧,有了这和田玉,你们也算是和朕这个浑浑噩噩的窝囊废见了一面。”咸通皇帝一手拿着一只手镯,放到了祝荣楚和黄庆功的手中……

咸通十年,七月二十五日。

鹰法联军先头部队400人自天津河西出发,进逼通州,一路烧杀。中午时分,鹰法联军到达张家湾附近十里外的地方。

僧格亲王得知番军前来,马上召集部下商议对策:“我军大本营设在通州与张家湾之间的郭家坟,本王统率17000余马步军保卫京都,在张家湾驻兵1000人,另有蒙古勒马队3000人,驻守在张家湾的东面和南面……瑞林、易钦东阿,你们率马步军12000人驻守八里桥,作预备队。”

“遵命,僧王!”瑞林、易钦东阿抱拳道。

“承保率4000人守通州……圣宝率京营5000人屯于京畿定福庄,准备随时增援。”僧格亲王继续说道。

“得令!”

“得令!”

部署好防守任务之后,僧格亲王问计默不作声的龚昌遇:“龚继昌将军,你有何高见?”

“僧王,请给我一张军事地图。”龚昌遇站了起来。

“营帐中不是有地图吗?”僧格亲王撇撇嘴。

“哦。”龚昌遇提着锁龙神剑走到了地图前面,指到地图上的张家湾,“我军人数众多,而番军火炮火枪威力甚猛,张家湾一马平川,我们没有像样的火炮和火枪,只有大刀、长矛、弓箭,不能采用密集型队列进攻……”

第201章 僧格的眼泪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1章僧格的眼泪龚昌遇说僧格亲王的部队老土,令僧格很不高兴:“小子,本王在草原纵横几十年,所向披靡,未曾败绩,你这是来教训本王,还是骂本王无知呢?”

“哟哟哟,本将军是来观战的,如果王爷愿意做一只井底之蛙,悉听尊便。”龚昌遇剑眉一扬,看着那些军阶都比他高几个档次的军官。

“龚继昌,我在天津卫击败番军的舰队之时,你又在哪里?”僧格亲王笑道。

“王爷,天津卫番军并没有失败,只是撤退而已。打死打伤番军400余人,你以为很多啊?”龚昌遇才不佩服盛气凌人的僧格亲王,“大沽口炮台你战绩平平,二负一胜。到了陆地上,番军的优势就会立竿见影。”

“懒得和你斗嘴,你有本事,你也打个像样的仗给本王看看。”僧格亲王气呼呼的。

“只要你把军事指挥权给我,我自有对付他们的办法,比如八里桥,我就会派土营把它炸了,在河滩布下雷阵。待番军渡河之时,我们就发起攻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龚昌遇将锁龙神剑点在了“八里桥”上。

八里桥有400余年历史,见证了时代变迁。桥体东西长五十丈,为水道三券,券与平底石皆交互通贯,锢以铁,分水石护以铁柱,当其冲,桥南北长二百尺,两旁皆以石为栏,各望柱顶部所雕刻小石狮尤其精美,柱间嵌有宝瓶荷叶浮雕石栏板。表二坊,题曰永通桥,盖上所赐名也,又立庙以祀河神。

龚昌遇提出来要炸毁八里桥,阻击番军,犹如一个惊天霹雳,在场的清和军将领都惊呆了:小子,这馊主意你也想得出来啊

僧格亲王认为炸毁了八里桥,就是断了自家军队的退路,太危险了,当即否定龚昌遇的“疯狂计划”。不过龚昌遇提出挖战壕的方案,僧格亲王还是采纳了,他令士兵在八里桥一带的灌木丛,挖掘战壕,修筑了土垒。

“僧王,八里桥炸了还可以再修,军队要是打没了,京都就守不住了。恳请僧王三思。”龚昌遇坚持自己的想法,毫不不妥协。

“别说了。本王自有分寸,谁对谁错,战场见分晓!”僧格撂下一句话,扬长而去。

“僧王——”龚昌遇还想说什么,可是所有的将领都走了,顿时营帐内空荡荡的。

走出营帐之后,张卫军、刘大为走了上来:“将军,他们采取你的建议没有?”

垂头丧气的龚昌遇摇摇头,一句话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这些顽固不化的朝廷正规军将领一个个都自恃功高,说再多也是徒劳。

“将军,我们走吧,这里不需要我们。”张卫军说道。

“对呀,我们去沙丘行宫,将兄弟们带回荆北大营。”刘大为附议。

龚昌遇还是摇头……

咸通十年八月初一。

鹰法联军沿北运河直扑京都,在张家湾遇上了严阵以待的清和守军,不知虚实的鹰法联军也列开阵势,停了下来。

当年蒙古勒铁骑欧洲远征给欧西人留下了深刻印象,原本该进攻的番军列阵变成了守军,集中火炮轰击蒙古勒骑兵,还专门部署了天竺骑兵,使用天竺土著火箭,以数百支康格列夫火箭齐射蒙古勒骑兵。

誓死一战的鞑靼骑兵们,冒着枪林弹雨,用反冲锋战术,以血肉之躯,击退了鹰法联军的一次次进攻。每出击一次,都有许多骑兵牺牲,但再次出击时,无一人退缩。张家湾城下,硝烟迷漫,炮声隆隆,弹箭横飞,杀声震天。

面对前仆后继、拼死作战的清和守军,鹰法联军也死伤不少,一筹莫展。战至中午,战场已呈胶着状态,杀得难分难解。

僧格亲王看到骑兵们已经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便下令骑兵撤出阵地,由步军兵接防。当骑兵正迅速后撤时,竟与急跑来换防的步军大队撞到了一起,以至自相践踏,阵形大乱。

僧格亲王见势不妙,立即率部后撤,将步军单独丢在了张家湾,带着骑兵退入军事要塞八里桥一带。这一指挥的偶然失误,导至了战局骤变。鹰法联军指挥官瓦里西发现了这个情况,立马下令集中炮火猛轰清和军的阵地。

仓皇上阵的张家湾步军将领不懂野战纵深布防战术,没有调整部队,及时疏散士兵,相反地盲目地下令全体将士向欧西人的阵地发起反冲锋,被番军的炮火炸成碎片,白白成了炮灰,一千余人全部殉国。清和军阵地顿时被突破,全线崩溃,张家湾落入敌手。

数日之后,鹰法联军后续部队到来了,统领瓦西里令番军在野外挖了一道又一道的战壕,这一招还是荆南军统领曾藩最先使用的,没想到僧格亲王却对此嗤之以鼻,不屑使用。

被联军炮火吓坏了的僧格亲王没有抓住机会,采取偷袭,以优势兵力歼灭这支番军先头部队。龚昌遇多次建议,将部队化整为零,实施游击战术,将敌人包围起来,近距离与之格斗,可是僧格亲王根本听不进去了,还说本王打仗无需他人指手画脚。

八月初四日七时,八里桥之战打响。清和军有步兵、蒙古骑兵约3万人,主要装备是大刀、长矛、弓箭及少得可怜的火炮。鹰法联军方2万4千人,主要装备是火枪火炮。就人数论,番军略少,若论装备,则番军大大优于清和军,甩了清和军十条街。

番军从东、南、西三个方向发起进攻,每一路都列阵,中路是炮阵,骑兵与步兵列于侧翼。圣宝、瑞林率队抗击南路、东路之敌,自己率令本部骑兵从正面冲击西路之敌。

桥道上龙旗挥动。尽管没有毫无炮火的掩护,这些衣着华丽的清和帝国精锐骑兵冒着番军密集的炮火,一波又一波发起正面进攻。这是清和军最后一次大规模集体冲锋,悲剧在这座数百年历史的桥上悲壮上演。

清和军马队遭到据壕作战的联军步兵密集火力的阻击和敌炮榴霰弹的轰击而大量伤亡,战马因受惊而横冲直闯,几近不能成军,被迫在敌人火力的逼使下退却下来,火炮仍在轰鸣,清和军的3000骑兵打得只剩七人,早晨还斗志昂扬的清和军骑兵,在猛烈的炮火攻击下,消失得无踪影了。

战斗打响后,僧格才知道南路番军是主力,为了弥补战前的决策失误,僧格在圣宝一部与南路敌人战斗的同时,指挥马队穿插于敌人的南路与西路之间,企图分割敌人,尔后以步队配合圣宝部包围南路敌人,歼灭敌人主力。

由于副都统圣宝腿部中弹,所部溃败,僧格的作战意图未能实现,于是与西路鹰击黎军展开英勇激战,伤亡惨重。击垮了最凶悍的清和军骑兵之后,鹰法联军开始采用大口径火炮轰击拼死一战保卫九里桥的埋伏清和军步兵。

上午9时,鹰击黎军队兵分两路,一部分继续与僧部对抗,一部分向于家围进攻,企图抄袭僧军后路。僧格林沁分兵无术,面临腹背受敌的险境。僧格亲王作为清和军的统帅,以英勇顽强抵抗外国侵略者的精神,奋力指挥全军作战。在八里桥上决战的最后时刻,挺身而出,骑着战马站在桥中央督战。

在桥的正中央,僧格亲王骑着马站在前面,他挥舞着黄旗表示挑战,尽管隆隆的炮声盖过一切,子弹从头上飞过,可是他还在高声呼喊着:“冲呀,给我杀光番军——”

在僧格亲王的周围,桥栏的大理石块四散飞溅,番军的炮弹对清和军造成了成批的杀伤。死神一刻也没有歇手,却并没有吓倒这些不灵活却勇敢的斗士,他们寸步不退。运河的两边和桥上已堆满了被可怕的杀伤弄得残缺不全的尸体。

桥头站着一个身材极为高大的鞑靼人,他是清和军的旗手,手执一面写有黑字的大黄旗,并且把这面旗帜不时指向所有的方向。此乃僧王之旗,所有军官的眼睛都注视着它,因为它正在向全体清和军队下达着命令。此刻,敌人已告全面撤退,而且战场上,全军精锐亲自所保卫的那座桥已经堆满了尸体,然而这个鞑靼人尽管已孑然一身,却仍挺立在那里,传达僧王着的最后作战命令。

子弹、炮弹在清和军旗手的周围呼呼作响,飞啸而过,而他却依然镇静不动。有几个番军士兵冲向前去,想把他活捉。就在这时候,半小时没有开炮的番军炮兵发射一发炮弹,却正打中了他,把他击倒在地。于是大旗也向一旁倒去,随着它的旗杆而去的是一只紧紧抓住它的痉挛的手……

八里桥失守了,清和帝国引以为傲的鞑靼骑兵彻底完了。龚昌遇和随从张卫军、李大为藏在树林的深处,看着鹰法联军推着火炮从血流成河的石桥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去,而后他们的马队、步兵也跟了上去,京都的门户大开……

因为僧格的愚蠢和笨拙指挥,导致清和军一败涂地,他们取得击毙敌军5人的“骄人战绩”,而己方却付出二万五千人的惨重代价。僧格亲王带着残兵败将仓皇地逃亡京都,那里还有十五万大军,或许还可以做最后的抵抗。

一路上,僧格亲王涕泪交加:“清和国危矣,京都危矣……”此刻,他在后悔没有采纳龚昌遇给他提的散兵战术和游击战术,过分的自信葬送了皇家精锐,正如那句话所说——无知限制你的想象力。

第202章 怒闯沙丘宫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2章怒闯沙丘宫鹰法联军攻占了通州,距离京都只有170公里了,清和军再无险可守,囤集在京都外围的大批清和军听闻帝国最会打仗的僧格亲王被打得大败而归,一时间人心惶惶,都想桃之夭夭了。

留守大臣共亲王奕莘站了出来:“尔等贪生怕死,再逃就到大漠和斡罗斯去了。”

“王爷,皇上都跑了一个月了,我们还打个毛啊!”直隶提督承保说起风凉话。

“皇上跑了,还有本王在啊。你这么说话是动摇军心,要被砍头的。”奕莘说出这话,一点底气都没有。其实他内心也是和这些将领都一样的恐惧,可是作为留守京都的钦差大臣,无论如何也要装出十分的镇静。

“王爷,据我所知,那些番军弹药用得差不多了,不敢前进了,我们为什么乘着这个空挡,将他们包围了,集中火炮轰击他们的驻地,来一个京都保卫战?”龚昌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边说边进军营中来了。

鬼子六奕莘循声一看,来人身穿红袍,挎着一把很是新式的****,甚为陌生,不由一怔:你是何人,胆敢闯入我清和军京都指挥所?

“想必你就是鬼子六吧?”龚昌遇避而不答。

“哎,小子,这是钦差大臣,不是鬼子六。”僧格赶紧对口无遮拦的龚昌遇说道。

“僧王,这桀骜不驯的家伙是你的部下吗?”奕莘问道。

“不是。”僧格摇摇头,“他是荆北大营曾藩的部下龚继昌,荆南郡人士,没有读过书,四品都司,一介武夫,所以才直呼您的大名。”

“不对呀,龚继昌怎么知道本王的外号的。”奕莘皱起了眉头。

“古语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向欧西人学习没有什么不对,别人比我们强的地方,敢于直面现实,就要不耻下问,师夷长技以制夷……”龚昌遇说道,这些话都是大公主冯娇儿教的,今儿他要给这些朝廷大员们上一课,“鬼子六,你是朝廷第一个主张兴办洋务的大臣,民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你是我兄弟啊——”奕莘大步上前,双手抓住龚昌遇的手,激动不已。

“鬼子六,本将军只会直来直去,如何向欧西人学习,是你们读书人思考的事情,我只想回到战场上去,打击番军。洋务咱不懂,只能为你摇旗呐喊……”龚昌遇呵呵一笑。

“僧王、承保、瑞林、圣宝,尔等听到没有,人家一个莽夫都懂得学习强国的重要性,为什么你们就不明白呢?”奕莘一脸严肃。

这些将领都是出身于皇室贵族家庭,拿着朝廷丰厚的俸禄,在大敌当前之时,空有一副皮囊,尤其是八里桥之战,鞑靼骑兵一度冲到了敌人50米的地方,甚至是指挥部,居然徘徊不前,不敢弯弓搭箭,靠刚刚配备的火绳枪与敌对射,命中率几乎为零,贻笑天下。与敌人的马队决斗,不敢挥刀相向,任凭敌人的刺刀杀戮……正规军的军事素质如此低下,再不学习野战技能,强化体能,更新装备,就等着亡国好了。

“共王爷所言极是,数千年的君主制度已经落伍了,军队得改制。”被番军炮火炸得晕头转向的僧格亲王第一个应道。

“苟利于民,不必法古;苟周于事,不必循俗。变革创新是推动人类社会向前发展的根本动力。谁排斥变革,谁拒绝创新,谁就会落后于时代,谁就会被历史淘汰!”奕莘叹气道。

“现在番军开到了京都门口,打下去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人多力量大居然没有错,可是经过张家湾、八里桥惨败,这些清和军还有拿起枪和火炮与敌人对杀的勇气吗?”奕莘对僧格说。

“共亲王,这个没有我可没有把握,但我可以保证我的人战斗到最后,与京都共存亡。”僧格脸颊抽搐了一下。

“你们呢?”鬼子六奕莘目光犀利地望着承保、圣宝等将领。

“王爷,我的腿中弹了……”圣宝拄着拐杖说,“如果实在没有人带兵的,我就让士兵们抬着我上战场……”

“国乱思良将,我清和帝国难道就没有可以抵御外辱、赶走番军的人了吗?”奕莘摊开双手喝问。这个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军心动摇了,军队不争气,只有与欧西人和谈了。咸通皇帝把这么一个烂摊子甩给他,给了一个负责和谈的全权代表,和约一签,自己就背负卖国的骂名,番军会不会撤走都是个未知数。

“清和帝国不是没有人,而是会打仗的人不愿意带兵来勤王……”提督承保似有所指,“这个人就是荆南军的几个统领,拥兵自重,他们是在和皇上推太极。”

“远水止不了近渴,荆南军是不会来的了。诸位,番军打进京都,会烧杀抢掠的,唯有消灭他们,才可以保住帝国最后的尊严。”龚昌遇慷慨陈词,“如果大家信得过我,我愿意带着领一万配备火枪队、火炮队的人马,杀退番军。”

“小子,僧王都拿番军措手无策,就你一个小小的团练都司,也敢和鹰法联军叫板?”瑞林身子微微前倾,一脸的不屑。

“大人,虽然我龚继昌不是什么兵家,但我知道避实击虚,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是可行的。我们可以在敌人经过的地方设下雷区。其布设方式,除单发雷外,还有利用一条引信控制爆炸的群发雷,一个母雷爆炸引爆若干子雷的子母雷。根据作战需要,还可将**设置在车上、建筑物内……”龚昌遇突然想到了“钢轮发火”的霹雳弹,“霹雳雷,也就是***,军中有没有?”

“没有……龚继昌,你的设想非常好,可是我们的军工作坊根本就没有会制作霹雳雷的工匠……”奕莘说道,“因此你说的是纸上谈雷。”

“我晕死了,景明王朝的火器技术竟然被你们费罗家族给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哎,我在冷湖山屯田的时候,就是霹雳雷干掉一千苍狼联军的。既然没有人会制作这种利器,我也没有必要留在京都了。”龚昌遇说完,就走出了指挥所。

鬼子六追了上来:“龚将军,请留步。本王不是不想给你兵马,而是无法说服那些自诩的将军们,兵权不在我手中,我只是个背锅侠……”

“共亲王,末将不才,在上两次的战斗中未能够说服僧格亲王采用最新式的战术,我这个军事观察员浪得虚名。”龚昌遇抱拳行礼,低声说道,“僧格亲王被番军吓怕了,京都保卫战只要一打响,他们只会象征性的抵抗,然后会逃跑的。共亲王,皇上用人不当,京都守不住了,京都一失守,皇宫里面、圆明园等处无数的珍宝就会落入番军的手中……好了,不说了,末将也该走了,告辞!”

看着龚昌遇走远,鬼子六奕莘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这人动不动就拿火器说事,会不会是从景明王朝穿越过来的?没有错,拱卫京都的帝国军队都是冷兵器为主,番军是***为主,可以远距离打击我们的军队,看来龚继昌是个实战的兵家,我等汗颜!

……

果不其然,奕莘等人与前往京都的通州番军代表和谈,番军要求在京都驻扎军队和使馆,赔款漫天要价,于是双方谈判破裂。在僧格亲王等人的坚持下,清和军将番军谈判团39人扣押起来,投进了刑部大牢。

番军统领瓦里西大怒,随即率军打进了京都近郊,闯进了咸通皇帝的私人园林,洗劫一空之后,这帮强盗还为了“绅士”地表示一下鹰击黎帝国的军威,替谈判公使报仇,一把火烧了那里。

大火持续了两天两夜,京都的上空到处弥漫着烟尘。至于强盗没烧紫禁城,也是有顾虑的,他们怕清和帝国撕破脸皮,破釜沉舟,坚持打下去,毕竟打进京都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谈判修约,迫使咸通皇帝答应他们赔款割地通商的要求。

京都陷落的消息传到沙丘行宫,咸通皇帝彻底地绝望了,花了那么多银子养的20万帝国军队居然败在两万余人的番军手下,奇耻大辱啊!哀叹之余,咸通皇帝又不得不批准了和约,答应了侵略者的所有要求。

鹰法联军议和退兵之后,咸通帝一度有回京的打算,但是不久就打消了这一念头,最主要的是“亲递国书”一事尚未有着落,故而责成共亲王奕莘尽快办理。

此后咸通帝又几次改变回銮的旨意。主要原因除了欧西人的因素,还有咸通帝逐渐喜欢上了沙丘行宫的生活,三天一场的戏剧,雷打不动,这个曾经想驾驭清和帝国大船驶向大海深处的热血青年完全堕落了。

龚昌遇回到了沙丘行宫外围,得知要朝廷要向番军赔款2000万两之时,肺都气炸了,带着军队,怒气冲冲地闯到了行宫大门外。

辅政大臣苏顺闻讯大惊,慌忙带着禁卫军出了“凌波致爽”殿,安抚精毅营将士:“诸位,稍安勿躁,赔款一事仍在与番军商议之中……”

第203章 娘娘请过目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3章娘娘请过目《京都条约》草案相关内容外泄,求和论调早已在沙丘宫传得沸沸扬扬了,辅政大臣苏顺这个时候还在故意隐瞒事实,也不知道他到底要干什么。

“嚷嚷什么呢,苏顺苏大人?皇上都批准的事儿,你还藏着掖着,意欲何为?”懿贵妃拉拉氏带着几个宫女,足蹬木屐,手执丝绢,如一只母鸭子摇摇摆摆地过来了。

拉拉氏十七岁进宫,封兰贵人,二十一岁那年生一子同庆帝,晋封懿妃、懿贵妃。拉拉氏一边要养孩子,一边又要后宫争宠,还经常替体弱多病的咸通帝批阅奏章。

在皇帝身边做了五年小跟班,拉拉氏练就一身驾驭大臣、干练精明的本领,直接激发了她对政治权力的渴望。而皇后钴禄氏则不识字,善良,近似木纳,最致命的是没有子嗣。拉拉氏第一个想联合夺取权杖的人就是钴禄氏。

“本官与龚继昌将军在探讨军国大事……贵妃娘娘吉祥。”苏顺躬身向拉拉氏问候。

“番军都打到京都了,本宫不吉祥。苏顺苏大人,本宫问你,1600万两银子咱清和国需要多少年才可以赔付完毕?”拉拉氏阴沉着脸。

“皇上继位之初,存库银270万两,三年账面上库银169万两,实际只有118609两……”苏顺朗声回答。

“我艹,皇上比我姑父还要穷啊。”龚昌遇唏嘘不已,“怪不得本将军在冷湖山打了胜仗,皇上才给我打赏了3000两银子。”

其他将士也跟着起哄了:“皇上没有银子,绝对不可,不可能的。”

“糊弄我们的吧?”

“应该不会有假。我们到这里半个多月了,一顿肉都没有吃。”

“哎,遇上这么一个穷光蛋皇帝,我们倒大霉了。”

…………

“大家肃静,肃静,肃静。”苏顺高喊道。

精毅营将士哪里会听他的话,议论声不绝于耳。没有银子,随时会发生兵变的,不过有龚昌遇在,这些团练武装不敢造次的。龚昌遇没有立即制止军队的喧哗,他要看看苏顺怎么下台。

“各位将士,听苏大人把话说完——”拉拉氏挥了挥丝绢。懿贵妃一发话,精毅营将士才逐渐安静下来了。

“苏大人,说重点。”拉拉氏继续说道。

“是。”苏顺微微点头,“这几年江南最富庶的郡县税收尽入伪苍狼国,国库收入锐减,大概就是年入库就是800万两银子左右。”

“一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个鸡蛋?”拉拉氏拉长了两。

“900个。”苏顺应道。

“那本宫吃的鸡蛋怎么是十两银子一个啊?”拉拉氏问道。

“这……”苏顺一时语塞,“这是内务府的事情,本官不知情。”

苏顺说的是实话,内务府是不属于他职权范围之内。内务府管辖范围广泛,且又居处禁地,为防微杜渐,清和朝廷规定总管大臣无定员,又派宗室王公、贵族等以总管大臣之名,掌管府属某一具体部门,这就具有相互牵制监督之意。

在行使职务时,他们都得按既定章程办理,非皇帝诏旨不得有丝毫逾越,以确保宫内秩序的绝对稳定,维护专制皇权的绝对威严。内务府本府及所属各司院处,共有各色机构五十多个,所用人员除匠役军丁、太监不计外,共有职官三千多人。

由于人员众多,每年户部不得不拨付100万两银子给内务府的总管,至于他们购买一些什么物品,如何花销,苏顺从来不过问的。毕竟事关皇帝的私事,皇帝说要多少,就得给多少,只要国库里面还有银子,尽可能先满足皇帝的需求。

“哦。那本宫得查问一下总管大臣了。”拉拉氏峨眉一扬,银牙一咬。

“贵妃娘娘,您还是别查了。这十年内务总管像走灯笼似的,换了一拨又一拔的,查不清的。”苏顺低着头,建议道。

“苏大人,本宫没有记错的话,你是五月任的总管吧?”拉拉氏问道。

“娘娘记性可真好。不过现在是文丰的大总管了,与我无关。”苏顺说道。

“也罢。”拉拉氏见好就收。

她的心里却在骂道,哼,好你个苏顺,本宫在行宫的日子过得这么清贫,比尼姑庵的尼姑还要苦,你也神气不了多久了。那病怏怏的皇上估计快不行了,皇上这棵大树一倒,你就跟着完蛋好了,待我夺取权杖之后,非把你处斩不可。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本宫再忍忍吧。

苏顺见懿贵妃拉拉氏可以镇住精毅营将士,领着禁卫军往“凌波致爽”殿去了,因为这会皇上还在兴致勃勃的听戏曲呢!

苏顺一走,拉拉氏就与龚昌遇套近乎了:“将军,听你口音,不像是中原人士,籍贯何处?”

“回娘娘,末将现籍乃荆南郡宝城府,先祖世居渤海郡,可我不知道渤海郡到底在哪……”龚昌遇抱拳道。

“西汉置渤海郡,在今天冀州、辽阳的渤海海湾沿岸一带。靺鞨粟末部为主体所建,先称振国。唐玄宗册封大祚荣为渤海郡王、忽汗州都督,遂名渤海。渤海地跨乌苏里江两岸。后唐同光四年,为契丹所灭……”拉拉氏一听龚昌遇先祖是渤海郡的,不由大喜。

“……将军,请进宫内说话。”拉拉氏顿了顿。

“娘娘,在这行宫外说可否?”龚昌遇不知拉拉氏的意图。

“将军,宫外风沙大,还是进暖心殿去说为好。”拉拉氏转身带着几个侍女进了宫门。

龚昌遇立马明白了拉拉氏的意图了,令将士们撤离到了行宫二里外的地方,然后在一个宫女的引领下,只身提剑去了暖心殿内。

拉拉氏端坐在软座红木椅上,伸出长长指甲套,对一宫女说道:“给龚将军看座。”

“谢娘娘。”龚昌遇抱拳行礼。

“龚将军,见本宫为何不行下跪之礼啊?”拉拉氏笑问。

“我乃武将,只行军中之礼。”龚昌遇回道。

“军中与宫中不一样,就不一样吧。我们清和国在这礼节问题上与鹰击黎等欧西强国闹腾了一百年,也该歇歇转换思维了。清和国的京都落入番军之手,面子问已经不重要了。”拉拉氏伸手拿过一杯凉茶,揭开了盖子,抿了一口,“皇上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愿意和欧西人修约,欧西人在我清和帝国赚到的银子太少,所以他们才发动了战争。”

“欧西人是想互通有无,和我们贸易往来。皇上盲目排外,仍幻想恢复昔日帝国万国来朝的辉煌,视欧西人为夷族,跟不上时代节奏了。”龚昌遇说道。

“刚才将军自云祖籍渤海郡,乃今世辽阳郡龚佳氏南迁改汉姓龚氏,因而将军也是我靺鞨一部后裔,与我拉拉氏一样,发源于天池长白山。”拉拉氏是笼络人心。

龚昌遇暗想,这懿贵妃不是在睁眼说瞎话,我家祖上都是苗族,我怎么可能是和费罗家族是远亲呢?这娘们长得还挺俊娇的……

龚昌遇忍不住正眼再看了几眼,问题来了,懿贵妃的额头太高太宽阔,糟了!

姑父告诉过他,如果女人额头在方而且大,那么就野心很重,企图心大,总是想做一把手,而且额头越宽阔,野心越大。咦,懿贵妃就是这样的面相,性格死犟到底,而且从来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死性顽固到底。

克夫相啊,皇上惨啰。看来清和帝国要变天了,第二个临朝称制的武皇后即将出现了,只是时间的问题了。本将军的老婆冯娇儿就完全与懿贵妃的面相不同,旺夫相,呵呵。

拉拉氏见龚昌遇一直看自己的脸蛋,忍不住扶额微笑着问道:“将军,本宫很丑吗?”

“哦,不。娘娘有落雁沉鱼之美,乃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龚昌遇尽说一些溢美之词,他在试探这个“克夫女子”的虚荣密度,“如三月的萝卜花,年纪看上去像十五六七岁,又像十八十九。”

“将军,本宫真的看上去有那么年轻吗?”拉拉氏双手捧着尽是胭脂水粉的脸颊,惊叫起来。

“娘娘,末将不敢说谎。”龚昌遇一本正经。心里却在狂笑,好你个妖精婆,年龄与阴沉气场完全不对称,看是去那些四十岁的大妈还要城府,户部尚书苏顺的好日子就要到尽头了。

“将军,你坐过来一点,让本宫好好看看你腰间的那把佩剑。”拉拉氏突然盯上了龚昌遇的锁龙神剑。

“近之不恭。”龚昌遇罢手道,“娘娘乃母仪天下之凤体,末将惶恐。”

拉拉氏示意侍女退下了,龚昌遇才站了起来,解下锁龙神剑,双手捧着,一步一步地走了过去:“娘娘……请过目。”

拉拉氏此时穿得甚少,薄纱下面洁白的肌肤显山露水。龚昌遇瞟了一眼,而后隔着五步距离,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拿着剑鞘,端详了一番,拉拉氏唰的一下抽出来锁龙神剑,举在眼前,舞了一下。突然一枚飞镖从殿外飞了进来,打在了锁龙的剑体上,当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不好,有刺客——”龚昌遇失声叫道,一个箭步向着拉拉氏扑了过去。

第204章 这话暖心啊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4章这话暖心啊一个劲看着锁龙神剑的拉拉氏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飞身而来的龚昌遇将自己扑倒在两人来了一个贴面的“亲密接触”。身轻如燕的拉拉氏被龚昌遇压在了地板砖上,锁龙神剑仍然握在手中:“将军,你敢调戏本宫……”

“娘娘,放开神剑……”龚昌遇搂着拉拉氏柔软的纤纤楚腰,再一个翻滚,滚到了一高架柜子的后边,低声说道,“有刺客,娘娘小心。”

“将军,你压到了我的……”拉拉氏伸出一根青葱白手指头,指了指自己轻飘飘的衣裙。好不尴尬!一个将军将贵妃搂在怀里,而且还搂得紧紧的。

“哦。不好意思啊,我不有意的……”龚昌遇心领神会,松开了双手,赶紧从拉拉氏身上下来了,躺在了地板上,“娘娘,这沙丘宫不是禁卫军把守的,刺客怎么进来的。”

“呼呼呼——”

一排排飞针如飞蝗般的过来,钉在了镂空的檀香木柜子隔板上,更多的是穿过空隙,贴着拉拉氏与龚昌遇的头顶飞了过去,扎在对面的墙壁上,密密麻麻的。

好险啊,这哪来的刺客啊——

拉拉氏忽而抓紧了龚昌遇的手,龚昌遇感觉她的手心都在直冒冷汗。

娘娘,别出声——

龚昌遇另一只手捂着拉拉氏的樱桃小嘴。拉拉氏圆睁着眼睛,还想说什么。

随后,三个蒙着苍狼头头罩的黑衣人冲进了暖心殿,手里举着火枪,猫着腰,踩着轻盈的步子,成铁三角队形往檀香木高架立柜这边过来了。看样子这三个刺客,对暖心殿的情况非常熟悉,完全不像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是有计划有预谋的暗杀行动。

龚昌遇瞥见刺客头上那醒目的苍狼头图案,寻思着,这些刺客八成是假扮苍狼军,给人一种苍狼军潜入沙丘行宫行刺的假象,嫁祸于人,这幕后黑手到底或是谁呢?户部尚书苏顺?还是咸通皇帝本人?或者是混进禁卫军里面的奸细?

三对一,手中有火枪,这不是要命了?将军,你有把握干掉他们吗?拉拉氏紧张兮兮的,贴着龚昌遇的耳畔小声地问道。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保命要紧。

“贵妃娘娘,不用慌张,有末将在,他们伤害不了你的。”龚昌遇从腰间掏出来三把六角铁镖,拽在手中,安慰拉拉氏。立柜后边有一处屏风,龚昌遇急忙让拉拉氏贴着地面,匍匐前进,爬到后边躲了起来,这样龚昌遇没有了后顾之忧,就可以放开手对付刺客了。

刺客们知道拉拉氏与龚昌遇就藏在檀香木的后边,中间那个高一点的刺客两手合拢,再打开,示意另外两人迂回包抄。左右侧的杀手立马明白了,迅疾滚到了檀香木立柜的旁边,两人几乎同时举枪对准立柜里面。

定睛一看,刺客这才发现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奇怪了,刚才明明还听到这里有说话声音的。正在刺客纳闷之时,屏风后边闪出一个人影,正是龚昌遇了,只见两手轻轻一扬,战袍随着手风飞舞,飞镖所到之处,正是刺客的脖颈。

“呃——”

刺客同时喊出声来,摸着自己的脖颈,然后栽倒在地,发出沉闷的两声响。

“将军,好身手!”屏风后面的拉拉氏突然站了起来,拍掌惊呼。不经意间,拉拉氏暴露在刺客的视野里。

这下坏事了,剩下的那个刺客马上扣响了扳机,子弹向着屏风后面的拉拉氏飞了过去。

不好,娘娘有危险!

龚昌遇来不及多想,一个飞身奔过去,挡在了屏风前面。子弹刚刚到,砰的一声,命中了龚昌遇的护心镜。他假装被打中了,一手捂着自己的心口,一手对着天花板,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地上。好一个英雄救美的感人场面。

拉拉氏见龚昌遇被子弹给击中,唯一的救命稻草没有了,吓得赶紧抱头,蹲了下来,尖叫声不断:“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没有人保护你了……看你还往哪里逃不?”刺客终于说话了,不过他的声音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刺客一脚踢翻了檀香木立柜,上面的瓷器与玉器纷纷下落,掉在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响声。刺客一招蜻蜓点水,踩着倾倒在地板上的檀香木立柜,飞奔而来。

“我艹,这么得瑟!无视本将军的存在啊!”躺在地上的龚昌遇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甩出了手中的六角飞镖,没有想到那刺客一侧身,飞镖落空了,深深地扎进去一根木柱子上面了。

“想暗算我,没有那么容易!我打爆你的头!”刺客迅速扣了一下火枪,没有想到子弹卡住了,没有发射出来。

“这破枪,然并卵!”刺客再扣动扳机,子弹还是没有打出来,啪的一声将火枪扔了,急忙去抽身上的短剑。

就在刺客分心的那一刹那,龚昌遇捡起了地上的锁龙神剑,投掷出去,正中刺客的心窝,那刺客一手抓住剑刃,弱弱地说了一句:“出手太快了,牛人啊……”然后吐出一滩血,侧翻在地。

“特么的,暖心殿也是你们来的吗!”龚昌遇上前从刺客身上拔出了锁龙神剑,提着剑,在刺客的衣服抹了几下。而后在刺客的衣服上仔细搜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的物证。

“吓死本宫了。你还没有死啊……”拉拉氏从屏风后面跑了出来,破涕而笑。

“不要出去了,本将军预感,下一批杀手就会出现的。”龚昌遇说道。

“不会来的了。枪声一响,禁卫军很快就到了的。”拉拉氏攥着龚昌遇的手,“将军,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宜久留。”

那些藏在影壁之间的侍女们也出来了,一个个花容失色。领头的侍女跑了过来:“娘娘,您没有受伤吧?”

“没有……”拉拉氏见侍女都出来了,未免有点窘迫,立即松开了手。

“你们几个,把这些死尸拖出去喂野狗。”龚昌遇笑道。

“将军,我们怕……拉血的,不敢。”侍女们一个个摆摆手,说什么也不敢上前。

“龚将军,别为难这些小丫头了。她们胆子比本宫还要小,一只蚂蚁都不敢捏死的。”拉拉氏微微一笑,“这些刺客胆大包天,居然刺杀本宫,要是本宫查出来何人所为,就让他死无全尸……”

这笑容背后藏着的是一颗权倾天下、唯我独尊的野心,龚昌遇当时没有参透,许多年以后才后悔不该救这个拉拉氏懿贵妃的性命,她给清和国带来前所未有的耻辱,打了胜仗也是求和赔款,打了败仗就更不必说了。

在沙丘宫遇刺,侥幸逃脱,拉拉氏向咸通哭诉说,这朝廷中阴谋者太多,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得逞。为了避免再次被刺,拉拉氏要死要活地点名要龚昌遇做了他的贴身侍卫,并要求咸通皇帝赐给龚昌遇一个云骑尉的封号,可以随意出入沙丘宫。

咸通皇帝拗不过拉拉氏,只好答应了她的全部要求,原本要杀死拉拉氏的念头又打消了。他要听戏曲,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查刺客是谁,不过他很清楚这次谋杀九成是辅政大臣苏顺一帮人所为,但是有自己的默许,也不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以苍狼军奸细定性刺杀事件,草草结案,幕后黑手追查不了了之。

从“凌波致爽”殿回来之后,拉拉氏授意龚昌遇从精毅营挑选了五十名武艺和枪法上乘者,作为她的临时卫队,在她的寝宫周围日夜巡逻,而且撤换了此前所有护卫她的禁卫军。虽然她不太信任荆南军的士兵,但见龚昌遇舍身救她,也就打消了疑虑。

紫光花园。一群侍女举着孔雀长扇,远远得站在拉拉氏的身后。

“将军,本宫手头拮据,没有什么可以打赏你的……”拉拉氏召见了龚昌遇。

“保护娘娘是末将莫大的荣幸,打赏就不必了。”龚昌遇抱拳道。

“这话暖心啊。要不今晚你到本宫的寝宫来,本宫有要事与你商议。”拉拉氏莞尔一笑。

商议要事?龚昌遇心里不由一怔,莫非是要去侍寝不成?皇上都半死不活的,听大戏,抽大烟,肯定是身体吃不消了,冷落了拉拉氏。给皇上戴绿帽子,一旦事发,要被千刀万剐的。不能去……

“将军,你在想什么呢?”拉拉氏扇了扇小圆扇,她注意到了龚昌遇走神了。

“娘娘,有事在这里说就行了。晚上末将还要巡逻,没有时间的。”龚昌遇应道。

“事关重大,不能在这里说的。”拉拉氏抓一颗核桃,在石桌上磕碰了几下,核桃仁就出来了。

“娘娘,末将怕在寝宫内单独见到您,把持不住的……”龚昌遇嘴角微微勾起。

“将军,你想哪去了……”拉拉氏脸上掠过一丝红晕,“此事就这么定了,本宫今日批奏折累了,想休息了。”

“娘娘,可别累着自己……”龚昌遇望着拉拉氏那如水的明眸,隐约感觉到自己就要鸿运当头了。

第205章 寝宫内下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5章寝宫内下棋黄昏,一轮如血的残阳西入崦。

晚风徐来,吹不散沙丘宫的燥热。一群飞鸟斜斜地从这破败的宫殿上空掠过,黄沙满天,落在每一座院落里边。

隐隐约约的锣鼓声、锁啦声从行宫最深处传来,那是咸通皇帝带着一群亲信在凌波致爽殿饶有兴趣地听戏。清和帝国再一次遭遇了番邦军队的沉重打击,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帝国的一度辉煌只能在梦里重现了。

风雨飘摇的清和帝国拿不出像样的军队和番军拼命,缺少一个有傲骨、有傲气、有魄力的主心骨。而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的荆南军统领曾藩只求自保,让鹰法联军捡了一个大西瓜。

尽管打着“北狩”的旗号,还是无法抹去心灵的恐惧不安,咸通成了清和国第一个出逃京都的皇帝。他在沙丘行宫醉生梦死,度过了人生最后的岁月,京都金銮殿他是不想回去了,因为那殿上的龙椅被番军士兵轮流坐了一遍。

这一年的中秋节,咸通皇帝没有心思去张罗了,国都要亡了,过不过都无所谓了,还是听戏曲好了,不用去想那些心烦之事,有了戏剧,自己的懿贵妃也晾一边凉快去了。

子嗣稀少是咸通皇帝的一块心病,他一直怀疑是懿贵妃指使宫中的太监在捣鬼,可是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只好听之任之了。

懿贵妃并非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其所得的名分完全靠手腕夺得,为咸通诞下一子后,唯恐有其他妃嫔怀上子嗣,与其争宠,遂暗中通过各种手段影响各宫妃嫔的孕育能力。有容貌俏丽者,拉拉氏则令人在其汤水中下药,致使其皮肤败坏,令咸通帝避之不及。

入夜了,拉拉氏的寝宫内,红烛高照,殿外不时传来巡逻士兵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诺大的寝宫内,只有几个侍女还在陪着,拉拉氏坐在围棋棋盘旁边,数着棋子,无聊至极,正是“有约不来夜过半,闲敲棋子落灯花”。

拉拉氏都等了两个时辰了,蜡烛换了好几根了,也没有见龚昌遇前来扣门。

“娘娘,这么晚了,龚将军应该不会来了吧?”侍女问道。

“再等等吧。等这蜡烛燃尽之时,如果将军不来,本宫也要和衣而睡了。”拉拉氏打着哈欠应道,“桂乔,你去大门外边看看,龚将军到了没有。”

“好的,娘娘。”侍女桂乔提着一只灯笼走了出去。

桂乔到了门外,站了一小会。突然一道闪电划过漆黑的夜空,随之惊天霹雳,大雨倾盆而下,桂乔吓得捂着耳朵,灯笼都掉地上了。

“姑娘,你的灯笼……”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

桂乔接过灯笼,细看一眼,来人正是披蓑戴笠的龚昌遇,赶忙说:“将军,娘娘都等你大半夜了,快进去吧……”

“嗯。”龚昌遇跟在桂乔的身后,沿着长廊往寝宫走去。一踏进大门,龚昌遇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檀香味与香水味。再看等下,拉拉氏正扶着额头,在不断地打盹呢。

龚昌遇将斗笠、蓑衣挂在了寝宫门口,轻步走了过去,在棋盘的对面坐了下来,轻声地唤道:“娘娘……”一连叫了三声,拉拉氏都没有反应。

“将军,娘娘累了。”桂乔小声说道。

龚昌遇也不顾什么繁文缛节之礼,伸手捏了一下拉拉氏的鼻尖:“娘娘,我来也。”

旁边的桂乔为龚昌遇的举动捏了一把汗,紧张得不得了,生怕拉拉氏会降罪于龚昌遇。被龚昌遇捏了一下,拉拉氏还是没有醒过来,急得桂乔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刚刚我出门之时,娘娘还是醒着的……”

“没事,我有办法。”龚昌遇笑道。他用力一拖到拉拉氏手里的兰花丝手绢。

这时拉拉氏睡意朦胧的来夺丝绢:“你这强盗,连本宫的东西也敢抢……”

“娘娘,我是龚继昌,不是强盗。”龚昌遇坏笑着说。

拉拉氏揉揉眼睛,才看清了对面坐着的是龚昌遇,拍拍心口:“方才吓死本宫了,我在梦里看到了常妃在圆明园的浴缸里洗澡,被一群黄毛怪给糟蹋了……”

“常妃娘娘,她是谁?”龚昌遇一脸懵逼。

桂乔告诉龚昌遇说,常妃娘娘是道历先皇的妃子,她一生未有生育,只是默默无闻地熬度余生。尤其是先帝去世后,她百无聊赖,当天气渐热时,按惯例到圆明园去消暑。

皇上此次幸临沙丘宫之前,来不及通知常妃娘娘,故常妃也没有回宫,独自留在了圆明园避暑,在那里颤颤惊惊等待命运的安排……

拉拉氏捏拿着一颗棋子,却没有拿稳,掉落在地板上了:“本宫担心常妃娘娘真的会出事……桂乔,今天初几了啊?”

“二十三了,娘娘。”桂乔回答。

“圆明园那边有消息没有?”拉拉氏问道。

“哦。”拉拉氏点点头,“将军,我们说正事吧。”

“娘娘,您找我到底有何事啊?”龚昌遇见拉拉氏就穿着一件蓝色长披风,里面就穿了一件白色丝质肚兜,白得刺眼。

“桂乔,你们几个下去吧……”拉拉氏挥挥手。

“是,娘娘。”桂乔带着几个侍女下去了。

侍女们一走,龚昌遇紧张起来,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拉拉氏是要他在这里过夜了,给皇上带个绿帽子?

“长夜漫漫,本宫梦见常妃,无心睡眠。今夜你就陪本宫一宿如何?”拉拉氏开口说话了,眼皮下垂。

“怎么个陪法?”龚昌遇单刀直入。

“陪本宫下棋好了,边说边聊呗。”拉拉氏莞尔一笑,这笑很是迷人。要是没有没有接触过女人的,肯定会被拉拉氏的眼神把魂都勾走的。

“娘娘,末将棋艺不行。”龚昌遇笑道。

“没有事,本宫可以教你的……”拉拉氏抓起了一把黑子,放在手心里,“将军,猜子。双,还是单?”

“双。”龚昌遇随口一说。

拉拉氏打开了掌心,将棋子覆在棋盘上,数了一下,果然是双:“按照规则,将军先手。”

龚昌遇还是在祝家大院的时候,和表弟学过一段时间的围棋,技艺不精,最多就是个业余三段。他捏着一粒黑子,直接点在了拉拉氏身前的区域,从三三下手。

拉拉氏则走四四,占了四个角之后,两人开始厮杀,龚昌遇下哪,拉拉氏就堵哪,很快龚昌遇的一片长龙被拉拉氏给斩杀了,第一局龚昌遇中盘告负,第二局开杀。

“将军,围棋就如战场,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苏顺和奕莘这两个家伙,就是这棋盘的棋子。用好了,本宫就可以掌控清和国的权杖。”拉拉氏意味深长地说。

“娘娘,奕莘这个人我在京都督师大营见过一面。此人可用,但不可重用。”龚昌遇说道,“我担心此次和议,清和国会丧失大片领土……”

“沙丘行宫离京都五百余里,皇上逃难在外,鞭长莫及。”拉拉氏的手不由扣在了围棋盒上,“如果他把关外领土割让给了斡罗斯,回京本宫会砍了他的头。”

“娘娘,那《京都条约》草案你看了没有?”龚昌遇下了一粒黑子在拉拉氏的左边。

拉拉氏一抬手,指甲套落在了棋盘上,打乱了围棋的布局:“看了,都看了。条件非常苛刻。苏顺朝议时将文本都摔地上了,坚决不同意,请求继续开战,虽然他很可恶,可是本宫内心里还是偏向于主战的。”

“那鬼子六会不会扛起抗击番军的大旗?”龚昌遇试探着问。

“不会的,奕莘是皇上钦定的议和大臣,才不会想这么长远。在他看来清和国要烂,不是他一个人可以左右的,就让它烂好了。他要是有点骨气,组织一次全民反侵略的京都保卫战,弹粮不济的番军是没有胜算的,就会陷入持久战,可是坐失良机了。”拉拉氏叹气道。

“娘娘,欧西人是喂不饱的狼,只有把他们打痛了,打残了,他们才不会在我中华大地耀武扬威。”龚昌遇义愤填膺,一拳砸在棋盘上。

“我们武器不如夷人,正规军队都是一帮酒囊饭袋,只会领俸禄,以何为战?”拉拉氏将披风解了下来,搁在了椅子上。

龚昌遇将头不由看向了寝宫外边,大雨还在不停下,从屋檐上落下的雨水声是那么的响脆。今晚要出乱子了,他在心里暗暗叫苦。

站在门边的几个侍女穿得很薄,哆哆嗦嗦的,而拉拉氏只穿了一件肚兜,她不冷吗?我艹,这拉拉氏到底想要干什么?

“水滴穿石。我们的军队武备不如番军,但只要万众一心,众志成城,还是能够将番军赶下大海的。番军不是不可以战胜,我们要相信自己,自信就是成功的一半……”龚昌遇一边说话,一边看着门口,

“将军,你看着本宫的脸说话,不要去看桂乔她们……”拉拉氏似乎感觉手臂有点冰凉,一只手搭在了肚兜上,一只手拿着棋子,点在了棋盘上,铿锵有力,她这是在提醒龚昌遇不要走神。

第206章 本宫心累啊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6章本宫心累啊“将军,本宫的肚兜好看吗?”拉拉氏眯着眼,突然问道。一个贵妃露肩露背的,实在有伤风化,而且是在自己的寝宫里与一个外臣下围棋的时候。

“嗯,好看,还行。”龚昌遇舌头有点木纳。

“除了皇上之外,你是第一个见到本宫肚兜的,因而你是非常幸运的。”拉拉氏喜形于色。

龚昌遇当然知道这是拉拉氏有意诱惑他的:“娘娘,末将的荣华之路不应该从肚兜开始。”

“将军,走上荣华之路有三种方式,一种是文,一种是武,第三种就是女人……”拉拉氏微微一笑,“为什么不选捷径呢?”

“功名来得太容易,就不会珍惜的,依靠女人上位,末将不耻……”龚昌遇应道。

拉拉氏是何等的精明,立马对着门口的侍女挥挥手:“桂乔,你们不用在这里陪本宫了,都回房去歇着吧。”

“多谢娘娘。”侍女一齐应道,而后将门给关上退出去了。

等侍女们的脚步声走远之后,拉拉氏站了起来,走到龚昌遇的身边,意乱情迷地搂住了他的肩膀:“本宫好冷,给我暖暖身子……”

“娘娘,使不得……”龚昌遇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鼻腔内热乎乎的液体在往外涌动。

拉拉氏慌了,迅疾拿起桌上的丝绢轻轻拭擦了一下龚昌遇的鼻血,甚为诧异:“将军,你这是怎么啦?”

“我见不得穿着暴露的女人……”龚昌遇讪笑道,“可以将披风穿上吗?娘娘。”

“郎君,我不要……”拉拉氏娇滴滴的,而后将自己的脸紧紧地靠在了龚昌遇的肩膀上,“你知道吗?本宫入宫八年了,与皇上在一块同眠的日子加起来不足两个月,我不是草木,是女人……”

“娘娘,请您自重……”龚昌遇将拉拉氏的脸蛋推到了一边,不让她靠得太近了。

此时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喊,稳住啊稳住,她不是你娘子,是皇上的妃子,你不是她的郎君,趁着现在脑子尚清醒,赶快拒绝这如火如荼的诱惑。如果这妖精继续粘在你的身上,那你真的把持不住了,商议要事就要商议到巫山云雨上边去了……

“皇宫深似海,嫔妃们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为此闹出不少的事端,同样这沙丘行宫里面依旧如此。”拉拉氏喃喃细语,“本宫心累啊……”

历史上只有一个后妃实行一夫一妻制的,恐怕只有明孝宗朱佑樘一人可以做到,专宠一人,空前绝后,可咸通皇帝不是明孝宗。

大概咸通皇帝看自己的妻妾看得久了,接触多了,就没有新鲜感了,因而产生了“视觉疲劳”与“审美麻痹”,皇宫的嫔妃已使他兴味索然,于是他对缠足的村妇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家花不如野花香”这话咸通皇帝深信不疑,到了沙丘宫,兵荒马乱的,没有了约束,不时让手下在乡下找一些寡妇侍寝。为此那些太监费尽心机,竟然安排三个女子为一队,以更夫的名义在他的寝宫周围打更巡逻。

拉拉氏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奏折,根本就没有时间去管咸通皇帝这只偷腥的馋猫,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咸通皇帝的心野了,已经收不回来了。

“娘娘,累了就歇歇呗。”龚昌遇擦了擦还在往下滴血的鼻子。

“本宫宁愿做一个村妇,不用成天看着那些阴阳怪气的太监和笑里藏刀的嫔妃,本宫向往那男耕女织、你挑水来我浇园的田园牧歌生活。”拉拉氏雪白的手臂缠上了龚昌遇的脖颈。

“娘娘……”龚昌遇感觉到拉拉氏的呼吸更快了,还有她的小心脏在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呢。

“本宫周围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本宫喘不过气来。皇上每况愈下,太子年幼,一旦皇上驾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活呀。”拉拉氏伸手去解素色肚兜的带子。

“娘娘,拜托您不要解肚兜了,否则我会失血过多身亡的……”龚昌遇闭上了眼睛,鼻血流得更厉害了。

“本宫就不信邪……”拉拉氏没有理睬龚昌遇,继续解肚兜上的带子。

龚昌遇没有办法,只好狠心一掌劈在拉拉氏的脖颈上,立时拉拉氏晕厥过去了,瘫倒在他的怀里。

而后,龚昌遇将拉拉氏抱起来,走到了那雕花的卧榻边,将拉拉氏轻放到卧榻之上,给她脱了鞋子、袜子,才发现拉拉氏原来是双大脚,呵呵,费罗家族的女人不缠足的,怪不得拉拉氏走路那么快,奔走如飞。。

俗话说,脚大江山稳。龚昌遇还注意到拉拉氏的左足底下有黑痣,不由感叹,这女人能成大气候,尽享富贵生活。给拉拉氏盖好了绸缎锦被,不小心抽到那坚挺无比的“富士山”,顿时有一种触电的感觉。

“万恶yi

为首。”龚昌遇自言自语,他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意念,“这是拉拉氏的寝宫,如果我在这里过夜,要是被皇上给知道了,我不是要被剁成肉酱……不行,我得赶紧逃出去。”

龚昌遇疾步走到大门边,想打开门,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哈哈,外面被上了锁,这拉拉氏早有准备啊,大门是出不去的。

寝宫内的灯光逐渐暗淡下来,龚昌遇急忙点了一根红烛,端着蜡烛走到窗户边,意欲推开窗户透透气,发现外边被钉死了,无法推开。

破窗而出,不是不可以,这样不辞而别,会伤了拉拉氏的心,拉拉氏约他来,不仅仅是为了鱼水之欢。他知道这个女人不能轻易得罪的,否则自己回不了营地的。

望着窗外没有消停的瓢泼大雨,龚昌遇出神:“这雨什么时候才可以停呀?”

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国破山河在,清和国的寿数几何?

“这雨今晚不会停了的……”拉拉氏站在了龚昌遇的身后,双手环抱住了龚昌遇,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

龚昌遇回头一看,只见拉拉氏脸上挂着晶莹的泪花,披头散发的,“娘娘……末将该回营去了,你就放过我吧。”

“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还回去做什么,你就依了本宫心愿吧。”拉拉氏幽咽着说道。

“娘娘,卧榻之上岂容他人鼾睡?皇上就在这行宫里面,末将惶恐……”龚昌遇抓着拉拉氏十指紧扣的手,想摆脱她。

“惶恐什么啊,今晚就在这里陪本宫好了,抱我到卧榻上去,我要做你的娘子……”拉拉氏娇嗔着说。

“不抱,再抱会出乱子的……”龚昌遇忧心忡忡。

“皇上此刻正在曹寡妇的温柔乡里,不会来的。”突然拉拉氏一下子跳到龚昌遇的背上,双脚夹在了他的腰肢上。

“哎,末将只有舍命陪娘娘了。”

龚昌遇无奈地摇摇头,背着拉拉氏一步一步地往卧榻那边去了。

“这才是我的乖宝宝嘛……”伏在背上的拉拉氏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郎君,让我为你宽衣吧……”拉拉氏微微一笑。

“娘子……”龚昌遇极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字,冰冷冰冷的。但是为了自己能够安全脱身,还是得和眼前娇媚的“小娘子”套路一番,此时已经无路可退。

“郎君……”拉拉氏火火的唇凑了过来。趁着拉拉氏没有注意,龚昌遇再次出手了,将拉拉氏打晕了,给她盖上了被子。

然后龚昌遇坐在卧榻上,努力不去看拉拉氏的脸庞,闭上眼睛打坐起来。

………

八月二十四日,京都。

鹰法联军焚扰绮闯入春园时,正在那里沐浴的常妃赫舍里氏第一次见到金发碧眼的番军,以为是妖魔鬼怪从天而降,受惊吓而死,正应验了拉拉氏的那个梦境。

消息传到沙丘行宫,正在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咸通帝得报,十分气愤,立马叫停了戏班子的演出《目莲救母》。

等戏班子离开了“凌波致爽殿”,咸通皇帝嚎啕大哭:“都是朕的错,出逃之时没有把常妃娘娘带出来,是朕害死了常妃娘娘……朕连先皇的妃子都保不住,九泉之下有何颜面与祖宗相见啊……”

国恨家仇一齐袭来,咸通皇帝顿时气血攻心,不停咳嗽起来。噗噗噗——

咸通皇帝大口大口吐血了,手中的丝绢都被染红了。

“皇上,龙体要紧,切莫悲伤……”贴身太监小桂子说道。

“我嘞个去,朕的庶母都没了,朕不悲伤,朕还是人吗……”咸通皇帝甩手给了小桂子一个耳光。

“皇上,您还是想办法,让常妃娘娘早日入土为安吧……”小桂子战战兢兢地说。

咸通皇帝哭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传朕口谕,惩办不力官员,命圆明园的太监妥善安置。”

“皇上,圆明园的武德太监和300余普通太监宫女葬身火海,全部殉国了……”小桂子提醒道。

“让朕好好想想……”咸通皇帝瘫坐在椅子上……

暖心殿。花枝招展的拉拉氏召见了龚昌遇。

“本宫在皇上推荐了你,前去京都督办常妃娘娘丧葬事宜,并暗中打听鬼子六与番军和谈一事。”拉拉氏脸色凝重。

第207章 皇帝的特使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7章皇帝的特使接到这特殊任务,龚昌遇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都凉了半截:“娘娘,没有其他人愿意去吗?”

“禁卫军将领都是户部尚书苏顺的人,他们去了只会添乱,本宫能让他们去吗?”拉拉氏说道。

“娘娘,末将离开了沙丘宫,谁来保障你的人身安全?”龚昌遇问道。

“苏顺暂时不会动本宫的。”拉拉氏弹了弹指尖上的一只小蜜蜂。

“好吧。”龚昌遇抱拳道,“臣一定竭尽全力办好此事。”

“速去速回,本宫就在这暖心殿等你归来。”拉拉氏挥挥手中的鸢尾花丝绢。

“娘娘,保重。”龚昌遇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暖心殿……

因为拉拉氏的大力举荐,已是云骑尉的龚昌遇又多一层身份——皇帝的特使,带着卫朝辉、祝荣楚等人从沙丘行宫出发,前往京都郊外,给在绮春园暴尸数日的常妃娘娘收殓尸骨。

马不停蹄,一路狂奔。在京都的途中,特使团一行见到不少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清和军。

残兵败将进入村庄打劫粮草珠宝等财物,抢民女,和土匪没有什么区别了。因为皇命在身,许多次他举起锁龙神剑斩杀了打劫的正规军头目,可他没有时间去制止这些游兵散勇的疯狂之举了,毕竟势单力薄。

三天后,龚昌遇一行到了京都西郊。此时鹰法联军窜扰禁园,正在大肆焚抢,局势极为紧张,无法突破他们的军事警戒线。

龚昌遇想将置办的彩棺舁进园内,都无法做到,只好急忙上奏咸通皇帝,暂缓办理。可怜常妃尸体,在盛夏季节,却陈尸园中,不能入殓,费罗家族的脸算是丢尽了。

八月二十八日,夜晚。京都,共亲王府。

以鬼子六奕莘为首的京派官僚集团正在忙碌着,他们就《京都条约》草案进行着毫无意义的商议。

番军使团提出了几十个条款,每一条都地逐字逐句地解读好多次了,都没有进展。只有僧格亲王一个人对欧西人要价太高提出了异议,坚持说不能答应欧西人的全部条件。

而其他的人都是好好先生,不少人屁都没有一个,放屁的也是不痛不痒,不在大腿上。讨论了大半夜,也没有一个结果,共亲王让所有的人都回去了……

翌日。礼部大堂。龚昌遇一行作为皇帝的特使团,列席了这次“和谈”。

鹰击黎公使威妥玛带着使团议和,风流才子龚半伦也赫然在座,只见他身穿白色西装,打着领结,戴着绅士帽,说着一口流利的鹰击黎语。

龚半伦看见清和国的官员很不爽,一点不恭敬,一边坏笑着,帮着威妥玛出主意,刁难清和国的谈判代表奕莘一行。

这下共亲王奕莘看不过去了,气得大骂龚半伦说:你龚家世世代代享受国家恩赐,带着联军抢烧了圆明园,现在竟然又在这里当汉奸,为虎作伥。

龚半伦毫不退让,反骂回去说:我父亲不得入翰林,我穷到靠外国人糊口,朝廷于我龚氏,何恩之有?!丁香花公案老子在这里就不提了……

老子只是在京都游玩,偶尔遇到鹰击黎人的谈判代表威妥玛先生而已。圆明园不是老子带的路,另有其人。联军是在京都内一些熟悉地理位置流民的带领下,找到圆明园的,你不要感情用事,随意找替罪羊,让我成了赫赫有名的背锅侠!

导致战争失败的是你们这些朝中的贵族,正是你们的无能才让,清和国一败再败。更是因为你们的无能,才让官员贪腐,百姓生活困苦,无能的你们占据了高官位置,让中下阶层没有上升的通道,有才能的人却无处发挥。

我本是良民,是你们逼得我无路可退的。你说我是汉奸,我看你是国你看我是汉奸,我看你是国贼!你就鬼子六奕莘!

“你不明大是大非……替番军说话……置民族大义于不顾……不是国贼是什么?”吓得够呛的奕莘语无伦次了。

龚半伦一只脚踩在谈判桌上:“我嘞个去,你有本事,有骨气,就别坐在这里谈判,回去带一支军队来,和瓦里西他们再干一场。赢了,老子给你们当翻译,一钱银子也不要,你敢吗?”

“我泱泱中华从不缺汉奸,以前有,以后肯定也有。但要记住,别忘了自己是个中国人。所有的汉奸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遗臭万年!”奕莘反唇相讥。

“谁是汉奸,谁是卖国贼,自有历史定论,自有后人评说!不是你鬼子六说了算的。如果不想签字盖章,就拉倒吧。你身后还有近20万朝廷正规军,打不打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龚半伦冷笑道,“我个人的名声不重要,清和国就一条破船,走不远啦。老子再送你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一席话说得奕莘哑口无言,瞠目对天。接下来的谈判,鬼子六奕莘求和心切,置民族大义与国家利益于不顾,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欧西人提出的所有条件,只等番军前来交换此前签订的《天津条约》文本了。

和谈结束之后,鬼子六奕莘请龚昌遇一行去共王府。龚昌遇一口回绝了,他从心眼里看不起这个皇家的王爷,奴颜婢膝,完全没有了脊梁骨,不交往也罢。

谁也没有想到,以后近30年间,清和国与欧西人以及东边的扶桑小国签订丧权辱国的耻辱“和约”,都是鬼子六奕莘作为全权代表。

龚昌遇等人回到住处,咸通皇帝的口谕就到了,指示说,从权将就,断不准迹涉铺张,致滋他变。

哎,在自己的国土上行使权利,还要担心欧西人出来捣乱,这咸通皇帝也算是害怕欧西人到了极点了。

龚昌遇带着黑大帅几个摸黑了绮春园,打死了几个番军,找到了常妃娘娘高度腐烂发臭的遗体,给常妃娘娘裹了七八层裹尸布,然后放进一副寒梓里,一个人扛出了绮春园。

出了绮春园,龚昌遇骂道,这番军简直禽兽不如,还说什么此次入侵战争是文明人对野蛮人的远征,我看这黄毛鬼子才是野蛮人!

“将军,我们要不要到联军指挥所去把那强盗头子给解决掉?”黑大帅接过来寒梓扛上了。

“联军差不多两万人,我们进不去的,还是不要给皇上找麻烦了。就算我们有机会杀了番军统领,也无济于事的,朝廷失去了抵抗的勇气和决心,主和派占了上风,屈膝求和大局已定。我等有什么办法?”龚昌遇应道。

“那常妃娘娘葬礼要不要大操大办?”黑大帅问道。

“皇上有口谕,要求节俭低调,本将军哪里还敢铺张?工部那边的官员也不需要告诉他们了……”龚昌遇摇摇头。

“好吧,国难当头,只有如此而已了。”黑大帅点点头。

于是乎,龚昌遇只用大红蟒缎罩住彩棺,匆忙入殓,雇了几十名民工,也不设仪仗队,用三十二人夹杠,乘着迷茫夜色,抬到田村暂安处,草草掩埋了。

当最后一铲土落下之时,龚昌遇长吁一口气道:“我等给常妃娘娘办丧事,偷偷摸摸的,就像做贼似的,憋屈啊憋屈。常妃娘娘好歹也是皇上的后妈,皇上不能前来亲自操办丧事,这是何等的凄凉……”

办完了常妃娘娘的丧事,龚昌遇很是担心行宫那边的情况,于是日夜兼程,返回了沙丘宫,拉拉氏没有在殿内等候,侍女告诉他,懿贵妃娘娘去了十里外的一座寺庙祈愿了。

“糟了,娘娘有危险了。”龚昌遇叫道,“黑大帅,跟我走。”

“将军,我们才回来,又要走,你想不想累死我啊?”黑大帅撇撇嘴。

“不去就拉倒。”龚昌遇一个人策马往宫外去了。一路上天色灰蒙蒙的,半路上撞上了骑马回来的拉拉氏,身后跟着几个兵小太监。

龚昌遇勒住缰绳,气喘吁吁地说:“娘娘,你冒冒失失跑出来做什么啊?如果有刺客……”

话没有说完,路边的草丛里出现了一群蒙面人,一齐举着弓箭,对着拉拉氏射了过来。

“娘娘,小心——”龚昌遇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到了拉拉氏的马背上,两人滚落到了地面上。

为了保护拉拉氏,龚昌遇手执锁龙神剑,剑到之处,惨叫声不断,奋力杀退所有的刺客,自己也身中数箭,摇摇晃晃的,将剑扎在地里,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危机之时,黑大帅带着大批人马到来了,那些刺客吓得不行,顿时逃得无影无踪了。

黑大帅把龚昌遇身上的箭抽出来之后,血也随着喷涌而出,仅一会的功夫,血就流得满地都是。

情况危急,眼看龚昌遇已经快不行了,拉拉氏含泪下了一条急令——将本宫的坐骑杀了,救人!

“遵命,娘娘。”将士们应道。

于是,精毅营将士立即行动起来,把马杀了,而后将马的肚子剖开,内脏一并取出来,然后把身受重伤的龚昌遇放进马肚子里面,再合上。

将士们都在焦急的等待着,盼望着奇迹发生。

第208章 都给朕住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8章都给朕住手“娘娘,这方法管用吗?”第一次见到杀马救人的奇特方法,黑大帅黄庆功瞪大眼睛问道。

“本宫此前也没有亲自试过,只是听说大漠的鞑靼骑兵偶尔也是这么救人的。管不管用,就看他的命了。”拉拉氏蹲在了血马的旁边。其实她比任何人都要焦急,龚昌遇救过她两次了,如果龚昌遇险遭不测,苏顺等人就会有恃无恐地发动夺权行动。

而那个沉迷于戏剧的“丈夫”咸通皇帝仍然那么信任苏顺等人,丈夫死了,他可以一了百了,丢下孤儿寡母任人欺侮。努力努力,她要努力把权柄握在自己的手里!

过了半个小时后,拉拉氏令人打开马肚,奇迹发生了,龚昌遇活了过来,转了几下眼睛,躺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举着锁龙神剑,飞快地割下一块马肉,津津有味嚼了起来,可能是脑子被烧坏了吧?

拉拉氏喜极而泣,疾步上前抢过龚昌遇手里的马肉:“将军,你吓死本宫了……”

“姑娘,你是谁啊?你又不是我媳妇,管我做什么?”龚昌遇嘴角勾起。

“将军,这是懿妃娘娘啊。”侍女桂乔说道。

“没有听说过。哦,对了,我怎么在这里呢?”龚昌遇看着地上的一滩马血与箭镞,耷拉着脑袋。

“将军,你受伤了,娘娘令人杀了她的坐骑,救了你的性命。”桂乔回答说。

拉拉氏见龚昌遇脑子出了问题,甚是吃惊,抬起手臂,翘起套有长指甲套的手指:“传本宫口谕,立即回暖心殿。”

“是,娘娘。”将士们齐声应道。

龚昌遇对这个发号施令的女子好像又有了那么一点点印象了,把黑大帅牵来的坐骑拉到了拉拉氏的跟前:“姑娘,你的坐骑没有了。还是坐我的战马吧。”

“那你怎么办?”拉拉氏紧锁眉头。

“姑娘,我可以自己走的。”龚昌遇拍了拍结实的胸脯,而后一把将拉拉氏扶上了马背,牵着马往前走去了。望着龚昌遇矫健的身影,马背上的拉拉氏立时心中有说不出的感动。

于是乎,队伍风尘仆仆地往沙丘行宫去了。

“姑娘,我们现在是要往哪走啊?”龚昌遇回头问道。

“将军,你真的记不起来时的路了?”拉拉氏微微一笑。

“我的脑袋嗡嗡作响,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龚昌遇说道。

啊?脑袋嗡嗡作响?这是脑震荡的症状哦。拉拉氏暗暗叫苦。

“姑娘,你有没有许配他人?没有的话,做我婆娘好不好嘛?”龚昌遇自问自答。

“我可是有家室的人了……”拉拉氏微微一笑。她宁愿这个傻乎乎的将军失忆,忘记从前的一切,还打算与他浪迹天涯,给他生几个孩子,这想法虽然有点离谱,毕竟自己是费罗家族的媳妇。

“那跟着你的这些小妹子是你什么人啊?”龚昌遇问道。

“她们是我的侍女……”拉拉氏应道。

“这么多的仆从,那你家院子有多大啊?”

“不大也不小,200顷吧,不过我只占五亩地。”拉拉氏随口说说。她说的这个家是指皇宫,她占的五亩地是寝宫。

“你娘家在哪啊?”

“在四平的叶赫城,自从出嫁之后,我仅回去过一次。”

“你家男人太不像话了。他是做什么的啊?”

“他嘛……”拉拉氏顿了顿,她担心说出来会吓着龚昌遇的,“他是吸大烟的,一个富二代,随便做点生意。”

“吸大烟,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那玩意儿也可以吃的吗?”龚昌遇拔出锁龙神剑,“老子现在就去宰了他!”

“大言不惭。咳咳咳……”桂乔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小妹子,你笑什么啊?”龚昌遇一时半会没有明白桂乔的意思。

“我们的男主人就是皇……”桂乔说道。

“上”字还没有说出来,拉拉氏立马就打断了桂乔的话:“我家那口子是黄牛贩子……”呵呵,拉拉氏微微一笑。

“黄牛贩子,那他喂了多少头牛?”龚昌遇挠挠头。

“我从来不去他的牧场看的,搞不清楚。大概有六七十万头吧。”拉拉氏继续忽悠,她把咸通皇帝养的朝廷军队都当成了黄牛了。

“哇塞,土豪啊。一头牛卖五两,就是300多万两,太有钱了!”龚昌遇啧啧称赞,“我给你家放牛去,要不要?”

拉拉氏笑而不答,只是看着龚昌遇的背影。

嫁了这么一个没有用的男人,被番军赶出来皇宫,在沙丘行宫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也不知还得持续多久。一想到不久《京都条约》就要生效,清和国就得赔偿那些番军1600万两银子,这可是整个国家的财政收入啊,她的笑容僵住了。

“大哥,放牛委屈你了,你应该去战场上杀敌,建功立业。”桂乔说道。

“我不想去杀人了……”龚昌遇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曹家渡战役的场景。

大雨滂沱,数千苍狼军的尸体漂浮在河上,塞满了河道,太惊悚了。那是龚昌遇从军以来,杀敌最多的一次,每每想起,不禁胆寒。那些被杀死的苍狼军也是清和国的子民啊,他们之所以起事,也是被逼的啊,国家安定,人民安居乐业,谁愿意拿着带刀枪与朝廷对干?

“将军,你拿上了武器,就没有回头路的。”桂乔抿抿嘴。

“可是我真不想砍那些苍狼军的头颅和手臂了……”龚昌遇头痛欲裂,他的记忆正在逐渐的恢复。

“将军,苍狼军不是普通的老百姓,他们是一群拿了武器的暴徒,一群被拜天帝教洗了脑的逆贼!”拉拉氏大声说道,“正是因为他们,番军才趁火打劫,杀进了京都!”

“大妹子,朝廷正规军那些将领一个个都是熊包,战败不能怪苍狼军啊。”龚昌遇争辩道,八里桥一战的情形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也是哦……为什么我们的军队有十几二十万,打不过番军两万人?”拉拉氏点点头。

“打仗武器精良固然重要,关键还是人的因素。八里桥一战,我们伤亡二万五千余人,才击毙了番军五人。僧格亲王不听我的建议,遭此败绩,唉……”龚昌遇叹气道。

“将军参加过八里桥一战,可否给本宫说说?”拉拉氏很想知道当时的战斗过程。

“大妹子,不说八里桥惨败了。”龚昌遇将锁龙神剑放回了剑鞘里面,“等到你家,我再详说好与你听好了。”

“也罢。”拉拉氏下了马,走在来驿道上,这是拉拉氏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与龚昌遇并肩同行……

回到了沙丘宫,一行人还在宫门前,苏顺骑马带着大队的禁卫军过来了,拦住了龚昌遇质问道:“龚继昌,你把懿贵妃拐骗到哪里去了?”

“龚继昌将军作为皇帝的特使,从京都回来,知道本宫外出求佛去了,单骑救驾,你怎么说是拐骗呢?”拉拉氏毫不客气地反问。

“懿贵妃,你不在行宫呆着,出了事,本官可担当不起!”苏顺口气充满了责备。他本来是打算在半路上劫杀拉拉氏的,这会见拉拉氏安然无恙地回来,对龚昌遇恨之入骨。

拉拉氏拽着龚昌遇的手:“苏大人,你看龚将军这一身的伤,居然没有死掉,想不到吧?本宫问你,那批杀手是不是派来刺杀本宫的?”

苏顺当然不会承认,他一脸严肃:“懿贵妃,无凭无据,休得血口喷人!”

“苏大人,本宫去天门寺许愿,为何在回来的路上就遇到刺客了?”拉拉氏柳眉倒竖。

“懿贵妃,刚才本官说了,你出了行宫,本官无法保证你的安全。再说你擅自出宫,与我无关!”苏顺昂着头说。

“你扯淡!本宫出宫告知了皇上,你不可能不知道!所以那刺杀本宫的黑衣人一定是你派来的!”拉拉氏语气非常肯定。

“拉拉氏,证据呢?”苏顺冷笑道。

“凭我的感觉,两次刺杀本宫的阴谋,都与你有关!”拉拉氏从马背上跳下来,“龚继昌,给本宫拿下苏顺!”

“拉拉氏,本官是辅政大臣,你没有这个权力!兄弟们,拔枪——”苏顺叫道,他身后的禁卫军纷纷拔出火枪,对准了拉拉氏与龚昌遇等人。

龚昌遇见苏顺他们人多势众,一时不知怎么办了:“娘娘,如之奈何?”

“擒贼先擒王,拿出你的锁龙神剑,擒住苏顺!”拉拉氏下令了。

“娘娘,我们就这么一点人,怎么和他们对战啊?”龚昌遇问道。

咸通皇帝坐着鸾驾过来了,手里握着一只烟枪:“都给朕住手!”

“皇上吉祥——”苏顺立即翻身从马背上下来了,跪在地上,禁卫军却没有动。

“苏顺苏大人,朕的江山都没有了,你还想怎么样?你坚持要僧格亲王在直隶抵御番军,朕依你之见,结果怎么样?”咸通皇帝质问道。

“皇上,那是僧格无能!”苏顺应道,毫无愧疚之意。

“臣叩见皇上——”龚昌遇上前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你是何人?”咸通皇帝吐出一口烟雾,喷在龚昌遇的脸上。

第209章 奴才毀三观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09章奴才毀三观“我嘞个去,对着本将军吐烟圈,死烟鬼!你以为你是皇帝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满脸血污的龚昌遇鄙视了咸通皇帝一眼,寻思道,老子替你去绮春园给你尽了孝,你反眼就不知我是谁了?清和国有你这么一个糊涂蛋皇帝,焉能不败?你特么的高高在上,哪像一个贤君!

“皇上,他是本宫的贴身侍卫,云骑尉龚继昌将军。”拉拉氏抢先回答了。

“哦。朕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啊……”咸通皇帝打着哈欠说。

“皇上,这家伙就是荆南军的一个团练小头目而已,您自然没有见过。”苏顺瞪了龚昌遇一眼。

“哦。原来是曾剃头的部下……苏顺,龚继昌,你们两个都起来说话吧。”咸通皇帝有气无力的,脸色苍白。

“谢皇上。”龚继昌、苏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京都乱了,这沙丘宫也不太平啊……”咸通皇帝懒洋洋的说道,“在行宫里也有些日子了,此地虽然荒凉,但朕倒逐渐喜欢上这里的清净了。”

“皇上,鬼子六奕莘那小子被欧西人给吓住了,全部答应了他们的条件……”龚昌遇说道。

“朕知道了,小六子他只想早日停火,把朕给坑惨了。1600万两银子啊,可不是个小数目……小桂子,扶朕下来。”咸通说道。

“皇上,你身体不好,行动不便,还是别下来了。”小桂子拉着咸通的手说。

“小桂子,朕身体棒棒的……”咸通皇帝拍了拍自己那瘦不拉几的胸大肌。他很忌讳别人说他是个病秧子,在众人面前无论如何也要装出一副很强壮的样子来。

于是,咸通皇帝将烟枪一丢,从鸾驾上跳了下来。右脚正好落在了地上的一颗锋利的小石子上,哎呦——咸通忍不住叫了一声。不好,鞋底被石子给扎了一个洞,刺破了脚底心,鲜血立马流了出来,很快整只鞋子都是黏糊糊的了。

“皇上,您怎么啦?”小桂子发现咸通皇帝不对劲,赶紧搀扶着他在宫门前的石阶坐了下来。

“朕踩到石头了,可能脚扎伤了……”咸通皇帝眉头紧锁。

“皇上,要传御医过来吗?”小桂子问道。

“不碍事,这点皮肉伤朕还扛得住……”咸通皇帝死鸭子嘴硬,他脱下鞋子一看,白色的袜子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

“哎呦,这可不得了,得及时处理才是,否则会感染化脓的。”小桂子尖叫起来。

“大呼小叫做甚?”咸通皇帝捏着小桂子的鼻子,“让你乱叫!”

“皇上,奴才不叫便是……”小桂子战战兢兢的。

“我嘞个去,奴才也是你自称的吗?”咸通皇帝黑着脸教训起小桂子来,“你以为是唱戏啊,清和国的臣子和你们这些太监,谁都可以自称奴才的。”

“皇上,可小的见苏顺、承保他们觐见皇上的时候,都自称奴才啊。”小桂子呵呵一笑。

“朕给你普及一下常识好了。”咸通皇帝笑道,“去把朕的烟枪拿来——”

“皇上,大烟还是少吸食为好,龙体要紧啊。更何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有损自我形象。”小桂子站着没有动。

“也罢,让苏顺与禁卫军都散去吧。,还有那个什么龚继昌的,也让他们也散去了好了。”咸通皇帝挥挥手,因为他的烟瘾又来了,实在憋不住了啊。

“遵命,皇上。”小桂子跑到鸾驾边上,咳嗽几声,然后高声叫道,“皇上有谕,这里没有什么事了,大伙都回去吧。”

“桂公公,这拐骗贵妃一案都没有了清,本官不敢回去……”苏顺躬身问道。

“苏大人,我看你是纯心找茬。皇上的话都当耳边风了?”小桂子举起拂尘,轻轻地在苏顺的脸上扫过。

“臣不敢。”苏顺小说地说。

而后他转身对身后的禁卫军说,“诸位,走,我们回凌波致爽殿去,候着皇上回来便是。”

他在心里嘀咕着,好你个小桂子,本官事都没有办完,就让你给撵走了。要不是看在皇上的面子,真想把你们的俸禄再减五成,饿死你们!

等苏顺带人走后,龚昌遇提着锁龙神剑跑到咸通皇帝的身边,双手捧着神剑举过头顶:“臣龚继昌有一宝剑,恭请皇上……”

话还没有说完,咸通皇帝就愤怒了:“好你个龚继昌,你是武将,得自称奴才,明白吗?”

“皇上,奴才一词乃靺鞨族文臣所用,臣不是靺鞨族文臣,乃武将也,奴才毀三观,恕不能从命。”龚昌遇鸟都没有鸟他。在心里骂道,我艹,老子又不是你们靺鞨族人,为什么要贬低自身。

“龚继昌,朕告诉你吧,奴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咸通皇帝脱下了带血的袜子,缓缓说道——

奴才就是待奉主子之奴仆,即包衣阿哈,靺鞨族人才有资格称奴才的。奴才是自己家里人,经常在家里走动,当然要比那些关内的汉人大臣亲近、可靠。

所以奴才当然就比臣高一等了,你们汉人大臣是不够奴才资格的。汉臣如果自称为奴才就算冒称,往往要受到“严旨申饬”。

高宗三十八年,靺鞨族臣子天保与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一道关于科场舞弊案的奏折,因为天保的名字在前,便一起自称为“奴才天保、马人龙”。

高宗皇帝看到奏折后,大为恼火,斥责马人龙是冒称“奴才”。于是,高宗规定,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靺鞨族文臣公事称臣私事称奴才,汉文臣公私奏事一概称臣,武臣不分族别,无论公私,一概自称奴才……

“皇上,奴才那是费罗家族内部的事情。我龚继昌就认一个理,武将在外自称末将,在朝自称臣。别的武将自称奴才,我可不管。”龚昌遇笑道。

咸通皇帝大为不悦:“好吧。那你回荆南军去自称末将好了……小桂子,传朕旨意,让翰林院起草一份圣旨,革去龚继昌云骑尉与带刀侍卫头衔,留用都司武将一职。明日,旨到之时,就是你龚继昌南归之日。”

“皇上,不用等明日了,臣现在就回荆南郡去,告辞!”龚昌遇收起了锁龙神剑,对黑大帅等人说,“兄弟们,这奴才咱们做不了,也不想做,打道回府。”

“得令,将军。”黑大帅一挥手,精毅营将士立即汇集到了一块,排成列队,步调一致地离开了沙丘行宫。咸通皇帝则一脸严肃,抽着他的大烟,也不阻拦龚昌遇,桀骜不驯的龚昌遇不肯自称带有羞辱性的奴才,这个时候,咸通正在气头上呢。

拉拉氏一见龚昌遇真的带着自己的人马远去了,沉默了一会,扬鞭催马追了上来,终于在一棵白杨树下追上了龚昌遇:“将军,难道你就这么走了,不顾本宫了吗?”

“娘娘,你不要担心,我只带这一部分人马回去,剩余的800人借给你使唤。等你上位之后,记得把我的将士悉数归还便可你。”龚昌遇停住了脚步。

“将军,在我们到那边去说吧?”拉拉氏从马背上下来了,

龚昌遇没有回答拉拉氏,只是对黑大帅说道:“黄把总,你带兄弟们往前走五百步……本将军有要事与懿妃相商,我很快就会过来的。”

“遵命,将军。”黑大帅领头,带着将士们往前边去了……

“龚郎,你真的你要离我而去吗?”拉拉氏声音低低的。

“娘娘,我是有家室之人。恕我不能成为你的郎君。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苦求。皇上才是你的如意郎君,末将不能给你想要的生活……”龚昌遇倚在了白杨树的树干上,看着拉拉氏的脸,纵有不舍,也得快刀斩乱麻,染指拉拉氏,弄不好会让自己身家性命赔进去的。

“龚郎,你还是留下来吧。本宫一个在寝里,连个说心里话的人儿都没有……”拉拉氏上前几步,情不自禁地拥住了龚昌遇。

“娘娘……你可以学学女皇武则天的啊……”冷不防龚昌遇冒出来一句,这话让拉拉氏彻底失望了,心都要碎了。

“龚郎,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本宫不是那些烟花女子,人尽可夫的……你救过本宫两次了,为什么不可以救我第三次呢?”拉拉氏将头埋在他的怀中,语气夹着悲凉之感,“本宫今天在喇嘛庙测了一卦,皇上他活不过明年除夕了……本宫眼看就要成为寡妇,你就忍心我独守空房吗……”

“娘娘,走一步算一步吧。皇上要是真的驾崩,你可以再嫁的啊……”龚昌遇说道。

“再嫁一次?你说得倒轻巧……费罗家族那些老少爷们还不把我给赶出了皇宫……”拉拉氏抬起了头,用手指擦了擦龚昌遇脸上的血渍,她猛然发现,他的眼里也有了点点泪花,好不感动,“本宫不是贪恋权力……可权力对于太子来说,非常重要。”

龚昌遇忍不住地捧着拉拉氏的瓜子脸,在她的梨花酒窝上刮了一下:“娘娘,你的心思我看出来了,既不想放弃手中的权杖,又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鱼和熊掌二者不可得兼的。”

第210章 政变不可挡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0章政变不可挡“龚郎,本宫还是希望你留下来,让本宫安心一点。”拉拉氏抓住龚昌遇的手,眼里充满了期盼。

“娘娘,本将军作为一个外臣,领兵又不多,起不了多大作用的,不便直接插手朝廷的事务。”龚昌遇仍旧没有松口。

“龚郎,你难道忘了在寝宫内,你与本宫有一夜夫妻之名了?”拉拉氏说道。

“娘娘,我们没有夫妻之实……”龚昌遇说出了那晚的真相。

“天亮之时,你是搂着本宫的肩膀睡觉的,而且本宫的都是一身光溜溜的……”拉拉氏微微一笑,“你半夜起来喝了本宫下了药的茶水……你自己好好回顾那晚的情形吧,你还一个劲地叫本宫娘子呢。”

“娘子?我有叫过你娘子吗?”龚昌遇扶着额,矢口否认。他只记得清楚那个晚上将拉拉氏打晕了,而后在卧榻上边打坐,并没有去触碰拉拉氏的身体,也没有对她动过非分之想。只是打坐到半夜,龚昌遇自觉口渴,是有起来过一次,顺手端着卧榻边上的一杯水喝了,然后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的。

朦朦胧胧之中,卧榻上的拉拉氏变成了“冯娇儿”。一身白皙的“冯娇儿”双眼迷离,微笑着向他不停地招手,不一会儿“冯娇儿”一个翻身上来,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你如果实在不想帮帮本宫,我也不勉强你了。”拉拉氏对龚昌遇有点失望了,“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就当本宫的身体是白给你了。”

“娘娘,我真的想不起那晚的事情了……我留在沙丘行宫,迟早会露馅的。我在皇上面前已经说了,今天就回荆南郡去,决不能食言的。为了不至于东窗事发,我还尽快离开的好。”龚昌遇说道。

也许龚昌遇跟着拉拉氏一起混,荣华富贵之路要比自己拿着真刀真枪去战场上厮杀顺利得多,可他不想卷入这一场即将来临的宫廷政变,不参与朝中争权夺利的任何一派,龚昌遇的选择无疑是明智的。

因为龚昌遇知道,人在世上走,别太圆滑,别太假,要拿真诚闯天下,别太高调,别太傲。狂妄自大被嘲笑。人在江湖游,要有尊严,有底线。得寸进尺的人就别惯,装个糊涂,装个傻,心里面有数,别管其它。拉拉氏的爱像火苗,会把他烧得一干二净的。还有给那个烟鬼皇帝戴了一顶“绿帽子”,日子久了,如果那些侍女们去向皇上告密,自己会死得很难看的。

“皇上虽然过了而立之年,但是在政治上还没有成熟起来。就拿这次番军入侵来说吧,本来鹰击黎和法兰西两国使者只提出来修约,可他却以一副天朝上国皇帝的架子,断然拒绝了欧西人的要求,不考虑南方战乱没有平息,对番军宣战,使得清和国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开战后,皇上又战和不定,用人不当,听信肃顺的谗言,所以才导致了失败。”

“欧西人看到我们的武备废弛,海防空虚,而且正在与苍狼国作战,已经筋疲力尽,喘不过气来,所以才敢再三挑衅我清和帝国的。”龚昌遇说道。

拉拉氏对天津卫的战败颇有微词,“皇上幻想着美丽健与斡罗斯两国出来调停,太幼稚了,而不积极备战。作为一国之君,当今的皇上是没有血性的,在事关国家大体上都拿不出自己应有的主张,还要依靠我这个做妃子的……还不如本宫直接做皇帝好了。”

鉴于对政治权力的极度渴望,她怕咸通皇帝百年之后,苏顺与奕莘这两个家伙夺取权杖,废黜太子,因此她不得不要拉拢一派,干掉另一派,实现她垂帘听政的目的。然后等小皇帝羽翼丰满了,再把当初的联合者踢出去群去,把群主的位置转让给小皇帝,继续在幕后把持着清和国的军政大权。

“娘娘,称帝之事万万不可。毕竟我们势单力薄,斗不过费罗家族手握兵权的那些老家伙的。”龚昌遇劝说道。

“将军,你害怕了吗?”拉拉氏问道。

“你想想,苍狼国未灭,番军尚未撤退,发动政变是要付出代价的,望娘娘三思。”

“怕什么,你要是不敢,本宫就联合鬼子六好了,到时我投入他的怀抱,你可别后悔啊。”拉拉氏流着泪说。

“娘娘,你真的非那样做不可吗?”龚昌遇用手指擦去她脸上的泪水。

“我无路可退了……”拉拉氏说道,“本宫该回去了,在这里呆久了,肃顺会派禁卫军出来找我的。”

“娘娘……我的那些兄弟们一个个都是从枪林弹雨里爬出来的打仗好手,你用好了,可抵一万精兵。”龚昌遇在拉拉氏的额头上深情地亲了一下,而后离开了白桦树,留下拉拉氏在那里发呆。龚昌遇这一去就是五年,直到他被提拔为记名提督时,才与拉拉氏在朝堂上重逢。

第二年的八月,咸通皇帝在沙丘行宫突然吐血,此时没有鹿血可以续命了,因为京都西郊的鹿群被番军全部给烧死了。自知大限不久的咸通皇帝立下遗嘱分别赐给他们“御赏”印章与”印章,让皇后与拉拉氏垂帘听政,圣旨与政令必须加盖二人的印章才可以生效。

共亲王奕莘与文祥等人见咸通帝迟迟不回京都,而且还不时传来皇帝病重的消息,十分紧张。他上奏去热河请安,企图直接与咸通帝见面,以打破苏顺的故意封锁。奏折受到苏顺的阻扰,由此共亲王与苏顺集团的矛盾激化。这对给拉拉氏来说,无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她决定利用这一矛盾,除掉苏顺集团。

八月二十二日,咸通皇帝油尽灯枯,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拉拉氏将几个顾命大臣故意分开,在护送咸通帝梓宫回京的路上,分别派兵将苏顺、载鸢、端桦三个实力人物给捉拿了,苏顺这才明白拉拉氏的这支军队是荆南军,质问拉拉氏:“懿妃,本官乃顾命大臣,你捉拿本官,这是要变天了不成?”

“苏顺,皇上在位时,你奏请皇上杀死本宫,可皇上宅心仁厚,没有同意处死本宫,驳回你的请求。你灭我之心不死,数次派出杀手,欲除掉本宫而后快……没有想到,本宫命不该绝。”拉拉氏拉着马鞭狠狠地抽打着苏顺的脸。

“本官杀你是对皇上与太子的负责,你干预朝政,只会葬送清和国的将士……拉拉氏快放了本官!”苏顺叫道。

“休想,捉拿你是巩固政权的需要,你懂的!”拉拉氏冷笑着说,“来人,枷锁苏顺,回京之后再投入大牢!”

于是,精毅营将士将苏顺绑了起来,脚镣手铐,投入了囚车。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本官何罪之有?”苏顺质问道。

“谋杀本宫,图谋篡位,这两条罪状就足以让你死上好几回了。”拉拉氏说完就钻入了轿子里面去了……

咸通十一年九月,荆北大营的荆南军在河阳镇马山脚下挖掘地道,用**炸开城墙,苍狼国两万守军全部战死,荆南军攻克河阳镇,江水下游的石城失去了军事屏障,岌岌可危。

同年十月六日,一个在押赴途中被不明真相的老百姓用瓦砾与泥块打得鼻青脸肿、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此刻正跪在京都西市刑场上。他就是顾命大臣苏顺,身上被两个木枷压得佝偻了腰。

面对死亡,苏顺面不改色,始终刚强的昂着头大骂:“拉拉氏与小叔子奕莘男盗女娼,让我费罗家族蒙羞矣!妖孽当道,国之将亡!杀了我苏顺,清和国也不撑不了多久的!榕鹿,你这个卖主求荣的畜牲,不得好死——”

“苏顺,死到临头了,还嘴硬,给我割了他的舌头,本官看他还骂不!”监斩官怒不可遏。

这个监斩官榕鹿曾经是苏顺的手下,因为没有给苏顺送银子,一直得不到升迁,怀恨在心。现在落到他的手里,苏顺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了。

榕鹿命刽子手将苏顺的舌头给割了下来,尽管如此,苏顺也没有停止咒骂,虽说已经说不清楚了,但却一直叫嚣着。

午时三刻已到,苏顺不跪。为了让苏顺跪下,榕鹿竟然命人将苏顺的膝盖给打断了,因此苏顺处于晕迷之中了。

这样榕鹿仍不解恨,还不给苏顺一个痛快。在行刑的时候,故意用的是最钝的刀斩首。刀越钝犯人受的罪就越多,苏顺的头简直就是被锯下来的。

苏顺等人被拉拉氏除掉了,她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了。此时的她,早已经忘记了那个曾经救过她好几次的龚昌遇,精毅营将士南归得等太子登基以后才兑现了。

同庆元年,席启田作为粤西提督江长义的副将,随江长义率部驰援在江左郡和苍狼军作战的荆南军。而在武攸城一直无所事事的龚继昌听说此事,前往静江城,只身拜见了好友席启田。

席启田素闻龚继昌与苍狼军作战颇有战绩,勇猛善战,就跟他说:“兄弟,从我援饶州,攻打贼魁四眼狗陈宇超,可否?”

“好!”龚继昌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四眼狗带了多少人马?”

第211章 纸包不住火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1章纸包不住火“兄弟,四眼狗陈宇超自河阳镇新败,带兵不多,但是此人很有心计,你要小心行事!”席启田提醒道。

“大人,放心好了,我就是打狗的猎人!陈宇超虽然是贼中精锐,只四眼狗一支耳,他何足虑耶!”席启田听了,不由佩服龚继昌勇气可嘉,遂给他调拨300精兵,并再三嘱咐他,不可主动出击,守住桃花渡关隘就行了。

陈宇超绰号“四眼狗”,是因为他在童年的时候得了眼疾,用艾草熏烧过度,眼睑下方留下了伤疤,远望就像四只眼睛,因而被清和军唤作“四眼狗”。

十八岁的陈宇超在奇袭武昌的战斗中,表现勇敢,建立首功,被提升为殿右三十检点,统领后十三军及水营前四军。因他枪法高强,“三十检点回马枪”的美称已是妇孺皆知了。

在西征战场上,陈宇超所向皆捷,一破江北大营,二破江南大营,战绩斐然曾在咸通八年十一月采用诱敌深入的战术,全歼荆南军悍将李绪宾一部6000余人,给荆南军以沉重打击。

苍狼国经历“石城之乱”后,陈宇超成为继石显达之后又一骁勇善战、颇有计谋的猛将。清和军一听到“四眼狗”的名字都闻风丧胆,不敢与之交战。

话说龚昌遇带着精兵在饶州的桃花渡一带等了半个月,也没有见到陈宇超的部队过来,派出一队人马去打听,抓到几个苍狼军,进行审讯,从他们得到了关于陈宇超的确切消息。

自从去岁九月驰援河阳镇失利后,陈宇超退守军事重镇及屯粮基地庐州,上书苍狼国国主冯全,请命自守,并派扶王陈得才、遵王赖文光等远征冀州雍州,广招兵马,计划收复安平郡。陈宇超打算分兵扫北,由汴梁直取清和国的京都。

这时他的处境十分困难,外有清和军多龙昂部进逼,内有国主冯全的革职处分。多龙昂率军五万围攻庐州,陷入重重包围的陈宇超认为庐州已是孤城一座,决定弃城北走,同远征西北的苍狼军会合……

听完苍狼军俘虏的交代之后,龚昌遇顿时来了精神:“这个四眼狗还真不简单啊,害老子在桃花渡口风水雨打、日晒雨淋了这么久,传我命令,立即进入安平郡,追击陈宇超!”

“虽然在前期的河阳镇保卫战损失了大量精锐,但陈宇超手里仍然掌握了数万兵力,尚具有一定的实力。大哥,我们才300余人,冒险进入安平郡,会被那里的苍狼军给拦截的。”祝荣楚劝说道。

“那在安平郡是否还有其他的苍狼军?”龚昌遇问道。

“在寿州,有一个拥兵十余万的伪揍王苗裴林。此人是个见风使舵之人,并没有什么坚定的政治立场,谁得势他就投靠谁,曾先后三次反清和朝廷又两次变节。苗裴林和陈宇超在皖北曾经有过密切合作,所以只要动员苗裴林再次反水,他的游说对陈宇超有很大的诱惑力。”祝荣楚打开了军事地图。

“哦。苗裴林此人我见过几次,他没有什么原则的,有奶便是娘。寿州离饶州千余里,那我们怎样才能和苗裴林联系上呢?”龚昌遇说道。

“来一个借刀杀人即可。目前凭我军的实力,是无法夺庐州的。”祝荣楚说。

“当年江长源驻守庐州之时,胡一晃采用收买的手段,攻破了庐州城。我没有及时救援,被他弟弟江长义公报私仇,发配到冷湖山种田……现在我要助攻庐州,捉拿四眼狗,以雪前耻。”龚昌遇突然想起了在冷湖山还有一支200余人老部下。

“大哥,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冷湖山二营的兄弟们,再图后事吧。”祝荣楚仔细在行军地图上查看了一下,找到冷湖山这个名不经传的山地。

“也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就过去了四年多了,我还挺想念冷湖山的兄弟们的。”龚昌遇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指着西边说道,“冷湖山上有很多山珍野味,我还真有点想吃野猪肉了。”

“将军,冷湖山离我们这里还有400余里,你这么一说,我也有点心里痒痒的了。”黑大帅黄庆功摸了摸自己有点微微发福的肚皮。

龚昌遇走到一个树下坐了,掏出一个纸袋子,撸上一卷纸烟:“嗳,黑大帅,你老婆陶氏与红杏给你添了一对儿女,为什么不请兄弟们去喝喜酒啊?”

“将军,你不是不吸旱烟的么?”黑大帅笑道。

“黑大帅,不要转移话题。本将军问你话呢。”龚昌遇吧嗒吧嗒地吸了一口,吸得太猛了,还被呛着了。

“属下手头紧,没有多余的银子……”黑大帅憨笑着说。

“别在这里哭穷了,你家的那都梁古董行年收入也不赖啊。”龚昌遇撇撇嘴。

黑大帅:那是陶氏赚的银子,又不是我赚的。我那一点军饷,还不够她们两个买衣服呢!

龚昌遇:兄弟们又不是白吃白喝,都要送贺礼的啊。

黑大帅:人不善,心不正,大富大贵没有用。昧良心,人恶毒,长得再美也是丑。钱会光,财会散,善良美德永远在。行善事,做好人,老天一定看得见。我家婆娘这几年还喜欢上了散发家财,说什么行善多积德,可以保佑我战场上平安无事……对了,你多久没有回家看大公主了?

龚昌遇:前些日子回去过一次,大公主对我不冷不热的,好像察觉到了我和当今的皇太后有染……

“哇塞,将军,你和皇太后有一腿,厉害了,我的哥。”黑大帅惊叫起来。

“嘘,你小声点好不好啊?”龚昌遇未免有点紧张。

“连貌美如花的皇太后都看上你了,你真牛,我黑大帅就服你——”黑大帅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进而调侃说,“皇帝老子的女人味道不错吧?”

“不怎么样……”龚昌遇随口答道,他根本就弄不清楚到底有没有和拉拉氏做过一夜“露水夫妻”。不过从拉拉氏白桦树下送别那恋恋不舍的表情包来看,也许真有那么一回事了。

在黑大帅他们那个笑贫不笑娼、男人可以妻妾成群、男尊女卑的年代,男人偷腥,妻子是无权过问的,只要保证妻妾的衣食无忧,女人们反而觉得自己的丈夫在外边找女人责无旁贷,天经地义,自己的丈夫有本事,不是什么难与启齿之事。可是龚昌遇不同,他娶的是苍狼国的大公主,就得对冉莹颖忠贞不二。

“哥们,”黑大帅将手搭在了龚昌遇的肩上,“哪天你也将末将引荐给皇太后……”

“我嘞个去……你以为皇太后随便什么人都看得上眼么?”龚昌遇白了黑大帅一眼。

“哥们,我想那咸通皇帝的老婆是北方女子,味道肯定和一般的女人不同……”黑大帅一脸坏笑。

“你呀,一肚子坏水,老是以为老婆是别人的好……本将军现在被降为一个小小的把总,已经自食其果了……”

“那大公主知道此事吗?”

“我没有和她说我被兵部给降职了。”

“呵呵,那太后现在大权在握,你可以亲自进京向她给你恢复职位不就是了?”

“哎,太后很可能投入了鬼子六的怀里了,早就把我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那可不一定哦。”黑大帅说道,“要不我让军需官给太后写一封密信?”

“让他写,我不是露馅了啊?不成,不成。”龚昌遇连连摇头,“万一拉拉心狠手毒的,给我一个诋毁她母仪天下的罪名,我不是得掉脑袋?”

“将军,太后是你的小情人,会在念旧情的,应该不会降罪于你的。”黑大帅说道,“所以将军还是可以尝试与太后联络的一下感情的。”

“黑大帅,还是不要了。我不想以太后为靠山,免得别人说我是吃软饭的。”

……

两人说得很投入,随军郎中冉九凤与徐烟霞在边上听了许久也没有发现。

“哟,将军,你什么时候攀上太后这高枝了啊?可喜可贺啊。”冉九凤满脸堆笑。

“九凤妹妹,都听到了,我就不瞒你了。在沙丘行宫的那些日子,我做了皇后拉拉氏的贴身侍卫……”龚昌遇望着冉九凤,不由又想起了家中的老婆冯娇儿。

自从遇见了冯娇儿,自己的桃花运接二连三地来了,林海英、周小怡、小桃红,还有金銮殿上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加起来刚好一桌麻将了。每次过后,他都有一丝丝愧疚,觉得对不起大公主。

“我明白了,贴身侍卫,贴到太后的卧榻去了,是不?”冉九凤格格地笑了起来。

“九凤妹妹……”龚昌遇一时语塞。

“放心好了,我不会和大公主说你的糗事的。”冉九凤诡异地笑了笑,“只要将军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啊?”龚昌遇搓搓手,“不会让我娶你吧?”

第213章 运粮队遇袭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3章运粮队遇袭冉九凤不觉脸上一阵燥热,随即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昌遇哥,这可是你说的啊,我可没有让你娶我哦。”

“九凤妹妹,让我娶你为妻……有大公主在,我可不敢啊。”龚昌遇呵呵一笑。

每次龚昌遇看到随军郎中冉九凤,仿佛大公主冯娇儿就站在自己眼前,谁让她们两个长得这么像呢?为什么不把冉九凤也娶了呢?家里一个大公主,外面一个大公主,多好啊。有时候,龚昌遇就是这么想的,常年在外征战,想念自己的妻子,又不能相见是何等的无奈,真希望这战乱早日平息,回家与家人团聚,再好好地睡它个三天三夜。

黑大帅笑道:“哥们,大公主在家里,鞭长莫及,管不着的,你就娶了冉姑娘呗……”

龚昌遇话锋一转:“娶九凤妹妹,必须得大公主的批准。等本将军去了冷湖山二营那里之后再决定呗。”

黑大帅打趣道:“你就不要装正派了,你有多少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末将给你算了一卦,你得娶八个老婆,而且一个会比一个年轻。”

“黑大帅,还是你有本事,景知县的婆娘和儿媳被你大小通吃了,而且还得了一座豪宅与一家古董行……”龚昌遇笑道。

“彼此,彼此。”黑大帅抱拳说……

几天后,闲得无聊的龚昌遇带着他的300余将士离开了桃花渡,经过长途跋涉,终于回到阔别已久的冷湖山。当年的驿道和炮台依然还在,一切依旧,一切都那么熟悉。

把总郝南、主簿丁一昌听说龚昌遇回来了,连忙带兵出来,在关口等候多时了,后边站着上千的人马,这阵容比龚昌遇的要壮观得多。

郝南紧紧拽住龚昌遇的手,喜不自胜:“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这几年冷湖山还太平吗?”龚昌遇问道。

“还好。自从你上次出征之后,不少老百姓纷纷前来投靠冷湖山,现在冷湖山上有三万军民了,可以直接参战人员差不多4000了。”丁一昌笑道。

“不会吧,一个小小的冷湖山藏了这么多人?”龚昌遇惊愕不已,“你的人马是本将军的十倍以上,你就可以游击将军了。”

“承蒙将军夸奖。”丁一昌兴奋不已说。

这几年冷湖山的日子过得非常容易。朝廷根本忽视冷湖山二营的存在,不给他们武器和军饷,也不要让送粮了。冷湖山收留了一批又一批的逃难百姓,全部按照军营的模式管理,战时卫兵,闲时为民。

靠着藏兵洞里面的兵器,一次又一次击退了安平郡北部大军阀苗裴林小分队的进攻。队伍一天天在壮大,冷湖山的荒地基本都开垦完了,年产粮翻了一番,有二十万担了。军民还在山上建起了兵工厂,仿制出来一些欧西人的火器……

“将军,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啊?”郝南问道。

“不清楚,只要一有战事,席启田将军有令,我们随时会下山去的。”龚昌遇含糊其辞地说。

说着说着,众人就到了大本营,令龚昌遇大吃一惊的是,将士们原来住的帐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清一色的青砖房子了,而冯娇儿所住的木房子也还按原样完好无损地保存在那里,龚昌遇好不感动。

“昌遇哥,这小木屋是你亲手盖的吗?”冉九凤问道。

“没错,这是大公主住过的房子,睹物思人。”龚昌遇叹气道。

“昌遇哥,你又在想大公主了?”

“嗯。大公主是我的福星,怎能相忘……”龚昌遇微微点头。

在黑大帅的积极撮合下,将士们给龚昌遇与冉九凤举行了一个简易婚礼,就算是夫妻了,而婚房就是以前大公主冯娇儿住过的小木屋。

休整了四五天之后,龚昌遇闲得无聊,决定带着整编的冷湖山新军拉到老街镇去训练训练。军士们轻装简从,极速行军,粮草就让随军郎中来负责运输了,他要检验一下后勤部队的快速应变能力。

冉九凤押运着粮草和武器,一行人出了冷湖山,沿着驿道一路往老街镇走来。她骑着一头五花马,走在队伍的前头,边走边唱山歌,就像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天空不时飞过一群惊起的山雀,冉九凤竟然毫无觉察。

“马儿呀,快点走吧。没过多久,就可以见到我那朝思暮想的昌遇哥了。”想着想着,冉九凤心里乐滋滋的。

队伍继续行进,突然前方的探子神色匆匆地回报:“夫人,不好了,一支打着‘苗’字旗号的军队正往冷湖山而来,离我们只有五六里路了,人数数倍于我,怎么办?”

冉九凤很镇静地安抚士兵:“大伙稍安勿躁……这支军队是安平郡北部苗裴林的军队,没有什么战斗力的。”

“他们带了火炮没有?”徐烟霞问道。

探马说道:“苗军火炮倒是没有,只带了数量不多的火枪。”

于是,冉九凤将护送队伍分成两拨,一拨在原地,另一拨绕道继续护送。

500名敢死队立即分散到险要的关隘处,隐藏起来,准备了大量的石头和滚木,等待苗军的到来;同时派出十几个脚劲了得的士兵飞速通知冷湖山大本营,火速增援将军夫人。

王金奎披坚锐,耀武扬威的骑着黑马,将长枪横挂在马上,飞扬跋扈的缓缓行进。在他眼中,这些荆南军就是软软的面团一般,打败他们就像捏死几只蚂蚁那么轻松。

六里路苗军走了半个时辰之久,到了一个十分险窄的地带。王金奎看到前方停放了不少的辎重,堵住了去路。

“吁——”

王金奎勒住了住马头,拍手大笑:“大帅果然神机妙算,荆南军望风而逃,丢弃了粮草,让俺白白捡了个大便宜。”

于是,他跳下下了马,命令苗军将士七手八脚地搬运起粮草来。王金奎拿刀划开一个布袋子,从里面掏出一只烤熟了的山鸡,顺粮车旁一坐,撕了一只鸡腿,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其余的“苗军”士兵一见有好吃的,也纷纷打开了袋子,寻找吃的东西来。为此,不少的苗军为了抢夺食物,还打了起来苗兵全然忘记了这是在打仗,不战自乱,顿时场面失去了控制。

“轰隆隆,轰隆隆……”

从山谷两边滚落下来无数的石头,不少苗兵毫无防备,立时被砸成了肉饼。接着无数的木头又翻滚下来,砸得苗兵头破血流,凄惨的哭喊声在山谷久久未绝。

“撤,撤,快撤!我们中了埋伏了!”王金奎在山谷外拼命地喊叫。。

“嗖”的一声,被冉九凤的箭射中了右臂,他立马趴在地,吓得没命,抱着头,不敢起来了。

滚木声停止了,王金奎一时搞不清楚荆南军的底细,折断了箭羽,飞身上马,拍马就往回跑。

“杀啊——”

从山麓上冲下了不少荆南军,王金奎回头一看,见领头的是个女子,后面跟的才不过二三百人,稍稍回过神来,急忙调转马头跑了回来督战。

惊魂未定的苗军哪里敢应战,如潮水般的溃退,气得王金奎一连砍了十来个人,才将混乱的场面稍稍制控制住了。

“你们这些饭桶,荆南军才几百人,就吓软了腿。”王金奎大骂道。

这300号荆南军一个个都身手矫健,剽悍无比,猛砍猛杀,苗兵根本招架不住。一阵厮杀后,王金奎点了一下人数,损失了数百人,觉得很没有面子,再次组织“苗军”骑兵冲锋,想把这些敢死队一个个斩于马下。

王金奎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微笑,此战志在必得。要知道在冷兵器时代,一个骑兵的战斗力相当于七个步兵的战斗力,人数众多,骑兵打败步军毫无悬念的。

五六百苗军骑兵拍着战马,向荆南军冲去,哪知还未近身,骑兵就扑倒了一大片。原来冉九凤料到王金奎不会服输,早已暗中吩咐士兵布置好了数十条绊马绳,就等苗兵入套。

王金奎恼怒成羞,根本不把冉九凤放在眼里,他拍马跑到阵前叫嚣:“我乃苗裴林大人的游击将军王金奎是也,素来不杀无名之辈,尤其是女流之辈,速速报上名来!”

“姑奶奶我乃都司龚继昌将军的夫人,冉九凤是也!”冉九凤道。

“龚继昌,本将军不认识他!”王金奎傲慢得很,口气不小:“你才区区二三百人,识相的快点,降了我们苗军吧,我可保你们不死。”

“未战就口出狂言,鹿死谁手尚未知晓!你们是被朝廷招抚的苍狼军,为何与我荆南军为敌?”冉九凤质问道。

王金奎对冉九凤不屑一顾:“那是我们大帅的事情,恕不相告。美人儿,这个你就做我的小妾好了,哈哈哈……”

“今儿本姑娘就教训”冉九凤被激怒了,拍马来战王金奎,“看枪——”

王金奎也不甘示弱,挺抢杀将而来。二人战了三四十个回合,仍然未分胜负。冉九凤越战越勇,打得王金奎连连后退,地上尘土飞扬。

第213章 我的好兄弟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3章我的好兄弟看着双方的将领都在较劲,欲置对手于死地,苗军和荆南军的士兵一个个都为各自的头领捏了一把汗。双方的士兵也很讲道义,并没有暗中乘机发冷枪,均坐壁观战,看二人对战。

冉九凤一个横扫千军,长枪直取王金奎的心窝。王金奎躲过了这一枪,倒卧在马背上,瞥见山顶到处都是人马,黑压压的一片,正往山脚俯冲下来,喊声震耳欲聋——“活捉王金奎,活捉王金奎”

“这些荆南军还来得真快,居高临下,人数远远超出我军,还携带着轻型火炮……”王金奎细想,若继续拼下去,很可能会全军覆没的,不由得心里发虚,再也无心恋战了。

王金奎催马回到阵前,且战且退。冉九凤没有追击,因为龚昌遇临走之时时告诉过她,穷寇勿追。

看着王金奎如丧家之犬,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往来时的路上逃窜,暗影统领冉九凤总算松了一口气,尽粮草损失了一小部分,但是大部分还是保住了。

王金奎看到荆南军没有追杀上来,仓皇带着部下退出了四五里路以后,才令全军前锋变后卫,疾速往寿州方向去了。

冉九凤以500余后勤部队击退了偷袭冷湖山的“苗军”,将粮草和武器安全送达了老街镇荆南新军驻地,龚昌遇见到冉九凤毫发无伤,大加赞赏。将士们备受鼓舞,更加坚定了誓死追随龚昌遇的决心,冉九凤的英勇事迹随之在军民中流传开来。

苗裴林想夺取冷湖山粮草基地的计划落空,将王金奎痛打了一顿:“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了冷湖山不能碰,害得本官损失惨重。”

“大帅,再给末将一次机会,我要亲自捉拿龚继昌的婆娘,献给大帅……”王金奎不甘心就此失败。

“罢了,罢了。此事要是传到荆南军统领曾藩大人那里,本帅如何向圣宝大人交代?”苗裴林摆摆手。

“对了,末将怎么看到那运粮草的娘们与苍狼国公主如此相象?”王金奎突然向苗裴林描述起战场上冉九凤的相貌来,“冉九凤

“这怎么可能?当年本帅带着随从抓捕冯娇儿的时候,明明看到她性命难保了的。”苗裴林不由心里一怔。寻思道,那次在冷湖山冯娇儿被我们几十人打成了重伤,就算有人出手相救,也活不了多久的。

“大帅,你向国主汇报,不是说大公主冯娇儿已经葬身泥沼了,现在又突然冒出来了,如何是好?”王金奎说。

“不要危言耸听。大公主早就死了的,世上相似之人大多,这个无需向苍狼国的冯全解释。”苗裴林笑道。

“叔,可你是苍狼国的揍王啊……”苗景开在一旁说道。

苗裴林将苍狼国的印信一股脑儿推到了地上:“老子这些年不是被苍狼军打,就是被赤狼军打,还有清和军也打我们。冯全给本帅封个揍王,什么狗屁揍王,欠揍的揍,晦气!”

“那我们又要反水了?”苗景开一脸懵逼。

“清和国现在和番军握手言和,朝廷决定借师助剿,苍狼国的好日子就要到尽头了。都统圣宝又被重新启用,我们可以接受朝廷的招降,投靠圣宝大人手下,一起对付苍狼军,才是当务之急。”苗裴林整了整官帽,“这清和国的二品大员朝服也不好穿的。”

“叔,听说苍狼国的伪鹰王陈宇超兵败河阳镇,盘踞庐州,他的主力军已经开了陕州、冀州,我们直接去把的地盘给抢了吧?”苗景开趁机建议。

“三月间,清和军队南下,包围了庐州,圣宝、僧格与陈宇超厮杀,我们没有出兵的理由去帮朝廷的。不过只要略施小计,就可以给圣宝大人献上一份大大的见面礼。”苗裴林喝了一杯大红袍,盖上杯盖子,“陈宇超必为我等所擒!”

“大帅,我们打劫龚继昌的后勤部队,他会不会报复我们?”王金奎摸了摸自己被打得皮开肉绽的臀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龚继昌在冷湖山整编了有数千精兵,我们还是得防着点。”苗裴林微微点头。

“大帅,我们还是派人给龚继昌送一封信,约定他一起攻打庐州,不知可行?。”部将朱佩荣提议。

“此法甚好,只怕龚继昌不上钩。”苗裴林说,“先试试吧,谁去送信?”

“末将愿意前往老街镇一趟,与龚继昌商谈攻打陈宇超事宜。”朱佩荣抱拳道。

“本王准奏!”苗裴林手臂一抬,俨然一个发号施令诸侯王……

为了取得圣宝的信任,苗裴林选择就近驻扎在颍上的张乐行赤狼军一部发动突然袭击,而后反水投靠了清和军。

苗裴林给陈宇超成去信,替自己辩解,说攻打赤狼军是在维护老百姓的利益,是出于无奈,自己对苍狼国则是忠心耿耿。陈宇超将信将疑,没有说好,也没有说坏。

苗裴林还给在老街镇的龚昌遇也去了一封信。龚昌遇收到信之后,立即做出决定,告诉信使说:“让他我助攻庐州可以,但是陈宇超被抓了以后,首功归我荆南军,希望你们大帅考虑清楚。如果不答应,我是绝不会出兵庐州的!”

朱佩荣犹豫了许久,才说道:“将军,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但我一定把你的话带到,告辞。”

送走了苗裴林的信使,龚昌遇一把就把信给撕了:“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本将军才几千人马,凭什么接受苗裴林的邀请,去攻打庐州?”

冉九凤挽了一下发髻:“昌遇哥,你不是想捉拿陈宇超么?这么好的机会岂容错过?”

“苗裴林包藏祸心,反复无常的小人,我断然不能相信他。”龚昌遇按着锁龙神剑说,“苗裴林前些日子派人在半路上打劫我军的粮草,幸亏你没有出大事,要不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昌遇哥,那陈宇超是一个将才,为什么招降过来,为我所用?”冉九凤拉着龚昌遇的袖子问道。

“此人没有帅才,打局部战和运动战还是有两把刷子,但兵团作战与攻坚战不如我龚继昌……”龚昌遇笑道。

“你就臭美吧。陈宇超好歹也是苍狼国的鹰王,最牛逼的时候在江水流域有十几万大军,而你呢,大部分时候是寄人篱下,最多也就带了一两千人马而已。”冉九凤忍俊不禁。

“我以后会带千军万马的……”龚昌遇毫不掩饰自己的短处。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冉九凤对着龚昌遇相视一笑。

“好吧。我努力争取一下,看陈宇超这小子会不会归降我荆南大军?”

“这就对了。化敌为友,才是大将军风范。”

……

赤狼军统领张乐行败走颍上,被苗裴林的大军包围,靠部将拼死突围才归回雉河集。张乐行被围而又逃走,让清和朝廷大为恼火,指责苗裴林剿灭不力,暗中通敌。

为平息清廷不满,苗裴林把目光终于锁定了在庐州困兽犹斗的陈宇超身上。苗裴林遣心腹部将扮成乞丐前往庐州,将苗裴林的亲笔密信藏在打通的竹竿内。

信中苗裴林对陈宇超极尽恭维之辞,并信誓旦旦地承诺,书哦鹰王如能到寿州,他将组织四旗人马120万之众,配合鹰王夺取汴京。

陈宇超虽然已经知道苗裴林已经倒戈,把枪口对准苍狼军和赤狼军,但还是把希望寄托于反复无常的苗裴林身上,希望借助苗裴林的势力重新崛起。

而对龚昌遇的招降信不屑一顾,他认为荆南军是自己的死敌,投降了龚昌遇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岂不是有辱自己的一世英名!

突围后,陈宇超拒绝部将往冷湖山归降龚昌遇一部的忠告,执意率部北上,幻想着与苗裴林会合。

五月十五日陈玉成与导王陈任荣、从王陈得隆等突围,到寿州城南。苗裴林见诱捕计策成功,大喜,装病不出,由侄子苗景开和寿州游击朱佩荣出城迎接。

到了城门口苗景开率部又跪迎陈宇超,内心是得到了极大满足的陈宇超,也就不怀疑苗裴林的忠心了,于是将自己两千精锐留在城外,只带了二十多名属官入城。

才一入城,吊桥就升了起来,城外联系被切断,落入了苗裴林的设计好的圈套中。

苗景开下令的人全部放下手中的武器,否则一律枪杀。这时,陈宇超看到城上的火炮与弓箭手对准了他们,考虑再三,只好带头放下了手中的火枪,才知道自己被苗裴林给出卖了。

于是陈宇超等束手就擒,城外两千多精锐也被苗裴林尽数收编。这时,苗裴林穿着安平郡巡抚的官服,摇着扇子出现了。

陈宇超怒对苗裴林,大骂:“你真是无赖小人,风吹两面倒,龙胜帮龙,虎胜帮虎,将来连一个贼名也捞不着。本总裁只可杀,不可辱。”

苗裴林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卑劣行径感到羞愧,反而打着哈哈:“鹰王,我的好兄弟,你大难临头了,凭嘴上之功,徒劳无益的。本大帅送你一句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第214章 反堵伪堵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4章反堵伪堵王很快,陈宇超被苗裴林绑着送往清和统帅圣宝的军营中,清和军将领一起大声叫道:“逆贼陈宇超,跪下,跪下!”

陈宇超是个硬汉子,拒不下跪,大骂道:“尔圣宝小孩,在妖朝第一误国庸臣。本总裁在苍狼国是开国元勋,三洗湖北,九下江南,尔见仗即跑。在白云山,踏尔二十五营,全军复灭,尔带十余匹马抱头而窜,我叫饶你一条性命,我怎配跪你?好不自重的物件!”

“你……”陈宇超的一席话让都统圣宝羞得无地自容。

圣宝回想白云山一战,鹰王陈宇超故意放了自己一条生路,他很是佩服陈宇超的神勇,于是以荣华富贵来诱降:“陈宇超,只要你肯归降朝廷,本帅不但可以保你不死,还可以让你官至提督衔。”

陈宇超不为所动,喝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何饶舌也!苍天有眼,我今日亡之,明日苗贼亡耳。圣宝老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与苗贼暗中勾结,同样会被清和朝廷给处死的。”

此话既出,圣宝吓得惊出一身冷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来自己百试不爽的招抚计策在陈宇超身上没有用。

发呆了许久之后,圣宝无奈地摇摇头,沮丧地挥挥手:“将陈宇超押往京都,听候皇太后处置吧。”

为了震慑陕州、冀州的陈宇超旧部,圣宝把陈宇超装进了囚车,绕道冀州北上。一路上,前来营救陈宇超的小股苍狼军试图靠近囚车,均被打退了。以免节外生枝,圣宝上奏朝廷,晓陈厉害,请求在冀州尽快处决陈宇超,不久朝廷准奏。

同庆元年六月四日,让清和军闻风丧胆的苍狼国一代枭雄鹰王陈宇超在冀州延津被处以极刑,围观群众多达上万。

刽子手在剥光了衣服的陈宇超身上开始下刀了,他双目炯炯有神,对视着刽子手,直看得刽子手胆寒,拿刀的手不停地哆嗦着。

为了不影响行刑,刽子手只好用红布蒙住陈宇超的眼睛,一共刮了三千六百五十刀,前后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喊一声痛。

当最后一刀落下的时候,陈宇超已经白骨森森了……

鹰王一死,苍狼国江山只剩半壁了。友军不存,敌人尚在。与陈宇超有过节的韩王李修成独木难支,在军事上节节败退,最终自私自利的李修成也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果如陈宇超所料,没有多久,为朝廷剿灭苍狼军、赤狼军、抗击番军多次立功的都统圣宝因为在陕州平“回乱”兵途中,黑旗军首领宋景诗率部反戈,与清和军相抗。

圣宝感到兵力不敷,奏请调“墙头草”苗裴林率军来陕州协助平乱。朝廷害怕纵虎出柙,严斥圣宝策略失当,并派出大队的军队在途中拦截了苗裴林的“苗家军”。

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的都统圣宝成了众矢之的,一些与他结仇的官员纷纷上奏,陈述圣宝的罪状。皇太后拉拉氏见除掉参与“梓宫政变”的时机成熟,借机将圣宝逮捕入狱。

尽管有不少人为圣宝求情,拉拉氏一概不准,在她的裁定下,还是把他处死了,还假惺惺地说,为了感念其前功,从宽赐自尽云云。

圣宝这位苍狼军、赤狼军的死敌,在驰骋疆场、效忠皇室十余年,最后成了统治阶级互相倾轧的牺牲品。

苗裴林失去了最大的靠山圣宝,心比天高、目比寸短、朝秦暮楚最无原则的军阀苗裴林十几万大军被勒令裁减兵员为2000余人,于是狗急跳墙的苗裴林再次起兵造反,被僧格亲王等人围攻,在乱军中被杀。

鹰王陈宇超的死,让龚昌遇失落了许久,正所谓“英雄惺惺相惜”,盖莫如此。

同庆二年。

苍狼国首都石城被围,冯全命苍狼国将领黄文金率大军进攻江左郡,以减轻石城的压力。

荆南军席启田率前锋部队截击苍狼军于饶州桃溪渡,苍狼军撤退,而龚继昌则带了300余人,埋伏在青山桥附近,等着苍狼军的到来。

祝荣楚说:“前来攻打江左郡的是黄文金,粤西博白人,以作战勇猛,人称黄老虎,伪堵王。”

龚继昌笑道:“赌王,是赌博的赌吗?”

祝荣楚哑然失笑:“大哥,堵是围堵的堵。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赌博。”

龚继昌原本就是个大咧咧的性格,也不恼怒:“哦,我就知道冲杀,黄文金号称堵王,今天我们哥们几个就来反堵他一次。”

祝荣楚道:“现在趁敌人还没有赶到,尽快布防。我们人少,要在气势上和地利上做文章才行。”

龚继昌忙问:“黄文金要是大军全部往青山桥压过来,我们哪里还有气势可言?”

祝荣楚道:“不要把事情想象的这么糟糕,苍狼军大部被席启田将军击退了,自然是溃逃。据我估计,退至此地的人至多不超过三千。”

龚继昌一怔:“你可别吓我,三千人马,我们如何抵挡得住?”

祝荣楚道:“苍狼军长途奔袭,重型火炮、火枪得不到及时补充,就算到了青山桥,也只是长矛、大刀而已了,火枪为数不多矣。”

龚继昌算是知己知彼了,自从小表弟投笔从戎了,他心里就踏实多了:“那胜算就大了,传我命令,尽快将火炮隐藏在树林里,火枪队原地待命。”

不一会儿,一门m1857式拿破仑加农炮和五门虎蹲炮就部署好了。龚继昌坐在树下,准备来一管水烟,提提神。

一个斥候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报告:“都司大人,大队的苍狼军正向我们奔来,距离青山桥不到三里路了。”

龚继昌点上了水烟袋,道:“不急,等我抽上两口再说。”硬是慢吞吞地抽了两口,才爬上制高点,拿出单孔望眼镜一看,目测苍狼军不下三千人,不由心里有点紧张:“小表弟,你真的是说什么来什么,敌人三十倍于我。豁出去了。”

祝荣楚道:“我们国产的虎蹲炮射程不够,只有500米远,先先试试那洋炮的威力如何。”

“行,据说射程在1000米以上。要开炮了吗?军需官。”龚继昌问道。

“你问问炮长,我不太懂火炮。”祝荣楚说。

“炮长,12磅拿破仑炮发射的球形实心炮弹杀伤力如何?”龚继昌对炮长说。

“回大人,可以在六百米的距离上轻易的打穿一百人余人的纵队,1000米效果不太理想。”炮长郝南回答。

“那我们再等等,炮长随时听命。”龚继昌挥挥手。

苍狼军越来越近了,龚继昌的水烟也没有了。端着火枪的苍狼军没有看到树林内隐蔽的炮群,毫无顾忌的往前冲锋。只见龚继昌令旗一挥,m1857拿破仑加农炮就开炮了,一发实心炮弹呼啸而去。

炮弹纵深打去,而后爆炸,大群的太平军步兵变成了血肉模糊的残躯断臂,连忙后撤。停了20秒,荆南军的大炮没有动静了。被突袭的苍狼军统领镇静下来,再次指挥部队乱放一通火枪,可是够不着龚继昌的部队。

30秒钟后,又一发实心炮弹打了过来,骑马的苍狼军统领被击中了,立时坠于马下。成百上千的苍狼军已经冲进了400米的射程了,虎蹲炮也齐射,中弹扑地的苍狼军军已经看清了桥对面的对手仅仅三百来人,他们全部卧倒在地,火炮杀伤力顿时威力减了一半。

这些苍狼军也是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小战斗,他们的师帅根本就不把荆南军的这三百来人放在眼里,下令部下必须死战夺取桥头。

苍狼军冒着密集的炮火冲到了200米之内,人数只有不到千人了。精毅营的炮长下发射霰弹,才打出了一发,就卡,虎蹲炮的炮弹也打光了。龚继昌见势不妙,只好提着透甲枪,带着100余人正准备冲出去,和苍狼军进行近距离格斗。

祝荣楚、祝荣森两兄弟两个跑到加农炮那里拼命的摇晃了几下,卡住的炮弹突然又发射出去了,正好在苍狼军中央爆炸了。接着炮长又下令打了一发实心炮弹,就停了下来,因为炮弹打光了。

龚继昌见苍狼军大乱,率步骑杀了出去。死伤惨重的苍狼军哪里抵挡得住这些不要命的荆南军,不到二十分钟,纷纷缴械投降了,龚继昌将他们全部收编了。

不一会,席启田的追击部队也到了。席启田大喜,阵前嘉奖龚继昌,升至候补千总,带500人马,配备了更多的火炮和火枪。

龚继昌率部继续追击黄文金的部队,在江左郡征战了一年之后,他再立新功,在陶家渡端掉了在那里的苍狼军,并乘胜肃清了都湖周围的苍狼军残余势力,固守彭泽、湖口两地。黄文金的苍狼军在各路荆南军的联合进攻下,遭受重创,不久撤出了江西郡。

第215章 逃命的幼主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5章逃命的幼主同庆三年,正月十七日。

曾藩带领的荆南军攻破苍狼国的天保城,石城合围之势最终形成,苍狼国国主冯全命各地的部队迅速赶往石城增援,而龚昌遇随席启田一部,在外围阻击前往石城增援的苍狼军外地部队。

三月,清和朝廷免去了龚昌遇的候补千总,正式升其为守备,带兵2000余人,自始启用官名龚继昌。

龚继昌升任守备不到一个月,安平郡南部的青阳镇被苍狼军韩王李修成围攻,青阳镇告急。粤西郡提督江长义又率部赴援,龚继昌接到席启田的军令,作为偏师协助主力部队和苍狼军交战。

几经交战,青阳多次易手,龚继昌此时已经完全掌握苍狼军的心理,地方主义泛滥,各自只想保住自己的地盘。

龚继昌抓住了苍狼军各自为战的致命弱点,在主力部队没有总攻之前,昼夜急行军至石岭,到达此地的时候,已是黄昏时刻。

精力旺盛的龚继昌令全体将士就地歇息了二十来分钟,吃了点干粮,绕道到上万苍狼军的背后,对他们发起了猛烈攻击,炮火不断落在苍狼军的炮兵阵地上。

不一会儿,遭到突袭的苍狼军大乱,随即又调整了队形,想调转炮口,和龚继昌的部队对轰。

龚继昌没有给他们任何机会,催马带敢死队数百人冲入炮阵,砍死了苍狼军的炮手。

苍狼军也不甘示弱,奋起反击。龚继昌本人被砍得不成人形,鲜血淋漓,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阵地上到处都是死尸,龚继昌也顾得这么多了,将预备队也投入了战斗。

随军郎中冉九凤夫人跟随着预备队参战,身负重伤,昏睡了三四天才醒过来,差一点就没有命了。

苍狼军的后续部队越来越多,龚继昌把偷袭战打成了主攻战,继续和石岭的苍狼军鏖战。牵一发而动全身,精毅营的部队只好提前发起总攻,火速增援石岭的龚继昌一部。

当席启田大部队赶到的时候,得知消息的苍狼军闻风丧胆,趁着夜色从石岭撤走了,青阳之围遂解。

打完石岭一战,龚继昌整个人都累得瘫软在地:“本将军入伍以来,此战虽杀得酣畅淋漓,但我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惨胜,惨胜也!”

席启田见满身是血的龚继昌甚为惊诧:“龚老学,打仗连命都不要了,真勇士也!”

“启田兄……你要是晚来半个时辰,我的人马就都没有了……”龚继昌惨笑着回答。

“怎么会呢?”席启田说道,“继昌老弟乃我军之福将也。”

“继昌兄弟,你死不了的……”席启田身边的一个士兵取下来头盔,夹在腰间:“

龚昌遇一看此人头大如斗,不由擦了擦眼睑的血,惊叫起来:“你就是那个小乞丐荣维善兄弟?!”

他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腿部被砍了数刀,骨头都可以看见了,这时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大哥,你别动让我帮帮你吧……”荣维善上前扶住了一身是血的龚继昌。

“你什么时候投入席家军的?”龚继昌拉着荣维善的手问道。

“没有多久呢。”荣维善憨笑道,“我只是席将军的贴身侍卫而已”。

“你们两个认识?”席启田惊愕不已。

“是的,席大人,我们认识好几年了的。”荣维善微微点头。

“有你们两个猛将相助,我席某人如虎添翼了。”席启田兴奋不已,“继昌老弟,不过以后打仗千万别这么卖命。”

“是。属下记住了。”龚继昌抱拳说,随即晕厥过去……

席启田上书为龚继昌请功,清和朝廷很快就批准了,擢升龚继昌为都司。其后龚继昌连克金溪、东乡、宜黄、南丰诸城,屡战屡胜,再次升级为游击加参将衔。

四月初,荆南军猛烈围攻石城,石城告急。苍狼国侍王李石贤率部10余万,图取江左郡,以绝荆南军粮饷,声援被围困的石城。

席启田率“精毅营”先迎击苍狼军于白沙关,设伏大破其众,龚继昌的部队也在其中,颇有斩获。

随后“精毅营”围攻驻扎在崇仁的李石贤部,攻城五十天,守城精锐几被消灭殆尽,从南丰来援之敌也被打败,李石贤从此一蹶不振。

四月十九日,苍狼国国主冯全在石城病死。留守石城的韩王李修成扶幼主冯福继位,以安定人心。

这时城中的苍狼军队只有一万多名,能作战的只有三、四千名,粮食又断绝了,石城看来是保不住了。

荆南军围城越加紧急,从东门到北门沿城掘地道攻城。李修成指挥守城军队,一连破了几十处地道。

五月二十一日,地保城失陷,荆南军以猛烈的炮火作掩护,迫近太平门城根,开掘地道攻城。

六月初六日正午,龙膊子地道发现攻入的荆南军,城垣被轰陷。李修成率领饥饿不已的部队奔向缺口,用**倾盆烧死荆南军无数,地道里边的荆南死伤数千人。

无奈荆南军以五万生力军攻城,众寡悬殊,苍狼军抵挡不住荆南军凌厉的攻势,转而进入短兵相接的巷战。

李修成奔回朝门,保护幼国主,把自己的战马让给幼主冯福乘骑,自己另骑了一匹疲惫不堪的老马。

幼主冯福骑着这匹快速战马得以逃出敌人的追赶,而李修成却因为骑的不是战马,战斗了一天,马不能行被俘。

石城陷落,标志轰轰烈烈的苍狼国运动就此失败,但是战斗远远没有结束。

有传言说,冯福很可能向西逃进入江左郡。龚继昌觉得只要活捉了苍狼国幼主冯福,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就要到了,成功在向他招手。

八月,“江家军”统领江长义病逝于军中,席启田代领“江家军”,留防江左郡。龚继昌深受席启田的器重,搜捕幼主冯福等人的重任就交给了他和校尉荣维善等人来执行了。

龚继昌带着队伍一路追寻,终于从俘虏口中幼主已经被冯仁干接走,看来上天要掉馅饼了。

果不其然,冯仁玕带着苍狼国幼主冯福一出广德,便遭到大队清和军的“追剿”,龚继昌是先锋部队,对冯仁干等穷追不舍。

十月五日,龚继昌骑着豹花马、挎着长刀,长途奔袭了五昼夜,跑了五百里,终于到了在江左、闽越交界的石平城境内。

跟着龚昌遇转战数千里的荆南军疲惫不堪,黑大帅问道:“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歇息啊?”

龚继昌回答说:“兄弟们,我知道你们一个个很辛苦,大功即将告成,不能懈怠。”

将士们不再有怨言,继续跟在龚继昌的后面长途奔袭……

由于一路上遭到荆南军席启田部的追逼,这支不满万人的苍狼军已是士气不振,内部矛盾重重了。在石平城杨家牌过夜时,冯福凭直觉对冯仁干说:“王叔,官兵今夜会来打仗的,我们还是走吧。”

干王冯仁干则不以为然,镇定自若:“幼主毋忧,敌军已经甩掉了,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于是,冯仁干下令全体将士就地宿营,殊不知因为他的粗心大意,龚继昌的部队追了上来,因而杨家牌一战成就了龚继昌一世英名。半夜三更时,只听一声炮响,苍狼军顿时惊惶失措,根本来不及回击,原来龚继昌率军追到,发动了偷袭。

干王冯仁干、恤王冯仁政、黄文英等数十名首领却被龚继昌一部生擒,一网打尽,这支满怀复国雄心的苍狼军由此覆灭,而冯福在十多人的拼死保护下,在乱军中逃出。

当时,汪海洋率众10余万,从瑞金出发,准备在半途中迎接幼主冯福,以图大举,与龚继昌的军队相距仅有百里。当他们得知苍狼军的精神领袖幼主冯福下落不明,汪海洋等苍狼军的残部士气尽失,竟成一盘散沙,毫无斗志,退入南粤郡。

龚继昌没有找到幼天王冯福,不甘心,下令游击黑大帅等人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冯福逃出后才发现身边已没有一兵一卒,在山中躲藏了半个多月,吃野果野菜充饥,饿得半死的他出来寻找食物。

到了一块红薯地里,挖了几个红薯,在溪水边胡乱洗了几下,匆匆嚼了起来,此时他才明白自食其力是多么的重要。

随后,冯福闯入一个农夫家里,说他可以给农夫的孩子当先生,要不劈柴也行只要给一口饭吃就行。

好心地农夫见他可怜,暂时收留了他。自小在笼子长大的冯福哪里会干活啊,农夫的妻子很是不满。

三天之后,农夫给了冯福一点干粮,委婉的说:“小兄弟,我们家里穷,请不起你。你还是去那些大户人家那里做先生吧。”

被赶出了农家的冯福因为没有随从,对地理位置的辨别能力非常差劲,不知不觉就闯入了龚继昌正在收拢的口袋里。

龚继昌带着兵马,仍然在石平城周边游荡,见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跌跌撞撞在路上行走,没有留着辫子,神色匆匆,马上提枪拦住了他:“冯福,哪里逃——”

第216章 坐骑是驴子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6章坐骑是驴子一看到龚继昌凶神恶煞的模样,那少年先是一愣,继而全身颤抖地说:“将军,你弄错了,我是逃难的,不是冯福。”

“小子,你怎么知道我是将军?”龚继昌笑道。

“大哥,你身上带刀带枪的,还穿着铠甲,当然是将军了。”少年用手指着龚继昌手上的透甲枪说道。

“小子,我看你完全不像一个难民,老实交代,你来这里做什么?”龚继昌板着脸问道。

“将军,我来这里投奔我姑妈的,迷失了方向……”少年从包袱拿出来几块甘薯片,递给了龚继昌,“将军,你也吃一点吧。”

“你姑妈是谁啊?”龚昌遇没有接那黑乎乎的薯片。

“我也不知道啊,我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家里,好像叫什么冯娇儿……”涉世未深的少年小声地回答,他被气势汹汹的龚继昌给吓住了。

“哦,这名字有点耳熟……”龚继昌一听“冯娇儿”三个字,心里不由一怔,难道我是他的姑父不成?不,不,不可能的,同名同姓的人多的是,管他是谁呢,抓了他再说,如果不是苍狼国幼主冯福,放了就是。

龚继昌提着透甲枪下了马背,仔细一看那少年,他不过十五六岁,一把揪住他的衣襟,里面穿的衣服还有苍狼头图案,不由大惊:“臭小子,老子找了你好久了,想不到今日你送上门了。”

“将军,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不是长毛……”那少年吓得双腿发软了,根本不敢逃跑。

“本将军从石城尾随而来,追你们追了数千里,才追上的。要我放你,没有那么容易!”龚继昌把那少年揪得更紧了。

“来人,把这个长毛给我捆了!”龚昌遇厉声说。

“得令,将军!”

这时,黄庆功、荣维善等都围了上来,一拥而上,将手无缚鸡之力的瘦弱少年绑了,捆在马背上,押往席启田的军营。

“将军,你的坐骑是驴子吗?”双手被反绑的少年目光呆滞,用粤西口音问道。

“我嘞个去,老子骑的是豹花马,你怎么说是驴子呢!”龚继昌对着少年的头就是一掌。

“大哥,你别打我的头,再打我就更傻了。”少年叫道。

“本将军,问你,籍贯哪里的?”龚继昌说。

“石城,哦,不,南粤,也不对啊,好像是粤西……”少年语无伦次的。

“我艹,你是哪里人都不知道!”龚继昌举起手来,正要打少年的嘴巴。

“大哥,我自小就很少与亲爹亲妈见面,搞不清楚自己的籍贯很正常的嘛。”那少年惊恐的看着龚继昌。

这少年说的这句话让龚继昌很是疑惑,一个在苍狼国首都石城长大的幼主,呆头木纳的,对自己的祖籍是哪里都懵懵懂懂的,难道我抓错人了?

“大哥,你有娶老婆吗?”少年问道。

“嗯。”龚继昌点点头。

“大哥,你读过书没有?”少年说。

“没有。”龚继昌有点不耐烦了。

“你的人生理想是什么?”少年说。

“我的人生就是抓捕苍狼国主冯全,可惜他已经死了!”龚继昌笑道,“小子,你有什么打算?”

龚继昌说要抓捕冯全,那少年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想考个秀才,20岁娶妻生子,平平安安的过一生。”

“小子,考个秀才有个屁用!”荣维善插了一句。

“这位小哥哥,你的头怎么这么大,是不是营养不良啊?”少年问荣维善。

这个问题问,让荣维善很是尴尬:“我艹,头大是天生的,头大官就大!”

“跟到长毛心难开,东飞西跑多险危。如今跟哥归家日,回去读书考秀才。如今我不做长毛,一心一德辅清朝。清和皇帝万万岁,乱臣贼子总难跑……”少年吟出一首打油诗。

这打油诗的水平让龚继昌一行哭笑不得:“你这诗太烂了,还想考秀才,你做梦吧!你到底是不是苍狼国幼主?”

“我有四个老婆,一个是九岁的时候就娶的……”少年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后语地讲起自己的身世来,“我爹有88个王妃,供他肆意享乐的女子有2000个以上……”

“你小子好像在念经啊……”龚继昌瞪了少年一眼。

说着说着,一行人就到了精毅营的中军帐。龚继昌将少年押到了席启田的跟前,席启田二话不说,给少年送了绑,而后让人拿来纸笔,让少年写供词。

少年坐了下来,拿笔开始写《自述》,写完后交给了龚继昌。

龚继昌将《自述》拿到了席启田跟前。席启田一看,只见少年写的字歪歪斜斜的,供词文理不通,语句不通,不由一怔,这个年纪都可以考秀才了,至少也是一个翩翩少年郎。从七岁开始破模练字,也是一手漂亮的书法才对。这字真丑,典型是刚学书法写一年的功底。自称苍狼国幼主,那他的教育汇集至少半个中国有学问的帝师来教,怎么可能学习成绩有这么差呢!

席启田有点怀疑少年的真实身份了,绝不可能是冯福本人:“继昌老弟,将他的衣服全部给我扒了——”

“是,大人。”龚继昌三下五除就把少年的衣物扒得精光。

“大哥,你要干嘛呢?”少年浑身发抖。

“验明正身!”龚继昌笑道。

“不用验了……”少年弓着身子,从鞋子里拿出来一张皱巴巴的黄纸,“这是苍狼国老国主冯全也就是我爹的遗诏…………那打江山的事情,都是老国主干的,与我无关。就是我登基后,也都是干王、韩王他们做的。南粤郡地方不好,我也不愿回去了。”

席启田仔细一辨认,那遗诏上面的字倒是很有气势,估计也是苍狼国总理大臣冯仁干所写,于是他确信了龚继昌随意抓来的少年就是苍狼国幼主冯福,大喜:“龚老学,你算是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啊!”

龚继昌抱拳道:“误打误撞而已,承蒙大人栽培。”

话音刚落,祝荣楚、戴大牛、李大为等人也押着一个瘦不拉几、头上顶着苍狼头巾的少年进来了:“大人,我们又抓到一个自称是苍狼国幼主的小屁孩!”

席启田皱起眉头:“刚刚才抓获了一个,怎么又冒出来一个?”

“大人,我等俘获伪幼主左右近侍,通检所俘获十余岁孩童,所供状貌均不相符,可以清楚地得悉幼主或死于乱军或称自经山僻。”祝荣楚解释说。

“打住……无论如何是再不能出现了第三个冯福了,不如随便找了个年龄特征相仿的孩子冒称幼主,再把伪韩王李修成的幼子李其祥弄在一起,以证实确凿。”龚继昌指着那个被剥掉衣服的少年说。

“把他们都押下去吧……”席启田挥挥手。

“是,大人——”

等这两个自称是苍狼国幼主的少年被押走后,龚继昌凑到席启田的跟前説:“想要辨别真伪并不难,我们把冯仁干与这两个冒称的小屁孩放在一块,要他出来指认,再秘密钓稽,则实状可现。”

席启田沉思了好一会,才说:“据谍报所知,冯福除正身外,还有貌似形似的十人,扑朔迷离,鱼龙混杂,为的是应付非常情况和随时发生,如此要能辨认、捉到真的冯福不容易的,抓住其中任何一个冒牌货就易如反掌了。冯仁干是个顽固分子,他不会说的,因此别浪费口舌了。”

“大人,那我们就让他闭嘴好了,否则清和朝廷会怀疑我们冒功和搪塞的。”龚继昌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

“只有出此下策了。奏折就这么写好了——臣察看该逆顶发剪断,仅留数寸,目望观,口操粤音,于伪宫中琐屑谬妄之状,言之甚悉,其为伪孽无疑……”席启田点头应允。

十一月十八日,经江左郡巡抚沈宝箴确认,龚继昌抓获的少年为苍狼国幼主冯福,而后在南昌游街示众,随后被处以极刑,前后刮了一千零三刀。

五日后,伪干王冯仁干在南昌昂首挺胸走上刑场,被凌迟处死。

冯福、冯仁干先后被杀,苍狼国幼主出逃一事画上了句号。没有人在乎这个冯福真假与否了,因为他的生死都不重要了。

清和朝廷急需宣扬“同庆中兴”,如果对苍狼国的战事不能宣告结束,那些残余的苍狼军势力打着“冯福”的旗号,继续与朝廷对抗,后患无穷。所以拉拉氏皇太后也认可了龚继昌、荣维善、席宝田等人的功劳,给席启田赏了一个记名按察使、云骑尉的称号,而主持江左郡军务的沈宝箴仅得轻车都尉的爵位,龚继昌则得了一些银两而已。

随后龚继昌在追剿苍狼军残余汪海洋、李石贤等部的过程中,不遗余力,荣立大功,累计斩苍狼军首级四万余。不久,江左郡巡抚刘揆一奏报给清和朝廷,请求给龚继昌加官进爵。

已是大权在握的太后拉拉氏读完奏折,沉思了许久:“龚郎啊,我们何时才能相见?你太倔强了,偏要去战场上拼杀,给自己赚来一身功名!”

第217章 红桑坪惩恶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7章红桑坪惩恶拉拉氏皇太后正式代表同庆帝下诏,直接升迁龚继昌为记名总兵,赏给其“果勇巴图鲁”的勇士称号,赐金银与田地无数。

当然还赏赐不少的美女,龚继昌拒不领情,因为他怕家中的冯娇儿生气,美女就没有要了。是年,龚继昌成了荆南军精毅营中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威名益振。

话说曾藩的荆南军自从灭了苍狼军的主力以后,声势越来越大了,朝廷是不可能坐视不管的。

因此,朝廷为了能够控制荆南军,也做了不少动作,让骆成章去荆南郡当巡抚,让靺鞨族的大臣官文去荆粤坐镇,实际上就是监视曾藩等人,防止荆南军起兵造反。

这时的荆南军经历了多年的战争磨砺之后,已经逐渐地从山野淳朴的乡民变成了兵油子。他们打仗是借战争发财,更大程度上只是为了捞钱,抢娘们,抢粮食,只是为了抢更多的东西运回家,过上富足的日子,这是清和朝廷最不愿意看到的。

很多时候,荆南军的士气就来自于将领对他们城破之后,大肆劫掠地纵容。尤其是石城攻破以后,被荆南军搞成了人间地狱,荆南军的纪律涣散可见一斑。

经过再三考虑,曾藩做出一个令世人看不穿的大动作,就地解散了他亲自统领的荆南军十二万余人,其余十八万人不属于他直接指挥,同样也面临解散的命运。

苍狼国的“都城”被攻占了以后,散落在各郡县的军队还有数十万,终因“幼国主”这面旗子倒了,不少人纷纷投降了清和朝廷或者主动脱离苍狼军,势力越来越弱。

但有一支由康王汪海洋率领的苍狼军转战于南粤、江左、闽越三郡,势力最为强劲。曾藩的荆南大军解散了,龚昌遇所在的“精毅营”一部扛起了平乱的大旗。

二十岁的小乞丐荣维善作为席启田的警卫,因捉拿伪苍狼国幼主冯福有功,擢升为游击,赏戴花翎,此人与龚继昌关系甚好,一旦有危险就互相支援,可谓是难兄难弟。

龚继昌趁着战事稍缓的空隙,带着一队200余人的人马准备回老家一趟,他们行至一处少数民族聚集地——石竹县的红桑坪的山脚下,只要翻过那座大山,就可以到达枫木界的边缘了。

时值春暖花开,红桑坪大山深处鲜花盛开,争奇斗艳,五彩缤纷。山高林密,沟谷幽深,飞泉涌翠,万紫千红,野菜、蘑菇遍地都是,实为一个未被人工雕琢的自然王国。

另一边,石竹知县林琮与幕僚杨达骑着马,带了五十来个随从,前往红桑坪打猎、掏蜂蜜来了。他们一路大呼小叫的,沿路的老百姓纷纷躲避。

杨达是个烂秀才,写得一手好字,被林琮看中了,做了他的狗头军师,他边走边给林琮介绍——

红桑坪境内有“百兽之王”的华南虎,威武雄壮。林麝能产比黄金还贵重的麝香,还有形态古怪的“鹰阻龟”,鸣叫起来象婴儿啼哭的娃娃鱼,非常美丽的红腹锦鸡,头上长有金灿灿的冠毛……

杨达滔滔不绝,说的天花乱坠,活灵活现,听得林琮心里直痒痒的,恨不得长出翅膀,飞到红桑坪去了,于是林琮下令手下跑步前进,向红桑坪奔去……

红桑坪终于到了,林琮、杨达两个下了马,令手下开始进山狩猎、掏蜂蜜。

一个随从道:“大人,我们走了这么久,总得歇息一下,吃了午饭再进山吧。”

林琮大怒,对着随从劈头就是一马鞭:“吃什么吃,山里这么野果子,不知道边打猎边摘野果子吃吗!”

随从摸着发烧的脸,虽有不满,慑于林琮的威严,不敢多言,只好带着其他的人进了山林,开始打猎。

林琮、杨达坐了下来,拿出带来的烤鸡、干粮和黄酒,吃喝起来,吃饱喝足了之后,才骑着马晃悠悠地也进山了。

不到一个时辰,那伙打猎的官差收获不少,蜂蜜、野兔、山鸡弄了一大推,就在一片绿茵茵的草地边上坐了下来休息了。

草地里野花盛开,黄的、红的、紫的、白的……万紫千红。说的出名字的、说不出名字的花儿,像星星,还眨呀眨的。成群的蜜蜂、蝴蝶在花间飞来飞去,也来赶趟儿似的。

“姐姐,你看,这朵真漂亮。”“姐姐,那只蝴蝶真好看。”银铃般的笑声在林中荡漾。

草地的边沿十来个苗家姑娘,背着沉甸甸的背篓,背篓里装满了刚采来的蘑菇、野菜,轻快地向草地走来。

殊不知,两双贼溜溜的眼睛早就盯上她们了,远处的林琮两个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姑娘们放下了背篓,进入了草地,一会闻闻这朵花,一会闻闻那朵花,然后就弯腰采摘起花朵来,***、肚脐眼露出来了浑然不知。

林琮不动声色地要随从分成两队,猫着腰,悄悄地包抄上去。

林琮突然出现在姑娘们的眼前:“小美人,今日遇到本官,你们是走运了。”

姑娘们见这么多打猎的将他们围住了,还有两个穿官服的,不由地大吃一惊,丢下手中的野花,像慌乱的小鹿见到老虎一样四处逃散。

“哈哈哈,本官就喜欢这些桀骜不驯的小鹿!”林琮淫笑着。

这是一群饿狼,小羊羔无论如何是跑不掉了,不到五分钟,一个个都被官军逮着了,下面的场景就省略了。

林琮、杨达安他们各人分了一个:“剩下的就给兄弟们享受了,呵呵呵……”这些衣冠禽兽就各自到树林去了。

衙差们到了树林不一会,将姑娘们按到在地,撕破了衣服,欲行不轨,突然树林里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砰砰砰……”

“嗖嗖嗖——”弓箭声也随之而来,官军只顾四处逃窜。

“你们这群土匪,还不住手——”走在最前头的龚继昌在马背上,怒斥道。因为这些衙差穿的是便装,龚继昌把他们当成了土匪了。

杨达与林琮在草地里呆着,两个小姑娘奋力反抗,都没有得逞,正**中烧呢。

“娘的,谁这么大胆,竟敢打搅本官的好事?”杨达两个提起裤子,站了起来大骂。

“去你的,狗官!”黑大帅对着林琮就是一箭,立时林琮吓得倒在地上,乌纱帽射被箭头击中,钉在了树上。

“不好,遇到土匪了——”杨达见势不妙,飞快地跑出草地,解开了拴在树上的马匹,大喊:“林大人……快……快跑。”

于是,林琮连官帽都不要了,爬上马背就跑。慌乱中,两匹马撞在了一起。

杨达、林琮几乎同时从马上掉落下来,脸先着地,正好碰到了马儿拉的马粪上,这回不是嘴啃泥,而是嘴啃屎了!

两人狼狈不堪,胡乱擦了一下,想再次爬上马,龚继昌和黑大帅已经站在他们的跟前了。

“好汉,别杀我。图钱财我给你就是!”林琮吓得半死,伏在地上,连忙求饶,头磕得像鸡公啄米似的。

“都给我起来,今天我不要钱,我要送你们的命!”龚继昌举起了锁龙神剑。

“千万别杀我,有话好好说,好汉……”林琮吓得闭上了眼睛。

“都给我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这些狗官,为非作歹,我真想一刀砍了你们!”黑大帅做出了要砍他们的样子。

“这些美女,好汉喜欢,送给你们就是林琮嬉皮笑脸的说。

“混账东西!”龚继昌一脚一个,将林琮与杨达踢倒在地。

“快给去安慰安慰姑娘们。”龚继昌吩咐杨戴大牛、李大为等人,“把你们的外衣都脱了,给那两个姑娘们穿上。”

“得令,将军。”……

将士们抓住了三四十个衙差,还有几个趁机逃跑了。

“将军,我们是否要把他们全部给抓回来?”黑大帅问道。

“算了,我们还得赶路。”龚继昌道。

“大哥,我们也要随你们走。”姑娘中年龄稍长的范丽萍拉住龚继昌的衣角说,“我娘说了,谁救了我,我就是谁的人了。”

“使不得,使不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事一桩,何足挂齿?”龚继昌摆摆手。

“你们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苗家姑娘可不是随便以身相许的。”范丽萍姑娘急了。

“妹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改日会来你们寨子里面提亲的。”龚继昌只好勉强同意了范丽萍两个的要求……

冉九凤与龚昌遇连忙去看其他八个姑娘,安抚了好一会,浑身还在发抖的姑娘们方才定下神来。

“姑娘们,别怕,我们是为老百姓除害的荆南军,不是土匪。”冉九凤微笑着说。

“多谢姐姐与将军的救命之恩!”姑娘们齐声道。

“此地不宜久留,天色还早,你们赶紧回家吧。”冉九凤微微一笑。

“嗯,我们知道了。”姑娘们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点点头。

“那你们收拾一下,拿好背篓,尽快回山寨中。顺便告诉寨里长老,你们的两个姐妹跟我们走了。”龚继昌说道。

“好的,那是自然。跟着好人在一起,我们放心。”其他姑娘们背着背篓,往大山深处去了……

“将军,我们怎么处理这些畜牲?”黑大帅指着被捆在一堆的衙役与县林琮说道。

“将他们的衣服全部剥了,然后涂上蜂蜜。”龚继昌嘿嘿一笑。

第218章 三日不熄烛

“得令,将军——”刘大为、戴大牛应道。

于是,将士们上前将那些作死的衙役、县令林琮、师爷杨达的衣服统统扒了,捆在树上,将蜂蜜兑了水,用树叶蘸上稀释的蜂蜜,在他们的身子涂抹了一遍,方才罢手。

蜂蜜涂完之后,很快就引来了一大群蝴蝶、蜜蜂,这些小精灵在剥光了衣服的“恶棍”身上爬来爬去,弄得他们一身痒痒的,任凭他们在那里呼天喊地,也不理睬。

只有那自以为是的县令林琮对着龚继昌大声叫道:“我是石竹县的县令,朝廷命官也,你敢捆绑本官,胆子够大的!你们这群土匪,还不快把我们给放了!”

“你身为父母官,不遵纪守法,反而强抢民女,这是对你们的惩罚!”龚继昌随手抓了一把草叶,将林琮的嘴塞上了。

“呜呜呜——”林琮叫不出来了。

龚继昌又走到杨达的身边,笑着说:“你是狗头师爷吧?”

“不是……我是县丞……”杨达支支吾吾的。

“将军,他是我们的师爷,今天这主意是他出的,还有师爷经常带着我们到各村寨去抢民女……”一个衙役抢着回答。

“有这种事?”龚继昌一听,立马就给了杨达一个嘴巴,“本将军平生最恨为官者做盗匪,你鱼肉百姓,真该千刀万剐!”

没有想到,师爷杨达根本就没有把这当回事,恬不知耻地笑道:“有权不用,过期作废。你们荆南军也好不到哪里去,打到哪,抢到哪。去岁打下了苍狼国的石城,将那里的苍狼军女眷全部都据为己有,你有种为什么不去管管他们啊?”

“哎呦,你反倒有理了是不?按你所说,本将军是不该管你们这些无法无天的文官了?”龚继昌一脸严肃。

“没错!你没有这个权力,我们犯法,都是刑部处理的……”杨达仰着头。

“那我现在就把你们给砍了,再上奏朝廷!”龚继昌抽出锁龙神剑,架在了杨达的脖子上。

“我杨达虽是不入流之官,可也是拿着朝廷的俸禄。荆南郡巡抚骆成章是我义父,你想动我,只怕是头上的顶戴不保!”杨达洋洋得意地说。

龚昌遇笑道:“荆南巡抚算个鸟,老子是总兵,官至正二品,巡抚加兵部侍郎才和本将军平级。你拿巡抚来压我,今日我偏不认这个理,先把你就地正法了再说!”

“你别忘了,巡抚可是节制总兵的!”杨达依旧骄横。

“吓,你这个狗头军师还挺懂套路的,可你也不别忘了,巡抚无权调动本将军的兵马。要不是本将军急着回家,今儿就能把大卸八块,都在这深山老林里喂了野狗。”龚继昌扭着杨达满是横肉的脸说。

“哎呦喂——”杨达叫了起来,“喂,你说你是总兵,留个名呗,以便本官哪日去潭州参你一本!”

“参你个头!”龚继昌手一抬,一掌劈在杨达的后颈上,那家伙立刻就晕了过去。

龚继昌收好神剑,拍拍手:“娘的,巡抚是你义父。皇太后还是老相好呢!”

“大哥,他们打的猎物我们要不要拿走?”龚天元提着一只山鸡的翅膀问道。

“拿一半,留一半呗。”龚昌遇笑道。

“大哥,这些人就这么绑着,那些狗熊过来了,不会被吃掉吧?”龚天元看了看被麻藤捆着的衙役。

“来了更好,让狗熊抱抱他们,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为非作歹!”龚昌遇嘿嘿一笑,“再给他们抹点蜂蜜。”

“好的。大哥。”

龚天元带着士兵,将地上剩余的蜂蜜水又在那帮恶棍的身上涂抹了一次。涂抹完之后,一行人迅速离开了那片草地。

红桑坪龚继昌一行救了范丽萍、游馨艳等十来个苗家姑娘,将县令林琮等人很温和地惩戒了一番,也算做了一桩好事。那些恶棍被蜜蜂与蚂蚁咬得全身红肿,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去村寨抢女人了。

范丽萍主动提出嫁给救她的人,这让龚继昌甚为吃惊,他与冉九凤商议了一番,决定把这两个苗家妹子嫁给郝南、龚天元好了,因为他们两个都还没有娶妻的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苗寨的青年男女大多是通过“对山歌”来确定自己的心上人的。郝南、龚天元不会唱山歌,主动送上门的美事或许不会有下次了,高高兴兴地答应了下来。

茂盛祥钱庄的少东家祝启室见龚继昌从石竹县带了两个姑娘回来,认为事态严重,此事有损于精毅营的声威,语重心长的告诫龚继昌:“婚娶乃喜事,事已至此,姑爷我也不好反对。大丈夫做事就要光明磊落,婚嫁得名正言顺。”

“姑爷,这两个妹子原本是做我的媳妇的……”龚继昌呵呵一笑。

“龚继昌,你说什么?”冯娇儿端着茶水出来了。

“当家的,你紧张个啥,我把她们许配给了郝南和龚天元。”龚继昌补充说。他十分了解姑父祝启室的为人,说一不二,言必信行必果的。

祝启室道:“速速将姑娘们送回石竹县。我给你们张罗婚事就是。”

“没有问题,我们即刻就派人送她们回家。”龚继昌应道。

郝南、龚天元两个见状,连忙携范丽萍、游馨艳向祝启室鞠躬:“多谢祝伯伯!”

……

丁一昌、卫朝辉从来没有见过苗家嫁女哭嫁的场景,就特意向祝荣楚打听哭嫁的详情。

祝荣楚不假思索地回答:“嫁女之家,三夜不熄烛,相思离也。娶妇之家,三日不举乐,思嗣亲也。”

哭嫁,苗家婚俗之一。在苗民聚居区,姑娘出嫁前,多以唱歌来抒发对父母兄弟的、感恩戴德之情。

也有以哭嫁代歌的习惯。苗族姑娘在出嫁前一面个月里,寨上的姊妹们大都自觉而来相陪。她们一边帮赶制衣裳,一边互学苗歌,以便在婚礼上与别人唱歌对歌。新姑娘出嫁前,都要哭嫁,少则三夜,多则半月。

“那提亲有汉人有啥不同?”丁一昌问。

“女儿十五岁后,就有人上门来提亲。媒人是受了男方的请托,留神附近村寨的姑娘。男方看中了,就托媒人去说亲。亲事一旦定下了来,母亲就要为女‘忙嫁’了。”

“如何个忙嫁法?”丁一昌一脸黑线。

祝荣楚说:“母亲白天到田地里的劳动,晚上就为女儿忙嫁妆,有时忙到半夜鸡叫。逢新衣,绣新鞋,春夏秋冬,晴干雨湿,几套几身。还要到集市上去打新棉絮,制新被子,几铺几盖,浆晒换洗。印花铺盖都要绞上边花,里子要绒,面子要粗。”

丁一昌微微点头:“那做母亲的也够辛苦的啰。”

祝荣楚继续说道:“母亲还要到麻园里割麻,放在溪水里沤。麻线要千棒万捶,要六月天太阳晒,才白精,麻线衲鞋底针脚密才耐穿。锥子常常把母亲的指尖刺破,鲜红的血汁染在了女儿的鞋祙上了……”

范丽萍、游馨艳被祝家大院的家丁护送回了红桑坪那边的山寨里。范丽萍的母亲伍氏见女儿安然无恙的回来了,好不欢喜。

游馨艳是范丽萍的表妹,自幼父母双亡,由舅舅抚养,两姊妹一起出嫁,双喜临门哦。

“茂盛祥”钱庄少东家亲自前来说媒,更是高兴。范丽萍的母亲伍氏容光焕发,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如今女儿范丽萍、游馨艳长大了,就要嫁人了,母亲教女儿哭嫁,女儿怎么不哭?明天就要嫁人,今夜为何不哭?

父母有生养恩,所以一般先哭别父母……这个程序两个姐妹一一记在心里了。

十里八村的亲族乡邻前来寨里送礼,看望范丽萍、游馨艳姊妹两个,谁来就哭谁,作道谢之礼节。

从喜期的前一天晚上到第二天上轿的时间段,哭嫁是最精彩的。这段时间的哭唱必须按着传统礼仪进行,不能乱哭。赔

晚上,红桑坪苗寨内灯火通明,人头攒动。范丽萍、游馨艳声情并茂地哭唱开来了——

爹啊,娘啊,您把女儿当朵花,一尺五寸抚养大。花了钱来费了心,女儿哪忍离开家。爹啊,娘啊,抬头望见满天星,低头想起父母恩。为儿花了多少钱,为儿费了多少心……

离别、恋念、喜悦、激动之情交织在一起,歌由情发,情随歌起,泪随歌涌,委婉动人。

龚天元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也想哭了,不过他不会哭嫁,只好眼巴巴看着范丽萍一个人哭嫁,帮不上任何忙。因为范丽萍告诉过他,谁不会哭,就会被别人嘲笑甚至歧视。

村寨中与范丽萍两姐妹相好的姑娘们都来陪哭、对哭,有哭父母、哭吃离娘饭、哭栽花、哭离闺门、骂媒人等曲目。

寨内,歌声哀怨婉转,如行云流水、春风拂面,这之音,迎亲队伍里的戴大牛算是彻底的醉了,寻思道,下次我也要娶个苗家姑娘。

第219章 打劫杨梅坳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19章打劫杨梅坳哭嫁仪式终于结束了,新娘子范丽萍、游馨艳被姐妹们分别扶上了大花轿。郝南、龚天元两个身着新郎官礼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迎亲队伍的前面,喜气洋洋的,哼着小曲。

呵呵,做新郎官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将军娶苗家媳妇在寨子里属于头一次,轰动了全寨。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唢呐声、喇叭声、锣鼓声、鞭炮声不断……

沿途的苗民都来观看迎亲队伍,道路两旁挤满了人,纷纷向新郎官贺喜,迎亲队伍不断派发喜糖和小红包,场面好不热烈!

迎亲队伍走了足足六个时辰,才回到了四都,已经是申时尾了。四都的父老乡亲早等候多时了,大家都想一睹新娘子的芳容。

祝家大院,祝启室和夫人龚兰屏、郝南双亲、龚天元双亲端坐在太师椅上,乐呵呵的。两对新娘子、新郎官在众人的簇拥下均进入了大堂,该行大礼了,司礼的老者高唱——

“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新娘、新郎转身向门外一拜。

“二拜高堂——”

新娘、新郎拜谢祝家大院的少东家、父母。

“夫妻对拜——”

新娘、新郎相互鞠躬再拜。

“礼成——入洞房——”

“且慢——”少东家祝启室叫住了新娘子,“吃饭乃第一要事,新娘、新郎都饿了大半天了,传话下去,开饭——”

“开饭啰——”司礼高喊道。

“新娘子带着头盖吃饭不方便,从今儿开始,拜堂了之后就可掀头盖了。”祝启室笑道。

“谢过世伯。”新娘、新郎再次鞠躬。揭去头盖的两位新娘,化了淡妆,穿金戴银的,半步含笑,莲步盈盈,楚楚动人。

“哦哟,太美了,赛天仙耶!”那些小伙子都看傻了眼,尤其戴大牛。他肠子都悔青了,此前龚继昌问他要不要娶媳妇,他见范丽萍与游馨艳黑不溜秋的,一口回绝了。没有想到,化了妆居然如此漂亮,正所谓“佛要金装,人要衣装”。

祝家大院内,开阔的场地摆满了长条桌凳,好酒好菜都热气腾腾的上桌了。乡里乡亲的都坐好了,纷纷夸赞少东家深明大义,亲自出资为精毅营将士办喜事,实在是大善人,菩萨心肠。

宴席上划拳声、吃喝声、说笑声连绵不断,喜气洋溢着整个祝家大院子。整个晚餐持续了一个时辰。

吃饱喝足之后,戴大牛、李大为喝得八成了,就搬起一张桌子来,摆上一只大碗,两个含糊不清的大声喊叫,组织人手来玩几把“猜大小”,往桌子上连掷了三把,掀开大碗一看,三次三个骰子都是四点以下:“呵呵,都是小,手气否!”

那些围观的群众只是看着,还是没有人下注。这时,杨杰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在这瞎嚷嚷干嘛?大伙不知道规则,怎么下注?换种玩法还差不多。”

“丢三蔓子,丢三蔓子,我们都会!”大伙兴奋了。

丁一昌、卫朝辉不会玩,就只好坐在凳子上发呆。

“谁先来坐庄——”龚继昌也过来了。

“将军,这个你在行,要不你来坐庄?”刘运田笑道。

“不了,本将军戒了好多年了,看看就是,看看就是。”龚继昌嘿嘿一笑。

手里捏着三个铜钱的杨杰毫不客气地说:“我先来,大伙快下注。”

等众人下注后,杨杰扭过头,闭着眼睛将铜钱往空中一抛:“赢了么?”

等杨杰回过头,铜钱的正面早就被几个人翻转过来了,齐声道:“三个麻子,通赔——”

“哦,通赔。”杨杰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币,一个一个的按照下注数量赔付了。

大伙说:“这纸币能够用吗?杰哥。”

“你们真是孤陋寡闻,现在我清和国的江浙一带的老百姓都用这个,便于携带。”杨杰耸耸肩。

“我们不要纸币,要铜钱——”大伙不相信,纷纷要求给铜钱。

“兄弟们,别闹了。杰哥啥时候骗过你们?我们两个可以作证,这些纸币是朝廷发行的,法定货币。”卫朝辉、丁一昌上来解围。

“那怎么去兑换啊?”一个后生问道。

“钱庄的老板收到纸币,会给你等量的铜钱或者银子的。今儿大家高兴,接着玩就是。”卫朝辉解释说。

杨杰连续掷了十来回,身上的纸币都输光了。没有钱了,只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坐庄。

可是他不甘心,问龚继昌借了200贯的纸币,又问丁一昌借了100贯,再去扳本。

结果杨杰再次坐庄,没有一次吃头又吃尾的,不是头尾通赔,就是吃尾不吃头,每次10贯10贯的赔付,很快又输完了。

杨杰头上直冒冷汗,加上输自己的50贯,也就是450贯了,不能再赌了。

杨杰还想去问卫朝辉借100贯纸币,卫朝辉说:“杰哥,不是我说你,你今天手气不行,打住吧。”

“难道还怕我不赔给你吗?”杨杰有点不高兴了。

“杰哥,你输的太多了,小赌怡情,打赌伤神。”卫朝辉说什么也不肯了。

“不借就算了!”杨杰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天早上,卫朝辉、丁一昌吃早饭的时候,发现杨杰不见了,他的三十几个手下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两人到杨杰的营房中一看,糟了,衣服和武器都一卷而空,肯定是私自逃跑了。

于是卫朝辉立马将杨杰失踪之事向龚继昌报告了,龚继昌立刻觉得事态严重,昨晚喝高了,没有注意到杨杰的不寻常之举,那这个家伙带几十号人会去了哪里呢?

“将军,昨晚杨杰丢三蔓子输掉了450贯——”卫朝辉说。

“他哪有这么钱多输啊?”龚继昌眉头一皱。

“借了我的100贯,后又问卫朝辉借,卫朝辉劝他别再赌了。他很不高兴,看了一会场子就一声不吭的走了。”丁一昌说。

“还借了我的200贯……”龚继昌一拍桌子,这才想起杨杰是土匪出身的,“那家伙十有八九又重操旧业了,,没有钱花一定是奔杨梅坳去了,坏了——”

“龚大人,杨梅坳离四都150余里,杨杰一伙很可能昨晚就离开了的。”杨开焱说道,“老夫辛辛苦苦经营的大局又要被他给毁了。”

苗族酋首杨开焱在清和朝廷的默许地方自治后,想在儒林县重振经济,发展工商,没有想到才起了个头,杨杰这个二愣子又出来搅局了。

“长老,你不要担心。我的人我来处罚好了。”龚继昌抱拳道。

“那就有劳大人了。”杨开焱作揖回敬。

“我对下属管教不严,给你添麻烦了。长老在这里等我,天黑之前我一定把杨杰给捉拿回来。”龚继昌披上了战袍,提着透甲枪就出了祝家大院。

龚继昌率领100人马,马不停蹄全速往杨梅坳关卡。刚到山脚下,一群商贾一个个哭丧着脸拥了过来,向龚继昌诉苦:“将军,我们的钱财被强盗洗劫一空了,要我们怎么活啊?”

“为头的长什么模样?”龚继昌问道。

商贾们将强盗头的大致特征描述了一番,龚继昌一听,心里骂道:“狗改不了吃屎,这人不是杨杰,还有谁这么胆大包天?”

龚继昌又问强盗是否还出手伤人,商贾们都摇摇头,支支吾吾的,不敢说。

龚继昌上前抓住一个青年商贩的衣袖,捋开一看,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是什么回事?”

这时其他人才说都遭到了毒打:“强盗下手太狠了……”

“各位受惊了,出门做生意求的就是与民方便,活跃经济,图的是有些利润。你们的财物我龚某人一定悉数追回来。”龚继昌向商贾保证。

“多谢大将军为民做主。”商贾们一齐说道。

“你们在此等候,我一个时辰之内,将打人越货的强盗抓来,和你们对质。”龚继昌一个翻身就跳上了马背……

很快,龚继昌就在山上抓到了杨杰等30余人,搜出了抢劫到的财物,全部都反手绑了,押解到商贾滞留的地带。

商贾们一看到杨杰被绑着过来了,纷纷指着杨杰道:“就是他,没错!”

杨杰依旧昂着头:“是我又怎么了?!老子打劫的就是你们这些奸商!”

“住口,杨杰!回去按照军规处置你这个败类。”龚继昌甩手重重地抽了杨杰一个嘴巴。

杨杰努努嘴,吐出来一口血水:“龚继昌,今天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嘞个去,你敢直呼本将军的大名!”龚继昌一脚过去,杨杰就倒在了地上。

“龚继昌,老子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用不着这么对我!”杨杰从地上爬了起来,吼道。

“杨杰,再嘴硬,我一枪戳死你,立刻送你去见阎王老子!”龚继昌的透甲枪戳到了杨杰心口上。

杨杰见龚继昌满脸的怒气,不敢多言了,他最清楚龚继昌的脾气了,继续顶撞不会有好下场的,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第220章 杨开焱求情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20章杨开焱求情商贾们领回了属于自己的财物,合计一番后,为头的商人拿出三根金条作为答谢,塞到龚继昌手里:“大人,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龚继昌一手将金条推了回去,生气地说:“你们把我当什么人了?”

商贾连忙再加了三根金条:“大人,是不是嫌少了?”

龚继昌眉头一皱:“你们想到哪里去了,我要是收了这金条,岂不是变相收保护费,请诸位不要为难我,保一方安宁乃我等职责。”

被五花大绑的杨杰叫道:“金条都不要,那给我呀!”

“可恶,你个土匪!你再次落草为寇是贼心不死!”龚继昌狠狠地抽了杨杰两个嘴巴。

“将军,我错了……”杨杰愧疚不已。

商贾头领见龚继昌执意不肯收取金条,乃问:“大人,莫非是渤海郡龚佳氏一脉?”

“正是,我的世伯杨开焱老先生试图在儒林县发展工商业,还望诸位相助。”龚继昌抱拳道。

“大人,您客气了!我们就此作别了。”商贾头领再次答谢龚继昌,给他鞠躬三下,而后载着货物,赶着马,往前走去了。

龚继昌带着部队,将杨杰一伙押回了祝家大院,将杨杰等交给了苗首杨开焱。三十余人被罚跪在写有“忠、孝、礼、义”的院墙前,一个个都绑着,龚昌遇站在旁边,提着马刀,一脸严肃。

杨开焱指着“义”字说:“义字,从我,从羊。‘我’是兵器,又表仪仗;‘羊’表祭牲。正义者,即合宜的道德、行为或道理。尔等聚众打劫,犯了大忌,该当何罪?”

“按照乡民公约与清和国律历,为首者当枭首示众三日,从犯罚苦役一年。”杨杰小声地说。

“那老夫该如何处置杨杰啊?”杨开焱说完,杨杰的同伙没有一个人吭声。

“那我就依法行事了,来人,将——”龚继昌高喊着。

“祝员外,且慢……龚将军来抓我们时,随便大将军怎么捆绑,我等没有反抗,只等听候发落,算不算自首?”杨杰叫道。

“这个嘛,容老夫想想……”杨开焱顿了顿,“幸好你们没有弄出人命来,要不都得砍头。这样吧,杨杰就加罚三十军棍,并罚苦役一年,可服?”

“长老,杨杰是我的部下,做为一个军人,聚众打劫,明知故犯,当重罚!”龚继昌不同意杨开焱的处理方案。

“大人,杨杰一时头脑发热,才做了土匪的。他是我们杨家一族的,按照族规处理,大人以为如何?”杨开焱征求龚继昌的意见。

杨开焱给杨杰求情,是有原因的。杨杰属于飞山太公一脉,上官村民,与杨开焱同族。咸通八年的时候,龚继昌回乡招募士兵,土匪出身的杨杰在杨开焱的劝说下,金盆洗手,投到了龚继昌的手下,做了一名火枪队队员。

虽然在精毅营里面呆了五六年了,杨杰的赌瘾还没有完全戒掉,只要一喝酒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醉醺醺的,组队赌博,而且每赌必输。

杨杰被龚继昌抓了好几次了,罚也罚了,仍不知悔改。每一次一发银饷,杨杰输光了自己的不说,还要借钱赌博,欠下数百两银子,这么大的窟窿,他只好擅自离队,稀里糊涂地去杨梅坳干了一票。

龚继昌治军很严格的,他自己都戒赌许多年了,每次部下赌博的时候,他都要处理那么几个兵油子。现在杨杰犯事了,如果不砍了他的头,精毅营军纪将难以推行下去的。

“长老,按照族规处理固然可以,但是我得先剥夺杨杰的功名才可以。”龚继昌是不会让步的。

“大人,杨杰还有功名?”杨开焱问道。

“自然有的。跟随我征战,立过几次战功,目前是一个外委把总,我必须开除他的军籍。”龚继昌说道。

“外委把总?”杨开焱惊讶不已,“这小子也混到一个低级武官了?”

“要不是屡次违反纪律,早就是把总了,不思上进的家伙,哎……”龚继昌叹气道。

“那有没有其他的补救措施?”杨开焱问道。

“没有。触犯了我精毅营的军纪,不严肃处理,我这个总兵官当不下去的。”龚继昌将马刀架在了杨杰的脖子上。

“大人,我错了,别杀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和孩子……”杨杰吓得哆哆嗦嗦的。

“不杀你,不足以立军威!”龚继昌说道。

“大人,你再给小的一次机会吧。”杨杰五体投地,匍匐在地。

杨开焱一见龚继昌动真格的,再看看杨杰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决定给杨杰争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大人,杨杰由我带回上官村,按族规,断他一臂,可否?”

杨杰此刻明白苗族酋首杨开焱已经是网开一面了,连忙给杨开焱磕头:“谢长老……”

“杨杰,别高兴太早。本将军还没有答应呢。”龚继昌阴沉着脸。

“大人,老夫出愿500两银子,给杨杰担保……”杨开焱说道。

“长老,你不要再说了……”龚继昌犹豫起来了。杨杰在战场上作战勇猛,曾给自己挡过几次子弹,就这么杀了他,似乎也太不近人情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三十军棍少不了,不过得附加两个条件,罚没军饷八个月,革去外委把总职位,做一年的火头军。一年之内务必戒除赌瘾,否则加罚三年。”龚继昌终于松口了。

“多谢大人……”杨杰见过龚继昌饶他不死,赶紧磕头。

“来人,杨杰拉到后院练武场,军棍伺候!”龚继昌一挥手,戴大牛与卫朝辉就过来了,拖着杨杰往后院去了。

不一会,后院传来了军棍“啪啪”作响的声音。这杨杰也算是一条硬汉子,军棍硬梆梆的打下去,虽然力度很大很猛,但是至始至终都没有“哎呦哎呦”喊出声来。

领了三十军棍后,杨杰被卫朝辉撂在后院的草堆里:“兄弟,感觉怎么样?”

“下手这么狠,我的腿骨都快断了……”杨杰咧着嘴说道。

“要是将军在场,你十军棍都熬不过。”卫朝辉笑道。

“差不多吧。”杨杰点点头,“挨了军棍也就算了,还要停发我几个月的军饷,这让人怎么活啊?”

“将军已经是宽待处理了,下次再去抢劫,真的没有人会为你求情了。”卫朝辉说。

“这次都差一点没有命了……绝不会有下次了。”杨杰苦笑着说……

龚继昌同意酋首杨开焱将杨杰带回了上官村治疗,但是又嘱咐伤愈之后,必须及时归队。处理了这起抢劫案之后,龚继昌终于可以歇歇了。

可是麻烦事又来了,冉九凤在冷湖山和他成婚一事是瞒不过去了,因为九凤肚子里有喜了,不时地呕吐,还喜欢吃酸辣的食物。

冯娇儿注意到了九凤身体的微妙变化,她并没有直接质问九凤。好歹冯娇儿也曾经是苍狼国的大公主,不能够这么小心眼,该和龚继昌好好地沟通一下了。

当初在娶她的时候,傻小子龚继昌就信誓旦旦地只爱她一个人的,现在又把自己的好姐妹冉九凤变成了三夫人,不能再纵容他这样下去了。毕竟都是住在姑妈龚兰屏的家里,一口气娶了三四个老婆,拖儿带女的,有诸多不便。

龚继昌一直想要个儿子,可是冯娇儿生养了一个女儿就没有动静了,二夫人林海英一连生了三个女儿,这让龚继昌很是无奈,虽然生男生女都一样,但是在“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年代里,无子嗣继承香火,无疑成了龚继昌的一块心病。

阁楼上。烛光摇曳。冯娇儿与龚继昌对望了许久,龚继昌埋着头,很是慌乱主语,大气不敢出,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昌遇,我不能给你生个儿子出来……”冯娇儿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反而觉得亏欠龚继昌了。

“当家的,是我对不住你,说好了只娶你一个的,现在又把九凤的肚子……”龚继昌弱弱地说道。

“我看出来了。是你主动勾引九凤妹妹的吗?”冯娇儿问道。

“不是哦。”龚继昌摇摇头,“都是黑大帅出的主意……”

“不要怨别人……回来这么多天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们睡在一块了?”冯娇儿苦笑着说。

“我怕你生气……”龚继昌两手在裤缝边摩挲着。

“生米煮成熟饭,我生气有什么用。”冯娇儿站了起来,“你那么紧张干嘛?”

“当家的,你嫁给我之后,就没有过了几天好日子,我欠你的太多了……”龚继昌一把将冯娇儿拥在了怀里。

“昌遇,我问你个事,你们攻破了石城之后,有没有看到我那大侄儿冯福?”冯娇儿抬头看着龚继昌满是胡茬的下巴。

“当家的,我们是在石城外围打助攻的。主攻部队是曾藩大人的嫡系荆南军。我没有见到冯福……”龚继昌不敢把苍狼国幼主冯福在南昌被凌迟处死的秘密说出来。

“真的没有见到?”冯娇儿反问道。

第221章 小阁楼夜话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21章小阁楼夜话冯娇儿不问则已,一问可不得了,龚继昌还真不知道如何回答呢。此时,他的心情五味杂陈,他将冯娇儿搂在怀里,浮想联翩……

龚继昌自从抓到了苍狼国幼主冯福以后,原本想放了那个可怜的孩子,为了自己的军阶上升更快,还是横下一条心,交给了席启田将军处置之后,得知要被处于极刑,他有点后悔了。那孩子是无辜的,尽管他是苍狼国幼主,可他根本就没有实权,只是一面旗帜而已。

回到塘尾冲的这段时里,每当一个人坐在宅门前,龚继昌的眼前总会浮现出冯福那瘦弱不堪的身影,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晚上,龚继昌熟睡以后,他就会梦见这孩子提着血淋淋的头哭诉,姑父,我没有杀一人,为什么要将我凌迟处死啊?你可以救我的,为何不给我一条生路?

龚继昌都吓醒了,好奇怪啊,冯福怎么在梦中会叫我姑父?这个梦,他不敢和冉九凤说,怕吓着她,对她腹中的宝宝发育有影响。他很希望冉九凤这一次给他生一个胖小子。

相信梦想是价值的源泉,相信眼光决定未来的一切,相信成功的信念比成功本身更重要,相信人生有挫折没有失败,相信生命的质量来自决不妥协的信念。

娶了三个夫人,都是离多聚少,一大家子八口也不少了,长期寄居在姑妈家里,也不是个事。虽然姑妈对他的态度比以前好了许多,可他看得出来,欠了祝家大院的人情没有还清,姑妈嘴上乐呵呵,内心是不太高兴的。当然有姑父在家,姑妈还是得给他好脸色看的,现在自己是个总兵了,也算给祝家大院争光了。

“昌遇,你倒是说话啊。”冯娇儿看到了龚继昌放在桌上的将军头盔,“公主问你冯福的事呢。”

“当家的……我在杨家牌一战,打败了从石城退出来的一支苍狼军。然后我歪打正着地抓到一个小屁孩……”龚继昌又停住了。

“后来怎么样了?”冯娇儿问道。

“他和苍狼国国主冯全长得有那么几分相似,我把他捆了去见席启田将军。审问之后,他自称是冯福,并写了自述,祈求我们不要杀他,还说要做秀才考取功名,20岁的时候娶妻生子。我看他写的字歪歪斜斜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有高素养的幼主……”龚继昌说道。

“你们放过了这孩子没有?”冯娇儿急于想知道最后的结果。

“我们先后还捕捉到几个这自称冯福的少年,都十四五岁。为了尽快地给朝廷一个交代,我和席启田将军商议,将我抓到的那个冯福当做苍狼国幼主上交给了江左巡抚沈宝箴,几天后,冯福在南昌被凌迟处死了,还有干王冯仁干……”龚继昌说道。

“我的天啦,我那可怜的福儿……”冯娇儿眼前一黑,只觉天旋地转,“你是他亲姑父……为什么见死不救?”

“不是我见死不救,我真的救不了他的,当家的。我感觉真的冯福并没有被我抓到,被杀的那个八成是个替身。”龚继昌搂着冯娇儿的双肩,安慰她。

“你是说我侄儿并没有死?有何凭据?”冯娇儿疑惑不已。

“应该没有死吧……”龚继昌闪烁其辞。

“给个确切的回答,好不好?”冯娇儿心里那个急呀。

“其实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有没有死,反正我们抓到的那些小孩,除了我亲手抓获的那个之外,其余的都放他们一条生路了。”龚继昌诡异地笑了。

“你还笑得出来?那可是我们冯家唯一的血脉啊,我大哥就这么一个儿子,却被你们当成了升官发财的工具,用苍狼军的鲜血染红你的顶戴,你还没有人性啊?”冯娇儿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当家的,我只是在执行军令而已。怨不得我,红莲教起事都是在破坏社会的和谐,给老百姓带来极大的灾难……”龚继昌为自己辩解,“可我听说冯全那老头有88个老婆,还有两个小儿子。不可能只有冯福这么一个孩子的。”

“你变得让我完全不认识了,在冷湖山的时候你没有这么残忍的。”冯娇儿松开了手,从龚继昌的怀里钻了出来,抓起墙壁上挂着的鸿钧剑,就要往阁楼下走。

“当家的,你这是要去哪啊?”龚继昌一把拽着冯娇儿的手。

“我要去寻找下落不明的冯福……”冯娇儿眼泪汪汪的。

“苍狼国都没有了,你上哪去找他啊?”龚继昌劝说道,“这黑灯瞎火的,我怕你出去会遭不测。”

“为什么?”冯娇儿停住了脚步。

“石城虽然被攻了下来,但是在各地还有数十万的余孽,战争远远没有结束。在南粤和江左边境,康王汪海洋与侍王李石贤还有一支二三十万的军队,说不定哪天我又要去征剿他们……”龚继昌说道。

“可以不去吗?”冯娇儿舍不得龚继昌离开。

“我也不想去呀,死在我刀下与炮火下的苍狼军不下四万余人了。我手上沾满了苍狼军的鲜血……”龚继昌回答。

“杀人太多,对自己的子孙后代会不利的。”冯娇儿擦了擦眼泪。

“可是我的职责是平天下,扛上了战刀,就得一条道走到黑。回不来了头了……”龚继昌叹气。

“把江山让给那些年轻人去打吧。”冯娇儿说道。

“年轻人?我在南征北战的这几年,倒是有了四五个义子,他们都是孤儿,一个个都成为我的左膀右臂了。我已经是总兵了,我想爬到武将的最高品位。”龚继昌说道。

将帅大多喜欢收养义子,因不外乎当时的中国是一个宗法社会,人和人的亲密程度是靠血亲或姻亲维系的。在残酷的战场上,这种关系就更为重要,所谓“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自己的儿子是最放心的。

可是一个人生育能力有限,即便广纳妻妾,也不可能太多,而且不可能一一养活。要么就是年龄特小,要么有是个纨绔子弟,不能堪当大任。龚继昌没有儿子,手下收养几个义子,就是为了培养一些得力的助手。

尤其是军旅中,死人的事情是常有的,让自己的亲生儿子冒着生命危险冲锋陷阵,将帅多少有点于心不忍。

乱世用“物竞天择”的规律给筛选一遍,而那些乱世中能幸存的孤儿呢,在十分恶劣的环境中长大,生存能力极强,这样的人,完全可以培养成担当一方大任的将军。

他们父母早亡,四处流浪,只求能有口饭吃,苟全性命而已。又因为受尽了颠沛与欺凌,对别人给的恩惠格外感念。一旦被某个头领收为义子,大多会誓死效忠的。事实证明,龚继昌收养义子这一招还是行之有效的。

龚继昌收养的几个义子,如龚盛犀、龚盛录、龚盛彝、龚盛栋,都是十八九岁,作战勇猛,在围剿苍狼军的过程中立下了赫赫之功,这让龚继昌甚为欢喜。

“昌遇,义子们都回来了吗?”冯娇儿问道。

“没有,他们都在冷湖山与休整。”龚继昌说道。

“你不怕他们投敌吗?”冯娇儿说。

“对我忠心耿耿的,不会背叛我的。”

“那就好。明天我还是要去寻找冯福……”

“找什么找呀,这个家你不要了吗?”

“我找到冯福就会回来的……”

“要是找不到就不回来了?”

“给我三年时间……”

“就是找到了冯福,又能怎么样?”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天下如此之大,时局如此混乱不堪,你一个人去找,我是放心不下的。一旦你被苍狼军或朝廷的军队擒住了……”

“朝廷正规军我不怕,因为我是咸通皇帝御封的军师将军。苍狼军我就不用担心了,好歹我也是苍狼国的大公主嘛……”冯娇儿信心满满。

“别臭美了。苍狼国已经完蛋了,哪来大公主。”龚继昌话锋一转,“不过在我心目中,你是永远的大公主。”

“狗屁。自古有驸马爷娶三妻四妾的么?”冯娇儿嘴嘟嘟的,“要是苍狼国起事成功,我立马就休了你这个渣男!”

“可是我没有被苍狼国封为驸马爷啊。就算苍狼国统治全国,我也没有做驸马的奢望。即使你大公主不欺负我,也不愿意做驸马,做驸马太辛苦太不自由了。”龚继昌嘿嘿一笑。

“欺负人的是你,背着我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连我的好姐妹冉九凤也被你拱了白菜。”冯娇儿怒视着龚继昌,“徐烟霞还是不是处子之身?”

“当家的,我是身不由己啊……徐烟霞我没有对她动过心思……”龚继昌连连摇头。

“不和你啰嗦了,今晚是在这里陪我,还是要上九凤妹妹那里去?”冯娇儿一脚跨出了房门。

龚继昌沉默了一会,二话不说,抱起冯娇儿就走了卧榻之侧:“还是留在你这里好了,九凤妹妹有徐烟霞在那里陪伴的。”

“放我下来……”冯娇儿捶打着龚继昌的肩膀。

第222章 缘分在天涯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22章缘分在天涯翌日,龚继昌醒来的时候,冯娇儿已经不在小阁楼上了,木壁上挂的鸿钧剑也不见了,他赶紧爬了起来,噔噔噔的往楼下走去。

“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大女儿孟婷手里拿着一把桃木剑,出现在了楼梯口。

“婷儿,看见你娘没有?”龚继昌急急地问道。

“爹,娘刚刚骑着马出门去了……”孟婷用桃木剑指着门外。

“走了多久啊?”龚继昌一边穿鞋子,一边说。

“大概走了一顿饭的时间吧。”孟婷应道,“爹,你和娘吵架了?”

“傻妞妞,爹和你娘好好的,没有吵架啊。”龚继昌蹲下来,摸了摸孟婷的羊角辫。

“那我娘走的时候,她还哭了,这是怎么回事呀?”孟婷问道。

“哦。你在家,好好听二娘的话,爹去去就回来了。”龚继昌说。

“嗯,爹,我知道了。”孟婷懂事的点点头。

龚继昌回到阁楼上,带上火枪与锁龙神剑,急匆匆地到了马棚,牵出自己的豹花马,就往后院的大门出去了。

才一到清氹水,老管家祝启保提着篮子过来了,拦住了去路:“大侄子,你这是要上哪啊?”

“老管家,我媳妇不见了,我要去找她……”龚继昌在马背上应道。

“大侄子,我买肉回来的路上,遇到侄媳妇,也没有问她要上哪去。”启保放下了菜篮子。

“走了多久了啊?”龚继昌问道。

“侄媳妇应该到了浪石铺了……你们两个是不是拌嘴了?”祝启保惊讶地看着龚继昌。

“老管家,你是第二个问我这个事的了,我们俩好着呢……我媳妇不辞而别,她是要去寻找她侄子,下落不明的苍狼国幼主冯福。”龚继昌回答说。

“啊?苍狼国不是早就被朝廷给灭了,侄媳妇大清早去找寻逆贼余孽,这唱的是哪一曲?”祝启保完全不明白龚继昌的意思。

“管家,我没有时间和你说了。”龚继昌马鞭一挥,就往前边去了。

祝启保望着龚继昌飞驰而去的背影,不停地摇头:“看来,祝家大院又不会安宁了……”

龚继昌沿着河边的鹅卵石小路一直跑,心里急得不得了,当家的,昨晚不是说好了不去找冯福的,为何又改变主意了?唉,参不透你的心思。

到了锁家冲,一个看相的江湖术士坐在石拱桥上,半闭着眼睛,将一根竹棍横在了桥上,口中念念有词:来无踪,去无踪,到头一场空。走也罢,留也罢,缘分在天涯……

这老头怪怪的,龚继昌忍不住勒住马头:“先生,你在说谁呀?”

“来人可是龚继昌龚大人?”江湖术士微微张开了眼,捋捋胡须。

“正是。”龚继昌抱拳行礼。

“二十年了,可曾记得老夫?”江湖术士笑道。

“记不得了。”龚继昌摇摇头。

“老夫在白水村给你算过一卦的,算到你今年会官至一品提督的。”江湖术士说。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记不得了。”龚继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不过我现在已经快34岁了,还是个总兵。”

“大人,当年我没有收你奶奶给的铜子,今天我是特意来这里等你的。”江湖术士伸手出来,“给钱吧——”

“先生,我这会没有带银子……”龚继昌拿着马鞭在江湖术士的手掌上轻轻抽了一下。

“没有关系,等到十月份,我会来祝家大院讨要的。老夫还算到,今早上你媳妇跑了,你这是要去把她给追回来,对不?”江湖术士微微一笑。

“不对!”龚继昌矢口否认。

“老夫在这桥上等了半个时辰了,见过一骑马的大小姐经过……那马儿是祝家的,你瞒不过我的。”江湖术士掐指一算,“糟了,你已经追不上大小姐了。”

“先生,你装神弄鬼的,我才不相信你说的鬼话。”龚继昌瞥了江湖术士一眼。

“不信,你只管去追就是。如果追到了,老夫我从此退出江湖,不再给任何人算命。”江湖术士拿开了横在石拱桥上的长竹竿,“大人,请便。”

“糟老头,如果我找到了我婆娘,我会砸了你的招牌的!”龚继昌撂下一句话就往前边去了。

“大人,我会在这里等着你回来的。”江湖术士打着哈欠,然后又躺在桥上的石板上睡着了……

龚继昌骑着马,沿着陆路一直追到武攸城,也没有见到冯娇儿的人影,不觉有些气馁了,在武攸城里转了一圈,他忽而想到了化龙寺住持元空和尚曾经是苍狼军的一个小头目,或许有可能大公主冯娇儿去了化龙寺。

到了化龙桥上,一群乞丐就围了过来:“行行好,给我一点铜板吧?”

龚继昌走得匆忙,身上一个铜子都没有带,哪有钱给他们。这些乞丐是有组织的,不给钱自然不会放他过去的。

苍狼军都平定了,还有这么多乞丐,他骂道:“老子比你们还穷,哪有铜板给你们?”

“施主,你身上的这把剑少说都值好几百银子,怎么说比我们还穷呢?”一个乞丐抓住了龚继昌腰间的锁龙神剑。

“走开!”龚继昌一把推开了那个乞丐,“拿开你的脏手!”

“施主,你的剑舍不得,那我们就把这匹马卖了,换点银子好了。”另一个乞丐上前抓住了豹花马的辔头。

“我嘞个去,这是我的坐骑,你们想要我走路回家啊?”龚继昌算是服了这群乞丐。

“施主,我们真的饿得快不行了……”乞丐们齐声说道。

“我早饭都没有吃的……”龚继昌苦笑着说。

“你忽悠谁呀。看你就像是一个大官儿。”那牵着战马的乞丐嗤之以鼻,“兄弟们,我们把这马卖了,与这位施主一块去吃个早饭呗。”

“明讨暗抢,这武攸城里谁是知县啊,也不管一下这里的治安,化龙桥都成了什么样了?景志刚县令在的时候,可没有这么乱啊?”龚继昌吼道。

“施主,你以为我们愿意做乞丐啊?”一个脸上有铲子形状刀疤的乞丐说,“我们没有田,也没有地,不做乞丐,能够做什么去?”

“战乱刚刚平定,百废俱兴,只要有力气,何愁没有吃的?”龚继昌训斥道。

“施主,武攸城才这么点大,能够给我们带来劳动岗位?”铲子刀疤脸素面朝天。

“据我所知,武攸城商铺数、饭馆上百家,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吸纳你们这几十个乞丐绰绰有余,为什么不去做事?”龚继昌一脸严肃。

“说来轻巧。去做事都需要引荐的,我们没有关系,别人鸟都不鸟的。”乞丐振振有词。

“不和你们啰嗦了……”龚继昌牵着战马就要往化龙寺走去。

“施主,你没有给钱,休要过去。”为头的乞丐拔出一把短刀,恶狠狠地说道。

“放肆,这是佛门境地,容不得你们这些地痞流氓胡来!”一个声音从桥对面传来了。

众乞丐回头一看,来人正是化龙寺住持元空大师。这些乞丐平时都是借化龙寺的场地乞讨的,自然得给元空大师面子。

“大师,这施主不给钱……”乞丐头子说道。

“让开,这施主是老衲的旧友,你们要是没有吃饭,都去寺内吃点斋饭好了。”元空大师挥挥手。

“大师,我们不吃斋饭的。”乞丐头仍不罢休。

“你们一个个有手有脚,街上可以随便找到事做的,天天在这里伸手要钱,丢不丢人啊?”元空大师喝道。

“大师教训的是……走,兄弟们,我们去威溪河鱼餐馆要饭去!”乞丐头知道元空大师也不是好惹的,于是带着二十多个乞丐离开了。

龚继昌见乞丐一窝蜂散去了,甚为诧异:“大师,这些乞丐怎么都怕你发飙?”

“将军,他们不是真的乞丐,是一群游手好闲的赌棍假扮的。在老衲的一亩三分地好些日子了,焉能不知?”元空大师笑道。

“大师,别来无恙?”龚继昌双掌合十。

“一切依旧。化龙寺被火烧了之后,大善人吕赞臣带头捐款500两银子,善男信女也跟着捐款,才得以重修,阿弥陀佛。”元空大师说道。

“哦。好人总比坏人多。”龚继昌将战马栓在了菩提树下,“大师,当年我蒸了你儿子景大鹏,还记恨不?”

“将军,老衲乃出家之人,一切孽缘、前尘往事均虚妄存想。景大鹏作死,死有余辜,老衲记恨有何用。”元空大师应道,“苍狼国乃妖孽当道,不亡天理难容。老衲想通了,红莲教实乃邪教组织也。”

“大师,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龚继昌抱拳道。

“将军,请说。”

“苍狼国大公主今日是否来过化龙寺?”

“来了,又走了。”

“啊?”龚继昌嘴巴张得大大的,“大公主何事有请大师?”

元空大师平静地说道:“还不是为了幼主冯福的事儿……老衲劝解大公主别白费力气了,她不信,从我这里走了应该有一个时辰了。老衲和红莲教没有什么瓜葛了……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第223章 偶遇陶冬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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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继昌一听元空大师与红莲教没有没有关联了,对他的改变甚为吃惊:“大师,你何时改邪归正了?”

“将军,老衲自从景大鹏被你铜缸蒸烤之后,就一心向佛了,阿弥陀佛。”元空和尚应道。

“那就好。”

龚继昌走进了大雄宝殿内:“而今化龙寺有多少僧侣?”

“大大小小的,一共五十来人吧。”元空和尚答道。

“哦,那元空大师还和那些女香客有来往吗?”龚继昌打趣道。

“将军,你这么一问,让老衲情何以堪?”元空大师色挠,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大师,本将军见你六根未尽,还是还俗好了。”龚继昌笑道。

元空大师双掌合十,立于胸前:“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都快五十的人,还俗无处可归,还是伴着孤灯黄卷了度残生为好。”

“大师乃大彻大悟之人了……”龚继昌在弥勒菩萨跟前鞠躬三下:“大师,本将军求一卦,可否?”

“将军请说。”元空大师拿出来牛角卦,握在手中。

“我与大公主尘缘未了,今日大公主不辞而别,可有机缘再见一面?”龚继昌问道。

元空大师一连打了一组合卦,都是阴卦,不由大骇:“纯阴之卦占来凶,事事遇之无救星,此时若还强出头,横祸飞灾现目前……”

“大师,卦辞什么意思啊?”龚继昌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伊人已远走,凡事想开点,老衲劝将军还是回家去吧。”元空大师说完就盘腿在菩萨跟前打坐了。

“大师,我还能够与大公主重逢吗……”龚继昌还想问什么。

“将军,老衲说得很清楚了,珍惜眼前人,不要让牵挂你的人担忧。”元空大师一手敲着木鱼,一手捏转着佛珠。

“大师,你说明白一点好不?”龚继昌斜着眼睛说。

“每个人所见所遇到的都早有安排,一切都是缘。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元空大师答非所问。

“我艹,你这大师怎么回事,你不会说红尘间的话了吗?”龚继昌骂道。

“将军,老衲看破红尘,与红尘绝缘了,有些玄机是不可以道破的。”元空大师继续敲打着木鱼,有口无心的念经。念着念着,居然把南宋爱国大诗人陆游的《钗头凤》给全文背诵出来了——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莫,莫,莫!

“大师,你是不是疯了啊?”龚继昌叫道。

“将军,我没有疯。老衲很喜欢陆放翁的词,写得太凄婉了,太煽情了,催人泪下,每每读到这首词,老衲就想起了远方的那个她……”元空大师嘴角抽搐了几下,一滴滚烫的浊泪掉落在了地板上。

“大师,本将军知道你对景知县的老婆念念不忘……”龚继昌也在蒲团上坐了下来。

“非也,非也。陶氏并非老衲的初恋,老衲在二十岁以前与本村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相处了几年,怎奈门不当户不对,空有一怀愁绪……”元空大师应道。

“那家小姐没有和你成婚吗?”龚继昌问道。

“没有啊……将军,老衲原本家境也不错的,十年寒窗苦读,也曾醉心于科场。那小姐与我是指腹为婚的娃娃亲,怎奈家父经商吃了官司,家道中落,大哥霸占了家财……”元空大师双目紧闭,不愿意再往下说。

“大师,那你的初恋情人现在在哪啊?”

“她怀了我的骨肉……对家人的逼婚誓死不从,我在一个月夜到了她的窗前,守候了大半夜,而后小姐从窗户那里吊着被单下来了,一头秀发全被家人给剪掉了……我不在乎,于是带着她准备远走高飞,哪知道还是被她的父母给发现了……”

“后来怎样了?”龚继昌打破砂锅,问到底。

“还能怎样?浸猪笼呗。”元空大师语气很是无奈。

在宗法制社会,对女子的忠贞不二是相当看重的。如果发现女子与其他男子关系不正当,或者女子背着自己的丈夫在外面与其他男人偷情,就可以报给村里或者其他基层的长老会,或者非常有威望的长老,一旦被确认成为事实,男的就会被乱棒打死,女的就会被放进猪笼扔入河中淹死。

浸猪笼同样适用于那些没有出嫁的年轻女性,惩罚未婚先孕或婚前与人通奸的女子,把人放在猪笼里头,浸到江水里,反反复复直到溺亡,这是很残忍很不人道的封建做法。

“啊?浸猪笼,那你为什么没有被一起浸了?”龚继昌问道。

元空大师想了想,继续说道:“小姐被活活地给淹死了,而我被小姐的族人打得奄奄一息,丢进了河里。也许是命不该绝,一路过的和尚也就是我后来的师父将我从河里救了起来,从此我就成了一个和尚,与红尘隔离开来了……只是可怜我那未过门的媳妇与未出世的孩子……”

说完,元空大师已经是泪如雨下了。呵呵,原来这化龙寺住持还有这么一段刻骨铭心的悲惨过往,看不出来啊。

“大师,那你又是怎么和陶氏勾搭上了的?”龚继昌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不是知道了不?还问老衲做甚?”元空大师提着袖子,擦了擦泪水。

“我要是知道就不问了……既然大师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勉强了。”龚继昌从地上爬了起来,“告辞——”

“将军,午斋饭时间快到了,为何不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元空大师挽留龚继昌。

“斋饭我吃不惯的,实在抱歉。龚某领情了。”龚继昌说完就走出了佛堂。

“将军,请留步。”元空也站了起来。

“大师,有何见教?”龚继昌回头一看。

“老衲见将军印堂发黑,请将军在今后的日子里务必小心,尤其是在战场上杀敌之时。”元空叮嘱龚继昌,他又从怀中拿出一到平安符,递给了龚继昌,“此符可逢凶化吉。”

“多谢大师提醒。”龚继昌接过来平安符,抱拳向元空大师致以谢意。

出了化龙寺,龚继昌骑着战马往宣风楼那边走去,那里有好友吕赞臣的威溪河鱼餐馆,正好肚子饿了,得去那蹭一顿饭才是。走在青石板路上,一切都那么熟悉。

要是景志刚县令没有死,和他吹吹牛,该是多么的惬意。可惜,他不在了。景家院子变成黄家的了,黑大帅也不在家,要不去他家蹭饭也行。

走着走着,就到了一家茶馆面前,黑大帅的婆娘陶冬椒从那里走了出来,身着高开叉的旗袍,雪白雪白的大腿露来了,一点也不显老,四十多岁了呢。

这娘们,黑大帅黄庆功不在家,还是继续在麻将馆鬼混啊,只是来的次数与从前相比,明显少了很多了。

陶冬椒眼睛贼亮,隔着大老远就瞅见了龚继昌,她摇着团扇,扭着腰肢过来了,笑盈盈地说:“哦呦,龚将军,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啊?”

“嫂子——”龚继昌张嘴便称赞陶冬椒,“你还是和当年一样,风姿卓越,怪不得黑大帅一回来,就不想归队。”

“看你说得哪去了,我都快奔五的老女人了,黄脸婆一个……”陶冬椒笑道,“将军,我家的黑大帅没有和你回来吗?”

“回来了啊。”龚继昌回答。

“你们回来几天了?”陶冬椒丰满的胸脯一起一伏的,旗袍把她的身段裹得紧紧的。

“四五天了。”

“那厮怎么不告诉老娘呢?”

“我们的队伍有点事,才没有及时让黑大帅回来与你们团聚。”

“哦,原来如此。”陶冬椒微微点头,“那将军今儿一个人来武攸城,是不是想看看小桃红了?”

“没有呢……”龚继昌从马背上下来了。

“将军,你不要紧张,男人嘛,在外面有个相好的,也不是什么见不得的事儿。”陶冬椒打着哈哈。

“嫂子,我都郁闷死了……”龚继昌愁眉苦脸的。

“发生什么事了?”陶冬椒又朝前走了两步,与龚继昌旗并排站着,旗袍几乎贴着他的身子了。

“说来话长。”龚继昌不想在街上与别人说家里长家里短的。

“兄弟啊,有什么烦心事,你和嫂子说说呗,说出来心里,会舒服点。”陶冬椒撑起了油纸扇,“今天的太阳太大了……”

龚继昌对半老徐娘陶冬椒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心里,因为她是经过三个男人的情场老手了:“不说也罢。”

“继昌老弟,还没有吃饭吧?”陶冬椒热情地问道。

“没有。”

“那上我家去坐坐,嫂子我给你少几个菜,如何?”

“不了,我随便到哪个餐馆吃点就是。”

“哎,你是我家黑大帅的上司,上我家吃个饭,喝个小酒,也是应该的啊。”

龚继昌搓搓手,委婉谢绝了陶冬椒的好意:“黑大帅不在家,好像不太方便吧?”

陶冬椒那双桃花眼,在龚继昌的身上游离不定:“没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你怕嫂子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不成吗?”

陶氏的身体饱满、水润、诱人,若不是熟人的话,还真以为她只有三十多一点的年纪呢!

龚继昌寻思道,好你个陶冬椒,你也敢打本将军的主意啊?

第224章 痴情小桃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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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到了陶冬椒这般年龄,保养如此之好,还和三十多岁的女子一般模样,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风霜的痕迹,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了。

龚继昌第一次见到陶冬椒的时候,他以为这娘们未曾生养过孩子,谁知道她竟然是外婆级别了。而今黑大帅不在家里,只怕她饥渴难耐,对自己下手,龚继昌不得不防着点,因此他没有接陶冬椒的话。

“大人……都到了我家门口,你还顾虑个啥?”陶冬椒改口称龚继昌为“大人”了,声音软绵绵的,让人听了不觉浑身酥麻酥麻的。

“嫂子,我还有急事……”龚继昌摊摊手。

“不急于一时。”陶冬椒将油纸扇举过头顶,给龚继昌遮挡住炙热的日光。

陶冬椒过于的热情,让龚继昌无所适从。人家有意邀请,再推辞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了。

“嫂子,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龚继昌拿过油纸伞。哪知道那娘们居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呵呵,大庭广众之下,好像不太好吧。龚继昌将陶冬椒的红酥手挪到了一边,可她的手又不自觉地挨了上来。

没有办法,为了打消陶冬椒想入非非的念头,龚继昌只好一手撑伞,一手搂着陶冬椒的水蛇腰,将她推到了马背上坐好了,只有这样子,陶冬椒才会安分下来。

“嫂子,拿着。”龚继昌把油纸伞递给了侧身坐在马背上的陶冬椒。

她一把抓着龚继昌的手:“你也上来吧,我怕在这上面坐不稳,会跌落下来的。”

龚继昌笑道:“你把身子转过来坐,就稳稳当当的了。”

陶冬椒笑得不行:“将军大人,你没有见我穿了旗袍吗?”

“看到了啊,又怎么了?”龚继昌眉头一皱。

“横跨在马上,我的腿春光乍泄,岂不是让路人给看到了?”陶冬椒下意识地扯了扯旗袍的下摆,遮住了白花花的双腿,而后冲着龚继昌一笑,“不过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没有关系的。”

龚继昌没有理会她的暧昧,自顾牵着豹花马往前面走去了。

陶冬椒在马背上撑着油纸伞,问这问那的,龚继昌只是“嗯”、“啊”、“哦”地回答。今日在武攸城遇到陶冬椒这身材惹火的半老徐娘,不知道是惊喜,还是惊悚了。

路人都投来异样的眼光,看着龚继昌他们两个,绕嘴饶舌的。

“这小两口逛街也太奇葩了,不知道共乘一匹马,真傻!”

“是呀,秀恩爱,也不用这样子啊。”

“穿着旗袍骑马,露肩露腿的,太不像话了!”

“旗袍是靺鞨族女人的服饰,在我们武攸城穿这玩意儿招摇过市,伤风败俗。”

“哎,这不是景志刚的老婆吗?”

“早就不是了,听说嫁给了一个叫什么黑大帅的将军了。”

……

任凭路人怎么说,龚继昌都懒得回应,脸上觉得有点不自然,因为马背上坐着的是前任知县景志刚的夫人,现在是自己手下黄庆功的大老婆,这些路人不知情,没有必要和他们争议。

倒是陶冬椒在马背上非常的自在,不时将旗袍的下摆掀开一角,得意地哼着她的小曲儿,好像给她牵马的就是自己的丈夫,她就是名副其实的将军夫人。

走着走着,两人就到了“景家院子”的门前,龚继昌停住了,敲了敲门,没有人出来开门。而陶冬椒依旧在唱着歌儿《夫妻双双把家还》,“……你我好比鸳鸯鸟,比翼双飞在人间……”

“嫂子,都到家门口了,还一个劲地唱曲做什么?”龚继昌瞪了一眼陶冬椒。

“今儿老娘高兴啊,当然得唱。”陶冬椒伸出手来,对龚继昌说,“我的将军大人,你扶我下来呀。”

“我嘞个去,你不知道跳下来啊——”龚继昌呵呵一笑。

“老娘怕闪着腰……”陶冬椒微微一笑。

“才多高啊,不会闪腰的,你下来便是。”龚继昌把马儿栓在了门前的梧桐树上。

“大人,我真的害怕……”陶冬椒娇滴滴的,“你还是抱我下来好了。”

“不抱——”龚继昌说道。

“唉,你一个木鱼疙瘩。”陶冬椒用手指戳了一下龚继昌的额头,闭着眼睛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结果一落地,陶冬椒就把老腰给闪了一下,脚一崴,顿时坐在了地上,大呼小叫起来:“哎呦,疼死我了,哎呦……”

“嫂子——”龚继昌赶紧揽住陶冬椒的腰,一把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伤得严重吗?”

“都是你……现在老娘腰闪了,脚也崴了……”陶冬椒眉头拧到了一块去了。

“谁让你不小心点,下马也不知道踩着马鞍下来。”龚继昌不以为然。

“可你并没有提醒我呀……”陶冬椒试着走了几步,疼得嘴歪歪斜斜的。

“你以前没有骑过马吗?”龚继昌问道。

“景志刚在的时候,我都是坐四人抬的轿子的。”陶冬椒斜眼睛看着龚继昌,“都是你给害的,说了让你抱我下来,偏不听,现在好了,老娘我今儿给你烧不了饭菜了……”

忽然,从身后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夫人,你烧不了饭菜,我来烧好了。”

龚继昌猛一回头,来人正是当年景志刚说要送给他做小妾的小桃红,手里提着一篮子的菜。他甚是纳闷,这小桃红出现得也太及时了,莫非她就住在这景家院子里面?

小桃红没有认出龚继昌来,因为他们从未谋面的。出于礼貌,这个见过不少世面的歌姬笑盈盈向龚继昌做了一个万福,与他打招呼:“小女子见过将军。”

“姑娘,你是?”龚继昌看一眼婀娜多姿的小桃红。

“我是小桃红啊,景知县未过门的小妾,将军。”小桃红对着龚继昌眨眨眼。

“不会吧,景大人都离世好些年了,你们……”龚继昌越发糊涂了。

“景大人暴毙的那个晚上,他告诉我,已经把我转赠给了一个叫龚继昌的将军,让我在武攸城的客栈里面等,哪知道一等就是六年,也没有见那个将军来娶我回家……”小桃红回答说。

“小桃红,你眼前的这位就是龚继昌将军,精毅营的总兵。”陶冬椒接上了话茬。

“啊?你就是龚将军?”小桃红放下了菜篮子,一下子怔住了。为了一个毫无意义的承诺,竟然让她痴痴傻傻地等了六年,如果不是陶冬椒出手阔绰,接济小桃红,她可能早就卖艺又卖身了。

“正是本将军。”龚继昌说。

“龚郎,盼星星,盼月亮,妾身总算把你给盼来了……”小桃红几乎要哭出声来了。

“这……”龚继昌一时半会不知所措。冯娇儿才离家出走,这会又冒出来一个小桃红,贸然把她娶回家,不是时候啊。

“小桃红,别哭,你和将军有缘相见,该高兴才是,走,进屋去说。”陶冬椒拉着小桃红的手,一跛一跛的走着。

到了宅门前,一个老妈子打开了门:“夫人,你回来了……”

“嗯。二少奶奶呢?”陶冬椒问道。

“她在后花园带孩子们玩呢。”老妈子说完就去了后院。

进了院子之后,黑大帅的二夫人红杏带着四个孩子出来了:“姐姐,家里来贵客了?”

陶冬椒瞥了红杏一眼,故意说道:“你死哪去了,我在外面敲门敲了这么久,也不出来开门?”

“家里不是有老妈子吗?”红杏说。

“老妈子有点耳背,你不知道吗?”陶冬椒斥责红杏。

“妹妹知道的。”红杏点点头。

“这是老爷的上司,龚继昌将军。还不行礼?”陶冬椒说道。

“小女子见过龚将军。”红杏微微屈身,给龚继昌行了一个“万福”。

“哦呦,嫂夫人,越发水灵了,看来黑大帅对你们两个不错呀。”龚继昌笑道。

“拖大人鸿福,我们一家子都很好。”红杏说。

“红杏,小桃红,你们两个去烧饭菜。老娘我腰受伤了,不能亲自下厨招待将军了。”陶冬椒俨然一家之主。

“是,夫人。”红杏、小桃红一齐应道,她们两个带着几个孩子去了厨房那边了。

陶冬椒摇着扇子,进了客厅,在软椅上坐了下来:“大人,你要喝什么茶?”

“不用,嫂子。你有伤在身,坐着好了。”龚继昌说。

“那你自便。”陶冬椒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龚继昌走到茶壶边,倒了一杯凉茶喝了,而后给陶冬椒也倒了一杯,端了过去:“嫂子,给你。”

“真不好意思啊,还让你给我倒茶喝。”陶冬椒微微一笑,接过了茶杯。

“举手之劳而已。”龚继昌在陶冬椒的对面坐了下来。

“继昌老弟啊,黑大帅不在家,你不要拘束,就当在自己家里一样。”陶冬椒翘起了二郎腿,里面的底裤都露出来了,她或许是有意这么做的,当然龚继昌才不会被她给迷惑的。

“好的。”龚继昌点点头。

“你有几个孩子了?”陶冬椒问道。

“四个女儿,四千金。”龚继昌说。

“女儿好呀,贴心小棉袄。”陶冬椒喝了一口茶水,喷在右脚上,而后揉了揉脚踝,“将军,你会治疗跌打损伤吗?”

第225章 修你个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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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你这点小伤,待我给你捣鼓几下,就可以恢复正常的。”龚继昌笑道,他搬了一个小板凳,径直地在陶冬椒的跟前坐了下来,距离如此之近,弄得陶冬椒反倒有点尴尬了,不过她很快镇定下来了。

跌打损伤治疗,对于龚继昌来说,不是件难事。在祝家大院蹭吃蹭喝,混了十多年,该学的他都学会了,不该学的他也学会了。老东家必晟老爷子是一个大巫师兼武师,跌打损伤简直就是小儿科。

老爷子传授给了龚继昌许多的中草药方,他表面上说用心学,可是由于文化素养太低,记忆力稍差,伤寒杂病的那些记不住,只是选择地记住了刀伤枪伤等跌打损伤的几个方子,接骨术他认为最有用,所以也就学得最好。

因此精毅营的士兵如果有个骨折之类的,他都亲自动手给部下接好,至于配药后续治疗的事情就交给随军郎中。

“兄弟,你要做什么啊?”陶冬椒很不自然迅速合拢了双腿。

“给你疗伤啊。”龚继昌抓起她的脚掌,放在自己的腿上,脱掉了她的红色绣花鞋,这可难住了龚继昌。

因为陶冬椒穿了与肤色差不多的长筒丝绸袜子,初看一眼都没有看出来呢!

“嫂子,请你把丝袜脱了……”龚继昌捏着那质感很好的袜子。

“好吧。”陶冬椒将腿抬起来,一点也不害臊地在龚继昌面前边袜子慢慢地脱了下来。

龚继昌随手端起陶冬椒没有喝完的茶水,猛地喝了一大口,将茶水喷在右脚的皮肤上,在她的脚踝上摸索一会,而后再左右扭动了十数下,突然用力地往前一拉扯,只听见陶冬椒脚上的筋骨“咔嚓”响了一声,错位的筋骨矫好了。

与此同时,陶冬椒也疼得哇哇大叫:“哎呦,痛死我了——”

龚继昌拍打了一下陶冬椒的小腿:“叫什么叫,又怎么疼吗?”

“嗯。”陶冬椒的眼泪都出来。

“有生孩子那么疼吗?”龚继昌憨笑着说。

“那倒没有。”陶冬椒应道,“你怎么知道生孩子很疼啊?”

“这个是生活小常识。俗话说,女人生一次孩子,就是走过一次鬼门关……嫂子,你下来走一下。”龚继昌将陶冬椒的脚放了下来。

陶冬椒抬着脚,试着活动了一下踝关节,感觉没有什么疼痛感,才站在地板上,扭着臀部,放心走了数步:“咦,好了,真不疼耶。”

“嫂子,你的腰……要不要我……给你整整啊?”龚继昌说着,手伸到了陶冬椒的腰上,陶冬椒格格地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啊?”龚继昌感觉陶冬椒笑得有点莫名其妙。

“兄弟,你弄错了……还有老娘我怕痒痒的……”陶冬椒捉拿着龚继昌的手,移到了腰部的右下边,“是这里啊。”

“哦。”龚继昌隔着旗袍,在她的腰肢上指压了好几处,陶冬椒并没有喊疼,反而闭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摩挲了许久,龚继昌还是没有找到腰间上扭伤的那筋脉。

“嫂子,是这里痛吗?”

“不是。”

“这里吗?”

“不是。”

龚继昌的手摸到了陶冬椒的胯骨上边约摸一寸的地方,用力一压:“是这里了吧?”

“哦,哦耶,嘘——”陶冬椒叫道,“是这里了。”

“嫂子,你在卧榻上也是这么叫的吗?”龚继昌故意在那里使劲按了几下。

这可不得了,陶冬椒疼得反过身来叫道:“帅哥,下手这么重,你想痛死老娘啊?”

龚继昌笑道:“嫂夫人,刚刚我只用了一半的力气。呆会我给正式弄的时候,会更痛的。”

“哦,我尽量忍住不叫就是。”

“现在去给我弄点药酒来……”龚继昌将手从陶冬椒软软的腰肢上拿开了,手上还残留这淡淡的清香,不由寻思道,等下给她揉腰上的伤,要褪去旗袍,她不会扑倒我吧?我得想万全之策才行。

“好呀。”陶冬椒一手按着受伤的腰肢,挪动着碎步,往卧室那边去了。这娘们真是好福气,养尊处优,从后面看身段,宛如一个少女,太不可以思议了。龚继昌是不会动心的,他是黑大帅黄庆功的老婆,再怎么样,也不能和陶冬椒劈腿,再说陶冬椒都快“过七七”的年纪了。

陶冬椒在卧室许久也没有出来,在客厅等得不耐烦的龚继昌忽而觉得不对劲,疾步走到她的房门口敲了敲门:“嫂子,你找到药酒了没有?”

里面没有回应,再叫,还是一样。龚继昌将门一推,没有见到人,再绕过屏风,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了,陶冬椒竟然把旗袍给脱了,只穿着一个粉红色的肚兜,光着背,扑倒在卧榻上,一手叉腰,一手在腰间不停揉着,房间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宣木瓜的气味。

我艹,脱成这个样子了,让我怎么给你疗伤啊?龚继昌退出了陶冬椒的卧室。退着走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花瓶,眼看就要掉在地上了,龚继昌脚一挑,轻轻接住了花瓶。正要弯腰去捡那花瓶,哪知道脚下一滑,花瓶一骨碌滚到了陶冬椒的卧榻边。

“谁——”陶冬椒从卧榻上弹跳了起来,问道。

“嫂子,是我……”龚继昌小声地应道。

“吓死老娘我了,我还以为是什么采花大盗进屋子里来了。”陶冬椒迅速披好了身边的丝绸睡衣。

“嫂子,我见你许久没有出来,所以才……”龚继昌隔着屏风说。

“哦。你进来给我揉揉腰呗。”陶冬椒从卧榻上下来了。

“嫂子,你把衣服给穿上吧——”龚继昌咳嗽几声。

“穿不穿都一样,你又不是没有见过没穿衣服的女人。再说了,在客厅给我疗伤有诸多不便,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陶冬椒到了屏风前面来了。

“嫂子,这不太好吧?”龚继昌犯难了。

“没事。家里没有别的男人,你就在我房间给我弄即可。”陶冬椒隔着屏风说道。她凹凸的身材在投在屏风上,更显有型。

“嫂子,虽说医者不分男女,我还是希望你把衣服给穿上。”

“我穿好了衣服的。不信你进来看你吧。”

龚继昌重新绕过屏风,到了陶冬椒的身边,看到陶冬椒穿了一件睡衣,噗通噗通直跳的心才稍稍平复了些。

“你也太封建了……老娘我都是经过三个男人的女人了,还会对你动邪念?”陶冬椒冲着龚继昌相视一笑。

“嫂子,那就请你躺倒卧榻上去吧。”龚继昌挥挥手。

陶冬椒非常配合趴在了卧榻上,手指了指旁边的药酒:“可以开始了,我准备好了。”

龚继昌倒了一点药酒,放在掌心里,可一看着陶冬椒的长腿和丰腴的臀部,还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寻思道,这娘们真是个尤物!原来每次回家探亲,黑大帅总要推迟一两天归队,就是因为她的存在!

“来呀……继昌老弟,还等什么?”陶冬椒将睡衣拉到了腰间,几乎比男人还粗野拉着龚继昌的手,放到了自己的没有一点皱肉的腰上。

“嗯。”龚继昌把药酒涂抹在了陶冬椒闪腰的那个地方,慢慢地揉了起来,随后力度越来越大,陶冬椒嘴里不由自主地小声叫唤起来:“轻点,疼死我了。”

“嫂子,太轻了没用的……”龚继昌猛地揉了几下。

陶冬椒眼泪痛得都掉出来了,咬着嘴唇回头怒气冲冲:“你就不知道怜香惜玉啊?”

“别动。”龚继昌胳膊扼着陶冬椒的纷颈,手掌抓住她的肩膀,将身体往右使劲一扭,腰上发出轻微一声响,然后站了出来,拍拍手,“行了,嫂子,你可以起来了……”

这回陶冬椒没有喊叫,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腰,用手指压力几下,疼痛感完全消失了,这也太神奇了吧,以前要是闪了腰,红杏得给她揉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好转。

陶冬椒在卧榻上摆开了一字步,前后压了压腿,丝毫没有感觉到腰部肌肉有痛感,一个翻身从卧榻上跳了起来,扑倒在龚继昌的怀里,娇嗔着:“将军……我们来个双修双练,如何?”

陶冬椒自己男人黑大帅已经小半年没回家了,太久没尝过滋味了,看到龚继昌那里蓬蓬勃勃的,不由浮想联翩,下面竟然就有感觉了,难道自己这么浪荡吗?

“修你个头呀!”龚继昌们猛地拍打了一下陶冬椒的臀部,然后将她丢在了床上,“朋友妻不可欺……本将军和你修炼了,我不是成了禽兽了!”

“将军,我就喜欢你打我屁屁……太爽了……来吧,将我扑倒……”陶冬椒不停地向龚继昌抛媚眼,摩挲着自己的臀部。

“陶冬椒,你太放肆了!我真的无法想象,黑大帅在外征战的时候,你是怎么熬过来的?”龚继昌怒问。

陶冬椒从枕头下拿出来了一根黄瓜和一个鱼鳔,对着黄瓜咬了一口:“放心好了,我不会去勾引其他男人的。这就是秘密武器。”

“不可理喻!”龚继昌说完就走出了陶冬椒的房间,留着她在那里嘎嘣嘎嘣地嚼黄瓜……

第226章 冷泉冰凉酒

小桃红与红杏两个女人烧菜做饭速度真快,龚继昌刚从陶冬椒的卧室退出来,此前那个开门的老妈子就把四菜一汤端到了客厅的餐桌上了,几个小屁孩早就围坐在一旁了。

“将军——”红杏看着一脸慌乱的龚继昌,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也不便再问。

她疾步到了陶冬椒的房门口,轻轻地叫道:“姐姐,该吃饭了。”

“哦,知道了……”陶冬椒手里拿着半截黄瓜,打开了房门嘟囔着。

“姐姐,你这是?”红杏一见陶冬椒就穿着个肚兜,嘴里还在嚼着黄瓜,甚为诧异。

“刚刚龚将军……给我治了一下腰上的伤,没有来得及穿衣服。”陶冬椒笑了笑。

“姐姐,疗个腰伤也不用这么大尺度吧,全身几乎都光溜溜的?”红杏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

“红杏妹妹,不脱了衣服,犹如隔靴搔痒,没有效果的……”陶冬椒将红杏一把拉进来房间。

红杏从卧榻边拿了那件蓝花旗袍,递给了陶冬椒:“姐姐,客人都在餐厅等着我们了。你是一家之主,不要扭扭捏捏了。”

“好咧。”陶冬椒飞快地将旗袍往身上一套,没有想到,用力过猛,腰间的线绷裂很长一段,腰间的肉露了出来。

“姐姐,你也太心急了,衣服都破了……”红杏将手指戳进了旗袍开裂处。

“咳咳咳……痒死我了……”陶冬椒格格地笑出声来了,将红杏的手推到了一边,“快去拿针线来。”

“姐姐,不用缝了,就这么出去,还更诱人。你和龚将军有没有那个?””红杏打趣道。

陶冬椒随手在红杏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当我是随随便便的人啊?小丫头片子!好歹我也是黄庆功将军的大夫人!”

“姐姐,你就别装了,你的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啊?”红杏指了指陶冬椒一直不离手的黄瓜。

陶冬椒笑道很是勉强:“傻妹妹,这黄瓜是用来美颜的,不是……”

“哦哦哦,美颜,美颜。”红杏点点头,似有所悟。

“黑大帅那死鬼半年没有和我们两个亲热了,太难熬了。今天我们要不要把龚继昌将军一起给吃掉?”陶冬椒转动着活流流的眼珠子。

红杏连连摇头:“不可,姐姐。将军是小桃红未来的夫君,我们还是别打歪主意了。说不定我家那厮明天就回来了,忍忍就过去了。”

“好吧。你快把我的旗袍缝好。”陶冬椒差点打消了邪恶的念头。

“嗯。”红杏很快找到了针线,在旗袍上飞针走线,一会儿就给缝合好了。

等她们两个出来之时,孩子们和龚继昌早就吃开了,桌上好吃的菜肴差不多光盘了!孩子们在龚继昌说冷湖山击毙苍狼联军的故事,一个个得听得入迷了,连碗上的饭都忘记吃了。红杏与陶冬椒也加入了听故事的团队。

“……话说咸通三年,我在冷湖山做了一屯将官,带着四百余人,咱在苍茫的群山之上,垦荒种粮……在风高夜黑的晚上,一股苍狼联军摸入了冷湖山的龙潭虎穴……”龚继昌一边说,还一边配以适当的肢体动作,眉飞色舞的,和大街上那些说书的有得一比了。

“龚叔叔,那个被你俘虏的黑大帅是谁啊?”黄从军问道。

“那个黑大帅长得非常黑,非常黑,和包黑炭差不多。在咸通元年的时候,打劫了我的商队,抢走我的马匹、货物,还有一万多两现银,是我的仇人……”龚继昌微微一笑,“我到了冷湖山,黑大帅又想偷袭我的营地,被我活捉了,当时真想一枪崩了他!”

黄北战愤愤不平:“黑大帅真坏,挨一枪也太便宜他了!”。

黄南征扼腕说道:“对,这黑大帅就是一个土匪,最好给他凌迟处死!”

“几个傻小子,黑大帅是你们的爹……”陶冬椒忍俊不禁。

“我爹对我可好了,每次回来都给买好多好多好吃的……”黄庆功唯一的一个四岁女儿黄小小噘着嘴说,“娘,你说是不是啊?”

“该死的黑大帅,在儒林县几天了,也不回来看我们!他在外面肯定又娶了别的女人了……”陶冬椒脸色大变,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冲着黄小小吼道,“你爹好个毛线!”

“娘……呜呜呜。”黄小小被吓哭了。

“大娘,你吓着妹妹了。”黄北战赶紧搂住了小妹妹。

陶冬椒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哄住黄小小:“妞妞,不哭不哭,都是娘不好……”

“北战,你们吃饱了,都出去玩吧。”红杏笑眯眯地对儿子黄北战说道。

“娘,我知道了,这会我就……带妹妹看……去后院看蚂蚁搬家。”黄北战点点头。

四个孩子出了餐厅之后,龚继昌一脸严肃看着陶冬椒的脸蛋,一声不吭的,直看得陶冬椒头皮发麻。

“将军大人,我脸上有什么啊?”陶冬椒不由自主地摸摸自己白里透红的脸庞。

“什么都没有……”龚继昌低低地说道,“只是你当着妞妞的面,说黑大帅的坏话,对孩子的成长有害无益的。”

“大人,我……”陶冬椒顿了顿。

“有火也不要往孩子身上撒……你都做外婆的人了,在相夫教子这方面应该比我懂,用不着我来教你怎么做一个好母亲和好妻子。”龚继昌一本正经地说道,“当着客人的面打骂孩子,是对客人的大为不敬。”

一席话说得陶冬椒无地自容,她拎着酒壶,给龚继昌倒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满脸堆笑:“大人,我给你赔不是了……”

“这还差不多,本将军坐了半天,也没有见过你给我斟酒。”龚继昌毫不客气地接过了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一杯酒下肚,全身的毛孔都舒张开来了,先是凉凉的,继而全身又冒火似的,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大人,这酒如何啊?”陶冬椒端起小酒杯,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抿了一小口。

龚继昌将酒杯放到了桌上,连哈几口气:“够劲道,这是什么酒啊,龚某从未喝过?”

陶冬椒给他又斟满了酒水,笑道:“大人,这是冷泉冰凉酒。入口即化,你没有感觉出来吗?”

“与一般的酒完全不一样。冷泉冰凉酒,这名字好奇怪啊,是不是和冷泉有关?”龚继昌问道。

“没错,这酿酒的泉水是从云山上边的白玉泉那里挑来的……”陶冬椒开始滔滔不绝说起云山上的白玉泉酿酒的由来——

……云山风景秀丽,为佛教第69福地的楚南胜境”,古今名人题咏甚多,宋高宗赵构感叹,说云山七十一峰,烟云变幻……

……如果说崖前帘水是以高取胜,那么一瀑飞涛则是以粗壮神气,富有野性力感为特色。那一股白玉般的山泉自崖头飞泻而下,呐喊轰鸣,跌落在岩石上,形成团团簇簇的浪花。溪旁有古人题字白玉泉、飞瀑及秦人古道等摩崖石刻……

取那泉水酿制的酒水,甜中带涩,甜涩兼有,而后这这酒瓶装好,再用武陵井的井水保鲜,一天一更换,确保冰冰凉凉的……

“哦,原来如此。”龚继昌点点头。

忽而他感觉喉咙、嘴里直冒火,顺手舀了一大勺鸡汤,盛在碗中,仰头一口喝了下去。

哪知道那鸡汤是被油脂盖住了,看着不冒气,可到嘴里却烫的不行,舌头都烫起泡,滚热的鸡汤一骨碌下喉,想吐也吐不出来了。

“烫死我了——”龚继昌叫道,丢下瓷碗,站了起来,不停用手往嘴里扇风。

“大人,谁让你那么火急火燎的呀?我忘记告诉你了,这鸡汤出炉没有多久,热度很高,可是来不及了……”小桃红憨笑着说。

龚继昌白了小桃红一眼:“你为什么不早说?你想谋害亲夫啊?”

“大人,妾身哪敢啊……”小桃红弱弱地说,甚是无辜。

“算了,本将军不怪责与你们……”龚继昌笑道,“都是冷泉冰凉酒惹的祸。”

陶冬椒给红杏、小桃红斟一杯满酒,起身道:“今儿我们怠慢了贵客,我们姐妹三个同敬将军一杯,聊表歉意……”

“好。”小桃红、红杏一齐应道。

“不不不……你们三个得一个一个得与我对饮三杯。”龚继昌摆摆手。

“夫君,你就放过我吧……”没从喝酒的小桃红面露难色。

“放过你可以,那你就和本将军喝一杯交杯酒,可好?”龚继昌笑道。

“成。交杯酒就交杯酒,小女子我豁出去了!”小桃红举起酒杯,与龚继昌的手臂纠缠在一块,闭着眼睛,将冷泉冰凉酒吐了下去,速度比龚继昌还要快捷。

“我们也要喝交杯酒!”陶冬椒叫道。

“好,好,好……”龚继昌频频点头。

“来,干杯——”陶冬椒和龚继昌碰了一下杯子,而后两人的胳膊交互在一起了……

第227章 淹不死她的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27章淹不死她的几盅过后,龚继昌感觉头晕脑涨的,嘴里絮絮叨叨的说开了:我不贪心,只希望现在的朋友都不变,以后还是可以相聚,无关金钱名利,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能潇洒开心的日子就忘记痛苦……老了以后,相拥回忆往事,在黄昏下相望。

“醉人不外花共酒,花是丽人酒是愁。”小桃红说道,好有有诗意的句子啊。

“在别人眼里也许我是海量,或许说我喝酒很痛快,可其中的酸辛,也只有自己心里在打鼓掂量。”龚继昌说道。

“酒满了,满了则溢,可是那溢流出去的,到底是谁多余的惆怅。我再次满上我的惆怅,把最近的烦恼最近的不快,都一饮而尽。”陶冬椒将酒杯剩余的冷泉冰凉酒干了,对着龚继昌晃了晃,“来,给我倒上!”

“嫂子,你悠着点。”龚继昌拎着酒壶给陶冬椒斟满了一杯。

“没有事,黑大帅今天不回来,老娘我陪你喝个痛快!”陶冬椒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于是乎,几个女人轮番上阵敬酒,龚继昌越喝越有劲,完全忘记了还要去寻找冯娇儿的事情了。

三壶二斤装的冷泉冰凉酒被他喝了个底朝天,仍不甘心,舌头都打撸了,还嚷嚷着:“嫂子,拿酒来——”

陶冬椒用手盖住了酒壶,笑道:“继昌老弟,来日方长,今儿就到此为止了。”

龚继昌醉眼朦胧的,看着陶冬椒笑了笑:“你家没有酒了吗?嫂夫人。”

“夫君,你不能再喝了。”小桃红扯了扯龚继昌的衣角。

“夫君?你真不要脸,老子和你非亲非故,何时成了你的夫君啊?”龚继昌捏着小桃红的脸蛋,用力拧了几下,疼得小桃红眼泪都出来了,逃也不是,不逃也不是。

“继昌老弟,我的将军大人,你喝多了是不?”陶冬椒叫道。

“老妖精,你才喝多了,快给我酒!”龚继昌放开了小桃红,伸手来夺酒壶了。

陶冬椒放下了酒壶,不和龚继昌争抢,小声地吩咐满脸通红的红杏:“红杏,给姐姐打一盆凉水过来。”

红杏有点儿不解:“姐姐,打凉水做什么?”

“他说老娘我是老妖精,我得给将军大人清醒清醒一下——”陶冬椒呵呵一笑。

红杏指着龚继昌问道:“用凉水泼醒他?”

陶冬椒点点头:“是的,不给他弄醒,他还要回家去的。”

“陶姐姐,他是我夫君,让我来照顾他就行了。”小桃红赶紧说道。

“你们都没有正式成亲的,你怎么照顾他啊?”陶冬椒不以为然,“红杏妹妹,快去打水来——”

“好咧。”红杏飞一般地离开了席位,往厨房那边去了。

说起这小桃红也是悲催了,原本在戏班子唱曲唱得好端端的,每天演出打赏的钱不下十两银子,一个下来光是顾客和那些富家公子、戏迷打赏的钱就有300两银子以上。虽然唱戏辛苦,但也是自食其力,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还不时给家人稍点日常开销的银两。

谁知道,被一个该死的商户赎了身,以800银子买了回去,送给了武攸知县景志刚,这个景志刚是个特别怕老婆的,将小桃红藏在客栈里面,十天半个月也不见个人影的,郁闷死了。

就是景志刚来了,也只是搂搂抱抱而已,过一把干瘾,对小桃红没有多大的兴趣。在景志刚临死前的那个晚上,才违背了自己要把小桃红转手送给龚继昌的诺言,来了一回“老牛吃嫩草”,占有了她的处子之身,幸好及时采取了补救措施,没有怀孕,要不孩子一出生就成了没有爹的“野种”。

景志刚被景大鹏杀死以后,为了那个根本就无法兑现的承诺,天天在客栈里面等着龚继昌来接她回去,哪知道春去秋来,花开花落,还是没有等到龚继昌的到来。

好多次,小桃红都动了随便找个人嫁了的念头,好在那景志刚的遗孀也就是黑大帅黄庆功的老婆陶冬椒这个不折不扣的戏迷,一有空就来客栈和她聊聊天,或者上景家院子去陪那些孩子玩耍,不知不觉五六年就过去了。

小桃红唯一愧对龚继昌的就是她成了个“二手货”,没有把自己的第一次留到大婚的日子。不过陶冬椒告诉过她,龚继昌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对女人的贞操还不是那么的看重,所以今日陶冬椒去茶馆里面打麻将,她就负责去采购食材,给孩子们做饭,一起聚餐。

也许小桃红的这份执着感动了上天,龚继昌居然不声不响来到了景家院子,与她不期而遇。因此,陶冬椒提议用凉水给龚继昌清醒清醒一下头脑,她于心不忍,于是,小桃红搀扶着龚继昌往客厅走去。

“哦呦,小桃红,知道心疼男人了啊?”陶冬椒叫道。

“姐姐,龚将军目前虽然不是我的夫君,但是不久的将来会是,我不心疼他,他以后就不会心疼我的。”小桃红应道。

“小妹子,你搂着本将军做什么?”龚继昌摇摇晃晃的,一只手搭在了小桃红的肩膀上,满嘴喷着难闻的酒气。

“将军,你醉了,我扶你去客厅休息一会……”小桃红应道。

“我老婆不见了,还休息个毛线!”龚继昌吼道。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陶冬椒笑道,“由来只有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你这会搂着小桃红,感觉怎么样?”

“老妖精,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吗?”龚继昌反唇相讥。

“不疼,吃饭之前被你给医好了。”陶冬椒上来,也搀扶着龚继昌。

“你走开,老妖精……”龚继昌一手拨开了陶冬椒红润有光泽的手臂。没想碰触到了她的敏感部位——“娃儿的饮料、男人的骄傲”那里,龚继昌触电般的把手缩了回来。

“将军大人,我不是老妖精。”陶冬椒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因为她知道龚继昌确确实实是在胡言乱语了,何必和他计较那么多呢。

“我说你老妖精,你就是老妖精,快五十岁了,还打扮得跟个小姑娘似的……”龚继昌继续骂道。

陶冬椒恶狠狠地瞪了龚继昌一眼:“哎呦呦,我小姑娘又怎么样了?我又不是你老婆,关你鸟事!再胡言乱语,我会让你过一次泼水节!”

“姐姐,水来啦——”红杏双手提着满满一大木桶清水进来了。

陶冬椒接过了水桶,笑道:“红杏,你来得正好,龚将军真的是酒气爆发出来,一个劲骂老娘为老妖精。我让他知道得罪女人的后果。”

“陶姐姐,不要呀。”小桃红将龚继昌搂在了怀里。

“让开——”陶冬椒叫道。

“不让……”小桃红倔强地说。

“不走开,我会连你一起浇水的。”陶冬椒双手提着木桶,示意小桃红快点走开。

“不要——”小桃红一只手抓住了木桶,用身子护住迷迷糊糊的龚继昌。

陶冬椒见小桃红坚持不退让,一时难以给龚继昌泼冷水。于是,陶冬椒叫道:“红杏,帮帮忙,把这个丫头片子给我弄一边走。”

“是,姐姐。”

红杏力气比小桃红大许多,才两下就将小桃红从木桶边上弄开了,死死地抱住了小桃红的腰。

陶冬椒迅速拎着木桶,对准龚继昌的脸上就把水全部泼了过去,“呼啦——”一声,龚继昌一身淋个透,靴子、衣服、裤子滴水了!

被冰凉的水一冲,龚继昌立时清醒了不少,叫了起来:“嫂子,你给我洗澡,也不是这么弄的啊——”

“大人,别闹了。我再给你一点水……”陶冬椒将木桶里面剩余的水从龚继昌的头顶倒了下来。其实陶冬椒也喝得差不多了,她想疯狂“报复”一下龚继昌,谁让他在卧室里不给她面子!

龚继昌被陶冬椒淋个透心凉,彻底被激怒,他甩了甩身上的水,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个“公主抱”将陶冬椒抱离了地面,而后飞快到了屋子外面的水池边,将陶冬椒丢进了水里:“本将军也让你过一次盛大的泼水节!”

好在水池里面的水,不是很深,陶冬椒落到水里之后,双脚可以踩到水池光滑的鹅卵石底部,水刚刚漫过她的脖子,要不她非要淹死不可,一群鱼儿向着她游了过来,绕着她的旗袍打转儿。

陶冬椒在水池叫道:“龚继昌,你这个疯子!”

“你才是女疯子!真真正正的女疯子,陶——冬——椒——”龚继昌蹲在水池边哈哈大笑。

陶冬椒脚下一滑,整个人倒在了水中,一连喝了几口水:“龚继昌……快下来救我……老娘我不习水性的……”

“夫君,不好了,陶姐姐溺水了——”小桃红惊叫起来。

龚继昌嘿嘿笑道:“没有关系,淹不死她的。”

陶冬椒在水里狗爬式的扑腾了几下,居然漂浮了起来,没有多久就到了水池边,猛地伸出手来,将龚继昌的衣角用力一拽,龚继昌这个人就栽倒水池里面去了。

一身湿漉漉的陶冬椒禁不住大笑起来:“老娘也不是好惹的,你让我成了落水狗,我也得让做一次落水狗!”

第228章 将军在家没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28章将军在家没龚继昌被陶冬椒给拉下了水,立时哭笑不得,这娘们真的是不好惹啊,一报还一报的,也不知黑大帅能不能够驾驭这个疯疯癫癫的婆娘了?

水池里面养了不少的鱼,有鲫鱼、草鱼、青鱼、鲢鱼……还有虾米,它们在水中悠哉悠哉地游着,其时日光下澈,影布石上,皆若空游无所依。

“娘的,一不做二不休,今天在这水池里面抓几条大鱼再说,晚上不回四都去了,赖在景家,不对,是黄家院子不走了!”

龚继昌将上衣脱了,“哗啦——”甩到水池边上,光着膀子,潜入水底,睁开眼睛,他看到了陶冬椒的长腿,水波晃动,在光线的折射下,那双腿一摇一摆的,美极了。呵呵,水中看人,与陆上看人,效果完全不一样,很大程度上会造成错觉的。

还是安心抓鱼好了,欣赏半老徐娘没有多大的意思。

一条长约二尺的大草鱼从他眼前游过,他迅速伸手抓了过去,那鱼灵活将身子一牛,就跑掉了,钻进了一处水草丛里去了。

徒手抓鱼是有技巧的,明明看到鱼在那里,不能从看到鱼的位置下手,得在鱼影偏下方一点,才可以准确抓到大鱼的。龚继昌没有抓到鱼,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龚继昌到了水草的旁边,一动不动地站着水中,静等鱼游过来。他将手深化水中,待鱼过来时能够捉住了。

在水中站了十来分钟左右,俄然水中一片翻动,龚继昌双手捉住了鱼的尾巴,鱼在拼命地挣扎。

他拿着鱼往水池边走,满意地展现自个的抓到的鱼:“哈哈,看你往那跑?”

不过下一秒,让人想不到的是,大鱼一个用力翻身掉到了水中,龚继昌赶忙捉住尾巴。不料那条六七斤的大鱼拼劲全力,挣脱了他的双手,快速地游到水中的一处水草中。

看着龚继昌一脸的尴尬,小桃红摇摇头,这么大的鱼抓到了又让溜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

爬上岸的陶冬椒全身湿漉漉的,不停地拧着滴水的头发,忍不住大笑:“龚将军,这叫大意失鱼州……”

“龚郎,要不要我去给你拿个网兜来啊?”小桃红说。

龚继昌摆摆手:“不用。我可以抓到的。”

又来了一条大红鲤鱼,龚继昌轻轻地向着鱼走去,先把鱼逼到角落里,那条鱼仿佛在逗他玩,又钻到了水草里。他双手轻轻地合拢,说来也奇怪,鱼停住水草间不动了,好像是被水草给缠住了。

机会来了,龚继昌赶紧双手从上往下按,使劲把鲤鱼按到水池底下,然后扣住鱼鳃提起来了。呵呵,这回大鲤鱼跑不掉了!

龚继昌提着鲤鱼到了水池边,将鱼往陶冬椒的身上一扔,正好落入她的怀里,这个娘们一把抱住活蹦乱跳的鲤鱼叫道:“大人,有这一条大鲤鱼就够了,快上来吧!”

好咧——

龚继昌应和着,却没有立即上岸,在水里游了几圈,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才回到了岸上,一边拧衣服上的水,一边笑道:“这水池里面还有不少的鱼虾,真想来一个涸泽而渔——”

“不用这么贪心。”小桃红递过来一块手帕,“把脸上和身上的水擦干吧。”

“谢了,小桃红。”龚继昌接过了手帕,在身上擦了起来。

“龚将军,你的衣服都打湿了,我去给你拿干爽的衣服过来啊?”陶冬椒抱着那条大鱼走了过来。

“不用,这天气如此般晴好,在太阳底下晒一会,衣服就会干了的。”龚继昌走了十数步,在水池边的一条石凳上坐了下来,然后仰头躺在了石凳上,不一会,他就呼呼大睡了。

“继昌老弟……”陶冬椒站在石凳边上,用手轻推了龚继昌几下,没有反应。再推仍然没有动静,看来冷泉冰凉酒的后劲发作了。

“哎,这厮也真是的,这么快就睡着了。”陶冬椒无奈地摇摇头,对着不远处远处的红杏说道,“红杏,你把这条鱼拿回伙房去,把它杀了,今晚做一顿红烧鱼。”

“好的,姐姐。你也快回房去把衣服换了,以免着凉。”红杏应声过来了,将手指戳进大鲤鱼的嘴里,提着它往伙房方向去了。

陶冬椒回到了卧室,让老妈子打来了热水,清清爽爽地洗了个澡,而后在卧榻上也躺下了,喝了几杯冷泉冰凉酒,浑身发热,怎么也睡不着。

无聊至极的她起身了,架着高低梯子,从书架上拿出来一本《牡丹亭》,看了起来,被书中凄婉悲凉的情节所吸引,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而在院子外边睡觉的龚继昌则没有那么舒服了,硬涩的石凳磕得全身上下都酸痛,可是他毫无知觉。也许他真的累了,从早上到中午,跑马几十里,一直就是闹腾着。

小桃红担心他会从石凳子上滚落下来,守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午后的太阳光越来越大,小桃红坚持不住了,就给龚继昌盖上了衣服,自个跑到梧桐树下的阴凉处,坐了下来,远远地看着酣睡的龚继昌……

四都那边,老寨顶上,精毅营将士在等了半天,也没有见龚继昌来巡营,也没有见“军师将军”冯娇儿来训话。甚感蹊跷的黑大帅实在是等得不耐烦了,他火急火燎地叫上刘运田、戴大牛等,商议了一会,决定往祝家大院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一到宅门,冉九凤和徐烟霞站在门边,两个在那里窃窃私语,神情很是紧张。

“冉夫人,将军在家没?”黑大帅问道。

“没有啊。”冉九凤摇摇头。

“那去哪里呢?”黑大帅说。

“我和徐姑娘都找了半天了,没有看到他的半个人影。”九凤沮丧地回道,“将军没有来军营吗?”

“这不是废话吗?将军要是来了营地,这会不是和我们一块来了。”黑大帅摊摊手说道。

“大公主也不见了……”徐烟霞插了一句。

“啊?大公主有没有留下什么话或者字条之类的?”黑大帅说。

“不清楚。大公主昨晚与将军在阁楼上过夜,反正今早上吃饭的时候,就没有见过他们两个了。”冉九凤将黑大帅几人迎进了大厅。

落座之后,龚继昌的大千金孟婷舞者桃木剑过来了:“三娘,你找到我娘没有?”

冉九凤将孟婷抱在怀里:“婷婷,你娘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估计要过几天才回来了。”

“三娘,我知道了。那我爹呢?”孟婷眨眨水灵灵的大眼睛。

“你爹也是一样。”冉九凤微微一笑。

“三娘,我爹回来了,记得告诉我,那我玩去了哦。”孟婷从九凤的怀里挣脱出来,小羊角辫一甩一甩的,往外面去了。

“冉夫人,你说将军最可能会去哪里了?”黑大帅问道。

“宝城府我又不熟,怎么知道啊?”冉九凤说。

“也是哦。那龚将军会不会与大公主去了马子塘?”黑大帅突然想起在那里还有一支红莲教残余的军队。

马子塘的苍狼军潜伏在越城岭上,与伪康王汪海洋还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占据着有理的地形,继续侵扰周边的州县。因为马子塘处于两郡三州的交界之低,官军对他们的围剿不是很得力。

龚继昌这次回来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将三夫人冉九凤安置在祝家大院,二是借机会打掉盘踞在秦田山上的苍狼军。当然这个攻打秦田山的计划是保密的,只有龚继昌与少数几个将领知道,他连冉九凤都没有告诉的。

蒙在鼓里的冉九凤甚感意外:“去马子塘做什么啊?”

“马子塘还有一支苍狼军,将军去那里肯定是侦察敌情。”刘运田说。

“不可能,龚将军做事向来小心,不会一个人深入虎穴的。要去也会带着我们一块去的。”冉九凤否定了刘运田的猜想。

“那会不会去了三岚铺一带和那些赌友吹牛去了?”戴大牛推测。

“不会。我想起来了,大公主是苍狼国公主,被将军抓获的苍狼国幼主冯福是大公主的侄子,将军或许把这消息说与了大公主听,然后两个就闹别扭了……”黑大帅脑子转得飞快。

“也是哦。将军这会说不定还在武攸城里晃悠呢。”刘大为憨笑着说,“景志刚县令金屋藏娇,给我们将军留着一个歌姬的。”

“你扯淡,大公主不见了,将军还有心思去风流快活?”冉九凤白了刘大为一眼。

“这个很难说的。”刘大为说道。

“你们都回营去好了,武攸城我比较熟,现在我就去武攸城一趟,寻找大公主和龚将军。”黑大帅起身来了。

“那速去速回。”冉九凤点点头。

“遵命,夫人。”黑大帅抱拳道。

于是一行人出了祝家大院,黑大帅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了马子塘,一路去了武攸城。他并不急于去找龚继昌,而是直接回了“黄家院子”。

黑大帅骑着马,沿着小路,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武攸城。推开门一看,院子内静悄悄的,龚继昌还在石凳上打鼾呢,而小桃红却在树下打盹儿!

第229章 抬花轿娶我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29章抬花轿娶我小桃红一听有人推门进来了,立时惊醒了,她站起身,正要张口说话,黑大帅却示意她不要出声。小桃红只好会意地点点头,男主人回来,还是得尊重一下他的。

黑大帅一边往前,一边心里骂道:“你倒好,大白天跑到我家里睡觉来了,好你个红袍怪!”

等到了石凳子旁边,黑大帅并不;急着叫醒鼾声如雷的龚继昌。他在地上扯了一颗狗尾巴草,拿在手里,然后蹲下身来,在龚继昌的脸上扫来扫去。

扫了一会,龚继昌才有了反应,他摸了自己的脸,翻过身去,背对着黑大帅,又继续睡着了。

黑大帅又移步到了石凳子里边,用狗尾草戳龚继昌的耳朵,弄得他痒痒的。伸手拽住了那狗尾草,随即一跃而起,双眼紧闭,一拳打了过来,嘴里大喊:“你找死啊,竟敢戏弄本将军!”

这一拳朝黑大帅的心口过来了,龚继昌出手力度很大,黑大帅挥手挡格,虽然挡住了,还是被他击退了十数步,撞到了一棵树上,才停住了后退的脚步。

黑大帅大叫道:“将军,是我——”

迷迷糊糊的龚继昌睁开眼睛一看,见树下站着的是头戴斗笠的黑大帅,不由一怔:“兄弟,你什么回来的啊?”

黑大帅抱拳道:“将军,末将刚刚回来,见将军熟睡,本想和将军开个玩笑,没想将军出手这么狠……”

龚继昌穿好了衣服,笑道:“兄弟,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武攸城啊?”

“凭直觉猜想的——”黑大帅说,“将军为何睡在石凳上,不进家里去休息?”

“嫂夫人太热情了,拿出最好的酒招待我,我喝多了,而后在这水池里面徒手抓了一条六七斤的大鱼。”龚继昌活动活动了筋骨。

“啊?你在水池里面抓鱼,不可能吧?”黑大帅瞪大了眼睛。

“不信,是不?要不我再下水里去,给你捞一条上来。”龚继昌撸起袖子,就到了水池边上。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黑大帅笑道,“只是太阳已经西斜了,这池子里的水有点冰冷,还是不用去再抓鱼了。”

“没事,本将军身体杠杠的——”龚继昌拍了拍结实的胸大肌,就要往水池里面跳。

“龚郎,你别逞强了。”小桃红拉着龚继昌的衣角,不让他下去。

“小桃红,你管我做什么?”龚继昌剑眉倒竖,瞪眼看着小桃红。

“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你必须要对我负责啊……”小桃红弱弱地回答。

“我好像忘记有你这么一个没有过门的媳妇了。”龚继昌挠挠头,“你不是在忽悠我吧?”

“吓,将军,这是景知县转赠给你的小妾,你不会不记得了吧?”黑大帅接上话茬。

“真的记不得了哦,我只记得我好像有两个老婆了……”龚继昌喝那冷泉冰凉酒喝得太多了,大脑一片空白,对上午的事情记不清了。

“将军,你怎么这么健忘啊?”黑大帅笑道,扳着手指,娓娓道来,“你有三个老婆,大夫人冉莹颖也就是苍狼国公主,二夫人林海英,三夫人冉九凤……”

“黑大帅,你是不是找打啊——”龚继昌叫道,随之黑大帅立马闭嘴了。

“龚郎,你有三个老婆了,那我不是四姨太了?小桃红问道。

“嗯。”龚继昌点点头,“如果你不想做我四姨太,我也不为难你。”

在一夫多妻制的等级等级森严的社会,多子多福的观念根深蒂固,男人可以娶多个老婆,一般富裕人家也多纳小妾,以保证家族繁衍。

娶妻纳妾,决定了妻妾极其不平等的地位。就是作为妻的女子,家庭出身都要高于妾。妾一般都来自卑贱低下的家庭,甚至是战败方奉献的礼品。

因此,妻为“娶”,而妾为“纳”,娶妻时送到岳家的财物被称为“聘礼”,而纳妾时给予家庭的财物,则被称为“买妾之资”。

只要条件允许,男子会不断娶妻生子,这对女子很不公平的,尤其是那些小妾,基本就是生儿育女的工具。虽然男儿爱后妇,但是家庭的财政大权都是正妻一手掌握的,妾是没有什么地位可言的。

“龚郎,我只是一个歌姬,出身低微,做你的小妾就好了。只求以后不要再将我转赠给他人就行。”小桃红应道。

黑大帅忍不住地又蹦出来一句话:“小桃红,不要这么悲观嘛,我们将军娶的几个媳妇都没有给岳父岳母家送彩礼的,无所谓妻妾之分,大家都平起平坐的。”

“这怎么可能啊?”小桃红问道。

“龚将军的前三个老婆都是没有花一分钱,就跟他在一起了,而且大夫人、二夫人生的都是千金,三夫人嘛,暂时还没有生养。我们将军说了,谁给他生个儿子,谁就是正妻……”黑大帅倒豆子一般将龚继昌的“家底”都晒出来了,他是替龚继昌着急呀,两任老婆都没有给龚继昌生个子嗣出来。

按照祖制,没有子嗣,死后是没有机会进入祖坟安葬的,不论官有多大,都没有用。龚继昌作为一个将军,征战沙场,随时随地都可能死于非命的,因此比他稍微年长的黑大帅非常关注龚继昌一家人丁兴旺的问题。

龚继昌幽幽地说道:“黑大帅,别说了。小桃红等我等了这么久,我不能辜负她的一片心意。我死后,入不入祖坟,不重要。现在大公主下落不明,我也不好把小桃红娶回家去,况且我家的那破房子根本不可能居住了,长期寄居在姑父家里也不是个办法……”

“这样吧,我家院子空了许多房间,要不你把弟媳几个接到我这里来?”黑大帅说。

“暂时不需要……”龚继昌摇摇头。在他看来,突然离开祝家大院,姑父会有想法的。姑父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在他身上花的银子可不少了。这恩情没有回报,就搬出来,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的。

“将军,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去和祝伯伯说一声就行。”黑大帅说。

“罢了,罢了。这样做行不通的。我姑父会很难过的。”龚继昌说。

“龚郎,黄大哥说的没有错,你都是总兵了,自立门户也是天经地义的。再说,我也不想依附于他人屋檐下……”小桃红直接挑明了自己的观点。

“哎,关键是我没有银子啊……”龚继昌叹气道。

“银子不用考虑的,我和陶冬椒说一声,拿个三五几千两,绝对没有问题的。”黑大帅信心满满的。

“黑大帅,这怎么好意思呢?”龚继昌眉头紧锁。黑大帅黄庆功的命比龚继昌的要好,景志刚县令给他留下了一大笔遗产,都归于陶冬椒的名下,因此他自从“入赘”景家院子,就没有缺过钱。

而龚继昌每每领到赏银,都分给了将士们,自己穷得叮当响,要不是姑父开了“钱庄”与商行,孩子和老婆都得要饭去了。

“将军,你等等,我先进屋去看看我家那黄脸婆,一会我就回来。”黑大帅说完就往厢房去了。

“借钱终归要还的,我还是不借了。”龚继昌看着小桃红,顿了顿,“我们现在去客栈吧……”

“龚郎……”小桃红面露难色,没有挪步。

“为什么不走呢?”龚继昌说。

“我不想和你名不正,言不顺地在一起,你得抬大花轿来娶我……”小桃红微微一笑。

龚继昌:“你这不是在有意为难我吗?”

“我的要求并不高啊……”小桃红应道。

……

黑大帅到了卧室,推开门一看,因为拉上了窗帘,房间内光线昏暗,陶冬椒被子都不盖的,躺在宽大的床上成大字型摊开。这睡相也太大尺度了!

黑大帅轻轻地关上门,脱掉了外套,随手捡了一块黑布蒙住脸,对着陶冬椒直接扑了过去,重重地压在了她丰腴的身子上。

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陶冬椒立马就醒了,一看有人扑在了身上,大骇,奋力一推,随即尖叫起来:“救命啊,有采花——”

黑大帅一只手死死地捂着陶冬椒的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顶着陶冬椒的心口,压着嗓子说:“再叫我就杀了你,然后抛尸荒野……”

看着寒光闪闪的匕首,陶冬椒立马不叫了,惊恐万状地看着黑大帅:“你……要干什么……”

“还用问吗?”黑大帅笑道,眼睛看向陶冬椒的胸前,伸手去扯陶冬椒的肚兜。

“我家里有金银珠宝……你要就随便拿……”陶冬椒死死护住肚兜。

“我财也要,色也要……”黑大帅将匕首丢在了一边,站了起来,开始假装脱、衣服。

“求求你不要……”陶冬椒吓得哆哆嗦嗦的,哀求道。

“别害怕,美人,我会好好地让你享受一番的。”黑大帅继续说道。

他在心里忍不住大笑,你个大晕瓜,才半年没有回来,连本黑大帅都认不出来了。

冷不防陶冬椒抓起了匕首,指着黑大帅:“你别过来……我丈夫是黄庆功将军,你玷污我,他会让你死得很难看的。”

“啧啧啧……等他回来,我早就拱了你的白菜跑路了……”黑大帅阴阳怪气地说,一步一步往陶冬椒逼了过去。

第230章 穿帮就穿帮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0章穿帮就穿帮陶冬椒举着匕首,双手却在不停地颤抖,第一次遇到“采花大盗”入室“劫财劫色”,她心里紧张得不得了。

“再过来,我就自尽!”陶冬椒叫道。

黑大帅眼中充满yi

光:“美人,自尽太不合算了,你家男人又会纳妾,你死了,一了百了,多可惜啊。”

“你给我退后,否则我就要喊了……”陶冬椒从卧榻上坐了起来。

“喊吧,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有用的。”黑大帅嘿嘿一笑,他一只手向陶冬椒光洁的肌肤探了过去。

“你这个yi

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侮辱老娘……”陶冬椒一边后退,一边说,身子都紧紧挨着墙壁了。

“美人,你看上去不过三十来岁,葡萄一般的年纪,好吃又好看,不老啊……”黑大帅不失时机得“恭维”陶冬椒一番,“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好吧,或许我可以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妥妥贴贴的。”

“臭流氓,老娘都成了西红柿,做奶奶的人了,你也感兴趣啊?”陶冬椒问道。

黑大帅继续忽悠:“哈哈哈……老子老少通吃,只要是个母的,长得好看、有身段就行了。”说完就一个饿虎扑食往陶冬椒扑了过去。

“不要啊——”陶冬椒吓得闭上了眼睛。等了好久,也没有见“采花大盗”来糟蹋自己,陶冬椒这才缓缓地张开眼,望四周一看,那个“采花大盗”不见了踪影。

“咦,我不是在做梦吧?”陶冬椒摸了摸自己的肚兜,还在;再摸摸身体,没有什么问题。

“也许是我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不可能,我明明见那个采花大盗拿着匕首的。哎,匕首在哪啊?”

陶冬椒把卧榻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这下她更是疑惑了,难道是传说中的鬼压床不成?不会,不会的,要是真有鬼出没,也是要黄昏,阴气弥重之时才出来活动的,自己吓自己哦……

她拍了拍脑门,好像脑袋还有那么一点晕晕沉沉的,再看看墙上的西洋挂钟,已经是五点五十分了,该是去做晚饭的时间了。

她从衣柜里找出来一套大红花的棉纱衣服穿上,梳妆打扮了一下,在脸颊铺了一点腮红,再描一下眼线,画了眼影,哼着歌儿出门去了。

黑大帅蹲在卧室的门外,陶冬椒走了出来,没有注意到搞怪的黑大帅就站在他的身后,继续扭着腰,往客厅走去。

“我艹,这个臭婆娘,老子回来了,戏弄了她一番,她竟然没有发现?”黑大帅寻思道。

于是他猫着腰,走到陶冬椒的身后,伸出手来,猛地往她肩上一拍。这手一拍下去,陶冬椒吓得手舞足蹈地直跳了起来,等她回头一看,却又没有看到人赶紧一个劲地往客厅外边跑去了,一边西斯底里地叫道:“有鬼啊,有鬼啊——”

惊魂未定的陶冬椒在院子外面一头撞到了闻声而来的龚继昌与小桃红,她浑身筛糠似的对龚继昌说:“大人……我……我……在客厅里……被……被……鬼拍肩了……”

“嫂子,你回头看了没有?”龚继昌不动声色地说。他心里清楚得很,黑大帅进屋好一会了,都没有出来,一定是他在扮鬼故意吓陶冬椒的。

“我回头看了一下……没有看到什么啊……”陶冬椒两手抖得厉害。

“那鬼有没有叫你的名字?”龚继昌问道。

“这倒没有。”陶冬椒摇摇头。

“鬼拍肩时,你会感觉有人从背后叫你或是拍你的肩,你不能回头,因为每个人的左右两个肩膀上都有一盏灯,如果你回头你肩上的灯就会熄灭,从左边回头左边的灭,从右边回头右边的灭,会让你失去神灵的保护,鬼就能害你了,你也会看见鬼的。”龚继昌一本正经地说。

“大人,那我回头看了,那鬼不是有机会害我了啊?”陶冬椒惊愕不已。

“不过,不过嘛……只要你不进屋里去,这鬼就没有机会靠近你的。”龚继昌看了看天边正在徐徐落下的太阳,“到了晚上就难说了……”

“我的肩灯熄灭了一盏……那晚上你得陪我……”突然陶冬椒挽住了龚继昌的臂弯。

“嫂子,让我陪你,这不是荒唐吗?”龚继昌耸耸肩。

“管不得那么多了,你阳气高,鬼会怕你的……对了,你的锁龙神剑好像可以镇住恶鬼的。”陶冬椒将龚继昌抓得更紧了。

“为人不做亏心事,何惧夜半鬼敲门。”龚继昌笑了笑,“你这么怕鬼,是不是做了什么有悖良心之事?”

“大人,我可一心向善的,没有做过任何亏心事。”陶冬椒咧嘴惨笑。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客里把我的锁龙神剑取来。”龚继昌轻拍了一下陶冬椒的手背。

“嗯。”陶冬椒点点头。

“小桃红,你看好陶夫人。我去去就回来。”龚继昌吩咐小桃红。

“好的,龚郎。”小桃红应道。

于是,龚继昌转过身,大步往客厅里走去了。一进客厅,他双手合拢,放在嘴边,轻声喊道:黑大帅,别闹腾了,出来吧——

黑大帅闻声一下子蹿到了龚继昌的身边:将军,怎么样?末将扮鬼技术还行吧吧?

龚继昌扬起手掌,对着黑大帅的头劈了下去:“再闹,嫂子要被你给整疯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黑大帅呵呵一笑。

“她被吓得半死了,在院子外面拽着我的手臂,说什么晚上让本将军陪她一起睡……”龚继昌笑道。

“这个疯婆子,居然……”黑大帅这才意识到玩笑开大了。

“唉,黑大帅,你老婆要是真的和本将军睡一块了,你会有什么看法?”龚继昌问道。

“这个……这个……”黑大帅突然感觉不对劲,指着龚继昌问道,“你还想打我老婆的主意啊?”

“黑大帅,我是说如果。”龚继昌嘿嘿一笑。

“你敢!”黑大帅不高兴了,脸一下沉了下来。

“哈哈哈……看来你对嫂子还挺在乎的,放心好了,即便嫂子让我陪她,我对她呀,没有兴趣的。”龚继昌拍了拍黑大帅的肩膀,“装神弄鬼的,看你怎么收场?”

“你帮我瞒着不就行了……”黑大帅讪笑着说。

“我怎么瞒呀?小桃红都亲眼见你进屋来了,我帮你隐瞒,岂不是要穿帮了?”龚继昌说道。

“穿帮就穿帮,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以担忧的。”黑大帅不以为然。

“好吧。你现在从窗户外边翻出去,然后翻墙出去,再从大门进来,制造一个你从四都回来的假象,如何?”

“嗯,只有这样子了。要不今晚肯定要跪搓衣板了。”

“那你赶快走呀。”龚继昌从桌上拿起了锁龙神剑,催促道。

“好的。”黑大帅说完就从一扇打开的窗户跳了出去。疾步跑到了围墙边,准备攀越高墙,哪知道正好小妾与老妈子提着饭菜过来了,他只好停止了翻墙。

“老爷,你在这里做什么啊?”老妈子问道。

“李妈,我追着一只黄鼠狼到了这里,它叼了一只鸡爬到墙头上去了……”黑大帅撒谎道。

“老爷,我们家里没有喂鸡,哪来黄鼠狼呀?”老妈子一脸茫然。

“那它一定是叼了别家的鸡,跑我们院子来了……”黑大帅脑子转得飞快。

“夫君,你不要扯蛋了。妾身明明看到你在狗急跳墙……啥时候回来的啊?”红杏走了过来,拍了拍黑大帅衣服上的灰土。

“刚刚回来……”黑大帅应道。

“那你和陶氏见过面了没有?”红杏问道。

“见了。”黑大帅说。

“那你为什么要攀墙出去?”红杏看着那三米多高的土墙。

“我……我是想练一下手脚……”黑大帅将腿抬起来,靠在了墙上,弯腰将身子往腿上压了上去。

“夫君,不要瞒我了。走吧,一起去餐厅吃晚饭了。”红杏说道。

“红杏,孩子们呢?”黑大帅将脚从墙上放了下来。

“他们在餐厅等着呢。你也真是的,空着手回来,也不给孩子们买点吃的。”红杏埋怨道。

“我不是特意回来看你们的……”黑大帅挠挠头。

“你个死鬼,那你回来干什么?”红杏拧着黑大帅的耳朵说。

“放手啊,你……没有见李妈在这吗——”黑大帅小声叫道。

“晚上你不要到我房间里来……”红杏松开了手。

“不来,就不来。”黑大帅微微一笑,这可是你说的哦。”

“李妈,你先走吧。”红杏说道。

“是,夫人。”

李妈倒是很知趣,一人提着饭盒与菜盒往前边先走了。

等李妈走远了之后,红杏跳起来,双手挂在了黑大帅的脖颈上,撒起娇来:“你个糟老头,回来也不告诉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也是临时决定的。我们将军的老婆不见了,我才赶回武攸城来的。”黑大帅勾住了红杏的下巴说。

“龚将军的老婆怎么会不见了呢?什么时候的事儿?”红杏不由一怔。

第231章 你家的规矩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1章你家的规矩黑大帅想了想很久,才说:“这事说来话长。这大公主在祝家大院好吃好喝的……”

原苍狼国公主冯娇儿出走,黑大帅是半日之后才得知实情的。与红杏合盘托出好像也没必要,还不如等下在饭桌上一起说好了,因为正妻陶冬椒有可能会再问一次的。

“什么?龚将军是驸马爷,哪个国的驸马爷?”红杏更觉得不对劲了。

“嗯。不过他这个驸马爷并不是清和国当朝的驸马爷。”黑大帅点点头,“他的驸马爷没有份量的,只有投降过来的苍狼国士兵才认可的。”

“啊,那他的驸马爷是有名无实了。苍狼国都被荆南军给废了,为什么将军没有受到牵连?”红杏踮起脚尖,在黑大帅脸上啄了两口。

黑大帅用手指轻柔地刮了刮红杏的鼻梁骨:“你脑子有病啊,将军的老婆只有我们私下里才叫大公主的。朝廷又不知道具体情况,怎么会处罚龚将军呢?”

“老头子,我咋觉得将军没有多少文化,说什么都喜欢直来直去的。但是却隐藏得很深,到我家差不多一天了,都没有说来武攸城做啥子。”

“祸从口出,这话不假的。家事国事天下事,有些事情是不能随便乱说的。将军的老婆跑了,家中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换谁心里都不好受的。好了,不说了。”

“走,咱们吃饭去……”红杏挽着黑大帅的臂弯,笑眯眯的,久别胜新婚嘛。

“今晚吃什么好菜啊?”黑大帅笑道。

“红烧大鲤鱼为主菜,还有爆炒花生米、清炖排骨、香辣椒……”红杏应道。

“还有别的什么菜没有?”黑大帅直勾勾地看着红杏的脸庞,寻找着什么似的。

“到了餐厅吃晚饭就知道啦。”红杏微微一笑,“你不就是挺喜欢吃我红烧大鲤鱼吗?”

“嗯。只要你做的菜,我都喜欢吃。”黑大帅哄婆娘倒是一套一套的。

“老头子,你这是哄我开心啊。每次回家,大多时候都是我烧的菜,只要说我做的,我怎么没有见你表扬我过几回啊?”红杏噘着嘴。

“我有吗?”黑大帅反问道。

“明明是我烧的菜,只要陶氏说是她烧的菜,你就赞不绝口,爱屋及乌,而我烧的菜就撂一边去了,筷子也不动一下,看着你那个鸟样,我就恶心!”红杏气呼呼的。

“红杏,好像我没有这么过分吧?”黑大帅眉头一皱。

“每次都是这样子,还想狡辩。不理你了。”红杏说完,就送开了挽着黑大帅胳膊的手。

“你也不用这么计较嘛,冬椒厨艺其实没有你的好……”黑大帅咧嘴笑了。

“那你待会,你得当着客人的面,吹嘘吹嘘本姑奶奶的手艺。”红杏兴奋不已。

“手艺不错,客人心里有数的,不用我给你打分。”黑大帅说。

“唉,你到底说不说嘛?”

“我说,我说,总行了吧。”

“这才像我的黑大帅。”

两人到了餐厅,几个小孩和龚继昌、小桃红、陶冬椒都围坐在那里了。陶冬椒见黄庆功与红杏一前一后地进来了不由大惊:“老头子,你不是在四都吗?啥时候回来的?”

小桃红抢先回答:“陶姐姐,黄大哥他……”

眼看就要穿帮了,龚继昌赶紧伸手捏了一下小桃红的手背,向她使了一个眼色,小桃红立刻就明白了龚继昌的用意,才没有把黑大帅回来许久的事情抖落出来。

陶冬椒聪明过人,她注意到龚继昌的小动作,知道他们两个是有意在隐瞒什么,乃问:“小桃红,刚才你说黑大帅怎么啦?”

“没什么……我是想说黄大哥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小桃红嘴角勾起。

“不对。”陶冬椒话锋一转,“我怎么觉得我家那厮好像回来很久了似的。下午我在卧室睡觉的时候,有一个采花大盗潜入入室内,他的身影和黑大帅很像……”

“啊,有这事吗?你怎么不喊救命啊?”龚继昌故作惊讶状。

“我喊了,那采花贼拿着匕首,威胁我,所以我不敢……”陶冬椒停住了。

“老婆,那采花大盗有没有强、暴你啊?”黑大帅急急忙忙跑到了陶冬椒的身边,擤擤鼻子,像猎狗似的上上下下闻了陶冬椒一遍。

陶冬椒皱着眉头,一把推开了黑大帅:“你个死鬼!恶心死了,老娘我要是被采花大盗给弄了,我还好意思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啊?”

“老婆,我不是担心你被那yi

贼给拱了白菜,想要仔细验证一下……”黑大帅在陶冬椒身边坐了下来。

“拱你个头!”陶冬椒狠狠地在黑大帅的腿上拧了一把,“你还真希望你老婆被拱白菜啊?”

“哎呦——”黑大帅痛得哇哇大叫。

“嫂子,我们在外面并没有发现行迹可疑的人。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采花贼早就藏在屋子里了,要么就是鬼压床。”龚继昌拿起筷子,立在了桌子上。

“鬼压床?”红杏看了看陶冬椒一眼,“姐姐,你被恶鬼压床了?”

“你才被鬼压床了。”陶冬椒很不高兴。

“别不信,我一个人在睡觉的时候,迷迷糊糊之间,偶尔觉得呼吸急促,似乎有人压在身上,想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越是挣扎,越乏力……”红杏笑道。

“不说了,先吃饭。”黑大帅端起杯子,发现杯中空空如也,叫道,“陶冬椒,去客厅里拿几瓶酒出来。”

“不去。我怕鬼——”陶冬椒连连摇头。

“嫂子,我陪你一起去好了。”龚继昌站了起来。

“好吧。”无路可退的陶冬椒只好点头应允。

于是,两人走出了餐厅,到了回廊上。疑神疑鬼的陶冬椒不敢走前面了,使劲地拽紧龚继昌的手,肩并肩地走着,郁闷不已:“继昌老弟,你怎么不让红杏去拿酒呢?”

“嫂子,黑大帅是男主人,我怎么好意思开口让红杏去呢?”龚继昌拉着陶冬椒的手憨笑道。

“你们合计着欺侮我!”陶冬椒狠狠地对着龚继昌瞪眼睛。

“嫂夫人,你多虑了。”龚继昌说。

“在家中,我是正妻,红杏是小妾,按理说,是她去拿酒才对的呀。”陶冬椒气呼呼的。

“在我家,没有什么正妻和侧室之分的,几个老婆平起平坐的。谁有空,就谁去做事。”龚继昌不赞同陶冬椒以大老婆压制小妾的想法。

“那是你家的规矩,对我不适用的。红杏从一个女佣一跃成为黄家的妾,说来我就有气!哼——”陶冬椒鼻子哼唧哼唧的。

“嫂夫人,小妾也是人,不是用来使唤的。一家人没有必要分得那么清楚。佛经里说,众生平等,众生皆可成佛。”

“但又有一句,佛渡有缘人。谁先拿到正妻的名分,谁就拥有家中更多的话语权……”

“大家聚集到一个家庭中来都不容易,为什么要把名分看得那么重,彼此分得那么清楚呢?”

“大人,我们女人和你们男人不同。谁是正妻,谁的地位就高,谁就是家中的老大,谁的孩子就可以分得更多的家产。那些小妾都是卖来的,就像商品一样,随意买卖的,还可以送人情。”陶冬椒振振有词。

“嫂子,你的这个论调已经很老土了。一个家庭中的女人们只有和谐相处,家中才会兴旺发达。退后一步海阔天空,往前一步头破血流。”

“大人,你也别说我了。我问你,小桃红你打算怎么处置?”

“我不知道怎么办啊,总之这事非常棘手……”龚继昌应道。

在龚继昌那个时代,纳妾有规定的,不是想纳妾就纳妾的,一要父母同意,二要大老婆同意,三要履行仪式——举办一个简单的婚礼。

绝大多数时间里,男人纳妾是很严苛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妻子同意,过了妻子这一关,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了,因为古人平均寿命极低,也就三四十岁,等到纳妾的时候,父母大多离世了。

男方先向小老婆家送少量的财物,即“纳妾之资”,而不是聘礼。然后,就可以带几个人,一顶青衣轿装着小老婆,从侧门或者角门进屋,不拜天地,不拜父母,只向大老婆磕头、进茶,就算是走完了程序。

说着说着,两人就到了客厅外边了。陶冬椒指了指里面:“黑布隆冬的,你走前边吧。”

“好吧。”龚继昌一个箭步跳进了客厅,走到了摆酒的柜子那里,随便提了几瓶酒,搂在怀里,兴冲冲地跑出来了。

陶冬椒一看龚继昌怀里有两瓶“路易十六”红葡萄酒,不由大惊,心里虽有点不高兴,但是客人都拿出来了,也不好再让龚继昌拿回去了。

“嫂子,酒拿出来了。你看看——”龚继昌笑呵呵的。

“嗯。”陶冬椒提着“路易十六”,心里嘀咕着,这酒是老娘用来摆设的,一瓶就是三四十两,喝老娘心疼啊!看这样子,明天我得打发你走了。

第232章 纳妾真难听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2章纳妾真难听不一会,陶冬椒两人回到了餐桌边,见龚继昌与陶冬椒人手一品一瓶路易十六,黑大帅呆住了,寻思着,我艹,这是我用来装点酒柜的酒,你们也拿了过来?

不过,黑大帅很快回过神来,热情地招呼着龚继昌挨着自个坐下了:“将军,请坐。”

“砰——”

黑大帅开启了一瓶“路易十六”,然后给龚继昌倒了一杯酒:“将军,这酒你喝过没?”

“喝过啊……欧西人的酒,味道不太好,我还是喝这国产的酒好了……”龚继昌拿过了桌上的一瓶冷泉冰凉酒,拧开了就自个倒了一大碗。

龚继昌端起大碗,仰头就要喝,小桃红拽着他的衣袖,使劲地拉,他才反应过来,小桃红是在提醒他,注意一下将军的风度。

黑大帅黄庆功打开了路易十六,一个人喝,觉得不太妥当,起身到柜上,拿了三只小玻璃,给陶冬椒几个都倒了一杯:“你们在家都很辛苦,也喝一点吧。”

“老爷,我不喝酒的。”李妈端起了饭碗,扒起饭来。

黑大帅举起酒杯,对李妈说:“这酒喝一点好呀,有助于睡眠。”

“老爷,我真的不能喝哦,这血红血红的酒,看着就倒胃口。”李妈笑了笑。

“好吧。那就不勉强了。”黑大帅拿着筷子夹一大块鸭肝,放李妈的碗里,“李妈,我不在家的时候,有劳你照顾孩子们和二位夫人了。”

“老爷,你太客气了。照看孩子是我的份内之事。”李妈说道,“对了,最近云山那边的薇菜、竹笋长出来了,我想回家几天,去采摘一些,补贴家用,不知可行?”

李妈的家就住在云山脚下,走路来回得要两天时间,再加上采摘野菜,至少得四五天。李妈在黄家已经做了五六年佣人了,一直勤勤恳恳的,就过年过去那么半个月,平时都很少回家的,这时候说告假几天,黑大帅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那谢谢老爷了。”李妈起身,给黑大帅鞠躬。

“李妈,要不我明天亲自雇一顶轿子,送你回去?”陶冬椒开口说话了。

李妈婉言谢绝了陶冬椒的好意:“不用了,夫人。我还是走路回去,习惯一点。”

陶冬椒微微一笑:“李妈,这怎么行呢?再说,雇一顶轿子用不了几个钱的。”

李妈摆摆手:“怎么好意思让夫人您破费呢?”

“李妈,你年纪大了,走这么远的路回去,会很累的。”陶冬椒从自己的包里拿出来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两个月的工钱,剩下的银子,明天就雇一顶轿子好了。”

龚继昌见陶冬椒出手如此阔绰,未免有点吃惊,一个佣人都开这么高的工价,看来这些年黄家的“都梁古董行”赚得不少啊!

他寻思着,老子一个总兵,还要借钱度日,这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本将军在姑父那里欠下的银子少说也得有十万两之多了,何时才能赔清啊?

哎,老婆娶得好,比什么都强,少奋斗个十年八年。黑大帅你特么的真是掉在蜜罐里了,什么都不用操心,越活越年轻,越活越有精神,也就不足为奇了!

看着龚继昌惊愕的表情,黑大帅急忙举杯,邀请龚继昌喝酒:“兄弟,来,来,喝酒——”

“……”龚继昌拿着大碗,和黑大帅撞了一下高脚酒杯,默默不语。

“兄弟,为何闷闷不乐啊?”黑大帅看了看龚继昌身边的小桃红一眼。

龚继昌喝了小半碗酒,说道:“黑大帅,本将军在枪林弹雨里厮杀了这么多年,连一座宅院都没有,这仗是白打了!总兵也是白做了!”

黑大帅一口就喝掉了杯中的红葡萄酒,笑了笑:“兄弟,每攻占一个地方,你对我们约束太严了,三令五申不许我们侵扰百姓。你看别的部队都是官兵一块上阵杀敌,战胜后一块打劫财物,分享战利品,而我们之盼望朝廷那少得可怜的赏银,能够发家致富吗?”

“也是呀,老子从军这么多年了,还是一穷二白,有时候真想放弃了……”龚继昌叹气道。

“兄弟,我就服你,你从一个普通的士兵,靠着一身武艺,官至总兵高位,非常的牛b了。”黑大帅抱拳道。

“黑大帅老哥,你跟着我混,不后悔吗?”龚继昌问道。

黑大帅给龚继昌夹了一只鸭爪:“没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当初继续在苍狼军里面混,现在就是成了丧家之犬了,哪有今天的富足生活?我比你虚长十几岁,先前站错了队,和你在冷湖山对杀,成了你的手下败将,也算是一种幸运了。”

“老哥,能够这么想,我就心满意足了。南粤战事仍没有平息,荣维善他们还在与康王汪海洋鏖战,我们却在家里悠哉悠哉,不能把战功让给他一个人,过几天,我向席启田将军请求追剿苍狼军。”龚继昌抓起来鸭爪,嚼了起来,不一会就剩下骨头了。

“兄弟,你说大公主今儿会去了哪呢?”黑大帅皱眉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不该将苍狼幼主冯福遇害之事的真想说与大公主听,大公主很是伤心,这会她应该是在前往南粤或者江左的路上……”龚继昌沮丧不已。

“那你不打算去寻找大公主了?”小桃红问道。

“天下如此之大,我上哪找她去?走了就走了,强扭的瓜不甜。”龚继昌应道。

“时局混乱不堪,大公主孤身一人,只怕她会被那些残余的苍狼军抓获,作为一面旗帜……”黑大帅忧心忡忡。

“汪海洋不至于愚蠢到这个程度,大公主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利用价值,至多就是他们为本将军围攻无法脱身之时,拿大公主做人质。”龚继昌说。

“大人,你还是把小桃红安置好了,再说打仗的事吧。”陶冬椒说。

龚继昌表示无能为力:“不就是纳妾么?可是我现在没有带银子,如何安置小桃红啊?”

“大人,小桃红今晚还要回客栈去的,午饭你喝那么多的冷泉冰凉酒,可把我给吓死了,因此你这酒不能再喝了。”陶冬椒将桌上的那瓶冷泉冰凉酒拿开了,“纳妾真难听。你是娶妻,不是买妻。”

“嫂子所言极是……只是这个时候,让我娶小桃红,未经正妻的同意,不妥。”龚继昌有点犹豫不决了。

“将军,你不是说老婆没有正妻与侧室之分,何来正妻之说?”陶冬椒笑道,“这样吧,老娘给你做主,今晚你们两个圆房得了,至于送给小桃红家人的彩礼,明天我和黑大帅给你们两个补上就是。”

“不行,不行。婚房布置都没有,如此仓促,怎么天作之合啊?还是改天吧。”龚继昌微微一笑。

“哎,择日不如撞日。今儿是个好日子,就今晚吧。”陶冬椒冲着小桃红一笑,“小妹妹,你意下如何?”

“姐姐,我没有什么想法。只要龚郎点头应允,我求之不得。”小桃红羞涩地笑了笑。

“小桃红……”龚继昌欲言又止。

“继昌老弟,别扭扭捏捏了,你又不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就这么定了……红杏,你和李妈去西边的厢房收拾一间屋子,今晚就让龚将军与桃红住那里了……”陶冬椒急切地说,由不得龚继昌有说话的余地。

“是,姐姐。”红杏应道,说完就和李妈提着灯笼,往西边的厢房去了……

翌日,龚继昌一大早就醒了,看了看还在卧榻上熟睡的小桃红,脸上泛起甜甜的笑意,轻轻地出了西厢房,提着锁龙神剑,在院子里舞了起来。好久都没有一个人清净的练剑了,练了一会儿,他放下了锁龙神剑,在石桌上坐了下来。

黄家院子够大的,假山、池沼、回廊、花园、小桥……应有尽有。虽然和祝家大院相比,小了一点,不过在武攸城里面有这么一座豪宅,黑大帅也算是有脸面的了。

黑大帅回家什么都不用操心,这家伙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啊?

龚继昌不由又想起了从前那个天天在武攸城里吃霸王餐的知县景志刚来了,他辛苦攒下来一个诺大的家业,却因为苍狼军入侵,让他成了刀下之鬼。无福消受这乐摇摇的生活,让黑大帅捡了一个大便宜。

人啊,家再大,业再大,如果没有消受的命,一切都枉然。房子成了别人的,老婆也成了别人的,没有花完的钱也成了别人的。如果景志刚在泉下有知,恐怕是躺不安心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该吃的要吃,该喝的要喝,因为今天不知道明天的事儿,死人路上走,活人床上困。

龚继昌在院子里面转了一圈,小桃红还是没有起来。闲着无聊,龚继昌到了昨日抓鱼的水池边,蹲了下来,看着水里的鱼儿吐着水泡,无忧无虑地来回游着,还互相嬉戏追逐。

“荣华路遥遥无期,刀俎之日何时了?”龚继昌自言自语。

“夫君……”身后传来小桃红的声音。

第233章 快叫姐夫啊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3章快叫姐夫啊龚继昌一回头,只见小桃红一身素衣,蓬松的青丝在晨光中随风飘飞,素颜的她很是妩媚动人,精神状态很好,与昨天上妆相比,更真实更优雅,此所谓“天然出雕饰,清水出芙蓉”。

“小娘子,你起来干嘛?”龚继昌问道。

小桃红微微一笑:“太阳都出来,我怕睡不着,就起来了……好久都没有呼吸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今儿是初几了啊?”龚继昌问道。

“三月三了。”小桃红应道,“你问这做什么呀?”

“又要过节了。”龚继昌缓缓说道。

“什么节啊?”小桃红疑惑不已。

“我差点忘记了,你不也是苗人,不知道这个节日的。”龚继昌笑道,继而解释说——

相传是在楚地,人们因为风吹雨打,头痛病很常见。三月初三,神农路过云梦泽,见乡民们头痛难忍,他找来野鸡蛋和地菜煮给人们充饥,人们吃了以后,头却不痛了。

每年农历三月,大家都纷纷去采集地菜花煮着鸡蛋吃,久而久之,“三月三,吃地菜煮鸡蛋,一年不头痛”的习俗一直延续至今,人们就把三月初三定为吃地菜花。

荠菜不仅是佳肴一碟,更是灵药一方。在中药里,荠菜的药用价值非常广泛,被誉为“菜中甘草”。中医认为荠菜味甘、性凉,归肝、脾、肾经,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等效用。在我们苗疆不仅有“阳春三月三,荠菜当灵丹”的谚语,还流传着“春食荠菜赛仙丹”的说法。

我祖母和我娘在世的时候,到了这一天,总会带着我去山野上挖荠菜,煮鸡蛋,说吃了荠菜鸡蛋可以明目,预防伤风感冒……

“哦,那奶奶和娘还好吗?”小桃红问道。

龚继昌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我娘在我十一二岁的时候,积劳成疾去世了,奶奶在我投军没有几年,也去世了……”

“夫君,那现在家中还有亲人吗?”

“没有了。自从我娘过世之后,我一直寄居在姑妈家里,一直到二十岁那年,我实在是不想再混账下去了,在姑父的陪同下,投进了江长义的江家军中做了一名步军小队长。算到今日,从军有十余年了。”

“那现在还住姑妈家里吗?”

“嗯,只能这样。在没有还清姑父的情义之前,我是不会离开祝家大院的。”

“哦。情义无价,你这一辈是还不清了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回祝家去?”

“我也不知道啊。南粤的苍狼军没有被完全消灭,我没有时间,也没有银子回家修房子。老屋场是不能住了。”龚继昌搂住小桃红的肩膀,“你和我在一块,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小天地都没有,我有愧于你啊。”

“和你在一起,我就心满意足了。没有钱,我们可以一起挣的……”小桃红顿了顿,“苍狼国不是在去年就被朝廷给剿灭吗?为什么还不能解甲归田?”

“小娘子,我可能这一生都会在戎马倥偬中度过了。那些算命先生说,我发迹于军中,最终也会死在军中的。”

“夫君,那就不要呆在军中好了,我们可以在武攸城开一间小店,照样过日子。”小桃红依偎在龚继昌的怀里。

“我除了会舞刀弄枪之外,其余的不会,不是经商的材料。一间小店利润微乎其微,恐怕难以养活一家子人。”龚继昌摇摇头。

“不会做生意,可以学的啊。”小桃红说道。

“哎,等以后生活稳定下来再说呗。”龚继昌点点头……

“哎呦呦,你们两口子这么粘乎啊……”陶冬椒身穿蓝布褂子,从东厢房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把小圆扇。

“嫂子,早。”龚继昌一边说,一边松开搂着小桃红的手。

“不早了。我得去伙房做早饭了……”陶冬椒打着哈欠说。

“李妈不是吃了早饭才回去的么?”小桃红问道。

“她一个人忙不过来的,我得去看看才行。”陶冬椒扭着腰肢往伙房那边去了。

奇怪黑大帅回来了,她应该多睡一会的啊。龚继昌笑道。

“你个死鬼,黄大哥是有两个老婆的,或许他正在搂着红杏睡觉呢。”小桃红说。

“也不一定哦,很可能上半夜,黑大帅在陶冬椒房里,下半夜又去了红杏那里……”龚继昌嘿嘿一笑。

“你想得太龌蹉了。”小桃红白了龚继昌一眼,“真的想不明白,你们男人为什么要娶妻纳妾?一个老婆天天晚上可以粘在一块,漂亮老婆多了,身体吃得消吗?”

“娶妻娶德不娶色,交友交心不交财。”龚继昌不以为然,“婆娘太多,太漂亮了,会折寿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男人也一样,要不然怎么会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诗句呢?我看你们娶妻纳妾,更多的是为了炫耀。如果我长得像母夜叉似的,你肯定不会娶我的。”小桃红对自己被定位为小妾的名分,多多少少还是有怨言的,可是谁让她是歌姬,而且是还被转赠于人呢?

“小娘子,我其实不想娶这么多的老婆的,只是我控制不住自己……”龚继昌憨笑着说,“男人都希望能够娶个美女做老婆,但对于想交好运的男人来说,‘纳色’绝对不如娶贤德的女人来得实际。男子在找人生伴侣的时候要看人的心灵,而不要一味地追求外貌漂亮的姑娘……”

这些话倒是说得小桃红心坎里去了,立时心里暖暖的,顿感春意融融。小桃红在戏班子里面唱了几年戏,有好多的富家子弟都买她为妾,她都以家庭贫寒为由拒绝了。一见钟情地与龚继昌这个穷将军走在一起,虽然还是没有拿到名分,可她并为自己数年的坚守感到懊恼。

在生活中,以貌取人的事情并不少。人们都喜欢美好的事物,当然也包括人美丽的容颜。长得好看的人,在社会竞争者有着优势,在择偶的时候更是。

婚姻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即使再美的脸也有看厌的时候。夫妻是要长期相处的,关键在于性格适合,而不是两张看着相配的脸。

人本来就是孤独的,各自有独立的灵魂,需要心灵的碰撞,而不是看着一张美丽的脸每天在自己面前晃悠,而内心还是孤独。

在龚继昌看来,要拥有一个幸福的婚姻,关键在于择偶的标准,在择偶的时候要看重品行,那么幸福的几率会更大,如果只看外在不看内心,那么这就像买了一个漂亮的花瓶。

现在自己娶了三房姨太太了,不能给她们一个美好的未来,这个大家庭迟早会散去的。如果再不努力,就不可能把几个老婆团结在自己的周围,实现龚家的复兴。

吃完了早饭,龚继昌和黑大帅夫妇做了简短的告别,而后骑马送带小桃红去了“茂盛祥”钱庄,在那里兑换了一千两银子,给这个最小的老婆买了几套新衣服,再到客栈退了房,出了武攸城,前往小桃红的村庄去见岳父母。

一到那间矮小的茅草屋前,弟弟妹妹飞快朝小桃红就围了过来,他们一个个骨瘦如柴,穿得破破烂烂的,脚上连鞋子都没有穿,都是泥土,脸上也是黑乎乎的,好像很久洗脸似的。

这一幕,让龚继昌心里很是难受。这些小家伙见龚继昌站在小桃红的身后,腰间挂着锁龙神剑,都怯生生的,不敢说话。

小桃红从包袱拿出一包糖来,放在了小木屋前的一块石板上,拉着最小的那个孩子问道:“三狗子,爹娘他们呢?”

“姐姐,你可回来了,爹娘下地去种番薯了……”三狗子奶声奶气地说。

小桃红说的这个三狗子叫罗辰东,才十岁,他上面有四个姐姐,三狗子还曾有两个哥哥,大狗子、二狗子都得了重病,无钱医治,死了,于是三狗子成了家里唯一的男孩。

而小桃红几年都没有唱戏了,积蓄都花得差不多了,因而连唯一的弟弟都没有机会去念私塾。三狗子天天嚷着要进私塾,可是家里实在太穷了,无法让他去读书识字。

“姐姐,这个大哥哥和门上的门神好像哦,黑不溜秋的,凶神恶煞的,他是谁呀?”三狗子抬头看着龚继昌。

“三狗子,他不是大哥哥,是你姐夫……快叫姐夫……”小桃红摸了摸三狗子头上的豆腐块。

“不叫……”三狗子嘟着嘴。

“叫呀。快叫姐夫啊……”小桃红将三狗子拉到了龚继昌的跟前。

可三狗子还是将脸扭到了一边,不肯叫龚继昌姐夫,这让龚继昌很是难堪。倒是几个妹妹懂事一点,手里拿着糖,围着龚继昌,一起叫道:“姐夫,姐夫……”

“嗳,嗳,嗳。”龚继昌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笑容。

他蹲下身子,充满怜爱地轻轻摸了一下虎头虎脑的三狗子。没有想到,三狗子抓着龚继昌的手,狠狠地咬了上去。任凭小桃红怎么拉,三狗子都没有松口。

第234章 你赔我红薯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4章你赔我红薯被二狗子咬着手咬得生痛,龚继昌要不念他是自己的小舅子,早就一巴掌把他打翻在地了,小屁孩无缘无故地咬人,是不是疯了吗?

小桃红急得不得了,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竹枝,大喊着:“三狗子,你干啥呢?再不松口,姐姐可要打你屁屁了!”

三狗子乜着眼睛看了姐姐小桃红一眼,眼中满血,并没有理会她的警告,反而更加用力地咬着龚继昌的手臂,直至咬出血来了,仍没有松口的迹象。

被小孩子咬烂了皮肤,和刀伤枪伤相比,算不了什么的。龚继昌的手臂流血了,他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只是对着小桃红苦笑着了一下:“三狗子是不是受了什么惊吓啊?”

“夫君,我都差不多一年没有回家了,不很清楚。”小桃红摇摇头。

最大的妹妹夏荷见“姐夫”被三狗子咬得这么狠,都没有喊痛,她不由得佩服之至,她双手揪住三狗子的耳朵:“三狗子,你咋能随便咬姐夫呢?”

可能是夏荷的话提醒了有点懵懂的三狗子,他转了转眼珠子,抬头看了龚继昌的衣服和鞋子、佩剑,并没有发现“苍狼头”图案,才松开了嘴巴,涨红了脸说:“大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龚继昌将流血的手臂放在眼前看了看,上面有几个深深的牙印,笑了笑:“三狗子,你为什么咬我呀?”

“大哥哥,我……”三狗子说完,飞快地进了茅草屋,抓了一把黑乎乎的锅灰,匆匆跑到龚继昌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臂,就要往还在渗血水的伤口上撒去。

小桃红一把拦住了三狗子:“谁告诉你用锅灰止血的啊?”

“是娘告诉我的。”三狗子傻笑道。

“哦。你去把娘叫回来,就说家里来贵客了。”小桃红放下了手中的竹枝。

二狗子耷拉着脑袋:“姐姐,我不去,我怕山上有长毛……”

“二狗子,这大白天的,怎么会有长毛呢?”龚继昌觉得很是奇怪。

咸通九年的时候,武攸县的苍狼军早就就被清剿殆尽了,哪来什么逆贼?在这个穷山沟沟里头,即便有长毛,藏匿在山上,饿都饿死了。咦,不对呀,三狗子这么怕苍狼军,难道汪海洋带的苍狼军来过龙溪铺?

“大哥哥,半个月之前,有几十个手拿大刀长矛的苍狼军闯进了我们的村子,抢了不少粮食,还抓走了一些有力气的大人。”二狗子说道,“我家里仅有的一袋大米,也被抢走了,我咬了那个抢东西的长毛一口,他就一脚把我给踹到水沟去了……”

“有这种事,那还得了!”龚继昌叫道,“小桃红,你们村里的里正是谁?”

“夫君,我常年在外面跑,不知道是谁啊。”小桃红摇摇头。

四户人家为邻,五户人家为安,一百户人家为里,每里置里正一人里正,即一里之长,负责调查户籍、购买农桑、检查违法和收税。里正属于不入流的吏员,由地方财政供养。没有管理地方武装的权力,所以一旦贼寇入村侵扰百姓时,只能自发够组织人员做微弱的抵抗。

龙溪铺村就四五百人口,是没有能力与那些武装人员对着来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家里的钱财与物品被抢走。小桃红家里很穷,罗家老两口基本上是给地主家做长工,辛苦一年下来,还是不能够解决一家人的温饱问题。

“姐夫,问里正也没有用的。”夏荷说道,“我和冬雨妹妹这上山去把爹和娘叫回来。”

“嗯。小心点。”小桃红点点头。

“知道了。”大妹夏荷带着幺妹冬雨往后龙山那边跑去了。

二妹秋月拉着小桃红的手,微笑着说:“姐姐,你和姐夫进屋去坐坐呗。”

小桃红问道:“好呀。家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姐姐,家里穷得叮当响,哪还有什么好吃的。”秋月应道,“昨天娘摘了一点树莓,还剩一些。”

“哦。那就好。龚郎,我们进屋去看看呗。”小桃红说道。

“小娘子,你等等。”龚继昌从马背上卸下来行李,然后提着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到了小桃红身边。

“龚郎,这银子全部给我爹娘吗?”小桃红笑眯眯的。

“嗯。这些银子算是给爹妈的见面礼了。”龚继昌点点头。

“那以后还会给继续给我爹银子吗?”小桃红接过来那包银子。

“到以后再说呗。这些银两都是我全部的家当了。”龚继昌笑道。

“不会吧?你是朝廷的总兵官,一年下来有一二千两银子的收入。”小桃红说道。

“小娘子,我做了总兵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再说,朝廷的奖赏都分给了兄弟们……”龚继昌耸耸肩。

“哦。原来如此。这些银子有多少啊?”

“给你买衣服花了一点点,大概还有九百多两吧。”

“那很多了。我爹给地主老财做一年长工,也就拿个十一二两左右。有了这些银子,弟弟妹妹不用挨饿受冻了。”

“哦,是吗?”

“嗯。夫君,我想你给我爹800两就足够了,我们得留着一点开销才是。”

“先全部给爹娘再说。”

“好吧。”……

于是,几人进屋去了,屋内黑布隆冬的,才三间房,都是用竹篾隔开的。地上shi气很重,踩在上面脚底都粘满了黑泥,有些地方还长了一层青青的苔藓,稍不注意,就会摔倒在地,这样的屋子怎么住呀?

火塘边上,放了几条长板凳,上面落满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柴火灰,根本就无法落座。秋月用衣袖拂了拂凳子,而后又用袖子抹了抹自己的脸颊,憨笑着说:“姐夫,姐姐,你们两个快坐吧。”

“嗯。”龚继昌看着的秋月,“小妹,都这个点了,要做午饭了吧?”

“姐夫,家里没有多少粮食,我们一般中午不吃米饭,不是吃烤红薯,就是吃煮熟的红薯,或者吃荞麦粑,填饱肚子……”秋月拿着一根木棍,从草木灰里面刨出来一个烤红薯。

或许太饿了,秋月将烤红薯放在凳子上,拍打了几下,然后剥了皮,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也不管弟弟三狗子了。

“三姐,我也要吃……”三狗子流着口水说,眼巴巴地看着秋月手中的半截烤红薯。

“三狗子,你想吃,不知道自己去拿啊!”秋月将身子扭到一边去了。

三狗子又挨着秋月坐下了:“三姐,我怕烫伤手。”

“真拿你没办法,给你!”秋月将手中的半截烤红薯给了三狗子,然后自己又从火塘里刨出来两个烤红薯,给了小桃红、龚继昌一人一个。

龚继昌接过这烤红薯,仔细看了看,发现红薯都烧成了焦炭,用手按了一下,感觉只剩中间的心了。

他将红薯的皮去掉了,递给小桃红:“小娘子,你先吃吧。”

小桃红推了推龚继昌的手:“龚郎,我吃红薯都吃腻了,你还是给三狗子,他喜欢吃。”

“好吧。”龚继昌又把那烤红薯向三狗子那边递了过去。

哪知道,秋月眼疾手快,一把抢过了那烤红薯:“姐夫,我也要吃。”

她是故意这么做的,她要整一整三狗子。因为三狗子太自私了,有什么好吃的,从来不懂得与几个姐姐分享,大多时候一个人藏着吃。如果东西烂了,发霉了,三狗子就东西扔了,也不给姐姐们吃。

小桃红伸手去夺秋月手里的红薯:“秋月,你是小姐姐,得让着弟弟点。”

秋月嘟囔着说,一口就把烤红薯给吞了下去:“我不!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是三狗子一个人吃一半,我们三姐妹分一半。你的给弟弟啊……”

三狗子无可奈何了,只好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将衣服撸起来,肋骨一根一根的显露出来,清晰可见:“大姐,我饿……”

小桃红看到弟弟软不拉几的,差点眼泪都掉出来了,把自己手里的那个剥皮的红薯给了:“来,你拿着——”

“还是大姐好。”三狗子在小桃红的脸上轻柔柔地亲了一下,而后拿着烤红薯跑出了茅草屋外。

才一出茅草屋,三狗子就撞到了正要进屋的夏荷的身上,手里的红薯掉在了地上,沾满了灰尘,看样子是不能吃了。

“二姐,你赔我红薯——”三狗子大叫道。

夏荷没有说话,弯下腰,捡起了红薯,到竹子架好的水管下反复地冲洗了几次,然后拿在手里,小心翼翼地走到三狗子身边,塞给他:“都是姐姐不好笑,拿着。”

三狗子脾气很大,将那水淋淋的红薯丢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脏兮兮的,不能吃了!”

“三狗子,你——”夏荷一巴掌过去,正好打着了三狗子的鼻子,立马鼻子就流血了。

这下可不得了了!自小娇生惯养的三狗子顺势倒在地上,手脚乱蹬,不停地打滚,弄得一身上下全是灰尘,他还边滚边大哭大叫的,凄厉的声音传遍山岗。这小子太任性了,为了一个烤红薯居然如此般的耍赖!

第235章 少林铁头功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5章少林铁头功三狗子的哭喊声太大了,比猪叫的还要有穿透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出什么大事了。

这让龚继昌坐不住了,他从屋内走了出来,见地上的烤红薯被踩得稀巴烂,二狗子的脚底还粘了红薯,这么糟蹋粮食,龚继昌不由得火冒三丈,一手抓着三狗子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臭小子,再哭,我就撕了你!

三狗子可是家里的“小霸王”,谁也不怕的,还会怕“姐夫”不成?悬在空中的他两手抓狂,一边哭,一边嚷嚷起来:“你是我什么人啊?有种你就……你就撕了我吧!”

“哎呦,还嘴硬,你——”龚继昌见吓不住小舅子,一时无计可施。毕竟不是在军中,他的警告不能凑效,很没有面子。

小桃红也跟了出来,一见龚继昌拎着三狗子,像拎着一只小鸡似的,甚为吃惊。她跑过去,赶紧拉了拉龚继昌的手臂,示意让他放下三狗子。龚继昌只好将哭闹不停的三狗放了,没有料到三狗子对着他的肚子一头撞了过来,还嚷嚷着:少林铁头功,我撞死你!

哦呦,小子,你会少林铁头功,厉害啊!龚继昌笑道。

一个小孩能有多大的气力,因此站桩稳稳的龚继昌在原地纹丝不动,三狗子不服气,再用头像牛一样的狠狠地顶了一下龚继昌,还是丝毫不起作用。

哎呀,怎么回事?平时我和村里的小伙伴们打架的时候,这一招“铁头功”很灵的,一头过去,对方必然倒地,四脚朝天的。三狗子寻思道。可是他没有看对象,这次他撞的是一个武艺高强的大人,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

“龚郎,别逗他玩了。”小桃红叫道。

龚继昌将手扣在了三狗子的头上,借力顺势带着他的头,飞快旋转了两圈,三狗子就晕了,跌跌撞撞的,站立不稳,吓得赶紧抱住龚继昌的腰,才没有摔倒在地。

“小桃红,你这个弟弟不吃点苦头,恐怕以后难以管教的。”龚继昌严肃的说。

“小孩子,都这么顽皮的。”小桃红说,“等再大一点,会懂事的。”

“姐姐,你带回来的……这个大哥哥……太坏了……我都被他给转晕了……”三狗子摇摇头,跑到了小桃红的身边,“你让他快回去吧,从哪里来,就滚回哪里去。”

小桃红揪住三狗子的耳朵:“三狗子,他是你姐夫呀。怎么这样子没有礼貌啊?”

三狗子白了龚继昌一眼:“我才不要这么一个姐夫,功夫比我好,以后你要是欺侮了,我打不过他,谁来给你出气啊?”

“哎呦,还知道给姐姐帮忙了。”小桃红忍不住大笑:“功夫比你厉害,那你就要拜姐夫为师,让他教你啊……”

“要学功夫,也得去少林寺。”三狗子说道。

“家里有铜子吗?”秋月说道。

三狗子嘟囔着说:“没有铜子,不知道要爹去借啊?再说,少林寺管饭管吃的,不需要多少银子,只要行拜师礼就可以了。”

“问题是爹年纪大了,连拜师礼的铜子都拿不出来。”秋月说道。

“那就让爹把你卖到地主家里去,做丫鬟,不就有铜子了……”三狗子指着秋月说,“反正你迟早要嫁出去的。”

这三狗子说话一套一套的,脑瓜子还是挺好使的,只是卖了姐姐,去拜师学艺,也太自私了。在地主老财家里做丫鬟,是没有地位的,遇到善心的主儿还过得去,如果是抠门的主儿,当牛马畜牲使用,会被活活给整死的。

“我才去地主家里当丫鬟呢。要当丫鬟,我也要去姐夫家里,伺候大姐。”秋月眨巴眨巴地看着龚继昌。

“哎呦,你想得太美了,你这么笨头笨脑的,大姐才不要你做她的丫鬟呢!”三狗子笑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别闹腾了。该做午饭吃了。三狗子,你会做饭吗?”小桃红问道。

“不会,不会。”三狗子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做饭是女孩子的事,我只管吃就行。”

“哎,看来爹娘是太疼你了,什么都不会,以后可怎么办啊?”小桃红叹气道。

“大姐,不用担心的。我把功夫学好了,就去从军,当个将军,然后就会有很多的银子和田地,我用银子买几个女佣,给我烧菜做饭好了。”三狗子呵呵一笑。

“臭小子,你以为做一个将军,有这么容易的吗?”龚继昌笑道。

“哎,红袍怪,你是属于苍狼军,还是清和军啊?”三狗子问道。

“荆南军……”龚继昌说。

“三狗子,没大没小的,你不能叫姐夫红袍怪的。”秋月瞪了三狗子一眼。

“他穿着红袍,不是红袍怪是什么啊?”三狗子不以为然。

“秋月,没事。三狗子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呗。”龚继昌嘴角微微勾起。

“姐夫,我去屋子里烧火去了啊……”秋月说完,就要进屋去。

“等等。我忘了行李中还有四五斤肉的,你去取出来,今中午炒着吃了吧。”龚继昌叫住了秋月。

“嗯,好的。”秋月到了行李那里,找了一会,终于找到用纸袋包着的猪肉。她提着猪肉,飞快朝龚继昌跑了过来。

三狗子见有猪肉吃了,立马嘴巴就甜了起来:“姐夫,姐夫,你给我弄个土豆丝炒肉,好不好啊?”

龚继昌见三狗子态度变化这么快,还真有点吃惊,他笑了笑是,学用三狗子的口气:“做饭炒菜是女孩子的事,我一个大男人不会做菜,只管吃。”

“姐夫,这话可是我刚才说的一模一样啊?”三狗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咧嘴笑了笑,“怎么?我不会,难道你也不会吗?”

“嗯。你们这里的溪间河道有没有鱼虾啊?”龚继昌拍了拍三狗子的肩膀。

“有啊。不过地主老财不准我们去溪河里边随便抓鱼的,就是抓,也要给他们一半的,要不就给捕鱼税。”三狗子应道。

“岂有此理!溪河都是国家的,他们凭什么这么蛮横无理!”龚继昌愤愤不平。

在中国古代土地实行的是私有制,无论是农田、山林、河水、道路都是富家豪门所争夺的目标。普通的民众大多数也只能选择依附于豪门贵胄,忍受这剥削的生活,日子也才能勉勉强强地过下去。

但是河道与溪渠不准老百姓捕鱼,这是在有点过分。今天龚继昌他就要看看龙溪铺一带的土豪劣绅到底有多牛。

“姐夫,我怕村里的地主老财会找我们麻烦的。我们还是不去抓鱼虾好了。”三狗子说。

“有你姐夫在,他们敢!你去拿鱼篓子来,我带你去溪渠里转转。”龚继昌说。

“好吧。”三狗子跑到土墙上,取下来一只篓子,挂在腰上,兴冲冲地过来了。

“三狗子,你带路。”龚继昌说道。

“好的。”三狗子蹦蹦跳跳地往前边去了。

不一会,两人就到了一处水溪边,那里的鱼虾跳个不停。三狗子挽着裤腿就到了水里,用脚在水中胡乱地搅拌了一通,溪水变得混浊不堪了。突然,一条水蛇昂头身子贴着水面向三狗子的腿这边漂了过来。

龚继昌还在溪水边脱鞋子,一见水蛇往三狗子游去,他将鞋子一丢,扑腾一下跳进水里,一把抓住水蛇的尾巴,将他提了起来,再一手飞快地扣住了它的头部,那条水蛇就在龚继昌的手里了。

“姐夫,这水蛇有毒的——”三狗子一回头,看到龚继昌手中的蛇。

“水蛇没有毒的啊……”龚继昌拿着蛇笑道。

三狗子靠近仔细一看,只见那蛇头后至颈部背面中线有黑纵线一条,体鳞最外侧一行带黑色,第二、三行为白色或橙黄色,腹面黄色,其前后缘均有暗灰色的斑点,尾腹侧中央有一条青黄色的纵纹。

“姐夫,这蛇以捕鱼、蛙为生,有微毒的。还是小心点为好。”三狗子说道。

“三狗子,你会区别水蛇有没有毒吗?”龚继昌问道。

三狗子点头应道:“很简单的。一般来说,那种颜色比较鲜艳一点的,还有它的头型看起来比较怪异的,这样的水蛇往往都是有毒的,尽量不要去碰它,碰到的话要稍微隔得远一点儿。如果是那种颜色比较暗淡,呈现出灰色之类的,这样的往往是没有毒的,不过也尽量的不要被它给咬到。”

“小子,刚才要不是我出手快,你就被蛇给咬伤了。”龚继昌拿着蛇上了溪岸,反复地观察起来款,那蛇的头成三角形,鼻子还微微地有点上翘,他也确定了这蛇是毒蛇。

三狗子摸了摸了摸水蛇冰冷的身子:“姐夫,你把它放了吧。蛇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的,只要你不对它造成威胁。”

“好吧。”龚继昌将蛇往草丛里一扔,那蛇立马就钻进了草中,身子奋力往前爬行了几下,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三狗子蹲下身子,一边双手在水里混水摸鱼,一边说道:“姐夫,我们继续抓鱼吧。”

“嗯。”龚继昌下了溪水,对着那些有水草的地方探了过去。

第236章 逗比龅牙蔡

三狗子在溪涧围了一道小堰塞,将水流引向了一边。围堰里面的水太混浊了,一些鱼虾无法呼吸,都浮出了水面,这下三狗子可高兴了,连忙用手去捧那些小虾米,忙得不亦乐乎。

龚继昌对这些小鱼虾是不感兴趣的,他要抓更大的溪鱼,当然徒手抓鱼,比用工具要困难一些,不过这难不倒他的,昨天在黑大帅家的水池里,那么深的水都可以抓到一条大鱼,何况这清浅的溪涧呢。

不一会,龚继昌就在水草里边抓到了三四条一斤多的溪鱼,那些河蟹就不用说了。三狗子看着龚继昌的抓鱼技术这么娴熟,就停了下来,只顾提鱼篓子,跟屁虫一样跟在龚继昌的后边。

三狗子看得鱼篓子的鱼差不多都装了六七分满了,赶紧对龚继昌说:“姐夫,不要抓鱼了,呆会达达毛那畜牲过来了,我们就走不了的。”

“他算个屁,这溪涧是公有的,大家都没有抓的。”龚继昌笑道。

“姐夫,可这溪涧靠近达达毛的农田,所以溪涧就是他的了。”三狗子说。

“哦,本将军倒要会会这个达达毛。三狗子,你先把这鱼篓子拿回去吧。”龚继昌说。

“姐夫,你还要继续抓鱼吗?”三狗子问道。

“嗯。”龚继昌应道。

三狗子疑惑不已:“没有鱼篓子,鱼放哪里?”

龚继昌笑道,他随手从溪水边扯了一根很有韧性的树枝,在手里抖了抖:“我有的是办法。”

三狗子叮嘱龚继昌:“哦。那我先回去了啊。记得如果达达毛他们来了,你得赶紧跑。”

三狗子挎着鱼篓,上到了溪岸上,才走了八九百米远,迎面就走来了一个头戴上只有三缕头发的“龅牙蔡”达达毛,他身后跟着四五个扛着铁棍的壮汉,一个个如狗熊一般的,昂首阔步走着。

“不好,达达毛来了。”三狗子转身就往回跑

龅牙蔡”不紧不慢地说:“嚯哈哈哈……三狗子,你走不了的——”

“龅牙蔡”并没有看到还在溪水里面继续抓鱼的龚继昌,所以他一个劲地喊道:“三狗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呆会我到你家里去。”

龅牙蔡的几个随从前堵后截的,将三狗子拦住了。无路可逃的三狗子停住了脚步,把鱼篓子放在了地上,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气喘吁吁地说:“龅牙蔡,你千万……不要上我家去……我爹会……吊我半边猪的……”

“龅牙蔡”摇着油纸扇:“哈哈哈,如果你不想被吊半边猪,就把鱼乖乖交出来,还要得补交鱼税!”

“老爷,这小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没钱交鱼税的。”一个嘴角有点歪斜的仆人成昌龙说道。

龅牙蔡扭了扭那又短又粗的脖子,露出了非常凸出的门牙:“哦,是吗?”

“老爷,三狗子家里有几个姐姐,我们随便抓一个回去,抵鱼税不就行了吗?”另一个仆人陈颜青凑在龅牙蔡的耳边说。

龅牙蔡掏出来一根短短的铜烟嘴,塞上了一点烟丝,而后点上了,猛地抽了一口,衔着铜烟嘴:“好像……罗德泰家的那几个闺女……没有多大啊?”

“老爷,管他呢,抢一个回去再说。”成昌龙怂恿“龅牙蔡”。

龅牙蔡摇摇头:“不可。我们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乡里乡亲的,不太好。”

成昌龙说道:“老爷,我们抢佃农家的闺女又不是头一次,还纠结个啥啊?”

龅牙蔡犹豫不决:“好歹我也管罗德泰叫表叔……”

“那我们先把三狗子捆了再说。”手中拿着绳子的蔡辉文说。

“好吧。”龅牙蔡点点头。

于是,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三狗子的手脚都捆了,并塞住他的嘴,然后栓在铁棍上边,由成昌龙与陈颜青两个抬着三狗子,在前面晃悠悠地走着。

到了罗德泰家门口,茅草屋外边没有人,他们将三狗子扔在了地上。

龅牙蔡首先大叫道:“罗德泰,你给我出来!”

很快,茅草屋内跑出一个满头大汗、头发花白的汉子,颤巍巍的到了“龅牙蔡”的前面:“达达毛,你叫我什么事啊?”

龅牙蔡在一块石板上坐了下来,指了指身边的鱼篓子:“表叔,你家三狗子在我的溪水里,抓了这么多鱼,你说怎么着?”

罗德泰侧脸说道:“达达毛,溪水里边的鱼都野生的,又不是你家养的,抓了就抓了呗。”

龅牙蔡说道:“可是那黑田冲溪水边沿线的几十亩农田都是我买的,所以溪水是我的,里面的鱼也是我的,表叔,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罗德泰也上过三四年私塾的,多多少少清和国的土地制度也有所了解的:“达达毛,你这是信口雌黄,溪河都是国有的,什么时候成了你私人的了?”

“溪河从谁的农田地段经过,那一段溪水就属于谁的。”龅牙蔡说道。

“达达毛,你这是强词夺理!”罗德泰说。

龅牙蔡收起了油纸扇,立马脸色大变:“罗德泰,我叫你一声表叔,是念在我们是上百年的老亲戚了。今儿我也不兜圈子了,三狗子对我溪水里的鱼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你说赔多少铜子?”

罗德泰也不是这么好欺辱的,反正他一个无产阶级,是不会怕“龅牙蔡”这个有产阶级的,大不了明年不租种他的田就是。

罗德泰嘿嘿一笑:“溪河属于共有的自然资源,你这不是敲诈吗?要钱没有,我陪你坐一阵,还差不多。”

成昌龙将铁棍往地上一戳,叫道:“罗德泰,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三狗子到了我们老爷的溪水里偷鱼,人脏并获,你还想耍赖吗?”

“成昌龙,你个狗腿子,我耍赖又怎么样!”罗德泰并没有被成昌龙的熊样给吓住。

陈颜青帮腔道:“罗德泰,你不给钱,我们就要人!走,进屋去弄一个闺女出来。”

“谁敢!”罗德泰到顺手在墙壁上拿起来一把柴刀,拦在了门口。

成昌龙见罗德泰这么强硬,不由大怒,举着铁棍,对准罗德泰的肩膀一棍子就劈了下去:“看招——”

罗德泰轻轻一跳,非常灵活地躲开那一铁棍,落到了一棵树下。第一棍没有打中,成昌龙气得吐血,大喝一声,再一铁棍,对着罗德泰的双脚横扫过去。

罗德泰纵身一跃,抓住了树枝条,顺势爬到了树上去了,身子斜躺在树枝上:“狗腿子,有种你就上来啊!”

成昌龙丢下手中的铁棍,双手抓着树皮,像一只壁虎一般地贴着树干,往罗德泰所在的位置爬了过去。很快成昌龙就到了罗德泰拿里,只见罗德泰对着成昌龙的的头猛地就是一脚,猝不及防的成昌龙立刻就从树上掉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地面上,许久也没有缓过气起来。

另一个仆从陈颜青见成昌龙半天没有反应,跑上去一看,只见成昌龙双目紧闭,脸色苍白,一定是摔倒要害部位了。

陈颜青叫道:“老爷,成昌龙好像摔得不轻啊。”

龅牙蔡一听成昌龙出事了,并不慌张小,只是“哦”了一声,就没有了下文,对于龅牙蔡来说,一个仆从即便死了,大不了三四十两银子就打发了,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龅牙蔡对着另外三个随从说,你看把这棵树给我砍了,看他下不下来?

“老爷,不用砍树。我们把三狗子给吊起来,罗德泰自然会下来的。”陈颜青建议。

“直接去屋内抢一个小姑娘,他会下来的。”李向坏提着马刀,第一个冲进了茅草屋内,哪知道地上太滑,他栽倒在地,摔了嘴啃泥。

“奶奶的!”李向坏扑在地上,一手擦脸上的泥土,马刀插在泥土里。

这时,小桃红从伙房里出来,一见家里来了一个拿着兵器的男人,知道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转身就到伙房里,将门一关,用身子顶着门,对三个妹妹和母亲说:“娘,你们快跑。”

夏荷打开了另一边的门:“姐姐,你也快过来吧。”

“夏荷,你快去黑田冲叫你姐夫。”小桃红嘱咐道。

“姐姐,咱们一块走吧。”夏荷说。

话还没有说完,那摔在地上的李向坏已经开始踹门了,将门踹得砰砰作响:“小妞,你们跑不掉的。”

小桃红赶紧用木棒撑着门,然后将几个妹妹、母亲推出了门外,“娘,你们快走,这里我来应付就是。”

“嗯,素琴,你小心点。”母亲白氏说道。

“娘,你不用管我。”小桃红催促道。

于是,白氏带着几个孩子往门外去了。突然伙房的门被李向坏一刀给劈开了,马刀直达小桃红的面前。

小桃红吓得闭上了眼睛,哆哆嗦嗦:“不要杀我——”

“美人儿,我不会杀你的。走,跟我去外边!”李向坏冷笑着说。

李向坏一手扼住了小桃红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对着小桃红的臀部摸向了过去。

“砰——”

李向坏的头上重重的挨了一棍,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小桃红回头一看,原来是龚继昌回来了,一只手举着木棒,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只大甲鱼呢!

第237章 去叫人收尸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7章去叫人收尸小桃红问道:“龚郎,你怎么这个时候才回来啊?”

“嗯,这回来刚刚好吗?”龚继昌对着李向坏的身子狠狠地了一脚,骂道:“你娘的,本将军的女人你也敢动手动脚,我非砍了他的手不可!”

然后龚继昌在刀架上拿了一把菜刀,就要去切李向坏的手指。

小桃红拦住了怒气冲冲的龚继昌,劝说:“龚郎,切勿鲁莽。这流氓已经晕了过去,我们出去,看看爹和三狗子怎么样了。”

龚继昌将菜刀扎进了桌上:“唉,不切了他的手,难解我心头之恨!老子九岁就砍了别人的手,现在砍个人还得思前想后了。唉!”

“龚郎,你现在身份不同了,是朝廷的总兵,而不是当初那个可以为所欲为的混混了!”小桃红说道。

“嗯。”龚继昌走到了“堂屋”的桌上,拿起了转轮手枪与锁龙神剑,走出了茅草屋。

一出屋子,龅牙蔡他们正把三狗子吊在了树上,龅牙蔡点起来了火:“罗德泰,再不下来,老子就放火烧你的茅草屋了!”

罗德泰身子往前一纵,到了另一棵树上:“达达毛,你烧了我的茅草屋,我就烧了你家的豪宅,看谁家的房子值钱一点。”

“表叔啊表叔,你烧了我的屋子?只怕没有这个胆量。”龅牙蔡拿着一根竹枝抽打着三狗子的脸。

三狗子一见龚继昌与姐姐出来了,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喊:“姐夫,姐姐,救我——”

“住手——”龚继昌拔出转轮手枪。陈颜青几个拿着铁棍迅疾围住了龚继昌。

先前摔在地上的成昌龙也从地上爬了起来,伸伸胳膊:“陈颜青,我这是怎么啦?”

陈颜青笑道:“你这是从树上掉落下来,摔晕了,脑子没有摔坏吧?”

成昌龙摸了一下后脑,好像有点晕痛之感:“我也不清楚,脑子嗡嗡作响,应该伤到了一点点。”

“那我们三个,一起对付这个拿火枪的家伙!”陈颜青叫道。

“你们这几个人,也配与我交手?”龚继昌将手枪的保险栓打开了,轻蔑地看着成昌龙,“要不三个一起上?”

“哎,听你口音,不像是武攸人。我看你还是少管闲事为好。”陈颜青说。

“随我哪里人……你们横行霸道,欺侮罗家……罗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龚继昌一脸严肃。

“那就棍棒说话吧。”成昌龙举起铁棍,龙卷风一般扫了过去。

龚继昌只好连忙往后退,并不是害怕这几个狗腿子,而是怕小桃红会受到伤害……

“三狗子,你什么时候有姐夫了?”龅牙蔡停了下来。

“管你啥事!龅牙蔡,你个恶霸!”三狗子胆子大了起来,对着龅牙蔡的脸上吐了一脸口水。

龅牙蔡掏出手帕,擦了擦口水,然后将手帕塞住了三狗子的嘴:“我让你吐我口水,让你吐!”

被塞住了嘴,三狗子无法说话了。树上的罗德泰落到了地面,抽出来腰间的柴刀,向龅牙蔡这边飞奔而来:“达达毛,快放了我儿子——”

冷不防,龅牙蔡身边的一个随从一铁棍过去,就将罗德泰打飞了,罗德泰撞在了土墙上,墙被撞出来一个大坑,随即罗德泰吐出来一滩血来,看来是伤及了内脏。

“罗德泰,怎么样?”龅牙蔡阴笑着。

“达达毛……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处处为难我?”罗德泰捂着心口。

“因为你租种我的土地,就是佃户,老子想咋样,就咋样。”龅牙蔡说。

“那你把佃户都整死了,谁给你交租?”罗德泰说道。

“有的是人!死了你罗德泰一个,这太阳照样东升西落,对我没有什么影响的……”龅牙蔡拿着一根燃烧着的火炭去烫三狗子的脚。

“达达毛,你拿孩子要挟我,算什么本事?”罗德泰说。

“没有本事,才是最大的本事。你看,我什么都不会,不是照样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哪像你呀,一年到头,不停地劳作,还拿不到十几两银子。表叔,实话实说,这年头啊,越辛苦的人越没有钱赚,越轻松的人越容易赚钱,只要你把你家祖坟的那块风水宝地卖给我……”龅牙蔡从袖子荷包里拿出来一些碎银子,扔在了罗德泰的脚下。

“达达毛,这点碎银子就想买我家的坟茔地,你休想!”……

另一边,龚继昌将三个拿铁棍的喽喽引到空旷的地方,将转轮手枪丢给了小桃红,随即抽出锁龙神剑。一刀寒光线划过,冲在最前面的成昌龙连人带棍被劈成了两半。

小桃红吃惊地问龚继昌:“夫君,为什么不用火枪直接击毙这几个畜牲?”

“素琴,开枪太便宜他们了,我要试试这锁龙神剑的威力。”龚继昌应道。

成昌龙被劈了,陈颜青等吓得不行,丢下了手中的铁棍,连忙后退:“好汉,别杀我们……”

“那还不快滚——”龚继昌举起了锁龙神剑。

“是是是……”陈颜青等几个喽喽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滚,都给我滚——”龚继昌喝道。

等陈颜青几个跑得不见踪影了,才提着锁龙神剑到了树下,龅牙蔡和蔡辉文两个正在给三狗子“烤身子”,疼得三狗子嘤嘤嗡嗡的叫个不停。

“还不住手——”龚继昌大喊。

龅牙蔡斜眼看着龚继昌,他再看不远处的成昌龙已经躺在了血泊中,不由大吃一惊,“你杀了我的家丁?”

“是呀。你个死龅牙,还不快放了三狗子?”龚继昌警告龅牙蔡。

“欧呦,你是谁啊?你让我放人,我就放人啊?”龅牙蔡根本就没有把龚继昌放在眼里。

“龅牙,再不放人,那地上的死尸就是你的下场……”龚继昌举起了锁龙神剑。

“蔡辉文,拿火枪直接干掉这个不知死活的狂妄之徒!”龅牙蔡叫道。

“是,老爷……”蔡辉文应道。他举着火枪,对着龚继昌开了一枪。一股黑烟升起,火枪的子弹正好击中了锁龙神剑的剑体,龚继昌捡回来一条命。

在龙溪铺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里,居然还有这么凶悍的家丁,龚继昌不等他开第二枪,一剑横砍,就将蔡辉文懒腰砍断,上身掉在地上,还在说话:“出手……太快了……”

龅牙蔡见喽喽们一下子就被劈掉了两个,知道龚继昌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他哆哆嗦嗦的三狗子放了下来:“好汉,有话好好说……”

“我跟你说个屁,你的人打伤我罗家男主人,你看着办!”龚继昌黑着脸说道。

“你杀了我两个家丁,我也不要你出丧葬费、抚恤金了,互不亏欠,如何?”龅牙蔡的口气明显柔和了不少。

“好。”龚继昌拍掌应道,“此事主要责任在你们。我问你,黑田冲你有多少农田?”

龅牙蔡伸出来五根手指头。“不多,才五十亩。”

龚继昌将神剑刺到了龅牙蔡的肩膀上:“那你全部卖了。”

龅牙蔡摆摆手,说什么也不同意:“好汉,你这是强买强卖……那水田都是上等的优质田,每亩花了十二两银子买来的,不能卖,不能卖的。”

“不卖也得卖!”龚继昌吼道。

“好汉,我的这几十亩水田,里正出了700两银子,我都舍不得卖的。”龅牙蔡说道。

“龅牙蔡,用我家的坟茔地和你交换如何?”罗德泰走了过来,故意吊龅牙蔡的胃口。

“这个……”龅牙蔡眉头一皱。

“达达毛,你不是说我家的坟茔地是风水宝地么?和你黑田冲的农田交换,希望好好考虑考虑。”罗德泰笑道。

“容我想想……”龅牙蔡在一根竹子上坐了下来。

罗德泰说:“还想犹豫什么。再犹豫我就买别人了!”

“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考虑。”龚继昌收好了锁龙神剑,提起了鱼篓子。

三狗子冲着龅牙蔡做了一个鬼脸:“龅牙蔡,真呀真难看!”

“三狗子,你去叫几个人,给我的人收尸……”龅牙蔡拉住了三狗子的衣服。

“收什么尸啊?直接丢到后龙山上,喂野狗好了。”三狗子笑道。

“来,帮帮忙。”龅牙蔡拿出来一百文铜钱,放在了三狗子的手里。

“三狗子,快回来,别理他……”龚继昌回头叫道。

“姐夫,我赚了这一百文铜钱再说。”三狗子应道。

“哦,那快去快回。”龚继昌说,然后与小桃红一块进屋去了。

伙房里面被龚继昌打晕的李向坏这时醒来了,他一骨碌爬起来,挥刀就往龚继昌的头部砍了过去。

“小心——”小桃红惊叫道。

“啊——”胡子拉碴的李向坏突然大喊一声。

原来龚继昌见势不妙,迅速扣响了转轮手枪,子弹击中了李向坏的左眼,一道血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李向坏嘴巴长得大大的,断了一截的门牙显出来了,用马刀撑着身体。

“我艹,老子放你一马了,你还要作死!”龚继昌将李向坏轻轻一推,他就往边上倒去了。而后龚继昌拖着李向坏的一条腿,往茅草屋外边去了。

第238章 十步杀一人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8章十步杀一人李向坏的尸体被龚继昌拖到了茅草屋前的一处水溪前,“哗啦”一声抛进了水坑里去了。

龚继昌前后干掉了三个仆人,令龅牙蔡惊骇不已,生怕龚继昌会要了他的狗命,赶紧说道:“好汉……有事好商量……”

龚继昌将手上的血迹擦到龅牙蔡的衣服上:“有什么好商量的?一句话,你那水田卖还是不卖?”

龅牙蔡两手抖索:“好汉……真不能卖的呀。”

龚继昌问道:“为啥不能卖?”

龅牙蔡努努嘴:“你出的价格太低了呀。”

龚继昌骂道:“我嘞个去,你的那些水田至多属于中等肥力的档次,一亩十二两银子已经是很高的价格了。如果实在不想卖,那我去买别人的就是了。”

龅牙蔡知道龚继昌不是特别中意黑田冲的那一垄田,他想了想,举手说:“行行行……五十亩全部卖了,一口价,六百五十两银子,如何?”

龚继昌眉头一皱,伸出五个手指头说:“五百两!”

“六百两,按原价卖给你好了。”龅牙蔡做了一点让步。

“五百五十两!”龚继昌继续加价。

“不卖。”龅牙蔡不为所动。

“五百八十两。”龚继昌又加了三十两,这是他的最高价了。

田地买卖的市场价龚继昌心里有数,在龙溪铺这边的水田不是很开阳,水温偏冷,至多也就是12两银子一亩。龅牙蔡想要13两一亩,是不可能给这个价的。

“兄弟,五百八十,我还得倒贴20两银子给你……”龅牙蔡苦笑着说。

“哎,龅牙哥,你让人打伤了我岳父,20两银子的医药费是要赔偿的,我都没有和你计较了。”龚继昌笑道。

龅牙蔡以为龚继昌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的,咬咬牙说:“好吧。五百八就五百八。现银交易,一个子都不能少。”

“龅牙哥,地契呢?”龚继昌说道。

“你不要急,等我把三个死人给出处理了,地契自然会给你的。”龅牙蔡说。

“那我先付一些定金,怎么样?”龚继昌问道。

“不用。”龅牙蔡摆摆手。

清和国时的地契,一般为两联或三联,一式三份,为卖者买者和保人。三联则是从右到左分三部分,右首为当地最基本行政机构,如亭长、里长、保长,出具的申请;中间部分就是买卖双方交易的土地位置、原因、价格等信息。

左首为上级行政部门的批示,清和朝时有遵循某帝皇某年某条律法作出的决定。左、中、右三部分之间有当时的官印,以区别真假,才具有法律效力。

只有拿到了地契,才代表水田属于自己的,否则银子就是白给卖主的。

龚继昌拉着龅牙蔡在茅草屋前的一木头上坐了下来,和这个横行乡里的地主老财上谈论起做人处事的道理来了。

龚继昌:“蔡员外,可是秀才啊?”

龅牙蔡:“是的,考了几次举人,都没有考上,心灰意冷,就无意仕途了。”

“哦,那比我要牛。”龚继昌竖起大拇指说,“渊博的学识不是为了炫耀才华,而是为了更好地教化世人,传教大义……老哥,家财几何?”

龅牙蔡想了想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大概二三万贯吧。”

龚继昌说,“不过万贯家财,也不经折腾的。雄厚的财富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有做善事和益事的资历。显赫的地位不是为了欺压民众,而是成为了率众前行的佼佼者。强悍的力量不是为了欺压弱小,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人间大义,让大义永存于世。

一个人有了正能量,不是为了满足私欲,而是为了承担更多的使命和责任。天道酬善,人道酬德,大道至简……蔡员外,这些道理你比我懂得多,无需我一个大老粗细说。”

龅牙蔡一听龚继昌说出如此般的道理,不由头上直冒冷汗。从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谈吐举止看来,龅牙蔡断定龚继昌绝不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是有功名在身的,而且官级还不小呢!

龅牙蔡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与有功名的人斗,迟早会吃大亏的,自言自语:“塘里蛤蟆塘里凉,井中蛤蟆井中歇。”

于是两人暂且抛开了过节,聊开了——

龅牙蔡:这个世界除了吃喝玩乐,还有精神层面的需求,物质生活远远不能满足个人的需要,仅仅满足于物质需求,无疑是行尸走肉。在创造物质财富的同时,人们还需要精神世界的支持,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诉求,热爱自由、平和、光明是人心所向。

龚继昌:人生中的需求太多太多,亲情、友情、鲜花、掌声……更多时候里有许多的不顺,构建强大的内心世界,不能见风就是雨,人云亦云毫无意义。脱离了实际,好高骛远,在任何时代都是站不住脚的,如无水之源,无本之木。年少时,都可以自由放飞梦想,最终才明白不知天高地厚是人生中一致命的弱点。

龅牙蔡:一般人因为精神脆弱,才患得患失,宁相信一切鬼话,而疏远着内心的曾经的良知,宁肯上当受骗,也只愿为那无一兑现的奉承话儿而信其有。社会的弊端,造成了多少人内心浮躁,而浮躁的社会又让你心生多少朝不保夕之怨。

龚继昌:当学会了善于思考,认真参悟,终有自心强大之时……蓝天就是蓝天,白云就是白云,还相信什么指鹿为马那乌虚子有呢?自我强大起来,当然需要持之以恒,而是内心的升华,用百分之八十的精力去完成,甚至百分之百,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龅牙蔡:学会改变自己,而不是当一个社会混混,就有正当理由去做正直之人,干点事情,脚踏实地而非想入非非,这里也需要尽最大努力做好自己,当然希望把百分之八十的精力,用在做人做事上……

“龅牙蔡”蔡易达快五十岁了,今天遇到龚继昌这么一个大智若愚的将军,也算是运气到家了,虽然自己的随从被龚继昌斩杀了几人,但是都是自己财迷心窍,惹的祸,只能只认倒霉。

“老爷……”龅牙蔡的管家罗长明带着十几个家丁抬着门板过来了。

“管家,把这几个人都弄回他们各自的家去吧……”龅牙蔡站了起来,对罗长明说。

“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人命案,是什么回事啊?”罗长明不解。

“你先别问。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龅牙蔡说道。

罗长明看到龚继昌一身盔甲,身上还有血渍,立刻就明白了躺在地上的人,肯定是和龚继昌脱不了干系。

“老爷,这些人都是他杀的吗?”罗长明问道。

“没错,都是他一个人杀的。”龅牙蔡点点头。

罗长明大吃一惊,“成昌龙、李向坏、蔡辉文都是一身武艺的,惨死在这里,那我们得赶快报官啊——”

“报官没有用的。是我们有错在先,威胁到他人的性命。”龅牙蔡还算是有点思想觉悟。

“老爷,死了人,我们得赔多少银子啊?”罗长明仍不甘心。

“赔就赔吧。花钱消灾,给他们的家属六十两银子好了!”龅牙蔡说道。

“杀人偿命,我们把这杀人凶手绑缚县衙再说。”罗长明撸起袖子,对前来收尸的家丁说道。

“管家,我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了!”龚继昌“刷”地一下抽出了锁龙神剑。

蔡家的家丁一见那神剑光芒万丈,吓得连连后退,他们都担心自己的脑袋下一秒就会从肩膀上离开。

“你们平日都一个个牛叉得不得了,怎么这会都蔫了?”罗长明喝斥道。

“管家,此剑是消失了数百年的锁龙神剑,我们……”陈颜青哆哆嗦嗦的说。

“神剑又怎么啦?你们手里不是有火枪吗,怕个鸟!”罗长明踢了陈颜青一脚。

“管家,那家伙功夫了得,十步杀一人……你有本事你来开枪啊——”陈颜青将手里的火枪放在罗长明的手中。罗长明抓起火枪,瞄准了龚继昌,还有三四个也纷纷拔出了火枪来。

“都给我住手,嫌死人还不够吗?”龅牙蔡喝住了这些不知死活的喽喽们。

“老爷,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家都骑在我们头上拉屎了,还不动手,更待何时?”罗长明很不服气。

“怎么,管家,你连我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吗?”龅牙蔡板着脸说道。

这时,村里的里正也过来了,嚷嚷着说:“是谁在我们龙溪铺闹事的啊——”

“卿里正——”众人异口同声地与里正打招呼。

里正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武攸城被龚继昌击败的卿二心,他一眼就认出了龚继昌,心里很是纳闷,龚继昌怎么跑我龙溪铺来了,难道是知道我藏在这里,与康王汪海洋有牵连,来捉拿我归案的?

几乎同时,龚继昌也认出卿二心:“好你个长毛,居然藏在龙溪铺,还做了里正了……”

卿二心的心咯噔了一下,但是他很快又镇静下来了:“将军,我早就脱离了苍狼军,现在是清和国的元元之民了……”

第239章 本官明白了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39章本官明白了元元之民?难道卿二心真的被和谐掉了吗?龚继昌有点不相信,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追着打的苍狼军统领已经安分守己地做老实巴交的农民了。

“卿二心,好久不见啊……”龚继昌抱拳说。

“是呀,是呀。”卿二心打着哈哈,笑容有点僵硬。

龚继昌问道:“卿二心,伪魏王石显达早已命丧黄泉两年了,为何你存活于世?”

卿二心回答说:“将军,自从咸通九年,在武攸城战败后,我身负重伤,不能随军入粤西,因故留在了龙溪铺老家,故能够活到今日。”

“哦,这么说你是因祸得福了?”龚继昌笑道。

“苍狼国大势已去,清和国得以续命,此乃天意。你我当初各为其主,今儿在这里相见,岂不美哉?”卿二心说道,“将军有空来我龙溪铺,所为何事?”

“别无他意,龚某来此娶妻送彩礼而已。”龚继昌说。

卿二心一听龚继昌并不知道他还与南粤的苍狼军有扯不清的关系,心也平复下来了:“那将军为何杀我龙溪铺村民?”

龚继昌扬了扬手中的锁龙神剑:“卿二心,你是里正,这清和国的律法比我要懂。本将军是被逼无奈,才奋起反击的,因而手刃三个亡命之徒!”

“原来如此。那我就来主持一回公道。”卿二心将手杖立在了土中,对着龅牙蔡说道,“蔡员外,龚将军说的可否属实?”

“卿里正,我的人被杀了,至于谁对谁错,你不在现场,也不用细究了。”龅牙蔡话锋一转,“龚将军在我们龙溪铺村犯了命案,还是交县衙处理好了。”

卿二心与龅牙蔡是一个村的,自然会偏向龅牙蔡,可他一想到龚继昌是带兵之人,如果把他惹恼了,他随时找一个“追剿苍狼军”的借口,杀回龙溪铺,麻烦就大了。

“我嘞个去,你这个死龅牙,此前你说好了不报官,丧葬费都由你承担的,怎么又变卦了?”龚继昌轻蔑地看着龅牙蔡,对着他“呸”地吐了一口吐沫,“卑鄙小人!”

“此一时彼一时。里正,实情是这样的……”龅牙蔡开始恶人先告状了,完全颠覆了事实——

这小子想强买我黑田冲的田地,因为出价太低,我不答应,就与他发生了口角,继而他动起手,殴打我。我的仆人上前劝架,没有想到,这小子仗着武艺高强,一连劈死成昌龙等三人……里正,你得给我住持正义啊。

晕死了,巧舌如簧的龅牙蔡居然如此嬗变,龚继昌和龅牙蔡的谈话就显得幼稚可笑了。

“龅牙蔡,你胡说!”罗德泰捂着自己的心口过来了,“是你来我家强行收鱼税,我没有钱,你就让的人手下进屋抢我闺女做抵,而后才和我女婿发生了冲突的……”

龚继昌拉着罗德泰的手说:“爹,别和他们争辩了。去县衙里边说,让知县断案好了。咱不输理,到哪都不怕的。”

黑大帅曾经说过,武攸城的现任知县是马温岭,到了县衙,相信马温岭也不会“葫芦僧断葫芦案”的。因此龚继昌还巴不得去衙门,走法律途径,解决问题。

“对,去衙门评理。”罗长明跳了出来。

“管家,你来起什么哄,信不信老子一剑刺了你?”龚继昌唬了罗长明一眼。

“大人,我好害怕啊——”罗长明故意模仿着太监的口气说。

“你们龙溪铺,一个村的人还没有本将军的兵多,我不和你们计较太多。时间也不早了,还是速速去衙门了案得了。”龚继昌收好了锁龙神剑,走到豹花马的旁边,一个翻身就上了马。

“龚郎,等等我。”小桃红跟了过来。

“你去做什么?”龚继昌问道。

“作证啊。”小桃红回答说。

“也罢。”龚继昌点点头。

“贤婿,要不吃了午饭再走吧。”罗德泰跑到了马头前。

“爹,等把案子了断了,我再回来吃饭。”龚继昌说道。

“好吧。”

罗德泰转身进了茅草屋,拿出来一包甘薯片,塞到龚继昌的手里,“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你拿着路上充饥吧。”

……

龅牙蔡一行用门板抬着被龚继昌砍死的三个喽喽,往武攸城去了。龚继昌则带着小桃红、罗德泰、三狗子在后边走着。到了县衙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多了,县衙空无一人。

龅牙蔡冲进了县衙,拼命地敲了一通鼓,鼓声震天响。捕快们一听到鼓点声,迅速跑到公堂内,列队站好。

知县马温岭从后堂走了出来,边走边整理了一下衣帽,然后坐在公堂:“谁呀,不知道本官在午睡吗?”

“大人,草民蔡易达状告凶手龚继昌杀人——”龅牙蔡双膝跪在了堂下。

“哦。这还得了!”马温岭一拍惊堂木,“带凶犯上堂!”

“不用带了,本将军来了。”龚继昌挎着神剑到了公堂之上,双手抱拳行礼。

“大胆,见到本官为何不……”马温岭一抬头,见来人正是龚继昌,“下跪”二字咽了回去。

“马大人,还认识本将军吗?”龚继昌笑道。

“认识,认识。”马温岭从公堂之上跑了下来,赶紧向龚继昌行礼,“下官见过龚将军。”

“免礼。”龚继昌挥挥手,“马大人,杀人案是的主犯是本将军,你该怎么审理就怎么审理吧。”

“是是是……”马温岭不住地点头,然后走回了公堂上,正襟危坐,对捕快说,“给龚将军看座。”

“是,大人。”一个捕快应道,飞快地搬来了一把椅子,让龚继昌坐下了。

“蔡易达,你有何证据,状告龚将军杀人?”马温岭重重地一拍惊堂木。

“大人,我有物证的。”龅牙蔡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了,他知道这次完蛋了,知县与龚继昌是认识的,而且龚继昌的官儿比知县要大很多。

“带物证——”马温岭喊道。于是,罗长明让蔡家的家丁抬着三具尸体进来了。

“仵作,验尸——”马温岭说。

“是。”仵作走到三具尸首的旁边,蹲下身子,揭开盖尸布,认真地验证了一番,而后报告说,死者生前发生过激烈的搏斗,死因都是一刀毙命……

“哦,本官明白了。”马温岭让仵作退了下去,对龅牙蔡说,“蔡易达,你陈述事实。记住不得捏造事实,否则本官也帮不了你的。”

被马温岭一警告,龅牙蔡只好原原本本地将事实说了出来:“大人,事情是这样的,我带着几个家丁在黑田冲……”

真相大白,龚继昌并无过错,虽然杀死了三人,但是处于正当防卫,杀了人也不用偿命的。最后,马温岭判定,死者一切费用由蔡易达承担,所卖水田按照约定执行,龚继昌无罪释放。

既然县衙都裁定了,继续上诉也没有用,龅牙蔡现场写好了地契,交于龚继昌,虽然不服,但是还得遵照法律执行。

从衙门出来后,龅牙蔡如霜打的茄子,蔫了。他拿到了600两现银,也可以打发死者家属了,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自此,龅牙蔡也不敢在龙溪铺村鱼肉乡里乡亲了。

龚继昌拿着地契,笑呵呵地对罗德泰说:“爹,你回去,好好种田吧,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就好。”

“是是是……”罗德泰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下子拿到五十亩水田,他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了。

在龙溪铺呆了一些日子后,龚继昌接到了席启田的调令,率兵驻守辰沅州,统领水陆两营,以防贵茅郡的“叛军”侵扰。

汪海洋率领的苍狼军对十万秦田的粮草基地垂涎已久,一心想攻下来,作为西取贵茅郡,与“咸同义军”汇合、对抗朝廷的跳板,不过他低估了儒林县的团练武装力量了。

康王汪海洋派了1000精兵、纠合土匪武装1000余,从南粤出发,进入荆南郡之后,昼伏夜行。

当叛军离越城岭还有200余里的时候,就上秦田的斥候侦察到了,那里的守备立马飞鸽传书,将这一情况告之了驻扎在四都的龚继昌一部。

接到战报,驻守辰沅州的龚继昌立马点了300步军,300骑兵先行,400火器队作为后援,亲领部队前往秦田山。

为了防止贵茅郡的“苍狼同盟军”偷袭大本营,龚继昌让黑大帅留下来,领部驻守,叮嘱黑大帅,如果敌人来袭,切勿出城作战。

八十余里的山路,精毅营将士急速行军,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青峰岭山脚下,守备500余人见大部队来了,连忙开寨迎接。

龚继昌来不及歇息,就问守备头领:“叛军离玉女峰还有多远?”

守备应道:“回将军,还有三十来里。”

龚继昌道:“你快去点狼烟,向周边发战事警报!”

“是,将军!”守备说完就出了营帐。

将士们就地休息,吃了点干粮和水,山顶上突然起大雾了,能见度不到三十米。

龚继昌大呼:“糟了,雾太大,狼烟发不出去了!”

第240章 二战汪海洋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40章二战汪海洋这么大的雾气,打击运动中的敌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龚继昌下令探马继续侦察敌方的动向。

很快探马来报:“将军,叛军距离玉女峰还有十里!”

“知道了。下去吧。”龚继昌挥挥手,他摊开了军事地图,一筹莫展。

中军帐内的气氛不由凝重起来。龚继昌的心里不由急了起来,秦田山一马平川,没有抵御的屏障,只有拼死一战了。

探马又进来报告:“叛军离此还有五里!”

龚继昌问刘大为:“火器队到了没有?”

刘大为回道:“已经到了多时了,只等将军下令。”

龚继昌急切说:“传令下去,火器队速速赶往玉女峰一带就地布阵。”

“得令!”刘大为刚刚离开,帐外的大雾竟然逐渐散去了。

“天助我也!火器终于派上用场了。”龚继昌松了一口气,他坐不住了,提着透甲枪径直去了玉女峰,直接指挥火器队布阵。

20门轻型火炮放在第一排,每门火炮配备8个刀斧手,以砍杀冲到阵前的敌人。火铳队第二阵列,弓弩手和火箭手第三阵列。马队分列在火器队的左右两侧,借以护卫,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叛军上山了。

黑压压的叛军从南麓上来了,走在最前头的是赖割皮,这个在武攸城之战逃脱的苍狼军统领身着黑色战袍,目测龚继昌的人马不过一千,根本就不屑一顾。

赖割皮以为这是在江北地区,不由大喜:“打阵地战,区区一千人马也敢和我对战,精毅营还嫩着呢!”

“娘的,这叛军竟然勾结土匪!”龚继昌搭箭就射,三支箭向着叛军头目赖割皮飞去。

那家伙还挺狡猾的,趴在马上,躲过两箭。第三支躲闪不过,正中脑门,直入颅内,斜穿后脑,立时跌落马下,一命呜呼了。

叛军见头目死了,未免有点慌乱,很快一个黑脸大汉在阵中大喊:“镇静,镇静!第一队出击!”

2000叛军犹豫了片刻,挥舞着砍刀,朝火器阵冲了过来!

近了,近了,1000步,900步……600步,敌军进入了虎蹲炮的最佳射程距离。

“射击!”龚继昌一挥令旗,20门虎蹲炮齐鸣,炮弹在敌群炸开了花。

叛军的马匹受惊,相互冲撞,乱成一团。火铳队又是一阵射击,第一队叛军死伤过半,退缩到火炮射程之外。

龚继昌下令火炮队朝前移动,火炮队移动几步,叛军就往后退几步,一直到不能再退了。

叛军头目知道继续退却,就要被赶下山了,趁火炮没有发射的空隙,硬着头皮命令全军冲锋,拼死冲了过来。

“火铳手射击!”

“火箭手发射!”

“弓箭手射击!”

叛军太多了,一会儿虎蹲炮又齐射了三轮,敌人越来越近了,距离火炮阵不到五十步了。

龚继昌明白一旦叛军冲破火器阵,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

“骑兵队,决战的时候到了!左右出击!”龚继昌第一个拍马冲了上去,两队骑兵紧跟着跃出了阵地。

龚继昌一个横云断峰,叛军死伤一大片,再一招血战八方,叛军立时血肉横飞。600马步军剽悍无比,挥舞着大刀在敌阵中来回冲击,叛军脑袋纷纷掉落在地。

双方厮杀了半个小时,叛军还有剩一千余人。黑脸头目突然朝龚继昌甩出十枚钢针,龚继昌头一偏,举起左手接住了五枚钢针,他怒吼一声:“叛贼,竟然暗算本将军!”左手一扬,反射回去。

黑脸统领的心口和两眼各中两枚,还有一枚命中其颈大动脉,他捂住眼睛,痛得哇哇大叫。

龚继昌催马过去,乘机使出透甲枪,只见一道漂亮的弧线划过,苍狼军统领随即身首异处,立马毙命。

叛军的骑兵队长见状,带着仅剩的百来人朝山下仓皇逃窜而去。步兵开始动摇了,也开始退却。

拦牛峒的酋首江顺顺率着300乡勇从山的南麓截住了叛军的退路,两军前后夹击,叛军被杀得丢盔弃甲,招架不住,纷纷缴械投降了。

此战共击毙伤叛军1000余,俘虏500余,缴获战马200余匹,精捷营轻伤不过百,无一人阵亡,大获全胜,秦田山军粮基地保住了。

击败了偷袭秦田山的那股苍狼军之后,龚继昌回到了辰沅州休整了数日,又接到了南粤郡频频告急的战报。

苍狼国的康王汪海洋向南粤地区不断进攻,采用流动作战,这让清和朝廷甚为恐慌。

席启田命龚继昌等人自平远阻击,荣维善为先锋、龚继昌为主力,二人一路追着苍狼军打,先后与汪海洋部大战于平远、东石、信丰等地,均取得胜利,斩杀苍狼军数万人,将苍狼军击退了五百里,对汪海洋造成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石岭是南粤郡一个有近200年历史的古镇,因境内蕴藏丰富的花岗岩而得名“石岭”。该镇属低丘陵地区,南亚热带季风气候,年均降雨量为1700毫米,年均气温228c,阳光充足,雨水充沛,土壤肥沃。

自然资源丰富,地下有花岗岩、石灰岩、河沙、瓷土、高岭土等20多种矿产资源。石岭东连吉水、石城镇,南连新民镇,西连石颈、雅塘镇,北连塘蓬、禾寮镇,距廉江府城区165公里。

这里的居民以客家人为主,客家人好斗,善战,汪海洋退到此地,受到了客家人的热烈欢迎,于是苍狼军吸收了千余客家人入伙,准备依托土楼的优势,与尾随而至的龚继昌一部决一死战。

龚继昌一到石岭,下令将士在土楼的外边挖起了战壕,切断了土楼与外界联系,将石岭围了起来。

土楼是出于族群安全而采取的一种自卫式的居住样式,具有防火、防震、防御一体的功能。最普通的圆楼,其直径大约为50余米,三、四层楼的高度,共有百余间住房,可住三、四十户人家,可容纳二三百人。

而大型圆楼直径可达七八十米,高五六层,内有四五百间住房,可住七八百人。土楼好像大地上盛开的巨大蘑菇一样,又像是黑色飞碟自天而降,那真是不可思议的景象。

如何进攻土楼,这让龚继昌颇为头疼!他下令将士用大炮轰击了几次,但是效果不理想,那些夯土层太结实了,一发炮弹过去,只能炸出来一个小坑,如此下去,炮弹会不够用的。

龚继昌一行爬上了石岭的制高点,举着望远镜望了望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大土楼,问计荣维善:“现在客家人作为苍狼军的主力,有点棘手,土楼那么高,我们如何才能够打进去啊?”

“大哥,办法总会有的,只要他们一出来,我们就炮轰大门。”荣维善不假思索地说。

“可是我们围攻了四五天了,土楼里面根本没有慌乱的迹象啊。”龚继昌眉头皱成一块。

“那我们挖地道吧!”荣维善笑道。

“不行。”龚继昌摇摇头,“土楼外墙通高五六丈,墙脚之上是夯土筑成的墙身,厚度为四五尺,由黄土、石灰、砂子三者按比例拌和,中间还夹以石块、竹片,是为‘竹筋土墙’。埋入地下的墙基深度至少三尺以上,宽度则超过九尺,想挖地道进楼基本上没有可能。”

荣维善说道:“在土楼周围修一道环形水坝,等雨季来了,引水灌入土楼,淹死这些长毛!”

祝荣楚当即否定荣维善采取水攻的方案:“更不行。你看那露出地面的墙脚,由块石和花岗岩条石砌筑,高度超过六尺,不但极其坚固,还可以防止洪水冲击的。况且我们没有这么多人力和物力来修水坝的哦。”

“烧一把火呀,烧一座算一座吧。”荣维善又生一计。

龚继昌说道:“土楼的大门门框用花岗岩砌筑,上方设置了水孔,如果遇火攻,即可放水灭火的。”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荣维善有点恼怒了,“那就围困好了,困他们个十天半个月,再不行,就半年,一年。”

龚继昌还是不满意:“每座土楼内可以储藏粮食,饲养家畜,还有两眼公用水井,生活物资应有尽有。一旦遇外敌攻击,土楼关闭,可以维持数月之久的。我们没有带了多少军粮,困不死他们的。”

荣维善举着望远镜仔细看了看土楼的结构,果真如龚继昌所说,固若金汤,比一般的城墙还要实用,叹气道:“娘的,这土楼易守难攻,我们是老猫吃王八,无从下手啊……”

“大哥,不如这样吧,我们以退为进,先撤去大部队,留一小股部队,由荣兄弟带领,随时监视土楼内的情况,我就不信他们里面一辈子不出来。”祝荣楚献计道。

龚继昌想了想,觉得此计可行,当即拍板:“行,就这么决定了。撤——”

于是,精毅营将士陆续撤出了土楼外围,在土楼内瞭望的汪海洋、谭体元等人见状大喜,令号兵吹响了进攻的号角,准备冲出土楼,追击龚继昌的部队。

第241章 记名的总兵

伪偕王谭体元劝说汪海洋:“康王,敌人退兵,旗帜不乱,阵法不紊,恐其有诈。”

汪海洋不以为然,抚掌大笑:“龚继昌乃一莽夫,有勇无谋,必为我等所擒。”

谭体元看了看逐渐远走的精毅营士兵,发现一个头如斗大、骑着白马的统领,他认出来此人正是荆南军的游击将军荣维善,不由一怔:“不好,荣疯子在军中,石岭估计是守不住了。”

汪海洋举着单孔望远镜,荣维善出现在了视野之中,而后放下望远镜:“有什么好担心的,他们不过数千人,我们有数万之众,这次我一定要亲手把这个小乞丐打残!”

“呜呜呜——”

号兵的号角声越来越激越,几十座土楼里面的苍狼军都做好了出战的准备,只等汪海洋发反攻的号令枪了。

由于谭体元的劝告,汪海洋最终没有开枪,眼睁睁的看着荆南军撤走了,直至消失不见。其实此时是苍狼军对荆南军发起反攻的好时机,却因为汪海洋过于谨慎小心,坐失良机。

另一边,龚继昌带着精毅营将士后撤到了数里外的丘陵地带的树林里,隐蔽起来。只要汪海洋等人冲出土楼,他们就会用最先进的火炮,从各个方向瞄准土楼的大门轰击。龚继昌见“引蛇出洞”的计策没有奏效,并不心急,他对汪海洋的战法了如指掌,汪海洋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而今以土楼为依托,与围攻的荆南军对峙,他在等待侍王李石贤的部队前来汇合。

精毅营将士在山林中待了三天,风餐露宿的,也不见汪海洋开门出来应战。看来,他是打算耗尽龚继昌一部粮草,以逸待劳,再发起突然袭击,反杀精毅营。

五天之后,龚继昌有点不耐烦了,下令对土楼发起一次猛烈的进攻,哪知被苍狼军打得落花流水,损失了数百精锐。

为此,龚继昌召开了临时紧急军事会议,把总以上的将领汇集营帐,商讨如何攻打土楼的事情。大家都低头不语,攻打土楼受挫,心里很不好受。

祝荣楚环视了四周,这些将领一个个都身经百战,不能信口开河,他很谨慎的道:“大家不必沮丧。炮中之利器,攻守师行皆用。守宜重,行宜轻。敌人没有火炮,敌无我有,这是我军的优势所在。杀伤敌人指挥将帅,必须用远炮。”

龚继昌不太明白祝荣楚所说的话:“老弟,通俗一点好不?我听不懂。”

祝荣楚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土楼的防御工事极为坚固,粮食储存充足,但土楼大多是木质建构,易燃。我们炮弹有限,不能再随意浪费了,可以充分发挥火器的作用,把火箭和**箭投放到城内,烧毁他们的粮草和武器”

龚继昌不以为然,问道:“土楼那么高,火器根本进不去啊。你有何良策?”

祝荣楚继续说道:“围而不打,切断石岭和外围的一切联系。”

龚继昌不解:“我们粮食不够啊,不久冬天就要来临了,经不起消耗战啊。”

荣维善说:“席启田将军不是说过吗,没有就去打劫,以战养战。”

“不可。石岭的老百姓也是我清和国的子民,怎么可以去打劫他们呢?”龚继昌否决了荣维善的提议,又对祝荣楚说,“老弟,你就别绕弯子了,快说怎么个围法?”

祝荣楚说:“我军预备队打分成两拔,一拨做好反突围的准备,一拨加入我的工兵营,砍树、挖土、搬石头筑造土楼,等土楼造好了,我军在瞭望塔上可以一清二楚的监视敌军的动向,步步推进”

龚继昌在行军案几一拍:“好主意!还是老弟你有办法,就按照你的办吧!”

于是,四千骑兵加入了工兵营队伍。不到半个月,十几座就拔地而起,大大超过了客家人的最高土楼。

“席家军”将士居高临下,全天候监视土楼内守军动静,给汪海洋造成了极大的心里恐惧。与此同时,一千精毅营骑兵在外围的小城镇实行清野,赶走了所有的居民,制造大面积的无人区。

白天,精毅营“特种部队”呼呼大睡,一到晚上就活跃起来了。弓箭手、弓弩手将经过改良的***成批射向客家人的土楼,风很大,不少带着易燃物的火箭和带着**包的**箭没有到击中目标就熄灭了。不过还是有一些**箭命中了土楼内的粮草仓库,火苗借着风势,越烧越旺,迅速蔓延,不多久一座座土楼就成了火海。

汪海洋命令救火队企图扑灭大火,在火光的照耀下,苍狼军一个个成了席家军的箭靶子,被射杀的苍狼军士兵和客家人不计其数。

许多热闹的土楼一夜之间被烧成了瓦砾,此后只要起火,汪海洋不敢带人出来救火了。

“席家军”包围了石岭两个月之后,土楼内粮尽援绝,部分敌军想乘借夜色突围出走,结果被全部围歼。

一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土楼内号角声四起,苍狼军倾巢而出,对精毅营发起了反冲锋,精毅营一阵火炮过后,双方进入白刃战的阶段。

汪海洋、谭体元等人骑着战马,冲在最前头,向龚继昌、荣维善直扑过来。

“大哥,你是主帅,还是让我来对付汪海洋吧。”荣维善拔出了战刀。

“昨晚你忙碌了大半个晚上,怎么行呢?”龚继昌抽出了锁龙神剑。

“没事,我身体棒棒的,打败逆贼汪海洋是我的终极目标!”荣维善拍马就冲出了战阵。

于是,荣维善与汪海洋搏斗,在阵前单挑,双方打斗了一刻钟。汪海洋逐渐体力不支,荣维善一刀劈到了汪海洋的背上,骨头都露出来了,汪海洋跌落马下。数百苍狼军围了上来,拼死保护汪海洋,与荣维善绞杀在了一块,在混乱之机,汪海洋才得以逃脱。荣维善生擒汪海洋的计划就此落空。

等到龚继昌率预备队冲过来的时候,荣维善身上已经被砍了十数刀流血不止,仍在与断后的苍狼军厮杀。石岭的数万苍狼军只剩不到一万人突围而去……

小乞丐荣维善因战功卓越,被提拔为“精毅营”右营主将,超立为分统,居诸将之上。龚继昌则是左营主将,两个难兄难弟,从荆南一直打到了南粤郡的西部,仍然没有停住脚步。

在京都的拉拉氏得到席启田为龚继昌、荣维善等人请功的奏折大喜,毫不犹豫就准奏了。

十天后,朝廷派来的太监小桂子带着一拔人到了石岭,向龚继昌宣读了圣旨——

制曰:阃外疏功,特重丈人之任,师中树绩,爰标大将之名望,起干城恩颁纶綍。尔提督衔记名总兵果勇巴图鲁龚继昌,谋猷克壮,材艺兼优,执锐以披坚,久司军旅,遂总戎麾裘带,从容功信。成于樽俎,车徒整练,势从来俨,并于金汤。爰贲宠纶俾应嘉将,兹以尔拦剿窜贼获胜出力,赏尔为振威将军。锡之诰命于戏,式颁殊宠用酬,阀阅之劳,祗服徽章,益展韬铃之略,尚勤后效,勿辇前劳。

制曰:推恩锡爵王臣,奏秉铖之勋,履顺思庄女士,著宜家之美,良型既播,茂奖宜嘉。尓提督衔记名总兵果勇巴图鲁龚继昌之妻冉氏,毓质名闺,作嫔右族,恪恭当室,率礼法于珩璜,黾勉相夫。树勋名于帷幄,特颁茂典阐徽音。兹以尔夫拦剿窜贼,出力获胜,赏封为一品夫人于戏,七章之絲,翟象服攸,宜被五色立丝纶,鸾书有耀,祗承显命,弥劭休声。

同庆四年十月初一日

……

一共三道圣旨,三代诰封。

跪在地上听旨的龚继昌不知道宣旨太监说的是什么,等他读完之后,一个劲地喊道:“臣龚继昌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小桂子笑眯眯地对众人说:“诸位,都起来吧。”

龚继昌兴高采烈地接过了圣旨,却没有见到银子,乃问:“桂公公,太后给卑职封了个记名总兵,是啥意思啊?”

小桂子笑道:“朝廷因为损耗巨大,国库空虚,给不起赏赐,发明了记名提督和记名总兵官职,只是虚职,并非可以马上上任,只是记个名……记名总兵两万多与记名提督五千多,泛滥成灾了哦……不过精神鼓励为主,物质奖励为辅,以后等国库充盈了,太后会给你们补上封赏的。”

龚继昌点点头,微微一笑:“哦,末将明白了。”心里骂道,拉拉氏,你个小气鬼,老子浴血奋战,一个子都不给,老子还打个毛的仗啊!我呸,保家卫国,冠冕堂皇!

小桂子问道:“龚将军,你的夫人呢?”

龚继昌说:“回桂公公,内人在老家呢。”

“听说你的夫人是伪苍狼国的大公主,可有此事?”小桂子突然问道。

“空穴来风,没影的事儿。”龚继昌连连摇头。

“不是就好,否则你会人头落地的。”小桂子拍了拍龚继昌的肩膀,然后上了马,带着随从离开了。

等小桂子一行远走之后,龚继昌破口大骂:“我艹,苍狼国早就完了,哪来的大公主!”

第242章 十一月围城

小桂子公公的一句有意无意的话,让龚继昌不由想起了冯娇儿。谁这么无聊,吃操心饭,把大公主冯娇儿的秘密身份密报给了朝廷,这不是要老子的命吗?如果不是太后拉拉氏与自己有过一段交集,私藏“逆贼”的罪名一旦确定,龚家一族大难临头的日子为期不远了。

想着想着,龚继昌顿觉自己的脊背凉飕飕的,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人言可畏……真让人头疼!

康王汪海洋的苍狼军被打得落荒而逃,龚继昌令人翻遍了石岭的这些土楼,并没有看到冯娇儿的身影,到底她会藏在哪里呢?难道回了花县老家?

于是乎,龚继昌在石岭安抚客家人、帮助其重建家园的同时,留意每一支苍狼军里面的女兵,发誓也要把冯娇儿完好无损地给找回来,一品诰命夫人非她莫属的。

有人说,一个好妻子,幸福三代人。妻子的快乐,是一个家庭幸福的前提。只有妻子快乐了,孩子才会在妈妈的抚育下,健康无忧地成长!

家里的大女儿孟婷不能够没有母亲,否则母爱缺席,对孟婷的成长非常不利的。等把苍狼军全都平定了,也该回白水村给自己的妻子们建一座豪宅,让她们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只有妻子快乐了,丈夫才有了一个稳定的大后方,才能安心地在外打拼!妻子对于家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男人们都想拥有一个好妻子,却常常忘了,先有好丈夫,才有好妻子。龚继昌也忘记了最初的海誓山盟,在娶了冯娇儿之后,又忍不住相继纳了三个小妾,理由就是“传宗接代”,延续龚家的香火,这个看似堂而皇之的借口,让冯娇儿很是无奈。

汪海洋等一拔残兵败将逃脱了,这让龚继昌耿耿于怀了许久。战争仍在继续,离马放南山、刀枪入库的日子还长着呢!

追着汪海洋一直不放手,往死里打,或许这个家伙很可能知道大公主冯娇儿的下落,只有把他生擒了,“幼主冯福”一时才会尘埃落定,冯娇儿才会死心,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绕着南粤跑了一大圈,离过年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汪海洋决定寻找一个新的地盘发展,重建一个对抗清和国的基地,首选嘉应州。

南粤郡嘉应州位于南粤郡东北部,东部与闽越郡龙岩府和漳州府交界,南部与潮州、揭阳、汕尾毗邻,西部与河源接壤,北部与江左郡的赣州相连,地势北高南低,兼有台地、丘陵、山地、阶地和平原五大类地貌类型。

嘉应州是客家人集散中心和聚居地之一,人口有二三百万,对于粮草与兵员匮乏的汪海洋来说,占据了嘉应州无疑是一个咸鱼翻身的的好机会。

可是,龚继昌不会给汪海洋这个机会,龚继昌要彻底铲除了这最后的一支苍狼军,自己也好回家与亲人团聚,过一个开开心心的春节。

围攻了石岭好几个月,精毅营损耗比较大,“席家军”统领席启田为了保存实力,令龚继昌率部回师江左郡,休整一个月,将机会让给其他的荆南军。

……

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可汪海洋就掉了链子。李石贤的到来,让汪海洋甚为恐慌,一怕漳州之战见死不救被李石贤问罪,二怕军权落入李石贤地手中。

一个风高夜黑的夜晚,汪海洋派了四名手下,趁李石贤熟睡之机,刺杀了毫无防备的李石贤,还以“奸细”的罪名公之于众,这让李石贤的旧部很是不满,这其中就包括了奉王黄朋厚等人。

汪海洋公然挑起内斗,实乃大错,也为他后来被荆南军围攻,无人来救援,种下了苦果。收编李石贤残部后,汪海洋拥兵15万,可军心不稳,又缺少粮食、衣物,难以度过寒冷的冬季。

鉴于此种情况,汪海洋决定借一城过年,最终将目标锁定了防守空虚的嘉应州城池,给部下休整的机会,待来年再突围而出,从闽越郡、江东郡北上联合北方的鹰王陈宇超旧部“红狼军”,搅乱中原大局。

康王率苍狼军约8万,轻装就行,经和平、龙川、兴宁,十日行程千里,甩掉了在后面追击的大股清和军,苍狼军大部队进入嘉应州的境内。

十月十九日,黎明。

听闻苍狼军将至,嘉应州知州程培霖带着部队,弃城而逃。苍狼军前锋马队百余人至城下,见城上空无一人,呐喊而入,擒斩守军将领游击英秀,安抚城中的百姓。

城中的百姓大多是客家人,对苍狼军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并给他们提供了居住场所和食宿。

日暮,汪海洋大队人马到达城内,当夜,苍狼军四面出击,东路至西洋、分水、金盘、丙村等乡,南路至水南、南砂嶂、长沙圩、白水石祭等乡,西路至南口、大乍、小乍、大坪、龙虎圩等乡,北路至象村、石扇、癸岭等乡,扫荡团练武装、征集军粮。

接下来的数日,苍狼军鸡鸣而出,日落而返,在嘉应城周围的方圆20至30里内,穷搜大索,打击潜伏在附近的清和军小股部队。

随后,汪海洋开始积极部署防务,加固城池,修建要塞、深挖壕沟、构建栅栏,在城外四周建立土城望楼,设指挥部于城西仁风楼,为坚守做准备,这是苍狼军余部所据的最后一城。

苍狼军攻占嘉应之后很久,清和军的先锋部队高连升一部才追了上来。他们急行军了六天六夜,疲惫不堪,一到嘉应州,就落入了苍狼军的伏击圈,损失惨重,连忙退却了。

十一月十六日,汪海洋、谭体元率部突然杀出,连续击败方耀、何云章、高连升、刘清亮所部的清和军,斩杀清和军数以千计,给他们予以沉重的打击。

十一月二十一日,乘清和军刚到,立足未稳,汪海洋率部袭击白宫市,再次打败了南粤军队方耀一部,斩敌千余人。

十一月二十四日,汪海洋又在双桥重创高连升、刘清亮等部的清和军,击杀知县汪遇元等文武官员17人,连拔清军营盘多座,斩杀敌军2000余人,给了来犯的清和军一个下马威。

听闻嘉应失守,在闽越平和县遥控指挥的郤宗棠坐不住了,大骇,急令鲍超驻扎在嘉应城北面,高连升、刘清亮、康国器则驻守西面,刘典军出大埔助攻东面。黄少春、王德榜攻其东南。南粤郡总兵方耀、邓安邦驻扎南口,赖长、张铣等驻丙村。

十一月二十九日,荆南军继续推进。郤宗棠令刘典军由松口进驻丙村,王德榜至城东塔子坳、佛子高一带,与刘典丙村的军营连接。黄少春进驻金谷坑扼守葵岭一路,与高连升樟树坪的营地相连。鲍超及席启田、刘胜祥三军扼西北相公亭、大坪两路……合围之势逐步形成。

各地清和军陆陆续续赶来,面对日益严峻的态势,汪海洋依然沉着应战,乘隙出击,与清和军屡次血战,给对方以沉重打击。

苍狼军虽然取得不小的胜利,但外无援兵,内无粮草,困守孤城并非长久之计,突围才是重中之重。

汪海洋这才意识到,死守孤城决策失误,这年是过不成了。当然最致命的还是层出不穷的叛将,如佑王李远继、奉王黄朋厚等甘充内奸,混入汪海洋的部队,防不胜防。

十二月初一,闽浙总督郤宗棠率亲兵800人,由闽越郡的漳州出发,星夜赶至南粤大埔,越境督剿。

鉴于前车之鉴,郤宗棠采取锁困聚歼的计策,并密授机宜,令各路人马营垒宜若断若续,若即若离,不让苍狼军有所察觉,等各军到齐汇合之后,选取日期一起发起总攻。

经过十余天的准备,各路清和军对嘉应城的大包围圈最终形成。郤宗棠将军由大埔移驻松口,就近督队,改进攻为围困,慢慢缩小包围圈,他要困死城内的苍狼军,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地面被郤宗棠围死了,嘉应州背后是海,看来汪海洋真的要背水一战了。此时嘉应州的客家人对任意杀戮的汪海洋一部也失去了耐心,认为苍狼军打搅了他们宁静的生活,没有继续支援城内的苍狼军了。失去了民心,汪海洋的死期也快到了。

在江左郡休整了一个月的龚继昌一部也奉席启田之命赶到了嘉应州城外。他来此作战的目的主要还是寻找失联的大公主冯娇儿。

在城外寻找战机的龚继昌因为人数太少,和汪海洋正面交手的机会微乎其微。甚是苦闷的龚继昌到了刘典的营地去联络感情,没想一到辕门口,一个苍狼军叛将丁太阳拦住了他:“来者何人?”

“我乃精毅营左营主将龚继昌,特来拜访贵部刘典将军。”龚继昌抱拳道。

“哦呦,你就是那个与当今太后有染的小子?”丁太阳呵呵一笑。

第243章 一枪毙康王

丁太阳这话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龚继昌本人都搞不清楚在沙丘宫的那个夜晚到底发生什么了事,情何以堪?

龚继昌对那些卖主求荣的苍狼军将领素来没有什么好印象,不过黑大帅、卫朝辉等人除外,毕竟投靠自己的麾下嘛。

“兄弟,我好像在江左郡和你交手和几次,为何投到了郤宗棠将军的部下?”龚继昌对丁太阳的那句调侃之后避而不答。

“都过去的事情了,别提了。”丁太阳罢手说,或许龚继昌的话刺痛了他的自尊心。

“我想很知道你变节的原因。”龚继昌并没打算放过丁太阳。

“苍狼国规定人无私财,一切归公,所有人都要将自己的全部财产都上缴到圣库中,生活必需品全由圣库开支。还规定什么有田同耕,有饭同食,有衣同穿,有钱同使之类的……制定出规则的苍狼国高层没有以身作则,他们生活糜烂,妻妾成群,根本不受制度的约束……跟着他们混,没有出息……”丁太阳说道。

“我终于明白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是什么了。”龚继昌笑道,“你就是为了钱财才投靠清和军的吧。”

丁太阳脸色苍白:“也不全是。苍狼国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他们是一群妖孽。”

“哦。兄弟哪里人啊?职位如何?”

“南粤潮汕,守备头衔。”

“当初为何加入苍狼军?”

“一时糊涂。”

“伪康王汪海洋与你有交情吗?”

“将军,借一步说话。”丁太阳拉着龚继昌的袖子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

“兄弟,为何要偷偷摸摸呢?”龚继昌不解其意。

“我是苍狼军的天将,好歹也是有爵位的,为侍王李石贤的旧部。侍王在漳州被击败,为了保命,我才投降过来的。原本打算再回汪海洋那里的,可是他杀了侍王,没有必要了。”丁太阳终于讲出了实情。

“这么说,你留在清和军中,是要为李石贤报仇了?”龚继昌问道。他要试探这个叛将是不是真心归顺朝廷。

“一半为利,一半为义。”丁太阳说道。

“那我要干掉汪海洋,兄弟,可有计策?”龚继昌问道。

“兄弟,你与汪海洋在石岭大战了几个月,没有见到他本人的真面目?”丁太阳不由一怔。

“我只顾攻打土楼,哪有时间去辨认他啊?”龚继昌笑道。

“到时候再说吧,苍狼军里面还有内应的。”丁太阳不愿意把汪海洋的相关信息透露给龚继昌。

因为龚继昌是江左郡的席启田之部将,与郤宗棠没有隶属关系,丁太阳信不过他,不能把战功拱手相让给已是提督衔的龚继昌。

等龚继昌走后,丁太阳立马向郤宗棠献策说:“汪贼每战必身先士卒,宜用火枪,视寇帅龙旗击之,但伤其酋,敌必破矣。”

“善。”郤宗棠将军点点头,欣然接受了这一建议,他思考了很久,才决定把这个击毙汪海洋艰巨任务交给了龚继昌的火枪队来执行。

于是,郤宗棠早就做好了周密计划,决定派两支部队作为诱饵,麻痹汪海洋,让他得意忘形,再伺机出手,将其击毙于阵前。

接到这个任务,龚继昌和荣维善两个人兴奋过了头,一夜未眠,饮酒到天亮,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在十一月底,因为康王汪海洋“猜狠凶虐”,先后诬杀纪王黄金爱、侍王李石贤等人,殊不知奉王黄朋厚对前途失去信心,萌生投降朝廷的念头。

黄朋厚在秘密派人到江左郡龙南的荆南郡处请降,席启田考虑再三,接受了黄朋厚的“弃暗投明”。

于是,席启田令黄朋厚留在汪海洋的部队中,做一个卧底,随时掌控汪海洋的军事机密。只要汪海洋有重大动作,立马传递情报,而汪海洋却一直蒙在鼓里。

十二月十二日,康王汪海洋决定破釜沉舟,冲出城外,与围城的荆南大军决一死战。经过精心准备,汪海洋计划率苍狼军精锐三万出佛子高、黄竹洋,猛攻塔子坳的清和军;分兵一支潜至深坑、葵岭等处抄敌后路;另派一支由黄坑侧翼出击,以牵制丙村、井塘之敌。

汪海洋设想不错,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再周密的计划,不如几个叛徒坏事。

参与制定作战计划的奉王黄朋厚一不做,二不休,把汪海洋的布阵和城防都密报郤宗棠,并告诉郤宗棠,汪海洋每次出战都冲在第一个,面貌和穿着等都做了详细报告。

因而战斗一打响,荆南军主力刘典、王德榜两部拼死抵抗,先后佯装败退,被汪海洋的精锐追着打,形势一片“大好”。

为了激励士气,不知大难临头的康王汪海洋率部乘胜又与高连升、黄少春、康国器等联军大战于塔子坳、指湖顶、佛子高、双板桥一带。双方各投入两万以上的兵力,数万人厮杀在一块,人嘶马叫,刀枪齐鸣。

一时间,漫山遍野旌旗招展,杀声四起,炮火连天,血尸横卧,迹满蹊径,涧水亦赤。战斗十分激烈悲壮,这是苍狼军余部入粤后与荆南军之间最大的一次决战。

康王汪海洋作战骁勇,手提弯刀,飞骑冲锋,阵前督战。苍狼军降将丁太阳见康王冲至阵前,即告龚继昌:“那五短身材,面目凶横,健壮剽悍甚于常人者,便是汪海洋!”

说完,丁太阳就藏到队伍的背后去了。他不想看到自己曾经的战友被爆头的惨烈场景。

“好,实在是太好了!”

龚继昌随即集中火力,尽用抬枪数十枝发弹攻击冲上来的汪海洋等人,立时枪炮齐施,子弹如雨注。

龚继昌还抽出转轮手枪瞄准汪海洋射击,暴露无遗的汪海洋身中十数弹,尤其是龚继昌射出的那颗开花子弹,从头左穿出两眉之间。

汪海洋当即坠马,其部下急用大旗裹住汪海洋的身体,抬走撤回。苍狼军阵前失去统帅,军心不稳,阵脚大乱,死伤无数,苍狼军损失惨重,纷纷撤退回州城。

战斗结束之后,苍狼军战死者无数,荆南军将战死的苍狼军尸体抛入河中,总计不少于3000具,蔽江而下,整整五天,尚未流尽。

当夜,康王汪海洋因伤势过重,医治无效,死于州城内,是年36岁。殁后,四门出殡,葬于嘉应城外。

自此汪海洋殉国,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挑起大梁,苍狼军败亡已成定局。余部公推偕王谭体元为首领,坚守嘉应城。

十二月十七日,鲍超一部赶到,郤宗棠移营到了松口。

十二月十九日,江左郡席启田大部队部赶到,与鲍超所部分别驻扎在嘉应州城的西北面。

十二月二十二日,深夜二更。

苍狼军新主帅谭体元下令开启西南门,全体将士悄悄撤出嘉应州城,胡永祥率先锋主力先行。

谭体元亲自率精兵殿后,突然冲击城北的鲍超一部,佯装突围,与清和军展开激烈的战斗,击退了清和军,给大部队突围做掩护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苍狼军大部遂乘胜潜师而出,东南走黄沙嶂。然而,由于叛徒奉王黄朋厚的再次出卖,清和军获悉苍狼军突围的具体路线,提前在突围路上设下重兵埋伏,并派兵追杀,将苍狼军赶入口袋中去,再扼住口袋,一举歼灭。

黄沙嶂山地崎岖,群峰峭削,一径萦纡,根本无法正常行军,丛山菁密,苍狼军大部队在山中迷路,数日不得出,将士皆饥疲不堪。谭体元和部众很快被尾追的清和军赶上了,被逼入绝境。

在前头埋伏好的清和军从四面杀出,不甘失败的谭体元亲自率军突围,在深涧山谷边和清和军血战。激战中,清和军和苍狼军中不断有人坠入深涧,摔得血肉模糊。

于是被包围的苍狼军连连败退,四万余人就地缴械投降。

谭体元几经恶战,体力不支,突然一不留神也跌入深涧里面,幸亏下面有很多尸体垫着,摔晕了,没多久苏醒过来了。一个人沿山下方向爬着,好不容易爬到了路边。但是几天没吃东西,饿倒路上而奄奄一息。最后,他被经过的精毅营将士俘获,随后在嘉应州松口堡被剐杀。

此时,侥幸突围的东平王何明亮继续率余部抵抗,可终因力量悬殊,弹尽粮绝,只好投降。不过,郤宗棠并未放过其中之核心成员,约730余高级文武官员被阵前斩杀,包括何明亮、黄矮子等。

至此,南粤苍狼军几乎全军覆没,不再成为气候,也宣告苍狼国由此国灭亡,再无复苏的可能。

从嘉应州突围后,黄朋厚命令部下弃械伏地请降,自己则藏匿到山洞中。两日后,到清和军大营投降。

清和军将领们以黄朋厚在苍狼国位高爵显,又曾杀戮过很多清和军的兵将,都想杀掉他,以解心头之恨。

本不热衷招降的郤宗棠爱惜他的武勇,向朝廷上了《请将归诚之黄朋厚免罪给守备衔片》,建议“免罪并赏给守备衔”,得到朝廷批准,黄朋厚由苍狼国的奉王、南方主帅,摇身变成一变,成了清和朝的正五品守备。

嘉应州一战结束后,郤宗棠阵前下令杀了数百俘虏,这让一向优待俘虏的龚继昌甚为不满。为此,他决定去郤宗棠的大营中一趟,与他怼一次。

荣维善一把拉住了龚继昌:“大哥,你不要去惹事生非,好不好?”

第244章 扳手腕哲学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44章扳手腕哲学同庆五年正月间,郤宗棠发放路费,遣返投降的苍狼军。

龚继昌怒气冲冲:“荣兄弟,你别拦着我,就让我去和郤宗棠那屠夫理论吧。”

“大哥,冷静冷静,郤宗棠大人是闽浙总督,他杀掉苍狼军的俘虏,自然有他的道理。”荣维善说道。

龚继昌骂道:“总督算个鸟,老子也是一品大员。”

荣维善给龚继昌泡了一杯金银花茶,递给龚继昌:“大哥,盛怒伤肝,消消气吧。”

“何明亮、黄矮子等一干文武官员都投降了,为什么还要把他们给斩首?”龚继昌拿着茶杯,用力一握,成了碎片。

“以绝后患啊。”荣维善答道。

龚继昌将杯子的碎片掷在了地上:“战死的苍狼军就有一万六千余人,被俘的谭体元以及此前被俘的伪康王汪海洋妻子张氏等几十人,手无寸铁被解赴郤宗棠松口行营,于正月二十一日又被杀,难道死的人还不够多吗?这杀戮何时才会停止?”

“大哥,你在助攻石城、追击苍狼军的时候,一次也砍掉了四万余人的脑袋,群帅不敢与你争功,拱手相让……”荣维善说道。

“荣兄弟,你这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啊?”龚继昌斜眼看着荣维善。

荣维善劝说道:“大哥,你才带兵几千人,并没有真正的实权。而郤宗棠大人统领的荆南军有4万余人,还是不要为了杀俘这点小事与郤大人闹脸。”

“可是还有几万俘虏,郤宗棠大人会不会把他们都给咔嚓掉啊?”龚继昌忧心忡忡的。

“大哥,做为一个记名提督,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够了。虽然郤宗棠大人是浙闽总督,正二品文官,可他还带了兵部侍郎头衔,属于朝廷大员。还是不要去和他说什么仁义道德,我们现在除了拿起刀战冲锋,还是冲锋!”荣维善说道。

“好吧在。那些放弃了抵抗的苍狼军,郤宗棠大人还要痛下杀手,我就是看不过眼……他是一个读书人,没有及第的秀才,孔孟之道比我懂得多多了,为何带兵之后就变得这么冷血了?”龚继昌对总督郤宗棠的人格表示怀疑了。

“大哥,成王败寇这一道理亘古不变。谁胜利了,谁就有话语权。处决战俘,有个时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比如那个长平之战,秦军主帅武安君一次坑杀赵军俘虏四十万……”荣维善回答说。

“荣兄弟,你这个说法站不住脚的。”一说起长平之战,龚继昌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这个故事冯娇儿在给讲《资治通鉴》的时候,还特别提了一个成语——“纸上谈兵”,他印象很深。于是乎,龚继昌根据老婆冯娇儿传授给他的知识,缓缓道来——

那是战国后期实力强劲的两个诸侯国为了争夺天下,进行到一场旷日持久的扳手腕比赛。

赵国与秦国交战到第三年时,赵国的粮食物资已经不足以继续支持军队再打下去了,在失去了粮草供应的情况下,赵国战败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因此赵王无奈之下,将防守改为主动攻坚,以此想背水一战。既然再守下去也是输,倒不如主动出击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于是,赵王任命善于主动进攻的赵括去放手一搏。

一到长平,赵括严肃军纪,撤换了一批将领。但赵括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没有粮食,随身携带的少量粮食早已吃光,粮道又被切断。很快六十多万秦军将赵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外围的20万赵军试图救援,均被击退了。

于是,赵括下令杀战马充饥,战马也都杀了,可以吃的东西都吃了。最后,赵括不得不下令以军中残、病、弱、老者为食。赵括曾派赵军中英勇果决之士刺白起,白起受伤。

在被困了四十六日后,赵括选军中一酷肖自己的人,穿他的白色铠甲,用他的旗号,引一军向晋城突袭,而自己引一军向长平突围。

秦军乱射死了长相与赵括极为相似的替身,以为赵括已死。秦军围住赵括的军队喊话,说赵括已死,劝赵军速速投降。

于是,赵括一部诈降。白起发现,赵军虽降,但仍然不乱,疑是诈降,怕赵军反复。

白起打算先将赵军解除武装,再尽杀之,便假意接受赵军投降,然后在秦军受降时,利用与秦军接近的机会,先动手为强,一举歼灭疲惫不堪的赵军。

赵括对手下的将领说,白起察觉我军并未战败,斗志未懈,他是不会真心受降,因而秦军的接受投降必然也是假的,秦军在解除我军武装后,会再攻打我军的。

在受降之时,正如白起所料,赵军突然向秦军发动袭击,两军再战,死伤无数,25万赵军终因力竭而败。四十万秦军被杀掉了20余万,白起可谓是机关算尽,最终得了一个惨胜的结果。因而长平大决战就给后世留下了“秦军坑杀40万赵军”的假象……

“大哥,你这不是在告诉我赵括是给赵王背了黑锅,做了一个背锅侠吗?”荣维善笑道。

“是的。长平之战,真正可以作战的人马不过9万,有16万的后期人员,机动部队太少,赵军主帅就是换上孙武、乐毅、李牧也未必可以打赢白起的。”龚继昌点点头,“赵王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他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得已采取速战速决的策略,因为三年对峙,赵国的田地大面积,粮草难以为继了。赵括只是执行了赵王的旨意,换将是赵王主动和无奈的选择,是赵王冒险寻求战略大决战的想法的体现。”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虐杀战俘,这也是白起人生的一个污点。五年之后,白起也被秦王给赐死了,杀人过多也没有好下场的。”荣维善刷的一下抽出了佩剑。

龚继昌一见荣维善举着佩剑,不由一怔:“兄弟,你要干嘛?”

荣维善一声不吭地看着佩剑,抓了案几上的一杯水,猛地喝了几口,然后扶剑道:“我荣维善,从一个小乞丐做到了参将,全凭这把佩剑!”

“兄弟,杀戮太多,会遭报应的。”龚继昌笑道。

“自从我二十岁做了席启田将军的保镖以来,死在我剑下的人不下二千了。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也许某一天我会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荣维善说,“汪海洋被打爆了头,实属残忍。”

“不击毙汪海洋,嘉应州之战就不会这么快结束……有志不在年高,你比我小了一圈,没有背景,全凭自己的实力,做到了千总,非常了不起了!”龚继昌竖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大哥,我们两个来扳手腕吧?”荣维善收好了佩剑,坐在了案几边上,将胳膊撑在了上面,脸上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龚继昌认识小乞丐荣维善已经有八年之久了,还没有和他真正较量过一次,测试出谁的手劲更胜一筹。在水府庙的时候,荣维善举起那尊弥勒佛铜像,足见其臂力超乎常人。但是扳手腕是需要技巧的,龚继昌从来没有输过。

来吧——

龚继昌坐了下来,运气将全身的力量击中到了手腕上,他可是拜过师的。而荣维善靠一身蛮力打天下,击败他应该是没有多天多大问题的。

年轻力壮的荣维善才一握住了龚继昌的手掌,立马就感觉到对方的气场十足,自己手掌虎口位置麻麻的,怎么也集中不了力气,心里没有底了。

开始吧——

荣维善叫道。

成竹在胸的龚继昌深呼吸了一口气:“兄弟,准备好了没有?”

“嗯。”荣维善淡淡一笑。

“那我就发力了哦。”龚继昌五指合拢,大叫一声,“倒——”

速度太快了,荣维善的力量还在腰上,龚继昌已经将他的手压在桌上了,想扳回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荣维善笑道:“大哥,你这叫偷袭,不算,重来。”

“重来,不可能了。”龚继昌松开了手,“荣兄弟,战机稍纵即逝,如果战场上疏忽大意,对手是不会和你再打一次的。”

“嗯,大哥,你教训的是。”荣维善站了起来,“知道为什么我和你扳手腕,你会赢吗?”

“不知道。”龚继昌摇摇头。

“你的大拇指扣住了我的合口穴,我使不上劲。还有你出其不意,先发制人。”荣维善笑道。

“对了,我如果去郤宗棠大人那里说遣返俘虏一事,会不会被他赶出大营?”龚继昌问道。

郤宗棠的脾气火爆,经常和湘乡团练武装统领团练大臣曾藩对喷的,而今曾藩的荆南军全部解散,郤宗棠的军队就是最强劲的了,位重权高。荣维善对郤宗棠的为人还是有一定了解的,但是在释放苍狼军这重大问题上,他也拿不准了。

“我又不是郤宗棠大人,不知。”荣维善说。

“哗啦——”营帐外面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手里提着一把剑,像是在外面呆待了好一会了。

“我艹,竟然敢刺探军情,不要命了。”龚继昌提着锁龙神剑,径直追了出去。

第245章 私分女俘虏

龚继昌追出了营帐,那人一身黑衣,蒙着面,他对龚继昌看了一眼,随手甩出一枚飞镖,龚继昌一侧头,飞镖扎进了一棵白杨树上。随即那人纵身一跃,跑到前头去了。

自觉那人的背影有点眼熟,龚继昌但不能确认到底是谁。那人奔跑速度很快,追不上他,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山上茂密的树林里。龚继昌没有继续追击,在一块如刀削的岩石前面停住了脚步。

这时,荣维善也跟着追了上来:“大哥——”

“嗯。”龚继昌应道,“你怎么也出来了?”

“是的,这人会是谁呢?”荣维善问道。

“不知道……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脱逃的苍狼军,要么就是熟知我的人。”龚继昌说。

很奇怪,那人在营帐外面潜伏了这么长时间,要是刺杀龚继昌,有的是机会,可为什么偷听之时没有下手?难道他是来刺探军情的?还是另有所图?

“大哥,现在我们两个进山去搜搜。”荣维善提着佩剑,往前走了数十步。

“荣兄弟,我疑心心这不是一般的刺客,你还是回营去好了。”龚继昌说道。他从那人方才出手的势态看出来了,并不想置自己于死地,只是试探而已。

荣维善建议道:“此事非常严重,我们还是去郤宗棠的大营去一趟,汇报一下情况。”

龚继昌想了想:“好吧。反正我们闲着也是闲着,正好和郤宗棠大人说说如何处理苍狼军俘虏的事情。”

在回去的路上,荣维善无意中说起了在南昌上任途中因吐血跌落于马下的江东巡抚江长义,30多岁就死了。

荣维善也害怕自己在战场上砍了这么多人的脑袋,会遭报应的。虽然那些苍狼军之中大多是一些亡命之徒,但也有相当一部分是被参与叛乱的。

“小兄弟,你也相信因果报应、生死轮回吗?”龚继昌笑道。

“信则有,不信则无。你我双手都沾满了苍狼军的鲜血,死后阎王判我们到十八层地狱炼狱。”荣维善说。

“是呀,也许做点善事,到了地狱,阎王老子会酌情处理的。我们等战事平息了,就着手吧,为老百姓做点有意义的事情。”龚继昌说。

“可以啊。这几年我们抢了不少的银子,虽然是从苍狼军手中夺过来的银子,但是大多也是老百姓的血汗钱,我们可以修路架桥,或者修建学馆、文庙,资助那些贫寒的学子……”荣维善说道,“可这我为刀俎的日子,也不知还要多久才可以终结?”

“听研芗老哥说,干掉了汪海洋,精毅营解散也该解散了。”龚继昌说道。

“那太好了,我也可以回家看看老婆和儿子了。”荣维善搓搓手。

“嗯。我找了我的大夫人差不多两年了,目前还是没有一点音讯……”龚继昌叹气道。

“不要着急。嫂子应该不会有事的。对了,你从前的手下不是有一个叫祝水强的主簿么?”

“有呀。你问他做什么?”龚继昌不由一怔。

他不由想起了当年被江长义带走的那一支部队,其中主簿祝水强,好几年都不见踪影了,还怪有点想念这个饶舌的家伙。

“我听人说,祝水强在一次阻击战斗中被汪海洋一部给俘虏了,不会祝水强也在嘉应州吧?”荣维善问道。

龚继昌摇摇头,如果祝水强真的在嘉应州,早就应该看到了的。

“大哥,咱们先去俘虏营中,查查看有祝水强吗?”荣维善说。

“几万人,如何去辨认啊?”龚继昌眉头一皱。

“郤宗棠大人是有名册的,不用担心。”荣维善说道。

有名册也是假的,龚继昌压根儿就不想去对着花名册去一个个地寻找。自己的老婆都没有找到,哪有空闲去管祝水强的生死。

“兄弟,我突然有点不想去郤宗棠大人的营地了。”龚继昌说道。

“为什么又不想去了?”荣维善问道。

“我怕见到郤宗棠大人,控制不住自己,和他拔刀相向的。”龚继昌嘿嘿一笑。

“不会的。郤宗棠大人在大事不糊涂,非常注重小细节的。”

到了郤宗棠的中军帐,只见五十多岁、留在一口八字须、身穿粗布衣服的他坐在一张桌子前,拿着一本厚厚的名册,令亲兵在给苍狼军俘虏逐一发放路费,分批遣返投降的苍狼军,忙个不停。

郤宗棠对着名册高喊:

“张小四——”

“到。”

“刘二狗——”“到!”

“黄大牛——”“有。”

……

“正在里叫名册的就是郤宗棠大人了。”荣维善告诉龚继昌。

“知道了。”龚继昌点点头,而后按着锁龙神剑跟着一个亲兵走到了郤宗棠的跟前。

“郤大人——”龚继昌打断了正在高喊着俘虏名字的郤宗棠。

“没有见本督忙着吗?”郤宗棠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并不理会龚继昌。

“大人,我乃席研芗部将龚继昌,我想打听一故人……”龚继昌继续说道。

郤宗棠一听“龚继昌”三个字,将毛笔压在了名册上,站了起来,挺着将军肚:“龚军门,请坐!”

“大人,军门是何意?”龚继昌坐了下来。

“军门是我大清和国对一郡最高绿营长官提督的尊称。”郤宗棠微微一笑。

“那总兵又是什么呢?”龚继昌说。

“镇台啊。”荣维善笑道。

“哦,龚某驽钝,不知。”龚继昌拱手向郤宗棠说。

“龚军门,有事请营中说。”郤宗棠说。

“不用……大人……”龚继昌摆摆手,他瞟了一眼俘虏名册,看到那上面有一个“祝水强”的名字,赶紧拿开了拿着毛笔,发现名字后面没有打勾,龚继昌就认识“祝水”两个字。

“龚军门,不要动名册。”郤宗棠立忙拦住了龚继昌。

“大人,这名字为什么没有打勾啊?”龚继昌问道。

“发了遣散费的,本督就打勾。这个祝水强没有给路费,所以没有打勾。”郤宗棠解释说。

“您给我看看,这个祝水……什么的,原籍哪里。”龚继昌将手指戳着“祝水强”的名字。

“祝水强,籍贯荆南郡宝城府儒林县。”郤宗棠说道。

“哦。那和我是一个县的,请大人将他唤来,龚某确认一下,是否为故人。”龚继昌说。因为天下同名同姓者太多,从名字看,未必可以断定这个祝水强就是自己的老部下。

“没有问题的。”郤宗棠拿着名册连续叫了五六个俘虏名字,终轮到祝水强了。

“祝水强——”龚继昌亲自叫名字了。

“在。”

一个头上缠着纱布的、拄着木棒、双目红肿的俘虏一拐一瘸地上来了。俘虏一到龚继昌的跟前,立马呆住了,随即他用四都话说道:“老况,百鸟祝水强。”

“尚老氏,你的轰轰怎么伤成这样子?”龚继昌问道。

“黄纱嶂突围之时,摔成这样子的。”祝水强回答说,揭开了头上的纱布,露脸来。

“水强——”龚继昌叫出声来了。

“将军——”祝水强丢掉了手中的木棒,紧紧地和龚继昌拥抱在了一块,喜极而泣。

“你一个大男人,哭个毛线啊!”龚继昌搀扶着祝水强在一边坐了下来。

“龚军门,你们两个认识吗?”郤宗棠问道。

“嗯。我们一个都的,祝水强是我在冷湖山时的主簿。”龚继昌点点头。

“那你们好好叙叙旧吧。”郤宗棠将一两银子塞到了祝水强的手里,然后转身又按着名册叫名字了。

“将军,现在混到什么级别了啊?”祝水强说。

“提督衔记名总兵。”龚继昌回答。

“哇塞,一品大员,封疆大吏了耶。”祝水强将银子丢在了地上,“我还想跟着你,继续做一个主簿……”

“回去养好伤再说吧。”龚继昌说。

“不回。要回,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回。”祝水强摇摇头。

“我不想收留一个苍狼军的俘虏……”龚继昌摆摆手。

“大哥,要不你给我一匹马,我就离开……”祝水强说。原来他是不想走路回去,嘉应州离四都1600多里,太远了,一两银子是不够用的。

“你想的美。”龚继昌笑道。

“大哥,你再给我二两银子,我现在就走。”祝水强伸出来手掌。

“没有。”龚继昌说。

“大哥,我见到俘虏营里见到五百多个苍狼军女兵,其中有一个和冉莹颖军师将军很像……”祝水强凑到龚继昌耳边小声地说。

“你确定?”龚继昌不由一怔。

“不确定。”祝水强突然问道,“大公主不是在四都呆着吗?”

“跑了……那些女兵都关押在哪里?”龚继昌心里紧张起来了。

“听说昨夜里,郤宗棠的手下已经私分了那些女俘虏。”祝水强一本正经地说。

“哦。知道了。”龚继昌说。

而后,他带着荣维善、祝水强挨个去其他的营帐去查看那些女俘虏。所有的营帐都找遍了,都没有见到祝水强所说的那个与大公主冯娇儿相似的苍狼军女兵。

于是,龚继昌垂头丧气地出了郤宗棠的营地。一出门,龚继昌就看到丁太阳过来了。

第246章 你个炮打鬼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46章你个炮打鬼丁太阳见龚继昌神色匆匆的,甚觉奇怪,乃问:“龚军门,您这是要上哪去啊?”

“丁守备,听闻你们楚军所有的六品以上将官每人都分了一个女俘虏,是否属实?”龚继昌停住了。

“是呀,龚军门您也想分一个吗?”丁太阳嘿嘿一笑。

“那现在这些女俘虏都关在哪里啊?”龚继昌急切地问道。

“在将官的营帐中呀。龚军门,你想要,早说啊,让总督大人赏你一个就行了。”丁太阳说。

自从参加精毅营以来,龚继昌对各路荆南军的暴力行为有所耳闻的。一旦发生战争,女子就成了战略性物资,跟“抢钱抢粮”是一个概念。

由于女子的身材结构,天生就不具有对抗性,风险性很小,作用很大,因而关于女子是相对不会杀的。

女俘虏被抓以后,长的好看一点的,将官自己首先享用了,那些相对年纪大的、或者有配偶的,就赏给那些立有战功的手下。当然那些有一点武功的女统领不在此系列,是不会被留下活口的,要么直接杀掉,要么羞辱至死。

龚继昌最担心的就是冯娇儿在汪海洋的部队里,被俘虏了,性子刚烈的她是不会心甘情愿地成为荆南军的玩物的。战斗都结束十来天了,没有见到她的人影,这令龚继昌一筹莫展。

“丁守备,本将军若是想要女俘虏,在攻破嘉应城的时候,我随便就可以抢十个八个的。用不着去郤宗棠大人那里讨要女人。”龚继昌嘴角勾起。

“兄弟,今天早上我分到一个女战俘,那个女人好像有说三十好几了,年纪大了点,我没有多大兴趣。那娘们趁我熟睡的时候,打晕了我,然后逃跑了。”丁太阳摸了摸头上的那隆起的鸡蛋包,还有淤青呢!

“哦,被女人给打了,好意思说出口啊?”荣维善哈哈大笑。

“那女人是汪海洋的一个小妾,姿色不错。不过让她跑了,我正想去问总督大人再分我一个呢!”丁太阳恬不知耻的说。

“丁太阳,总督大人正忙着呢,你还是回去吧。”龚继昌劝说道。

“哦,郤大人在忙啥啊?”丁太阳问道。

“你没有看到苍狼军几万人的战俘,在各个营地里关押着,每天要给他们两顿吃的,粮食消耗巨大。楚军的粮食要被他们吃光了。现在开春了,总督大人大发慈悲,把他们释放了,给银子,让他们返回原籍,回家种地,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龚继昌回答。

“还给银子啊?”丁太阳嘴巴张得大大的,那双老鼠眼睛转溜转溜的,“总督大人哪来那么多银两啊?”

“丁守备,你管那么多干嘛?”龚继昌白了丁太阳一眼,扶着祝水强走了。

伪偕王谭体元的苍狼军一共有六七万人,他们被击败了以后,随军的大批银两均被截获,打发这几万俘虏是绰绰有余的。丁太阳担心郤宗棠大人没有银子打发俘虏,真有点杞人忧天。

回到了营地里,祝水强一见龚继昌腰间挂着的那把锁龙神剑,忍不住地摸了摸剑鞘:“将军,这剑你从哪里弄来的啊?”

“你就喜欢大惊小怪的,我这剑一出手,必定死人的。”龚继昌抓住了祝水强的手。

“哦。”祝水强畏畏缩缩地将手退了回去。

“祝水强,你现在是我精毅营的俘虏,回到塘尾冲,我怎么给你洗白啊?”龚继昌阴沉着脸。

“随便你了,将军。”祝水强坐了下来。

“那我回去,给你买个十亩地,你回去种地好了!”龚继昌笑道。

“种地我可不想,要不我在武攸城开一间赌坊好了……”祝水强说。

“我艹,你老是想着开赌坊啊?”荣维善骂道,“我们大哥现在最记恨赌徒了。”

在龚继昌那个时代,开赌坊是公开、合法的,赌坊要有一帮客源的,是可以赚钱的,当然前提有赌术高手坐镇。祝水强他是输不怕,不怕输,从粤西郡挑盐回来,所赚的银子都送到了赌桌上。三十多岁了,还异想天开的去开赌坊,真是脑子进水了。

“你在武攸城开赌坊,谁给你投钱?”龚继昌眉头一皱。

“将军,这些人你打败了这么多的苍狼军,应该捞了不少油水……这样吧,你投银子,我来经营,咱们五五分成,如何?”祝水强说道。

“分你个头!”龚继昌狠狠地劈了祝水强脑袋一掌。

“哎呦……”祝水强疼得跳了起来。

“本将军过两天要回四都了,你是留在南粤,还是跟我一块回去?”龚继昌问道。

“不回去了。”祝水强摇摇头,“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去番禺做生意好了。”

“100两,你当我是巨富啊?”龚继昌惊讶不已。

“给不给啊?”祝水强拿着木棍敲了敲桌子。

“不给。”龚继昌说完就和荣维善出营帐外面去了……

荆南与贵茅交界的荆西、贵东的广袤地区,崇山峻岭,地形复杂,是苗族的聚居地。咸通初年,在苍狼国的影响下后,贵茅苗民乘乱而起,抗粮拒饷,攻城掠地,反抗清和朝中央政权的统治。

伪魏王石显达兵败陆川,手下有一个叫李文彩部将因为掉队,得以幸存下来,而后带着一支数百人的部队回到了粤西。

康王汪海洋占据嘉应州的时候,他与汪海洋取得了联系。大战之前,李文彩奉汪海洋之命他们开赴贵茅郡。

李文彩便积极联络当地苗人,与那里的“苗军”打成了一片和各种势力合作,将苍狼军的作战方法进行推广,使得贵茅郡当地反清和武装的战斗力大增。

苍狼军被彻底平定后,清和朝廷腾出手来,将平定贵茅苗民起事列为重要的议事日程。清和朝廷先后派出荆南郡布政使兆琛、荆南军大将李元度率兵平苗,均无功而返。

荆南郡巡抚李瀚章奏请起用席启田,未及成行。刘琨继任荆南郡巡抚,奏请益急。

席启田带着精毅营将士三万余人,才从嘉应州回到东安的地界,巡抚刘琨的特使就到了,请求席启田立马奔赴贵茅郡。

“我军从江左郡到了南粤作战,损失惨重,需要休整一年,才可以出战的。”席启田当即委婉拒绝了特使的请求。

“大人,再过一年,贵茅郡的叛军会更加强劲的,要扑灭恐怕难度更大的。”特使说道。

“我身体有点吃不消,得静养一段时日。你回去告诉刘大人,再等等吧。”席启田扶着眼镜说。

“大人,要不我带一支部队,先行进入贵茅郡?”龚继昌一听战事又起,主动请战。

“朝廷欠了我们的军饷都没有给的,你什么急,继老弟。”席启田笑道。

“也是哦。”龚继昌似有所悟的,点点头。

“你还是回家去,好好地和家人聚聚吧。”席启田拍了拍龚继昌的手背,示意他不要再说。

“好吧。大人,那我带着我的部下回儒林县去了哦。”龚继昌说。

“走吧。走吧。”席启田挥挥手。

“告辞。”龚继昌抱拳向席启田告别了……

龚继昌带着数百人,到了塘尾冲的村口,穿得破破烂烂的,进了祝家大院。

“姑妈,我回来了……”龚继昌站在门外,敲了敲大门。

姑妈龚兰屏打开门,一见龚继昌如一个乞丐一般,两手空空的,很不高兴。

“你回来做什么,滚回你的白水村去好了。”龚兰屏骂道。

“姑妈,你赶快让管家烧水杀猪,煮饭吧,我没有吃饭的。”龚继昌说道。

“煮点尿给你喝!”龚兰屏不知道龚继昌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继续喷他:“你的几个婆娘和孩子,出了元宵节,都回龚家去了,要吃饭,回龚家去吃好了!你欠了我家的十几万两银子什么时候赔给我们啊?”

“迟早我会赔给你的。”龚继昌弱弱地说道。

“我的两个儿子呢?”龚兰屏急急地问道。

“哦,他们在武攸城里有点事……”龚继昌有点头懵了。老婆孩子都被赶出了祝家大院,这是怎样的一种滋味?

“什么,我把两个小表弟交给你,你居然一个人回来了。你个炮打鬼!”龚兰捞起一把铁扫帚就打了过来,龚继昌吓得落荒而逃。看来搞笑是要被挨揍的。

到了村口。龚继昌把一匹乌骓马牵到了祝水强的跟前,拿出10根金条和100两银子塞到他的手中:“祝水强,你给我办一件事。”

“大哥,什么事,给我这么多钱吗?”祝水强很是吃惊。

“等我到了夏家坊,你把这马牵到祝家大院去,金条交给我姑妈,说乌骓马是我送给我姑父的。这300两银子是给你的酬劳……”龚继昌脱掉了乞丐装,换上了将军服,披上了战袍。

“将军,你不进去祝家大院吃半日饭了吗?”祝水强问道。

“不回了,没有意思……”龚继昌跨上战马,“水强老弟,我给你的银子,去买点田,好好在家陪陪家人。”

“将军,我记住了。”祝水强点点头。

于是乎,龚继昌带着部下,没有进祝家大院,旌旗猎猎,径直往岩堤坝方向去了。

第247章 金条的风波

荣华路之我不为刀俎荣华路前传第247章金条的风波祝水强估计龚继昌等一行人到了夏家坊,才将那匹乌骓马牵着,从塘口门前的小巷子进到了祝家大院的寨门外。

正好少东家祝启室扛着锄头回来了,祝水强急忙向前问好:“伯父……您这是到哪啊?”

祝启室笑道:“老夫到石灰冲看山塘的蓄水情况。”

“伯父,为什么不请短工呢?”祝水强问道。

“这点小事,自己亲自去一点。”祝启室一见那匹油光发亮的乌骓马,“这马是你买的啊?”

“不是的哦。这乌骓马是龚老学送给你的。那有这些金子,也是他托我带给你的。”祝水强一边说,一边将手中一包沉甸甸的金条递给了祝启室。

祝启室打开包裹,黄灿灿的十根金条,成色上乘,用手掂量了一下,惊讶不已,“这一根金条得有十几重吧,老学是不是升官发财了?”

顺便科普一下,这种条形金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四方形,而是中间略凹的葫芦形,长78厘米,重量约为367克。

在清和一朝,一斤16两,半斤是8两,也就是说1斤是16两,1公斤是32两,32两等于1000克,1两等于3125克。因而一根葫芦形金条约11744两了。一两金子等价于十两白银,那么一根金条折合白银11744两,十根金条也就是接近1200两白银的样子。

这十根金条,对于祝家来说,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因为他们钱庄一年的纯利润多则10万两白银,少则也有个5-6万两白银。

龚继昌南征北战,军费大多是与席启田将军自筹,能够拿出10根金条作为回报,也算是他知恩图报了。年少之时,龚继昌承诺送姑父“一匹乌骓马、金砖”,现在他做到了。

“伯父,老学兄弟已经是提督衔记名总兵了,最高级别的武官了……”祝水强笑道,“这些金条都是他从多年的积蓄中挤出来的。”

“水强啊,这乌骓马我收下了。至于金条,你给我退给他吧。”祝启室将祝水强请进了大厅内。

“伯父,这不好吧?老学嘱咐我的,务必让您收下这金条,以表多年来您对他的养育之恩,以及资助军队的大力支持。”祝水强说道。他这张嘴可真会说话,少东家祝启室不收金条,于情于理说不过去的。

“也罢,老夫暂且收下金条,等老学急需之时,我再一并还给他。”祝启室点上了一管水烟袋。

“伯父,那我先回去了啊。”祝水强见目的已经达到,他也要回家去看下自己的老夫亲“调老爷子”了。

“嗳,吃了半日饭,再回去吧。兰屏——”祝启室高喊道。

“嗳,来了来了。”龚兰屏应声从厨房出来了。她一见祝水强这个游手好闲的“赌徒”坐在大厅里,脸色刷的沉了下来。

“伯母——”祝水强起身打招呼。

“水强,你爹调老爷说你死在了江左郡,怎么又活着回来了?”龚兰屏问道。

“调老爷他放屁,盼着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祝水强骂道。

龚兰屏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包金条,乃问:“水强,这金子是你的吗?”

“不是的。”祝水强摇摇头,“是龚老学的。”

“老学不是一个叫花子吗?哪来的金条。”龚兰屏说什么也相信。明明龚继昌进屋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衣衫褴褛,怎么可能一下子就拿出来这十来根金条?

“伯母,你看走眼了。今天老学带着几百个士兵回来,本来打算在我们塘尾冲吃了饭才回去的……”祝水强慢吞吞的说。

“老学这个挨千刀的,他居然耍老娘!”龚兰屏将那包金条一把,就扫到地上去了。

“夫人,为何如此大怒?”祝启室惊讶地说。

“哎,都是我的错。老学穿得破破烂烂的,扮成一个乞丐,回来说让我杀猪待客,被我骂走了,他以后不会到祝家大院来了的。”龚兰屏叹气道

“夫人,你这么糊涂啊?以貌取人,后果自负。”祝启室捡起了金条,指了指外面的乌骓马,得意洋洋的,“兰屏,看到没有?老学送我的乌骓马——”

“我呸,拿着一匹马和这点金条,就要我给他煮饭吃,老娘才不稀罕呢。”龚兰屏骂道。

“兰屏,我去把老学给追回来……”祝启室急急地说。祝水强也跟了出来。

“水强,老学他们现在到了哪了?”祝启室问道。

“应该过了夏家坊,差不多到了蒋家那里了。”祝水强回答。

“祝启室,你去追老学,把这金条也一并拿上!”龚兰屏将那包金条扔到了大厅外边。

“兰屏,你这是干嘛呢!”祝启室捡起了金条问道。

“你要是把龚老学追回来了,我就跟你姓祝。”龚兰屏和祝启室怼上了。

祝水强见情况不对,只好拿着自己的三百两银子,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祝启室背着金条,骑着龚继昌送的乌骓马,出了院子,一路狂奔,往岩堤坝方向追了上去。一直追到出了蒋家村子,才看到了推着火炮、缓缓行进的“精毅营”士兵。

火炮队长戴大牛见有人催马过来了,他是认识祝启室的,赶紧跑到了龚继昌的马头前:“将军,祝家大院的东来了。”

“嗯。兄弟们,原地休息。”龚继昌勒住马头,令全体将士停住了。

龚继昌下了马,行走到了姑父的马头前,恭恭敬敬地给祝启室行礼:“侄儿龚老学见过姑父。”

祝启室二话不说,提着马鞭对着的头部就打了过来:“路过我家,门都不进,你还认识我老头子啊?”

马鞭重重地落在了龚继昌的肩膀上,龚继昌的手下立马举着火枪瞄准了祝启室:“老头,你不要命了,我们将军也敢打!”

龚继昌抓着马鞭,喝道:“你们都把枪给我放下!”

“将军,这老头是个疯子——”一个侍卫叫道。

“都把枪给我放下……他是我姑父。”龚继昌说道。

几个士兵这才放下枪来,围在了龚继昌的身边。

“都到一边去吧,兄弟们。”龚继昌挥挥手,让士兵们退下了。

“老学,听我的话,立马和我回祝家坊去。”祝启室将马鞭一丢,跳下了马背。

“好言一句三冬暖,恶言一句六月寒。我的老婆孩子都回白水村了,我回祝家坊去做什么?”龚继昌苦笑着说。

“这……”一句话说得祝启室哑口无言。

是呀,龚继昌的家眷都回白水村去了,再回去祝家大院又有什么脸面呢?覆水难收,本来高高兴兴地想给姑妈一个惊喜,却被姑妈骂走了,这是何等的悲催。

“姑父,你这一马鞭下来,我龚老学记住了。我欠祝家的银子,以后我回一次性赔清的。”龚继昌继续说道。

“老学,你姑妈到底对你说了什么?”祝启室将那包金条塞到了龚继昌的手里。

“不说了……我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恩情,我龚老学没齿难忘。”龚继昌将金条放在地上,突然双膝跪地,给祝启室磕头三下,然后站了起来。

“老学,你这是要干嘛?”祝启室一时糊涂了。

“上跪苍天,下跪父母,没有姑父就没有我的今天。老学年少无知,让姑父操碎了心……树大分叉,儿大分家。我也该有自己的家了。对不住了,姑父。”说完,龚继昌就回到了队伍的前头,对着精毅营将士喊道:“传我口令,竖起蓝旗,继续开拔——”

“是,将军。”传令兵抱拳道。

于是乎,龚继昌带着部队,浩浩荡荡地继续前进了。祝启室此刻已经知道自己的老婆大大地伤害了龚继昌的自尊心,龚继昌去意已决,再挽留他,也没有用……

姑妈龚兰屏以衣着看人,因为姑妈的冷眼相向、恶语毒咒,让龚继昌很是生气。从这以后,龚继昌在征战贵茅郡的五年间,其中军务闲暇之余,回到家乡几次,他都负气没有去祝家大院走动。

回到白水村,龚继昌将部队驻扎在了龚家祠堂内。一到自己的老屋场,夫人冯娇儿在门口低头做针线活,而女儿孟婷贼则在斗蛐蛐,很认真的样子。

龚继昌一身不吭声走到了孟婷的身边,站了许久,女儿才回头看到了一身戎装的龚继昌。

“爹——”女儿跳着扑倒了龚继昌的怀里,“娘,爹回来了——”

“哦。”冯娇儿抬起头来,并不惊讶。

“当家的……”龚继昌抱着女儿,走进了破败不堪的院子。院里面到处长满了青苔,墙上的爬山虎蓬蓬勃勃的,都到了墙头上去了。老屋场十几年没有人住,都成了杂草疯长之地了。

“昌遇,你还没有吃饭吧?”冯娇儿在龚继昌的战袍拍打了一下尘土。

“没有。”龚继昌在昏暗的厅屋里坐了下来。

“那我去给你做饭吧……”冯娇儿将手中的针线放在桌上。

“好吧。”龚继昌点点头,“对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个多月了。”冯娇儿微微一笑。

“找到冯福没有啊?”龚继昌问道。

“找不到了,或许真的是死于乱军之中了,唉……”冯娇儿长叹一声。

第248章 黄飘大口袋

同庆六年冬,清和朝廷诏命罢免援黔军队的各统帅,令席启田集合“席家军”旧部入黔一万八千余人,并总统援黔各路军队平动苗疆之乱。

席启田又点名龚继昌镇守沅州,没有办法,闲赋在家的龚继昌只好奉命,再次扛起透甲枪,奔赴沅州任所,开始了长达八年的平苗征战历程。

龚继昌历经大小数百战,攻占苗寨无数。一到沅州,苗军就从会同攻打龚继昌的守军,龚继昌率部一举击退了苗军,从广平进入贵茅郡,合力攻克了寨头,乘势攻占了颇洞、德明、台纲、台笠等苗军据点,协助其他三路“席家军”作战。

在围剿黎平府的历次战斗中,龚继昌阵斩苗军首领桂金保等,杀苗军近万人。

同庆七年四月,朝廷因功正式提拨龚继昌为提督衔,赐号额腾依巴鲁图,其后继续征战贵茅郡。

一路上,龚继昌的小兄弟荣维善英勇无敌,出尽风头,龚继昌反倒成了后援部队,专门捡漏,负责安抚苗民的工作。

苗军当中有一个火枪神射手,和传说中的神枪手、狙击手一个级别的,荆南军之中一时无人能敌,被狙杀了不少兵将。

荣维善听说后立刻前去单挑,在阵前一手夺过属下的火枪,三点一线,一枪撂倒了那个苗军神枪手。

苗兵愤怒不已,其头领杨捞号称万人敌,前来找荣维善搏斗报仇。杨捞身骑高大的黑马,冲到荆南军阵前,连杀十人,军无人敢战。

荣维善跳下马,扛刀直接跳到杨捞马下,一刀砍断马腿,和他在地上单挑。

二人刀法不相上下,但荣维善是天生神力,能举五百斤,杨捞渐渐落于下风,最后被砍断了手臂,失血过多而死。

单挑能力荣维善在荆南军最强,可是他不懂用兵之道,噩梦很快就要来临了。

同庆七年,陆川候补知府唐炯率军剿灭“号军”后,又向苗军发动进攻,在11月28日、12月7日先后攻占了黄平旧州城、新州城……

同庆八年春天。

黄润昌一部进抵贵茅青溪。席启田令黄润昌沿镇阳江西进,令记名提督荣维善带兵由寨头北上,夹攻镇远府。

3月10日,席家军攻占镇远、二卫两座城池。其后,黄润昌率军西攻施秉,荣维善则率军南下,与沿清水江西进的李光燎、戈鉴部会合,在4月9日攻占清江厅城。

接着,席启田命荣维善由清江、彭芝亮由石阡,分率所部赴镇远,与黄润昌部会合。

4月30日,黄润昌、荣维善、彭芝亮等部的“席家军”攻占施秉县城,苗军向西撤退。

为了迅速打通驿道,与已经占据黄平、重安、清平等地的“陆川军”会合,席家军乘胜向黄平州前进。

5月1日、5月2日这两天,由黄润昌、荣维善、邓子垣等率领的荆南军2万余人攻占占了苗军重要据点白洗寨、瓮谷陇,并驻扎了下来。

瓮谷陇至黄平,中间有黄飘等苗寨。黄飘一带谷深崖陡,有许多地方只能一人或一马独行,不可并肩。有一段峡谷长六里,从黄飘寡蛋坡至大坳,地形十分险要,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出发之前,龚继昌向荣维善提出建议:“荣兄弟,我们一路打了过来,已经深入苗人的腹地,地形不熟悉,应该停止进攻行动了。”

不等荣维善说话,黄润昌抢先接话了:“功在指顾,若舍之而去,则驿路仍被梗阻,计不如乘胜追之。”

龚继昌说:“不可……要不我带几个亲兵去勘察一下地形,再做决定好了。”

荣维善此时因胜而骄:“大哥,那些苗人已经被我们打得闻风丧胆,无需侦查的,你要是怕死,就留在白洗寨好了。等我打通了驿道,你再率军过来。”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还是小心为妙。连日来,我老做同一个恶梦……”龚继昌突然不说了。

“大哥,你是梦到我被苗军砍头了,是不?”荣维善笑道。

“嗯。”龚继昌点点头。

“放心好了,只有我砍杀苗军头颅的,苗军砍我头颅的人,还没出生呢!”荣维善哈哈哈大笑。因为荣维善一路斩杀苗军,所向披靡,没有遇到对手,自以为张秀眉他们不堪一击。

龚继昌看了看荣维善那颗硕大无比的头,也没有再说什么,寻思道,兄弟啊,得意之时切莫忘形啊。

5月3日,席家军以荣维善为前队、总兵张宜道为二队、总兵苏元春为三队、邓子垣为四队、黄润昌为后队,从瓮谷陇出发,沿着山路鱼贯而行。

走在最前面的荣维善见到一股八百余人的苗军,凭着火力优势和优势兵力,荣维善很快击退了小部队,进入了寡蛋坡。

苗军且战且走,退至黄飘的峡谷中,荣维善带着部队也追到了苗军的身后。而后苏元春的部队也过来了,这家伙见

张秀眉、包大肚、黄飘苗寨首领潘天九指挥苗军万余人在此设伏,不动声色。

等荆南军大部队进入谷中,陆陆续续往伏击圈内钻了进来,包大肚大喜,对张秀眉说:“大王,可以收口袋了吗?”

张秀眉举起手来:“再等等——”

包大肚急急地说:“大王,再不动手,前面那个大头鬼荣维善就溜走掉了。”

“后面的大部队才是我们攻击的主要目标……”张秀眉顿了顿,“只要本王一对他们的后队开火,荣维善必然会奋力回援的。”

包大肚眉头一皱:“大王,要是荣维善不回援,怎么办?”

“我敢打赌,主帅被围,那个大头鬼一定会退回来的。”张秀眉信心满满。

不久走在后面的黄润昌、邓子两队的“席家新军”也进入了寡蛋坡,一个个大摇大摆的,根本就没有想到此地就是他们的坟场。

“收口袋!”张秀眉说,随后两个手指放在嘴里,一声悠长的哨呼响彻峡谷,用暗号告诉埋伏的苗军做好攻击的准备。

于是,山间的“鸟叫声”此起彼伏,苗军突起,前阻后截,山上滚木、檑石如暴风般雨向下倾泻,鸟枪、土炮、弓箭一齐施放。

席家军猝不及防,乱作一团,人马自相践踏,死伤甚众。由于事发突然,那些先进的火炮根本来不及施放,那些苗军趁势出击,由山上冲下来,喊杀之声传遍整个山谷,与席家军近距离肉搏战,挥刀鏖战。

此前,苗军在一侧谷中设置了一条假道,通往悬崖上面。战斗打响后,荆南军发现还有一条宽阔且较为平坦的通道,遂争先恐后地沿此道逃生,前赴后继地像下饺子般跌落悬崖之下,死亡于此的荆南军不计其数。

主帅黄润昌为山炮击中头部,立时坠于马下,第四队的邓子垣见状,策马跑到了黄润的昌身边,跳下马来,一手挟着重伤的黄润昌,一手举刀与贴身而来的苗军厮杀。其他将领见主帅黄润昌有生命危险,迅速向邓子垣靠拢,拼死保护主副帅突围。

激战中,罗费、凌子龙、杨洪亮、邹泗钟、谭建厚等将领均被苗军用乱刀砍死。邓子垣虽身负重伤,仍带着部下继续突围,冲到了离大坳还有500米远的地方,使出最后的力气大喊:“荣武壮,救我——”

话音刚落,包大肚带着数百手握弯刀的苗军冲了过来,将邓子垣团团围住,一阵乱刀,砍死了邓子垣、黄润昌等人。

听到邓子垣的呼救声,本来已经过了大坳的荣维善回头一看,惊呼:不得了,后面的部队遭到了伏击。

荣维善急急地说道:“子熙老弟,随我一起杀回去,尽快救援后面的将士,夺回邓子垣、黄润昌二帅的遗体如何?”

苏元春坚决不同意:“峡谷那里太危险了,回去会全军覆没的,而且我们还不能确定,敌人到底有多少人啊?”

“见死不救,非人哉!”荣维善袒衣担刀,拍马折了回去,其部下1000余人也跟着荣维善杀了回去。

苏元春怎么也拦不住怒火冲天的荣维善,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荣维善打了回去,他可不想背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哎……荣维善这么做,无异于将养投之群狼,必死无疑!”

荣维善带着手下冲了回去,一刀一个,一下子,二十一个苗军就倒在了荣维善的刀下,离邓子垣等人的身体越来越近了那。

就是这最后200米的距离,荣维善血战了一个时辰,仍然没有击退那些勇猛的苗人。随之,苗军越来越多,将荣维善与苏元春他们里里外外包围了数层。

“荣军门,怎么办?”苏元春背对着荣维善说。

“子熙兄,二位大人的尸首我们是抢不回去了。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分头突围,我断后。”荣维善举刀砍倒了一个冲了上来的苗兵。

“不行,要走一块走。”苏元春说道。

荣维善大喝道:“一起走,我们都得死!你快带兄弟们走吧,这是命令!”

第249章 枯颅十八觔

苏元春摇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要死一起死!”

“子熙老弟,对不住了。”荣维善抓住苏元春的双臂,将他甩出了十来米远。

随后荣维善大喝一声,一招横扫千军,杀倒一大片冲上来的苗军,那些苗军,见势不妙,不敢近前,荣维善“手刃百头”的称号可不是浪得虚名。

苏元春乘着苗军松懈的片刻,带着部队强行突围,有了荣维善一部的有力阻挡,苏元春他们得以带着3000余人,杀出了苗军的重围。

而断后的荣维善则没有那么幸运了,他在给苗军造成的心里压力太大了,几乎是谈“荣”色变,苗军必须弄死他!

经过苦战,带领一队250余人的亲兵,终于杀出一条血来,冲出了包围圈,沿山麓东走,苗军越来越多,最后退到一个小山上,再次陷入包围圈。

苗军列阵打着火把,日夜实施车轮战战术,不断缩小包围圈。杀退了一波又一波的苗军,荣维善等人已经筋疲力尽。

两天后,张秀眉下令对拒不投降的荣维善余部发起了最后的攻击,荣维善奋战了一昼夜,跟随的守备刘云彪、副将罗志宏等二百余人全部战死,就剩他一个人了,瘫坐在地上,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

“刽子手,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张秀眉飞身而来,长刀一横,荣维善的大头就滚了下来……

黄飘一战,苗军杀死“席家军”提督、总兵及以下将领二十余员,全歼主力荣维善、黄润昌、邓子垣等部一万八千余人,仅苏元春率数千残兵逃出了重围。

苗军缴获大量的火枪、火炮、弹药及大刀长矛等兵器及给养,荆南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

荣维善之部仅余丁勇一人,身负重伤,狂奔至龚继昌军营中,而完成报信之后,立刻倒地身亡。

荣维善意外战死于黄飘,龚继昌甚感意外,他下令白洗寨的将士做好防御准备,以防苗军再来夺寨。

龚继昌派人送信到了镇远府,向席宝田报告黄飘惨败的情况。

听闻荣维善战死了,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席启田双手发抖,手中的笔掉落在地:“啊,这小乞丐竟然命丧黄泉,……”

席启田想站起来,直觉腿脚麻木,却怎么也起不来,赶忙大叫道:“来人,快……快……扶我起来……”

幕僚徐家干赶紧过来了:“席大人,你怎么啦?”

“我……可能是中风了……”席启田动了动手指头。

“研芗兄,我扶你去外面走走……”

“好吧。”席启田说道。

……

半个月之后,席启田、龚继昌带人到黄飘一带收尸,收集到的尸骨有一百余石之多。内有一颗大如斗的枯颅,引人注意。有好事者拿着头骨称了一下,足足有重十八觔之重。在场的将士都说这一定是荣维善的人头。

席启田抓着那颗枯颅说:“这……这……不可能……是……荣维善……”

“研芗老哥,我都带人寻遍周围二十里的地方,都没有找到荣军门的尸骨,我想……这个是他的头颅无疑了。”龚继昌小声地说道。

“传我命令……将此枯颅装入木盒中……运回东安厚葬之……”席启田悲痛不已,而后恸哭,“小乞丐,你可以回家了……”

荣维善是“席家军”中武功最高、升职最快、年纪最小的的提督,对席启田忠心耿耿,是他最器重的将领,荣维善的战死对席启田打击太大了。

荣维善一死,龚继昌遂成为最智勇的战将,席启田任命其为**精毅营全军营务,节制诸将。

不久席启田真的中了风,手脚有点瘫痪了,只好向朝廷请病假,其一,想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其二就是他抢的金银钱财太多,让一些人眼不已红,弹劾他“私吞军晌”。

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朝廷立马同意了他的请求。临走之前,席启田为了报复苗军,不顾身体有病,让龚继昌的手下用担架抬着他,亲自到了巴治一带,与张秀眉展开决战,杀死苗军近万人,烧毀屯粮十万石,一洗黄飘战败之耻辱。

而后,席启田全权委托龚继昌代理平苗一切军务,自己回东安老家了。据说席启田打下翁谷洞后得了许多金银财宝,用船运回家乡。

船行到冷水滩被一伙强盗抢劫,保镖立即报告席启田:“大人,强盗打劫,怎么办?”

席启田问道:“他们是求财的吗?”

“是的。”保镖回答说。

席启田笑道:“那你们为什么不用银锭去打强盗呀?”

“好吧。”保镖照办,一锭锭的银子打出去,强盗只顾抢银子,还因此打了起来。

保镖们趁机开船,把金银财宝运走了。告假回乡的席启田有了这笔巨款,成为巨富,得以在家乡广置田产,修建庄园。

同庆十年春天,龚继昌做了精捷营、精毅营二营的临时总指挥之后,加快了进攻的速度,仍采用“雕剿”打击苗军有生力量,第一个目标就是打击驻扎在施洞口九大白的苗军。

施洞口的苗名叫掌响,即赶集的地方,位于贵茅郡台江县北部,坐落在苗岭山脉余麓,地处江水流域支流的清水江畔南岸,距离县城38公里,距离凯里市48公里,与黄平、镇远、施秉、剑河四县毗邻,是镇远入台拱的要隘。

清江水依次顺河而下,有偏寨、杨家寨等苗寨,弯弯曲曲从一座座寨前流过,河水清亮,河面上时有三两渔船和运输船划过,鸬鹚渔船静立河中。

河岸边,时有洗菜、洗衣、挑水的苗家女往来上下,水中的鸭群、鹅群在自由自在地嬉戏觅食,一幅上好的田园水墨画。

顺河上坎,进得寨子,那鹅卵石和块石铺就的寨中小道,宁静、安谧。村口屋宇前放着一架耕田用的犁和一架耙,屋前的板壁用桐油漆得金黄金黄。

施洞口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苗族的母亲是清江水,她养育了苗家人”。施洞口后倚高山,面临清江水,有水必有船,有船的施洞口有一个传统的节目——龙船节。

龚继昌决定利用龙船节的时候,趁苗军防备松懈,发起突然进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苗军首领九大白和报南烧率部坚守施洞口,张秀眉和潘老冒也率部前来助守。席家军占据清水江北岸的金钟山,几次抢渡清水江,都被勇猛的苗军给打了回来。。

施洞口易守难攻,龚继昌命令用火炮摧毁了起义军的防御工事,架起了一座浮桥,推进到了施洞口苗军指挥部数百米的地方,将苗军驱离了村寨,撤往山林里。

龚继昌本来不打算对他们痛下杀手,派人进山劝降,只要苗军放下武器,各自散去,就不再追究罪名。

张秀眉一心只想做他的苗王,拒绝了龚继昌提出的和平解决方式,继续袭击龚继昌与苏元春的部队,给精毅营制造不小的麻烦。

于是乎,龚继昌令苏元春驻守施洞口的苗寨,自己则引兵入山,追剿不听劝告的苗军。

苗军依托茂密的树林和陡峭的地势做为依托,与龚继昌玩躲猫猫的游戏,在小道上设伏,鸟枪、土炮、弓箭一齐施放,席家军付出了惨重代价。

龚继昌大怒,命令部下不断使用火炮、火枪、火箭,以绝对优势火力压制对方,将九大白的这支苗军分批赶进了四个山洞内。

可是,退至洞内的苗军仍然顽强抵抗,不肯投降。龚继昌的部下在不断倒下,他对山洞内的苗军无计可施。

龚继昌急得直冒汗,问计祝荣楚:“老弟,怎么办啊?”

祝荣楚看了看,手一挥:“还能够怎么着?还记得在祝家坊烧蜂么?”

龚继昌笑道:“当然记得,烟子一熏,蜂子就晕了,抓现成的。”

祝荣楚道:“这不就对路了,我们用熏蜂子的办法来对付苗军。砍树,火攻吧!”

龚继昌诡异笑道:“这么残忍的法子就你想得出。传我命令,砍树,堆在洞口前烧火,制造烟雾,熏死他们!”

于是席家军就砍伐了大量的树木,堆积在四处洞口前面,点上火,不一会,浓烟滚滚,顺着风势吹响了洞内。

在里面的数千义军被熏得眼泪鼻涕直流,憋不住了,只好冒死往外突围。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一批打一批。

由于看不清外面的清和军,苗军大多被枪杀在洞口外,那些没有出来的苗军,也被活活熏死在山洞里面。

除了九大白等少数人逃脱,数千苗军大都被击毙了。龚继昌一举拿下施洞口地区,在清理战场的时候,那些死在洞口与洞内的苗军都是一脸的黑烟,尤其是洞内的,八成都捂着嘴,看样子是窒息而死的。

那些逼迫投降的苗军刚好476人,龚继昌将他们捆了起来,丢进了挖好的大坑内要活埋了这些俘虏,在大坑内堆了一百多本苗文书籍,准备来一个“焚书坑儒”。

这时,一个身穿黄衣黑裤、四十多岁的苗族男子提着一坛酒,拿着一只碗过来了,一边走一边大喊:“龚将军,手下留情——”

正在拿着铲子铲沙子的龚继昌并没有理会这个人的叫喊,向坑内抛入了一铲子沙土:“兄弟们,给我继续铲土!”

第250章 艰难和谈路

这次贵茅郡的苗民之乱是受到苍狼国拜天帝教的影响,从咸通五年开始,算到同庆九年,已经是第十六个年头了。一支由李云彩率领的苍狼国建制的部队,参与了这次苗疆起事,因此贵茅郡也成了苍狼国的最后一站。

施洞口大战之前,李云彩曾提议,主动放弃施洞口,分兵东出,袭扰荆南郡西部,联合那里的苗民,让龚继昌一部顾此失彼,疲于奔命。

可是九大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故土,坚持与龚继昌硬碰硬的打消耗战,被打得落花流水,于是就出现龚继昌“焚书坑苗”的场景。

“是,大人——”

一百来个精毅营士兵齐声应道,纷纷向大坑内抛洒沙土,很快沙土就到了那些苗军的膝盖上了。看来,龚继昌是下定决心,要把这些人给统统活埋了,可不是吓唬吓唬那些敢闹事的苗民的。

大坑外围,还有数百持枪的士兵在隐蔽在树林里,等九大白他们来救人。只要苗军一出现,就会被乱枪打死。而九大白估计这是龚继昌设计好的圈套,迟迟没有露面。

龚继昌举起了一个熊熊燃烧着的火把,用苗语说道:“只要带我去搜寻九大白的藏身之处,本督立即就放你们回家。否则你们就连同这些书一块去见阎王……”

这些苗军都是一些硬汉子,讲义气的,怎么可能会供出自己首领的下落呢?因此他们一个个都不吭声,不愿意就此屈服,宁可被活埋。

龚继昌也无可奈何,下令手下向坑内泼洒猛火油:“本督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我数十下,十,九,八,七……”

当龚继昌数到一的时候,那个送酒的苗人将酒碗盖在酒坛上,噗通一声规在了地上:“大人,不要啊——”

“我艹,你是谁呀?”龚继昌问道。

“大人,我是欧帮秀……这些娃儿都是被逼做了反贼的……大人放了他们吧。”那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欧帮秀,这个名字有意思。”龚继昌嘿嘿笑道,“凭什么要我放了这些蛮子?”

“大人,只要你饶他们不死,我以人头做担保……”欧秀帮回答说。

“欧大哥,你起来说话……”龚继昌扶着欧秀帮起来,走到离大坑越五十步的地方。

“大人,我有三个娃儿被你给俘虏了,都在这坑内,恳求你放他们一条生路吧。”欧秀帮终于说出原因。

“放人可以,那你得帮本督把张秀眉给劝降了。在张秀眉没有下山之前,你的三个儿子我是不会放他们走的,其余人我可以先行打发。”龚继昌承做出了承诺。

“大人,你这样做,是直接告诉那些苗军我是内奸,他们会杀了我们全家的。”欧秀帮说道。

“欧兄弟,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本督。我和这些娃儿说说,看有没有愿意留在我部队中,为我所用。”龚继昌笑道。

“大人。你恐怕说服你了这些娃儿,还是让我来劝降好了。”欧秀帮说。

“可以一试。”龚继昌点点头。

于是,欧秀帮走到了大坑边上,倒了一碗酒,洒向坑内:“娃儿们,这碗酒是祭祀先祖的。今儿我送你们上路,去见蚩尤大神……”

欧秀帮又倒了一碗酒洒向空中:“娃儿们,这第二碗是祭天地的,愿你们的魂灵长留天地间。”

坑内的战俘仍然无动于衷。那些坑内的苗军并不知道龚继昌要释放他们回家,一起大喊起来:

“欧将军,我们不想死啊,快救我们——”

“欧将军,我们愿意归顺朝廷——”

这一喊可不得了,欧帮秀是苗军的一个小头目身份暴露了。龚继昌这下可高兴了,不得不佩服表弟祝荣楚給他出的“抛砖引玉”之计策,虽然欧秀帮不是苗军的高级将领,但也有一定的号召力。先把欧秀帮给争取过来了,以后在劝降张秀眉、杨大六等首领,瓦解苗军,大有裨益。

“娃儿们,我没有办法救你们!”欧秀帮端起酒坛,沿着坑边一边泼洒米酒,一边说,“龚大人说了,只要你们反省好了,归顺朝廷,就可以活命。”

“欧将军,此话当真?”坑内的一个苗军头目问道。

“当然是真的了,龚大人还说,只要我们与他的人一起喝过酒,吃过肉,就是兄弟了。”欧秀帮大声应道。

“欧将军,说得倒轻巧!你就不怕龚大人在酒肉中下毒吗?”那苗军小头目问道。

“本督会和你们一起吃喝的。你们愿不愿意带我一起去雷公山地区?”龚继昌问道。

“我等愿意追随龚大人——”坑内的苗民一齐跪下。

“呵呵,看来,这些娃儿终于屈服了!”龚继昌笑道。

“大人,只要遵守诺言,不杀他们的家眷,优待他们,他们就会听你的指挥的。”欧秀帮抱拳道。

“好的。”龚继昌下命令士兵把这些就要被杀的苗民弄回了地面。给他们换了衣服,好酒好菜招待,并发给他们回家的路费。

哪知道这些苗军为了感谢龚继昌的不杀之恩,居然留了下来,组成一支苗军部队,每次打仗都在前面做向导,如此一来,平苗之事就得心应手了。

同庆九年,九月四日,精毅营克岩门,进军叫乌,继而追击撤退至九股河之苗军。十年三月,龚继昌等率军攻下丹江,进军牛场。

张秀眉、杨大六带领麻江、黄平、雷山、丹寨、台江等地的苗军退缩到了雷公山地区,以此为中心继续抗击清和军。

雷公山地处雷山、榕江、剑河、台江四县之间,总面积70万余亩,巍峨挺拨,雄伟壮观,森林苍翠,溪水晶亮透明,瀑布垂直飞泻,气势夺人,处处鸟语花香。

在红、白、紫玉兰、杜鹃花盛开的时节,美不胜收。山下,到处分布着半坡苗寨,可领略迷人的苗族风情,主峰观日出日落,云吞雾绕,如诗如画,令人心旷神怡。不过最为杜鹃花最为出名的还是营盘村。

龚继昌以苗人土著欧秀帮、杨定国等人为向导,到营盘村勘察地形,在此转悠了一圈,顺便看了下这里的花海。

营盘村位于凯里的南境,苗名就叫做“咬榜”,在苗语意境中“榜”乃是“花朵”之意,境内有乌鸦、牛角两座高山。两山连绵起伏,高耸入云,巍峨傲立,气势磅礴。尤其是乌鸦坡,岗峦绵亘二十里。

其中,乌鸦坡主峰“告岛纠”海拔1408米,为凯里城周边第一高峰;牛角坡主峰“东单”海拔1384米。

营盘村的三个自然寨——大营盘、下寨和小营盘镶嵌在乌鸦、牛角两坡西南面海拔自750米至900米的地带上。

龚继昌去营盘的时间是农历三月,乌鸦、牛角两坡迎来一个了姹紫嫣红的盛花期。登临山顶,但见天地之间,莽莽苍苍,群山连绵,千山万壑,尽收眼底。山腰上,苗寨错落,梯田层层,树林茂密,小路缠绕,美不胜收。

一组组、一丛丛,色彩各异、千姿百态的映山红迎春怒放,呈现出一幅层林尽染、漫山红遍的壮丽画卷!花海其总面积达到近万亩,分布在自海拔650米到海拔1400米的山林上,花色有白、红、粉红、紫、紫红、偏蓝色、红白复色等多种色调,花期长达达到一个多月。其面积之大、年代之久、密度之高、品种之多、花色之美,乃凯里一绝,黔东南少见,令人称奇!

可惜啊,这么好的地方,官员们却没有好好珍惜,不会轻徭薄赋,只会一味压榨苗民,弄得民不聊生。

如果苗族人能够安身立命,他们还会造反吗?这一点龚继昌心里很清楚,所以他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和苗军和谈,劝他们放下武器,回家种田。

“大人,张秀眉要是退到营盘村来了,怎么对付?”欧秀帮问道。

“以打促和,边打边谈。如果张秀眉拒不投降,只要本督生擒了他,决不轻饶。”龚继昌笑道。

“龚大人,那我去雷公山上再劝说几次才,可行?”欧秀帮为问道。此前,欧秀帮去了苗军的大本营和谈,软磨硬泡的,说得包大肚等人心里痒痒的,有点动摇了。

“好吧。本将军只希望尽可能的减少伤亡。”龚继昌点点头。

于是,欧秀帮带着一行苗族土著,挑了一些大米、烟、肉、糯米饭、酒等东西上到雷公山地区。

正处于粮草缺乏的张秀眉收下了欧秀帮送的物品,设宴招待欧秀帮一行人。“兵马大元帅”杨大六则很不高兴,骑马去了山顶的跑马坪。

在酒席上,欧秀帮唱起了山歌劝张秀眉:“下到寨上来,撕鸡各半边,同喝生血酒,结盟做弟兄……”

张秀眉心里明白自己的表姐夫是在自保了,因此打断欧秀帮的歌声:“姐夫,本王说了多次,是不愿意和龚继昌和解的,你还来做什么?”

第251章 二上雷公山

欧秀帮对张秀眉说:“龚大人说了,他愿意和你讲和。如果你愿意讲和,就下山同龚大人和谈,喝过生鸡血酒过后,大家就是兄弟了。龚大人就带他的部队退回去,让你来管理苗疆的一切事务。”

因为欧秀帮曾经是张秀眉的部下,一块对抗龚继昌的席家军,击毙龚继昌的手下二千余人。施洞口一战,苗军损失惨重,与龚继昌结下了血海深仇。

现在欧秀帮作为龚继昌的说客,来劝说张秀眉投降,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的。

因此张秀眉还是怀疑其中有诈:“表姐夫,龚继昌的话你也相信啊?”

“龚大人也是苗人,应该信得过。”欧秀帮回答。

“欧秀帮,你这个叛徒,苗军退到雷公山地区后,你多次引清和军上来雷公山,清剿我们。你以为我信得过你吗?”杨大六骂道。

“不要等到撕破脸了,再求我给你们做和谈的中间人,我可没有那闲工夫了。和谈不和谈,你们两个看着办!”欧秀帮撂下几句话,就带着人下山了。

欧秀帮回到龚继昌的营地,龚继昌亲自在营门口迎接了:“欧先生,辛苦了,和谈情况怎么样?”

“大人,欧某估计苗王张秀眉已经有点动摇了,只是那个兵马大元帅杨大六倔脾气,没有同意。”欧秀帮回答。

“没事。既然是招降,总得给他们一点时间考虑嘛。”龚继昌拍了拍欧帮秀的手背。

“大人,那我们等两个月,可以吗?”欧秀帮问道。

“这个……我不能马上答应你,得和席启田大人商议商议。”龚继昌说道。

“行。几万苗军的性命能不能保住,全凭大人一句话了。只要大人诚心诚意与苗军和谈,我愿意再往雷公山一趟。”欧秀帮说。

“明日我派人去丹江席大人那里征询一下意见。欧先生,里边有请。”龚继昌抱拳道。

“不用了,那我回家等大人的好消息即便是了。”欧秀帮说道。

……

翌日,龚继昌让祝荣楚、黑大帅、卫朝辉等人去了丹江席启田的驻地。他们向席启田说明了来意,席启田此时的身体不是很好,正想休养一段时间,毫不犹豫地就同意龚继昌提出休战两个月的请求。

有了席启田的授权,龚继昌终于松了一口气,谈判可以让苗民免于战火,该是一件功在当代的大事。于是,龚继昌让主簿祝荣森写了一封《致张秀眉书》,提出了十条建议,其中就有停战两个月的条款。

负责谈判的欧秀帮只好带着礼品与游击将军的官服再次上了雷公山,一到关口,九大白带人就拦住了欧秀帮,用火枪对准了他:“你这个奸细,又来雷公山做甚?”

欧秀帮并没有被气势汹汹的九大白吓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将军若想杀我,等欧某见了苗王,要杀要剐随你便!”

“你作为一个苗人,不帮我们,反倒三番五次来离间苗王与大元帅,今儿我先毙了你再说。”九大白将枪子上了膛。

“九大白,你好好想想吧,龚大人已经同意与我们和好,承诺给各路苗军首领五品以上的职位,为什么不可以坐来谈谈呢?”欧秀帮说。

“我问你,龚继昌到底给你了什么好处,值得你为他效劳?”九大白怒问。

“什么也没给我。欧某只是不愿意看着苗疆战火再起,老百姓生灵涂炭而已。以我个人之力,和平解决这十几年的苗民之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欧秀帮回答。

“按你的说法,我们是乱臣贼子了,与朝廷势不两立了?”九大白质问。

“可以这么说。”欧秀帮应道。

“欧呦,你这个卖主求荣的家伙,倒是有理了。”九大白拿着**狠狠地砸了一下欧秀帮的额角,顿时鲜血直流。

“九大白,如果你觉得杀了我,可以解恨,可以换来苗疆的安宁,我欧某受死即可。”欧秀帮擦了擦额头上的血渍。

“来人,把欧秀帮他们都给我捆了,带去见苗王——”九大白喝道。

“是,将军。”

苗军应声一拥而上,将欧秀帮等人捆了,押着到了雷公山的雷公坪大元帅府。

张秀眉一看,又是自己的表姐夫,甚为诧异,挥挥手,让士兵给欧秀帮松了绑:“姐夫,不会你给我送官服来了吧?”

“大王,你果然料事如神,此次正是送印信与银子来了。”欧帮秀回道说,他打开了两个大箱子,“大王,龚大人非常讲信用的,而且他还答应休战两个月,让你有足够的时间考虑。”

张秀眉从虎皮交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那两个箱子前边,用佩剑挑了一下官服:“这是几品将军服啊?”

“游击将军,从三品。”欧秀帮说道。

“兄弟们,你们都退下吧。”张秀眉示让手下都下去了。

等那些苗军退下去之后,张秀眉举着剑几下就划破了“游击将军”的官服、官帽:“给我一个从三品的职位,就想收买我,龚继昌,他痴心妄想吧!”

“秀眉老弟,你想想,归顺朝廷,一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二来可以挽救十数万人的生命,三来可以让苗疆人民休养生息,一举三得,为什么不能够接受呢?”欧秀帮劝说道。

“我好歹也是众人推举的苗王,现在中途接受招安,怎么对得起那些死难的弟兄啊?”张秀眉叹气道。

“我们已经打了十五年了,未能够消灭清和军,还是趁早投降的好。”欧秀帮说,“如果你要是觉得官儿小了,我给你捎句话回去就行了。”

“姐夫,如果换作是别人来劝降,人头早就落地了。这些银子我收下了,官服嘛……留下来好了……你回去告诉龚大人,如果诚意足够,让他的军队后撤五十里!停战两个月!”张秀眉说。其实他只是用的是缓兵之计,

“够爽快!不亏是苗王。”欧秀帮将袖中那封《致张秀眉书》拿了出来,递给了张秀眉,“信上说得很清楚,自个琢磨琢磨吧。”

“姐夫,我……我不识字的。”张秀眉抽出信一看。

“你不是有军师吗?”欧秀帮笑道。

“哦。那我与杨大六商议好了,就下山来与龚大人见面。”张秀眉笑了笑。

“秀眉老弟,那我在山下等你的回信。想好了,你可以派人先捎个信儿,龚大人好做准备,告辞。”欧秀帮心里甭提有多高兴,此次劝降若是成功了,他就是四品同知了。

在下山的途中,欧秀帮刻意看了雷公山地区的地形,将每一处的布防情况熟记于心了。回到龚继昌的营中,他绘制出了雷公山的地图,呈给龚继昌。

这让龚继昌喜出望外:“即便张秀眉不投降,只要有了这地图,打败苗军也就多了几分胜算。欧先生,功不可没啊!”于是,龚继昌打赏了欧秀帮200两银子,以表谢意。

四天后,龚继昌带着部队退出了三十里,驻扎在施洞口,静静地等着张秀眉等下山。龚继昌还亲自带着一部分将士,到苗民家里去帮忙犁田、插秧,当然这只是一个他和谈的第一步,取得了苗民的支持,张秀眉就没有理由在村寨中征集粮草。

哪知道,张秀眉与杨大六、杨大和等商议之后,觉得利用这有限的两个月时间,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于是苗军潜出雷公山,分散打游击于黄平、凯里、台拱等地,重新聚集分散的义军,以图东山再起。

由于周边的清和军势力过大,苗族村寨遭受了战火的破坏,人们正在努力恢复生产,大多数苗民对张秀眉一意孤行的做法甚为不解,以至于苗军无法开展活动,撤回雷公山地区。

两个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龚继昌一直没有见张秀眉等下山来喝鸡血酒,他也失去了信心,觉得张秀眉耍了他,面子上挂不住。在席启田的催促下,龚继昌集合所有的兵力,对雷公山发起了进攻。

龚继昌采取步步为营的围剿法进攻,将所有的苗军赶入雷公山。而后以欧秀帮为千总,做为先锋军,配备最新式的火炮攻打雷公坪,激战中张秀眉的军师杨太和等人被击毙。雷公山一战,席家军斩杀苗军三万余人,烧毁房屋,洗劫一空,目的是把苗军吃的粮食烧光,迫使张秀眉求和。

虎羊寨子的唐野架和唐宁糯家很富有,水田大概有900多亩,他俩个都和张秀眉和杨大六的部队在一起,共同打击清和军。他们家相对来说,是寨子里房子修得比较好的,龚继昌带领清和军进驻虎羊,就住他俩个家里。

张秀眉在部下的保护下,突出重围,收众聚粮屯踞螃蟹,占据麦哨冲等处继续抗击清和军。杨大六和张秀眉的部队就下到我们陶尧,从黄里坳来的另一支苗军就在陶尧坳会师。

苗军就派人到各个寨子说:“我们打不赢龚继昌,是因为有苗族的叛徒在帮清和军的忙。现在我们想打出去,如果哪一个想帮清和军的忙,引清和军来打我们,我们回来一定要杀他全家。”

三天两头,那些被吓得战战兢兢的各寨长老跑到龚继昌的指挥部哭诉,龚继昌大怒:“我艹,这张秀眉是给脸不要脸,老子非生擒张秀眉,剥了他的皮不可!”

第252章 大善大慈悲

张秀眉让手下秘密潜入村寨中,威胁那些不愿继续参与叛乱的苗民,表面上是震慑苗民不要参与攻打苗军的行列。此举无形中却将苗民推到了龚继昌他们这一边了,这些只想活命的苗民不想再与“席家军”对抗了,因为他们知道活着比什么都要强,被朝廷的军队杀掉,什么都没有了。

荆南军对那些继续与张秀眉来往的村寨绝不心慈手软,而对与“席家军”合作,维护黔东南地区稳定的苗民都网开一面,既往不咎,发放大量的稻种、耕牛,免租免税,帮助他们重建家园,龚继昌的安民策略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以防苗军卷土重来,龚继昌派兵据守收复的村寨,保护苗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最大限度地切断张秀眉与村联系。

龚继昌以为那些苗军没有了老百姓的支持,就对雷公山地区发起了几次进攻,都被苗军给打败了。

很多陶尧苗民就参加了张秀眉和杨大六的苗军,到各个外县或外郡作战,后来清和军来得多了,他们才退到来雷山。清和军的部队越来越多,苗军的粮食越来越困难。清和军走到哪里,就烧哪里的房子。

其他郡的军队唱黑脸杀人放火,龚继昌就负责唱红脸,将那些流离失所的苗民,集合到陶尧的山上,每天给他们煮稀饭吃,一天两顿,哪知道人数越来越多,几乎要把“席家军”的军粮给吃光了。龚继昌只好从其他地方调来大批的粮食,以解决粮荒。

最可怕的是,人一多,又脏又臭,瘟疫就发生了,这种病一个传一个,死的人更多了。

为了把这些尸体拖出去,龚继昌下了悬赏令,谁把死人的尸体拖去下面的河边扔掉,就可以得到三碗米,为了活命,拖的人更多了,死尸就把河堵住了,那个场景实在是太惨了。

幸好龚继昌将三夫人冉九凤也带来了贵茅郡,组织了一支上百人的医疗救助队,才把瘟疫暂时给控制住了。

见强硬的围剿起的作用不大,还要贴老本在里面,龚继昌就只得想另外一些法子了。

苗族人历来都是耿直,你对我好,我比你更好,你对我坏,我比你更坏。又讲信用,说到做到,从来都是不含糊的。这种性格是一种优点,也是一种缺点。龚继昌决定利用这一点,活捉张秀眉与杨大六两个苗首不可。

而后龚继昌突破了天险,收复了台拱、开怀等地,执行朝廷的“擒渠犁廷扫穴”政策,对那些参与叛乱的苗寨实行军管政策,其他各路清和军会师凯里,至此清和军总人数增至8万人。各路军队集合在一块,问题就出来了,因为粮晌的供给互相争吵不休。

按照朝廷的规定,客郡作战军队的军饷应由主郡供给,因贵茅郡贫瘠,仍由客郡供给。号军失败,苗军退至清水江以南,已不能直接对陆川、荆南造成威胁,两郡的统治者便不愿出钱为贵茅郡代劳,做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荆南郡巡抚刘昆强调:“荆南郡自援黔以来,岁需饷银甚巨,积欠已多,荆中近日情形,尚须防维补救,自固根本”,提出荆南军拟暂缓对张秀眉的军事行动。在此以前,席启田以天热、瘟疫为由,带着一部分席家军返回了沅州,将军事付与龚继昌、唐本有等。

陆川总督吴棠提出,全部撤回陆川的军队,以月饷五万交与贵茅郡巡抚,由其自办。接着,唐炯以疫重粮竭为由,率陆川军撤至平越、瓮安一线。

清和朝廷不同意停饷撤兵之议,规定客省军队仍由客省供给军饷,但为了解决粮饷困难,允许裁汰老弱。陆川军因此军心不稳,提督陈希祥部先溃,其它各部继之,贵茅郡巡抚曾璧光以此弹劾唐炯。

清和朝廷命令贵茅提督周达武率领本部马步勇丁五千九百余人由陆川入黔,驰赴本任,唐炯各营分别裁撤,于是贵茅与荆南、陆川的矛盾暂时解决。

各路清和军有了矛盾,这给苗军重新聚集力量创造了绝好的机会,以丹江、凯里边境的乌鸦坡为中心的根据地逐步形成,张秀眉决定凭借着有力的地形有和龚继昌决战。

由于天气太热,按照席启田临走之前的指示,进逼雷公山的精毅营将士停止了进攻,龚继昌带着一部士兵回了荆南郡。

龚继昌在和苍狼军、苗军作战的过程中,也使用过苗文传递情报,苦于不少的将士读书太少,会说不会写,没有文化素养的军队还真不好带啊!

龚继昌和祝荣楚就此事商讨了许久,最终决定用办义学、双语教学的方式,来挽救本土文化。

经过两个多月的辛勤劳动,《苗文词典》终于脱稿,龚继昌非常高兴,下令批量印刷,祝荣楚欣喜道:“词典既成,可庠序极少,何以推广苗文?”

龚继昌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各峒寨自行建私塾,建一座书院,由我出资就可以了。”

祝荣楚道:“人手不够,师资方面咋办啊?”

龚继昌道:“汝当为教授,龚天元、余前、祝水强等为助教,待书院落成后,就可以开讲。各峒寨选聪颖德优者二人,在书院集中面授一年,学成回私塾去面授童蒙。”

祝荣楚道:“我资历浅,恐不能胜任——”

龚继昌拍拍祝荣楚的肩膀道:“汝就不要推辞了,年富力强,教授非你莫属,就这么定了。”

在龚继昌的努力下,苗文逐渐流传开来,一时间儒林县各峒寨双语教学流行起来,苗文扫盲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苗家的山歌也跟着兴盛起来。

苗民喜爱唱山歌,山歌就像一条甘甜的溪水,滋润着他们的生命,陪伴着他们的白天黑夜,逐渐成了苗民农忙、生活、节日里不可缺少的一道文化传统习俗。

这半年间,龚继昌时常骑着马去大阳峒、小阳峒、拦牛峒一带的河流中钓鱼,每次都满载而归。久来久去,当地的苗民都认识这个威震江南的大英雄,都亲切称他为“龚大人”,由是龚继昌在儒林县百姓中的口碑极佳。

一日,龚继昌在新修的豪宅前转悠。一个送财神好、戴着墨镜的老头来到了龚家大宅门前,左看右看,一见石马、石狮子,还有宅门上那两条雕刻的飞龙,不由惊呼:“这是谁家的豪宅啊?六进六出,会出大事的!”

龚继昌惊愕不已,将老头请进了寨子里,慌忙给他倒茶,奉为坐上宾:“先生,何处此言?”

老头摘下眼镜,笑道:“大人,你不认识我了吗?”

“不认识。”龚继昌摇摇头。

“这个你总认识吧?”老头从怀里掏出来一张“路易十六”的商标。龚继昌拿着商标看了半天,都是法蓝西字母,他肯定不认识了。

“这个是鲁艺十六啊……”老头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盛题老侄啊?!”龚继昌问道。

“正是我呀,叔。”龚盛题禁不住热泪盈眶,“总算找到你了。”

“盛题老侄,你回来了,为什么不回老街镇去啊?”龚继昌疑惑不已。

“我孑然一身,没有功名,还回去做什么?”

“你家娘子等了你十多年了,你忍心么?”

“叔,听说你在平定苍狼军、苗军中屡战屡胜,官至一品提督,是否属实?”

“提督又咋了,一想起在南粤被斩首的李大雨,还有那些死去的将士,我夜不能寐。当然还有你,被充军边疆十余年,我愧对手下的兄弟们……”

“叔,打仗是要死人的,有些事情并不是你能够左右的。对了,你在贵茅郡弄了多少银子?”龚盛题突然问道。

“不多,几百万两吧。”龚继昌说。

“厉害了,叔。”龚盛题笑道,“你打算怎么用这些银子?”

“自己留几十万两,以做家用。剩下的修路、架桥、建书院、做义学,把钱用到有益于人民的慈善事业上面去。”龚继昌微微一笑。

“这就对了。树大招风,你的豪宅过于奢华,会引来那些朝廷言官的记恨,因此宅门前的石狮子、石马得随时注意,不要被别有用心的人抓住把柄。”龚盛题提醒道。

“怕什么啊,席启田将军的宅子比我的更大气,庄园有好几座。”龚继昌笑道。

“叔,席启田将军是个秀才出身的,他为人处事机灵,你不能和他比的,小心行事为妙。”龚盛题说道。

“嗯,也是哦。”龚继昌说,“盛题老侄,贵茅郡苗民之乱尚未平息,你还有没有再次从军的念头?”

“有的。这次我来四都找你,正是为此事而来。”龚盛题喜出望外。

“甚好。”龚继昌点点头。

这时,冯娇儿、林海英、冉九凤、罗素琴四个家眷进来了,一见鬓角微白、精神抖擞的龚盛题坐堂中与龚继昌在唠嗑,甚觉奇怪。

“昌遇,这老先生是……”冯娇儿问道。

“当家的,此乃老街镇龚盛题,我的义子。”龚继昌笑道。

第253章 血战鸡摆尾

“龚盛题见过婶婶……”龚盛题微微起身,向冯娇儿作揖。

冯娇儿笑道:“老侄啊,刚才我听闻你还和我家昌遇去贵茅郡平苗,你这身子骨,吃得消吗?”

“婶婶,我就是再打十年战也没有问题的。在流放伊犁的十年间,除了做苦力,还得和那些从中亚过来的浩罕汗国的士兵打仗……”龚盛题呵呵一笑,“你看我虽然鬓微霜,但出征贵茅郡,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龚继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金银花茶:“盛题老侄,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正好我的护院队需要一个统领,我看你还是给我看院子,颐养天年。”

“叔,大丈夫志在四方,你让我做护院,岂不是大材小用吗?”龚盛题有点不高兴了,“世治尚文,世乱尚武,建功报国,正此时也。恳请叔叔准许我上阵杀敌!”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去,那我成全你好了。”龚继昌同意了龚盛题的请求。

龚继昌还是得检验一下龚盛题的体力和武艺,看看他在伊犁的这些年武艺荒废没有,因为平苗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两把刷子,就是等于白白送死。

于是,龚继昌、龚天元、黑大帅、冯娇儿、冉九凤、龚盛题到了白水村的一处专门用来习武的跑马坪。

龚盛题站跑马坪中央,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两石弓,无需瞄准,对着靶心连发九箭,每一箭都命中了靶心。还有一箭,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原地转了两圈之后,使出八成力气,嗖的一声箭簇击破了最中央的那只箭羽直穿靶心飞了出去,深深的扎进了后面的一刻大树上。

“好箭法,神力也!”冯娇儿和冉九凤不约而同击掌大声赞叹道。

龚盛题微微打开眼睛一看,箭靶上只有八支箭,立刻就明白这次步射超常发挥了。该是测试马射项目了,他一个纵身就飞上了战马,时而侧射,时而仰射,时而倒射,时而飞射,远处的十个带丝线的铜钱均被他一一射落在地。

龚盛题从马上飞跃而下,龚继昌默不作声,搭弓对着龚盛题连射发三箭,吓得冉九凤惊出了一声冷汗。

只见龚盛题一个鹞子翻身,而后轻盈的落在了地上,一个金鸡独立,双手各抓了一支箭,嘴里还咬了一支,毫发无损,好不得意。

冯娇儿这才看出了龚继昌的用意,他是在检验龚盛题处理暗杀的应变能力如何。

龚继昌发完箭之后没有说什么,继续观看龚盛题的兵器技能测试。龚盛题将龚继昌的透甲枪舞得呼呼生风,一连使出三十六招式,冯娇儿也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龚继昌终于发话了:“天元老弟,你去试探一下,那老小子是不是花架子。”

“得令!”副将龚天元拿上他的大钢刀,三步并作两步杀将上去。

龚盛题在伊犁习武的时候,这种偷袭的场面见多了,根本就不把张当回事。只见他腾空而起,举枪朝龚天元连连刺去,龚天元的方天画戟哪里抵挡的住,只得步步回退,双手被震得阵阵发麻。

龚盛题一招”风卷风云”打飞了龚天元手中的大钢刀,枪尖对准了他的护心镜:“将军,承让了!”

“大胆!龚将军乃贵茅总兵补用副将,龚盛题,你不想活了,是吧?”冉九凤在一边急得大喊。

龚继昌站在跑马坪的点将台上欣喜若狂:“哈哈哈,战场上无高低贵贱之分。龚盛题领命,本将军命你为精毅营补用千总!择日上报席启田将军。”

“且慢——”黑大帅叫道。

“黑大帅,你还想做什么?”龚继昌问道。

“大人,龚盛题未曾参与平乱,没有战功,直接提拔为千总,唯恐将士们不服……”黑大帅说道。

“咸通八年的时候,龚盛题老侄在攻打石显达的苍狼军之时,就是把总一职了。充军伊犁之后,他的职位我一直给他留着的,谁敢不服?”龚继昌非常果断地说。

“大人,末将还是恳请从把总干起好了。”龚盛题将透甲枪插入了土里,抱拳道。

“也罢,免得他人说我龚继昌用人唯亲,尽管你不是我的亲戚。”龚继昌微微点头,“十日后,随我去沅州见席启田将军。就这么定了”

“多谢叔叔的厚爱。”龚盛题高兴得跳了起来,真如一个活脱脱的老顽童。

入秋以后,各路清和军发起了秋季攻势。强悍的龚继昌亲自打头阵,秘密对部下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现在不攻击,就要过年了。”

既然统帅都亲自上阵冲锋,其他的将士自然不吝惜自己的身价性命了,于是士气大增,冒险攻占黄茅岭各处营寨,夺取了苗军的库存粮食。苗军失利,张秀眉等被迫退守鸡摆尾寨,阻击龚继昌一部。

鸡摆尾为“九股生苗盘踞所”,是苗岭深处的一个普通苗寨,它位于剑河县巫会溪与中都溪之间的山梁上,似帆悬,似旗揭,似翅而飞,似跂而舞,似灵鹫突如其来,似神鳌之戴而忽动。故以“摆尾”命名。摆尾山在城西三十里,险峻峭峙,冠于诸山。

鸡摆尾苗寨扼守于剑河、台江、雷山、榕江之间,是张秀眉、潘老冒失去镇远、黄平之后,率领苗军退守的根据地,是巴拉河的大后方,战略意义非常重要。

同庆十年冬季。

龚继昌率部扫清南庄、台盘等苗寨之后,令谢兰阶、唐本有等进军巫溜塘,做好夺取鸡摆尾寨的准备。

苗军镇静地守住各个关口,等席家军逼近寨子后,枪炮弓弩齐发,一次次打退对手的进攻,席家军伤亡惨重,损失2000余人,没有能够前进一步,龚盛题与龚天元都负了轻伤。

经过一天的激战,龚继昌决定采取偷袭的方式,令龚天元与龚盛题带800人,绕道从后山攀上陡峭的悬崖,到寨子的后山埋伏起来,等战斗一打响,立马杀出,策应主力部队正面攻击。

第二天清晨,几声炮响之后,席家军在唐本有的带领下发起了对苗军的反击。正当苗军反击时,龚天元的队伍突然从后山杀出,双方在寨内进行激烈的巷战,山下的席家军见龚天元他们得手了,不顾一切地一齐冲上去。

苗军腹背受敌,只好退至寨子中心的吊脚楼。席家军运来燃、烧、弹和火炮,朝着木楼射击,鸡摆尾大寨顿时浓烟四起,苗军大溃。

金大五、李鸿基、潘老冒、包大肚等率队往后山梁突围,退至台江南香寨一带,戈鉴、苏元春及游击毛树勋领兵将苗军继续追击,打得仓皇逃窜。

此战中,鸡摆尾寨房屋几乎是片瓦无存,苗民流离失所,十户九空。不过在争夺战中席家军伤亡也比较惨重,一大批副将、参将和官兵阵亡。

荆南郡巡抚刘昆后来给同庆皇帝的奏折中不得不承认:“高坡、鸡摆尾一带剿平,我军损伤惨重,请奖叙阵亡。”

鸡摆尾大寨一破,附近的乌交等苗寨纷纷投降。苗军失去鸡摆尾根据地之后,被龚继昌等部满山追着打,形势日益窘迫,一步一步走向下坡路了,真可谓得之则生、失之则亡。

战火在熊熊燃烧,苗军外围据点尽失,跟随的群众达20余万,每天消耗十万斤以上的粮食,吃饭是苗军最头疼的事情。二十多万人拥挤在弹丸之地,毫无机动回旋的余地,粮秣皆缺,形势很不乐观。

为了保存实力,张秀眉、李文彩决定把队伍撤出了雷山,前往乌鸦坡、牛角坡布防,其他地方的苗军也纷纷赶往二坡增援张秀眉一部。

可是龚继昌是不会给张秀眉翻盘的机会了,此前多次派欧秀帮劝他投降,均被这个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的苗人拒绝,谈不拢就只有武力解决了,因为一个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以张秀眉为首的广大苗军将士,八成以上主张就地坚守,和龚继昌打一场消耗战。

原苍狼军将领李文彩意见与之相左,提出建议:“死守乌鸦坡地区,无异于坐以待毙。宜当广集苗船,乘春水涨发,引众浮清水江东走,直指洪江,下趋常德,以扰荆南腹地。”

张秀眉对李文彩的提议不屑一顾:“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逃跑,你跑得出去吗?再说强渡清江水,龚继昌会让我们过河么?”

李文彩说:“没有试过,就不等于说不行。白天过不了,晚上可以过去啊!”

杨大六也不同意李文彩的冒险计划:“好不容易捏成拳头,可以和龚继昌做一次了断。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李文彩恳切地说:“请二位元帅慎重考虑我的方案,如果开春了,再造船只,就来不及了。”

张秀眉哈哈大笑:“兄弟,你和魏王打了这么多年游击,成功了没有?没有根据地,就是自寻死路。”

李文彩无奈地摇头,现在自己是寄人篱下,又有什么可恼怒的呢?他没有再说什么,带着自己的随从,默默地离开了张秀眉的洞府。

第254章 环困乌鸦坡

掉了鸡摆尾寨子之后,张秀眉不甘就此失败,他利用过年各路清和军主要统领松懈的机会,秘密派人下山,与各路苗军联系,争取握紧拳头,集中所有兵力与席启田统帅的八万余清和军决一死战,地点就选在乌鸦坡地区。

乌鸦坡地区灌木丛生,与凯里所有山坡一样,并没有什么独特之处。它位于舟溪里禾村的西北面,由南北走向的乌鸦坡和牛角坡组成,两山互为犄角,形成一个撮箕状的山体。山的北、西、东三面皆陡峭绝壁,唯南面是斜坡,不仅易守难攻,而且便于开展大规模的作战。

乌鸦坡历来苗民视为不祥之山,游泳溺死者、麻疯病死者皆抬上山顶,让乌鸦噪着啄吃天葬。乌鸦坡的对面就是牛角坡,站在牛角坡上远眺,纵横20余里,尽收眼底。牛角坡至乌鸦坡之间,峡谷阻隔,地势极为险要复杂,从牛角到乌鸦坡,必须经山脊下至坡腹,绕沟穿行。

张秀眉孤注一掷的想法,与席启田、龚继昌的心思不谋而合,彼此都想干掉对方,尽快结束战事,于是双方都在积极做战略准备。

苗军在山上修工事、建军营、筹粮草,广发英雄贴,召集各路豪杰,除了黔东南的苗军外,还有黔南李阿农的苗军、李文彩的苍狼国残部,以及侗、瑶、水、布依等少数民族军队,合计兵力达25万余人。

在山下的席启田也没闲着,他一边向朝廷请奏章报告,一边调兵遣将,构建建包围圈,从清水江运来大量的军需物资,在鸭塘堆积成几座小山。这些物资中,有几样东西出乎张秀眉的意料,当时世界上最先进武器***、火箭炮和望远镜。

这些人员中,有两个人张秀眉不认识,席启田的军事顾问鹰击黎军火商麦斯尼和他的助手。为了彻底击败苗军,席启田费尽心机,动用所有的人脉,拿出所有家当。

杨大六的部队驻扎在营盘村里,寨墙到处涂有“席启田必死于此”的大字,大坝的田坎就是苗军露天指挥中心。张秀眉和杨大六坐在田坎上,一人一个碗,喝酒进肚,喝酒气壮,令战士拴马在门口,备战在坝子上,人人拿刀,个个拿枪,叮嘱他们等清和军近一点再打。这一坝子下面是营盘下寨,农舍依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苗民劳作,孩子们在屋前屋后玩着“苗王张秀眉砍杀席启田”的游戏……只是这种平和的气象很快就被隆隆炮声给打破了。

十一月底至十二月初,驻守开怀的苗军与同清和军前锋交火两次,苗军得胜,由此拉开乌鸦坡战役的序幕。

同庆十一年二月三日,提督龚继昌、提督苏元章部在开怀的蒿枝坪一带,向苗军打晌了决战前的第一仗。苗军统领张夜叉、杨三等率部死战,军民牺牲上千人,最后归于失败。清和军将领都司谢云林中炮死亡,其余官兵也死伤不少。

二月八日,清军突破开怀、绵席一线后,苏元春、龚继昌向南推进,刘有德、罗应毓部从舟溪、舟南右侧穿插进入上里禾。张秀眉、杨大六亲自上阵指挥作战,清和军六百多人战死,龚继昌下令用洋炮猛轰,才攻破上里禾的苗军老营。

席启田却不着急,围而不打,将近一个月后才算了一卦,拟定在三月七日开战。

苗王张秀眉拥有乌鸦坡和25万人马,但与外界断绝后,形势逐渐不利,除军情十分危急之外,饥荒同样在困扰义军。光每天消耗十多万斤粮食,就是个要命的事。元帅府早已下了节粮的命令,原来制定“固守逼兵退”的计划已显得越来越不可靠了。随着时间的一天天推移,可怕的断炊情况终于出现了,很多人已经没有粮食进口了。

三十多万军民的命运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唯一的办法只有设法突围。而突围又没有缝隙之时,只能诱发清和军发动全线总攻,以便从战乱中寻找突围的时机和出口,求得一条生存之路。

一方要突围,一方要总攻,双方剑拔弓张,几乎都恰好碰在一个日子。苗军再也耗不下去了,于是派人传假消息说马上要突围。

席启田听说张秀眉要突围,立马就急了,于是提前两天即三月五日开战。席启田中计后,立即命令诸部清和军提以牛角坡西线为重点进行全线总攻。主战线南起舟溪的两岔河,北到冷水沟,长达十五华里左右。席家军加紧外围的清扫行动,由唐本有、谢兰阶、苏元春、龚天元等率领的四路大军,从东南、北麓、西北、西南四个方向包围乌鸦坡、牛角坡。

龚继昌派遣千总龚盛题为机动部队,从西南面包抄苗军各据点,以小打为主,最大限度地压缩苗军的地盘。

防守于山脚开阔地第一线的苗军官兵们心中有数,先下手为强。然而,由于距离大,很难奏效,没有突破龚继昌他们的防线。结果被席启田麾下的邓有德、唐本有、谢兰阶、曾纪凤、周达武、龚继昌诸部数万人以猛烈的洋炮攻击,尔后他们立即推进山脚,纵火烧山,试图再来一次“烧蜂”行动。此前苗军早已开辟好了防火带,火攻无济于事。

于是,清和军在震天动地的号声中,蜂涌一般冲到斜坡地段后,由平攻变为仰攻。守在第二、三道防线的苗军和苍狼军在李阿农、李文彩的指挥下,也将炮火铺天盖地的压过了来,与清和军对射。清和军寸步难行,龟缩于坡下。

龚继昌立即以重赏为条件,组成了一支敢死队,手执铁皮盾牌,顶着猛烈的炮火,才把带轮洋炮架在斜坡上。在洋炮火的掩护下,上万清和军以陈尸遍野、伤亡千余人的代价,突破了苗军、苍狼军的第二道防线。

于是,一个不到十户人家,以经营林木生意而著称的“养干寨”,从此在战火中消失了。

身经百战的苍狼军有少部分奉命一边牵制敌人,一边突围出去了,还有一部分退到了苗军的第三道防线。

此防线是一横坡坡段的顶端,易守难攻。席启田、苏元春、唐本有等亲临前阵。清河军和苗军在此进行了长时间的拉锯。

此时,杨大六从翁提、张秀眉从养榜也赶到前沿阵地指挥和参加战斗,同李阿农、李文彩部一起,对清和军发起了反冲锋,打得官军连连后退,仓皇后撤。一时间,血流象河水,刀把滑得捏不紧,用糠壳来擦才能捏,枪杆滑得捏不牢,用河沙来擦才能拿。真是恶仗频繁,战火连环。而苗军将士们的鲜血也染红了山岭。

在北面的冷水沟一线,仗也打得十分猛烈。这一仗是由驻扎在该处的杨大六亲自指挥的,其目的是为了牵制主攻养干坡的清和军。

因为翁提这个地方有好门堵寨,有好墙围村,还有很好的天然溶洞作掩护,所以决战一开始,苗军军就凭借地利和炮火,牵制住了大量清和军并拒之于外围,迫使清和军未能前进一步。

见势不妙,龚继昌亲率精兵猛扑时,苗将报南烧也赶来支援,双方发生激战,结果龚继昌战败。

杨大六知冷水沟地形极险,清和军受挫后不敢再犯,除让部分官军进行牵制外,悄然移师南进,支援养干坡第三防线。

第三防线上,双方长时间处于相持局面。苗军军民内部粮荒现象已极为严重,有一些人饿死在山林之中了,苗军部分帅将对前途估计已普遍悲观。

龚继昌从苗军战俘口中获知其情后,颁令以“诸军环困”,切断苗军的粮道与交通,同时不断采用收买和招降手段,瓦解苗军,用火龙散发劝降传单,说投降者一概不追究责任,还可以得到粮食和回家的路费,动摇乌鸦坡与牛角坡苗军的斗志。

那些意志不坚定的苗军中的山官、土司、头人、寨老、地主分子如麻大五、李候一、潘老岩等便坐不住了串连起来,聚集成一股投降的势力。可绝大多数将帅仍坚持战死观点,号召人们抵抗,镇压投降派,主战派仍占优势。

在牛角坡山腰战斗相持之际,席启田为打开局面,令道员戈鉴和游击闻国兴部,开始仰攻乌鸦坡张秀眉军的东南面。此处为深涧高峡,戈、闻两军除了浪费炮火外,全徒劳无获。周达武部则由田坝之下仰攻张秀眉部正面,双方皆有伤亡。因张秀眉拥有旱田连水田的天然地利,周达武一部溃败到河边,原地驻守。至此,乌鸦坡苗军的阵地仍固如铁壁。

三月十日,席启田派出万余精兵,以龚继昌为先锋部队,在一阵用火箭、洋炮猛轰之后,再以步军压上,才攻下了第三防线的第一坡段。是时,清和军可以俯视到对面的苗军了,只见旌旗飘扬,鼓角相闻,阵容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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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奸细不胜防

清和军从四面八方进行地毯式的搜查,迫使各族的上层分子如失宠的土司、叛徒、地主等三教九流,也加入了往乌鸦坡和牛角坡退却的滚滚人流,而且形成一般特殊的政治势力。

其中有清江厅的麻大五、欧养生、台拱的欧朽邦、黄平的潘老岩等人。正因为这股势力的存在,苗军内部才分化为两派,使得席启田、龚继昌有机可乘,在“招降”上做文章,收买那些意志不坚定者,提供苗军内部情报。

为解决两坡内二十五、六万义军及难民的生活急需,苗军元帅府在两坡的中间地带——名为”嘎到楹“的斜缓坡上,开设了战时自由市场,人们以银购物或以物易物。八寨、麻哈的盐商也到此处设摊,受到苗军的武装保护。

有些米商冒险想把粮食运进雷公山地区来,高价卖给苗军,趁机弄一笔,均被龚继昌给拦截了,他以市价购买了这些粮食,以备不时之需。

交战双方激战了十个昼夜,每一次局部的小战斗都打得异常艰难,双方投入的兵力都在一万人以上,使用的**量都是几十上百吨的。每攻占一个苗寨,清和军都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伤亡数百上千人,当然武器装备落后的苗军损失更为惨重。

“席家军”的伤亡数量也在不断增加,可这不能阻挡龚继昌前进的步伐,每到一处,彻底摧毁苗军的房子和工事,焚烧本来就不多的粮草,苗军几乎到了断炊的边缘,只能靠吃草根、野菜、树皮度日了。

在冷水沟龚继昌一部为苗军将领报南烧击败,这是他代理总指挥以来遭遇的第一次失败。为此他恨得牙痒痒的,在军中下令,谁捉住报南烧,奖励银子一千两,若是将官抓获的,升官一级,士兵捕获的,直接升为千总。

由于取胜心切,龚继昌部下的游击将军龚盛福、都司将军龚盛禄毛遂自荐,请求率精毅营精锐1000人,进入山中捉拿报南烧。经过再三考虑,龚继昌同意了二人的请求。

出发之前,龚继昌叮嘱他们两个,对防备严密的苗军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到了深沟幽壑的地形之中,不能猛打猛冲。

龚盛福、龚盛禄等轻举冒进,前进了十里,转来转去,进了一处峡谷,只见一开阔的坝子,到处都是房屋和寨墙,寨头的堡垒上挂着一面写有“报”字的红旗,寨子的楼上稀稀落落有一些端起鸟枪瞄准的“苗军”。

“哈哈,得来全不费工夫。”龚盛福下令全体将士布阵,随即对寨子发起了进攻,火炮、来福枪齐射。打了四五分钟,弹药浪费了不少,却没有见寨里面有人开枪回击。

“糟了,我们中计了!”龚盛福抬头一看,坝子外苗军卷地而来,尘土满天,整个天空立时黯淡下来,目测人数当在3000以上,三倍于己还要多啊。

龚盛禄急切说:“快发射信号弹,向总部请求救援!”

“是,将军!”一个士兵发射了一颗信号弹。

于是,人马来回穿梭,弓弩手、火铳手、长枪手、刀牌手、火炮手等均已准备就绪,进入一处有土墙的地段,进行全面防御,龚盛福决心第一回合就要将苗军打痛。

苗军凶猛的攻击开始了,箭镝声呼啸,山炮声隆隆,喊杀声震天。龚盛福披坚执锐,镇定指挥席家军御敌。

苗军强行进攻,被席家军的洋炮给击退了,苗军没有前进半步,留下上千的尸体撤了回去。

晚上苗军在山上扎营寨,灯火连绵数里,龚盛福一看苗军这架势,是要围困自己了。龚盛福组建了一支突击队300余人,自任队长,每个人配备了短武器和干柴,到苗军营放火。

趁着夜黑风高,这批突击队员悄来到苗军营寨,开始放火。火借风势,不一会,漫山遍野一片火海,苗军乱作一团,眼看苗军就要葬身火海,忽然天降大雨。

龚盛福仰天长叹一声:“天不助我也,非用兵之罪也!”而后率部迅速撤回了峡谷,看来只有死守了。

苗军被大火烧得焦头烂额,首领报南烧暗自庆幸,4000多人马损失不大,于是命令加强巡逻,防止席家军再次突袭。

第二天,天亮了,总部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连个人影都没有,峡谷口被封住了。

龚盛福站在坝子的一处缓坡上,狠狠的砸了几下土墙,怎么援兵还没有来啊。昨晚一战,损失了一百来士兵,粮食也只够三天吃的了,800多人马还能坚持多久啊?

突然,一个斥候满脸血污的从水溪爬了出来,报告说总部的军队昨夜已经到乌鸦坡南端防御去了,要龚盛福一部务必坚守两天。

“火器用得差不多了,这是要至我于死地啊!”龚盛福算是彻底失望了。

为了节省弹药,龚盛福和龚盛题合计杀出去,去抢点粮食,他点了400敢死队,爬上陡峭的山崖,直接扑向还在睡梦中的苗军。

龚盛禄一马当先,挥舞着长刀奋勇杀敌,龙腾虎跃,势如破竹,一下子就砍死了百来人。其他将士也奋力掩杀,来不及穿衣的苗军被砍成了肉浆,敌营顿时大乱。

报南烧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组织800人马想要将龚盛福他们围住。英勇的席家军迅速合作一队,朝着报南烧冲杀过去。经过血战,很快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苗军大败。报南烧的副将见势不妙,也率500人马前来助阵。

龚盛福大喝一声:“撤——”

敢死队立即撤回到了坝子的苗寨内,报南烧不清楚坝子内的席家军到底有多少人,他怀疑是佯攻,也不追赶。就这样第二天白天又过去了,苗军没有发起主动攻击。

入夜,峡谷内一般的寂静。龚盛福将营地扎在了山腰,举着火把带着将士在营地巡逻,不经意间看见几个黑影晃动,进入了苗军的帐篷。

凭着军人的直觉,龚盛福明白那一定是暗藏在清和军中的奸细,给报南烧送信来了。

龚盛禄忧心忡忡的对龚盛福道:“大哥,大事不好,敌人知道我们的底细了,在报南烧没有发动反攻之前,趁着夜色我们沿着水溪,全部撤离吧?”

龚盛福道:“不可!一旦我们撤离,苗军就会追上来的。”

龚盛禄道:“只怕我们撤不出去了,这里的地形不熟悉。”

龚盛福道:“逃也是死,战也是一死,为国战死,死又何妨?”

龚盛禄:“现在我们突围还是有可能杀出去的。”

龚盛福拿出一块玉佩交给龚盛禄:“兄弟,你别劝我了。我意已决!这样吧,明日一战,你看着办吧。”

龚盛禄梗咽着收下了玉佩,他很敬佩这个忠勇爱国的兄弟:“大哥,我也不走了,明日赔你血战到底!”

第二天,天微微亮,龚盛禄起来小解,远远望见苗军已经从山谷两边进来了。

他急忙摇醒了刚刚入睡的龚盛福:“大哥,我们被包围了!”

龚盛福一跳而起,阻击任务交给了龚盛禄,而后披上战袍,点了500兵马朝谷口疾驰而去。

3000苗军,数倍于龚盛福的兵力。早饭都没有吃的席家军在山地和凶悍的苗军作战,结果可想而知。

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龚盛福从早上杀到了中午,敌人死伤过半,仍然未能够吃掉龚盛福的这支席家军。

苗军决定吃了饭之后,再和龚盛福决一死战,纷纷后退了数百米。实在太饿太累了,龚盛福从苗军的尸体割下几块肉就咀嚼起来,其他将士也跟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苗军第一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惊骇不已。

半个小之后,吃饱喝足的苗军将龚盛福的部队团团围住了,刀光剑影,叮叮当当的刀枪碰撞声传响远方。

双方战至日中下午一点了,龚盛福杀退了敌人无数次的冲锋,坐骑已经精疲力尽,几乎瘫软在地。

龚盛福下了战马,用枪狠狠拍打了它一下,伤感地道:“你逃命去吧!”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直到龚盛福换上了苗军的战马,它才仰天长啸一声,独自朝山上跑去了……

此时,龚继昌正在乌鸦坡的南端的小营盘,与杨大六的苗军激战。清曼寨子里的一些老人爬到寨背后一座高坡上去看。

枪炮轰鸣,龚继昌带着清和兵从坡下攻上去,只见那枪烟如浓雾一样往上推往上推,然后那浓雾又从上往下推,往下推,如此往返几次,最后一次浓雾慢慢地往上推,忽然一下子就推上了山顶。

山顶上面数百米外,就是苗军的元帅次府,龚继昌长吁一口气:奶奶的,老子的部队要不是装备精良,差一点就被杨大六这蛮子给干掉了!

当时在场观望的老人都失声痛哭大喊:“娃儿们失败了,娃儿们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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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饥荒在蔓延

话说报南烧仗着人多势众,使用车轮战术将龚盛福的人马消耗掉了,龚盛福已经只剩100余人了。龚盛福抬眼一望,天空升起了黑烟,是鸟枪的子弹声音,不好!敌人的援兵来。

龚盛禄带着不到300人的队伍退向了坝子的中间,也朝龚盛福这边靠拢。

龚盛福急得大喊:“兄弟,不要管我了,快走吧!”从涌入的苗军越来越多,祝中光还在顽强厮杀。

“大哥,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龚盛禄边打边喊。

“二弟,听令!撤——”龚盛福高喊。

“我不——”龚盛禄叫道。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殿后——”龚盛福再次命令。

龚盛禄含着泪,带着人马迅速往一条小路上去了。报南烧见龚盛福没有半点投降的意思,手一挥,苗军弓箭齐发,英勇的席家军纷纷中箭倒地,就只剩下龚盛福一个人可以战斗了。

报南烧哈哈大笑:“投降吧,饶你不死!”

身中数箭的龚盛福吐了一口口水:“我呸!反贼,你休想!”遂提长刀又是杀了一通,杀死数十苗军。

报南烧知道龚盛福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乃道:“我再给你两次机会!放箭——”

弓箭手射出了两支罪恶的箭,射中龚盛福的大腿,鲜血直流。龚盛福冲杀来,对着弓箭手就是一个横扫千军,弓箭手立时毙命。

“再放——”

数十支弓箭射向龚盛福,龚盛福挥舞着长刀挡格,还是有三支命中了他的右臂。

“我敬佩你是个英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不投降?”报南烧已经失去了耐心了。

“你去死吧——”龚盛福折断右臂上的箭羽,朝报南烧冲杀了过来,直取项上人头。

报南烧吓得赶紧后退:“放箭——射死他——”

苗军慌忙乱箭齐发,如暴雨般的飞箭射向龚盛福。于是乎,龚盛福血沙场,壮烈殉国。

谁知,龚盛禄带着突围出去之后,因为迷失了方向,再次陷入苗军的重围,全军覆没。逃出的龚盛禄与另一游击将军丁一昌羞愧于无法向龚继昌交差,便双双吊死于一横沟飞架的木水槽下,破破烂烂的官袍随风飘扬,

因为二人的官袍补子上皆绣有虎或豹,当地人后来便把此处称为“嘎同朽客恭”。

清和军1000余将士无一生还,尤其是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龚盛福战死、龚盛禄自尽,自己的义子都被报南烧给设计除掉了,龚继昌震怒不已:“报南烧,只要本将军抓到你,非把你放在甑里面,蒸熟了你不可!”

一天后,龚继昌与席启田商议之后,下令部下鸣号放炮,虚张声势,来一个暗度陈仓,佯攻苗军的正面防线,密令各部为东、西两大路进行突袭。

此时,东路清和军向苗军包大肚的驻地发起攻击。包大肚为昔日黄飘大捷的总指挥,作战经验丰富。

面对清和军先进的洋枪洋炮和火箭,他以“混战术”进行拒抗,令将士们奋不顾身杀入上万清和军之中,使其先进武器无发发挥优势。

白刃战中,包大肚击杀了对方将领一名。传言该清和军将领也是个大肚子,结果是“苗大肚”杀了“清大肚”。

龚继昌提着透甲枪,一个翻身上了马上:“研芗兄,让我带一队人马,上去活捉了包大肚吧!”

席启田摇摇头:“继昌老弟,你是指挥官,不能冒险。”

“研芗兄,包大肚这蛮子诡计多端,杀我兄弟荣维善、伏击我两儿,今日若是让他脱逃,后患无穷啊。”龚继昌急切地说。

“哎,将者,将兵也,帅者,将将也。尔为主帅,运筹帷幄,才是上策。不可鲁莽。”席启田捋捋胡须。。

“那怎么办啊?”龚继昌问道。

“火炮攻击!炸死包大肚!”席启田笑道。

“研芗兄,那里有我们的部队啊,开炮不是自废武功吗?”龚继昌不同意席启田的做法。

“顾不得那么多了。传令下去,用火炮给我对准包大肚猛轰!”席启田不假思索地说。

“研芗兄,不能这样做呀——”龚继昌劝阻道。

“继昌老弟,不要再犹豫了。”席启田终于下令了,“火炮手,准备,对准苗军狠狠开炮!”

“是,大人!”火炮队长领命,随即发出指令,向前方一齐开炮了。

席启田孤注一掷,令其洋炮队朝混战的两军猛烈轰,双方军队死伤无计,那些清和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自己的炮火给炸飞了,实在死得冤枉。

包大肚按照元帅府“能突围即突围,走一人好一人,保存力量,牵制围攻”的决定,带其部杀开一条血路,终于有少部分苗军由火石坡跑出,往八寨的南皋方向而去,大部则退到乌鸦坡。

随即,清和军占领了包大肚的营地,即今小营盘一带,同从乌鸦坡东南方山麓下攻上乌鸦破北段坡顶的苏元春、毛树勋、黄元果、钟开兰等部队已遥遥相望。

扼控了牛角、乌鸦坡之间的深涧关键的两端,基本上达到了席启田和龚继昌“截冠为二,再分而歼之”的战略和战术目标。

在养牛坡东北坡段上驻扎、以牵制清和军主攻部队的舟溪苗军首领辽应、松应、马应福等,对牛角坡两军的战情一目了然,当清和军逼近苗军元帅府后,他们估计苗王张秀眉距失败已为期不远了。

原为土司官品的辽应、松应,尤其是拥有特殊政治背景,二人的思想便产生了动摇。再加上席启田施以花言巧语和软硬兼施的劝降手段,不久,他们就下山接受了“招安”,重新戴顶穿袍,组建“苗练”,成为席启田的得力助手。

尔后,马应福也退兵八寨。整个养牛坡失守,随即清和将领邓千胜、胡国灿所占领。

在牛角坡完全被清和军攻占的前夕,苗军中的饥荒已达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人们尽吃一些野菜,连树叶都吃光了,许多军民饿死于山林之中。山野里到处都是死尸,

没有饭吃了,为了活下去,饥饿难耐的人们在多处架起数十口大锅,燃烧大火,将饿死者的遗体丢进锅中煮烂,然后吞食他们的尸骨。大营盘对门坡底下的山洞,就是煮尸处之一。

苗军中出现了频繁的人吃人现象,张秀眉、杨大六等首领无计可施,只好默许了“人吃人”的行为,因为不吃人肉,苗民会死得更快。

而担当保卫元帅次府的部分苗军们,每日也仅定量数两米,熬稀饭混野菜以充饥。剩余的十四五万军民中,能战者仅剩下三万人,双方战斗力对比已大为悬殊。

此时,一部分德高望重的长辈和上层分子,开始害怕与官兵作战了。他们平时只知道怎样当里老,却不知道怎样打官兵,对龚继昌的军队兵临坡下,吓得战战兢兢,纷纷表示:“官兵来了,我们愿意投降。”

随着形势越来越严峻,苗军和难民内部原来的投降之风死灰复燃,而且公开化,出现了一些愿投降,一些不投降,天天在争吵的内部纷争,这在又一定程度削弱了苗军的战斗力。

三月中旬,清和军总指挥部得到苗军陷入了极度饥荒的情报后,抓紧推进,迅速增兵上坡顶,开炮发动攻击。两方经过一昼夜的厮杀对战,元帅次府毁于炮火,被夷为平地。

在“嘎到楹”之上的缓坡地,清和军枪杀杀战俘数千人,这是龚继昌、席启田为了给那些还在继续负隅顽抗的苗军制造巨大的心理压力,同时也是为了报“老虎吊颈沟”龚盛福一部全军覆没之仇。

此处也是饿死苗族军民的陈尸处,后人称此地苗名为“嘎松乃达”。在它的南侧陡坡的一些小岩壁凹陷处,是难民仓促逃离时弃婴的地方。抱着婴幼儿的母亲挤在潮水般溃退的人群中,自己的孩子从手中滑落,也顾不上了,足见当时苗军败退之时的情形有多么混乱不堪了。战争结束多年后,当地一些放牛的苗民在这些岩壁上发现上百具幼婴的完整尸骨、毛发,令人毛骨悚然。

龚继昌与将士们打扫战场,在一些山洞内发现不少大锅中还有没有煮熟的人肉,禁不住落泪了:“饥饿到这个地步还在反抗,何苦呢?为什么不早点投降呢?你们都是我清和国的子民啊……”

精毅营的统领席启令龚继昌步步推进,频频取胜。随即,席启田在养牛坡、甘超火石坡和小营盘对门坡等处架设观战台,邀约各地豪绅、地主、土司以及病伤将官,前往助威督战,以标榜其显赫战功。

可龚继昌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打了好几年了,自己进进出出贵茅郡十来次了,杀戮就没有停止过。杀是为不杀,不把一意孤行的张秀眉给擒住,苗疆就没有安宁之日的。龚继昌决定集中优势兵力,给张秀眉的苗军以致命一击,以便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第257章 元帅府完了

三月十六日,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的苗军营寨,一一被攻破,各部乘雨夜分头突围。李云彩带着一千余人跑出了包围圈,退至黎平府,彻底与乌鸦坡的张秀眉失去了联系。

三月十八日,龚继昌聚兵三万,对牛角坡山顶上的苗军元帅次府及其东南坡发动了全面进攻。苗军中那些没有饿趴下的将士拿起武器,勉强上阵迎战,哪里是精毅营的对手,一个个死在了火炮与刀枪之下。

当元帅次府被炮灰击中之后,难民营及上阵的苗军被清和军包围,切断了其与外部联系,四周则被投降派插满了白旗。

苗军诸残部由牛角坡中带退往乌鸦坡,只有牛角坡之南侧为杨大六占据。他凭其熟悉地形之长,率其部同清和军周旋,在炮火硝烟中左冲右突,神出鬼没,跃马横刀,奋勇杀敌。

之后,清和军将西、北、东之包围圈拉小,以骑兵列阵,发起进攻,逼使杨大六退至坡脚连接两岭的木桥边,又一场鏖战又发生了。

当清和军步步紧逼杨大六一部时,杨大六躲在桥头,蹲在桥敦边,官兵看见了,子弹象撒沙子,箭象麻雀飞。

杨大六突然拍马驰击,顶着枪林弹雨,只见他子弹射着马的铜铃,马也不倒,箭射着脚杆,人也不伤。在乱军中奋力厮杀,夺回了相别岭阵地。

杨大六、柳天成、潘老冒、报南烧、金大五等诸将与苍狼军一部,乘战马同清和军大战干养榜寨对门坡相别岭的中上段。

此处是牛角坡尚在苗军控制下的最后一块东西向狭窄的斜坡地。杨大六分析形势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现在我们分散如鸡离棚,如鸭离窝,官来太多,兵来太多,我们一个在一处,一个不能救一个。我们回去跟张秀眉,一个看一个,一个换一个,一个才救得起一个,一个才看得到一个。”

“元帅所言极是。”报南烧等人纷纷表示同意。于是,杨大六一部从牛角坡撤退到了乌鸦坡。

三月二十日,牛角坡决战结束。清和军阵亡三千多人,折将数人,而苗军死亡三万多人。其间,九大白奉命从冷水沟方向突围北走,被龚继昌追击,杀死在挂丁河。金干干由大中方向突围,被荆南军和黔军曾纪凤部东西夹击于麻江白午辣子寨山坳,金干干不得不退却,战死于石猛岩下。严大五突围时,战死于乌鸦坡北麓;姜老拉被俘后即遭斩首。

三月二十一日,杨大六、柳天成、金大五、潘老冒、报南烧诸将聚于乌鸦坡。张秀眉、李鸿基严阵以待。乌鸦坡除东北角外,三面皆为峭壁深涧。

席启田、龚继昌等深知强攻定要负出巨大代价,又悉察“困兽”之猛勇,便令辽应、松应、麻大五、欧秀帮等一伙投诚者,带着话筒,到乌鸦坡西麓前沿喊话劝降。

此时,难民营内动摇及愿降者越来越多,加上清和军八百号兵以八尺长号一齐吹奏,顿时声浪崩山裂崖,弄得人心惶惶。

不得已,张秀眉苗军就地严厉处决了一些投降派,方稳住了阵势。苗军方面虽人众,但由于粮秣空绝,将士们只能以草根、蕨菜、树皮、树叶、糠秕充饥,能战者仅万余人了。

而清兵遣来三万余众,力量对比悬殊甚大。张秀眉、杨大六请诸将在这面临全军覆没的紧急关头,毫不动摇,领着尚有战力的将士,对天鸣枪饮血,表示“誓不投降”,打算依附乌鸦坡的特殊地利,同清和军决一死战。苍狼军之能战者数百人,皆在前阵充当指挥。

乌鸦坡苗军阵列部署是:西北面杨大六、报南烧、潘老冒、金大五;东北面李鸿基;西面张秀眉、李阿农;西南面和东南面为包大肚、张秀眉部。全军以尚未受到重创的张秀眉、李鸿基部为主力,苗军还拥有各种火炮千余门,弹药十余万斤。

清和军方面的部署是:乌鸦坡西北面为提督黄元果、总兵钟开兰部;西面为统帅席启田、提督龚继昌、道员谢兰阶部;西南面为总兵邓有德、提将周达武、总兵唐开有、总兵曾纪凤部;东南面为提督苏元春、提督苏元章部;东面为总兵毛树勋部。双方如此部署后,摆开了决战的阵势。

三月二十二日深夜,战斗打响。开始,规模还不大。张秀眉根据战前众将们的秘密部署,先佯攻西线席启田、龚继昌部,而率骨干、精兵数千人则从东北坡麓突围。

顿时,一向平静的上里禾至开、怀绵席地段,炮呜弹飞,杀声震天动地。然而因饥肠漉漉的苗军冲跑一段路就有不少人昏死于地,战斗力顷刻间减弱。

苏元春、苏元章、戈鉴、毛树勋部虽然仓促应战阻截,但却是以逸待劳。结果仅有张秀眉等数百人冲出重围。杨大六以其对乌鸦坡地形的了解,同李鸿基、李阿农等众将掩护张秀眉突围后,于二十二日晨率领以张秀眉部为主体的雄将悍兵,再次以千炮万枪同清和军对阵。

就这样,乌鸦坡战役中炮火最猛烈的一仗终于打响了!双方千炮齐轰,瞬间天昏地暗,咫尺内不见人影,整个乌鸦坡和牛角坡之东南面全被浓雾般的硝烟笼罩。

混战中,清和军黄元果、龚继昌首先攻进西北面,变仰攻、平攻为俯攻,同杨大六、潘老冒、报南烧部展开血战。清和军炮轰后,又施放火箭,致使苗军前阵一片火海。

张秀眉之部有个女首领,以云雾般的硝烟作掩护,带领几百名女苗军,从小道上冲杀出来,欲绕道牛角坡西腰间的沟壑至冷水沟而后北撒,当到达大营盘对门坡的田坎上即将翻过山岭时,同清和军遭遇,发生激战,全部战死。

据当地人传说,此后每逢雨雾朦胧,氤氲弥漫的时日,曾有人看见这些披甲执剑、英姿飒爽的女英烈们的幻影:她们不是哭泣,而是骄傲的微笑。可见,女英雄们的壮烈牺牲,真是惊天地,泣鬼神!

不久,养榜上寨焚于炮火。这个仅有十余户的苗寨,为牛角坡和乌鸦坡中南段地理位置最高的村子,从此人绝地空,成为史迹。现仅留下一可供考证的苗语地名,此即史载被克的“乌鸦苗寨”之一。

在养榜的下面,就是养榜大寨。各路清和军于二十二日向这个设有苗军元帅府和苗军大本营的核心区逼近。

杨大六同龚继昌大战于元帅府的上方,两战马八蹲击蹬石板,火花迸闪。双方打了十几个回合,杨大六打不过龚继昌,拍马逃跑了,气得龚继昌大骂:“娘的,有本事你就别跑啊——”

如今,这块大石板上还留有几个酷似马蹄形的凹印,大营盘人说是杨大六的“追风马”所留。其实很可能这马蹄印是龚继昌的豹花马留下的呢!

杨大六、李鸿基、金大五见苗军战绩不显,清和军将不折,而数以千计的苗军将士已倒在血泊之中,颇为耿恨,于是施用计谋,派敢死者诱骗清和军下到名为“嘎到约”的深涧,说是那里藏有元帅府的大量银子。贪财的清和军中计后,被苗军伏兵全部歼灭,阵亡将官一人。

黔军周达武、闻国兴部及荆南军戈鉴、毛树勋、陆川军邓有德、唐本有部及辽应、松应部苗练,合击以梯田为阵地和工事的张秀眉部,级级上进,步步为营。苏元春、苏元章部抄爬东南之陡坡而上,强行破张秀眉的营地,李鸿基部终因弹绝而后退。

杨大六、金大五等随即退据乌鸦坡南段之坡顶,以控残局。养榜大寨上万的苗军全部阵亡,元帅府已在洋炮的射程之内了。

因为“官家抢完地方,军队烧光房子,弟兄们已没有银子在手,没粮进口”,形势危急时,杨大六、李鸿基、金大五等只好率其部将、骨干上千人,从乌鸦坡东北面退到了党果、该非等地,谁知又碰上了清和军的包围阵。

突围中,苗军将士们毫不畏惧,撞官就宰,遇兵就杀,都杀红了眼,其势锐不可挡。清和军损失比较大,但突围的苗军在一路拚杀中,也受到惨重损失。

当他们冲到雷公山东南的交迷寨时,又迎头碰上戈鉴部的清和军。苗军只好拼命厮杀,冲出时重围时,仅剩几百人了。

傍晚时分,养榜大寨及苗军元帅府在战火中全部化为烟灰,各路清和军将领会师于大寨上方的大田块中。

至此,乌鸦坡战斗宣告结束,清和军计阵亡千余、张秀眉的苗军战死一万余人。

第258章 抓捕张秀眉

三月二十三日,清和军开始了大规模的搜山行动,围捕零散的苗军首领及随从,潘老冒第一个被俘。张秀眉、杨大六退至乌东山时,仅剩五六百人,吃草根、啃树皮度日,一个个都面黄肌瘦的,连走路都有点吃力了,但是拒不投降。

于是乎,龚继昌决定再给张秀眉一次机会,让欧秀帮再次进山诱降张秀眉,可张秀眉油盐不进,继续与龚继昌玩躲猫猫的游戏。

随后,欧秀帮来的次数多了,张秀眉就相信了,他想下山去看看是真是假。杨大六劝张秀眉别心存幻想,他听不进去了,决定与龚继昌坐在桌面上谈谈投诚之事。

杨大六对张秀眉说:“嘎腊秀,你不能去,这是龚继昌的诡计,下山去可能会上当受骗的。”

张秀眉回答杨大六说:“这是我表姐夫说的,他来多回了,可能不是骗我们的,不去我们又没有粮吃了,弹药也快完了,不去不行啊。”

于是,他们俩个就下雷公山来了。杨大六和张秀眉各带三十个亲兵,共六十个。他俩个来到里贾,这里有一条直直的路直达龚继昌所在的虎羊村。

埋伏在路边的清和军就一涌而上,黑大帅对张秀眉和杨大六说:“喂!我们大小武器什么的都没有带的,你们也不要带武器才对得起我们。”

黑大帅叫杨大六和张秀眉他们把武器扔了,一队清和兵就把他俩带的兵夹在中间,隔了起来了。一队清和兵把张秀眉隔在前面,另一队清兵把杨大六隔在后面。

张秀眉两个知道自己与手下都被软禁了,但讲和就必须不带有武器,这也是一个常识,他俩个只好跟着清军从虎羊村后门进入虎羊寨。

来到唐野架家的门口,门口上摆了一张桌子,有酒有肉,可是清和军把他俩带来的兵控制得紧紧的。

张秀眉觉得不妙,就用苗话对杨大六说:“嘎勒腊,今天我俩个被骗了,无论如何也要一只鸡引路,可是我手中没有带一寸铁,怎么办?”

这个时候,龚继昌笑嘻嘻地迎了出来:“二位大英雄,打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肯来谈判了,快请坐,快请坐。”

哪知道杨大六的枪藏在绑腿里,他假装绊倒在地,掏出火枪,对准龚继昌就是一枪。

龚继昌的侍卫飞身过来一挡住了知道,那侍卫当场死亡了。龚继昌大骇。

杨大六哈哈大笑:“已经得一鸡带路了。”

张秀眉斥责杨大六:“我们是来和谈的,你为什么出手杀人?”

“嘎勒秀,和他们有什么好谈的。咱们快跑呀”

杨大六一个飞身就跳过了门前的那条水溪。

张秀眉顺手扼住了黑大帅的脖子,以他为人质,退到了村口,一拳打晕了黑大帅,逃入了山中。

龚继昌也不追赶,他只是摇头:“张秀眉,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在唐野架家门口,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成了马蜂窝!无数次的机会,都被你挥霍了。”

没有办法,对据不投降的苗族头领,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的手下全部消灭,把他变成一个光杆司令。

龚继昌带着部队进入了雷公山主峰,很快就和张秀眉的残部遭遇上了。

龚继昌勒马拦住了张秀眉:“看你往哪里逃,放下武器,你我都是苗人,本帅可以饶你不死!”

张秀眉大骂:“狗贼,你杀我同胞十万余人,还有脸给说是苗族同胞,就是死也我也不会投降的。”

龚继昌笑道:“还不是因为你们没有早早接受招抚,害苦了无数苗民。”

杨大六愤愤道:“龚老学,不要假惺惺的了,我们还不是被你们这些狗官给逼出来的。”

龚继昌道:“我可没有逼你,我是带着诚意来争取和平解决的。可是一次次你都不珍惜,才落到如此下场。一心想学苍狼国,结果怎么样”

张秀眉道:“比你效忠的清和朝廷要好几十倍!”

龚继昌摇头:“冯全到了金陵还不是一个鸟样,娶了一万多个老婆,不准部下结婚。十几年的战争,席卷了大半个整个中国,我中华损失了几千万人口,鹰法联军伺机入侵京都”

张秀眉道:“龚老学,别再为你的所谓同庆中兴辩护了。我想就是我们不造反,那些清和官员、正规军还不是照样失败,不堪一击。”

龚继昌沉默了一会,想来也是,自进入精毅营以来征战十几年,东征西讨,北伐南征,击败苍狼国,围剿咸同义军,八旗兵在哪?”

龚继昌最看不起那些朝廷正规军,乃道:“然。可是荆南大军好不容易才将冯全等弹压下去了,战火又起,到头来受苦的还不是老百姓。”

杨大六“激将”龚继昌道:“龚老学,算你有点良心。你如果还有血性的话,就反了,驱除鞑虏领导我们推翻族人的昏庸统治吧!”

龚继昌当然知道朝廷的无能:“整个荆南大军最强大的时候,有30多万人,中堂大人曾藩都不敢造反。今日你来蛊惑我,是不是想要我和你一样,无处可藏?”

张秀眉道:“龚老学,其实你我都清楚,那个老妖婆拉拉氏,出卖国家利益,对内血腥镇压,对外屈膝投降,清和朝廷已经烂到骨子里去了。”

龚继昌道:“何尝不是?我区区一个武将,有能力去改变那浑浊的官场么?”

杨大六鄙视道:“你有,只是你不敢而已!”

龚继昌仰天长笑:“抬举我龚某了。军人的职责就是保家卫国,让老百姓安居乐业。为国而战是拯救更多的人,牺牲一部分人换来更多人的生存和安宁。”

张秀眉抱拳道:“前三十年杀人放火,后三十年修行结果。”

张秀眉而后举着双刀,“事已至此,来吧”

龚继昌没有直接发起进攻,下了马,指着张秀眉、杨大六笑道:“你们两个一起上吧,兵对兵,将对将”

张秀眉、杨大六被龚继昌这么一气,差不多肺都要气炸了,大喊着:“兄弟们,冲啊,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数百苗军持短刀冲了上去,和“席家军”近距离搏斗,力量悬殊,这些可怜的苗军全部壮烈战死。

另一边,剽悍无比的龚继昌舞着他那把100多斤重的透甲枪,和张秀眉、杨大六厮杀在一起。

龚继昌威风凛凛,气吞山河,杀得张秀眉等毫无招架之力。不出二十回合,这两个饥饿过度的苗军统帅根本就不是龚继昌的对手,很快就被打得躺在地上了,不能动弹。

于是,席家军一拥而上,生擒了张秀眉、杨大六二人。在随后的搜山行动中,脱逃的潘老冒、金大五等也相继被抓捕,张秀眉的残部被全部剿灭……

当清和军将张秀眉囚在木笼里押往湖南时,所经过的地方,人民哭声震野,在路两旁挥手喊道:“是你不是啊,秀眉哥”

张秀眉听到以后,在囚笼里壮烈地唱道:“是我呀哥哥,是我呀弟弟。这世我去了,二世再转来,转来杀官家,收回山坡种树子,夺回田地种庄稼,子孙繁荣像鱼崽,世世代代乐天边……”

张秀眉被押到潭州以后,席家军的统帅席启田在审讯过程中,对他诱降:“你投不投降要是你投降,立即封你做苗王,你的弟兄们,照常回家乡,大的当大官,小的当小官。”

但张秀眉厉声呵斥道:“你要我投降,千万别梦想,你把当官引诱我,当官变虎狼,和你们一样。我在生打你们,死了还要打你们。这世我去了,二世我回来,我要回来把你们杀绝,我要回来把你们踏碎!”

席启田沉默许久,才说:“张秀眉,你扰乱苗疆十年,黄飘之战,你杀了我的18000余人马,我也不和你计较了。本将军念你是一条汉子,才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可你顽冥不化,不加以珍惜,我也帮不了你了。”

“席启田,你这只朝廷的鹰犬,手上沾满了苗族同胞的鲜血,不要这这里猫哭耗子了。要杀我,就给我一刀,让我早去投生好了。”张秀眉吼道。

“来人,好酒好菜招待张秀眉。”席启田说完,摇摇头就出了囚室……

席启田与荆南郡巡刘昆对张秀眉百般劝降无效,最后用酷刑“点天灯”将这位宁死不屈的苗族头领给处决了。

张秀眉牺牲的噩耗传出以后,人民非常悲恸,千人哭,万人怒。他的人头被挂在各州府的城楼上示众,龚继昌于心不忍,让欧秀帮暗中派人取下,送回了张秀眉的老家下葬,算是龚继昌对这位虽死犹荣的对手的敬佩。

龚继昌在清剿贵茅苗军过程中立头功,清和廷授予其头品顶戴,赐黄马褂,加授镇远府总镇,据守苗疆,负责防守和苗民安抚工作,开始其后“三十年修行结果”的历程。

这时清和朝的官吏又骑在人民头上,继续侵占农田,照常横行,苗族人民的生活更加痛苦了。

龚继昌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决定对农田进行重新调整,对训斥那些鱼肉百姓的州府官员:“老子好不容易才把张秀眉等反贼给肃清了,你们又开始作威作福,是不是又想官逼民反啊!”

第259章 熬粥救苗民

龚继昌在乌鸦坡地区战役中,围困张秀眉的苗军长达七十天,争取“半和平解决”的计划流产。随之在苗军弹尽粮绝的边缘发起了总攻,鏖战十七天,以装备洋枪洋炮的八万人战胜了二十五万苗军,两方投入两坡战役的弹药总量,至少为一百四十万斤,达七百多吨,总决战不下六百吨。

苗军方面死六万人,连同饿死的达十万余,其中战死高级将领十余人,苍狼军最后一个战将李云彩下路不明。昔日在黄飘大捷中运筹帷幄、多谋善断的苗族首领包大肚,在牛角坡与黔军副提督钟开兰营激战中,被荆南军重重包围,因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清和军方面战死8000余人,损失战四品以上战将六名。

这场惊天动地的鏖战,其规模和死亡牲人数均为贵茅郡历史上之最。此战,还因苍狼国最后一支建制部对队李文彩部数千人马的参与,因而成为苍狼国”起事的尾声。也因此,乌鸦、牛角两坡成为苍狼国的终结地。

恶战过后,各处的溪涧水都成了暗红,狭小的乌鸦坡地区尸骨堆积如山,臭气熏天。

战死的清和军遗体,龚继昌下令则就地掩埋,而那些苗军伤残走不动的留在原地,死了的则统统抛尸河谷,后来天气太热,尸体发出腐烂的臭味,朝廷军收尸队嫌太脏了,就不再抛尸,也不掩埋了,任凭日晒雨淋。十年之后,苗民的尸骨才扫堆积葬。

一时间,乌鸦坡地区白骨累累,阴森恐怖,到处弥漫着尸臭的气味,投降的十多万苗民只好在龚继昌的命令下迁往远离乌鸦坡的平缓地带。

难民营里,八个大桶轮流熬粥,24小时就没有停歇过。喝粥度日,苗民只能维持生命,人心惶惶。

半个月过去了,告假的席启田终于归队了,接管安抚苗民的工作,他忧心忡忡地对龚继昌道:“老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哪有这么多的粮食,得要他们生产自救才是根本。”

龚继昌叹气道:“何尝不是啊?若是席公再晚回来几天,我都快撑不住了。战争过后,苗民一贫如洗,没有吃的,也没有住的,只怕他们再次聚众闹事。”

席启田笑道:“你不是干得很好吗?”

龚继昌回道:“这还不是大人您的功劳。我的银子是他们手中抢来的,该吐些出来了,我出10000两,给这些可怜的老百姓购置稻种、农具吧。”

席启田活动活动了一下半瘫痪的手关节,道:“老学,还是你觉悟高。既然这样,我也出10000两,给他们添置耕牛、盖房之用,人手不够,我们还可以发动军士帮帮忙。”

其余的将官见主帅和副帅都主动吐肉出来了,也纷纷的出资。你200两,我100两的,很快就凑足了3万两。

5万两银子直接由军需官祝荣楚负责管理,五天之后,成批的稻种、蔬菜种子、耕牛、农具等运达乌鸦坡地区。

龚继昌小时候也吃过不少苦,最痛恨为富不仁者,12岁那年的两耳光刻骨铭心。

而今自己发了战争财,在犁庭扫穴的过程中,他看到了苗民无助的眼神和被乱刀砍死、烈火焚身的痛苦状,内心里一次次忍受着煎熬:难道苗民就不是清和国的子民吗?朝廷下令抢光、杀光、烧光,难道同治中兴非得这样才行么?我不做强盗,别人也会做,我多抢一点,暂且放在我这里保存,以后再慢慢的用之于民吧……

“发稻种啰——”

“领耕牛啰——”

“发蔬菜种子了——”……

吆喝声不断中,龚继昌触景生情,一下子又回到了两年前……

施洞难民营。

大伙正排队,领着生产资料逐渐散去了,只有一个20岁上下的女子仍然在旁边啜泣。她衣裳褴褛,又黑又瘦,披头散发,透过脏兮兮的脸蛋,仍可以看出几分丽质。

断断续续的哭声引起龚继昌的注意,他立即卸去盔甲,上前问道:“姑娘,为何还不回家,在此哭泣?”

姑娘也不应答,哭得更厉害。龚继昌只好用苗语再问了一遍,姑娘这才放松了警惕:“将军,我的家人都被你的人杀光了,我哪里还有家?”

龚继昌一听,一时语塞,是呀,姑娘要是有家人还用在这里装可怜吗?自己问的不是废话么?

小姑娘姑娘见穿着短褂的龚继昌长得很健壮,一身肌肉,而且还会说苗语,没有官架子,心里很是欢喜:难道他就是我的如意郎君?父母亲、兄弟可都死在他的屠刀之下,我不能这么快就表露自己的爱慕之心。

小姑娘继续哭道:“阿爸阿妈,你们死得好惨,阿哥,你们在哪啊——”

说完就向悬崖边蹒跚走去,快到悬崖边了,做出往下跳的假动作。定睛一看,下边陡峭的绝壁深达二三百米,吓得不由闭上了眼睛。

哪知脚踩到一颗小石子一滑,掉落了下去,落下去的那一瞬间,她抓住了悬崖边一棵小树的枝条,拼命大喊:“将军,救救我——”

他发现小姑娘不对劲,就一直跟了上来,没有想到她真的掉下悬崖了。若不是听到喊救命的声音,还以为自己今天又害人了一条鲜活的性命。

声音是从悬崖边上发出来的,龚继昌腾空而起,飞至悬崖边,见小姑娘双手死死的抓住树枝,伸手却够不着小姑娘。一连试了几次,都不行:“快,把手给我——”

怎么办啊?时间在一秒一秒的过去,树太小了,如果龚继昌踩上去救她,肯定承受不了,弄不好两人都会掉下深渊。

小姑娘脸上的汗越来越密,呼吸越来越急促。“不能再犹豫了,对了我不是有条腰带吗?”龚继昌骂自己真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他迅疾站了起来,飞速解下了自己那一多丈长的腰带,朝那姑娘甩去,腰带在她的腰间缠了一圈。龚继昌尽快稳住她:“小姑娘,将腰带打个死结——”“我不敢——”

“不要怕——”小姑娘抖擞着腾出一只手来,慢慢地在腰间打结,“咔嚓”一声树枝开始短裂了。

“好了没有?”

“呃——”

石头也跟着松动了。

龚继昌使出一招“猛虎回头”,一蹬一拖一甩,姑娘就跟随着腰带飞上了悬崖,刚刚落地,小树的根部完全脱离了悬崖,重重地摔向谷底,而后只听见松动的石头滚落谷底的轰鸣声。

姑娘上来之后,龚继昌骂道:“没有出息,打仗都没有打死你,还在本将军面前自导自演跳崖。”

“难道将军早就看出来了?”姑娘有点不好意思了。

“要不是本将军留神,现在你就粉身碎骨躺在谷底了!”

“将军救我上来,可是我还是没有地方去,不如死了的好。”说完又挣扎反身往悬崖边走。

“若你真的想死,请自便吧——”龚继昌有点火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欲走,哪知忘记腰带刚刚解下了,裤子唰唰唰的掉了下来。

“噗嗤—”小姑娘终于破涕为笑,“将军,你的腰带在我这里呢——”

士兵们这时也上来了,一个大胡子喊道:“将军,你裤子被嫂子都脱了,还不把他她抱回去。”

“嫂子在哪?没看见。裤子它是自己掉下来的。”龚继昌赶紧将裤子提上了腰间,一只手紧紧地拽住,一只手张开:“腰带给我——”

“不给,想要自己来拿!”

说着小姑娘跑了起来,龚继昌无奈,只好向已经安全的女子奔去,小姑娘像个小兔子,总是抓不着。

一会儿,龚继昌因为救姑娘消耗体力太多,眼看就要追上,却踩到了腰带,整个人都扑倒小姑娘身上去了。

小姑娘被压在身下,不能动弹:“将军,还不起来,我都被你压扁了。”“看你还跑吗——”龚继昌道。

“我又不是你老婆,当然要跑——”她伸手给龚继昌挠痒痒,想起来。

龚继昌笑道:“怕痒的男人怕老婆,我才不怕痒呢!”

“将军打算娶我做老婆了?”

“臭美吧,你。你先伺候好本将军再说。必须给我生个儿子!”说完两个在草地翻滚了起来。

军士们都乐了,反过身去:“将军,嫂子,我们什么都没有看见——”

……于是乎,龚继昌在贵茅郡娶了个老婆冉氏,两年后给他生了一个唯一的儿子——龚盛阶,也就是后来人们常说的四报应。

龚继昌最疼爱冉氏,并不是因为她生了个宝贝儿子,而是因为冉氏聪慧包容,仗义疏财,正合龚继昌“前半生杀人、后半生救人”的心理。

征求席启田的意见之后,龚继昌代替身体不适的席启田执行军务,令游击闻国兴、土司辽应、松应等部苗练以及苗首麻大五、欧朽帮等,将牛角坡山腰以下及整个乌鸦坡内的清和军尸体,置放于乌鸦坡南段之坡上,每尸皆取发为证,列档注册,然后杀牛屠马,贡祭达半月之久。

令提督苏元章以三营扎乌鸦坡,以督办战后事宜,二十余万战俘的生活及遣返事,由贵茅郡巡抚曾壁光、提督周达武督促各府、厅、州、县官及闻国兴、辽应、松应和各地苗首办理、处置。

处理好乌鸦坡战后事宜不久,龚继昌又得去镇守其他地方了。

第260章 荣昌风雨桥

光煦元年,在龚继昌的精心治理下,镇远府的苗民安居乐业,社会秩序井然,他决定回儒林老家一趟。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龚继昌带了一部分兵马,其余的交给堂弟龚天元、大表弟祝荣森代管,2000多人旌旗烈烈,挎着洋枪,推着洋炮,浩浩荡荡的从镇远府出发了。

一路上,这支“新捷营”军队逢山开路,遇水搭桥,方便来往的行人和商贾,今贵州、湖南等地,特别是邵阳与怀化西南的通道、绥宁、武冈等县市的古道驿路,多为龚继昌一部当年修建的。

龚继昌一行到达儒林巫水的时候,因为没有桥,无法渡河。龚继昌征用大量的民船与竹木排,费了很大周折,洋炮才渡过了河去。

儒林县古有“苗疆要区,楚南极边”之称,境内高山逶迤,河川横亘,在城步的历史长河中,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公路和桥梁,仅几条崎岖驿道供南来北往,巫水“少舟楫之便’仅可撑排漂筏,运输全靠肩挑背负,民生艰难。

巫水江宽浪急,修桥不易。在荣昌桥修建之前的漫长历史上,只曾在紧接城郊蒋家团村的河床最狭窄处建有一座样式很小的便桥,叫“通济桥”,后因洪水冲毁,便因无资金再没能复修过。

人们要过巫水河,有钱的人可雇小船摆渡,或撑自备竹筏渡河;没钱的人只好拏衣扎裤,觅浅水处赤身过河,若遇大雨水涨,就只能干瞪眼了。

至于年老体弱者或妇幼之辈,更是视若天堑,望河兴叹。千百年来,有多少生灵被肆虐的河水吞噬。巫水难过,桥梁难修,“难桥”因而得名。

上岸之后,龚继昌亲自在城门口一连开了四炮,知县杨泰来吓得赶紧出来了,慌慌张张地出来:“将军,是不是有土匪袭扰了?”

龚继昌抽出转轮手枪,骂道:“你娘的,骂我是土匪,老子一枪毙了你!”

杨泰来满脸堆笑道:“将军大人,小人说错了,我这就向您赔不是。”

龚继昌问道:“老子离开儒林县都七八年了,这巫水河上怎么还没有建石拱桥呢?你们都做什么去了啊!?”

杨泰来哭丧着脸道:“下官无能为力,一座石桥得花费成千上万两银子,我筹集了几年,土豪富绅们一个个非常吝啬,不肯出银子,没能如愿。”

龚继昌道:“区区一座巫水桥,得几个钱。我看你们一个个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公款都被你们吃喝玩乐,挥霍一空了!”

杨泰来被这么一教训,虽有不满,也不敢顶撞:“大人,儒林县实在是太穷了,我再抽税,人们又要造反了。只是……”

“有屁快放,巫水桥到底需要多少银子?”龚继昌愤然说。

“差不多……差不多……一……一万两吧。”杨泰来支支吾吾的。

“你紧张个毛线!不就一万两银子么,又不是金子。军需官,拿一万两银票给杨知县。”

“好咧——”

军需官祝荣楚从公文袋中拿出一叠银票给了杨泰来。知县杨泰来一看这厚厚的银票,两眼放光:“大人,你哪来这么多的银子啊?”

“知县大人,你管我哪里来的?不要是吧——”龚继昌一把将银票夺了回来。

“要,要,要,当然要呀,下官求之不得呀。”杨泰来急急地说。

龚继昌拿着银票拍打着杨泰来的脸道:“你可记好了,我给你的这些银票,你得给我扎扎实实修一座水陆两用风雨桥。如果你胆敢中饱私囊,偷工减料,只要有人举报,本将军一枪崩了你,明白吗?”

杨泰来低头哈腰道:“小人不敢,尽力,哦,不,一定完成将军交给我的重托。将军可否赏脸去县衙喝个酒、吃个饭?”

龚继昌罢手道:“不了,我这么多兄弟,你请得起么?”

“没事,我们有公务招待专项款的。”杨泰来笑道:“大人,你的兵都带回来了?”

龚继昌板着脸:“十之二三吧……军事机密最好少过问!”

“是是是,小人该死。”杨泰来一个劲给自己掌嘴………

龚继昌才进了城门,杨镐卓老头戴斗笠、脚蹬草鞋、拄着拐杖站在了利济门的桥洞里,拦住了龚继昌:“龚老学,你还欠老朽十两银子,都没有给我的呢?”

“老郎中……”龚继昌上前扶住了杨镐卓。

“哎,你这老头,还惦记着你那银子啊?”冉九凤笑道。

“夫人,老朽当然记得啊。老朽做的小本生意,一文一文才攒的。二十多年前的十两银子,如果利滚利的话,算到今天不说有一百两,也有80两了……”杨镐卓应道。

“九凤,拿银两给他……”龚继昌说完就往前边去了

于是,冉九凤拿了两锭银子,放到杨镐卓的手中:“老郎中,够了没有?”

“不够……”杨镐卓高声叫道,拿着银子追了上来。

都司将军刘运田一把揪住了杨镐卓的衣襟:“老头,你找死啊!我们将军才欠你十两,已经十倍奉还了,你不是存心在大庭广众之下揭短吗?”

“小子,听你口音,是牛市桥石头院的吧?”杨镐卓一点也不畏惧。

“老不死的,我是石头院的,又咋滴了?”刘运田乜着眼,瞪着杨镐卓。

“我杨镐卓不是为了这十两银子才要拦住龚老学的……”杨镐卓终于说出原因,“龚老学欠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刘运田问道。

“老朽被江长义给裁减了之后,就拿到五两银子的安家费……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龚老学他说,等他发达了,要在这巫水河上修一座桥的。这么多年了,还是一句空话!今日拖了这么多洋枪洋炮,是不是回来炫耀啊!”杨镐卓将斗笠一甩,而后脱掉了衣服,身上的刀疤赫然在目。

“哎,老头,我看你真的是没有一点尊卑感,我们将军现在是镇远府总镇,你口口声声称为龚老学,我看你是老糊涂了……”刘运田举起来拳头喝道。

“刘运田,住手!”冉九凤立马制止了刘运田。而后对杨镐卓说,“老郎中,你还是回去吧。”

“不回去——龚老学不答应修桥,我就不让你们的队伍从这里过去。”杨镐卓往前走了十来步,将拐杖横在了龚继昌眼前。

“老郎中,我都赔给你银子了,为什么不让走?”龚继昌微微一笑。

“这巫水河上的桥,你不答应修,就别走。”杨镐卓说。

“老郎中,我看你真的是老眼昏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知县杨泰来上来了,扬了扬手中的银票。

“杨大人,这银票得有好几千两吧?谁给你的?”杨镐卓问道。

“龚大人给的啊。”杨泰来说。

“龚老学他答应修桥了。”杨镐卓有点小激动了。

“当然。”杨泰来回答说。

“那太好了。”杨镐卓丢掉了拐杖,奔走相告,“龚大人要修南桥了,龚大人要修南桥了——”

……

于是,发达了的龚继昌诚心献巨资银子一万两,用以修建大桥,并委托好友吕赞臣督修,杨镐卓负责石材采切,在城南巫水渡上架设五拱石礅风雨桥,以自己的本名和字号各取一字,命名“荣昌桥”,以示荣耀和昌盛之意。

荣昌桥,四礅五拱,所需青石就近取材,全部采自巫水河畔狮子山,经錾凿砌筑而成。施工者们采用土法围堰,人工舀水,桐油拌糯米浆灌缝等传统工艺,克服重重困难,终将大桥建成。

竣工之日,全县欢欣。大桥南北两端各砌36级石阶。拾阶而上,桥身飞檐翘角,建有四柱二十八排风雨亭。桥面以板石铺砌,两边砌有细錾压桥长条石,桥亭中部为两层楼阁并设庙宇,供奉菩萨两尊。南北两端为积木蜂窝式牌楼,牌楼下各蹲两只大石狮,高16米,长近2米,下为均有雕花底座,雕刻精湛,艺夺天工,情态毕肖,栩栩如生。

从此,荣昌桥成为人们南来北往的必经之地和乘凉避淋、停担歇脚的最佳去处。有热心公益的从善者,在桥上设点施茶水,免费提供茶水,为行人解渴。也有在桥上打草鞋小卖,供缺履者急需。风雨桥上人来人往,人们未曾忘记龚继昌的义举。

说也奇怪,大桥落成后的二十余年中,此前三年两洪的巫水河再无巨浪,民间传说为神狮护桥,才使得河水风平浪静,大桥安然无恙。于是,四只石狮由此具有灵性,接受祭祀,声名远播,成为荣昌桥标志性的雕塑。

荣昌桥不仅是简单意义上的公路桥梁,更是一座内涵深远、魅力独具的儒林文化大桥。自古以来,荣昌桥前面的谷地就被称为“左狮右象,两山对峙,穴在其中”,“穴”即阴阳家所谓的山川灵气凝聚之地。

荣昌桥附近三景分别被誉为“巫水涵清”、“蒋村春渡”、“南湖月照”。伫立桥上,环顾县城,只见青山围合,碧水中流,山光水色,尽收眼底。三十六峰之秀、狮子山之险、马鞍山之雄,尽入眼帘……

第261章 太后赐御膳

援贵的外郡军队陆陆续续撤出了贵茅郡,地方的官吏不吸取教训,又骑在人民头上,继续侵占农田,照常横行,苗、侗等族人民的生活更加痛苦了。

龚继昌在他的职责范围内,决定对农田进行重新调整,训斥那些鱼肉百姓的官员:“老子好不容易才把张秀眉等反贼给肃清了,你们又开始作威作福,是不是又想官逼民反啊!”

可是土司、州府官员认为自从张秀眉等苗军被肃清以后,那些泥腿子是不敢再起事了的,对龚继昌的警告当耳边风,阳奉阴违,想法设法地榨取下层劳动人民的血汗。于是,一场以侗民为主体的起事正在酝酿之中。

四洞河是边远山区,山多田少,人民生活贫困,常常请求官府免去皇粮。黎平府的府台领着大小官员到四洞南江视察。

分县通知各洞、各村的里正保长汇集水口,到南江岭迎接府台等到水口,杀牛做瘪,款待众官。

牛瘪,又被称为“百草汤”,是黔东南地区独特的一种食品,深受侗族苗族人民喜爱,被黔东南少数民族视为待客上品。

“牛瘪”的制作工序复杂,人们将牛宰杀后,把牛胃及小肠里未完全消化的内容物拿出来,挤出其中的液体,加入牛胆汁及佐料放入锅内文火慢熬,煮沸后将液体表面的泡沫过滤后食用,具有消炎解表、治疗炎症和感冒的作用。

第二天接待的土官把府台等急引到美嫩坡,越过广荡、黄卜界下岑书到达龙额。第三天,土官带着府台等从龙额上富禄坳过登晒、黄现山领到地坪。

第四天,从地坪背后山上至弄香坡脚,过婢否至高青。第五天出高青上归白村对面的山领越过广格弄坪、弄播三山等地回到水口街。

府台等一行官员在四洞视察的几天中,接待的人们餐餐杀牛做瘪,府台吃得都想吐了,他将筷子一丢:“娘的,你们怎么回事,顿顿让本官吃草!”

四洞若观火的里正、保长们向府台道歉:“四洞山多田少,没有粮食养猪喂鸡,只有牛肉、牛瘪为上菜。请府台大人见谅!”

“牛瘪名字虽丑,但其中有百味草药,可以助长健身,祝各位长官健康长寿,敬请大人们为四洞免粮等等。”

府台一听,心中恼火,又不好开口明骂,寻思道,“何不来个偷梁换柱,以其人之首反制其人身,倒骂他们为牛?”

府台说:“我等来到四洞,深受你等的热情款待,你们的深情厚谊,我此生难忘。本官想起个名讳长期记下来,你们说好不好?”

众人说:“愿听大人指教。”

府台说:“本官来四洞四天,天天杀牛做瘪款待我们,我提议把四洞南江的地名改为四脚牛名号,免去皇粮,每户交一担柴为税,大家说好不好呀?

众人齐声说:“多谢大人的好意!”

从那时起,南江河流域就叫“四脚牛”的名号了。

也有人说“四脚牛”是个传统组织,起源于一次“倒牛盟誓”的结款活动。众多成员村寨和周边山峦等,组成了类似于“牛的四只腿”的地理形状,是为黎平府的南江、水口、古帮、龙额、高青、高岩一带,“四脚牛”由此得名,寓意为团结、力量。

随后,各脚的村民凑集银两,南江、水口两脚去佳所买得羊角岩坡右边冲榜上一片山林。岑岜、龙额、地坪、滚懂等村去长春买了长春至潘老的那片山林作砍柴基地。

每年的冬天,各脚派人去山上砍柴,挑到黎平城外,交进指定的柴坊。初期两年,官府派专员递交验收,后两年官员躲懒,也不验收柴火了,吩咐各保的交柴人扯杠子,直接去报数即可。

老百姓之中,我心各异。老实的保,一担柴,一根杠子。狡猾的保,一担柴交上三五根杠子,一担抵几担,一传十,后人仿前人,柴税数量逐渐减少了。

很快,官府发现了各保弄虚作假,随即废除柴税,恢复交粮,并逐年增加税率,弄得民不聊生。

有胆量的人秘密串联,推举侗民姚文彬为首领,组织起事,反对官府的苛捐杂税。驻水口街的洪州分县起草奏章,层层上报,报告四脚牛民众即将举行造反。

朝廷接到告急,传下圣旨,命令贵茅郡提督赵尔巽、荆南军提督龚继昌、粤西提督苏元春,三人带其部下官兵围剿四脚牛。

光煦二年,正月初三日寅卯时分,三郡官兵从四面八方向四脚牛发起进攻。经过三天激战,苗侗军民抵挡不住,打了败仗,自行散去了。“安黎王”姚文彬率部退入粤西郡怀远县境,终因寡不敌众,兵败被俘。

龚继昌进驻各个村寨,逐户逐人登记造册,要保甲长检举参加造反人员。保长怕掉脑袋,很快就供出了造反人员名单,官府就在参与起事认的名字下面划一条红杠。

侗民作乱的材料都收到了,龚继昌召开了民众大会,逐户逐人点名,让划红杠的人站在一起,没有红杠的人站在一边。点名完了,官兵就把有红杠的人包围捆绑扣留。

“龚军门,这些人怎么处置啊?”苏元春问道。

“元春老弟,我们是过来帮助平叛的,这个烫手山芋不管了吧,让巡抚大人与赵提督他们自己去处置好了。”龚继昌应道。

苏元春很是认同龚继昌的做法:“我们两个在贵茅郡杀的人可不少了,再参与这次屠杀,我们会折寿的。”

“不过还是得提醒贵茅郡巡抚,不得滥杀无辜。”龚继昌说。

“这四脚牛的反贼已经在贵茅郡反对朝廷二十余年了,不杀也不行啊。”苏元春说道,“放了他们,还会继续造反的。”

“反正是不想再杀人了……”龚继昌说完,带着部下回到了镇远府。

二月七日,六甲、六约、龙额、地坪、滚董的起事者被押送到高岩打铁坳,首先被斩首的是“安黎王”姚文彬,所有的人都被处斩。

南江、水口两脚的人押送到古邦五里外的关公庙宇内,暗中在庙内的四角按放四大桶**,深夜子时点火,炸死了一千多名参与起事的苗侗民。

贵茅郡境内的团练武装在镇压“四脚牛”侗族义军后,在四脚牛一带村寨大肆洗劫,耕牛、什物一掳尽空,许多侗寨被付诸一炬。

龚继昌一部没有参与此次打劫,对此行为深恶痛绝,在与云贵总督岑毓英谈论治理苗疆策略之时,提到了四脚牛惨案一事,岑毓英听闻之后,甚为震惊立马上书小皇帝光煦帝,弹劾贵茅郡巡扶与提督,强烈请求严惩二人。

岑毓英,清和国晚大臣,粤西郡西林人。字颜卿,号匡国,秀才出身,有武艺。岑毓英异母弟岑毓宝曾代理云贵总督,其子岑春煊担任过两广总督,那劳岑氏“一门三总督”,是近代中国最显赫的家庭之一。

同庆皇帝接到奏折后,甚觉事态严重,令洋务大臣李章桐火速进京,因为贵茅郡的巡抚与提督都是李章桐一手推介的。

李章桐是淮军首领,此人奸诈多端,对内主张血腥镇压,对外却妥协退让,与荆南军关系甚为紧张。他得知云贵总督弹劾自己的手下,是因龚继昌“多管闲事”而起,遂向拉拉氏皇太后建议,以大赏平定苗疆有功之臣为名,让龚继昌与苏元春二人进京面圣,实则是要当面对质。

远在辰州驻防的龚继昌不知道这是李章桐设下的一个圈套,接到圣旨之后,欣喜若狂,他带着随从十余人,一路北上,到了京都。

一到皇宫,太后拉拉氏一小皇帝的名义在朝堂廷上大宴群臣。文臣武将的桌子上都摆满了佳肴美酒,可龚继昌与苏元春的桌上只有酒,没有菜。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喝酒吃肉、说说笑笑的。

龚继昌很是纳闷,正想发作,内务太监击掌三下,两个御膳房的伙计端着菜上来了,托盘上是有三个特色菜:牛瘪、竹笋、蕨菜。

“龚军门、苏军门,这是太后娘娘赏赐给你们二位的,请你们慢慢享用。”御膳房的伙计笑眯眯地说,将菜放在了龚继昌与苏元春的桌上。

龚继昌一看这几道菜就想作呕,尤其是那牛瘪,从牛肚子里面挤出来的草料,根本就没法吃的,遂问:“还有别的膳食没有?”

“龚军门,这是老佛爷恩典给您的。”那伙计说完,就退了下去。

“继昌兄,开吃吧,玉兰片、龙爪,上好的御菜。”苏元春拿起筷子就吃将起来,还吃得津津有味的。

龚继昌一看别人的桌上都是燕窝、鱼翅、鹿肉、鲍鱼等名贵菜肴,而自己和苏元春的只有三道民间家常菜,心里很是不满,拿着筷子吃了一口干竹笋,自觉难以下咽,噗地一下吐了出来,不由大怒,猛地一拍桌子,大骂:“娘的,我龚某为国出生入死,流血掉肉的,却给我等吃这样的菜,这不是有意羞辱我等吗!?”

随即,龚继昌将桌子掀翻在地,内盘散落一地,站了起来,往殿上走去,欲和拉拉氏太后说理。苏元春想拦住他,都来不及了。

第262章 玉兰片龙爪

朝堂内,瞬间安静下来了,群臣目光一齐看相了龚继昌,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只有一个人,他在暗自高兴,他就是淮军首领李章桐。

金銮殿上的拉拉氏太后,她比任何人都要清醒,龚继昌的鲁莽之举已经触犯了她的威严,但因为龚继昌在沙丘行宫曾帮助自己登上了权力巅峰,关押龚继昌也是为了保护他。

“龚军门,意欲何为?”苏元春追了上来,扯着龚继昌的朝服袖子说。

“本督要想太后讨个说法……苏军门,你拦我做什么?”龚继昌说道,他甩开苏元春的手,朝前走了十数步,到了金銮殿之下。

“龚爱卿,何事如此大动肝火呀?”坐在金銮殿上的拉拉氏缓缓说道。

“臣龚继昌启奏太后,为何他们吃的菜肴都是山珍海味,而臣吃的却是牛瘪、竹笋、蕨菜啊?”龚继昌抱拳道。

“哦。原来如此。本宫问你,皇上所御膳你可知其名?”拉拉氏笑道。

“臣驽钝,不知也。”龚继昌应道。

“臣启奏太后,荆南提督龚继昌,在朝堂之上打翻御膳,胆大妄为,实乃对皇上与太后大为不敬。”洋务大臣李章桐站了起来,趁机大放厥词,“臣还得知,龚继昌在四脚牛杀害投降的侗民一千余人……”

“中堂大人,你这是信口雌黄!”东阁大学士郤宗棠战了出来,给龚继昌说话了,“启禀太后,据臣所知,四脚牛惨案乃李章桐李大人二门生所为,与龚军门并无关联。”

“郤大人,尔乃钦差大臣,去岁起督办新疆军务,又怎知道贵茅郡之事?”李章桐反问郤宗棠。

李章桐,清和国洋务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安平郡庐州人,世人多称其为李中堂,亦称李庐州,字渐甫或子黻,号少荃,晚年自号仪叟,别号省心,谥文忠。作为淮军创始人和统帅、洋务运动的领袖,官至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授文华殿大学士。

李章桐在朝中与荆南郡集团格格不入的,和钦差大臣郤宗棠可以说水火不容的。他要借机倒打一耙,打压正在日益崛起的竭力保住自己的门生贵茅郡巡抚与提督,必须除掉喜欢“多管闲事”的龚继昌。

“李中堂,你我都是朝中重臣,红口白牙,拿着高额俸禄,纵容自己的门生肆意妄为,龚军门生性耿直,揭发你的门生,何错之有?”郤宗棠怒目圆睁。

“五十步笑百步……”李章桐冷笑着说,“龚继昌乃尔同乡,自恃平苗有功,今冒犯太后和皇上,无视朝纲,不治死罪,何以威加海内!”李章桐丝毫不让步,“本督还听闻龚继昌在贵茅剿苗期间,私吞银饷,有贪墨之重大嫌疑。”

此话一出,朝堂震惊。

“中堂大人,你这是诬告啊,恶人先告状!”龚继昌大呼上当。原来这是李章桐早就设计好的圈套,只等龚继昌往下跳。

“龚继昌,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你还有什么话说。”李章桐冷笑道。

拉拉氏一听李章桐说龚继昌贪墨军饷,不由勃然大怒,立即宣懿旨:“来人,将龚继昌拿下,投入刑部大牢,停职查办!”

“太后,不可——”郤宗棠上前一步,向拉拉氏申辩,“龚军门一向光明磊落,所有封赏均分与将士,何来贪墨军饷一说?”

“郤大人,勿再多言,本宫自有决断。”拉拉氏摆摆手。

“太后,臣有话说。今日皇上所赐御膳,竹笋、蕨菜臣老家后龙山比比皆是,为何给臣吃这些野菜?还有那牛瘪,也是百草!”龚继昌愤然曰。

“哦。本宫以为竹笋美名其曰玉兰片,蕨菜为龙爪,赐尔御膳,没有什么不妥。尔为何大发雷霆?”拉拉氏沉吟道。

“老佛爷,龚继昌咆哮朝堂,是为藐视皇权,理当革去顶戴,枭首示众!”李章桐奏道。

“李中堂,龚继昌所言不是没有道理。所赐御膳有失公允,将龚继昌押入诏狱,好酒好菜伺候。按照我清和国律历,封疆大吏即便贪赃枉法,也没有斩首的先例。贪墨军饷与野菜闹剧,待查明再做定夺。就这么定了,都退朝吧——”

拉拉氏对群臣挥挥手,于是满朝文武都陆陆续续散去了。唯有郤宗棠还在大殿内,站着一动不动。

“郤大人,您还有何时啊?”拉拉氏又在金銮殿上坐了下来。

“李章桐居心叵测,残害忠臣,老臣恳请太后娘娘三思。”郤宗棠抱拳道。

“老将军,你多虑了。本宫自会令刑部彻查此案的。”拉拉氏说道,“本宫还收到了一密折,陈述龚继昌统兵八万有余,拥兵自重,在贵茅郡平叛期间,多次派人与逆贼接触,已有谋逆之心……”

“此奏折必定是淮军派系所为。龚继昌曾是老臣的部下,赤胆忠心,不存在有谋反之心。”郤宗棠辩解道,“一个李章桐,比十个欧西人还要坏事。”

“郤大人,本宫只有让你再辛苦一趟,去荆南郡宝城府调查龚继昌谋反一案。”拉拉氏说道。

“太后,新疆回乱未平,老臣抽不出来,臣请太后改派其他人去吧。”郤宗棠拒不领命。

“那派谁去好呀?”拉拉氏问道。

“就让荆南巡抚王文韶去吧。”郤宗棠答道。

“王文韶不属于荆南集团,也属于淮军派系。派他去再好不过了。”拉拉氏点头应允。

于是乎,拉拉氏以光煦帝的名义发布旨意,飞马传书,令王文韶组织专案组,前往宝城府。

王文韶,字夔石,号耕娱、庚虞,又号退圃,祖籍上虞梁湖,浙江仁和人。咸通二年进士,权户部主事,同庆年间任荆南巡抚,光煦年间权兵部侍郎,直军机,后任云贵总督,擢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奏设北洋大学堂、铁路学堂等,旋以户部尚书协办大学士,官至政务大臣、武英殿大学士。其长子娶龚继昌的女儿为妻,故二人是儿女亲家。

因此,王文韶一接到刑部的公文,立马派人火速去了龚继昌的老家白水村,告诉龚家的管家龚盛题赶紧把宅门前的石马、石狮子藏起来,以免被李章桐抓住把柄。

李章桐得知皇太后拉拉氏让王文韶查办此事,心里很是不爽,再次入京,向刑部尚书施加压力。迫于无奈,刑部做出决议,让侍郎翁同龢亲自前往宝城府儒林县办案。

临行前,李章桐特意叮嘱翁同龢:“龚继昌这案子必须给我办成铁案,得让他永远闭嘴,你可明白?”

翁同龢乃两朝帝师,左右逢源,在朝中也算是元老级人物了,属于清流一派,虽对李章桐的行为很是反感,也不能当面打他的脸。

既然李中堂大人交代了,也得给他买个面子,表面答应着,背地里将所谓的“龚继昌谋反大案”弄个水落石出,再向太后打小报告,把龚继昌这样一个愤世嫉俗的封疆大吏给救下来,也是功德无量。

“中堂大人,下官定当秉公办事。”翁同龢一本正经地说。

“翁兄,李某不希望龚继昌再出现在朝堂之上,我的意思你懂的。”李章桐嘿嘿一笑。

“中堂大人,你不说,我怎么懂呢。”翁同龢相视一笑。

“翁兄,你说这龚继昌,大字不识几个,为什么就偏偏要和我作对呢?”李章桐问道,脸上的表情非常僵硬。

“下官久在京都,很少下地方去的,对各郡的派系斗争不太清楚……咳咳咳……”翁同龢咳嗽几声。

“翁兄,你谦虚了。据本督所知,尔与荆南郡的郤宗棠走得很近,怎么可能不知道地方的实情?”李章桐说。

“中堂大人,郤宗棠将军现在督办新疆军务,与翁某没有多少交情。”翁同龢说。

“好了,此去荆南,路途遥远,翁兄保重。”李章桐抓住翁同龢的手,拍了拍手背,“事成之后,上海外滩的西锦别墅就是翁兄的了。”

“中堂大人,外滩别墅还是你自个留着养老好了。”翁同龢说。

于是乎,翁同龢带着几个办案人员出了京都,乘马从驿道南下,一个月之后,他们到达了儒林县四都,明查暗访,得知龚继昌在当地的口碑极佳,老百姓对他的评价极高,尤其是龚继昌出巨资帮助乡人,造福一方,乃觉此案是冤案。

一日,翁同龢一行人化成逃荒者到了龚继昌的老家白水村,只见村子周围苍翠的竹子漫山遍野,竹笋、蕨菜遍地都是,乃知龚继昌在朝廷掀翻桌子事出有因了。

村民对翁同龢等人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见他们衣衫破旧,还带着莲花落,都以为他们是从安平郡逃难过来的,每家每户给了翁同龢一碗米。

翁同龢背着大米,带着一个随从径直到了那座最大的宅子前,停住了。左看右看,也没有看到李章桐所说的石马、石狮,甚为诧异。

其时,龚继昌的儿子龚盛阶才五岁,他拿着一个弹弓,瞄准了宅子前面的一群土鸡,呼的一声,将石子弹射出去,那群土鸡吓得没命地四处飞跑。

龚盛阶抽出腰间的一根木棒,对着后面的那只芦花母鸡,狠狠地砸了过去。

第263章 龚盛阶吃鸡

话说龚盛阶是荆南提督龚继昌唯一的儿子,乃贵茅郡所娶的冉夫人所生,家人对他很是疼爱,想吃啥,就吃啥,四五岁就体重达七八十斤,喜欢舞刀弄枪,当然最喜欢使用的兵器就是弹弓,而且小小年纪,手法奇准,一弹弓一只母鸡,打翻在地,再一木棒砸将下去,提回家拔毛,烧烤就吃了。

那些邻居知道龚家有的是钱,不在乎这些铜子的,都说母鸡生小鸡,小鸡再生蛋,又有小鸡,算下来也要八九百文铜子。既然小少爷喜欢吃鸡,就吃好了,给钱都没有意见。

邻居找上门来与冉夫人理论,小龚盛阶不以为然,气呼呼的:“不就是一只鸡么,值多少钱啊?”

“咱们乡里乡亲的,不多,一只鸡就一两银子好了。”乡邻笑道。

“娘,拿银子给他们就好了。”小龚盛阶叫道。

村民拿到银子,都乐呵呵的,一只鸡市价至多不过五六十文左右,而在龚家这里却可以卖到1000文,所以有些乡村故意把自己家的鸡放到龚家豪宅门前,希望龚盛阶多打死几只鸡,不用费多少口舌,就可以拿到银子。于是,就出现了前面龚盛阶追打土鸡的情景。

“嘿嘿,又打到一只大母鸡!”龚盛阶叫道,丢下弹弓,提着那只了芦花鸡,丢进了门口的一只竹篮里,然后又举起了弹弓瞄准了另一只黑母鸡,“呼”的一声又将石子打了出去。击中黑母鸡的鸡头,那母鸡立马倒地。

嘿嘿,这小子专门打母鸡,公鸡一概不要,还真会吃口味。

这时,龚盛阶的母亲冉氏走出来了,一见宅门前有几个陌生人,赶紧叫住了龚盛阶:“阶儿,就知道天天吃鸡,不嫌腻吗?你给我回来。”

“娘,知道了。”龚盛阶抬头一看,见翁同龢等人正盯着他,小家伙并不害怕,反而手提黑母鸡,往翁同龢那里走了过去,“几位叔叔,你们是哪里人啊?”

翁同龢蹲下身子,摸着龚盛阶的小脑袋微笑说:“我们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来的,小朋友,你可是龚继昌的儿子?”

“大叔,我爹叫龚老学,我不认识龚继昌。”龚盛阶傻乎乎的回答。他只知道父亲龚继昌的小名,不知道其官名,所以闹出了笑话。

“哦,小朋友,我们能够进你们家里去吗?”翁同龢问道。

“当然可以的。我让我娘给你们做好吃的。”龚盛阶扯了扯翁同龢的米袋子。

“小朋友,我们现在饿坏了,想你打的那只芦花鸡。”翁同龢笑道。

“可以啊。”龚盛阶非常大方地点点头,“大叔,你跟我来吧。”

宅门前的冉氏见儿子这么不认生,突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她预感有大事要发生了,不由蹙眉,招招手:“阶儿,你给我过来。”

“娘,我不——”龚盛阶撅着嘴。

冉氏没有办法,疾步走到了龚盛阶的跟前,瞪了一眼龚盛阶,然后对翁同龢说:“这位老哥,屋里请吧。”

“多谢夫人。”翁同龢说,于是一行人跟着冉夫人到了宅子里边的客厅里。佣人很快就端上来了果品与瓜子、花生。

待坐定以后,冉夫人问道:“先生,我看你不像是个逃荒者。”

翁同龢是何等的精明之人,他是奉密旨来查案的,微服来白水村,事先并没有告知儒林知县杨泰来的。现在龚继昌的夫人看出来他不是普通的逃难之人,还是有点小激动的,不过他暂时不能亮明自己的身份。

“夫人,我真的是从安平郡逃难过来的,一路好辛苦的哦。”翁同龢抓了一粒树莓,嚼了起来。

冯娇儿与护院龚盛题进来了。冯娇儿打量了翁同龢,见其脸色红润有光泽,作为落难之人,是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气色的这忽悠不了她的。

“寒舍来了贵客,命妇荣幸之至啊……”冯娇儿向翁同龢做了一个“万福”。

“你是?”翁同龢微微起身。

“命妇乃龚继昌的原配,冉莹颖。”冯娇儿回道。

“夫人,你咋知道老夫从京都而来?”翁同龢笑道。

“大人,虽然你身穿布衣,可从你的面相看来,八成不是逃难之人。”冯娇儿说。

“不瞒你了,老夫是刑部侍郎翁同龢,今日前来是了解龚军门谋反一案……”翁同龢从包裹里拿出了刑部的公文,摊在桌上,“有人给刑部写了检举信,声称龚军门在家中藏有铠甲百余套。”

冯娇儿拿过公文,飞快地看了一遍,才说:“大人,这是诬告啊。龚继昌要是造反,早就在贵茅郡统兵八万之时就动手了,何必要等到今日?”

翁同龢捋捋胡须:“老夫收到检举信之后,也深表怀疑。”

“大人,那我家老爷现在何处?”冯娇儿说。

“关在诏狱里边,在里边好着呢。”翁同龢说。

冯娇儿对诏狱有一定的了解,如果二千石以上的高官有罪,需皇帝下诏书始能系狱的案子。由皇帝直接掌管的监狱,意即此监狱的罪犯都是由皇帝亲自下诏书,定罪进了诏狱。

诏狱制度自身可能所具有的合理性因素,也会因为秉政者个人的私心而大打折扣乃至于消逝殆尽,甚至蜕变为自逞私欲的工具。一旦君主昏庸、权臣秉政之时,掌权之人多借诏狱之名,泄私愤,逞淫威,打击异己,祸害无穷。

因此进了诏狱,可不是件好事。关在里边的人,大多是难以活着走出来的。就算有正直无私的大臣为“罪犯”集体求情,皇帝也不一定就赦免“罪犯”。比如明朝嘉靖后期,浙直总督胡宗宪为人所诬陷谋反,进了诏狱,最终还是自杀身亡,来保护在前线英勇杀敌的戚继光。

“请问大人,我家老爷犯的什么罪啊?”冯娇儿问道。

“太后大宴群臣,因为御厨受人收买,给了龚军门吃的是玉兰片、龙爪、牛瘪,所以龚军门认为自己是受了羞辱,才在朝堂之上掀翻了御膳桌子,于是李章桐李章桐借机发难,说龚军门藐视皇权……”翁同龢回答说。

玉兰片是用鲜嫩的冬笋或春笋,经加工而成的干制品,由于形状和色泽很像玉兰花的花瓣,故称“玉兰片”。为春季油炸糕点。它口味清雅,脆而易化。竹笋,是竹的幼芽,也称为笋,竹为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食用部分为初生、嫩肥、短壮的芽或鞭。

早春二月,蕨便钻出了地面,挺立在泥土之上。山蕨表皮布满细细的棕色茸毛,近似花苞的茎干顶端一般缩卷着,古诗形容其如小儿拳,这就是蕨另称“龙爪菜”的由来。

拉拉氏认为给龚继昌与苏元春二人吃玉兰片、龙爪等珍贵菜肴,是对他们平叛有功的肯定,没有什么恶意,可是龚继昌却误解了拉拉氏的意思,冒犯天威。

“大人,那我家老爷进了诏狱,还有活着走出来的可能吗?”冯娇儿问道。

“夫人,这就是问题的关键。龚军门乃钦差大臣郤宗棠大人的旧部,不可能坐视不管的。翁某此次来儒林县,就是要了解真相,给龚军门洗白冤情的。夫人尽管放心好了,只要龚军门不承认有谋逆之心,被屈打成招,就不会有事。翁某得看看贵府的情况……”翁同龢说。

“大人请——”挎着火枪的龚盛题说。

翁同龢站了起来,出了客厅,站在大院子的中轴线上,观察了许久,一言不发。他发现龚家的宅子是有点大,六进六出,非常大气,但按照一品大员的建宅标准,没有逾制……

京都诏狱之内,好吃好喝的,龚继昌反倒觉得无官一身轻了,天天躺在那里呼呼大睡。早已退休的符箓亲王听说龚继昌被下了诏狱,甚觉不安。他担心龚继昌说出当年在番禺击毙鹰击黎雇水师陆战队冒功的事情来,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还是决定去诏狱探监。

符箓亲王带着几个随从来到了诏狱,打赏了典狱长一些银两,才到了收监龚继昌的牢房那里。

“龚军门……”符箓亲王小声叫道。

龚继昌睡得正香呢,并没有听到牢笼外的符箓亲王叫他。

“王爷,下官现在就给你打开房门?”典狱长说。

“好吧。”符箓亲王点头应允。

于是,牢门的枷锁被打开了,符箓亲王轻步走了进去,拍了拍龚继昌的后背:“继昌老弟这会,继昌老弟……”

龚继昌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抱拳行礼:“晚生见过王爷。”

“免礼。”符箓坐了下来。

“王爷,今日来诏狱所谓何事?”龚继昌问道。

“听闻继昌老弟在诏狱关了二十多天了,特来探视。”

“多谢王爷。龚某在这里好着呢,除了有吃有喝之外,太后还令人给我送来了《筹海图编》,让我好好地反省反省一番。”

“《筹海图编》?”符箓亲王拿起桌上的那本书来。随手翻了一下,乃大惊,“莫非我们清和国要创建海军了?”

“我想应该是。谁有了强大的海军,谁就掌握了海上霸权。”龚继昌扼腕说道,“我们没有海军,才被欧西人任意欺辱。有了海军,我们的万里海疆才会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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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疆再建功

经过郤宗棠、符箓亲王、王文韶、岑毓英等重臣的联合施压,龚继昌被关了两个多月,终于被无罪释放了,官复原职,继续做荆南提督,统领荆南西路水陆两营,兼任长胜水师提督。

虽然龚继昌谋反一案尘埃落定,但拉拉氏太后也担心荆南郡新捷营的势力过大,对朝廷不利,听信洋务大臣李章桐的谗言,决定将龚继昌调离辰州,赴荆北郧阳镇上任,以此削弱荆南集团在荆南郡的影响力。

荆南巡抚王文韶上书朝廷,请求将龚继昌留下,以对付随时可能爆发的苗疆之乱。朝廷经过再三考虑,批准了王文韶的奏章,龚继昌得以继续留在荆南郡防守。

话说儒林县自龚继昌大力推广苗文以来,苗民的文化程度有了质的飞跃,崇文习武之风盛极一时。教授吕赞臣等专门负责书院的师资培训工作,他的老婆李艳菊给他添了三子一女,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一家其乐融融也。

转眼间吕赞臣的儿子吕望就十八岁了,饱读诗书,一心想进京考取功名,吕赞臣传授的吕家枪法吕望已经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他还将太极的招数融入吕家枪中,刚中带柔,以柔克刚,可谓是文韬武略,只等朝廷明年三月的武举考试了。

腊月的一天傍晚,龚继昌回到了儒林县,吕赞臣大喜,邀请与戴大牛、黑大帅等好友在自己的别墅聚会,吩咐老婆李艳菊炖了一只羊腿,炒了几盘小炒,温了一大壶小米酒,喝上了。

大伙围着圆桌坐下,炭火锅就在圆桌的中央,还配了丰盛的配菜,诸如白菜、香菇、冬笋、芫荽菜、金针菇之类的。

吕赞臣作为主人,掌酒壶,才摆了三个小酒杯,龚继昌一把按住了吕赞臣的手,一本正经的道:“吕哥,你也太磨叽了,用小酒杯斟酒,换大碗!”

吕赞臣扶了扶椭圆形的水晶眼镜,连忙罢手:“不成,我习惯用小酒杯。”

段虎、翟樟存、李浩辉、胡思鱼一齐笑道:“吕哥海量,饮酒未曾怕过谁,今日大碗就胆怯了?”

吕赞臣见大伙这么都如此说了,也不好意思再坚持用小酒杯斟酒,大声喊道:“当家的,撤了小酒杯,换上大碗。”

“好咧,来了——”李艳菊应允道,从厨房里拿出一叠大碗就搬上了桌,“赞臣,少喝点,你还要给吕望教习经书呢。”

“记着呢,我什么时候喝醉过?”吕赞臣大咧咧笑道。

“不装逼你会死啊?”李艳菊轻声骂了一句就退下了。

“妇人家,少说一句不行?来来来,喝酒——”吕赞臣将每个大碗都斟满了酒,“今晚不醉不休。”

“大伙许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今儿打开肚皮畅饮!感情深,一口闷!”龚继昌第一个一口就干了。

吕赞臣一看这架势,没有端碗,连忙说:“兄弟们,先吃点菜。

“不急,先干了这碗再说。”翟樟存、胡思鱼、段虎接着也一口气喝了底朝天,就等着吕赞臣一个人了。

吕赞臣磨磨蹭蹭了大半天,是躲不过去了,端起大碗,闭上双眼,咕咚咕咚了一会,才勉强喝干了,“哈——吕哥我豁出去了!”将袖子挽了起来。

“不忸怩多好!吕哥厉害!”大伙竖起了大拇指赞叹,吕赞臣开始飘飘然了。

“告诉兄弟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吕赞臣有点头晕了,说了一句又打住了。

“好消息就是我儿子吕望,解试武科进入第一名。”吕赞臣嘿嘿笑道。

“青出于蓝胜于蓝啊,可喜可贺,吕哥,你得自敬一碗!”龚继昌笑道。

“同喜同贺,一起喝。”吕赞臣道。

“要不我敬你一碗,祝愿吕望侄子明年省试、殿试连折魁首!”李浩辉起身端起大碗,气也不歇的就干了。

“托辉哥吉言。就冲这句话,我喝这碗了!”吕赞臣就喜欢兄弟们这样豪爽,不再忸怩了,立马干完这一大碗,有些醉意了,诗意大发,即兴做了一首《神鬼人生叹》——“纵使金樽空对月,尽欢醉慕蓬莱仙。聚散离合不关情,漂游徜徉天地间。皆云世道本祥和,只畏人模化鬼面。倘若心似镜湖水,何须又惧夜过半……”

吕赞臣一念完,龚继昌拍掌赞叹道:“吕哥,抨击时事,有感而发,好诗好诗!那坏消息呢?”

吕赞臣抿了一小口,夹了一片羊肉送入口中,道:“吕哥我解试考了个九十九名,明年春闱我就自动放弃资格了——”

“这那成?有机会就要去潭州一试啊。”段虎、胡思鱼劝道。

“不了,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还是在家陪着当家的的好了。”吕赞臣又抿了一口酒,“我就喜欢这杯中之物,为了这玩意儿吕哥我放弃了许多。”

“吕哥大文豪,还怕省试了?”龚继昌笑道。

“吕哥我老矣,身体吃不消。就希冀吕望光宗耀祖好了,来,继续喝酒。”吕赞臣这一次主动带头干了,众人也一齐干了第二大碗。

说着笑着,一直喝到桌上的菜所剩无几才休息,桌子上杯盘狼藉。送走了酒友,吕赞臣转身就打了一个“大兔子”,跌跌撞撞摸到书房,衣服、鞋子也不脱,直接躺在床上,回西岐去了……

第二年,吕望果然不负众望,在京都的武举考试中位列全国第三,是为武探花,龚继昌直接问吏部要了这个探花郞,归于自己的麾下。

是年,郤宗棠大人在新疆平乱,要求龚继昌调3000兵马奔赴战场。在选将领的时候,龚继昌犯难了,吕望武功没得说,可资格不够老,难以服众。

“黑大帅,你说派谁去新疆好呀?”龚继昌问计黑大帅黄庆功。

“大人,这时含糊不得。郤宗棠大人治军严谨不论,这次攻打的对象是受到斡罗斯与鹰击黎等番邦势力暗中支持,不同于苍狼军与苗军。末将以为还是将军亲自出马比较好。”黑大帅回道。

“还是把机会让给年轻人吧,本督的职位已经到了最高等级了,加一些战功也没有多大用处的。”龚继昌微微一笑。

“要不这样好了,让熊万闵挂帅出征,让吕望做为副将,培养他的实战经验。”祝荣楚建议道。

“不可。熊万闵统领水师,陆战能力欠缺的。”龚继昌罢手道。

“对了,我们不是还有更合适的人选么?”黑大帅这时想起在贵茅郡镇守镇远府的副将龚天元。

“谁呀?”龚继昌问道。

“龚天元将军。”黑大帅说。

“不可。如果他离开了镇远府,那里会乱套的。”龚继昌摇摇头。

“还是让我去吧,大哥。”祝荣楚毛遂自荐。

“哎,你一个书生,怎么可能让你去冒险呢?”龚继昌不同意祝荣楚的请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郤宗棠大人催得紧,我们不能耽搁时间了。”黑大帅说。

“看来,只有本督亲自上阵杀敌了。”龚继昌一甩战袍,提着佩剑就出了营帐。

不久,龚继昌带着3000精锐,以吕望为副将,不远万里奔赴新疆的战场。一到新疆,新捷营作为打头阵的部队,协同刘锦棠作战。

光煦三年,4月14日。刘景堂率主力15万人从迪化出发,三日后,抵距达坂城百余里的柴窝铺,当夜部队衔枚疾进,17日凌晨包围了达坂城。

城内的维吾尔人民听说清和军来了,冒着生命危险潜出城外,向龚继昌报告说叛军盼援不到,正在商议议突围而走。

龚继昌作为先锋部队,得知敌人无斗志,率军猛攻,歼敌两千多人,生擒1200多名,连阿古柏的亲信大总管爱伊达尔呼里也被活捉。攻克达坂城后,清军兵分两路,一路赴吐鲁番,一路到托克逊。

吐鲁番守敌白彦虎早已逃跑,马人得被迫率部下一万多人投降。龚继昌军行抵托克逊附近的小草湖,受苦受难的当地维族群众马上赶来报告:“叛军闻知达坂城已失,大小头目俱惊恐逃窜,匪首白彦虎让手下死党四处抡掠人畜,焚烧村庄,威胁百姓一同逃跑,求大军赶快救援。”

龚继昌挥师急进,立复托克逊城,解救了两万多百姓。打下了吐克逊城之后,龚继昌一部受到了回民的热烈欢迎。为了追击率领余众逃窜到开都河一带的白彦虎,龚继昌孤军深入五百里,在一处沙漠绿洲里,终于沿着追上了那股望风而逃的叛军。

这绿洲处在沙丘的中间,里面到处都是胡杨林,很难发现叛军的存在。龚继昌趁夜对这股叛军发起了攻击,击毙叛军2000余人,但白彦虎还是逃脱了。

龚继昌提出带兵在斡罗斯非法侵占的领土上,将白彦虎捉拿归案。郤宗棠也同意了他的提议,郤宗棠正欲趁热打铁,挥师追剿叛军首领及其残部时,突然接到朝廷敕令,说什么廷臣聚议,西征耗费巨款,今乌城、吐鲁番既得,可以休兵。

郤宗棠看罢仰天长叹道:“而今正当擒贼之机,廷臣竟然圈定作茧之策束我手足!“于是他与龚继昌联名上疏抗旨,据理力争。

第265章 进京见太后

李章桐得知钦差大臣郤宗棠极力反对他的做法,很是恼火,坚决不能让“荆楚集团军”追击叛军,否则会引发中国与斡罗斯之间的战争,就买通了御书房的太监。

于是乎,郤宗棠与龚继昌的联名奏折被呈送奏折的太监给压了下来,迟迟没有得到军机处的回复,而拉拉氏对此全然不知。

等了半个月,郤宗棠实在是坐不住了,他与龚继昌等人商议,要求立即进京面圣。

清和国有些大臣鼠目寸光,看不到新疆的战略意义,一直从中作梗。整个新疆平乱预算1000万两,户部就给了西征军200万两银子,其他各郡出协银300万两,剩余的500万都是由郤宗棠将军筹集的,现在中途退出,阿古白伪政权就会卷土重来。

中堂大人李章桐认为新疆乃不毛之地,不值得收复,一味地强调海防,放弃塞防,还有把新疆万里江山拱手让给斡罗斯人的打算。

“龚军门、刘总兵,我们现在退也不是,进也不是,朝廷中的坏人不少啊。”郤宗棠叹气道。

龚继昌按住锁龙神剑,忿忿不已:“李章桐这糟老头,新疆富饶之地,矿产资源到处都是,怎么说不要呢?我看他是脑被驴踢了,真想一刀宰了他!要不,我去京都一趟好了,亲自面见太后,请求太后继续拨付银两,支持我们在新疆后期的军事行动。”

“龚军门,太后可不是你想见就见的,还是慎重考虑为好。”郤宗棠说。

“郤大人,这个你不用担心,花言巧语我不会,可我向太后晓陈收复南疆的厉害关系。太后对西征是什么态度?”龚继昌问道。

“开始是很支持我打叛军的,为什么现在突然中途叫停战争,实在想不通。有人在背后捅刀子!”郤宗棠说道。

“除了李章桐,应该没有谁会这么置民族大义与国家尊严于不顾。曾藩大人怎么会推介这么一个毫无原则的人做啊?”刘景堂说。

“是呀,曾大人是看走了眼。李章桐在对外问题,一味地妥协退让,他大笔一挥,新疆地区被割掉了40多万平方公里。这个混球!”龚继昌说道。

“《京都条约》签订的时候,李章桐还在江浙一带剿灭苍狼军啊,和李章桐没有关系的。”郤宗棠说,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了解李章桐的是非功过,不会乱扣帽子。

“对了,我忘记了,当初《京都条约》的议和大臣是鬼子六奕莘。”龚继昌呵呵一笑。

“鬼子一共将中国北方的150余万领土划给了斡罗斯,他不配做费罗家族的亲王!李章桐与鬼子六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沆瀣一气,都是软骨头,在欧西人前面不敢半个屁,奴颜卑膝的,以后还会继续出卖国家利益的。”刘景堂一拳砸在桌上,“眼看光复新疆胜利在望,李章桐又跳了出来捣乱,我一枪打爆他的头!”

“景堂老弟,你怎么比我还要冲动啊。李章桐也是朝廷的重臣,杀了他,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龚继昌笑道。

“龚军门,我听闻欧西人思想开明,采用的国体是君主立宪制,都比我们的要先进,皇帝虽然为****,但要接受人民代表的监督,没有真正的实权。相比我们的君主专制主义,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刘景堂说。

“这些我不懂的,君主立宪也好,君主专制也罢,反正君主都在没有废除的。”龚继昌微微一笑,“好像在普鲁士有一个叫卡尔·马克思的,还创立什么科学共产主义?”

“什么时候的事呀?”刘景堂眉头一皱。

“30年的事情了……”郤宗棠接上了话,讲述起吧里公社革命的经过。

……同庆十年正月,法蓝西人为反对普鲁士军队侵占吧里,在马克思主义的指导下,法蓝西爆发了吧里公社革命。

觉悟很高的吧里工人与农民组成了工农联盟,实行无产阶级专政,坚持了两个多月,被梯也迩等反动军队勾结普鲁士军队,于同年五月,残酷地镇压了吧里公社革命,史称“五月流血周”……

“郤大人,工农联盟是啥意思?”龚继昌问道。

“我也不不太了解法蓝西国内的政治形式,工农联盟应该是工人与农民共同执政,管理国家事务。”郤宗棠解释说,“老夫就是不明白,我们清和帝国的领土是法蓝西的三十倍以上,居然敢挑衅我们?”

“法蓝西的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比我们要强大,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我们……哎,不说欧西人的事情了,我们还是先把新疆平乱搞定再说。这次进京,到底谁去比较妥当啊?”龚继昌问道。

“龚军门,刘某听闻你和当今的太后曾有一段不解之缘,你去是最合适的。”刘景堂说。

“只有这样了。郤宗棠将军年纪大了,我就勉为其难吧。”龚继昌微微点点头。

……

龚继昌从新疆返京,骑马到了崇文门之外,小太监们讨要打赏,因为之前要过路费都成了一种不成文的规矩,所以在看到龚继昌之后,小太监将其拦下来了:“龚军门,您要过崇文门的话,需要过路费。”

“过路费?要给多少啊?”龚继昌问道。

“您是一品提督,按您这个官衔,要交四万两过路费。”为头的太监海明笑道。

“什么?四万两!”龚继昌惊呆了。龚继昌虽然作为一个封疆大吏,但是为人是非常清廉节俭的,在贵茅郡所弄到手的银子,基本上都用于做义举了,身上并没有多余的银子。

“海公公,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本将军从这崇文门进过,还要出过路费。你好大的胆子!你当京都是土匪窝啊?”龚继昌跳下马来,拔出了火枪。

“龚军门,你这话说到哪去了,我们在这里站哨,也不容易的。今儿您要是不给钱,我们是不会让你进去的。”海明威胁道。

“海公公,本将军从新疆归来,就带了一些盘缠,都用光了。我这锁龙神剑值四万两银子,先压在这里,权当过路费,如何?”龚继昌说完,解下了腰间的宝剑。

海明拿过锁龙神剑,翻来覆去地端详了半天,爱不释手,阴笑道:“龚大人,你这宝剑至多值3000两银子,不够过路费的。”

龚继昌一把抢过来神剑,瞪了海明一眼:“不够,是不?那我就收回来了!”

“大人,只要您给足了银子,我们立马放行。”另一小太监笑道。

“本将军手中只有20两银子了,要不要?”龚继昌迫于无奈,搜出来自己身上仅有的银两。

“大人,你看我们有四五个人,平分二十两银子,还不够吃一个鸡蛋的……”海明坚持不妥协。

“钱是没有的,我不进去了!咱回西西北去了!”龚继昌转马头就要走。

海明一看继昌这架势,扛不住了,赶忙妥协了,将银两退给了龚继昌,满脸堆笑:“大人,我们就服了您,这么抠门,这银两我们不要,以免落个敲诈的罪名……”

于是乎,龚继昌一个子也没有给,就骑马进了崇文门。

正因为有如此的英雄硬气,小太监以后再也不问龚继昌要过路费了。不过,这也直接导致了他这样的铮铮铁骨不能与贪腐的朝廷共存,尤其是李章桐的淮系官员。

龚继昌进京后,受到东太后的亲自接见,他讲起之前的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再回首看,已经快要白发苍苍的老人了,因为在古代,男子能够活过五十岁就不错了。

身为东太后的慈安忍不住落泪,看到龚继昌在大漠风沙的蚕食下迎风流泪的眼睛,竟然还将先帝的墨镜赏给了他。

更令人惊呆的是,拉拉氏病好后接见了龚继昌,竟然当场直接将自己身边的姜才人赐予了龚继昌,年仅15岁的姜才人都可以做龚继昌的小孙女了。

随后,拉拉氏在自己的寝宫给龚继昌准备了一瓶路易十六和一些佳肴。两人一边吃,一边聊起了养生之道。

拉拉氏告诫龚继昌说,人到中年,身体大不如从前,经历了种种岁月的洗礼,人生有得也有失。面对各种各样的压力,不管发生什么样的大事都得扛着。

人到中年,最重要的就是注意自己的身体健康,要保持健康规律的生活方式,营养均衡,饮食清淡,保持心情舒畅,笑看人生,适量运动,保证充足睡眠。人到中年,一定要记住不睡三觉,不去三地。

“何为不睡三觉?”龚继昌放下了高脚酒杯。

拉拉氏扶着没有一点皱纹的额头:“不睡过子时的觉。子时以后还不睡,睡眠质量无法保证,身体状况就越差。不睡过巳时的觉。早上睡觉不要超过九点,否则起来头就会很疼。不要带心事睡觉,有心事会扰乱睡眠质量,时间久了会导致神经出现问题甚至抑郁……”

“那不去三地呢?”龚继昌问道。

“不去赌博之地,不去风花雪月之地,不去是非之地。”拉拉氏拿着酒瓶,又给龚继昌倒了半杯红酒。

第266章 陨落郧阳镇

“太后娘娘,臣有事启奏。”龚继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奏章,摆在了桌上。

“嗳,现在是本宫累了,不想打理国事。”拉拉氏罢手道。

“太后,臣一个月前就与郤宗棠大人联名上了奏折,您批阅了没有?”

“本宫没有看到啊。”拉拉氏甚为惊讶。

“就是这一份啊。”龚继昌将奏折双手捧给了拉拉氏。

“你们都退下吧。”拉拉氏接过奏折,向身边的侍女挥挥手。

“龚军门,为了收复新疆,朝廷已经花费不少银子了,还是见好就收吧。”拉拉氏一边看奏折,一边说。

龚继昌分析战和不战的利弊:“太后,新疆乃西北的门户,不能丢弃的。我们退兵,斡罗斯人就会趁机占领新疆。斡罗斯人的胃口大得很,是喂不饱的野狼,我们唯有在新疆屯兵,彻底打败阿古白叛军,才可以以武力威慑斡罗斯人……”

“李章桐李中堂说新疆没有什么战略价值,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拉拉氏还是没有松口。

龚继昌言辞恳切地说:“这个老东西专门坏事的,洋人给了他不少好处,比如李章桐与威妥玛在烟台签订的《烟台条约》,该条约虽结束了滇案但我朝赔偿了鹰击黎国二十万两白银。实际是鹰击黎为打开中国内陆大门的借口,实现了扩大在华通商特权的愿望,得到了入侵中国西南边境的所谓‘条约权利’。李章桐丧权辱国,才仅仅是开始,请太后慎思……”

“龚军门,等本宫看完奏折再说……”拉拉氏有点动摇了。于是,龚继不再言语只顾喝酒吃肉。

西太后看完他的奏章,意识到了新疆对清和国的重要性,终于同意继续进行新疆收复战的。

同年八月,西征大军从正道向西挺进,先收复南疆东四城,即焉耆、库车、阿克苏、乌什。接着收复西四城,即喀什、英吉沙、叶尔羌与和田。

阿古柏的长子胡里与白彦虎逃往斡罗斯。至此,这场由鹰击黎、斡罗斯两国支持的阿古白之乱乃告平息。见此情景,住在山中的布鲁特十四个部落,也争相内附。

前后仅用了一年多时间,郤宗棠就指挥西征军,攻克了被外寇侵占的南疆八城,收复了除伊犁以外的新疆领土。

事毕,郤宗棠上表申奏朝廷,光绪帝和摄政的拉拉氏太后嘉其功,诏封二等侯爵。新疆各地也于大小村镇建立郤公祠,烧香礼拜。

光煦十二年秋,山多田少的儒林县发生百年不遇的大旱灾,连续三四个月没有下过一滴雨,连井水都干涸了,七成的农田里的禾苗全部枯死,颗粒无收。

县内五万多人受灾,一时间饥荒蔓延开来,灾民涌入县衙,请求知县开仓放粮。可县衙才那么一点点存粮,很快就被吃完了,这些被饿得不行的老百姓天天在荣昌风雨桥上祈求上天降雨,都无济于事。而那些地主老财与富商都不愿意救济灾民,导致饥民怨声载道,一场农民起义又在悄悄的酝酿之中。

得知情况的知县恐慌不已,派兵前往祝家大院,让“茂盛祥钱庄”出银子五万两,去附近的州县购买粮食,积极参与赈灾,为那些土豪带个好榜样。

老东家祝启室其时已经去世了,因为继任的东家祝荣樊经营不善,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他对知县说:“大人,这几年我家茂盛祥钱庄已经走下坡了,利润大打折扣,而且年年捐款做慈善,今天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拿不出,也要给我拿出来,否则本官就查封茂盛祥钱庄!”知县怎么也不相信祝家大院没有银子。

“大人,我尽量凑点吧。”祝荣樊从桌上拿起一沓银票。

“哎,祝员外,本官限你三天之内,运五万担大米到县衙来交差。”知县狠狠地说,“来人,先把祝荣樊给绑了,看祝家交不交粮!”

于是乎,“茂盛祥钱庄”东家被县衙“请”进了县衙的大牢里。这下可不得了,祝家大院的管家祝启保带着家丁想去县衙把少东家抢回来,被龚兰屏给拦住了:“管家,你是不是老糊涂了,为什么不去辰州找下龚老学?”

“我的姑奶奶,辰州离四都这么远,三天时间够吗?”祝启保说道。

“不知道日夜兼程啊,哎,非得得老娘出马不成?”龚兰屏一个翻身上了马背,就要出门而去。

“姑奶奶,我们去就行了。”祝启保将龚兰屏扶下了马。

“这知县特么的吃屎了,自己没有本事,找我们祝家出气,可惜二少爷远在江左郡,要不他们是不敢打我们的主意的。”祝启保嘀咕着。

“管家,你尽说这些没有用的话,快快带人去辰州,越快越好,要不三少爷就性命难保。”龚兰屏急切地说。

“是,姑奶奶。只是龚老学和我们好多年没有来往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帮我们啊?”祝启保忧心忡忡的。

“龚老学是在我们祝家大院长大的,没有我们,就没有他的今天。这样吧,我亲自写一封信……”龚兰屏转身进了屋内,挥笔疾书,写好了书信。

于是,祝启保带着三个家丁,连夜奔赴辰州龚继昌的驻地……

其时,驻守辰沅兼统领长胜水师的龚继昌接到了姑妈的信,二话不说,个人出巨资购买了大量的物资,带兵运回儒林赈灾。

龚继昌在县衙门口亲自给灾民发放大米,请郎中免费给病人治病,没有棉被的送棉被,死者就给棺材和安葬费,帮助灾民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儒林县老百姓感恩戴德,都流着泪说:“龚大人是个好官,是我们的再生父母啊!”

龚继昌还出资在儒林兴修了许多学馆,培养读书人。为了帮助那些贫寒家庭的学生,他建立了一个专门的助学基金,由祝荣楚负责管理和发放。

为了传播儒家文风,龚继昌献巨资修建了邵阳文庙,此庙又名孔圣庙规模宏大,建筑面积达1842平方米,期年后文庙成为儒林县传道授业的最高学府。

光煦十四年冬,龚继昌接到兵部的正式调令,出任荆北郧阳镇总兵,在职一年多的时间里,积极整饬军事,督修河堤,乐施好善,为当地老百姓排忧解难,口碑极好。部下见龚继昌夜以继日的操劳,劝他休息休息,他却说:“我一介武夫,官至总兵高位,未敢懈怠。”部下只好作罢。

光绪十五年十一月,天降大雪。龚继昌冒雪在竹山三协巡阅,突然感觉胸闷,开始吐血,冉氏哭道:“阿哥,你怎么了?”

龚继昌应答:“阿妹,我命不久矣,当年在贵茅郡杀人太多,阎王爷要召我去审判了……”

冉氏哭得更厉害了:“阿哥,你不是说好了,要陪我到白发苍苍的吗?”

“阿妹,我恐怕要食言了,我心力交瘁……”龚继昌剧烈地咳嗽起来。

“不……你会好起来的……”冉氏泣不成声,“我们回驻地去……”

龚继昌紧紧地抓住了冉氏的手:“阿妹,我看到荣楚表弟了,他在云端向我招手。你看——”

冉氏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灰蒙蒙的云端有点亮光,安慰道:“净说瞎话,那不是太阳吗?哪有荣楚啊?”

“我真的看见了……”龚继昌弱弱地说。

于是,龚继昌在众人的搀扶下回到了旅馆,病情稍稍稳定下来。

十日后,家乡传来消息,果然在他出巡的当日,跟随他征战多年的二表弟祝荣楚去世了,时年38岁。

龚继昌听闻噩耗,意志瞬间崩溃了,再次吐血,剧烈咳嗽,病情恶化了。

冉氏见形势不妙,要求部将立即将龚继昌护送回郧阳总镇署。在将士们的帮助下,龚继昌回到了总兵府治病。

老百姓早就耳闻龚继昌突然偶感风寒,竟然一病不起,提家携口带着东西前来探望,见龚继昌瘦得不成人形,一个个都暗自抹泪。

龚继昌还是挣扎着坐在署衙大堂中间:“各位父老乡亲们,谢谢你们的好意,东西还是自个留着。龚某用不着,都请回去吧。我没有事,这不好好的吗?”

其时,他试图起身,却发觉自己已经无法站起来了。三夫人冉九凤给他开了许多药方,都没有作用,在生命的最后几天里,龚继昌都拒绝服药了,

光煦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一代英豪龚继昌在荆北郡郧阳镇去世,享年五十八岁。

当灵柩出了总镇署理大门的时候,尽管天寒地冻,数万老百姓仍旧自发前来护送,一路哀恸不已,有的泣不成声,呼天抢地,如同失去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般,沿途的百姓也纷纷抬灵柩护送,直至出了郧阳境内。

天,还在飘飘洒洒下着鹅毛大雪,清和国的天空何时才会红日高照?也许明天,也许永远不会。

第001章 土司杨留总

1279年3月,元朝大将张弘范发动崖山海战,消灭了南宋的最后一支反抗武装,于是元朝完成了对中国的最后统一。

晚年的忽必烈完成因为长子朵儿只的去世和疾病的困扰,性情大变,对江南的少数民族不断“招讨”,烧杀掠夺,实行种族灭绝。各族人民屡起反抗,大者数万人,小者数千人,斗争此起彼伏。

蒙哥汗当年口谕给武冈路城步寨赤水峒杨家将的封地因为他的意外去世,成了空头支票。连元朝开国皇帝元世祖忽必烈都忘记了此事,他死后,他的子孙为了皇位经常自相残杀,哪里还有心思来兑现承诺。

不过有一点还好,宝庆府、武冈路、绥宁等地方官和驻军将领若想对城步寨图谋不轨,征收苛捐杂税,受封的杨家将集团只要飞鸽传书到大都的办事处,皇帝就会亲自过问此事,极力维护杨家将在周边地区的威望,下令一律不得侵扰杨家的封地,否则格杀勿论。

皇庆二年,为了感谢大元朝廷对杨家将的荫庇,造福一方,赤水峒杨正修后裔杨再成在族里长老的支持下,自己出资,创建了我国第一所苗族书院——儒林书院。杨再成自任院长,招收团峒子弟为学生,亲自讲学。由于儒林书院实行的是平民教育,有教无类,穷苦人家的子弟也可以进入书院学习,一时间城步寨崇文习武之传统得到了发扬光大。

1341年,身世扑朔迷离的妥欢帖睦尔继承了元朝的帝位,是为元顺帝,年号至正。虽然后世称其称顺帝,其实一点也不顺利,他一上台,天灾人祸接踵而来。

1346年,南方地区湘桂黔边境遭受特大的天灾,许多地方庄稼颗粒无收,老百姓饿死的不计其数,瘟疫也随着灾荒蔓延开来。朝廷却见死不救,还不断派兵征粮、征税,不交的就抓进大牢。

饥民人数在不断上升,野外的树皮、草根、野菜、蝗虫等成了人民的主食,城步寨十数万饥民已经到了生死边缘。杨家将集团多年的贮备粮食在赈灾过程中消耗殆尽,土司杨留总已经向周边州县请求伸出援手,支持城步寨的赈灾工作。毕竟杨留总只是杨家将集团的一个将军代表不了朝廷,没有谁理会他。

饱汉不知饿汉饥暂且不论,有些官员和地方将领还说风凉话,诽谤杨留总是想收买民心,借机扩大自己的地盘,恢复五代时期的杨家封地。这些话很快传到了大都,元顺帝身边的太监添油加醋的向皇帝进谗言,杨家将居心叵测,得尽快将土官杨留总捉拿进京斩首,以绝后患。

元顺帝派兵查封了杨家将在大都的办事处,并将所有人员都投入了大牢。办事处的脚夫吴天保外出了,才没有被抓,他立即飞鸽传书回城步寨,说最近朝廷会有大动作,提醒杨留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尽快组织一支武装,以求自保。

杨留总寻思道:大都办事处被查封,这是皇帝发出要对我下手的第一个信号。哎,忠心耿耿为民请命,还落了个谋反的罪名,这世道黑白颠倒了!

受了莫大冤屈的杨留总还是继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济那些需要帮助的苗族同胞。十天之后,被驱逐的京城办事处脚夫吴天保回到了赤水峒,径直去了杨留总的京凉坪兵营,尽管秋风微凉还有些许寒意,士兵们还是如往常一样在热火朝天的操练,没有一丝反常的迹象。

吴天保火急火燎的问一个头领:“杨将军去哪里?”

头领回答:“将军去了儒林乡赈灾去了。”

“我晕死,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去赈灾,我看他脑子是进水了不成。给我备马,快!”

“将军有令,军营战马不得擅自动用。”头领道。

“你还磨叽个甚,我有急事要向将军禀报。”吴天保到马厩牵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就出了军营,头领拦也拦不住。

吴天保虽然是脚夫,他之所以敢闯军营,是因为杨留总和他是生死之交,铁杆哥们,头领拿他没辙。吴天保一路狂奔,到了儒林乡十里树的一棵古树下,终于找了杨留总。

正在赈灾的杨留总见吴天保骑了自己营地的战马飞奔而来,大吃一惊:“不是说了不准去我军营找我的吗?

“大哥,我在回来的路上,发现各地都在调集兵马,是冲你来的!”吴天保道。

“莫非圣上真的要动手了?”杨留总还是不相信这是真的。

“大哥,我吴天保什么时候骗你了?这是不是儿戏。”

“借一步说话。”杨留总离开了人群,“天保,现在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反了好了!”

“不行啊,我杨家将时代深受皇恩。反就是大逆不道。”

“此一时彼一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果你想被冤杀,就随便你了。”

“我要上京面圣”

“你想自投罗网吗”

“岳武穆你又不是不知道,申冤有个屁用!京城的十几个兄弟都被捕了,生死未卜。我是冒死逃回来的,再迟疑我们都得死,”

“事已至此,那只好起兵了,战死总比冤死强。”杨留总仰天长叹一声。

“现在我们不能回赤水峒军营了,那里的弟兄们知道大哥起事一定会誓死追随的。”

杨留总和吴天保两人骑马向扶城峒方向去了,那里也是杨家将的军事基地,易守难攻。到了扶城峒峒寨,蓝家和李家的兵丁见杨留总两个神色匆匆而来,马上将其引入峒寨,和诸长老见了面。

杨留总说:“我倾家资赈灾,忠心不二。而今皇帝昏庸,听信谗言,准备兴兵攻打我城步寨”

众长老一个个义愤填膺:“横岭峒、莫宜峒、蓬峒等峒寨粮食也差不多没有了,仍不见朝廷一粒粮食,我们非饿死不可了!”

“与其饿死,不如起来反抗!”

“反了,我们都反了!”

“横竖一个死,要死就要死得其所!”

“诸位,朝廷是想要我的人头,如果我死能换来城步寨老百姓的生机,我宁愿自缚上京!”

“将军,不可!难道你忘了晟台公了吗?”

“未曾忘记。”

“那今天将军就来仿效一回晟台公,举大计迫使朝廷改变策略。你就做我们的头领吧!”

“诸位听令,吴天保为振威将军,蓝猛为奋威将军,李昊为征将军”杨留总此时决意起事了。

是年闰10月,杨留总、吴天保领导的苗瑶起义爆发了,靖州、绥宁、武冈、锦屏等地苗族、瑶族、侗族诸蛮纷纷响应,很快人数增加到十几万,义军气势如虹,一举攻克了黔阳。起义军相继攻克或占领了武冈、靖州、黔阳、辰州、沅州、叙州、城步、绥宁等地,形势迅猛发展。

元朝闻讯,惊骇不已,急遣湖广行省右丞沙班统军前往宝庆,镇压杨留总义军。这个沙班心狠手辣,和义军初次交锋以后,取得了胜利,将俘虏的义军士兵统统斩首,把他们的头颅悬挂在宝庆城楼耀武扬威。

班沙以为采取恐怖手段就可以瓦解义军的斗志,火炮装备也不带了,轻装追击义军,将义军赶进了山林,就地扎营。到了山区,蒙古骑兵就成了强弩之末,义军据山溪险要之处,伏击官军,官军不敌,元军大败,一路后撤。杨留总率着他的数百亲兵,径直杀进了沙班的行营。

班沙见杨留总杀了进来,慌忙组织部下迎战。杨留总和他大战了二十回合,班沙逐渐体力不支,被杨留总一招雾里看花将班沙斩于马下。元军见统帅已死,四处溃散。随后起义军多次击败朝廷军,已经占领了五溪地区的大部分州县及广西、贵州一带。

至正九年三月,吴天保率领起义军第五次攻打沅州,这次主力全部外出。元军得知这一情报,分兵一万,携带火炮、火箭等,乘着夜色,偷袭义军的根据地零溪。

此时,杨留总仅有2000人马留守零溪,没有重型武器,可是他毫不畏惧。元军用猛烈的炮火摧毁了义军的营寨,将义军包围了。杨留总率领他的亲兵迎战五倍于己的元军,来回冲杀,不料坐骑被炮火所伤,他跌落马下。数千的元军凭借着人多势众和充足的弓箭,射杀了大部分义军。

杨留总身边就剩不到十个人了,步步逼近的官军杀不完,他已经是深受上百处创伤。杨留总大吼一声,杨家将划过,官军又死伤十数人。今天是出不去了,杨留总再看自己的身边,就剩三个人了,他甩出数十把飞刀,再次命中元军。

敌人太多了,杀不完。领头的元军下令士兵后退,他说:“我要抓活的!弓箭手放箭!”一阵乱箭之后,杨留总手足均中箭十几支,失去了抵抗力,就这样成了元军的俘虏。不久,杨留总在元大都英勇就义,起义进入低潮。

吴天保率领起义军仍然坚持战斗,有一支苗军北上湖北,转战河南、攻克了荥阳等地。朝廷命江西和湖广数省合兵会剿,历时四年方才平息了这次苗民大起义。起义失败后,元朝将参加这次起义的苗瑶人民共十余万众举家谪守安徽濠州定远一带。

第002章 上阵父子兵

话说至元年间,元廷朝政腐败黑暗,皇帝昏庸无能,人民反抗暴力统治越演越烈,农民军力量不断壮大。

朝廷为了扑灭火山般爆发的起义浪潮,不断增发纸币,财政赤字激增,官僚借镇压之名中饱私囊,孛儿只斤的大元国运日渐衰弱。郭子兴、徐寿辉、张士诚、陈友谅等几支实力比较雄厚的农民武装割据一方,元廷东南沿海的重税区丧失殆尽。

湘西南城步寨的杨家将集团杨正衡父子很低调,不断收留周边州县大量的饥民,在老百姓中的地位和声望日渐升高。在杨留总和朝廷对抗的四五年间,杨正衡既不出兵帮助朝廷围剿杨留总,也不暗中帮助杨留总义军,而是以儿子杨通贯统领的数千苗兵为基础,招兵买马,组建了一支以苗民为主力的地方武装,人数达到了六七万之众。

杨正衡有三个儿子——杨通照、杨通溥、杨通贯,皆善骑射,能文章,有入相出将之鸿才,尤其是三儿子杨通贯才能最为全面,深受杨正衡的器重。自从杨留总被元廷残忍的处死了以后,杨正衡隐隐觉得朝廷下手的一个目标就是自己了。

于是他雄踞一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下令三个儿子加紧军事训练,铸造大批的火炮、弓弩,加固烽火台设施,严密监视周边军事动向,以备不时之需。

杨通照和父亲杨正衡商议:“现在城步寨十数万和杨留总义军有瓜葛的苗民被朝廷大举迁往濠州,这是在变相削弱我们杨家的实力,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杨正衡道:“不是为父不敢举事,因祖辈受朝廷封赏,反对朝廷实乃不义不忠也。”

杨通溥道:“而今天下已大乱,诸侯兵强马壮者为之耳。我杨家自从隋炀帝失天下六百余年矣,时势造英雄,弘农杨家又可以一争天下了。”

杨正衡道:“儿呀,你以为皇帝是这么容易做的吗?”

杨通贯道:“我们杨家将数百年根基,江南江北家喻户晓,何不借动荡之势发展壮大,逐鹿中原还是很有可能的。”

杨正衡道:“元廷目前还很有实力,我们如果打出反元旗号,就算巫溪各族支持我们,也不能和孛儿只斤家族抗衡,而且从南往北进攻,历史上还没有谁能够坐稳江山的,比如西楚霸王项羽,就是其中之一。”

“爹,元廷气数已尽,诛杀暴君,替天行道,不需要理由的。”杨通贯说。

“待我好好想想。”杨正衡犹豫不决。

“爹,再不抓住机会,别人就捷足先登了。”杨通照说。

“杨留总都失败了,我们能够起事成功吗?”杨正衡忧心忡忡的……

父子四人就反元还是保元一事相持不下,最后杨正衡决定伺机而动,坐山观虎斗。

不久,传来消息徐寿辉率领红巾军攻陷武昌,一起求助于菩萨的元廷威顺王子宽撤不花战败,成了徐寿辉的俘虏。

随后红巾军将威顺王子挟持在军中,攻陷岳州,在江南地区势力得到迅猛发展,控制了湖北、湖南、浙江以及福建等广大地区,队伍迅速扩展到百万人。

元顺帝得知这一战报,差点没有从龙椅上跌落在地,急忙下诏命各地出兵勤王镇压农民起义军,一定要救回宽撤不花,但是朝廷不给各地兵马拨付粮饷。为此,各路地方武装为了自保,见到红巾军就逃跑了,根本就没有心思镇压红巾军。

1352年3月,元朝大将陶梦祯率领中央军五万人民进逼武昌。武昌城方圆二十余里,墙体均为陶砖砌就,墙高二至三丈余不等,依山傍水,为地形险要的军事堡垒。元军攻打了数月都被击退了,没有任何进展,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陶梦祯得知杨正衡父子在湘西南山区组建了一支庞大的苗军数万人,训练有素,生出一计,借杨家将之力除掉驻守武昌的红巾军。他派遣了使者骑快马沿湖广驿道日夜兼程,将加急文书送至上官村。

正在训练兵丁的杨正衡收到陶梦祯的信函,连忙打开,飞速看了一遍,马上把三个儿子聚集在一起,道:“报效朝廷的机会到了,威顺王子被贼寇所掳掠,救回他我们就是奇功一件。”

杨通贯说:“父亲,就凭一封书信,要我们去救王子,武昌的红巾军有十来万,而且武昌易守难攻,我看还是不要马上答应陶将军的邀请。”

杨通溥道:“什么都不给,这么小气,凭什么要我们自费勤王!”

杨正衡道:“为国家分忧是我们出师的最佳机会,一来可以锻炼一下我们的将士,二来也可以捞取不少政治资本。一箭双雕的事情,求之不得,攻打武昌之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杨正衡走出屋外,很高兴的告诉信使:“二位速速回去,我等不日即可抵达武昌。”杨家将集团首领杨正衡自备粮饷、衣装,从家族点了几十武艺高强者编入军中,率领苗兵五万马不停蹄,前往湖北声援进退两难的陶梦祯。

望眼欲穿的陶梦祯在襄阳驻地远远望见苗军浩浩荡荡而来,立刻出了军营,在营门口迎接杨正衡父子。陶梦祯紧紧抓住杨正衡的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快进军中歇息一会。”

“将士们走了七天了,也累坏了,请陶帅给他们弄点吃的吧。”杨正衡道。

“好好好!军需官传令下去,今晚杀猪宰羊,本将军要犒劳犒劳全军!”陶梦祯当即授杨正衡为千户,并以苗军为先锋,翌日挺进武汉。是夜,襄阳驻地由于苗兵的进入,引起了武昌红巾军方面的注意,守将陈友珍派出一队人马前往襄阳打探虚实。

第二天清晨,这队红巾军人马化装成苗兵,混入襄阳杨正衡的队伍,向武昌行进。这一行人不敢说话,随行的城步一个四都士兵祝玉明刚好水喝完了,问他们借水喝:“老况,百鸟金丝粒汉了,扬尼戈恰哈。”四都语言乃密码方言,只有四都一带的人才可以听懂,杨正衡招募了这些士兵把他们编在不同的小队,就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奸细混入。

这个被问话的红巾军是陈友珍的心腹,刺探情报的队长,他原以为自己会说苗语就不会露馅,就装作领会的样子,拿出行囊中的一锭银子给他。祝玉明很快就怀疑这是个奸细,城步寨的苗兵就算是听不懂也要求说大家都懂的方言,他收好银子,连忙说:“难会尼挂啰喂。”

红巾军微笑着应道:“不难,不难。不喂。”

祝玉明差点苗语笑出声来,竟有这么傻逼的奸细,不懂装懂,他苗语马上揭穿红巾军的身份,继续唱着苗歌往前走了,他要弄清楚这个奸细到底有何企图。

黄昏,大部队在一片大树林就地休息。红巾军领头假装自己肚子痛,要去不显眼的地方方便一下,众人不太在意,要他快去快回。红巾军捂着肚子飞快离开的队伍,出了树林。

祝玉明这是红巾军走了,用密码语言说:“兄弟们,我们队伍里混进了奸细,你们快去跟踪刚才那个人,我去禀告大帅。”于是三五个也跟着红巾军出了树林,祝玉明找到了前军一部,把白天发生的怪事向杨正衡简短的叙述了一遍,杨正衡马上下令任何人原地不动。

红巾军领头哪是去方便,他是要去把苗军的信息及时传递出去呢!只见他非常谨慎地环顾四周,见后面没有跟随的人,就从身上拿出一根直径二寸的小圆竹筒插进泥土里,弄了一根极细的红丝线绑在竹筒的上方,而后放心地离开了。

在不远处的几个苗兵等红巾军走远了,上前拔出竹筒,打开后掉出一张黄纸,仔细一看,上面画着苗军的行军路线图,并详细列了一份苗军的领军人员名单。

跟踪的人员换了一张假的黄纸,将竹筒放回原处,悄悄回到了大树林里。杨正衡也到了,命令士兵点起了火把,霎时树林骤然火光升起。红巾军头领见杨正衡到了,倒也很镇静。

祝玉明上前一招“挑灯看剑”,立马控扼住了红巾军的喉咙,红巾军甩出十几枚金镖射向杨正衡。早有防备的杨正衡提起杨家大枪旋风般的舞动起来,将金镖全部打落在地。

红巾军想再发一枚金镖,祝玉明左手挥动了两下,迅速封住了红巾军的穴道,红巾军不能动弹了。

杨正衡道:“从实招来,有何不轨?”

红巾军道:“杨正衡,你这个元廷的鹰犬!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吧,蒙元还能猖獗到何时!”

杨正衡也不恼怒:“好汉,各为其主,谁正义,谁邪恶,自有天理。”

红巾军头领道:“天完天完,上天注定元朝要完了。你别跟我套近乎,我是也不会说的。”

第003章 朝廷救火队

杨通贯道:“行,果然是条汉子!给我绑了,要他看看是大元先完,还是天完先完。”

杨正衡道:“兄弟们,马上察看自己身边的人,把红巾军奸细给我揪出来!”众人当然认识相邻位置的兄弟,很快就有八九个红巾军被生擒了。

“蛊毒伺候!”杨正衡道。一个苗兵拿出一竹筒水,灌进红巾军领头的嘴里,他马上就在树林里翻滚起来,这回不是装的了,是真的肚子疼了,不停地喊叫起来。

这几个红巾军可不想喝蛊毒,纷纷跪下向杨正衡求饶:“蛊毒一下肚,比砍头还痛苦百倍。将军,你杀了我们吧!”

杨通贯道:“那是自然。如果想活命的,本将军给你们一次机会。”

于是,一个红巾军和盘托出了武昌守将陈友珍的计划——途中截杀苗军,并将武昌的军事部署也说了出来。

“好,很好!”杨正衡道,“既然你们招了,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不过你们得老老实实的呆在我这里。蛊毒还是要你们喝的,念你们有功,就换一种比较轻松的蛊毒吧。”

那几个红巾军被迫喝下了蛊毒一段时间之后,却发现没有任何动静,一个个暗自高兴,这蛊毒是假的吧?

杨通贯道:“你们必须离开,进入武昌城,制造混乱。如果胆敢耍花招,我只要念咒语,你们立即必死无疑。”

红巾军道:“将军,我们从命就是。”

祝玉明就扮作红巾军领头的模样,和红巾军一起混进了武昌城内

第二天,杨正衡率部到达了武昌城外,击中优势兵力,选取防守最薄弱苗军的西门进攻,其他三路做佯攻,借以分散陈友珍的兵力。炮火一响,城内就滚滚浓烟四起,那是祝玉明趁内城空虚焚烧了军需库。红巾军大乱,再次分兵去抢救粮草。

西门的守将陈友珍见是苗兵,鼻子哼哼了几句,根本就不把杨家的兵马当回事,命士兵放下吊桥,带一万人马气势汹汹地杀了出来。杨通贯拍马第一个冲了上去,和陈友珍对战起来。

“虎出山间——”

“山路弯弯——”

“峰回路转——”

“荆棘尽枯——”

不到十个回合,陈友珍手中的狂风追云戟被打飞了,杨通贯拍马过去,将陈友珍单手提了过来,按在了马前:“看你有多大能耐!”

红巾军见守将被生擒,惊恐不已,纷纷往城中退却。城墙上的士兵慌忙收吊桥,杨正衡、杨通溥、杨通照父子几箭就将收吊桥的红巾军给射翻了,立马率苗军杀向吊桥。红巾军自相践踏,纷纷掉入护城河里,淹死了不少,惨不忍睹。

苗军勇猛善战,击溃了武昌的红巾军,一举收复武昌,红巾军死伤十余万,逼迫退出了武汉。为了换回陈友珍,被红巾军俘虏的威顺王子宽撒不花被放了回来,而后杨正衡派兵将王子送归大都,自此苗军名声大震。

元顺帝大喜,授杨正衡为潭州路同知,旋即又加封隆兴省行枢密院副使、湖广右丞、特进荣禄大夫,并对杨正衡军事集团将士一并封赏,于是城步寨出现了杨家一门九将的鼎盛局面,空前绝后。

可是农民起义仍在蓬勃发展,各行省阳奉阴违,元顺帝的新政难以贯彻下去,和谐社会在当时是不可能建成的。哪里有起义军的熊熊烈火,哪里就有杨家将的身影,杨正衡领导的苗军成了朝廷的救火队员。

元顺帝将苗军当做救命稻草,紧紧抓住不放,可是又有点怀疑他们的忠心度,担心苗军在东征西讨中发展壮大,不听节制。武昌之战后,元顺帝在当年秋季将杨家将集团**为两部分,一支由湖广右丞杨正衡统帅,开赴粤西平乱;一支由湖广副都元帅杨通贯统领,进驻江浙地区,继续追剿红巾军。

临行前,杨正衡、杨通贯父子做了最后的话别。秋风萧瑟,大雁南飞,武昌城头。

杨正衡道:“儿子,为父此去粤西,凶多吉少,很可能回不来了。”

杨通贯道:“哪里的话,我杨家将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区区粤西贼寇何足挂齿?

杨正衡道:“然。路途遥遥,长途奔袭,我苗家子弟固然勇猛善战,最致命的是给养跟不上。”

杨通贯道:“朝廷已经答应会及时提供充足的粮草,还说危难之时一定出兵救援的。”

杨通贯道:“眼下我们被一分为二,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如朝廷不发粮草,不发救兵,父亲宜从长计议,朝廷对我杨家将不太信任。”

杨正衡道:“好吧。儿子你也相机而动,万一出现什么不测,得自保为先。”

杨通贯道:“承蒙父亲教导。有大哥、二哥在,有事兄弟间还有个照应。我昨晚做了个噩梦”

杨正衡道:“什么梦?说来听听。”

杨通贯道:“不说也罢,不吉利。”

杨正衡道:“但说无妨,为父不信邪。”

杨通贯道:“我梦中看见父亲砸粤西战场深陷重围,内无粮草,外无救兵。父亲忿然和贼寇决战,杀敌无数,一身的血,我都吓醒了。”

杨正衡道:“血光之灾,吉像也。梦和现实往往是反的,你就不要担心了,等着为父凯旋的消息好了。”

杨通贯道:“但愿我的梦是反的,不要灵验。父亲保重,儿子走了。”杨通贯说完就带着他的大部队5万人马从武昌城出发了。三个儿子和几个侄子一一和杨正衡道别,望着儿子们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老泪纵横,他有种不祥之兆,儿子刚才说的梦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下场,出征粤西很可能是最后一战了。

杨正衡带着他的二万子弟兵,离开了武昌,进入湖南。在岳州,一支红巾军见是杨正衡杀来,不敢正面冲突,主动让出岳州城。红巾军心里很清楚,杨家将子弟兵是路过此地的,故意让出一条道来,还留下了一些粮草,希冀苗军不要进攻他们。

杨正衡原本准备在岳州大干一票的,没有想到红巾军的头领陈有才主动示好,就放弃了寻找战机的念想。既然湖南红巾军识时务,就放他们一条生路,得饶人处且饶人,说不定往后还要和他们合作呢!

在湖南境内,杨正衡的部队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就顺利的回到了城步寨,受到了沿途苗民的热烈欢迎。杨正衡路过上官村,也没有回家去看望80多岁的老父老母,他没有时间停留,朝廷限期到达,耽搁了就是谋反,罪名可不轻啊。

渡过了巫水,苗军沿着湖广驿道经十万古田进入了广西境内。可红巾军都是隐藏在丛林地带,昼伏夜出,机动作战,给追剿带来很大的麻烦。

杨正衡的重型装备火炮和抛石机发挥不了多大的优势,于是只好和红巾军斗智斗勇,进行游击战与反游击的周旋。当然这些红巾军战力比不上训练有素的苗军,初期被苗军追着打,可是时间一长,对杨正衡越来越不利了,从城步寨带来的粮草消耗的差不多了,战斗减员又得不到及时补充,处境非常凶险。

杨正衡决定将部队拉到三罗地带去,因为那里红巾军的主力比较集中,可以一举击溃,尽快结束战事,回家过春节。

部将一听,坚决反对:“大帅,您难道忘了秦朝悍将屠睢是怎么死的吗?”

杨正衡道:“本将军当然知道此地凶险无比,可那里是寻找战机的最佳区域啊。”

部将甲道:“大帅,那您得向朝廷催发粮草才行。”

杨正衡道:“三天前我飞鸽传书大都,圣上说红巾军人多势众,不便大规模运输粮草进入广西,要我们自行筹集。”

部将乙道:“这摆明就是推脱之词,置我们的生死不顾。那我们可以回兵湖南,脱离朝廷好了,也加入红巾军算了。”

杨正衡道:“皇恩特重,不能因粮草暂缺遂生异志。我再催墨大夫同平章者给我们送点粮草,协同我们作战。”

部将甲道:“但愿这次广西军政能够助我们一臂之力。”

于是,杨正衡修书一封,派使者去了桂林。很快传来消息,桂林方面非常慷慨,答应与苗军一起剿灭红巾军,杨正衡如同吃了定心丸,迅速将部队拉到了三罗地带。

七天过去了,红巾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而苗军都快断炊了,将士们只能喝粥度日了。一时间,将士们怨声载道,悲观的情绪在苗军开始蔓延。

一部将说:“大帅,我看是桂林的狗官见咱们被朝廷重用,极为忌妒,故意屯兵不救,使得我们陷入困境,我等若白天再不撤离,到了晚上就麻烦了。”

杨正衡道:“再等等吧!说不定此刻,援军正在往我们这里赶呢。”

部将甲道:“大帅,不要心存幻想了,援军和粮草不会有了,白天红巾军不敢出来迎战,黄昏一到,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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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章 庐州受监视

部将乙道:“趁大伙还有点力气,走得动,保住我们的有生力量,还是有希望的。”

部将丙道:“大帅,别再犹豫了,迟了我们就要被包饺子了。”

杨正衡道:“各位勿再多言,要走也要等到明天再走。”营地内,将士们一个个都面黄肌瘦了,尽管精神状态还不错。

太阳懒洋洋的照在三罗地河畔,没有一丝微风,营地里面静悄悄的。

“冲呀——”

突然喊声震天,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大量的红巾军,目测至少也有三万以上,将杨家将营地重重包围了。

无数的冷箭射向营地,中箭的将士很快倒地身亡。零星的炮火摧毁了寨门,红巾军杀了进来。

“祝玉明,你率一部从后营突围,我去挡住贼寇!”杨正衡提着枪上了战马,带着一万苗兵杀向红巾军。

只见他的杨家大枪划过之处,红巾军就是扑倒一大片。苗军和敌人混战在一起,第一轮过后,杨正衡点了人马,还有8000余人。敌人有点害怕,在一个头领的督战下,又压了过来。

“兄弟们,报效朝廷的时刻到了,我们得杀出一条血路来。”杨正衡冲锋在前,挺枪杀掉了数百人。可是将士们饥肠辘辘,战斗力严重受损,红巾军杀也杀不完,杀退一批,又上来一批,包围圈外的贼寇仍在陆续地增加。

经过三轮的冲杀,红巾军死伤远远超过了杨家将士兵,可这些杀红眼了的红巾军丝毫没有退却的迹象。另一边,祝玉明率的几千人马和最凶狠的越人绞杀在一起,求生的强烈欲望还是支撑他们杀出了重围。

祝玉明冲出了包围圈,见主帅还在营中厮杀,对部下道:“你们先走,我去救元帅!”

杨通泰拦住了他:“叔父要我们走,自有他的安排。现在我们就二百来人,回去也是送死。”

祝玉明道:“元帅深陷重围,难道我们就这样忍心离他而去吗?”

杨通泰道:“这次叔父恐怕要为国捐躯,后面的敌人很快就要追上了。”他下马跪在地上,拜了三拜,然后飞身上马和祝玉明带着仅剩的人马往东北外向去了。

众将士的刀刃都砍缺了,红巾军仍在一波又一波地冲上前来,一个个杀红眼了。杨正衡身边的将士越来越少,太阳很快就要落下去了,如血的晚霞铺满了天际。杀了两个时辰,人困马乏,苗军只剩不到一百人了。

一个红巾军的总头领骑马出现在营门口,他喊道:“杨老将军,我念你是位大英雄,只要弃暗投明,我等会不计前嫌的,让你做我们的副统领,如何?”

杨正衡道:“我的人马都被你差不多杀光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总头领道:“不打不相识,你一万人马杀了我二万多,在下佩服你的英勇。实话告诉你吧,桂林的狗官是故意不出兵的,早就通知我们,借我们的手除掉你的,因此你就别指望他们来救援了。”

杨正衡道:“宁可玉碎,不为瓦全,我是向尔等逆贼不会投降的。”

总头领道:“话我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要为难我。天完皇帝深明大义,叮嘱我务必要将老英雄说服,为我所用。”

杨正衡道:“对不住了,下辈子再和你做朋友吧。杀——”

他挺着杨家枪继续力战,中箭无数,鲜血浸透了战袍,那些亲兵一个个都被浸泡过毒液的弓箭射杀了,营地内尸体堆积如山。

杨正衡使出最后的力气,将杨家大枪掷向红巾军的总头领,枪头击中马背,离总头领只有一毫之差,惊得他吓出一声冷汗,其他红巾军赶紧向杨正衡发射毒箭。

“别放箭,别放箭——”

总头领已经来不及阻止了,杨正衡身中无数箭,毒发身亡。

可怜杨正衡英雄一世,竟遭奸人所害,亡于贼寇之手,此所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概莫如此吧。

湖广右丞杨正衡在粤西战场与红巾军决战,因为朝廷的故意刁难与奸人所害,壮烈殉国。消息传到江浙地区的苗军大部队那里,一个个无不落泪,义愤填膺,杨通贯倍感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杨家将集团的上空,这张网时而合拢,时而松开。

父亲杨正衡的惨死,让杨通贯很是痛心,却又无可奈何。杨通贯和二哥杨通溥还是没有看透朝廷借刀杀人计的险恶用心,城步寨苗军前途未卜。

元廷对杨家将一直采取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态度,杨家将战胜了红巾军,朝廷得以继续存在,可用各种理由牵制;杨家将若是被红巾军吃掉了,正好除去心腹大患,剪除地方势力对中央政府的威胁。

至正十三年,杨通贯率领苗军主力五万人马沿着长江而下,湖广平章阿思兰作为随军监军,建议杨通贯进攻庐州。此地乃是刘福通大宋政权的一个重要的据点,若是将此地收复,必然对刘福通的红巾军以沉重打击。

阿思兰道:“杨将军,贼寇刘福通士气正盛,据庐州久矣,当立即一举击溃之。”

杨通贯道:“我军远道而来,人困马乏,需休整数日,况且庐州之敌情尚不知晓,不可贸然进攻。”

杨通溥道:“三弟所言极是。平章大人立功心切,脱离实际,不顾我军之生死,我等不能苟同。”

阿思兰道:“二位将军素来小心行事,处危不惊。苗军离开武昌多时了,未尝有大举歼灭红巾军的战绩,这次庐州之战必须听我的,入夜就攻城。”

杨通贯道:“平章大人,你是拿我数万将士性命当儿戏吧?庐州城易守难攻,贼寇十数万,而且是刘福通之弟刘六坐镇,没有万全之策,你我都得被他们俘虏。”

杨通溥道:“贼首刘六诡计多端,稍有不慎,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阿思兰道:“那二位将军今天是要抗命不成了?”

杨通贯道:“不敢。只是平章大人过于武断,我等难以从命。”

阿思兰怒了:“那还不快去准备准备,太阳就要下山了,更待何时?”

杨通贯道:“平章大人稍安勿躁,待明日摸清庐州城的贼寇动向如何,再图之也无妨。”

阿思兰不再一意孤行,表示赞同杨通贯的做法,于是苗军就在距离庐州城十里外的地方驻扎下来。

翌日,阿思兰还在睡梦中。军营外人声鼎沸,吵吵闹闹,搅得阿思兰心烦意乱。他走出营帐,想去看个究竟。原来是杨通贯兄弟俩正在安抚前来投靠的义军。

杨通贯道:“诸位,你们的诚意杨某心领了,只是此事我得和平章大人商议才行。”

阿思兰听了,心里甚喜:“娘的,仗都没有开打,就有这么多贼寇前来投诚,这是唱的哪出?”

他加快了脚步,扒开人群,走到营门口,喜笑颜开对杨通贯道:“还商量什么?祝玉明,做好接受投诚人员的安顿事宜。”

祝玉明经粤西一战后,率二百部众千辛万苦找到了大部队,一心想为杨正衡复仇。这些突如其来的红巾军投诚不明真相,他怀有很高的警备心理,他在阿思兰跟前耳语了几句,阿思兰不停的点头。阿思兰和杨通贯退回营地内数十步,二人简单的就受降之事交换了意见。

杨通贯也很清楚,越是这个时候就要越冷静:“得罪了,诸位。按照程序,你们必须放下武器,依次进入我军驻地,以防引起骚乱。”

投诚的红巾军头领沉默了一会,举起右手,示意大家放下手中的兵器:“杨将军已经答应收留我们,就不要为难他了,听我命令,遵照杨将军的话做就是。”于是一万余红巾军将随身携带的兵器一一解除,空着手静静等候杨通贯打开营门。

祝玉明率领5000勇士,披坚执锐,陈列在军营内,以最威严的特殊礼仪迎接这些新人的加入。

等红巾军全部进入之后,杨通贯开始训话了:“诸位,既然你们有诚意投奔我军,那就得处处严于律己,不得扰民生事,不得贪生怕死,不得三心二意。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将军威武,将军威武!”红巾军高喊。

阿思兰道:“而今圣上一心想施行新政,怎奈时运不济,为官者鱼肉百姓,匪盗四起。杨家将忠勇爱国,是为我大元之楷模。诸位今日前来加入杨家军,我阿思兰在此谢过了!”

“有大人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我等誓死追随大人和杨将军!”红巾军头领道。

“我等誓死追随大人和杨将军——”

红巾军分散编制在各部,受杨家将将官的节制,红巾军没有异议。收编红巾军一事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安置好了,杨家将集团人数增至近八万,庐州城的刘六得知自己的精锐一部投靠杨通贯,心里非常恐惧。不过他没有投降的打算,他要等待大哥刘福通的援军到来之前,给杨通贯狠狠的教训一下。

第005章 卖命没必要

第三中午,刘六率领他的十万红巾军从庐州城内气势汹汹杀了出来,他一口吞掉杨通贯的苗军。狂沙文学网两军拔刀相向,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就此拉开序幕。

杨通贯将他的近卫军投入了战斗,杨通溥、杨通泰、祝玉明等十来位杨家将一个个摩拳擦掌,精神抖擞,面对这些倾巢而出的红巾军毫不畏惧,现在就是为湖广右丞杨正衡杨家将复仇的时候了。

送上门来的红巾军人数众多,火器杀伤得优先,祝玉明挥动着红旗:“火炮手击”

五十门火炮对着越来越近的红巾军一齐开炮,炮弹落在人群中爆炸,浓烟滚滚,不少红巾军被炸上了半空中,血横飞。可是还是有数千红巾军冲到了炮兵的前沿阵地,被等候在火炮边的刀斧手砍成了泥。

火炮击完毕后,骑兵发起了冲锋。二万骑兵和红巾军的步兵绞杀在一起,训练有素的苗军手执苗刀朝红巾军砍去,惨叫声不断,胳膊、脑袋掉落无数。红巾军抵挡不住,纷纷退却。

杨通贯拍马冲入敌阵,他手中的杨家枪呼呼作响,红巾军一个个在他的枪下成了泥萝卜,他要为洗刷苗军在粤西战场的耻辱。隐约中杨通贯看见父亲在天上看着“儿子啊,爹爹不甘心被人所害,你要为我报仇,血债血还”

刘六见杨通贯、杨通溥、杨通泰等不断突破自己的防线,势不可当,而自己的人马已经伤亡过半,他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命的中央军。刘六真后悔没有听大哥的话,遇到杨家将只有死守,出城迎战必败无疑。怎么办啊?

刘六心里发虚,十万大军在他的笨拙指挥下溃不成军了,庐州城市守不住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调转马头往北慌忙撤退。其余的红巾军见主帅撇下他们不顾了,死战已经没有意义,也跟着逃跑。

杨通贯率部乘机掩杀,刘六是个逃跑将军,被苗军追杀了一阵之后,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刘六清点了一下人马,不到两万了,只好投奔山东的大哥去了。庐州城被杨家将收复了,庐州之战后苗军人数增加到了十余万,杨通贯之部力量在不断壮大,树大招风啊。

在大都的元顺帝听闻杨家将收复了庐州,喜忧参半。喜的是杨家将所向披靡,改善了元军屡战屡败的尴尬局面,忧的是杨家将很可能借机坐大,不听调遣,反叛朝廷。淮东都元帅余阙嫉妒杨家将的战功,乃上奏折称:“苗蛮不当使之窥中国,长此以往,必将为祸一方。”

元顺帝此时见有人弹劾杨通贯集团,就借题发挥,下诏阿思兰还军:“庐州一战,可圈可点,山东贼寇猖獗,bi)近大都,速速回救!”

阿思兰接到诏书,大骂:“大都明明安全得很,诏命我等回师,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杨通贯道:“将在外,君命有所受,有所不受!”

阿思兰道:“抗旨不归,总得找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过去。”

杨通贯道:“平章大人,这个就得你来摆平了。”

阿思兰道:“我立马上书,就说庐州之贼寇尚未肃清,我军无法北上”

杨通贯道:“好吧,就有劳平章大人了。”

于是杨家军仍然留在庐州,按兵不动。没有想到,余阙又生一计,在元顺帝面前煽风点火:“杨通贯屯兵庐州,不断收编刘六的红巾军残部,居心叵测,圣上得三思!”

元顺帝见江淮局势已经趋于平稳,认为杨家军可用可不用,乃曰:“余卿全权监视杨通贯一部,朕即可降旨到庐州,命苗军停止追剿,格杀勿论!”

余阙带着圣旨,从大都出发,很快就到了杨通贯的营地内。余阙拿着元顺帝的御赐尚方宝剑,趾高气扬的宣读圣旨:“苗军有暴于境者,即收杀之,凛凛莫敢犯”读完之后,余阙嘴角掠过一丝诡笑。

余阙走后,杨通贯忿然对阿思兰道:“我父亲为国而死,我兄弟为国力战,却屡遭朝廷猜忌,何处才有我杨家军容之地?”

阿思兰叹道:“将军切莫悲观,没有杨家将,那些正规军独力难撑大局。朝廷危难加重之时,就是杨家将复出之。”

元顺帝受余阙蛊惑,强令杨通贯率领的苗军停止军事行动,岂料中央正规军都是软柿子,没有了杨家将一部参战,连连战败。

农民军张士诚势力迅猛发展,朱元璋一部也在迅速崛起,江浙地区的红巾军大有卷土重来的势态,令元政府文武官员恐慌不已。迫于形势所bi),元顺帝和阿思兰等力排众议,重新启用杨通贯领导的十余万苗兵。

经过一年多的休整,不少苗兵将士对朝廷的反复无常已经倦怠了,杨再登、杨正仁、杨正德、杨通兴、杨通泰等对杨通贯父子遭遇的种种不公大为不满。在杨再登的牵头下,就是否继续为朝廷卖命还是投靠红巾军一事召开了一次军事扩大会议,祝玉明作为掌书记,记录会议纪要。

杨通贯坐在营帐的中央,心里很是矛盾,但是又觉得这会议非开不可:“诸位将军,这是军营,我就不按辈份称呼,别介意。我杨家将从城步寨出来已经三年多了,家父不幸血染疆场,一回想起在粤西殉难的兄弟们,夙夜难眠。今儿是效忠朝廷,还是投靠义军,各位有话尽管说。”

杨再登道:“皇上把我杨家将当成看门狗一般,需要的时候就美言说尽,给我们加官进爵,厌烦的时候就一脚踢开,给我们的承诺都没有兑现,这口恶气我实在咽不下去。”

杨正仁道:“大哥之所以战死粤西,皇上是最大的主谋,负主要责任。庐州一战后,令余阙节制我们,皇上又是帮凶,如此待我杨家将,为孛儿只斤家族卖命我看没有必要了。”

杨正德道:“臣当道,皇帝昏庸,天完也!上天要元朝灭亡,我们不顺应天命,反而举起屠刀砍向无路而退的农民军,必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杨通兴道:“方才三位说的不无道理,不过我们现在是骑虎难下,元廷十年内会不会倒塌,我看还是借镇压红巾军的机会暗中发展我们杨家将的实力,也未尝不可。”

杨通泰道:“不是我们打不过红巾军,而是朝廷根本对我们就不放心。通兴兄弟说的我很赞同,杨家将自从唐朝以来就信奉正统,这回我们若是反了朝廷,或许元朝的天下就是我们杨家的了。”

杨通溥道:“万万不可,反了就是和朝廷为敌,有愧于皇恩浩dàng)。”

杨通照终于说话了:“各路诸侯攻城略地,我们却成了灭火大军,结果还不是屡遭打压。是反叛还是效力,全凭三弟一句话。”

杨通贯见家族意见不一致,他喝了一口茶,思量了半响:“既然大家都这么纠结,我就说两句好了其一,继续效忠朝廷,不得在军中散布红巾军的言论;其二,今后我杨通贯若是被害,尔等一定要投靠朱元璋的明军,此人大有作为。散会”

朱元璋何许人也?安徽濠州钟离人也,小名朱重八,少年时期做过乞丐,当过和尚,郭子兴的义女婿。此人有用有谋,机智灵活,作战勇敢,深得郭子兴的赏识和重用。

朱元璋手下有刘伯温、李善长、高升、汤河、徐达、周德兴、郭英等谋士武将,拥兵十五万,在红巾军派系林立中朱元璋能够站稳脚跟,而且不断发展壮大,和他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策略密不可分的。

杨通贯之所以嘱咐部下自己一旦出了意外,要他们投靠朱元璋的明军,这里有个渊源。杨留总起义失败之后,十数万城步寨的苗民迁居朱元璋的家乡濠州,杨家将在濠州有了第二个根据地。濠州籍的杨家将对半个老乡朱元璋颇有好感,感染了杨通贯,也就不足为奇了。

至正十五年九月,朱元璋派遣郭天叙、张天佑等率兵数万进攻集庆,元行台御史大夫福寿向朝廷求救,元顺帝第一个想到的是距离最近的杨家将杨通贯之部,下诏命杨通贯率部前去救援,江浙行省阿鲁恢作为监军随行。

郭天叙、张天佑督兵二万自官塘经同山,进攻集庆城的东门。降将陈野先是原元朝民兵元帅,率兵二万自板桥直抵集庆,攻打集庆城的南门,从寅时打到午时,也没有前进半步。

陈野先得知消息,杨通贯的十万大军随时可能杀到,他的二万民兵武装势必腹背受敌,还不够杨通贯塞牙缝的,他必须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陈野先在军中小憩,祝玉明带着杨通贯亲手写的书信到了陈野先的驻地,他很快就读完了书信。陈野先对杨家将的统帅很是敬仰,之所以投靠朱元璋,实乃权宜之计,杨通贯动之以晓之以理,打动了陈野先。

祝玉明道:“陈将军,消灭郭天叙就看你的了。”

第006章 内外相勾结

陈野先道:“郭天叙是朱元璋的心腹大患,此人刚愎自用,好骗,我邀请他来我这里,商议攻打集庆城的事宜。你就回营等我的消息吧!”

祝玉明道:“有劳将军了,告辞!”陈野先派人将祝玉明护送出了驻地,随后他遣人至郭天叙的军营,说有要事相商,务必前往。

郭天叙和张天佑不知道陈野先又反叛了,两人竟然不带一兵一卒的去了陈野先的营地。陈野先在帐中摆好了美酒佳肴,很热情的请郭天叙入座。陈野先还特意召了十来个舞姬在军中助兴,酒一杯一杯的满上,郭天叙一杯接一杯的痛饮。

陈野先只顾和郭天叙喝酒,对攻城只字不提。张天佑似乎觉察到有点不对劲,他低声对郭天叙说:“都元帅,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得出大事了。”

郭天叙道:“都是一家人,怕什么,况且他是朱元璋派来助我攻打集庆的,陈野先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继续喝他的酒去了。

张天佑见郭天叙毫无防备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已经没有心思再欣赏歌舞了,不断在心里祈祷——但愿陈野先没有贰心。

酒足足喝了一个时辰,还没有结束。郭天叙和在座的诸将已经对饮了一圈了,觉得有点不胜酒力了,那跳舞的舞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撤下了。陈野先突然击掌了三下,一个士卒用托盘端上了一把寒光闪闪的朱雀宝剑,呈到陈野先的跟前。

陈野先拿起宝剑,仔细的端详了一番,连连赞叹道:“好剑,好剑!此乃稀世宝剑也。”

随后他离开了席位,在帐中展示了几下自己的剑术,郭天叙这个混蛋死到临头还一个劲的夸赞陈野先剑术不错,竟然起身说:“本帅也来试试宝剑的威力几何?”

说时迟那时快,陈野先将朱雀剑一挥,一道弧线划过,郭天叙的头立刻就飞离了身子,撞击到帐篷壁上,掉落在地,郭天叙的身子还没有倒地。张天佑见状,想去拔剑和陈野先厮打,十来个喝酒的跳将上来,将他死死按住,不能动弹。

陈野先笑道:“今儿我就要你死个明白,我乃奉左副元帅之命,诛杀你们的。”

张天佑大骂:“陈野先,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今日落到你的手中,要杀要剐就痛快点。”

陈野先道:“我不会杀你的,来人!绑了张天佑,送至御史大夫福寿大人那里处置。”

张天佑道:“你够狠,借刀杀人!”于是众人绑了张天佑,押至集庆城前。

“福寿大人,贼首张天佑已被我擒获,特前来献俘。”福寿认识陈野先,二里外的杨通贯大军已经到来,他谅陈野先也不敢耍什么苦肉计。福寿命人开了城门,将张天佑押解至城内,随后福寿下令就地将张天佑斩首。

东门的明军等两位统帅迟迟没有回来,营地内大乱。陈野先催马至杨通贯的军中,将郭天叙的部队机密全部透露给了杨通贯,并且愿意为先锋追击郭天叙的红巾军。杨通贯喜不自胜,立刻率部二万精兵杀向城门外的红巾军。

这一支红巾军的临时统领见苗军人数只有自己的一半,下令部下布阵迎战苗军,他要和杨通贯打阵地战。杨通贯的苗军可是以一当十的,野战可是强项,自由阵法百试百灵。

杨通贯寻思道:还跟我玩阵法,没有阵法就是最大的阵法,兵贵神速,平原上的阵法破解容易,就是趁阵法没有完成之前,以骑兵冲锋一路斩杀为主,打乱敌人的部署。

“兄弟们,握紧你们手中的砍刀,冲啊——”杨通贯高喊着。

杨通贯第一个冲进了敌阵,杨通溥、杨通泰、祝玉明等紧跟在后面,一枪一个挑翻了防御的盾牌兵,突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红巾军近战能力远远不如苗军,被杀的措手不及。

红巾军统领见阵法无法施展,组织大队骑兵反扑,可惜红巾军的战马速度不如苗军,士兵灵活度跟不上,几经交战,红巾军骑兵被杀得人仰马翻,狼狈不堪。

突然喊声震天,原来是集庆城内的守卫福寿率部下从城内杀了出来,红巾军被朝廷的两支中央军队夹击,招架不住,边战边退,撤往到了长江边上。

杨通贯道:“有种的就往江水里面跳啊——”不少会游泳的红巾军真的下了长江,准备泅水到对岸去。杨通贯下令放箭,入水的红巾军纷纷中箭,霎时江水被鲜血染红了,无数的尸体漂游在江面上,惨不忍睹。

不习水性的红巾军被吓破了胆,纷纷放下武器投降了,郭天叙和张天佑之残部遂被杨通贯收编,集庆城之围遂解。

张士诚和杨通贯交战多次,屡战屡败,没有占到任何便宜,反而自己的部队被杨通贯收编了不少。三弟张士德建议,保存实力才是重中之重,和杨通贯较劲只有死路一条。张士诚几经权衡,决定向杨完者和达识帖睦迩分别求和。

张士诚首先派遣使者来到了嘉兴杨完者的营地,苗军统帅杨完者要他在偏帐等候,故意避而不见,张士诚这类人必须往死里打,否则他一旦得势,就会反咬一口。

杨伯颜道:“此乃张贼的缓兵之计,我们绝对不能和他谈和。”

杨完者对张士诚的人品很是不屑:“张士诚首鼠两端、出尔反尔,如果要是投靠了朝廷,必将图我。”

杨伯颜道:“只怕朝廷不是这样想的,圣上对那些诈降的红巾军可是来者不拒啊!”

杨完者道:“那我等得赶紧上书皇上,阻止张士诚假意投诚,看看圣上的意思如何。二哥,你去打发使者。”

杨伯颜道:“好吧。”

他走出了帐外,径直去了偏帐,对使者说:“投诚事关重大,容我等上报朝廷再说。你回去转告诚王,要他等消息便是。”

使者没有见到杨完者本人,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张士诚那里去了。

杨完者在奏折中写道:“张士诚者,小人也,杀我军民,数次攻打嘉兴,此人野心不小。而今初败,欲以假降保住地盘,宜将剩勇追穷寇,必须一举剿灭之”

一写完奏折,杨完者就派杨通泰等快马加鞭,将奏折火速送往大都。

使者回到平江,将在嘉兴的情况简单汇报了一遍。张士诚听完,立刻明白杨完者商议是委婉拒绝之词,决不会和他讲和的,再次派张士德前往杭州,向达识帖睦迩求和。

这个江浙行省丞相达识帖睦迩打仗不在行,整人害人却有一套,见张士德带着大量的财宝和美女前来,乐呵呵地收了财物和美女,盛情款待了张士德等一行。

张士德道:“丞相,诚王自愿降去——”

达识帖睦迩立马就变了脸色:“贼寇张士诚,你自称诚王,还谈和作甚?”

张士德只好马上改口:“张士诚自愿削去王号,臣服于大元。”

达识帖睦迩道:“这还差不多,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只要在本相力所能及之内。”

张士德道:“据我所知,杭州之变丞相之所以攻破,是杨通贯故意不分兵所致。而今他拥兵二十余万,部下武将云集,已有自立反叛之心。”

尽管心里清楚这是张士诚的离间计策,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无中生有,达识帖睦迩装作非常吃惊的样子:“哦,竟有此事?本相未曾耳闻。”

可一回想起在杭州苦苦等待杨完者的援兵,迟迟不到,自己被迫弃城出逃的狼狈相,张士德这么一说,达识帖木迩倒觉得有几分可信度了。

在达识帖睦迩看来,杨完者不过是元顺帝手中的一粒棋子而已,专门用来对于张士诚和朱元璋的,一旦危机解除,就会被晾在一旁,心情好就灌点迷魂汤,收买杨家将为元廷死心塌地的奔走效劳;若是看不顺眼了,就设计铲除。

张士德道:“我大哥这次是真心实意归顺朝廷,还请丞相在圣上面前替我大哥美言几句,个什么太尉之类的。”

达识帖睦迩道:“受人钱财,替人消灾,我尽力而为吧。”

张士德道:“丞相,一切都拜托您了,士德告辞!”

达识帖睦迩道:“送客——”

张士德回到平江,张士诚听闻达识帖睦迩已经接受了财物和美女,满心欢喜,拍着张士德的肩膀道:“三弟,干得好,有了达识帖睦迩作为内应,杨完者你迟早要被我干掉的。”

张士德道:“大哥,杨完者是个大英雄,得之胜过十万大军,你就不要打歪主意,故意谋害他了。”

张士诚谁的话都听不进,唯有三弟张士德的话他从来不打听,一一采纳:“诺。不过这个南蛮子若想为我所用,得下一番苦功不可。”

张士德道:“大哥,化敌为友,这个道理你比我更懂,你不要被失败所左右,20万苗军若是投靠了朱重八,他就如虎添翼,才是最大的危险。”

第008章 杭州城之变

张士诚道:“我怎么没有想到呢,还是三弟看问题全面,什么都胜我三十里。狂沙文学网”

张士德道:“自家兄弟,就不要说谁强谁弱了。”

张士诚道:“目前朱重八就在我的枕边,何以安然入睡?我军的西面、南面均被堵住,朱重八是想从四面八方包围我们,而后一步步吃掉我们啊。”

张士德道:“消极防御终究不是办法,只有主动出击,冲破包围圈,才能扭转处处挨打的被动局面。”

再说朱元璋开始是想联合张士诚推翻元朝的统治,一直主动示好。可是张士诚不买账,朱元璋只好以打促和。张士诚被朱元璋多次击败后,请求讲和,朱元璋同意了。

朱元璋回信张士诚,限令他放回被俘的明军将领杨宪,每年只要送五十万石粮食就行了。张士诚把信丢在一边,又不搭理吴王朱元璋了,自己主动提出每年送给明军粮食二十万石、黄金五百两、白金三百斤的停战条件自然就当没有说过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朱元璋不可能就这样子被张士诚这两面三刀的家伙玩得团团转,在刘伯温的建议下,决定再次攻打张士诚盘踞的江浙地区。

不久,徐达率兵攻下了宜兴,进常熟,张士德率军迎战徐达,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被明军前锋赵德胜活捉。张士德在张士诚的四个兄弟中是最能干的一个,善于打仗,有谋略,颇得将士的喜欢,浙西地区都是他打下来的,如果没有张士德,诚王张士诚早就完蛋了。

张士德被活捉以后,张士诚顿时失去了一条胳膊,是战是和,一时间拿不出主意来。

朱元璋对张士德给予优待,希望通过他的劝说来招降张士诚。哪知张士德抓住朱元璋守卫的疏漏,写了一封信,派人偷偷地送给大哥张士诚,说朱元璋后做了皇帝,必定会杀光为他打下江山的功臣,万万不可投靠朱元璋,还不如投降元朝,为了断绝朱元璋的念想,他准备自尽。

有了三弟的计策,张士诚决定再次请求向元军投降。达识帖睦迩顺水推舟,将此事报告给朝廷。元顺帝喜出望外,立即封张士诚为太尉,其手下的文武官员都按级别封了官。虽然不再称王,张士诚仍然和以前一样拥有武装和土地,割据浙西、淮东之地,俨然独立王国。

而张士德被押送到金陵以后,拒绝进食,最后活活饿死,朱元璋为之叹息不已,厚葬了张士德。自从张士德死了之后,谋害杨完者的魔念再次左右了张士诚,他在复仇的泥潭里越深越深,不能自拔。

至正十七年,朱元璋率师二度攻打集庆,湖广平章阿鲁恢所率苗兵驻扬州,苗兵分统帅杀阿鲁辉叛元,集庆城外援断绝。元廷守将福寿死战,在巷战中殉国,水军元帅康茂才及苗军元帅寻朝佐等率部投降,朱元璋得集庆军民50余万。

七月,明军在朱元璋的指挥下,乘势连克徽州、建德,元顺帝急诏杨完者率嘉兴的20万苗军全部出击,夺回被明军攻占的土地。杨完者接到圣旨,深感不安,朱元璋的部下也有同宗的杨家将,明知是自家相互残杀,迫于皇命,只好分兵10万,和朱元璋的大军抗衡。

由于力量悬殊,后勤跟不上,杨完者统领的苗军孤军深入,临近的张士诚和达识帖睦迩却按兵不动,他们两个心怀鬼胎,想借朱元璋之手除掉杨完者。杨完者被明军李文忠、邓愈、胡大海等部击败,丧失将士数万,损失惨重。杨完者的失利,让张士诚和达识帖睦迩暗自高兴,接连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至正十八年,达识帖睦迩下令杨完者出兵攻打浙东地区,张士诚则攻打淮南。杨完者不知道是圈,毅然派部将杨通泰、杨通智、李才富、肖玉率主力分兵四路开赴浙东,自己只留了一万人马坐镇杭州。祝玉明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劝杨完者随大军出征,杨完者过于相信达识帖睦迩,拒绝了祝玉明的建议。

张士诚并没有走远,佯装率兵10万与朱元璋作战,却在杭州城外十里的地方驻扎下来,城内的达识帖睦迩和张士诚狼狈为,而这一切杨完者浑然不知。

张士诚部将史文炳确认苗军大部队离开了杭州,迅速组织兵力攻击杭州城。叛军气势汹汹攻城,苗军奋起反击,纷纷朝城下发弩弓和火炮,抛掷石块,叛军伤亡惨重,张士诚打了一天一夜,都没有攻破杭州城。

杨完者飞鸽传书,令大部队尽快回援剿灭张士诚,突然记起来达识帖睦迩曾经和自己有过节,立即派兵监视他。哪里还有达识帖睦迩的踪影,祝玉明心里甚为着急,想进行地毯式的搜查,可兵力不足,只好作罢。

第三天清晨,在杨完者和张士诚酣战之时,达识帖睦迩唆使部下包围了东门的守卫,强行缴了他们的械,擅自打开了城门,张士诚的大军蜂拥而入。

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啊!杨完者见张士诚冲了进来,急忙从城头下来,迎战张士诚。

近十万的淮军围攻10000苗军,张士诚的丑恶嘴脸暴露无遗:“我奉丞相之命令,前来平叛,杨通贯还快快投降!”

杨完者大怒:“贼寇张士诚,有本事就和我单打独斗,不要伤及无辜。”他拍马上前,枪直取张士诚人头。

论武功,张士诚根本不是杨通贯的对手,他吓得赶紧往城门口逃跑,边跑便下令:“快,快放箭,给我死杨通贯!”

杨完者离弓箭手距离太近,数百叛弓箭手被苗军砍成了酱。张士诚急了,出了城搬来了火炮,对着杨通贯和杨通溥他们一阵乱轰。

炮火过后,苗军不到5000人了,杨完者道:“兄弟们,冲啊活捉张士诚”

一阵冲杀之后,杀死了叛军一万余人,苗军只剩2500人了,叛军人多势众,没有退缩,仍然一步步bi)了上来。

杨通贯从马上跳起来,杨家将一抡,叛军瞬间倒地一大片,重则死亡,轻则吐血。杨通溥、祝玉明率部众一顿猛砍,叛军人头叽里咕噜滚落一地,他们吓得面如土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达识帖睦迩出现了,他骑着马,站在张士诚的旁边,笑道:“杨通贯,想不到你也有今!放下武器,饶你不死!”

祝玉明最看不惯吃里扒外的达识帖睦迩,他迅速甩出一梭子飞镖,命中了达识帖睦迩的坐骑,战马疼的跳了起来,将达识帖睦迩掀翻在地。达识帖睦迩左肩也中了两枚飞镖,要不是有护心镜,早就一命呜呼了。

达识帖睦迩恼羞成怒,急忙下令:“给我往死里打,一个不留,杀光为止!”

杨完者回头对祝玉明道:“我们必须要留下张士诚的罪证,兄弟你快率1000人从西门突围,我断后!”祝玉明领命从西门去了。

苗军1500人一个个视死如归,满怀愤怒,和叛军厮杀在一起,手起刀落,叛军留下一具具尸体,开始动起来。要知道这些苗军可是久经沙场的英雄,他们宁愿战死,也不苟且偷生。

达识帖睦迩见祝玉明突出了西门,肯定是去搬救兵去了,心里不发毛,歇斯底里大喊:“张士诚,你的部下都是些饭桶,连这1000多人也搞不。定,怪不得你老是被朱重八追着打!”

张士诚心里很不爽,只好厚颜无耻的下令:“谁取得杨通贯的人头,赏金一万两!”

张士诚的士兵都是视钱如命的兵油子,一听说有钱了,一个个如亡命之徒,再次围了上去。杨通贯和杨通溥且战且退,退至了元帅府内,边的将士不到200人了,看着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一个个倒下,不心酸。

杨通贯似乎看到了家里的老母亲倚门等着儿子归来,赤水峒的父老乡亲在村口翘首期盼……

一个声音在耳畔响起:“儿子,与其死于人之手,不如战死!”

杨通贯寻思道,而今战败了,我有何颜面去地下见老父亲啊……

杨通贯和杨通溥提着杨家枪进了元帅府的正厅,兄弟二人无语,拿出六尺白练,挂上了厅内的横梁,将脖子一,一跳就离开了地面:“我们死也不会瞑目的,我们要看着张士诚和达识帖睦迩这两个小人怎么死!”于是兄弟俩自缢亡。

三后,杨通泰等率领十余万苗军回到了杭州,打出为杨完者复仇的旗号,征剿张士诚。做贼心虚的张士诚闻风而逃,带兵迅速撤出了杭州城。

为了平息杭州之变,安抚苗军,元顺帝下旨,假惺惺地追赠完者潭国公,谥忠愍,伯颜衡国公,谥忠烈。

杀人凶手张士诚和达识帖睦迩没有得到应有的处罚,而杨完者兄弟既死,给这些虚名有何用?

第008章 客自老家来

元廷的补救措施不过是遮人耳目,英雄大去,孛儿只斤家族在中原的统治很快就要结束了,看来元廷是平息不了苗军的怒火了。杨通照、杨通泰、杨正仁等将领已经彻底看透了元廷的险恶用心,毅然举起反元大旗,公开和朝廷对抗,加入了朱元璋的明军,为倒元做出了巨大贡献。

杨通贯家族一门九将忠勇爱国的故事,随着苗军的南征北战,逐渐在长江两岸流传开来。

杨通泰、杨通照、杨正德、杨正仁等一干杨家将彻底和朝廷决裂,率领近20万人马浩浩荡荡开赴应天府。吴国公朱元璋不明情况,连忙集结了30万大军,命令徐达、傅有德、常遇春、赵继祖、胡大海等前往迎战。

苗军前锋祝玉明带着杨通泰的投名状,事关苗军的生死,容不得耽搁所以他的一部走得最快。明军的先锋由常遇春率领,他们到达了应天府外的草鞋峡,就和祝玉明的部队遭遇上了。两军相距不到二里地,常遇春的小舅子蓝玉和朱元璋的养子沐英其时也在军中。

蓝玉见到苗军,怒气冲天,就想冲上去砍杀,沐英阻止他:“蓝兄,不可鲁莽,我来问话吧。”

蓝玉想了想也对,若是苗军是来投靠明军的,就不分青红皂白的进攻,打击苗军的热情,吴国公怪罪下来,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好吧,就听你的!”

沐英独自离开了部队,骑着战马朝前走了五十步,停了下来:“对面的兄弟,你们是元廷的军队,今日来应天府有何贵干?”虽然沐英在安徽生活了七八年之久,操了一口濠州话,但是他的城步口音从骨子里是改不了的。

祝玉明生生奇怪,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将军不会就是朱元璋的养子吧?他举起手中的投名状道:“少将军,我乃城步寨赤水峒杨完者部将,元廷加害于杨完者,我等奉其遗命前来投靠吴国公的!”

沐英道:“莫非阁下就是城步寨四都祝玉明?”

祝玉明道:“正是在下,想必将军就是少年英雄李文英?”

沐英道:“现在我不叫李文英,叫我沐英就行。”

祝玉明道:“好名字,沐英。”他下了战马,朝前走了五十来步,到了沐英跟前,双手奉上投名状。

沐英打开仔细的浏览了一番,大喜:“好好好!城步杨家将今儿算是找对人了,你随我来,我给你引见一下。”沐英也下了马,和祝玉明并排走着,边走边聊家常,不一会就到了常遇春的军前。

蓝玉不等沐英招呼,也跟着过来了,大大咧咧的抢先道:“我是扶城峒蓝玉,这位就是我的姐夫常遇春常大将军。”

沐英道:“常将军,苗军先锋祝玉明前来投靠我军,投名状请您过目。”

常遇春是个很谦逊的统帅,为了表示诚意,看完投名状随即也下了马,对祝玉明道:“祝将军,而今生灵涂炭,皇帝无道,迫害苗军。你们前来投靠,乃顺从天意也。请受我一拜!”

祝玉明连忙扶起常遇春,道:“常将军不必如此行大礼,苗军大部队一个时辰之后就到了。”

常遇春道:“将军,此刻起得改口了,苗军就是明军,明军就是苗军了。”

祝玉明道:“常将军所言极是,对,是明军。请问军中有个叫杨的吗?”

常遇春道:“有啊,杨现在是亲军副都指挥使,他和你是故交?”

祝玉明道:“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想不到杨家将在濠州也这么牛逼。”

常遇春哈哈大笑:“濠州杨家将和城步杨家将同宗同源,一分为二,兵戎相见,均拜元廷所赐,分久必合嘛。”

祝玉明道:“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天起杨家将和同一家了,归于大明矣。”

蓝玉道:“祝兄,我大明军之所以不断壮大,全凭军中的一杰五虎。”

祝玉明道:“哦,不妨说来听听”

蓝玉是个粗人,有什么秘密都藏不住的:“一杰嘛,就是方才你见过的常大将军。五虎比较复杂,说来话长”

常遇春道:“蓝玉,别老是给你姐夫我戴高帽子了,五虎还是我来说吧。杨六郎知道吗,祝将军?”

祝玉明道:“不就是北宋杨令公杨业的长子杨延昭吗?”

常遇春罢手道:“非也,我说的这个杨六郎就是杨政将军的的长子杨。他有三个儿子杨、杨换、杨柱,两个侄子杨鹤、杨芳。六人均是是杨家将后裔,当年杨留总起义失败被迁到濠州的,个个武艺高强,勇猛善战,杨政乃一杰,侄子乃五虎。”

祝玉明点头道:“我孤陋寡闻,今日听常将军所言,才知天外有天啊。”

蓝玉嘿嘿笑道:“姐夫,你不是军中一杰吗?怎么突然间变成了杨的父亲了?”

常遇春拍了拍蓝玉的脑袋:“小子,学着点,自吹自擂不可取,为人谦逊对自己有好处。”

蓝玉似懂非懂的应道:“多谢姐夫提醒。”

一个时辰后,杨通泰、杨通智等苗军首领率领大部队到了,从头望不见尾。蓝玉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苗军,赶紧撞进常遇春的营中:“姐夫,我们老家来了好多客人”

常遇春一听,知道是杨完者的部将到来了,喜出望外:“快,备马!”蓝玉牵出战马,常遇春稍稍整理了一下装束,出了营帐,一个箭步跳上战马,缓缓的朝杨通泰、杨通智走去。

“常将军英姿飒飒,威风凛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杨通泰见来者体貌奇伟,沉毅果敢,手执虎头湛金枪,就知道是常遇春无疑了。

“杨将军过奖了。”常遇春道。

“常将军自号常十万,并非浪得虚名。每与敌战,常将军出则当先,退则殿后,未尝败北,乃盖世英雄也!”杨通智道。

“领军者自当如此,方可决胜于千里之外。杨完者就是因为和部队脱离了,才会被张士诚暗算了。”常遇春道。

“我叔父忠心可鉴日月,突遭杭州之变,张士诚和达识帖睦迩是内贼,防不胜防啊!”杨通泰一说起杨完者的死,不禁落泪了。

“杨家将遭此不测,用兵无错,错在朝廷。我常某也算半个城步人,此仇非报不可!”常遇春慷慨激昂道。

“多谢常将军,投靠之事有劳了。”杨通泰、杨通智齐声道。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吴国公高兴还不及,何谈拒绝。”

朱元璋亲自出了应天府二十里迎接苗军的到来,并送给粮草十万担,辎重无数,特奉杨通智为御前前锋,其余人每人赏银3两,令杨家将集团将士深受感动。他还信誓旦旦许诺,一定要为杨完者复仇,就凭苗军千里迢迢投诚这一点,不过得先解决陈友谅才行。

此后,在征讨陈友谅的历次战斗中,这支投诚的杨家将部队都是第一个打头阵的,所向披靡,杀得陈友谅节节败退。朱元璋的实力正如日中天,一天天壮大,地盘也越来大,成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土豪。

朱元璋靠威德兵不刃血,就得到杨完者的苗军20万,张士诚和陈友谅惊恐不已,恨得牙痒痒的,两人都想做的事情被朱元璋捷足先登了。

陈友谅和张士诚是元末各路起义军中实力排名前五的诸侯,相比之下,陈友谅占据长江的上游,拥兵精兵数十万,战舰大船无数,手下不乏文臣武将,雄心勃勃,较张士诚更具威胁力和杀伤力。

朱元璋权衡再三,决定先打掉陈友谅,孤立张士诚。两虎相斗,张士诚把握不准谁略胜一筹,一向小心谨慎的他不敢轻易出手,联合陈友谅对付明军之事张士诚是不会做的。后来西征陈友谅的时候,张士诚果然没有趁火打劫,朱元璋的这一招险棋奏效了。

至正二十年五月,陈友谅采取“擒贼先擒王”的策略,率水军数十万直接攻打明军的根据地应天府,于西北的龙湾与明军展开了一场恶战。

朱元璋以弱御强,便设计用伏,诱敌深入,部将常遇春和冯国胜率帐前五翼军三万人设下埋伏,只要陈友谅进来,就关门打狗。在龙湾登陆的陈友谅大军一个个趾高气扬,轻率前行,忽然炮火齐射、喊杀声震天,汉军阵脚顿时大乱。常遇春、冯国胜以逸待劳,率领杨家将诸将士来回冲杀,汉军死伤惨重,溃不成军,拼命往水边逃跑。

陈友谅下令全线撤退,哪知江水落潮,龙湾水浅,一百多艘巨舰全部搁浅,进退不能。朱元璋趁机指挥水陆两军并进,陈友谅不敌,大败而逃。龙湾大捷,朱元璋转危为安,将陈友谅的大军打残了。

至正二十四年二月,朱元璋派廖永忠部兵临武汉,围攻武昌城,陈友谅之子陈理出城投降,至此陈友谅建立的大汉就此终结。

陈理到了应天府,朱元璋封其为归德候。数年之后,朱元璋出于“安全感”考虑,将陈理送往高丽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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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 八年磨一剑

陈友谅和朱元璋进行大决战的时候,张士诚坐山观虎斗,保持中立。打掉了陈友谅,朱元璋可以腾出来收拾张士诚了。攻打张士诚,既可以兑现此前的承诺,达到笼络人心的目的,又可以解除北边的压力,一箭双雕的美事朱元璋必然全力以赴。

朱元璋干掉了最大的对手陈友谅之后,在刘伯温、李善长、高升的辅佐下,励精图治,控制了江浙地区的大部分地区。经过两年的蓄精养锐,明军兵强马壮,朱元璋要拿盘踞在浙西、江淮一带的张士诚开刀了。

张士诚投靠了元廷,每年从海上向元廷大都送十一万石军粮,居功自傲,要求元顺帝给他封王,一怒之下元顺帝削去他的太尉职务。朱元璋抓住元廷和张士诚的矛盾果断出击,元军袖手旁观,任由张士诚自生自灭了。

朱元璋西征陈友谅成功后,一回到南京,就命令徐达等人谋划攻取淮东地区,先后打下泰州、通州,包围了高邮。张士诚派水军从长江逆流而上,救援高邮。朱元璋亲自率领军队击退了张士诚的水军,攻下高邮、夺取淮安,于是淮北一带改旗易帜。

元至正二十六年七月底的一个夜晚,朱元璋突然亲临杨家将驻地,加封杨通泰、杨通朗、杨通智、杨通溥等为行营万户侯,要他们做好苗兵的战前思想工作。

苗兵听闻吴国公要集中主力消灭张士诚,这个机会已经等了足足八年了,一个个嗷嗷直叫,恨不得立即就出兵,捉拿奸贼张士诚。

消息不胫而走,蓝玉、沐英和杨璟部将罗明富、萧子章听说又有仗打了,兴奋不已。罗明富把他的七尺罗家枪拭擦一遍又一遍,萧子章则是拿着他那86斤重的萧家刀,将十八路反刀法演练了一次又一次。蓝玉、沐英两个则提着杨家大枪,在营地内舞得呼呼生风。

俗话说:七尺枪、五尺棍、大枪一丈另八寸,许多名将虽然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常用兵器是不尽相同的。杨家将大枪、罗家枪、七星断魂枪在明清并称为三大名枪,枪法基本不外传。

杨家枪枪法必须是杨家将集团内部成员、主要将领才传授,罗家枪枪法则是从姜家枪演变而来的,萧家刀法无从可考。

蓝玉很想学罗家枪,就问罗明富:“明富兄弟,你的罗家枪可否教我几招?”罗明富没有吭声。

蓝玉提高了音调:“你还怕我学了,超过你不成吗?”

罗明富道:“罗家枪乃先祖罗艺所创,规定传内不传外的,恕不传授。”

蓝玉道:“就你们罗家人小气巴巴的,我的杨家枪法还不是从杨家将那里学来的。看你还是把我当外人了。”

罗明富道:“蓝玉,我真是服了你,亲兄弟都明算账,你就不要为难我了,好吧?”

蓝玉道:“也罢,我不为难你。你得从头至尾给我舞一次,学不学得会就看我的造化了。”这分明是强词夺理嘛,“不过我学了不会告诉他人的。”

罗明富道:“演练之前,我简单说一下重点细节。罗家枪法雄浑果敢、精巧细腻、拦拿柔妙、脉络分明。全套枪法攻击部位主要是咽喉、外肩、虎口、裆部、胯部、膝盖、脚背等几个部位。”

蓝玉道:“和杨家枪异有曲同工之妙”

罗明富道:“你听我说完好吗?否则我就不练给你看。”蓝玉这次没有说话了。

“罗家枪分上、中、下三路。上路枪是武点枪法,以大劈大盖为特色;中路枪是文点枪法,以细腻灵巧为特色;下路枪是一枪武点、一枪文点,文武交错的枪法,三路枪均枪法分明”

“简而言之,罗家枪的攻守之道可以用十二个字概括——拦、拿、提、捋;劈、崩、穿、点;挑、拨、扫、磕。”

蓝玉听的头都大了:“我记不住这么多,有口诀没有”

“中平枪、枪中王、远近高低都无妨。上不拦、下不拿、中间一点见阎王。”

罗明富的这两句口诀蓝玉算是记住了,蓝玉拍手道:“罗家枪108枪,杨家枪有360枪,那加起来不就是468枪了?”

罗明富忍不住笑了:“你要把罗家枪和杨家枪都打一遍啊?看好了,我要开打了——”

说完,罗明富将他的罗家枪法给蓝玉快速的演示了一次,就坐了下来。没有想到,蓝玉竟然提着他的杨家枪在营地内照例杀了一通,罗家枪法使得滴水不漏,一招一式都没有拉下。

练完之后,蓝玉问道:“明富兄弟,我怎么样啊?”

罗明富不由的翘起大拇指:“蓝玉,怪才也!日后尔必成明军之柱石。”

萧子章走了过来道:“恭喜蓝玉兄弟,你的枪法又多了108招!”

“呵呵呵呵——”三人相视而笑了

朱元璋没有读过多少兵书,却是一个天才的军事家、战略家,颇有计谋,采取攻取湖州、杭州,砍断张士诚两臂的作战方针。为了迷惑张士诚,暗中派祝玉明、肖玉等扮作从应天府回平江的商人潜入平江,不断散布明军要攻打东吴都城的谣言。

张士诚顿感危如累卵,惶惶不可终日,竟然在平江集结了八成以上的部队,随时准备和朱元璋决战。呵呵,鱼儿上钩了!

八月四日,朱元璋拜徐达为大将军、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20万精兵由应天出发,向太湖进军。临行时,朱元璋道:“湖州乃进攻平江的门户,宜先取之,使其疲于奔命,羽翼既疲,然后移兵姑苏,取之必矣!”

朱元璋并嘱咐常遇春、徐达务必依计行事,不可随意改变作战计划。

四天后,徐达率军进入太湖,分别派遣李文忠奔赴杭州、华云龙进攻嘉兴,拦截张士诚的援军,围点打援。

二十日至二十四日,徐达军率部先后攻克港口、毗山,俘虏张士诚部将尹义、陈旺、石清、汪海等人,乘胜开进湖州城外的三坐桥。

大批明军突然出现于湖州城外,湖州守将张天麟大惊,仓皇分兵三路,出城阻击。徐达也分兵三路进攻,并以王国宝统领长枪军直迫城下,欲切断敌人的归路。蓝玉提杨家枪、罗明富执罗家枪、萧子章挎萧家刀冲在前头,向张天麟的南路军杀去。

这三个年轻人打起仗是不要命的,他们眼里看到的不是人头、胳膊、腿,而是萝卜、南瓜、茄子。近距离马上格斗,敌军将领根本招架不住,连连后退,在他们身后的是成千上万的苗兵,也是一个个杀红了眼,无所畏惧,见人就砍,见马就剁。不到半个时辰,东吴军大败,头颅和断臂、残腿扔了一地。

张天麟身受几十处创伤,手下的将领被杀得所剩无几了,急忙将兵力收缩,退往城内,据城坚守不出,明军乘势进围湖州城。湖州一旦有失,平江的天然屏障荡然无存,平江就危在旦夕。

张士诚派李伯升率军入城与张天麟共守城池,派吕珍、朱暹、五太子带兵20万增援。临时总指挥吕珍进至湖州东面的旧馆,见明军人数到处都是,不敢贸然进攻,筑五寨自保,消极防御,坐失良机。

徐达打算先吃掉这一支贪生怕死的吴军,就在东迁镇南姑嫂桥两岸连筑10座堡垒,封锁旧馆与湖州城之间的道路,两处敌军被割裂开来。张士诚亲自率兵10万来救,徐达、杨通智、杨通泰等在皂林半路拦截,把张士诚打回了平江。

张士诚不甘失败,数次命部下增援湖州,均被击退。为了诱使旧馆的吴军出战,徐达薛显派攻打升山水寨,张士诚急令五太子务必主动出击,常遇春率部与之交战,稍稍后退。

薛显率领水军奋力抗击,水军统领顾时划着小木船围着敌人的大船转圈子,大船上的敌人大多低头看着他哈哈大笑。

顾时趁着敌人松懈,带着数名勇士,大叫着跳到敌船上。敌人一下子乱了,明军其他船趁机争相进攻,烧毁敌军的船只。敌军溃败,五太子和朱暹、吕珍等被包围,无路可退,只好乖乖投降。

十一月,吕珍被押着湖州城下,进行劝降。副将张天骐等人开城投降,李伯升也只能投降。在朱亮祖大军逼迫下,杭州守将谢五也被迫开城门投降。如此,东吴左右膀臂皆失,平江成为孤城,面临南、西、北三面被围之势。

朱元璋派人送信招降张士诚,负隅顽抗的张士诚不予理睬,数次组织敢死队突围,均以失败告终。杭州原东吴军守将李伯升知道张士诚已很困乏,便派好友越过城墙,前去劝说张士诚,可是他再次拒绝投降。

朱元璋下令困死张士诚,围而不打。半年之后杭州城粮余渐尽,张士诚亲率外号“十条龙”的上万亲军冒险突围,出城后望见城左西吴兵队阵严整,心虚不敢犯,便转至舟门,向常遇春营垒杀来。常遇春、蓝玉等挥兵直前,与东吴兵激烈厮杀。

第010章 杨璟征永州

同时,常遇春的猛将王弼从另路绕出,夹击东吴兵,将张士诚的敢死队逼道沙盆潭中,3000余人被杀,7000余人活活淹死。苍天有眼,因坐骑惊吓过度,连人带马掉入深水处,张士诚几乎被淹死。亲兵冒死把他救起,扛到肩上,才捡回来一条命,狼狈逃回平江城内。

十天之后,身体有了很大复原的张士诚决定组织最后一次突围,亲自率兵从胥门杀出。狗急跳墙的敢死队员勇猛无比,把正面拦击的明军打得招架不住。眼看就要突出重围,站在城头上的张士信也许也吓破了胆,大呼:“大家打累了,可以歇一歇了”,竟然鸣金收兵。

张士诚和亲军们霎时都懵了,停止了进攻。常遇春抓住机遇,掉头进击,把东吴兵打得大败,自此张士诚再也没有勇气突围了,龟缩在城中等死。三弟张士信因在城头大摆宴席,引起明军注意,被乱炮击中脑袋毙命。

是年九月,徐达下令所有部队对平江城发起了总攻,火炮猛射,乱箭齐发。饥肠辘辘的东吴军弹尽粮绝,完全失去了斗志,毫无抵抗能力,很快平江城就被明军攻破了。

张士诚在府邸中知道大势已去,流着泪对其妻刘氏说:“我兵败且死,汝怎么办?”

刘氏良冷静答道:“君勿忧,妾必不负君。”说完,她怀抱两个幼子,在齐云楼下积柴薪,与张士诚诸妾登楼,自缢前令人纵火焚楼,大火瞬间腾空而起。

太阳就要落下去了,张士诚一个人坐在窗前,望着齐云楼冲天的大火,似乎回到八年前。他设计逼死了杨完者兄弟,逼走苗军,今天的惨败就是上天对他最严厉的惩罚,害人终害己。他看到了杨通贯和杨通溥兄弟的死不瞑目的愤怒之状:“张士诚,拿命来——”

张士诚的精神彻底崩溃了,投带上梁,上吊自杀。赵世雄忙上前解救下来,号哭劝道:“大王英雄一世,还怕不保一命乎!”

这时,杨通泰、祝玉明杀了进来,随后沐英、蓝玉也进来了,张士诚披头散发,像疯了似的,狂笑不止。

祝玉明上前给张士诚就是几个耳光,然后一脚将张士诚踢翻在地,骂道:“张士诚,你这个卑鄙小人,一刀杀了你是便宜了你,自作孽不可活!”

张士诚还是傻笑,真的是傻蛋一个了。

杨通泰道:“这个畜生早就不想活了,来人!给我绑了,交给吴国公处置!”

徐达先后派张士诚的旧将李伯升、潘元绍等劝降,张士诚闭目不答。徐达没辙,摇了摇头,便将张士诚押上了船,派重兵护送,由水路前往应天府。

被关押的期间,张士诚拒绝进食。他的弟弟张士德被明军俘虏的时候,也是如此。呵呵,不愧是一个娘亲生的。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没有资格也没脸面享用朱元璋赐给他的食物。到了应天府后的当夜,张士诚趁人不备,再次上吊自杀。

这一次他真的死了,没有谁知道,他死前想的是什么。或许,这就是一个草莽最体面的死法。

杨六郎杨璟在攻打陈友谅和张士诚的战役中,所率子侄所向披靡,战功卓著,升任湖广行省参政,镇守江陵。

杨璟年少的时候在城步寨上官村度过了快乐的童年,在家族中排行第六,人称杨六郎。后来因为父亲杨政参与了1346年的杨留总起义,对抗朝廷。

杨留总兵败,元顺帝念及开国之初杨家将有功于朝廷,动了恻隐之心,没有对城步寨苗民进行大肆屠杀,而是采取分散杨家将集团力量的政策,将参加此次起义的义军家眷举家前往安徽濠州、庐州等地,就是防止杨家将再次在城步寨聚众反元。

三年之后,红巾军起,安徽的杨家将幸存成员毅然加入了反元阵营。大家在填写征兵花名册的时候,籍贯和出生地一栏就隐去了城步寨,一律改为濠州或者庐州,自称祖籍山西太原,系播州杨端之后,当然这是为了迷惑朝廷,避免城步寨杨家不受牵连。

安徽在元朝南北分属于江浙行省、河南江北行省,遂有了后世杨家将出自安徽濠州、合肥之说,这也就不足为奇了。

1367年,朱元璋做皇帝的野心不断膨胀,他设计除掉了小明王,宣布不再以龙凤纪年,是年为吴元年。

十月,十月甲子日,朱元璋命中书右丞相徐达为征虏大将军、平章常遇春为副将军,率军25万,北进中原。

北伐中发布《谕中原檄》,文告中提出“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的纲领,以此感召北方人民起来反元,元军在明军凌厉的攻势下节节败退。

1368年,正月初四,朱元璋在应天府称帝,是为明太祖。是年城步寨原元朝六个营骑尉杨谷真、杨谷从、杨谷智、杨谷祥、杨谷明、杨谷尧纷纷宣布脱离原中央政府,服从明朝的调遣,朱元璋对他们一并加封,官职照旧。

湖南永州境内有一支由李文卿和欧阳平章组织的乡民武装,自元末以来就对抗朝廷十余年。而今大明王朝建立了,带头大哥李文卿顺应潮流,决定投降朱元璋。明太祖很高兴,就给李文卿封了一个不小的官儿,武装原地待命,负责地方的治安,随时接受朝廷的改编。

被元廷收买的欧阳平章认为李文卿是惧怕明军,大骂他见利忘义,宁远州土官李文卿再次在元廷和明军之间左右摇摆。欧阳平章一怒之下将队伍拉进了永州山区,和进驻的明军公然为敌,原本安定的社会秩序又变得动荡不安。这支乡民武装反对明朝,不时袭击周边的明军,和当地元朝守将邓祖胜相勾结,令杨璟很是棘手。

明太祖单独召见了湖广行省参政杨璟:“六郎,天下初定,宜休养生息。然永州寇复乱,汝有何良策?”

杨璟答曰:“回皇上,寇首欧阳平章顽冥不化,出尔反尔,藐视我大明,臣以为当诛!”

明太祖曰:“贼寇隐遁山林间,来去无踪,难以追剿,为何?”

杨璟曰:“此地三面环山、地貌复杂,河川溪涧纵横交错,山岗盆地相间。贼据有地利之势,又和地方势力狼狈为奸,宜各个击破之。”

太祖曰:“何人可堪当此大任?”

杨璟曰:“臣早年居五溪之地十余年,熟知蛮寇习性,愿亲领兵前往,征伐永州,解陛下之忧。”

太祖大悦:“善。杨璟听诏,朕特封汝为征南将军,将兵五万,初五日就启程。”

杨璟立马下跪接旨:“承蒙圣上错爱,剿灭贼寇,臣当万死不辞!”

太祖笑曰:“什么万死啊,死一次就没有命了,朕要你活着回来!”

杨璟道:“谨遵圣命,臣会好好活着的!”

三日后,征南将军杨六郎一回到江陵集结了所有的苗兵精锐,随总指挥徐达渡过了长江,由祁阳进攻永州。

守将邓祖胜原为元朝左江义兵万户,驻守衡州,后来派兵占领永州,元廷因其有功,旋升为左丞。

徐达遣指挥傅友德攻打衡州,邓祖胜战败,弃城逃跑,退保永州,他打算依托有利地形,据山溪之险,和明军打一场持久战。

邓祖胜见杨璟领军兵临城下,远道而来,人数和自己相当,想必是强弩之末,不屑一顾,认为最好的防御就是主动出击,直接率兵冲出了城外,对杨璟的部队发起了正面进攻。

杨璟见邓祖胜有备而来,也不慌乱,提枪跳上坐骑,其他四虎紧跟其后,他大喊一声:“兄弟们,随我上——”

杨璟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杀向敌军。明军见主帅都豁出去了,士气大增,一个个挥舞着战刀,扑向黑压压的敌群。

五虎使出杨家将的组合枪,左右冲杀,力战邓祖胜的部将三十余人,双方鏖战在一起。元军哪里是五虎的对手,不到二十回合,就被斩杀了二十来人。

邓祖胜单挑杨璟,力大无穷的杨璟招招致命,杨家枪在他的手中宛如游龙,杀得邓祖胜睁不开眼睛,只有不停地挡格,毫无还手之力,战袍到处血迹斑斑,而杨璟却毫发无损,越战越勇。

战至半个时辰后,眼看邓祖胜就要被斩于马下,忽然一队贼寇斜杀而来,为首的正是欧阳平章,数百人围攻杨璟一人。

邓祖胜趁势逃脱,鸣金收兵,退至城内,闭门不出。欧阳平章远见邓祖胜已经脱险,随一声呼哨,贼寇都全部逃至山林,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群山之中。

杨璟也不追赶,对杨鹤、杨芳、杨换、杨柱道:“贼寇作祟,功亏一篑,永州速战速决,或许变得不现实了。”

杨鹤道:“有我兄弟在,六弟勿忧!”

杨芳道:“邓祖胜与贼寇有瓜葛,万不可不掉以轻心。”

第011章 逼死邓祖胜

杨璟道:“然,诸位哥哥今日起,当严加提防贼寇偷袭。”

杨柱、杨换道:“是,六郎分兵与我,我兄弟二人现在就去追击——”

杨璟道:“敌人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不可!一旦我们分兵,邓祖胜必再次出城。”随命将士原地扎营,等后续部队到了,围困永州。

牵一发而动全身,邓祖胜自知永州难保,秘密派出信使向全州守将阿思兰求救。

翌日,杨家将集团的四万将士陆续抵达城外。敌军全州的先锋部队元左丞周文贵在向永州悄悄靠拢,杨璟派遣左丞周德兴等中途拦截,阵斩其部将朱院判,获元帅漆申等六人,周文贵被打得落花流水,率部仓促退回了全州,来不及逃跑的敌军全部歼灭。

十二日,元军的数万人速速来救,驻扎在东乡,背靠湘水成列了七个营寨,士气正旺。永州的明军孤军奋战,时刻面临被包围的危险。

杨璟倍感战场在悄悄变化,压力很大,派遣镇抚吕深、指挥袁子明等领兵三千,经过苦战,活捉元军万戶丁武等一千二百三十九人,马一百余匹,首战告捷。

宝庆卫百户周迪不幸战死,明太祖派闻之,派遣特使前往永州吊唁,犒劳三军,明军深为感动。大明皇帝如此爱惜将士性命,仁义之师——明军想不胜都不行。

永州被围,元廷命各处的军队务必合力救援,欲将杨璟之部一窝端了,给朱元璋予以沉重打击。为了切断永州之敌和外界的联系,杨璟采取打掉一切向永州靠拢的元军,主动寻找战机。

二月十三日,杨璟命千户王廷出兵攻打宝庆,元军不敌,很快就被赶出了城外。元军汇合全州周文贵残部再次攻城,王廷决定让出城池,分散敌人兵力。周文贵以为明军只不过是草包而已,得意忘形,率部下出城征集粮草。

周文贵在茱萸滩大肆庆功,没有想到王廷杀了一个回马枪,大骇。

茱萸滩两山夹峙,资水北流而下,乱石横阻,激出汹涌,一千多元军据险要地形负隅顽抗,王廷分兵绕直其后,占领制高点,两路夹攻,敌军死伤过半,仓皇逃跑,明军一路追至城下。

周文贵身中数箭,差点没被打趴下,魂都吓没了,自己偷偷带着数十人溜出了城外,余下的元军企图依托城池对抗,等待援军来救。双方战至日落,元军被炮火打得晕头转向,也不见救兵前来,彻底绝望了。

第二天清晨,元军在城中大肆纵火,抢劫财物,而后出了东门。王廷乘机收复了宝庆,并留兵3000守卫。东线战事结束。

三月初二日,为了减轻西线的战事压力,杨璟派遣左丞周德兴、张彬攻打全州,继续增兵围永州。

元朝湖广平章阿思兰几次试图打通与永州的联系,均被击溃,十分恐惧,大有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之感。

数万明军翻山越岭,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全州城外,全州被重重包围。入夜,阿思兰惧战,弃城逃往象州。

城内的百姓见守将都丢下他们只顾逃命,打开了城门迎接明军,全州城易主。周德兴入城后宣布了明军的“三大纪律”——不杀、不烧、不抢,并开仓放粮,接济穷人,老百姓很是拥护。

明军纪律严明,不战而屈人之兵。道州万户吴友逊、宁远州土官李文卿、守蓝山县元帅黎康陵、永明县蒋齐贤、尹子孟、江华县刘仲兴等皆遣人请降,纳元所授印章宣敇,全州之境遂成了明军收复广西的桥头堡。

三月十三日,杨璟遣兵攻常宁州,元义兵千户朱权献城投降。

三月十六日,杨璟遣兵攻武冈州,元守将曾权亦率部投降。

很快就进入了夏季,杨璟围攻永州,久克不下,很是焦急,炎热的天气和湿重的瘴气开始困扰明军。不能再等了,杨璟乃分命指挥胡海洋等在各门筑垒,不断缩小包围圈。

明军又在西江上修筑了浮桥,进行军事演习,数万明军天天高呼:“明军必胜,元军必败——”

“活捉邓祖胜——”

杨璟不断给邓祖胜施加心理压力,搞得元军人心惶惶。城内的邓祖胜实在是忍不住了,与其被活活困死,不如拼死搏一搏。

于是,他率部数次突围,均被明军乱箭射回了城中,屡战屡屈。眼看着城内的粮草一天天减少,而阿思兰却迟迟不来救援。

到了四月十八日,被围三个多月的邓祖胜精神彻底奔溃,服毒自杀。自杀前,邓祖胜嘱咐参政张子贤等继续率部抵抗。

“粮食都吃完了,哪有力气打仗啊?百户夏升认为在做无谓的抵抗也是徒劳,你邓祖胜死了一了百了,还要拉着我们一起陪葬吗?”夏升如是对部下说。

众人全票通过,要求投靠杨璟之部。

夏升欣然应允,在士卒的帮助下,乘着夜色的掩护,缒城而来,刚一落地就被明军抓住。夏升道:“不要杀我,我有秘密情报要告之大将军!”明军遂将他带入中军行营。

杨璟正在灯下研究如何攻城之事,见元军前来,大喜:“将军,请坐!意欲何事,非半夜造次?”

夏升曰:“不敢,我还是站着说好了。邓祖胜已经服毒自杀,城内防守松懈,杨公若攻城,今夜就是最佳时机。”

杨璟起身道:“为何?”

夏升道:“杨公困永州之城久矣,而今城内是内无粮草,外无救兵。众将士食不果腹,颇有怨言,不想再战。”

杨璟道:“善。将军出来,可否有人发觉?”

夏升道:“杨公尽可放心,我手下数百士兵据守一处城头,可作为内应。”

杨璟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将军此举助我攻城,请受杨某一拜。”于是欲行大礼。

夏升连忙扶起杨璟道:“使不得,夏某牺牲少数人来解救全城军民,不值一提。”

杨璟遂拜夏升为百户,一起攻城。有了夏升的投诚,明军攻城就显得轻松多了。

是夜三鼓过后,杨璟下令对永州城发起了总攻,命令将士从四面向城头齐射弓箭,城头的守军纷纷中箭倒下,但是抵抗依旧顽强。

宝庆卫指挥使胡海洋在夏升的引领下,从夏升的防守地段冒死率部攀沿而上,最先登上了城头,和夏升旧部卒汇合。

胡海洋顿时倍感振奋,合夏升之力杀到城门口,制服了守门的元军,打开了城门。杨璟率大部队冲进了永州城,参政张子贤集合部队迎战,死伤无数,退入内城。

张子贤率残部和明军进行巷战,一直战斗到天亮。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张子贤、元帅邓思诚等被军中五虎团团围住,仍然还在困兽犹斗。

杨璟跳下马,力战张子贤,仅靠稀饭度日的张子贤太累了,被杨璟一招夺命追魂就打飞手中的兵器,张子贤连自杀的气力都没有了。另一边杨鹤、杨柱也不费吹灰之力就生擒了邓思诚等人。

张子贤道:“杨公,今日败于你手,心服口服。请杨公开恩,让我饱食一顿,我死而无憾矣。”

杨璟道:“子贤英雄也,一顿饭没得说,就是十顿也不成问题。快命你的部下放弃抵抗,我可以保你不死,你的部下可以好好吃上一顿的。”

张子贤使出最大的劲说了一句:“兄弟们,放下武器,杨公可以给我们饭吃了!”而后他就晕厥过去了……

有了张子贤的命令,所有的元军停止了抵抗,全城的兵马均被杨璟收编。自此,永州城归于明军,杨璟调遣衡州卫指挥同知丁玉担任永州守将。

于是,耒阳等州县的守军都派遣使者前来请降,杨璟将他们一一收编于自己的麾下。杨璟因为战功,升迁为湖广行省平章,诸将士均受赏赐。

五月,杨璟挥师进入道州,策应另一支从海路经广东攻入广西梧州的廖永忠、朱亮祖率领的明军。朱亮祖率部相继在广西攻占了浔、贵、郁林等州县,与湖广平章杨六郎约定在靖江路胜利会师。

杨璟屯兵道州,欧阳平章的乡民武装仍然不肯屈服,不时扰袭杨六郎的营地。起初,从苦日子里面熬过来的杨璟太善良了,以为对方是一群饿坏了肚子的普通山贼而已,就没有太在意。每次对他们网开一面,不允许自己的部下追击那偷粮草的贼寇。

日子久了,屡次尝到甜头的欧阳平章得寸进尺,沾沾自喜,寻思道,打不过你们,我们却可以跑过你们,偷光你们的粮草,看你们还敢不敢在苗瑶地区待下去?那么强大的元廷军队和我们打仗打了十多年,也没有把我们怎么样,最终还不是土人自治。

欧阳平章完全低估了这支明军的能耐,于是暗中令手下射杀明军将士,一天比一天放肆,可是他忘记了这次遇到的对手是杨璟杨六郎。

第012章 水淹静江城

杨乃城步寨赤水峒上官村北宋邵州都统杨正修后裔,自幼生活在五溪之地,随父兄行军打仗,熟悉山地地形,山区兵团作战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儿科。狂沙文学网只要他一出手,区区一些义兵武装以何抵挡,必败无疑。

宁远州土官李文卿率部投诚了明军,可李文卿的结拜兄弟欧阳平章是个死脑筋,只认理不认人。

李文卿也多次派人劝说欧阳归附杨,开始欧阳看在曾经是兄弟的份上,客客气气地将使者打发回来了。

次数多了,欧阳平章就不耐烦了,李文卿派去的使者一概拒而不见。李文卿以为是诚意不够,亲自去了山寨一趟,欧阳平章大怒,就差点没有砍了他的头喂野狗了,命喽喽们把他轰出了山寨。

李文卿走的时候撂下几句话:“欧阳平章,你我兄弟一场,我李文卿死不足惜,可你要想想你手下的上万士卒,他们都是有家室的。如果想通了,随时派人来宁远,和谈大门永远为你敞开着的。”于是悻悻而归,因为欧阳平章的固执李文卿也没辙了。

李文卿写信给杨,在信中说:“杨公,为了宁远州的百姓,李某数次规劝欧阳平章看清形势,弃暗投明,仁至义尽。前些天李某冒死亲自去了山寨,无果而终,这些义兵油盐不进,李某无回天之术,还望杨公恕罪至于招抚还是剿灭,杨公自作决断”

杨阅完书信,不由长叹一声:“一将功成万骨枯,我杨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划定宁远州十里之外的地域为土匪区,就剿灭之事召开了临时军事会议。

杨柱曰:“欧阳平章胁迫平民,匪徒藏于乡野,若一概杀死,恐不妥矣。”

杨曰:“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匪与民混杂,何以分别?再者,本帅已经下了招抚文告,土匪无动于衷,不杀我们就得死。”

杨换曰:“然。欧阳平章目中无人,一意孤行,亦图之。”

杨鹤曰:“上天有好生之德,乡民原本善,何不教化使之归?”

杨曰:“若教化可得之,欧阳平章早就投我帐下也。”

杨芳曰:“我大明不缺猛将,一个顽冥不化的山贼与我大明军为敌,当尽快诛之,靖江战事吃紧,时间不多矣。”

宁远之贼是剿灭还是招抚,其他将官也是分成两派,争论了很久。杨站起来道:“诸位,贼不归附于我,必杀之。乡民参与,就坚清壁野,制造无人区,看他欧阳平章还有什么高招而言。吾意已决,传我命令,明起开始清剿宁远州十里外的土匪。”

正要散会,突然守卫来报;“将军,普安坊欧善堂先生求见”

杨曰:“不见”

杨柱曰:“六郎,还是见见吧,看看欧老先生怎么说。”

杨曰:“也罢,你与我一道去见见。”于是兄弟两个出了行营,朝辕门走去。

守卫将士拦住了二三百号平民,不准他们进入军营,为首的是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杨已经猜到此人就是当地德高望重的欧善堂了。他示意将士放老先生几人进来,其余人在外面等候:“欧老先生,久仰久仰。”

欧善堂作揖道:“将军印堂发亮,叱咤风云,英气bi)人,可是飞山太公后裔?”

杨道:“正是在下。老先生如此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欧善堂道:“老朽昔闻飞山公厚德载物,保境护民,威震西南。周边山民竞投诚州,西南之地成方外净土也。今将军屠我宁远之民,何故?”

杨道:“先礼后兵也。我大明乃仁义之师,欧阳平章数次犯我,是为欺我太甚。不明事理者,鼠目寸光,吾争取之不给脸面,屠戮不得已而为之。”

欧善堂道:“将军双亲可好乎?”

杨道:“承蒙老先生挂念,尚好。”

欧善堂道:“将军可有妻室乎?”

杨道:“某早年入常德府豫章侯刘兴一之家为婿,内人早亡,遗有二子。”

欧善堂道:“将军可有兄弟乎?”

杨道:“有,军中五虎乃是。”

欧善堂道:“既有父母兄弟子嗣,又何出此策加害于我宁远之民?”

杨道:“匪即是民,民即是匪,非剿杀不足以安境。”

欧善堂道:“将军此言差矣。兵以辑乱为功,今峒獠之外皆赤子,被协从耳。岂可杀无辜也。”

杨仍然没有改变屠杀的主意,欧善堂急了:“将军如不收回成命,今老朽当自裁以谢天下。”说完就从袖中一把短刀,准备自刎。

此刻杨眼前浮现出刘兴一临在病榻上临终前的一幕:“儿,我视你如己出,爹随吴国公征战无数,未曾枉杀一人。成大事者,需时刻有仁之心,有所为,有所不为,方可得天下。”

杨道:“孩儿谨记在心。爹,你就放心去吧。”

刘兴一道:“所谓天下者,有江山、财富、名利、亲等。你的天下就是江山,为吴国公打出一片万里江山就是你的大事也”他已经不能说话了,期待的目光却一直离开杨的脸。

杨泪水忍不住流了下来,梗咽得道:“孩儿明白”他给刘兴一连磕了三个头,刘兴一才安详的闭上了双眼,脸上带着一丝微笑走了。

杨乃悟“苟能制侵陵,岂在多杀伤?”他急忙夺下欧善堂手中的短刀,道:“老先生为民请命,高义之士也。自是命令已下,我也不好私改。这样吧,我给您一面令旗,骑上快马,能走多远就是多远,令旗所之地就是屠戮的界限。”

“来人给老先生备马,要最快的!”

“请受老朽一拜”欧善堂给杨深深鞠了一躬,手执令旗,骑上快马,出了营门,一路狂奔不止。是夜,欧善堂跑出了宁远城一百五十里,马实在跑不动了,才下马将令旗插上,此地刚好是土匪进山的地段。

欧善堂刚刚插上令旗,还没有来得及喘气,杨的大部队就到了,望旗而止。欧善堂沿途跑过的地方,乡民都没有被血洗,就是因为令旗的存在,十几万平民得以存活下来。

宁远州的老百姓很感激杨的仁厚,都与欧阳平章断绝了来往,还自愿给明军当向导。有了老百姓的大力支持,明军进山剿匪,顺风顺水,很快就将欧阳平章的武装击败了,生擒了欧阳平章,宁远之匪乱平息。

明军大胜回营,在永州休整。欧善堂老先生感于杨的威名和忠厚,遂将自己最心、最能干、最漂亮的小女欧巧梅许配给了杨。

大英雄大好人杨很是高兴,剿匪因为自己的一面令旗救了许多人,还抱得美人归,一举两得。

此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啊!欧夫人先后为杨生了杨通、杨达、杨途、杨避、杨逖五个儿子,均寄养在外公欧善堂家里。

新婚佳期刚过,杨依依不舍,可是朱亮祖在靖江久攻不下,不断催促杨尽快带部队支援。

杨率领十万大军从永州出发,前往靖江。一到靖江,朱亮祖拉着杨的手道:“兄弟,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就支持不住了。”

杨笑道:“靖江之平章也儿吉尼比如陈友谅,孰更胜一筹?”

朱祖亮道:“此一时,彼一时,不可同而语。”

杨道:“参政大人,靖江之地可否察看周围地形?”

朱亮祖道:“未曾察看,我自知强取耳。”

杨道:“吾知如何破城之法了”

朱亮祖道:“快说,兄弟。”

杨道;“三国关云长水淹七军,听说过吧?”

朱亮祖道:“可是靖江城的水从何而来?”

杨骑和朱亮祖带诸将在靖江城周围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城外。杨对诸将说:“彼所恃西濠水耳。决其堤岸,破之必亦。”

朱亮祖道:“如此残忍之策,亏你想得出。”

杨道:“当年蒙军攻打靖江,是涸而攻之。时值雨季,故反其道行之。”

朱亮祖不连点头,佩服杨。于是朱亮祖派遣指挥使丘广攻到打口关,杀光了守卫河堤的元军,尽决濠水,汹涌的江水发怒似的奔向靖江城。杨又命明军在城池周围修筑了五道土堤,把江水引向靖江城。

浸泡在江水中的元军被淹死不少,仍没有放弃抵抗,据城固守。在一片汪洋大海中的敌军长期被水所困,瘟疫、霍乱开始流行起来,战斗力一天天下降。靖江城太大了了,十几条城门,想一下子攻进去难度比较大,最好的办法是用时间来杀死城内的元军。

城内的水越积越深,都可以划船了。杨见状,调集了船只,和城内的元军进行水战。经过近2个月的激烈争夺,明军终于消灭了最后一支元军,活捉了靖江守将也儿吉尼。

朱亮祖、廖永忠联名上奏,为杨请功。明太祖朱元璋龙颜大悦,在功劳簿上给杨记了一大功,封杨为营阳侯,禄1500石,赐世券。

第013章 有功不受禄

杨平定了湖南境内的反对势力,助朱亮祖攻下了靖江城,战功累累,在军中的威望渐提高,明太祖很赏识这位杨家将的后起之秀。狂沙文学网

每次大战,明太祖都钦点杨随军出征,杨率子侄从北打到南,从打到西,再从南打到北,为大明打出了一片天下。

洪武二年杨跟从汤和、廖永忠、傅友德攻打明玉珍建立的大夏政权,作为先锋率水师与夏守将戴寿决战于瞿塘峡。戴寿集合蜀地军民,凭借着天险击败了杨的水师。

杨收拢战线,与夏军对峙,等待援军的到来。不久大军到来,合力攻下了重庆,“夏主”明升出城投降,川蜀平定。

洪武四年原慈利安抚使覃自立为王,再次起兵反叛,攻陷辰州诸寨。因粮食、军火充足,15万叛军依仗险要的地势,以少胜多,三战桥头肖家峪,四战茅岗七年寨,五战崆峒山,杀得明军头盔期间、尸横遍野,明军损失惨重。

洪武五年正月,地方守卫告急,明太祖闻讯大怒,命湖广行省平章杨、征南将军邓愈、江夏侯周德兴、江侯吴良等率统兵十万,并将澧州卫、常德卫多处官兵统归其调遗,明军一边新建大庸卫城以巩固后方基地,一边攻打覃。

杨作为副将军,心里很不服气,他要以战功和计谋挽回瞿塘之败的尊严,再次证明自己的实力。

每次献计,都被邓愈驳回,并讽刺说:“败军之将,以何教我?”

于是杨不再多言。此后,在历次的战斗中,只顾冲锋陷阵,砍杀叛军无数,不过对那些没有参与的土族平民他是同的,每每当叛军进入村寨以后,就严令部下不得追击。

三月,明军大部队行至澧州,邓愈将军队分为两路,命周德兴率主力围攻茅岗寨,同时命杨、吴良率兵对散毛、柿溪、安福等三十六洞全面发起攻击。

周德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才将茅岗攻下。周德兴打进茅岗后,实行三光政策,逢人就杀,见屋就烧,见钱就抢,他要断绝覃的兵马来源。

霎时,茅岗山上,大火冲天,尸横遍野。眼看百姓受了大难,杨很是不忍,对周德兴说:“周兄,如此暴敛,不可取!”

周德兴不以为然:“贼寇不杀,留着有何用?我们没有更多的粮食来给俘虏吃!”

杨道:“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贼寇,手无寸铁的土家族人既然放弃了抵抗,就当安抚之。”

周德兴有点生气了:“你跟皇上理论去,别跟我说!”

杨因为被周德兴训斥了,很久没有和他说话。而周德兴依旧我行我素,每攻下一处寨子,照样屠杀那里的寨民。

覃见周德兴来势汹汹,就将兵力收缩在七年寨上,避其锐气,故意不下山与周德兴决战,覃对部下道:“你有千军万马,我有千山万洞”。

周德兴一部望山兴叹,无可奈何。

却说覃在七年寨山上,一面修筑工事,cāo)兵练马,一面发动部下挖山种粮。每天晒雨淋、风餐露宿的周德兴自恃力攻难克,想用智取攻破七年寨,却又不知从何打开叛军的突破口。

明军和叛军相持了一个多月,一直到另一支明军曹良臣率兵从桑植而下,战事才出现转机。周良臣是个很谦虚的将军,他很佩服杨的为人和智谋,尤其是攻打靖江的战役杨的智取之策。他很清楚邓愈、周德兴和杨之间的矛盾,连夜拜访了杨。

周良臣进门就道:“平章大人,周某今前来不是当说客的,我们不谈军事。”

杨道:“行伍之人不谈军事,那还谈什么?有话直说。”

周良臣道:“叛乱已经持续三年之久了,为何却不能平息?”

杨道:“以成败论英雄,故大明军连吃败仗。我率部平息之后,继任者又改变我的安抚之策,上已对我不满,我深感不安。”

周良臣道:“大人言重了,剿灭叛乱大人不是也来了吗?”

杨道:“知己知彼,方可克敌。覃也有软肋,卫国公数次不依我所言,我也就心灰意冷了。”

周良臣道:“贼首覃最相信谁?”

杨道:“原元朝翰林院评事朱孟迁之曾孙朱思济,和我有旧交。朱思济乃覃二女之婿,覃谁都信不过,只对朱思济言听计从。”

周良臣道:“那大人的意思是说收买朱思济了?”

杨道:“别说得如此难听,这叫团结。朱思济和皇上同姓,只要许诺委以为先锋,若助明军捉拿了覃,必将飞黄腾达。朱思济就会站到我们这一边来的。”

周良臣道:“此计乃反间计,大人果然高明!”

周德兴从周良臣的口中得知这一重大报,立即派人携财物去了朱思济的山寨,果不其然,朱思济是他经不住周德兴用功名引,亲自下山来到明军的营地,颠颠的见了周德兴。

朱思济说:“七年寨上千洞万壑,地广田足,加之贼寇全系土家山民,惯于山战,明军硬攻是不成的,我愿意以女婿份,上山用计骗覃下山。而后将其逮住,解送京都,这样,山上的起义军便不攻自散了。”

周德兴道:“好!不愧是皇上的族人,事成之后你就是大明的大元帅了!”

朱思济听周德兴这么一说,乐不可支:“还请侯爷在皇上面前多替我美言几句,告辞!”

周德兴道:“不送,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朱思济进入七年寨劝覃曰:“明大军云集,此寨危如垒卵,势难久持。九都有观音寨,奇险可守,何不去而隐之,待时而起”

覃不知道朱思济已经投靠了朝廷,觉得很有道理:“还是我女婿聪明,有孝心。我们去那里看看吧。”于是带着部下何英、姚祖一同前往,殊不知何英、姚谋和朱思济早就串通一气,谋害自己。

几人就便上了路,刚走到慈利和大庸交界的金岩山一个小山岗上,朱思济说:“太了,我们先洗个澡凉快凉快。”他第一个脱了衣服跳进了水潭里面,何英、姚谋也跟着下去了。覃卸甲下了水潭,很享受的在水中游来游去。

“杀呀”只听一声呐喊,草丛里、树林中突然窜出二十多条汉子,个个威武健壮,为首的正是杨。

杨道:“反贼哪里逃?老朋友我们又见面了,覃。”遂命令首先搭箭对准了水潭中的四人。

覃在水中就剩一条光裤衩,知道反抗也无用了:“杨,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三人是被我蛊惑的,希望你给他们一条生路”

杨道:“诺。果然够义气!”于是覃等人只好束手就擒。

周德兴率数千人马到了,当即将覃装进囚笼,从水路解送南京。叛军没有了头领,就各自逃散了,慈利之乱就此平息。

是年,六月初六,覃被朱元璋凌迟处死,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最信赖的女婿竟然出卖了自己。

按照此前的承诺,邓愈、周德兴联名上奏给朱思济请功,请求明太祖封其为“谷用大元帅”,朱元璋很爽快的同意了。

事后,明太祖给平定叛乱的将士封赏,说:“覃之役,杨不能克,赵庸中道返,功无与德兴比者。”

明太祖复斥道:“命尔统军,屡常失利。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添灶减灶,人莫我知,尔乃轻信敌人诡计,辄使黄永谦往彼,使知我虚实,虽釜之数亦尽知之。尔尝从克保宁,当有微赏,然尔先于潞州失陷人马,及攻覃寨,久不能克,进攻瞿塘又致覆败,较之破保宁之功,不足以掩过。”

封赏没有杨的份,杨连忙下跪:“臣知罪”

明太祖道:“北平残元势力又起,你就从大将军徐达镇首北平,去辽东修长城练兵好了。”

杨道:“谢主隆恩,臣告退。”

明太祖下令大军继续南征北伐,消灭了各地的割据武装,将元朝势力驱逐出了中原地区,赶到长城以北,基本确立明朝在全国的统治地位。

明太祖成了最大的地主,为了他的子孙能够坐稳皇帝宝座,巩固皇权,他咬咬牙,开始举起屠刀,对那些曾经和他一起打江山的功臣们下手了。

千方百计的要把“难兄难弟”手中的兵权、行政权收归己有,最好的就是建立一支直接归皇帝指挥的特殊军队锦衣卫。

锦衣卫是秘密的特务机构,无孔不入,负责监视百官与人民的一举一动,只要他们的言行稍微对明太祖不利,特务们就直接将“罪证”呈给朱元璋。

一时间,明王朝从中央到地方,从官府到民间,到处弥漫着白色恐怖气氛。不少文臣武将人心惶惶,唯恐自己被锦衣卫抓住把柄,落入皇帝的毒手。

第014章 诈死避祸乱

明太祖决意要把威胁最大的左丞相胡惟庸扳倒,将丞相一职彻底废除,暗中吩咐锦衣卫们搜集胡惟庸“犯上谋反”的证据,准备将所谓的“胡党”一网打尽,借以震慑朝中大臣和边防武将。

明太祖十三年,胡惟庸的死期到了,朱元璋举起明晃晃的屠刀,朝胡惟庸砍去。

左丞相胡惟庸被锦衣卫诬告,以结党谋逆的大罪处死,同案株连一公、二十一侯,明太祖先后斩杀了三万余人。

为了彻底铲除胡惟庸的势力,只要是和胡惟庸有过来往的,统统逮捕入狱,把“胡案”坐实,做成铁案,谁也别想为他伸冤平反,打入《逆臣录》里面。

“胡案”前后持续了十余年之久,先后被斩首、诛杀的超过三万余人。营阳侯杨璟此时在北平燕王手下办事,驻守边关,也被列入胡党。

明太祖下诏到北平,命令燕王就地诛杀杨璟全家,屠其三族。

燕王收到诏书后,顿时傻了眼:“杨家将‘一杰五虎’和杨通贯家族可都是杨璟的直系亲属,若是全部按照父皇的意思一并收捕入狱,那北方边境这么多军队不是乱了套?谁来统领,蒙古人不是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杀入北平,那我燕王何以在北方立足?”

战功显赫的燕王此时已经手握重兵,准备夺取皇位,急于网络人才,便听取谋臣姚广孝的建议,决定保下杨璟这员战将以备后用。

在姚广孝的亲自策划和实施下,说服杨璟,追随燕王共成大事。杨璟深思熟虑之后,答应了姚广孝的要求。

燕王想办法把杨璟在北方的一家全部救了下来,将他的个人档案重新做了一遍,凡是和城步杨家将有关联的文档统统销毁。

朱棣只能够这样了,南方是老爹的势力范围,鞭长莫及,杨璟在南方的几个儿子也管不了,能不能逃过劫难,就看他们的造化如何了。

朱棣一拖就是两年,朱元璋催促了多次,言辞一次比一次激烈犀利,朱棣扛不住了,只好找到了杨璟道:“侯爷,父皇逼得太紧了,你自个想个万全之策吧,借此蒙混过关。”

杨璟其实已经托病许久没有去上朝了,乃愤懑不已道:“殿下冒死救我全族,臣不胜感激。若是实在扛不住了,老臣只好以死谢殿下了。”

这个时候,杨璟的贴身侍卫范冉端着一碗新鲜的野蘑菇汤大步流星走了进来,他见到燕王,连忙放下碗,意欲下跪。

燕王摆手道:“不必如此大礼。”

朱棣上前扶起了范冉,在他见到范冉的那一瞬间,不由怔住了:“将军,莫非你是侯爷的双胞胎兄弟?”范冉一时懵了,不知道如何应对。

杨璟站起来道:“殿下,老臣没有双胞胎兄弟,此乃我麾下范冉范将军也。”

燕王呵呵笑道:“非亲兄弟,天下竟然有如此相似者,本王头一次见过。”

杨璟马上意识到范冉可能没有命了,立马给朱棣使了个眼色,朱棣是何等的精明,心领神会,和颜悦色道:“范将军,你可知这野蘑菇有什么别的用处?”

范冉跟随杨璟多年,做过杨璟的替身多少回了,还负责打理杨璟的膳食,自然知道野蘑菇的用处。他想了想,应道:“回殿下,野蘑菇无毒的可以滋补身子,调养血气,剧毒的大量食用之后,会七窍流血,如不及时解毒,不出两个时辰,必死无疑。”

燕王紧紧的抓住范冉的双手久久不放:“现在侯爷有难,就拜托将军你了!”

杨璟道:“殿下,老臣不忍,范将军上有老、下有小,还是老臣自个解决”

话没有说完,范冉抱拳道:“侯爷视我如亲兄弟,侯爷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家人就交给侯爷了。”

燕王悲戚道:“难得如此忠心之人,侯爷你有救了。范将军,你就放心好了,本王一定善待你的亲属。对不住了!”

范冉道:“承蒙殿下错爱,我知道怎么做了。殿下、侯爷你们二位慢慢聊吧。”于是,范冉出去了。做了周密的部署后,杨璟和燕王一块进了燕王府避难去了。

八月正是蘑菇疯长的时节,范冉吩咐下人到山中采集了大量的剧毒蘑菇,自己下厨煮好,一连吃了两大碗。毒蘑菇一下肚,慢慢的开始发作了,范冉回到杨璟的房中静静躺下,忍受着绞心的剧痛,连被褥都抓碎了,两个时辰之后,气绝身亡。

第二天早上,杨府管家叫杨璟吃早饭,在房门口喊了十来遍:“老爷,该用早膳了——”房内没有回音,他急了,推开房门,走进床前,见床上躺着的“杨璟”面目狰狞,一摸鼻息,已经死去多时了。

“快来人啦,大事不好了,老爷自尽了——”管家边走边喊道。不一会,府上人来人往,噪杂声一片,人们开始为“杨璟”准备后事了。

灵堂内,都是杨璟的部下和亲朋故友,大家前来吊唁了。众人正要给“杨璟”入殓,一个锦衣卫模样的人走了进来,他喝道:“且慢,待本指挥使验明正身之后再入殓。”

众人敢怒不敢言,任凭指挥使一一验证。锦衣卫翻来覆去的检查了一遍,确认是“杨璟”了,乃道:“侯爷,卑职奉命行事,对不住了。”而后对着“杨璟”深深鞠躬三下,就出去了。

一场骗局就这样子在众人的默契配合下上演了,消息传达南京。明太祖追封杨璟为芮国公,官至一品,谥号武信。殊不知,此刻杨璟正躲在燕王府里面避风呢!

杨璟所生二子杨洪、杨清及从子杨冲后裔居住于天津武清,并迁居北方各地,三子并没有受星变之故的影响。

明太祖二十年,世袭营阳侯的杨通接到朱元璋下达的诏书,奉命带领投降的蒙古军队数万去云南戍边。这些蒙古军不堪其苦,在中途就纷纷逃跑了,杨通为人仁厚,无法节制他们。到了云南,不到一半的人马了,朱元璋大怒,就把他降职为普定指挥使。

五年之后,朱元璋为了斩草除根,正式下诏书到云南,确定杨璟为胡惟庸的同党,并以当年瞿塘战败为由称杨璟有谋反意图。父亲既然是被定为谋反大罪,杨通作为爵位的继承人,就难免一死了。锦衣卫们读完诏书,当场将杨通一顿乱刀砍死,可怜杨通没有战死,却冤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杨璟在营阳郡的两个儿子,得到父亲杨璟被朝廷定为谋反大罪的消息后,深恐不安,不知道如何是好。还好,杨璟在当地因为“令旗救乡民”颇有口碑,案发后有人及时找到杨宗福、杨宗德两兄弟,给他们穿上了黑衣黑裤,并用锅灰将脸涂黑,连夜出城。

刚到了城门口,守卫见他们有点反常,喝住了他们,见是营阳侯府的少爷,不忍心。于是他闭上眼睛道:“侯爷有功于营阳百姓,你们快走吧,就当我没有看见。”

守城的卫兵打开了城门,给予放行,让兄弟两个出去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一队追杀的锦衣卫就赶到了,问守城的军官:“看见杨宗德、杨宗福出城没有?”

军官道:“我这里一直没有开城门,没有看见。”

锦衣卫头领道:“方才我们到营阳侯府内搜寻,空无一人,这两个兔崽子跑得还挺快的!”

军官道:“说不定他们早就知道风声,提前跑了呗。”

头领道:“快开城门,给我追——”锦衣卫就马不停蹄出了城门,往驿道上追去。

兄弟两个并没有跑远,就伏在路边的草丛里躲着,等追击的锦衣卫过去之后,才起身往大山深处奔去。就这样,在山中风餐露宿,以野菜野兽为食,一躲就是15年,一直到头发胡子全身长得不像人形。

明太祖三十一年,朱元璋驾崩,朱允炆即位,大赦天下,“杨璟案”才划上了句号。兄弟两个见风声已过,才下山了。到了山下,人们完全不认识他们了。

于是,兄弟分别在山下像个10里的地方隐居起来,对当年的追杀心有余悸,害怕被抓灭族,遂互不来往。再后来,两兄弟同时发派,改姓欧阳,他们死后,族裔中就没有人知道祖宗的来历了。

一直到明朝灭亡,杨宗德、杨宗福各自的子孙们合谱时,才惊奇的发现祖宗居然是亲兄弟,各自的父亲被称为高祖,杨璟,籍贯庐州合肥人士。

营阳郡杨村甸乡九成以上的人都是欧阳姓,杨璟以前的前五代族谱均为空白,宗祠里面还保存明初五将军像,莫非他们就是传说中的杨家将“五虎”上将?

也许永州的欧阳族人他们不知道,南方杨家将的发源地离他们很近,就在宝庆府的城步县上官村,冥冥中注定,既是亲人都不敢相认,时势弄人、造化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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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 灵璧偷袭战

话说明太祖大肆杀戮有功之臣,胡惟庸一案前后持续了十年之久,杨虽“死”也不能逃过所谓的审查。狂沙文学网由于朱棣的暗中保护,命手下将杨世的真实档案统统予以销毁,重新做了一份假档案,漂白了杨的世,上报给明太祖。

远在南京的朱元璋最疼四子朱棣,对朱棣之言深信不疑,故诛杀了营阳侯杨通之后,就不再追究杨的罪行,最后此事不了了之。

洪武十五年,朱元璋在全国遴选高僧为已故马皇后诵经荐福,同时也是为各路同姓王挑选辅佐人才。一个人的偶然出现,改变了大明王朝的历史走向,他就是道衍和尚。

道衍经人举荐成为燕王朱棣的重要谋士,随燕王朱棣至北平住持大庆寿寺。他从此经常出入燕王府,参与夺位密谋,成为朱棣的重要谋士。

燕王朱棣并不是朱元璋的马皇后亲生儿子,1360年出生在应天府,到了七岁才和其他兄弟一样有了自己的名字。

朱棣自从生母死后,就一直被马皇后养着,童年衣食无忧,过得还是比较开心的。20岁那年被封藩在北平,镇守边关。

此后朱棣多次受命参与北方打击元朝残余势力德尔军事活动,展现出了非凡的军事才能和过人的胆识。朱棣两次率师北征,招降蒙古乃儿不花,并生擒北元大将索林帖木儿,战功卓著,在北方军队中影响力很大。于是,他变得越来越心志不凡、目中无人和桀骜不驯。

杨全家被朱棣救了以后,觉得太憋屈,总想找机会回苏州看看岳父母,回城步寨看看父亲杨谷庆。燕王知道杨乃忠勇孝悌之士,可是老皇帝没有死,是不能冒险回江南的。

1392年,太子朱标病死,朱标没有经受戎马倥偬、生活磨难,养尊处优,朱棣很其瞧不起这位兄长。随后秦王朱、晋王朱枫先后去世,于是朱棣在军事实力和家族尊序上都成了诸王之首。

朱元璋觉得朱棣这个儿子极像自己,多次透露信息,打算想传位给朱棣,这让朱棣兴奋不已。

朱棣很乐观地对杨道:“芮国公,你再忍忍,天很快就要亮了。”

杨忧郁道:“现在圣上健康得很,况且没有正式册立,下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朱棣还是信心十足道;“不怕,万一父皇不立本王为太子,我雄兵十数万,随便找个借口杀进应天府便是。”

杨道:“师出无名,贸然出兵,不可。”

朱棣道:“那怎么着?”

杨道:“下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韬光养晦,等待皇上的消息。”

朱棣道:“我都等了三十多年了,就怕我走在父皇之前。”

杨道:“下宅心仁厚,切莫担忧。心态好,就可以长命百岁。”

朱棣道;“父皇要是像汉武帝一样活到80岁,我不是要等到白发苍苍了。”

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姚广孝掐指一算,哈哈大笑道;“下,皇上至多还有六、七年光景。”

朱棣立时绪高涨:“大师,您可算准了?”

姚广孝道:“若是皇上还能够活过七年,下再砍了老衲,也不迟。”

杨道:“大师何时忽悠过下您?”

朱棣如获至宝:“好!我们好好庆贺一番。”

朱棣乃击掌三下:“上酒”

不一会侍卫就端上了好酒好菜,三人就如何夺取帝位之事,商谈了起来。

果不出杨所料,明太祖最终绕不开法律程序和传统观念,加之不少大臣的强烈反对,才放弃废长立幼的念想。朱元璋册封朱为皇太孙,而不是指派朱棣为皇嗣,这一次朱元璋的举措彻底激怒了朱棣。

消息传到北平,燕王异常失望:“父皇,您待我如此不公,别管我不客气了!”他立即召集杨和姚广孝连夜商量对策,准备直接出兵bi)宫。

姚广孝道:“下是不是坐不住了啊?”

朱棣捶着桌子,咬牙道:“昔贤明君主夏禹、商汤、宋太祖实行兄终弟及的宗室继承制,为何父皇这么死脑筋,儿子不立,偏立一个娃娃为皇位继承人。难道皇子们都死光光了吗?本王的老脸往哪里摆啊?”

杨道:“下,不可cāo)之过急。等待就机会,忍耐就是胜利。”

姚广孝盘坐着在那里,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道:“下,老臣还是那句话,老皇上命不久矣,不久矣。”

朱棣斜着眼道:“到什么时候了,还盼着我父皇死。他不死,我就捏死他!”

杨道:“低调,低调。这话要是传达皇上那,我们都得死。”

姚广孝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皇上一倒,臭未干的朱就算坐上了龙椅,也要把他拉下来。”

朱棣稍稍平静了下来:“还是大师稳得住。芮国公,你速速会瀛西加紧cāo)练,以免引起锦衣卫的疑心。”

杨道:“臣领命”

洪武三十一年,明太祖驾崩,遗诏所有诸位不得进京吊丧。孙子朱即位,是为明惠帝,他感觉叔叔们手握重兵,权力过大,严重威胁着中央政权。于是朱和顾命大臣齐泰、黄子澄等密议削藩。

朱自知燕王朱棣势大难图,就从朱棣的同母弟周王动手。周、代、岷、湘、齐诸王先后削夺,湘王**,其余人都被废为普通人,bi)得坐镇北平的燕王朱棣实在坐不住了。

建文元年六月起兵前夕,朱棣设计擒获朱在北平安插的眼线布政使张、都指挥使谢贵。清除了潜在的危险以后,经过精心准备近20年的朱棣要动手了。

朱棣打出了“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向朱发难,他要从侄儿手中夺回原本是属于他的皇帝宝座,朱棣在大哥死后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于是,一场争夺皇位的内战靖难之役于七月爆发,杨从瀛西返回北平,随为了迷惑朱,朱棣给杨封了个百户候,其时确实先锋总指挥。

燕王起兵不久就攻取了北平以北的居庸关、怀来、密云和以东的蓟州、遵化、永平等州县,扫平了北平的外围,排除了后顾之忧,便于从容对付朝廷的问罪之师。

朝廷军50万浩浩dàng)dàng)杀来,燕王胆子可真够大的,以12万精兵对抗。燕王善用计谋,又有杨统率的杨家将将士打头阵,燕军奋不顾,不惧生死,打得朝廷军节节败退,李景隆一路逃跑。

气得朱撤了李景隆的统帅职位,换上盛庸担任大将军,东昌一战,包围了朱棣的前锋部队,杨、杨洪父子死战,杀退了一波又一波拼死向前的朝廷军,直至朱能的援军到来才得以突围。郑和派人给燕王送来密信,说京城空虚,尽快率兵南下。

战争进行到第四个年头四月,燕军进抵宿州,与跟踪袭击的南军大战于齐眉山,史称灵璧之战,几经交战,双方互有胜负。考虑到在河边不易防守,朝廷军何福移营,与平安在灵壁深沟高垒布防,采用阻击战,准备拖垮靖难军。

忽然斥候回报:“南军平安亲自率兵六万护卫粮草。”

“善。”朱棣闻之狂喜,采取出其不意的战术,打一场偷袭战,他要生擒这个让他吃了不少苦头的大明武士。

四月廿七,朱棣率精锐一万人突然袭击朝廷军的送粮队伍,将朝廷军拦腰折断。朱棣和杨等突入敌阵,大呼奋击,两阵矢交如雨。

朝廷军不停地冲着朱棣所在位置拼命放箭,有的箭偏了,扎在朱棣队伍的旗帜上,就好像刺猬上的刺一般密密麻麻。

朱棣和他边的将领混在一起,一样的装束,远远望去根本分不清,可是平安好几次和朱棣近距离接触,差点要了朱棣的命,这些偷袭者发了疯的进攻,除了朱棣的亲军别无其他了。

朱平安大喊:“兄弟们,反贼朱棣就在军中,那个骑黄马的便是!抓住了赏金五千两!”

于是被截断的朝廷军迅速包围了朱棣的燕军,朱棣心里不由发毛。明太祖的这个养子朱平安可不是一般的角色,燕将中无人敢挡其锋,威名赫赫,战功无数,朱棣屡次和南军大战,所向披靡,唯独在对平安、盛庸二人时才会挫败。

“怎么办啊?朱高炽这小子这么还没有出现啊?是不是想要你老爹死在这里啊?”

看着边的将士不是中箭倒下,就是被砍成了酱,朱棣的头脑一片空白,紧张不已。

百户令杨虽然忠心耿耿,带着杨洪、杨清等人,使出杨家枪的必杀技,一枪一个,刺死了数百人,毕竟杨不再是20年前的杨六郎了。

朝廷军仍不见退却,拼死地向燕军重重压了上来,包围圈越来越小,朱棣几乎可以看到对方统领朱平安的鼻尖了。

第016章 殿下在玩命

另一边,朱高炽带着大部队正悄悄的向朱棣方向赶来,时近夏季,酷暑难当,靖难军士兵,多为北方人,酷暑行军,十分难耐。

朱高炽急得要死:“你们再不快点,王父就顶不住了。”

于是,朱高炽命令骑兵和步兵全速前进,自己率领先锋部队远远的跑在了前头。很快就和倾巢而出的何福之部交上了火。

朱棣的偷袭战打成了持久战,杀不完的朝廷军仗着人多,死了一拨,又一拨上来了,那5000两黄金诱惑力实在太大了,燕军被杀得不到2000人了。

杨璟率部从早上杀到中午,中箭十数支,创伤上百处,他很清楚,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燕王还在不停挥动他的杨家大枪奋力刺杀朝廷军。

“燕王殿下这是在玩命啊!”杨六郎来不及想,拍马过去,使出全力将朱棣单手提到自己的马背上,自己跳下马背,再一个旱地拔葱,落在了朱棣的坐骑上。

“你这是要做甚?”朱棣大惊。

杨璟急切地说道:“殿下,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再死一次又何妨?我们分头突围,杀开一条血路。”

朱棣不愿意:“死也要死在一起!”

“我儿子杨洪就交给殿下了!”杨六郎用枪狠狠的一拍朱棣的马匹股,马儿迅速一跃而起,跳到了五丈之外,朱棣脱离了包围圈,诸将见状,纷纷砍杀,迅速向朱棣靠拢。

杨璟带着他的500亲军,也向相反方向突围。平安见骑黄马的杨璟以为朱棣,对着追杀朱棣的朝廷军大喊一声:“别追了,朱棣在这里!”那些追赶的朝廷军立马停住了脚步,折了回来,将杨六郎团团围住。

杨璟看着朱棣逐渐远去的背影,乃长舒了一口气:“殿下,活我全家之恩,我今日就已死相报了!”

他再次提起杨家枪朝着敌人杀去,带着部下,冲入敌群。他的360招使完,敌军死伤三千,鲜血已经浸透了战袍。

大明武士平安这才看清拼死围攻的人不是朱棣,恼羞成怒,命令部下纷纷放箭,乱箭密不透风,杨六郎和部下无力再战,大都壮烈殉难。

杨六郎开心地笑了:“朱平安,睁开你的眼睛看看,你的死期也快到了!”

不远处,世子朱高炽杀到了,数万燕军铁骑纷至沓来,把朝廷军杀得抱头鼠窜,朝廷军大败。

朱棣一见,高兴得鼻涕冒泡,告诉儿子:“吾力疲矣,儿当鼓勇再战。”

朱平安知道被杨六郎使用金蝉脱壳之计骗了自己空喜一场,恼羞成怒:“我先斩了你再说!”他扬起手中的长刀,对着精疲力尽的杨六郎拦腰就是一刀,可怜老英雄顿时上身就飞离了马背,血染疆场。

或许这是一个战将最好的归宿,也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盖若此也!

平安砍杀了杨六郎,带着他的残部慌忙撤退,连粮食也不要了。随后朱棣骑马到了,命部下将杨六郎马革裹尸,不由仰天恸哭:“杨璟,壮士也!今日若非你舍命相救,死的就是我朱棣啊——”

朱棣遂赋诗一首《哭杨璟》:“铁马萧萧几度春,出生入死两昆仑。男儿肝胆忠魂铸,何惧英名史未陈。”……

不久,朱棣率大军杀向京城,赶走了朱允炆,坐上了龙椅,大赦天下,为被明太祖诛杀的”逆臣”平反昭雪,当然包括杨六郎杨璟。七年之后,腰斩杨六郎的北平指挥使平安被明成祖的一句“平保儿尚在耶?”

朱平安吓得半死,颤栗不已,自杀身亡。

杨六郎杨璟舍命救燕王朱棣,殒命战场。朱棣做了大明王朝的老大之后,感念杨璟的救命之恩,追封杨璟为璟国公,将他的生前履历和往事前功统统抹去,连实录、史籍均不留下蛛丝马迹,可见朱棣对杨璟的敬重和杨家将的全力保护。

至于杨璟一族,也深深知晓伴君如伴虎之理,凡是参与谋权夺位的功臣,大多在新天子登基稳固宝座之后就会对功高震主的文臣武将大开杀戒,所以心照不宣,将错就错,凡是涉及杨璟身世之事,一律削方就圆,借以更好的自我保护。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杨璟的四夫人施妙岩,乃苏州府骆驼桥望族施子良之女,生而端谨,寡言笑,惟日事闺门,足未尝至中庭,习知女史,是施子良的掌上明珠。

施夫人与杨六郎大婚以后,侍候公婆毕恭毕敬,与妯娌和睦相处,“持家务,宽而有制,抚子女,慈而知教;秀外慧中,是仪是则,皆称贤淑”。

杨六郎自从被明太祖定位为谋逆之罪后,燕王暗中救下了杨璟一家,并将他们全家秘密接到瀛西隐居起来。

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的杨璟,不能活动自如,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堂堂一个大将军活得如此窝囊,心里特别的沮丧。这一切,施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领军大将,他的生命就是在疆场纵横驰骋,杀敌立功,若是突然离开了战场,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自然很不习惯。

每天不是修长城,就是练兵,日子久了,杨六郎就不免有些厌倦了。偶尔回家,看看妻儿,他的心情就好些许。

每次回家,施夫人都亲自下厨,给六郎做特爱吃的血浆鸭、红烧扣肉、清炖鲤鱼、酸辣大肠、油炸蝗虫等菜肴,温上一大壶小米酒,陪杨璟独饮,她的那一小杯从头至尾都未曾动过。一个大家闺秀,为了抓住夫君的胃,向佣人请教做菜之法,不耻下问,实属不易。

杨六郎一到假期在家喝酒,必然是酩酊大醉,不过有一点好,醉了不会呕吐,也不借酒发疯,就是衣不解带往床上一躺,仰天呼呼大睡,睡梦中老是吟诵的陆游《将进酒》:我欲挽住北斗杓,常指苍龙无动摇,春风日夜吹草木,只有荣盛无时凋。我欲划断日行道,阳乌当空月杲杲……

“死鬼,醉了还要背诗歌给我听!”施夫人也不恼怒,她太了解六郎了,只有在家他才可以随心所欲,获得片刻的轻松和短暂的安宁。给六郎擦洗身子,是个难度很大的活儿。夫人力气不大,只好拭擦了前面,再慢慢地翻过来,擦洗后背。

等她清理干净,已经是子时了。夫人还得照看几个孩子,虽然有些疲惫,心里也是乐滋滋的。杨六郎是个职业军人,离多合少的日子造就了施夫人昭然刚烈、深明大义的品行。

杨璟出征的日子,她在家天天盼呀,望呀,多少次在梦中见到她的六郎鲜血淋漓,提着自己的脑袋在窗前站着,轻轻地呼唤:“妙儿,开门,我回来了——”

夫人吓醒了,掌灯一看,室内空空如也,就独坐到天明,不住的在心里祈祷:“梦是反的,吉人自有天相,但愿我的六郎好好的。”

当得知杨六郎战死的噩耗,即刻昏厥过去,绝而复苏,号恸不止,闻着感泣。一个女人一生最悲惨的三件事之一——中年丧夫,感情至深,自然肝肠寸断。

伊人已逝,长眠不醒,生者还得好好的活着,得化悲痛为力量,沿着英雄的血迹前行,替他完成未竟的心愿。

施夫人擦干眼泪,对儿子杨洪说:“尔父英雄一世,乃壮我杨家将威名也!捐躯国家,乃我杨氏之家法也!汝父殁于王事,吾虽常痛其不幸,然无益之。汝当奋身以绍续前人之烈,吾有汝弟在,慎毋以我为意也!”

杨洪叩拜母亲:“孩儿谨记在心,谢母亲大人教诲。”

施夫人问道:“何为忠孝?”

杨洪答道:“武将为国死战,出则带吴钩取关山,封狼居胥,乃大忠也。入则诚信待人,言必信行必果,一诺千金,乃小忠也。在家尊老爱幼,侍奉父母,尽心尽力,毫无怨言,衣食所安,老有所养,乃至孝也。”

施夫人再问:“关云长忠乎?孝乎?”

杨洪想了想,回答说:“千里单骑豪气彰,独过五关斩六将。三顾茅庐情不愿,封侯拜相把功唱。华容道边纵虎归,痛失荆州亦彷徨。卧龙计谋皆成空,败走麦城恨犹长。

关云长为了和曹孟德争一个女子就翻脸不认曹孟德,为了所谓的报答又放走曹孟德,为了一时之气拒绝孙权儿女亲家之事,非大忠之人。天天带个几个嫂子征战奔跑,父母却远在河东而不顾,非大孝之人。”

施夫人道:“吾儿明事理,为娘放心矣。六郎啊,洪儿已经长大了,你听见没有?”遂又禁不住流泪满面了。

杨洪强忍着悲痛,劝施夫人道:“母亲,切莫过于悲伤。把个人你的悲痛放在国家统一的大业中,就不再是悲痛。父亲死得其所,这是我们杨氏家族的荣耀,该高兴才是!”

施夫人苦笑着说:“对对对,尔父乃大英雄也,人在做,天在看。我不哭,不哭,该高兴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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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开平卫御敌

在父亲和母亲的耳濡目染下,杨洪练自小练就了一过硬的武功,尤其擅长马上骑,每必中,箭无虚发,熟知兵书和历史,文韬武略。狂沙文学网

在他看来,父亲本是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史诗,虽败犹荣,是为战神家族的骄傲,他为自己有这么一个忍辱负重、叱咤风云的父亲感到无比的自豪。

早在靖难之役的时候,杨洪就和父亲、弟弟杨清征战沙场了,杨洪并不想被父亲的光环笼罩。父亲生前在燕王起兵之时,最高军衔就是百户令,按照明朝武将世袭的惯例,杨洪就只能从基层军官干起了。

一个普通的百户令才带兵112个,充其量就是今天的一个上尉连长而已。别小看这个百户令,官品可不小,正六品,比县令的还要高一级。

为此,杨洪很是有想法:“我父亲乃国公级重量人物,别说给我个都使指挥佥事,也得给个千户啊?要不我父亲就是白死了。”

于是,杨洪故借守孝之故,迟迟不去开平卫就职。

为此,明成祖朱棣特意写了一封上谕道:“年轻人,你有战功,朕给你封个千户也是实至名归,然易助长你骄傲绪。朕素知汝勇猛,等你熟悉开平之形势,朕再擢升提拔”

杨洪寻思道,既然皇帝把话都挑明了,再不去就是抗旨。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有机会和敌人近距离接触,就越容易容易立功。不管了,守孝的事就交给弟弟们好了。

杨洪拜别了母亲,穿上金甲金盔,手提长枪,跨上着白马就出了家门。乡亲们都来送行,和他玩得最好的儿时伙伴狗蛋牵着马道问:“洪哥,此去数千里之远,你还会想我吗?”

杨洪微笑道:“你傻啊,当然想啦。”

杨冲道:“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杨洪摸了摸杨冲的头:“不知道,我不在家,你一定要听娘亲的话,照顾好娘亲。”

狗蛋又说:“我听说大漠寒风荒野,地瘠民苦,战火连年,是不是真的?”

杨清抢着答道:“当然是真的了,要不蒙古人年年南下,抢劫干嘛?”

杨洪不由大笑了:“你们呀,真不懂事!打仗不需要太多借口的,想打的话,随时都可以的。”

几个年长的老者道:“蒙古骑兵杀人不眨眼,你要和他们对打,果真不害怕吗?”

杨洪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慨然地说:“大丈夫立功扬名,宁在跬步之内!我怕死就不是杨家将的后代了!”遂谈笑而往。

他一拍马,白马立即飞奔起来,在后扬起尘土,施夫人目送着儿子远去,直至消失在远处的天边,才回去了。

这次,她没有哭,儿子长大了,变成了一只雄鹰,自然要离开娘亲的。儿子的心就在千里之外的茫茫草原,那里才是他翱翔的蓝天。

杨洪刚到开平后不久,就碰上几次不大不小的战役。开平卫外的蒙古骑兵千户花离不花听说新近来了个世袭的将军,很是不屑。

花离不花对手下说:“一个吃祖宗饭的小子,竟然跑到我的地盘来撒野,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厉害!”

手下纷纷附和:“将军武艺高强,那小子怎么能够和你比呀?”

花离不花大笑不止:“他有几斤几两,我去和他会会,不就清楚了。”而后就命令他的喽喽们向杨洪的卫所奔袭而来。

杨洪站在卫所的城堡上,远远望见数百鞑靼人骑着马,押着一些老百姓朝卫所方向慢慢行进着。

娘的,第一次打仗就遇到这么狡猾的敌人,先不急于出击,得弄清楚敌人的真实目的再说。杨洪感到此事很是棘手。

杨洪集合了卫所所有的士兵,登上了城堡,拔剑张弩,架起火炮,瞄准敌人,命令士兵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霎时,空气凝重起来。鞑靼部落的花离不花率着蒙古骑兵驱赶着老百姓离杨洪的卫所越来越近了。

杨洪心里很清楚,这一仗要打,只能智取,不能硬拼。杨洪所带的士兵虽然是整编,也不过200来人,还要救200名多平民,难度可想而知了。

杨洪登上城堡,目测敌人在800人以上,剽悍无比,一个个叫喳喳的。“娘的,我要他们尝尝我改良火器的厉害!”杨洪在心里骂道。

“来人,把百子铳统统给我拉出来!”杨洪一声令下,士兵们飞速将十门百子铳摆上了城头。

兵部将百子铳、九头鸟、霹雳炮等火器都装备到了最前沿的军事要塞,尤其是开平卫这样举足轻重的军事据点。

百子铳是明王朝最新式的重型武器之一,一门百子铳重约20--30斤,一次可以连续发一个大铅弹和八个小铅弹,发完之后再轮流填装弹药。百子铳的有效杀伤程在二百步内,穿战车单独用一个大铅弹即可。杀伤人马的话,一百步之外可以像九头鸟那样发一个大铅弹,八个小铅弹,进行散弹攻击。

明成祖为了答谢兀良哈靖难出兵相助之恩,将北边的辽东、甘肃、宁夏三个卫所送给了兀良哈,就只剩兴和、开平卫没有送入了,而开平卫离鞑靼最近,其军事压力可想而知了。开平卫有8个驿站,东边为凉亭、泥河、赛峰、黄崖,西边是桓树、威虏、明安、湿宁,可以保证军事物资源源不断的运往前线。

明成祖将杨洪调到开平卫,就是为了磨炼杨洪,要他尽快熟悉地形,了解敌,与敌人周旋,快速成长为一个优秀的边防野战指挥官,担负起抗击元朝残余势力的大任,可谓用心良苦。

杨洪时年二十二岁,血气方刚,咄咄bi)人,天不怕地不怕。一到自己的卫所就将原来的士兵统统撤换成自己的部队,并且要求开平卫千户成安侯郭亮从各处调集了千余苗兵,以备不时之需,为此郭亮心里很是不爽。

一个毛头小子,如此傲慢无礼,六品军官而已,一来报到就进行大换血,可是人家是皇帝钦点的啊!郭亮只好买个面子,故作高兴的答应了杨洪的要求,他倒要看看杨洪到底有多大能耐,刚刚上任就直接跟顶头上司叫板。

郭亮试探的对他说:“杨洪你直接去前线吧,我这里暂时容不下你这个大英雄,将你的人马都带去,我再给你增派100人马,如何?”

没有想到,杨洪竟然一口就答应了:“行!很久没有打仗了,手痒痒呢。我还有两个条件,其一,给我配备最新式的火器;其二,给我20斤胡椒粉。”

郭亮以为自己听错了:“20斤胡椒粉?”

杨洪笑道:“对!没有吗?”

郭亮还是不解:“这个胡椒粉是用来炒菜和暖子用的,要那么多作甚?”

杨洪故作神秘道:“这个是机密,不能说。”

郭亮面露愠色:“你当我是土豪啊,一开口就是20斤。”

“给不给啊?”杨洪急了。

“不给,20斤生姜、大蒜倒是有。要不要?”

“要,都要!”

“我算是服了你了,现在库存只有10几斤了,这不可能都给你。既然你开口了,就先拿10斤去吧,余下的等你立功了再补上!”

“好,够直爽。谢了,侯爷!”杨洪大声道。不久他就拉了一大车生姜、胡椒、大蒜,带着队伍和火器高高兴兴地去了卫所。

郭亮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不由感慨:这小子怎么这么像当年的杨六郎啊,莫非他是国公的儿子?他想了想,又对自己说:“不会这么巧的,可能是我太想念杨兄弟了吧?”

而今开平前线有难了,作为参军李忠第一反应就是请示杨洪:“将军,敌人人多势众,我们赶快点狼烟吧?”

杨洪不假思索,罢手道:“不用了,才几百个鞑子,就吓得向成安侯求救,太没有面子了!”

李忠心里还是不踏实:“那也得放只信鸽出去,告之千户大人此处有战事。”

杨洪慢条斯理道:“本将军说了不用,你没有听明白吗?快去准备四斤白胡椒粉。”

李忠应道:“做甚用?”

杨洪有点火了:“你那么多话干什么,快去!”

李忠不再多言,径直去了伙房拿胡椒粉去了。此时,花离不花已经到了城外的二百余步的地方了,只见他举着狼牙棒大叫:“城头那小子,速速报上名来,本将军可以饶你不死!”

杨洪见花离不花如此狂妄,口出狂言,用飞天宝剑指着花离不花道:“我是你杨爷爷杨洪是也,有本事再往前走十步,信不信我一炮就打死你!”

花离不花仰天大笑道:“小子,我走三十步都不怕!何况十步。”果然花离不花骑马朝前走了三十步。

老百姓在鞑靼人的前面,杨洪无论如何是不敢开炮轰击蒙古骑兵的。没有想到花离不花竟然下令,让五六个士兵下了马,夹在平民中间,挥舞着马鞭,强行驱赶着人群继续向城下走来。

第018章 大元花千户

花离不花嘿嘿道:“杨洪,你就是那个世袭的将军?胆小鬼!”

杨洪也不恼怒:“你是何人?”

花离不花歪着头道:“我乃大元千户花离不花,今特来会会你这个靠祖宗吃饭的小子!”他又朝前走了二十来步,差不多到了百子铳的程之内了。狂沙文学网

其时李忠已经带着胡椒粉再次到了城头,杨洪火急火燎对他说:“快去,要中间的炮手将胡椒粉放入炮筒内,瞄准敌人!”

李忠跑向了炮阵,吩咐炮手将胡椒粉迅速填入炮筒。炮手们此时已经明白了胡椒粉做什么用途了,百户令杨洪他要杀一种新式的“***”。

“禀告将军,炮手准备就绪!”李忠回报。

“好,很好!”杨洪道。他突然对着城下的老百姓大喊一声:“乡亲们,快趴下!”

城下的100余老百姓听到喊声,战战兢兢的全部趴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杨洪举起弓弩,对着还在人群中站着的蒙古士兵“唰唰唰”就是几箭,几个鞑靼人应声倒下。

杨洪见手下干掉了鞑靼人,随即挥着宝剑下令:“开炮”

轰轰轰

四门装了白胡椒粉的百子铳齐刷刷的向了站在马背上的鞑靼骑兵,炮弹在敌群中炸开了花,浓烟滚滚,胡椒粉伴随着弹片四处飞溅,弥漫在空气中。

不少蒙古骑兵的眼、口、鼻沾满了胡椒粉,眼泪鼻涕不听使唤的往下流,都忍不住去揉眼睛,结果是越揉越睁不开了,一个个哇哇大叫。

杨洪见“***”发挥了巨大作用,敌人暂时失去了战力,他骑着马第一个冲出了城门,杀将出去,地上的老百姓迅速闪开了一条通道。而后,200余明军紧跟杨洪后也冲向了敌群。

花离不花也被胡椒粉击中了,暴跳如雷,举着狼牙棒大喊:“小的们,给我杀”可是蒙古骑兵根本看不清明军,只顾挥舞着兵器乱砍,连自己的人砍伤砍死了也不知道,混作一团。杨洪和他的士兵喊声震天,砍向敌人,血横飞,鬼哭狼嚎。明军趁机冲杀了几个来回,才一盏茶的功夫,蒙古军死伤过半,仍然没有找到花离不花。

原来花离不花凭着微弱的视力,勉强打开了眼睛几秒钟,却被杨洪的金甲金盔的光芒刺的再次闭上了眼睛。他急忙将随携带的牛皮水袋拧开,仰面将水往脸上浇,胡椒粉算是冲掉了不少,可是依然有点火辣辣的感觉,他龟缩到队伍的后面去了。

其他蒙古兵也连忙打开了水袋,往自己脸上倒,可是太迟了。杨洪他们已经杀到眼前了,只好拼抵抗。只见杨洪正杀得起劲,120斤重的杨家枪在他手中如游龙走动,呼呼生风,一枪一个,敌人纷纷掉落马下,不少被践踏而死。

花离不花不甘就此失败,双手乱舞着狼牙棒,迎战杨洪,两人厮杀在一起。战至30回合,自号大漠第一勇士的花离不花逐渐体力不支,自知不敌,将狼牙棒一收,夺路而逃。

花离不花精心设计的诡计落空了,被杨洪打得大败,他丢下四百余具尸体,带着残兵向西北溃退了。杨洪此战俘虏鞑靼人百余,缴获马匹200余,大获全胜。

杨洪命李忠写好战报,请求郭亮增派人马连夜开赴卫所,加强防御力量。郭亮接到战报,大为赞赏,毫不犹豫的调集了1000人马支援杨洪,直接归杨洪指挥和调度。是夜,杨洪下令卫所加强了警备,防止花离不花偷袭。

花离不花好不容易才逃回了草原,休息了五天,再次集合了3000多人马,带着云梯,拉着战车,再次杀向开平卫。蒙古军经过长途跋涉,到达杨洪的驻守之地时,已是落时分了。

远处升起了几缕炊烟,该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茫茫的草原上,几只秃鹫正停留在树梢上,它们似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花离不花集结了更多的人马,携带攻城器械、战车远道而来,满以为此战志在必得。杨洪的兵马增至上千人,军事物资要多少,成安侯就给多少,有了强大的后备支援,杨洪决意一举打掉花离不花这支死缠烂打的鞑靼骑兵。

月光如流水,草原上的人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大漠死一般的寂静。花离不花这次换了兵器,手执月葫戟,在出发之前命令所有的士兵每人带了两个水袋,并蒙上了黑纱布,他被杨洪的“***”吓怕了。

花离不花将战车在城外一字型排开,正打算下令开炮,哪知杨洪先下手为强,比他动作快了30秒,因此鞑靼人的战车瞬间成了活靶子。呼啸而至的百子铳大型铅弹击穿了蒙古军的战车,发出剧烈的爆炸声,气浪掀翻了花离不花的十辆战车,大火借着风势越燃越旺,照亮了天空。那些可怜的蒙古炮手和旁边的骑兵被炸向了半空中,而后重重的摔到地面,粉碎骨。

那些拼死攻城的蒙古军被乱石和滚木砸成了饼,从城下投掷而下的“奈不何”在敌群中炸开了花,不少蒙古兵被撕成了碎片,**和肠子都流了出来,惨不忍睹。

花离不花他见明军炮火停止了击,乘着这个间隙,下了死命令全力攻城,蒙古军冒着飞石流矢硬是将云梯架上了城头。杨洪很镇静地指挥着将士进行狠狠的还击,沿着云梯不断攀沿而上的鞑靼人被弓箭成了刺猬,坠下梯子。

花离不花以为只要消耗掉明军的弓箭就可以强行攻上城头,可是他错了,明军还有九头鸟呢,打得蒙古军晕头转向。

一个时辰过去了,城下的尸体堆成了小山,城堡依然牢牢控制在明军手里。花离不花的人马不到1000了,他还想组织最后一次冲锋,再赌一把。一个百户模样的军官策马到了花离不花的跟前道:“将军,再打下去我们都得完蛋了!”

气急败坏的花离不花“倏”的一下起他的月葫戟,一戟就刺死了百户,歇斯底里道:“你去死吧,诅咒我!”

城头的杨洪此刻很清楚花离不花是不会轻易撤退的,花离不花是疯子,不打完自己的部队是不会走的。杨洪寻思道:我得给他点颜色看看才是!他从后抽出三支利箭,缓缓举起手中的一石弓,瞄准了花离不花,狠狠的发了出去。没有想到,花离不花居然抓起一个士兵挡在了前,三支箭命中了那个骑兵体。

杨洪的箭法百发百中,威力无比,还是有一支利箭穿过了前面士兵的体,扎进了花离不花的左,离心脏仅半寸。花离不花拔出佩剑,砍断了箭羽,他强忍住剧痛,对着杨洪大喊道:“小子,我还会回来的!你给我等着!”说完他一眼瞅见城头十数张诸葛弩已经摆上了城头,那努可不是一般的弓弩,可以连发三十发,花离不花的人马随时都可能被成筛子。

花离不花不敢恋战,挥着佩剑:“撤,快撤!”调转马头,带着仅剩的几百人马慌忙撤出了战场。杨洪没有开门追赶,夜色追击残敌,就担忧附近敌人的伏兵围歼。敌人逃走了,李忠道:“将军,为何不赶尽杀绝呢?”

杨洪拍着李忠的肩膀道:“兄弟,穷寇勿追。我们的任务是消灭来犯之敌,贸然追击会很危险的。”

李忠点了点头:“将军果然了解鞑靼的心理,此战过后说不定花离不花还会来犯的。”

杨洪呵呵笑道:“来一个杀一个,本将军就是要把他们打到趴下为止。”

李忠竖起拇指道:“开平卫得以保存徒以有将军也!”

花离不花两次败于杨洪之手,未免多少有点沮丧,在此前和明军的交战中他都是保持不败的纪录,现在遇到了杨洪,却是被打得差点命都没有没有了。再打下去,他的5000余人马就要彻底玩完了。

“看来不打不相识,杨洪这小子,我打不过他,总可以和他和平相处吧?”花离不花躺着帐篷中自言自语,“不过要是我就这样向他认输,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花离不花的副将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怯生生道:“将军,末将有一计,既可以保住我们的部族,又可以和杨洪交好。”

花离不花站起来道:“快讲,本将军恕你无罪。”

副将这才鼓起勇气道:“将军和杨洪进行一场决斗,不过要有条件。”

花离不花道:“什么条件啊?我都被杨洪打成这样子了,还和他谈条件?”

副将道:“就一个而已,杨洪输了就要他主动让出开平卫,若是他赢了我们就不再去挑衅。”

花离不花高兴得手舞足蹈:“好主意,就这样决定了。挑战书你速速给我写好,派人送去杨洪的卫所,就看他有没有胆量应战了。”

第019章 郭亮识将才

杨洪接到花离不花的使者带来的挑战书,不嘿嘿道:“有意思,这个花离不花。狂沙文学网回去告诉你们千户大人,本将军接招了。”

“那我就回去了”使者差点没有笑出声来,花离不花可是大漠第一勇士,杨洪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且慢,本将军也有两个条件。”杨洪喝住了使者。

“将军请讲”

“不许带兵,不许挟持人质,若是没有诚意就不要来了。”

“好,我原话转告就是。”使者退出了营帐。

使者向花离不花转达了杨洪的条件,没有想到这个自负的花离不花根本就不当回事:“行,三天之后我就去单独会会这个世袭将军,开平卫很快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你干得好,本将军有赏!”他拿出一锭金子,打赏了使者。

三天后,花离不花没有爽约,一个人来到开平卫的郊外,他穿银盔银甲,手执月葫戟,站在城外大喊:“杨洪,出来,我要与你决斗!”

杨洪迅疾跑上了城头,望了望,来人果然是花离不花,就问道:“花千户果然一是胆,就凭你的这片诚意,本将军今也得和你一战。”随后杨洪下了城头,命人打开了城门,提枪拍马飞奔出去。

年轻气盛的杨洪历经了靖难之役,多少次与政府军搏斗,均全而退,对于一个自称开平第一勇士的花离不花是毫不畏惧的。杨家将的祖传360招杨家枪枪法,就足以将花离不花挑落马下了。在离花离不花还有五十步的地方,杨洪勒住了战马,拱手道:“花千户,怎么个战法?马战还是步战?”

花离不花是马背上长大的,在草原摸爬滚打几十年,自然是选择了马战,和杨洪进行冷兵器较量,在他看来杨洪是南方人,不善马战,胜算八成以上,以自己之长对杨洪之短,击败杨洪不过是小菜一碟。这次他又错了,杨洪步战和马战都是高手,就凭那120斤的杨家枪舞得眼花缭乱,没有十数年之功不可能如此运用自如的。

“来吧”花离不花与先发制人,着他那80斤重的月胡戟朝杨洪杀了过来。对手招招致命,杨洪稍稍运功,左右抵挡,不回击,让了花离不花十招了,花离不花的虎口阵阵发麻,杨洪的内力太深厚了,运力在枪杆上,一一化解了花离不花的狠招。

花离不花对杨洪只防御不进攻的态度,很是恼怒:“杨洪,你再不出招,开平卫就要属于我了!”

杨洪其时在试探花离不花的实力,看出他的破绽所在,凌厉的攻势中没有防守的意识,而且越是急躁越容易乱阵脚。杨洪开始发力了,蓦地将杨家枪一收,突向花离不花攻去,顷刻之间连续攻出奇招,招招都是全力攻击,声势骇人之极,打得花离不花浑疼痛不堪。

“封印连锁”

“雨打梨花”

“魔君降临”

“血溅八方”

杨洪突然一招枪舞莲华,枪头直刺花离不花的咽喉,花离不花下意识用他的月胡戟想拨开枪头。杨洪将枪一收,再一挑,打飞了花离不花的月胡戟,而后枪一横,朝着花离不花前就是一扫,花离不花腾空飞起,吧哒一声跌出一丈多远。

可是花离不花仅只部一着地,便腾跃起,稳稳的落在了马上。杨洪只用了六成的功力,要不花离不花早就毙命了。杨洪举枪刺,赤手空拳的花离不花这时才大喊:“将军莫杀我,我认输便是。”

花离不花下了马,站在草原上,拿出前的玉佩,一掌辟为两半,高高举起道:“将军,你我结为兄弟,如何?”花离不花被杨洪的武德感动了,主动向杨洪示好了。

杨洪一挥手,李忠和几个士兵将早已准备的结拜物品一一奉上了。

“好!花千户不愧是大漠第一勇士,还是第一至诚至信之人,今天我杨洪就认了这个兄弟!”杨洪接过花离不花手中的另一半玉佩,二人击掌盟誓。

“本是同根生。”花离不花道。

“相煎何太急!”杨洪道。

“汉蒙本一家”杨洪道。

“此玉乃为证!”花离不花道。

“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死!”花离不花道。

“这个不吉利,我们得改一改誓言!”杨洪笑道,端上血酒饮,又觉不妥。,

“好,就依你吧!”

“苍天在上,开平卫前,我杨洪与花离不花结为异姓兄弟,今生今世不论风雨,皆患难与共!”

“苍天在上,开平卫前,我花离不花与杨洪结为异姓兄弟,今生今世不论风雨,皆患难与共!”

两人端起血酒,对着蓝天深深三鞠躬,而后一饮而尽。

“来,兄弟,到卫所内去小小酌一番。”杨洪相邀。

“不了,兄弟。以后有的是机会。”花离不花跨上了战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杨洪目送着花离不花远去。

此后,鞑靼部落很少来扰开平卫,只要一说花离不花的名字,都很识趣的退却了。如果有瓦剌人来攻打杨洪,花离不花都很及时将信息提前送达给杨洪,开平卫明军有备无患,每次均将瓦剌人打得大败而回。

开平卫御敌有功,总指挥郭亮甚为喜悦。只要有空,郭亮就邀请杨洪去他的营中,与杨洪资论军事,杨洪有理有据的论述和独特的见解,让郭亮倍感欣慰。

杨洪正如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大明的北方边境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永乐初年,蒙古草原的鬼力赤虽然夺得了大汗的尊位,但他自称鞑靼可汗,废除了元朝的国号,主动向明朝示好、想得到明朝支持,这引起了蒙古各部的不满。蒙古贵族势力内部互相残杀,遂分裂为鞑靼、瓦剌和兀良哈三部。

本雅失里在太师阿鲁台的支持下,杀死和明朝交好的鬼力赤,夺取了蒙古诸部落的最高统治权,而三部落中以鞑靼部实力最为强盛,本雅失里以此骄横无比,对明朝极不友好,一心想要恢复大元时期的中原版图。

开平卫守将杨洪和鞑靼部落的花离不花结为兄弟,和平相处,本雅失里对花离不花恨之入骨,加害花离不花。于是,走投无路的花离不花就干脆率部投降了杨洪。

二月,明成祖在德胜门誓师出发,取道居庸关、怀来、宣府北征鞑靼。明军先后抵凌霄峰、阔滦海。

五月初,大军进至胪朐河流域,朱棣更名为“饮马河”。本雅失里见自己惹了大祸,恐惧不已,问计阿鲁台。

经过数次权力更迭仍在最高决策中心的阿鲁台道:“大汗,此次永乐前来攻打我蒙古,战线很长,宜分兵破之。”

本雅失里此时没有了主意:“如何分兵?”

阿鲁台也在为自己留后路:“明军气势锐不可当,唯一的办法就是轻装甩掉追击的明军。大汗率一部往西,尽快和瓦剌联手。”

本雅失里问道:“那太师往哪里走?”

阿鲁台道:“老臣我就向东吧,这样可以避免被包围的危险。”

本雅失里沉默了一会,道:“只能如此了。”于是带着十余万骑兵向西逃往瓦剌的区域,被遗弃的羊群沿途到处都是。

朱高煦得知前方战报,急忙进了父亲的行营:“父皇,阿鲁台和本雅失里分兵两路逃窜,是先打本雅失里,还是阿鲁台?”

朱棣对急于想立新功的次子朱高煦其实还是很欣赏的,只是格太像自己了,崇尚武力,唯恐朱高煦做了太子,会对大明的江山不利,可是论行军打仗,朱高煦是没得说的。

朱棣故作玄虚道:“小子,你是不是在考你老爹我?”

朱高煦笑道:“岂敢?本雅失里已如惊弓之鸟,辎重比较多,当行之不远,可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之。”

朱棣拍案叫绝:“与朕不谋而合,不愧是朕的儿子。”

朱高煦追问:“父皇,那何时出击?”

朱棣道:“小子,刚刚吃过早饭,离斡难河还有三十里路程,你怎么如此急躁?”

朱高煦道:“即不追击,等于放虎归山,战机难得啊!”

朱棣道:“好!你去先锋部队,告诉杨洪马上出发!朕率大军随后就到。”

朱高煦出了大营,催马飞速朝前线奔驰而去。杨洪见朱高煦神色匆匆而来,乃问:“汉王下,何时非得您亲自前来?”

朱高煦道:“圣上口谕,集合队伍即刻出发追击本雅失里!”

杨洪知道军万分火急,擂鼓集合,不到五分钟,5000人马都到齐了。杨文、杨武、杨双、杨双、杨冲等二十余位将军齐刷刷的站在前排,铠甲闪闪发亮,手握清一色的杨家大枪,背挎弓箭,威风凛凛。

朱高煦第一次见到杨家将的首发阵容,拍手称快:“壮哉!杨家将乃我大明之柱石,果然威武,出发!”

第019章 永历帝北征

斡难河流域曾经是成吉思汗的旧地,200年后黄金家族辉煌不再,即将成为大明军队攻击的目标。本雅失里没有想到明军先锋部队来得如此神速,而且大部队距离杨洪也不到二里,顿时阵脚大乱。慌忙命令部下将羊群和辎重丢弃在道路两旁,准备在草原上摆开战车布阵,想要用炮火摧毁先锋明军。

朱棣的武刚车3万俩是随时都可以射击的,不等本雅失里拉开阵势,朱高煦早就下令了:“开炮——”数万发炮弹顷刻倾斜在鞑靼人的战车阵地,浓烟滚滚,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烧焦的尸体味,本雅失里的炮阵被彻底摧毁了,。

“活捉本雅失里——”杨洪催马第一个杀去,杨文、杨武、杨冲等紧随其后,数千苗兵已经突入蒙古的骑兵阵地。鞑靼人出于保护最高统帅,数万人马上组成了一道人墙,狙击杨家将的进攻。距离太近了,只有肉搏了。

“我来也——”罗明富挥舞着罗家枪冲了上去。

“我来也——”萧子章举着萧家刀向敌群砍杀过去。

朱高煦令旗一挥,几十万明军潮水般的涌向鞑靼人。眼看就要合围了,本雅失里带着3000人马从口袋最小处奔走。萧子章很快就察觉了老狐狸本雅失里的企图,他一个排山倒海砍出了一条血路,冲到杨洪身边道:“将军,胡虏头头跑了!”

杨洪大吼一声,一招“龙卷天罡”,身边的鞑靼骑兵转眼间就化为乌有:“给我追——”仅带罗明富、萧子章、杨冲等亲兵合力杀出了敌阵,追赶本雅失里去了,大军仍在酣战。

五月的斡难河河水静静流淌,鲜花遍地,蜂飞蝶舞,牛羊成群,一定程度减缓了本雅失里逃命的速度。也许是蒙古人跑得太久了,战马的步子越来越沉。本雅失里回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才500来明军,就敢奔袭,胆子也太大了,他调转了马头,命令部下反击杨洪。也许他是被吓破了胆,不敢上去助战,只留骑兵其人在身边,他要欣赏他的亲兵队如何手撕杨洪他们。

本雅失里也不渡河,信心十足,阴骘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哪知这500明军是精锐中的精锐,身经大小战斗数十余次,马战、步战都是一顶十的高手。数百蒙古军站成一排,向明军投掷标枪,可是投出去的标枪不是被打落在地,就是被接住了。而后明军将手中的标枪反投了回去,躲避不及的蒙古军不是被扎中胸口,就是被扎了手脚,血流如注,非死即伤。

杨洪和部众组成了一个攻守兼备的铁三角阵型,突入敌群,来回冲杀了六七次,头盔、铠甲、战马几乎被血洗了一遍,仍不知疲倦。战至黄昏,3000鞑靼人不到800了,本雅失里这时才慌忙渡河,丢下他的人马不顾了。

本雅失里终于乘着部下死战的间隙逃脱了。剩下的蒙军估计本雅失里已经安全了,才放弃了抵抗投降了。杨洪此战俘虏敌人近千人,战马2000余匹,回到了明军大本营,遗憾的是没有抓到本雅失里。

朱棣亲自接见了杨洪,甚喜,对朱高煦说:“此乃将才也!有当年璟国公之神勇,你又立一大功矣。”令识其名,以备后用。朱高煦听后暗喜,觉得隐约太子之位似乎又在向他招手了。

朱棣打败本雅失里后,随即挥师攻击阿鲁台,双方交战于飞云壑和静虏镇。朱棣亲率精骑直冲敌阵,阿鲁台坠马,然后逃遁。朱棣乘机追击,斩杀鞑靼人无数。这时,天气太热了,明军食粮已尽,永乐帝朱棣认为教训本雅失里的战略目的已经实现,命令部队停止进攻,班师回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永乐七年明成祖派遣使臣郭骥去鞑靼,结果被杀,这个事件成了战争的导火线。朱棣忍无可忍,遂决心征讨鞑靼,明朝淇国公丘福率领的十万大军骄傲轻敌,孤军深入。本雅失里采用“诱敌深入”全歼了这支明军先锋部队,他就更加不可一世,叫嚣着要和大明王朝决一死战。

明成祖大怒,在朝会上慷慨激昂发动战争演说:“北元本已经灭亡,鬼力赤大汗与我天朝修好,岂料遭不测。大漠不稳,我大明北疆实难固本。本雅失里骄横恣睢,目中无人,杀我使者,屠我将士,朕顺天之意,决意亲征,荡平鞑靼。”

“皇上圣明,鞑靼必平!”文武百官高喊。

“诸位爱卿,忠心可鉴,征集粮草和各部汇合之事就有劳尔等了!”

“为陛下效力,乃我等之本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退朝——”

经过一个月的积极准备,明朝各路兵马如期到达京师,合计兵力50万。汉王朱高煦原本想再捞取一点政治资本,打算代替朱棣亲征。没有想到明成祖已经看穿了朱高煦的险恶用心,否决了他的建议。朱高煦又想监国,明成祖更加不可能答应了,对儿子更加不放心了,遂让朱高炽以太子身份监国,朱高煦只能跟着父亲再一次出征。

明成祖调用武刚车3万辆,运粮20万石,随军队行动。沿途每10天行程存一批粮,以备回返时食用。远在城步寨分界城的“西蜀王”罗明富、骠骑将军萧子章也奉诏率部北上勤王,将当地的防守之事交给了族人负责。城步寨的苗兵5000余人一到开平卫,就编入杨洪的部队,协助杨洪打先锋,归杨洪节制。

二月,明成祖在德胜门誓师出发,取道居庸关、怀来、宣府北征鞑靼。明军先后抵凌霄峰、阔滦海。

五月初,大军进至胪朐河流域,朱棣更名为“饮马河”。本雅失里见自己惹了大祸,恐惧不已,问计阿鲁台。

经过数次权力更迭仍在最高决策中心的阿鲁台道:“大汗,此次永乐前来攻打我蒙古,战线很长,宜分兵破之。”

本雅失里此时没有了主意:“如何分兵?”

阿鲁台也在为自己留后路:“明军气势锐不可当,唯一的办法就是轻装甩掉追击的明军。大汗率一部往西,尽快和瓦剌联手。”

本雅失里问道:“那太师往哪里走?”

阿鲁台道:“老臣我就向东吧,这样可以避免被包围的危险。”

本雅失里沉默了一会,道:“只能如此了。”于是带着十余万骑兵向西逃往瓦剌的区域,被遗弃的羊群沿途到处都是。

朱高煦得知前方战报,急忙进了父亲的行营:“父皇,阿鲁台和本雅失里分兵两路逃窜,是先打本雅失里,还是阿鲁台?”

朱棣对急于想立新功的次子朱高煦其实还是很欣赏的,只是朱高煦的性格太像自己了,崇尚武力,唯恐做了太子,对大明的江山不利,可是论行军打仗,朱高煦是没得说的。

朱棣故作玄虚道:“小子,你是不是在考你老爹我?”

朱高煦笑道:“岂敢?本雅失里已如惊弓之鸟,辎重比较多,当行之不远,可集中优势兵力一举击溃之。”

朱棣拍案叫绝:“与朕不谋而合,不愧是朕的儿子。”

朱高煦追问:“父皇,那何时出击?”

朱棣道:“小子,刚刚吃过早饭,离斡难河还有三十里路程,你怎么如此急躁?”

朱高煦道:“即日不追击,等于放虎归山,战机难得啊!”

朱棣道:“好!你去先锋部队,告诉杨洪马上出发!朕率大军随后就到。”

朱高煦出了大营,催马飞速朝前线奔驰而去。杨洪见朱高煦神色匆匆而来,乃问:“汉王殿下,何时非得您亲自前来?”

朱高煦道:“圣上口谕,集合队伍即刻出发追击本雅失里!”

杨洪知道军情万分火急,擂鼓集合,不到五分钟,5000人马都到齐了。杨文、杨武、杨双、杨双、杨冲等二十余位将军齐刷刷的站在前排,铠甲闪闪发亮,手握清一色的杨家大枪,背挎弓箭,威风凛凛。朱高煦第一次见到杨家将的首发阵容,拍手称快:“壮哉!杨家将乃我大明之柱石,果然威武,出发!”

斡难河流域曾经是成吉思汗的旧地,200年后黄金家族辉煌不再,即将成为大明军队攻击的目标。本雅失里没有想到明军先锋部队来得如此神速,而且大部队距离杨洪一部不到二里。

蒙古骑兵顿时阵脚大乱,慌忙命令部下将羊群和辎重丢弃在道路两旁,准备在草原上摆开战车布阵,想要用炮火摧毁先锋明军。

朱棣的武刚车3万俩是随时都可以射击的,不等本雅失里拉开阵势,朱高煦早就下令了:“开炮——”

顷刻之间,数万发炮弹倾泻在鞑靼人的战车阵地,浓烟滚滚,尘土飞扬。空气中弥漫烧焦的尸体味,本雅失里的炮阵被彻底摧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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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福地马营城

脱脱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杨俊就来气了,扬起手中的马鞭对着脱脱狠狠地抽打了数下:“你害得我们跑了这么远,从独石到这你知道有多难走吗!”

脱脱道:“未知也。”

杨俊更气了,抽出佩剑架在了脱脱的脖子上,大声道:“我告诉你吧,一百一十余里,老子恨不得活剥了你的皮!”

远处的杨洪见儿子在无故地撒野,连忙一边催马一边喊:“小子,你给我住手!”

脱脱很是委屈,投降了还差点被杀,见统帅来救自己了,也不再慌乱,慢慢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一脸无辜地对杨洪说:“素闻将军优待俘虏,为何方才少将军要出手伤我等?”

杨洪喝退了杨俊:“臭小子,你惹祸还不够吗?还没有入伍就打擂台,劈了石麟我都没有好好治你。”

杨俊狡辩道:“这些鞑虏该杀!”

杨洪扬起马鞭对着杨俊就是几下:“杀降者非勇武者所为,不能滥杀。你想学西楚霸王项羽吗?”

杨俊摄于父亲的威严,不敢多言了。

“来人,给我带下去,关三天禁闭!”杨经、杨伦上前将杨俊带下去了。

杨洪上去道歉道:“脱脱大人,犬子无知,我向你赔罪了。”

脱脱深受感动,命令部众放下了举起的刀剑,一场流血冲突就此避免。朱瞻基闻讯,特意下诏嘉奖杨洪,称其治军有方,恩威并济,乃明军的楷模也。此战为杨洪的日后独立领兵、不断升迁铺平了道路。

宣德七年,朝廷针对蒙古部落的咄咄逼人之势,经廷议决定在西猫峪设置一个军事基地,充实边防力量。此时杨洪在塞外领军征战、驻守边关近30年了,对永宁、赤城、独石一带的地形、地貌和军事形势了如指掌,鞑靼人一听杨洪的威名,不由胆寒。

宣宗朱瞻基对杨洪的战绩很是满意,力排众议,认为只有杨洪才可以堪当此大任,于是下诏到杨洪驻扎之地,命其尽快修建好城堡并屯兵此地。

这一年,杨洪已经53岁了,依旧豪情万丈,一接到圣旨,立即率领将士一万余人在西猫峪这个荒山野岭之地,披荆斩棘、打凿巨石,克服难以想象的困难,加班加点。

不到两个月,一座西面城墙均筑造在石头上的军事城堡拔地而起,创造了明军修筑城堡的奇迹。

城堡落成的当天,杨洪集合所有的将士庆祝,他动容地说道:“诸位,而今城已筑好,吾与尔等一样孤悬一城,从即日起,我们就要长期在此驻守了,这就是我们的新家了。”

顿时,将士们欢声鼓舞:“将军说的对,这就是我们的新家。我们有家了——”

杨洪喝了一口凉茶,接着说道:“这穷荒边塞,人在则城在,城毁则人亡。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坚守此城,切勿有二心!”

将士们举起刀剑高喊:“齐心协力、坚守此城——”

杨洪第一次做军中的老大,望着将士们踌躇满志的样子,不觉喜极而泣:“三十年了,黑发熬成了白发,我杨洪终于可以领兵上万了。父亲大人,您看见了吗?”

杨洪打算将这里打造成杨家将的塞外第一镇,他很懂得体恤将士,与他们同甘共苦,将士们的快乐就是自己的可快乐,将士们的忧愁就是自己的忧愁,处处为下属着想。只要军中有人婚嫁或者伤风头疼疾病之类的,必定资助,亲临慰问。

从此,这一支塞外的杨家将军队人心团结、士气高涨,众将士不觉得自己是身处在荒凉的塞外孤城之内,而是觉得这就是自己的家。

一些乡民慕名而来,在此开垦荒地、安家落户,马营一带不再是不毛之地,逐渐繁华、热闹起来,成为边贸军事重镇。

一个星光灿烂的夜晚,杨洪登上城头,仰望苍穹,流行划过天际。他忍不住吟诗一首:天高云淡空明夜,符节落入谁人手?堪称英雄挽狂澜,越过泰山摘星斗。

杨洪移师西猫峪,新建了马营城之后,将马营作为明军的大本营,出塞主动征战,战功累累,不断升迁。杨洪既倡导修武,又注重文治,积极修建庙宇进行高台教化,建立学社教育边地军民。

杨洪一心护国保民,果敢刚毅,敌人强大从来不临阵脱逃,深思熟之后用计击败敌人;战胜之后从来不沾沾自喜,时刻有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有功不独揽,有赏赐和部下一同分享,奖罚分明,从不滥杀,深受军民的爱戴。大家都以自己是杨家将军士而自豪不已,都战场上奋不顾身杀敌,杨洪在成就自己的同时,也成就了他人。

马营是杨洪的福地,自从屯兵至此之后,他就年年大捷,官也越做越大——

宣德八年,杨洪马营给根据地,展开了第一次追剿边寇的战斗,在红山大败敌人,次年升职为指挥佥事。

宣德十年,朱瞻基就边防大事进行廷议,杨洪献计有功,宣宗大喜,遂提拔杨洪为北京指挥使,加封游击将军,统领万全都司精兵2000、厩马1200。

同年,杨洪率部巡逻至开平卫旧冶簸箕河一带,和大队的蒙古军遭遇,经过浴血奋战,击败凶悍的蒙古骑兵,生擒其头目脱脱白暧台,明宣宗命其为都指挥佥事。

明朝皇帝朱瞻基死后,明英宗朱祁镇即位,这小子一上来就准备要拿蒙古人开刷了,立即派遣兵部尚书王骥到北边的军事重镇视察,检查军备情况。恰巧,一支瓦剌骑兵入侵边境,都指挥使安敬竟然临阵脱逃,狂奔数百里,被瓦剌军追着打。

这还得了,一个指挥使如此胆怯,致使明军颜面丢尽,幸好杨洪及时援救,安敬才捡回了一条命。王骥下令将安敬逮捕,就地正法,指定杨洪临时代理都指挥使,节制各路兵马,才稳住了边境各卫所的军心。

王骥一肚子怒气,回到了京城,立刻去见了朱祁镇,进谏道:“圣上,边军怯弱,应速人加强训练,以对付漠北诸部的进攻。”

朱祁镇连忙问道:“爱卿,先朝宿将已尽,可有合适人选?”

王骥极力推介杨洪:“臣从边关归来,选中一人。此人名杨洪,虽为偏将,为人机变敏捷,善出奇捣虚,以敢战闻名于边塞。朝野皆知杨洪乃我大明未来之国柱,臣并非与他私交才力荐之。”

朱祁镇笑道:“尚书大人此言极是,朕做太子之时就见过杨洪几次,其器宇轩昂,有璟国公之风范,不愧是今世杨家将之首也。”

王骥笑道:“那陛下是准奏了?”

朱祁镇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然!此大任非杨洪莫属。”

王骥道:“圣上英明,老臣即刻传书边关至杨洪处,以显皇恩浩荡。”

朱祁镇道:“去吧,有杨洪在,边关无忧矣。”

王骥道:“臣告退——”说完就出了宫门,径直向兵部去了。

在王骥的举荐下,杨洪统领边境军马,日夜操练,得以施展才华。是年,杨洪55岁。

杨洪在塞外整治军纪,兢兢业业,镇守国门,拒敌于千里之外。一些奸佞小人想方设法的打小报告,明英宗一一将案卷压住,极力庇护杨洪,使得杨洪练兵之事未受丝毫影响。

正统二年,久戍边关的杨洪想通过儒教、佛教增强军民的爱国意识,丰富他们的文化生活,开始在马营城中兴建各种庙宇。

指挥使杜衡、军士李全两个认为修庙宇有利可图,可以狠狠的捞一把,就跟杨洪说他们两个愿意为杨洪分担监工之苦。

没有想到,杨洪一口回绝了他们:“二位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修建庙宇绝非小事,我得亲力亲为。”

杜衡、李全两个怀恨在心,就合计伺机参杨洪一本。不久,刑部尚书魏源奉命到马营督查边防,杜衡、李全见机会来了,私下拜见了魏源。

杜衡诬告说:“杨洪大肆在马营城修筑宫殿楼台,想拥兵自立为王,和朝廷分庭抗礼。请大人奏明皇上,严惩叛逆。”

魏源不由一怔,倍感事态严重,不动声色道:“我已经知晓,定当回京将此事报与圣上,二位请回吧。”

杜衡魏源已经答应了,暗暗自喜:“杨洪给你脸不要脸,现在你等着蹲大牢吧。”而后与李全就走了,二人一路上大笑不止……

魏源一回到京城,立马将举报信递交给了朱祁镇。

少年天子朱祁镇急急忙忙打开信一看,信以为真,大怒:“朕要下诏,捉拿逆贼杨洪。”

魏源知道朱祁镇是个火爆脾气,有一点他还是拿得准的,只要有人给朱祁镇一个台阶下,朱祁镇就会慢慢冷静下来的。

魏源立即道:“自古奸人陷害忠良,都是无中生有的,还请陛下三思。”

朱祁镇问道:“那如何是好?”

魏源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不如派个钦差下去调查。如果属实,再治杨洪之罪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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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2章 荞麦塑圣像

朱祁镇想了想道:“就这样吧。”杨洪要谋反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从京师传到了塞外。

听说皇帝要派钦差来马营城调查谋反的事情,这可急坏了正在督工修庙宇的杨洪。面对一座座没有圣像、菩萨的庙宇、殿堂,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这回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杨洪回到营帐中,冥思苦想,也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搪塞钦差。太阳就要落山了,而明天钦差就要来巡查了,杨洪一杯一杯的喝着闷酒,一言不发。

杨俊、杨能两个也回来了,见杨洪愁眉苦脸的样子,知道大事不好了。杨洪急忙请二人坐下,商议对策。

杨俊是个大才子,嚼着荞麦粑道:“爹,我已经有了办法”

杨洪急切问道:“儿子,快说!我可急死了。”

杨俊嘴里嚼着荞麦粑,故弄玄虚道:“不就在这吗?”

杨洪不解,杨俊只好亮出底牌:“荞麦面是个好东西,这回可派上大用场了”

杨能也不知道杨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要绕弯子了,都什么时候了?再不直说,我们就要人头落地了。”

杨俊道:“不是你插话我没有说完吗?”

他停下嚼荞麦粑,接着说:“用荞麦面捏塑像,可以保证速干而不裂,而且马上就可以彩绘。”

杨洪总算明白了杨俊的意思:“快,传令下去,所有工匠今晚不休息,给我造出几百尊圣像出来。”

杨俊、杨能道:“得令!”

是夜,马营城内的庙宇、殿堂灯火通明,聪明的工匠们彻夜不眠,硬是用荞麦面塑造出所有的圣像,全部彩绘上色。收工的时候,东方的天边已经泛白。

杨洪一夜也未曾合眼,他站在塑好的关羽武圣像前面,虔诚的拜了三拜:“关帝爷显显灵,保佑我杨洪渡过此劫难。”

没有多久,从京师来的大钦差领着调查团一行人到了。调查团见马营城中井然有序,庙宇栉次鳞比,圣像妙好**,一派平和景象,和传言中的大相庭径,绝无建造宫殿、分庭抗礼的征兆。

钦差大人很是高兴,在马营城又转悠了一圈,见军民融融洽洽,安居乐业,乃悟:“原来是奸人诬告,差点毁了大将军杨洪也!”

钦差大臣满心欢喜地回去,禀告了明英宗,朝廷对杨洪的所谓谋反一事予以澄清,更加信任杨洪了。兵部尚书魏源乘机进言朱祁镇:“圣上,何不将杜衡调离马营、李全交给杨洪处置呢?”

明英宗采纳了魏源的意见,即刻下诏到马营城,令杨洪妥善处理诬告之人。杨洪念及诬告两个小人曾经是自己的部下,上奏明英宗,请求把他们调离了马营城,发配云南,英宗准奏。

从此,只要是有人上奏弹劾杨洪,英宗皇帝一概将奏折压着,而后一把火烧了,不予追究。

杨洪有惊无险的躲过了大难,马营城内庙宇、殿堂里面的圣像看护也随之松懈下来。山上的野狗、城中的猎狗闻到了香气四溢的荞面味,成群结队的闯入庙内,对着圣像就是一通疯狂的乱咬、乱啃。

圣像的眼睛、鼻子、手脚、头、身子被野狗们啃得面目全非,能够吃下的都吃掉了,野狗们饱餐了好些日子。吃不下的圣像剩余部分也是犬牙交错,伤痕累累。城内的军民见状,奔走相告:马营的佛爷狗吃了!

这个歇后语传到杨洪那里,他只是微微一笑,道:“吃就吃了呗。野狗啃掉了霉运,好运自然来到!”

奸人陷害未成,杨洪因祸而得福,明英宗更加信任杨洪忠心不二了。当时都督佥事李谦镇守赤城、独石,杨洪奉命协助李谦防守,李谦年老胆怯,不敢出战,弄得杨洪极为尴尬。

每次杨洪要调兵出战之时,李谦都是面色沮丧,冷嘲热讽。战场上杨洪鼓励将士们奋勇杀敌,李谦就冷笑道:“北敌如野草,你能杀尽吗?”

“杀不尽,也得杀。野草疯长,连根拔起,不就没有了!”杨洪训斥李谦。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李谦不以为然。

“懦夫也!”杨洪叹气道。

因为李谦的懦弱和不配合,对作战带来很大的阻力,杨洪只好上报朝廷。御史张鹏深知杨洪为人耿直,从不诽谤他人,就弹劾罢免了李谦的职务,英宗皇帝即命杨洪代守赤城、独石一带。至此,杨洪成了名副其实的边防最高指挥官,统领北边的一切军马。

长子杨俊跟在杨洪身边,常年随其征战。杨俊作战勇猛,很快就以战功升任独石卫指挥佥事,不觉有点飘飘然了。

杨洪告诫他说:“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切莫因为一点小成就而得意忘形。大志是人生路上的一盏明灯,风雨飘摇中始终照亮自己前行。先做好自己,再做别人,成功之路无法复制。”

杨俊很佩服父亲的忠勇和恒心,在百户令的位置一干就是近30年,父亲的话句句都是语重心长,为自己好。

杨俊乃道:“父亲,孩儿明白了。别人说我是沾了光您的光,才迅速爬到今天这个位置的,走完他人十年甚至是几十年才走完的路。人言可畏,我要用我的杨家枪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下。”

“谋反门”平息之后不久,杨洪父子击败了前来攻打马营城的兀良哈军队,并俘获其部长朵栗帖木儿,其残余势力不甘心失败,伺机报复。

自从杨洪取代李谦之后,寻找战机,率兵在西凉亭击败朵栗帖木儿的残兵,彻底肃清了这一支兀良哈的势力。明英宗闻讯大喜,乃赐诏嘉奖。

明英宗同时又下诏,对宣府大总兵官谭广等说:“这就是以前骚扰延绥,为指挥王祯所败者,他们离你军很近,你们却不能将其消灭,与杨洪相比,你们不觉得惭愧吗?”

谭广等人不以为然,竟然私下说:“不过是杨洪运气好罢了,他是没有遇到更厉害的对手而已。”对杨洪的战功不屑一顾。

正统三年春天,漠北的兀良哈三卫依附瓦剌部落,频频兴师,屡犯明朝辽东、大同、延安,匆匆而来,大肆打劫了牛羊、财物之后又匆匆而去。

来去迅速的兀良哈部落尝到了甜头,又有瓦剌的撑腰,更加有肆无恐,他们决定要到杨洪的地盘来大捞一把,也陵台带着他的喽喽们朝伯颜山方向而来。

这一消息很快被杨俊的斥候侦察得知,杨洪随即点了一万精骑,全速向伯颜山前进,设下埋伏,等着也陵台往口袋里面钻。

大约20分钟以后,也陵台出现在山谷底,后面跟着清一色的骑兵,大呼小叫的道:“明军就是豆腐渣做的,一捏就碎了!”蒙军一个个哈哈大笑。

杨俊、杨伦作为佯攻,带了500人马在山口最狭窄的地段出现了,也陵台见明军才这么点人,立即下令迎战杨俊。一阵厮杀之后,杨俊假装不敌,带着人马拼命的逃跑。

也陵台不知是计,洋洋得意道:“小的们,今天给我狠狠的打,全歼了这一股明军,本王重重有赏!”

兀良哈人随即拼命追击杨俊,超过5000人的蒙军部队也跟着涌了进来。哪知杨俊他们跑得很快,转了一个弯一溜烟就不见了。

也陵台顿时气得暴跳如雷,大骂道:“今天老子非要把他们揪出来,开膛剖肚,挖了他们的心不可!给我上山搜”

“搜”字还没有说完,“呼呼”峡谷两边明军的**箭狂风暴雨的射向兀良哈骑兵,不少蒙军被射成了米筛子,坠落马下。

火蒺藜滚落下来,发出剧烈的爆炸声,峡谷底部火光冲天,大量战马受惊,来回冲撞,敌人相互践踏,乱做一团。后面还没有完成进入山谷的一队蒙军知道中了埋伏,连忙退出了山谷。

杨俊、杨伦看到黑烟不断升起,立马就知道敌人已经进入了埋伏预定地点,又折了回来,朝也陵台的方向杀来。兄弟二人带的这些骑兵都是精锐,是杨洪的亲兵队,打起仗来他们从来不怕敌人有凶悍,越强大越刺激。一个个挥舞着刀枪,冲进了惊慌失措的敌群,杀的真过瘾!

也陵台看见杨俊又出来了,一声哨呼,兀良哈骑兵涌向杨俊的500人马,他打算围攻杨俊了。

杨洪见势不妙,骂道:“这小子,也太性急了!”下令停止射击,率部从山上飞速俯冲来。

年近六旬的杨洪依然雄风不减当年,挺着杨家枪一枪一个,正杀得痛快,战马踩到了一块石头,一跃而起,将杨洪掀翻在地。

杨洪恰好左脚落在石头上,崴了一下,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强忍着剧痛,一个飞身跳上了战马,继续厮杀,越战越勇,蒙军怎么抵抗得住?

其他将士被杨洪的英雄气概深深感染了,士气大增,合力杀退了围攻杨俊的蒙军,于是杨俊得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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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3章 明英宗被俘

战至一个时辰,全歼了进入包围圈的敌军,也陵台等四人像蔫了的茄子,只好乖乖束手就擒。

诸将士清点俘虏,突然探马来报:“将军,还有一支敌军逃跑了!”

杨洪宝剑一挥:“给我追——”

杨俊道:“得令。”于是杨俊作为先锋,急速出了峡谷,循着敌人的马蹄印追去。明军一直追击至宝昌州,经过一番激战,擒获阿台答刺花等头目五人。天色已晚,失去首领的贼寇无心再战,大败而逃。

杨俊请求带兵继续追杀,杨洪驳回了他的请求:“我们已经大获全胜,况且快进入兀良哈腹地了,适可而止。”遂撤兵。

杨洪再立新功,朱祁镇特赐玺书慰劳,进升他为都指挥同知,还赐给他大量银币,并派遣太医前往马营看望杨洪。

杨洪深受感动,对太医:“圣上如此器重老臣,臣当更加发奋,报答圣上的一片苦心”伤好以后,杨洪将所得的赏赐按照功劳大小一一分给了部下,因为他知道伯颜山一战是大家的功劳,有难同当,有福也要共享。

朱祁镇又以谭广年老为由,任命杨洪充任右参将辅助他,实际是监督谭广训练兵马。不久杨洪上书建议加筑开平城,拓广龙门所,从独石至潮河川,增设六十个土堡。

经过廷议,杨洪的建言被采纳,杨洪进升为都指挥使。他与兀良哈军战于三岔口,追击贼寇至亦把秃河,再升为都督同知。

正统九年,兀良哈再次侵犯延绥,杨洪与内臣韩政等出大同,至黑山迄北,在克列苏拦击并打败了兀良哈,,阵斩打剌孩等首领,杨洪进升为左都督,受赏的将士达九千九百余人。

杨洪曾请求发给他旗牌,未被允许,便自制小羽箭、木牌,号令军中。一些别有用心的官员上奏称他不经请命而擅自行事,皇上却不予追究。正倚重杨洪的朱祁镇却不予追究,杨洪再次躲过了明枪暗箭。

正统十三年,杨洪挂镇朔大将军印、充任总兵官,代替郭玄镇守宣府。自宣德以来,迄北军队未曾大举人侵,其他将领一般都很怯懦,唯独杨洪以敢战升为大将。诸部也十分害怕他,称他为“杨王”。

正统十四年七月,瓦剌部统一蒙古高原。因为“贡马”事件,瓦剌首领脱脱不花在太师也先的怂恿下,威逼利诱蒙古诸部落,合计兵力15万,分三路进攻明朝,边境告急。

明英宗在宦官王振的鼓动下,仅仅做了几天准备,粮草也没有征集到位,就集合了16万大军,草草御驾亲征。

八月十五日,毫无军事指挥才能和实战经验的朱祁镇不断改变行军路线,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几经辗转,13万明军到达被困在没有水源的土木堡,就是这个地方成了明军的噩梦。

对峙了三天以后,瓦剌的援兵已到。也先诈用诈和的计策,将饥渴难耐的明军骗出了城堡。毫无防备的明军如鸟兽般出了城,四处寻草水源和草料,埋伏多时的瓦剌大军乘机掩杀,一举打败了明军。

至此,朱祁镇率领的亲征大军全军覆没,朱祁镇本人也被俘虏,作为人质进攻各地的军事要塞,精锐尽失的大明王朝危在旦夕。

明英宗被俘后,内宫太监喜宁投降了瓦剌,将京师守备空虚的情报透露给了也先。如获至宝的也先决定将朱祁镇作为人质,挟持着他往各地要塞,企图假借皇帝巡游的命令,打开通往京师的捷径。

也先第一个想到的是和他有交情的杨洪,遂由土木堡西行途经宣府,也先矫传皇上命令,催促开门,企图攻占宣府,作为进攻北京的基地。两天内三次到宣府城下,叫嚷着要杨洪打开城门迎驾,总兵杨洪均不予理理睬。

狡猾的也先已经猜到了杨洪就在城中,他很有耐心,迫使朱祁镇写了一封亲笔信,说要从宣府回京。有了皇帝的手谕,也先脸上露出一丝阴笑:“杨洪这次你不开门,就是违抗圣命,你有一千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也先再次返回,然后将手谕用弓箭射入城中,守城的士卒收下手谕,急忙禀告杨洪。

朱祁镇在心里急得大喊:“镇朔大将军做的对!这次是也先逼朕写的假手谕,千万不要开门。一旦打开了城门,朕就没命了,京师的门户洞开,大明休矣。”锦衣卫都指挥使袁彬也用暗语示意城头的士兵不要开门,士卒心领神会。

其时,已经是薄暮冥冥了,杨洪再次避而不出,命城上守兵回答说:“我们所守的是主上的城池,总兵官已经去别处了。现在天色已晚,没有帅令我们不敢开门,请恕罪。”

也先走后杨洪接将明英宗的手谕原封不动收好,派人火速送往京师。此时,朱祁镇的弟弟朱祁珏在于谦等大臣的吁请下临危监国,是为“景帝”。景帝接信后,马上派出特使,指示杨洪对也先的要求不予理睬。

为了嘉奖杨洪的守城之功,朝廷在兵部尚书于谦等人的举荐下,火线特封杨洪昌平伯。杨洪受到朝廷的鼓励,守城之志愈加坚定,也先无计可施了。

明英宗还有利用价值,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也先抱着侥幸心理,又带着英宗去了大同城门,故伎重演,想用同样的方式混进城内。

守将郭登识破了也先的诡计,坚辞不出,也先两处碰壁之后,决定孤注一掷,纵师深入,企图一举攻下北京城。

话说也先也先在宣府、大同等处企图用明英宗的手谕诈开城门的诡计都被识破,吃了闭门羹,自讨没趣。

十月初一日,瓦剌军分三路大举进攻京师,西路军10万人由也先亲自率领,挟持英宗自集宁经大同、阳和,攻陷白羊口后,挥师南下,直逼紫荆关。

中路军5万人,由脱脱不花统领,从宣府方向进攻居庸关。东路军从古北口方向进攻密云,作为牵制力量。

古北口又名虎北口、铁门关,自古就是农耕民族、游牧民族交错之地,古北口长城是进关的必经之路,在军事上有着极其重要的战略意义。

明朝初年,大将徐达当初督修的这段东西走西的土质长城,高不过一丈二尺,宽不过九尺。正统末年,长城年久失修,疏于防御,在这里驻守的明军人数不多,不到3000人马。

古北口处于密云平原的最北端,再往北走就是连绵的山地和高原,潮河从北蜿蜒流来,在山脉间切出一个谷地,到了古北口,这个谷地迅速向南呈喇叭状展开成一片大平原,古北口就成了从北方进入这一平原的咽喉要道。

古北口春来山花烂漫,夏到凉气袭人,秋时金黄遍野,冬至白雪皑皑。清晨朝晖中,小村与长城相互辉映,傍晚落日下,耕牛与农夫相伴而归。游击将军杨七郎杨传接到锦衣卫的密报,不久入侵的瓦剌军铁骑就要打破这里的宁静了,意识到古北口长城一带必有一场恶战。

古北口隘口南北狭长,左右两山对峙,东侧为蟠龙山,西侧为卧虎山。承德至北平的大道也经此隘口沿潮河东岸向南延伸。古北口的关门修筑在隘口中间,有水陆两关门,潮河东岸陆路关门为铁门关,潮河上的水路关门则为水门关。有了这两个关门,杨传至少可以和瓦剌骑兵对抗好几天,缓解京师的压力。

皇帝的十几万大军在土木堡被全歼,锦衣卫都指挥袁彬连同皇帝一起被俘,这还不要紧,最要命的是太监喜宁作为瓦剌军的顾问,明军哪里防守空虚就往哪里钻。

明军的士气低落,人数也不如瓦剌军,就算是直接出了长城和他们厮杀,平原上也是势均力敌,可是瓦剌军随时都会有援军到来。

“是逃跑,还是死战?”杨七郎一直很纠结。

傍晚时分,杨传决定趁着战斗还没有打响,去杨无敌庙一趟,也许这是他最后一次拜谒这位北宋的抗辽名将杨业了。杨业一脉属于并州杨氏,和杨传是一个始祖,那就是城步寨的第一代杨氏——晚唐金乌将军杨居本。

杨无敌庙建在古北口河东关城门驿道旁,是专门为纪念杨业而建的一个祠堂,此庙始建于辽代澶渊之盟之后,规模虽不大。杨令公祠有前后两殿,前殿琉璃瓦庑殿顶,内供杨业和他的八个儿子,后殿硬山顶,内供佘太君及其她杨门女将。

杨传带了几个随从,骑马到了杨令公祠前就下了马,将马拴在门口的石桩上,留下随从在祠堂门口,就和副将祝光中直接进了祠堂。

前殿内,杨传站在杨业的塑像前,虔诚地拜了三拜,而后上了一炷香,满怀激情的道:“令公,后生杨传今日来看您老人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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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4章 古北口恶战

而今国难当头,男儿自当横刀立马,守护疆土。鞑虏来势凶猛,生死难料,如果保佑我杨传能够活着回来,一定要用全猪全羊祭祀您!”

祝中光也上了一炷香,他随口就悲壮的吟出《拜谒杨令公祠》:行祠寂寞寄关门,野草犹如避血痕。一败可怜非战罪,大刚嗟独畏人言。驱驰本为中原用,常享能令异域尊。我欲比君周子隐,诛彤聊足慰忠魂……

杨传寻思:“平日不见祝中光吟诗作对的,苏澈的诗歌竟然一字不差的背诵出来,难得啊!”

祝中光道:“将军,我们要不要去后殿祭拜一下?”

杨传沉默一会,摆手道:“不去了,杨家满门忠烈,男儿几尽战死沙场,女儿身抗击外敌,实乃无奈之举也。”

祝中光道;“瓦剌人随时可能到来,我们得尽快回去部署。”

杨传道:“走吧,时间不多了。”

杨传等人回到长城,登上望台一看,三里外瓦剌骑兵卷地而来,尘土满天,整个天空立时黯淡下来,目测人数当在两万以上,六倍于己还要多啊。

杨传骂道:“怎么说来就来啊?也太快了吧!”

“祝中光点烽火,向密云中卫所、后卫所发战事警报!”

“是,将军!”狼烟四起,长城上人马来回穿梭,弓弩手、火铳手、长枪手、刀牌手等均已准备就绪,进入预定地段进行全面防御,杨传决心第一回合就要将瓦剌军打痛。

蒙古人凶猛的攻击开始了,箭镝声呼啸,喊杀声震天。杨传披坚执锐,镇定指挥明军御敌。将军亲临前线,同广大官兵同吃同住,士气大增,那士兵还不卖命瓦剌军强行攻关,被明军击退了,蒙古人没有前进半步,留下上千的尸体,撤了回去。

晚上,瓦剌营寨灯火连绵数里,杨传一看蒙古军队这架势,估计他们是不会死心的。杨传组建了一支突击队,自任队长,每个人配备了短武器和干柴,到蒙古军营放火。

趁着夜黑风高,这批突击队员悄来到蒙古营寨,开始放火。火借风势,不一会,漫山遍野一片火海,蒙古军乱作一团,眼看蒙古人就要葬身火海,忽然天降大雨。

杨传仰天长叹一声:“天不助我也,非用兵之罪也!”而后率部迅速撤回了关内,看来只有死守了。瓦剌军被大火烧的焦头烂额,首领阿归暗自庆幸,一万多人马损失不大,于是命令加强巡逻,防止明军再次突袭。

第二天,天亮了,密云附近的卫所没有任何动静,连个人影都没有。杨传站在长城上,狠狠的砸了几下土墙,怎么援兵还没有啊。昨晚一战,损失了好几百士兵,粮食也只够三天吃的了,2000多人马还能坚持多久啊?

突然,一个锦衣卫来报,密云卫所的军队昨夜已经调往京师防御去了,要杨传一部务必坚守三天再撤退,否则就诛灭三族。

“火器用得差不多了,这是要至我于死地啊!”杨传算是彻底失望了。

为了节省弹药,杨传和祝中光合计杀出去,去抢点粮食,他点了1000骑兵,出了铁门关,直接扑向还在睡梦中的瓦剌人。杨家将一马当先,挥舞着杨家大枪奋勇杀敌,龙腾虎跃,势如破竹,一下子就砍死了百来人。其他将士也奋力掩杀,来不及穿衣的瓦剌军被砍成了肉浆,敌营顿时大乱。

阿归也不是吃素的,立马组织3000人马想要将杨传他们围住。英勇的明军迅速合作一队,朝着阿归冲杀过去。进过血战,很快这些临时拼凑起来的瓦剌军大败。阿归的副将见势不妙,也率5000人马前来助阵。

杨传大喝一声:“撤”骑兵们立即撤回到了长城脚下,阿归不清楚长城内的明军到底有多少了,怀疑是佯攻,也不追赶。就这样第二天白天又过去了,蒙古军没有发起主动攻击。

入夜,塞外死一般的寂静。杨传举着火把带着将士在城上巡逻,不经意间看见几个黑影晃动,进入了蒙古人的帐篷。凭着军人的直觉,杨传明白那一定是喜宁派来的奸细,给阿归送信来了。

太监喜宁这个叛徒,一直为也先出谋划策,意图推翻明朝政府,极其可恨。非常时期,做人做到这个地步,活着也是活着,行尸走肉而已。杨传最看不起这种人,为了活命卖主求荣,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悲哀啊,大明皇帝一门心思宠幸的内臣。

祝中光忧心忡忡的对杨传道:“将军,大事不好,敌人知道我们的底细了,在瓦剌人没有发动总攻之前,趁着夜色我们全部撤离吧?”

杨传道:“不可!一旦我们撤离,瓦剌军进入了密云平原就长驱直入了,京师的压力会更大。”

祝中光道:“将军,朝廷都不管我们了,还这么死心塌地值得吗?”

杨传道:“逃也是死,战也是一死,为国战死,不辱我杨家忠烈之门,死又何妨?”

祝中光道:“皇上都没了,我们这些戍边的将士战死了谁来给我们收尸啊?”

杨传道:“于谦于大人正在京师组织了二十二万大军,抗击十万瓦剌大军。他是个正直的人,我想我等坚守北古口,他会在功劳薄给我们记上一笔的,抚恤我们的家属的。”

祝中光叹息道:“将军,您把一起想象的过于美好了。当年杨令公不也是在古北口孤立无援而被俘的吗?结果怎样呢?身后荣耀有用吗?”

杨传道:“兄弟,你别劝我了。我意已决!这样吧,明日一战,你看着办吧。若是我不幸殉国,请你将我的这块玉佩送至瀛西老家吧。”

祝中光梗咽着收下了玉佩,他很敬佩这个忠勇爱国的兄弟:“将军,我也不走了,明日赔你血战到底!”

第三天,天微微亮,祝中光起来小解,远远望见瓦剌军已经从水门关进来了。他急忙摇醒了刚刚入睡的杨传:“将军,水门关失守了!”杨传一跳而起,将铁门关的防御任务交给了祝中光,而后披上战袍,点了1000兵马朝水门关疾驰而去。

一万瓦剌人,十倍于杨传的兵力。早饭都没有吃的明军在平原上和凶悍的瓦剌骑兵作战,结果可想而知。顽强的意志力支撑着杨传从早上杀到了中午,敌人死伤过半,仍然未能够吃掉杨传的这支明军。

瓦剌军决定吃了饭之后,再和杨传决一死战,纷纷后退了数百米。实在太饿太累了,杨传从瓦剌军的尸体割下几块肉就咀嚼起来,其他将士也跟着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于是乎岳武穆将军在《满江红》写的“壮士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场景在这里悲壮上演了。

瓦剌军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场面,惊骇不已。吃饱喝足了之后,他们将杨传的部队团团围住了,刀光剑影,叮叮当当的刀枪碰撞声传响远方。战至日中下午一点了,杨传杀退了敌人无数次的冲锋,坐骑已经精疲力尽,几乎瘫软在地。

杨传下了战马,用枪狠狠拍打了它一下,伤感的道:“你逃命去吧!”马儿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直到杨传换上了蒙古人的战马,它才仰天长啸一声,独自朝山上跑去了。

阿归仗着人多势众,使用车轮战术将杨传的人马消耗掉了,杨传已经只剩不到200人了。杨传抬眼一望,天空升起了黑烟,不好!铁门关也失守了。祝中光带着不到300人的队伍退向了密云平原,也朝杨传这边靠拢。

杨传急得大喊:“兄弟,不要管我了,快走吧!”从铁门关涌入的瓦剌军越来越多,祝中光还在顽强厮杀。

“将军,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祝中光边打边喊。

“祝中光,听令!撤”杨传高喊。

“我不”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殿后”杨传再次命令。

祝中光含着泪,带着人马迅速往南去了。阿归见杨传没有半点投降的意思,手一挥,瓦剌军万箭齐发,英勇的明军纷纷中箭倒地,就只剩下杨传一个人可以战斗了。

阿归哈哈大笑:“什么铁门关、水门关,还不是被我攻破了!投降吧,饶你不死!”

身中数箭的杨传啐了一口:“我呸!反贼,你休想!”遂提起枪,又是杀了一通,刺死数十瓦剌军。

阿归知道杨传是不会轻易投降的,乃道:“我再给你两次机会!放箭”弓箭手射出了两支罪恶的箭,射中杨传的大腿上,鲜血直流。

杨传一手折断了箭羽,对着身边的弓箭手就是一个“横扫千军”,十数个瓦剌弓箭手立时毙命。

“再放”阿归叫道。于是,数十支弓箭射向杨传。

杨传挥舞着银枪挡格,还是有三支命中了他的右臂。

“杨七郎,我敬佩你是个英雄,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投不投降?”阿归已经彻底失去了耐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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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5章 晦气下马碑

“你去死吧——”杨传折断右臂上的箭羽,朝阿归冲杀了过来,直取他的项上人头。

阿归吓得赶紧后退:“放箭——射死他,射死他——”

瓦剌军慌忙乱箭齐发,如暴雨般的飞箭射向杨传。于是乎,一代英雄喋血沙场,壮烈殉国。

杨七郎战死古北口,中路的瓦剌军进入了密云平原,朝北京城直奔而来。独石、马营等城堡处于孤立无援的危急境地,守城明军与瓦剌军队力量对比悬殊,城堡附近的河水也被瓦剌军绝断,已是里无粮草,外无救兵,杨俊差不多要疯了。

明廷得知瓦剌已向京师逼攻,立即戒严京城。十月初二,副总兵高礼、毛福寿迎敌于章仪门的土城之北,击败瓦剌先锋官。

北京保卫战首战告捷,军心大振,兵部尚书派右通政王复到土城拜谒英宗。初五日,朱祁钰下诏诸王遣兵入卫,杨俊奉命撤往居庸关,狙击瓦剌大军,为京师声援。

经过数日的激战,长途跋涉的瓦剌军在北京军民的打击下,损兵折将,也先的弟弟孛罗、平章卯那孩被炮火击中战死。连续的失败,士气低落,再加上深入中原王朝的腹地,各地勤王的军队也已经快到达京城,也先算是坐不住了。

也先看到北京城在于谦、石亨等文武大臣的坚守下攻取北京城成了泡影,又害怕杨洪切断他的归路,不得不草草收兵。十五日夜,瓦剌军拔营而走,明军以猛烈的炮火欢送,斩杀瓦剌军万人,也先只好向回良乡逃去,京师保卫战基本结束。

与此同时,进攻居庸关的五万瓦剌军,因天大寒,明守将罗通汲水灌城,墙壁结冰,瓦剌军无法进攻。经过七天的战斗,瓦剌军的进攻均被击退。

明军三次出关追击,斩敌无数,其中都指挥杨俊率官军八百人追击,斩获贼首六级,马一百二十匹,牛骡四百七十余只,追回男妇五百余口。杨俊以功进署都督佥事,仍与罗通守备居庸关。

十七日,等到杨洪率部二万余人赶到京城郊外时,损失惨重的也先已经仓皇撤退。杨洪奉命与孙镗、范广等人率兵剿灭京畿附近那些尚未后撤、仍然在大肆劫掠的也先军残部,歼敌于涿州、紫荆关等处。

杨洪率精兵追至霸州固安一带,一举斩敌首480多级,生擒48人,缴还所掠人口万计、牲畜弓刀无数。此后杨洪又于固安取得大捷,生擒瓦剌将领阿归等人。

瓦剌退兵后,朝廷论功行赏,进封杨洪为昌平侯,加授“奉天栩运推诚宣力武臣”勋号,特进荣禄大夫、柱国,赠世券,食禄1100石。昌平侯杨洪受命暂留京师,负责操练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在内的卫戍部队,兼掌左军都督府事。

杨洪的二弟保和殿、武英殿大学士、“朝内第一铁笔”杨清被封为世袭瀛西九千户,主修沽水。杨洪庶长子杨俊,则任前军都督府右都督,留京师总领三千营。

景泰元年八月,也先无条件将英宗送回北京,恢复了与明朝的臣属关系。明英宗朱祁镇回到北京后,当了名誉上的太上皇,幽居南宫。他自从大难不死之后,对任何人都太相信了,包括自己的弟弟朱祁钰,还有杨洪父子拒绝开城门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总想找个机会除掉他们,他在等时机的到来。

北京侯爵杨府正在建造的时候,朱祁钰御笔亲封,赐予杨洪优质汉白玉下马碑一通。这原本是件好事,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朱祁钰在书写下马碑铭文的时候,竟然将杨仁的“杨”字少写了一笔。

刻字的工匠突然发现原稿中的纰漏,慌忙请示吏部尚书王直如何处置。王直乃朝中首班大臣,他的妹妹是杨洪之弟弟杨清的夫人,两家为姻亲。

他仔细一看样稿,果然如此。他精通易经,在这节骨眼出现这样的事情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沉吟片刻之后,王直不动声色对工匠道:“皇上怎么写的,你就怎么刻好了。”

工匠点头道:“好吧。不过这‘杨’字的日字之间少了一横,明显就是个口字,口即空空如也,不吉利。侯爷是个大好人,积善行德,我看还是填上去为妙。”

工匠一语道破了玄机,王直也不发怒:“杨家乃英烈之门,死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天意不可违。”

工匠道:“窃以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一横得加上去,可保侯爷一家平安无事。”

王直罢手道:“吉人自有天相,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不妥。我们就顺应天意吧。”于是,工匠在雕刻铭文的时候,原原本本的拓印上去了,下马碑中的“杨”依旧少了一横。

事后,王直找到杨洪、杨清兄弟,告之曰:“此乃不祥之兆。我想这‘日’字乃指皇上,去此一横,意味着皇家要减人,杨家要减日了。”

杨洪沉默了许久,乃道:“司命之所属,无奈何也。受皇帝宠信的日子减少倒不要紧,但愿积祖上阴德,保佑我杨家子孙后代平平安安。”

杨清道:“如果现在的皇上驾崩之后,太上皇很有可能复位。我最担心的是俊儿,锋芒太露,桀骜不驯,于人于己不利。尚书大人,可有破解之法?”

王直道:“没有。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天子上位,大多前朝臣子要被清算,一切听天由命了。”

杨洪长叹一声道:“朝廷就是一个凶险的江湖,里面有好人,也有坏人,往后我们杨家得处处小心谨慎才是。”

在瀛西城东南隅大龙庄的另一座侯爵府由朝廷划地拨银依制而建,划定地盘148亩,其中建府面积38亩,剩余部分为龙王庙、璟公祠、街道、官场等所占用。侯爵杨府本自皇家敕建,其规格之高,规模之高,在瀛西一境堪称冠首,无与伦比。

侯爵府落成后的第二天,所有杨家在朝为官和戍边的杨氏族人汇集在“四知堂”东侧客厅,杨洪就瀛西杨家将的根基源流和家族事务召开了一次家族会议。

昌平候杨洪坐在客厅中央的太师椅上,沏了一大杯家乡捎来的青钱柳茶,慢慢的品了三口,而后放下茶杯,语重心长的讲起了瀛西杨家将的往事尘烟:

瀛西杨家将源于城步寨,高祖淮南丞杨居本于唐文宗开成四年,加封金吾将军,奉命戍溆州。后落户赤水峒京凉村,飞山太公杨再思三子正修公世居赤水峒上官村,为城步寨杨家一世祖,葬于狗崽石,杨姓始乃兴旺发达。若干年后,我祖父杨谷庆公生我父杨璟,字孟春,又名杨再禄,寅时出生。元末,我杨家将“一杰五虎”保太祖,征战南北,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景泰二年夏,为加强宣府重镇的军事防卫,在于谦的举荐下,七十高龄的老将杨洪挂镇朔大将军印,再度出镇宣府。

两个侄子杨能、杨信分别被擢升为都督同知、都督佥事,充任他的左右参将。至此,25名杨家儿孙在朝中、军中供职挂印,戍守边陲,杨家的实力达到了鼎盛时期。

杨洪一向处事审慎,功高却不跋扈,而今杨家一门一侯三都督,皆手握重兵,官至极品,心里很是不安。

树大招风、盛极必衰的道理他比任何人都懂,不如激流勇退,给子孙们留一条退路。侯爵府虽有世代免死铁券庇护,一旦换了皇帝,家族的命运就会改变的。

于是,杨洪上书皇帝请求退休,没有获得批准,而后他再次请求把自己的侄子移镇他处,景帝还是没有批准。

八月,杨洪染上疾病,不得不回京,于九月十二日病逝,享年七十岁。他的妾葛氏上吊殉夫,皇上下诏追赠她为淑人。朝廷追赠杨洪为颖国公,赐谥武襄。

按照杨洪生前的遗嘱,杨俊将父亲的衣冠冢葬在北京西山泉宫,遗体派亲兵秘密运回城步寨老家,选址上官村狮子山打鼓洞口安葬。

镇守边疆48年的大英雄杨洪魂归故里,生前仅仅在永乐末年回乡祭祖的时候做了短暂停留,现在终于回家了,可以好好地歇息了。

下马碑刻成一年之后,先是杨洪在侯爵府因病去世。没有多久,庶次子杨杰突然暴病而亡。两年之后,代宗朱祁钰唯一的儿子朱见济,原本活蹦乱跳的,却莫名其妙地夭折了。

王直的预言正在一一应验,杨俊的命运也在悄悄发生改变。景泰四年五月初九,杨俊承袭昌平侯爵位,禄米一千一百石,权倾一时。

此后,恃才傲物的杨俊不会自我保护,朝堂之上过于正直,常常出言不逊,目中无人,得罪不少朝中大臣,为一帮文武大臣所不容忍,视为眼中钉。

石亨联合张軏等人暗中指使侯爵府的家奴,多次诬陷杨俊触犯大明律法。一只无形的黑手正在悄悄地伸向侯爵府,中年杨俊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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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6章 无敌旋风腿

因为石亨的故意陷害与家奴的诬告,杨俊于景泰五年五月、景泰六年九月两次被关入刑部大牢,差一丢丢就让砍头了。狂沙文学网

虽然有孙太后从中曲护,为其求,但还是在景泰七年二月被削去了昌平侯爵位。同年十二月,其长子杨珍承袭昌平侯的爵位。

七年之后,朱祁钰病重不起,石亨等人发动夺门之变,将朱祁镇再次扶上了皇位,改元天顺,不久景帝朱祁钰驾崩。

杨俊与权臣石亨结怨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得从明朝的征兵制度说起。当时大明王朝屡受蒙古部落的侵扰,为了加强边防军事力量,多次在全国征兵,选拨下级军官采取打擂台比武等方式来决定参赛者的军衔。

宣德元年,朝廷再次征兵,杨俊、石麟同时报名应征。杨洪知道儿子杨俊脾气暴躁,做事鲁莽,特意把杨俊关在家里,叮嘱他好好练武,不要到外面去参加打擂比赛,惹是生非。

开始,杨俊还是很听话,天天在家中的后院自觉练习刀枪剑戟、举制石、站马步,杨洪就对他放松了看管。其实杨俊一直想去比武场试试手,不过碍于父亲的威严只好作罢。

杨伦、杨杰、杨智等弟兄看出杨俊的心思,悄悄的吩咐仆从:“你们外出办事的时候,记得我们打探擂台的进展况。我们俊哥会重重有赏的!”

仆人兴冲冲从比武场回来后,绘声绘色的描述参赛者激烈的对战场面,并有意无意煽动这些小伙子的绪:“比武场高手如林,正打得火朝天呢,百闻不如一见。如果不亲自去一趟,实在是太可惜了!”

杨智他们听了,实在是心痒难耐,恨不得自己有一对翅膀,马上飞到比武场去了。几个正要出门,忽然想起了什么,又折了回来杨杰推开了后院的大门:“俊哥,告诉你个好消息,比武还没有打完,你要不要去看看?”

正在专心练习杨家将枪法的杨俊没有听到,院落里的树叶被他一个秋风扫落叶打得满地都是。杨俊没有看到杨智朝他背后走了过来,杀了一个回马枪,吓得杨智赶紧趴在地上,才没有被杨俊伤到。

杨俊回头见杨智在后的地上抱着头,大喝一声:“杨智,你找死啊?没有看到俊哥在练武吗?有事不知道从前面来呀。”

杨俊将枪柄竖立在地上,停了下来,杨智才战战兢兢的起了:“俊哥好手,方才要不是我躲得快,就被你刺中了。”

杨俊一脸严肃的道:“不是跟你们说了,我练武之时不要随便靠近么?”

杨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这不是有急事要告诉你吗?”

杨俊一听有急事,马上满面笑容:“你这小子鬼得很,一定是比武场有好消息了?”

几个兄弟也凑了上来,一起说:“对呀,俊哥真是神机妙算。”几个小脑袋凑在了一起嘀咕了一阵,一致决定:“咱们前往观看,不上台打擂不就行了。”

杨俊还在犹豫,不敢去:“到了那个场合,我怕我忍不住。”

杨伦拍着脯道:“哥哥我拦着你就是了。”

杨智道:“说了大半天,真扫兴。你不去,我们可就去了哦。”

杨俊将头扭了几下:“去就去,说好了的,谁都不准上台的!”

几个小家伙伸出手,架在一块:“好,一言为定!”于是兄弟几个溜出了家门,偷偷来到了比武场。比武场好不闹,观看比赛的人太多了,兄弟几个好不容易才挤到前面。

杨智看了许久,台上的擂主材魁梧,武艺纯熟,已经接连打死、打伤了好几个人,在擂台上耀武扬威:“还有谁敢上来?有没有人啊?”台下鸦雀无声。

杨智就问杨俊:“俊哥,站在擂台上的是谁啊?”。

杨俊歪着头道:“这家伙是石亨的独子石麟,一般人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杨智道:“石麟也太嚣张了,我去教训教训他。”

杨俊道:“不可!石麟非等闲之辈,自幼习武,受到其父石亨的真传,武功十分了得。”

石麟见台下的杨俊兄弟在咬耳朵,就指着杨智挑衅道:“小子,你敢不敢上来?信不信我一拳就打死你!”

杨智气得牙痒痒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正要往上跳。杨俊一把拦住了杨智:“智弟,你气力不如我,还是我去!”

杨智道:“俊哥放心,这小子我可以摆平!你现在刚刚入伍,有军职,不能去!”

说完杨智便上了擂台:“我杨智来也”

在台上才和石麟打了几个回合,杨智就被石麟飞起一脚踢倒在擂台上,口吐鲜血。几个弟兄急忙将杨智抬下擂台,请来郎中治疗,不一会就吐血就止住了。

轻松战胜了杨智,石麟更是忘乎所以了,在台上度着方步,口出狂言:“都说杨家将武艺如何如何高强,我看也不过如此,浪得虚名罢了。姓杨的,还有敢上来的吗?”台下顿时爆笑声、唏嘘声、哨呼声不断。

杨俊见杨智并无大碍,站立起来,闭上眼睛,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多想飞跳上了擂台。石麟见来者是杨俊,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虽然俩人在军营中见过几次面,并未真正交过手,石麟清楚来者不善。

杨俊道:“石麟,你等着!我先去标名挂号,再和你打也不迟!”然后二人签下了生死状。

一场激动人心的比武就此拉开了序幕。两人话不投机便插招换式、拳脚齐举战在了一起。杨俊得到杨洪的真传,使出一凌厉无比的杨家拳,密不透风。石麟也不甘示弱,使出猛虎掏心、蛇鹤八步等招式和杨俊厮打,暂时不分胜负。

二十几个回合后,杨俊使出独门绝技无敌霹雳旋风腿,打得石麟头晕目眩,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突然杨俊一脚踢中了石麟的部,石麟腾空而起,重重摔倒在擂台上。

石麟挣扎着正要爬起来,杨俊已经一个箭步跳到了跟前,一脚踩住石麟的右腿,双手抓住他另一条腿的脚踝,稍稍往上一抬,大声喝道:“姓石的,服不服!不服劈了你!”

倒在地上的石麟被死死给控制住了,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不服,我就是不服!姓杨的,有本事你放了我!”想伸手锁住杨俊的喉咙,就是够不着。

台下众人高喊:“劈了他!劈了他!”

杨俊本来就是火爆脾气,刚才杨智被石麟打得吐了血,心中憋着一口气。杨伦知道要出大事了,在台下跳起来喊:“杨俊,放了他吧,要不就闯大祸了”

没有想到,台下的观众继续喊:“杨家将天下无敌劈死他”

杨智也爬了起来朝着杨俊高呼:“俊哥,怕个鸟,整死他”杨智这么一喊,可就坏事了!

只见杨俊双手一使劲就把石麟的大腿架在了右肩上,往后一背,只听“咔嚓”一声,石麟被劈为两半,立时躺在台上不动了。杨杰吓得赶紧闭上了眼睛,几个兄弟知道闯祸了,赶紧离开了比武场

石亨到来了,抱着儿子冰凉的尸体恸哭不已:“麟儿,你真傻啊!爹爹教你好汉不吃眼前亏,说一个服字就有这么难吗”

因为签有生死契约,石亨也没有办法,不敢拿杨俊怎么样。可是石、杨两家从此算是结上了仇,为杨俊后被石亨陷害下狱,被明英宗斩首埋下了祸根。

细节决定成败,格决定命运。杨俊格豪爽桀骜,为人直率强势,得罪了不少人,一生中多次被弹劾。杨洪在世的时候,还可以保他,因为他果敢善战,又值朝廷用人之际,每次被罢黜后旋即又被起用。

“土木堡之变”后,英宗被俘,景帝继位。于谦辅政,石亨被提拔为都督,封为武清伯,掌管五营兵马,成为了京城守卫军队的副统帅,地位仅在于谦之下。后来杨俊被召还北京,负责cāo)练京师军马。

也先率军大举进攻,兵锋直指北京城。景帝命杨俊为都指挥同知巡守京北要隘居庸关。时任京城五军总兵官的石亨已经向杨家下手了,假公济私暗算杨俊,以京城兵马不足、要保卫京师重地为由,仅让杨俊带两哨人马前往居庸关。幸好杨俊福大命大,和居庸关守将罗通一起英勇的抵挡住了瓦剌军疯狂的进攻,并且立下了战功。

景泰元年二月初,叛徒喜宁引领瓦剌军由独石口入塞。万全都指挥江福得悉后,报与杨俊。

二月十五,杨俊亲率骑兵埋伏于野狐岭关旁,设计令江福等人擒住喜宁,又将护送喜宁的千余瓦剌士兵大部斩杀。

景帝升杨俊为中军都督府右都督,部将都指挥使陶忠押运粮草,遇到瓦剌军的袭击,将粮草丢失。杨俊大怒,杖打陶忠,失手致其死亡。景帝以“虏寇声息甚急,防守至重”为由赦免了杨俊之罪,调其回京。

第027章 高娃送情郎

杨俊回到北京后,又遭六科十三道谏官弹劾,尽管景帝一味袒护,杨俊还是被降职,诏令随其父杨洪出征,戴罪立功,以观后效。

景泰八年,明廷历经“夺门之变”,石亨、徐有贞等一批大权在握的“功臣”要对异己动手了。

首先,石亨等以“意欲迎立襄王”为借口,将兵部尚书于谦、大学士王文等景帝一朝的大臣统统逮捕入狱,冠以谋反的罪名,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啊。

此时,杨俊闲赋家中,已经被罢去了昌平侯爵位,手里没有兵权了。石亨一想起多年前杨俊杀了石麟,让他痛失独子,心里恨得牙痒痒的,所以并没有放过杨俊的打算。

石亨、张軏抓住杨俊任宣府参将分守怀来、永宁时、不接纳英宗的把柄,奏称:“驾还,密戒军士毋轻纳”、“及驾还,又言是将为祸本”,怂恿朱祁镇治杨俊死罪。

朱祁镇本来打算放过杨俊的,正犹豫不决:“当是时,形势所逼,杨俊的举措并无不妥。”

没有想到石亨道趁机进谗言:“陛下,在瓦剌被当人质的苦难日子,难道您忘记了吗?”

朱祁镇被石亨这么一煽动,顿时往事一幕幕又浮现眼前,在也先那里所受的屈辱不堪回首,冲动让他失去了理智,乃道:“未曾忘记。杨俊狂妄自大,朕欲除之而后快!”

于是,朱祁镇下诏将杨俊逮捕入锦衣卫诏狱,八王爷杨冲不再掌管锦衣卫诏狱了,也救不了杨俊了。

天顺元年正月廿二,于谦、王文等先遭刑戮。

二月初一,杨俊与都督范广等被诬以“救驾不力”、“不忠”,以及“党附于谦,谋立外藩”之名在京城西市问斩。

行刑之日,杨俊环视刑场,亲朋故旧或不见踪影、或躲藏在人群之中,根本就不敢靠近。而一身着孝服的俏丽女子隐于人群中,一路默默相随,杨俊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

话说此人名叫高娃,京城清倌人,她琴画双绝,貌似天仙。京城富家公子无不倾慕,高娃至多陪客一盏茶,客人言语稍有不敬,高娃便是拂袖而去。

杨俊自幼熟读兵书、精通武艺,且生性好酒,酒后常常吟诗作赋。他听说京城有这么一个奇女子,心里直痒痒的,像猫抓一般。几次都动了心,想去会会这个名噪京城的高娃,碍于自己已有家室,只好作罢。

一日,好友祝中光来家中拜访杨俊,看到杨俊一个人喝酒,闷闷不乐,早就猜透了他的心思,笑着道:“俊哥,你有色心没有色胆,像个爷们吗?”

杨俊就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放:“谁说我不是个爷们!”

祝中光呵呵笑道:“那你对人家高娃动了念想,为何迟迟没有行动?是不是单相思?”

杨俊道:“只是有老爷在,我不敢。”

祝中光道:“怕个甚。宋徽宗是个皇帝,他都敢挖地道直达李师师的卧室。昔日韩世忠还娶了个梁红玉做了正室,带着她征战沙场呢!”

杨俊想了想,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兄弟,走!”

祝中光道:“去哪?”

杨俊一字一顿:“品香楼。”

于是两人出了门,径直去了前往品香楼饮酒。

杨俊财大气粗,找了个高级上房,点了一桌酒菜,特意点名高娃作陪。祝中光见火候差不多了,乃嘿嘿笑道:“俊哥,良宵一刻值千金。我有事就失陪了——”遂辞去。

杨俊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言谈举止循规蹈矩,吟诗作对有大将军风范。高娃一见倾心,两心相悦,二人遂结为红颜知己。谈古论今,天南海北,无话不说,最后他们谈到了李隆基和杨玉环。

杨俊一时起兴,乃挥笔作词一首《马嵬坡下》:那该死的宫廷盛宴,从此寿王府不再宁静。沉醉于物华天宝的明皇,将儿媳抱上了龙床……这里险象环生,曾经发生过的别离,肝肠寸断的绞杀,是千真万确的,不是传说……

杨俊兴致盎然地又念了一遍,高娃莞尔一笑:“郎君,你的这个词意境凄美,委婉动人,不过好像不太合格律哦?”

杨俊呵呵一笑:“管他呢,本将军就是不按常理出招的。”

高娃给杨俊又斟了一杯:“只要郎君高兴就好,比什么都重要。为妾今晚就破例给你弹奏一曲吧。”

杨俊喜不自胜:“好啊!今日我杨俊是三生有幸了。”于是高娃坐在古筝前,边弹边唱,特意给杨俊和乐一曲。杨俊算是醉了

差不多到回家的时候了,杨俊起身道:“娘子,我该回去了。”

高娃一把就紧紧抱住了杨俊:“郎君,为妾二十年来虽身处风尘中,仍是处子之身。我从未称他人为郎君,今日唯有将军也。郎君,你是不是嫌我地位卑微?”

杨俊感动不已,遂将高娃搂在怀里:“非也。我对娘子是真心实意的,如有虚假,天地不容。”

高娃泪光闪烁:“那今晚就在此留宿吧。”一张湿热的红唇凑了上去,杨俊不能自已。是夜,杨俊没有回府中,和高娃同寝

可是高娃的身份,毕竟为杨门所不容。杨俊不能明媒正娶,又不敢金屋藏娇,内心极为纠结。

后来,蒙古瓦剌突袭边疆,杨俊奉命率军镇守边关。临走之际,高娃以泪洗面,依依相送。并发誓道:“为君守节,至死等候君之凯旋。”

然后高娃另租民房,等待杨俊。没成想自己的如意郎君杨俊这一去就是数年,更未想到的是英宗复辟后,杨俊竟为石亨等所陷害,被判斩立决。

杨俊被绑赴市曹时,傲然不屈,大呼道:“当年陷帝为俘的人何在?我提兵救驾,反成死罪,天理何在?”

杨俊昔日风光不再,尽管众人都知道杨俊是被冤枉的,没有谁敢站出来为他说话,因为锦衣卫的酷刑让人闻之胆寒。

烈日当空,午时三刻已到。杨俊该上路了,行刑开始了。监斩官张軏将令牌一丢,大声喊道:“带犯人杨俊,验明正身——”

于是,身穿红衣红裤的刀斧手上前,将杨俊背后的木牌抽掉了。

“冤枉啊——”

高娃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只身闯进法场,泣血嚎啕,哀痛欲绝,刑场一片哗然。

杨俊见到高娃凄然道:“娘子,你来何事?”

高娃道:“我来送公赴死!”

随后并嘶喊道:“天哪!奸臣不死而忠臣要死了!”

刑场再次为之骚动,众人感于她的衷情,都为她捏了一把汗:“姑娘,快退下吧。要不你就麻烦大了。”

高娃没有理会,继续喊道:“我相公为国忠贞不二,而今却让奸人所害,苍天啊,你怎么就瞎了眼啊——”

杨俊见状,赶紧制止高娃,说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你这样做对我无益,还会连累你的,又何苦呢!”

高娃泣不成声:“我与相公有缘,相公先去,我随后就来!”

行刑时,刽子手喝令杨俊跪下受刑。杨俊乃一代猛将,杨门之后,怎么能够受此侮辱,瞪着两眼凛然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捐躯国家,吾杨氏之家法。不能跪死!”

刽子手回报监斩团,得到了准许,给了杨俊一条板凳。于是杨俊坐在板凳上,双目注视着刽子手,那眼光太犀利,看得刽子手心里发毛,双手发抖,连钢刀都拿不稳了。

监斩官换了另一个刽子手,那人从腰间取出一块红布,将杨俊的双蒙上,而后喝了一口酒,喷在刀口上,举起钢刀,深呼吸了几口气,一刀砍下去,杨俊的头颅掉落在地,鲜血喷了刽子手一脸。

这刽子手吓得赶紧丢下了钢刀,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法场……

一代名将身经百战,未战死在沙场,却惨遭自己的皇帝刑戮。杨俊被斩以后,高娃抢到杨俊头颅,大哭至昏厥。

醒后,高娃面无悲色,轻启朱唇,将杨俊的血污舔舐干净,再用金丝线将杨俊的头颅与颈部一针一线的缝合,入针时亦轻亦巧,生怕她的郎君杨俊会喊痛。

轻盈地缝好杨俊的头颅之后,高娃回头吩咐众人:“我已经准备好了两副棺材,尔等好好安葬他!拜托给各位了!”

高娃朝众人连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取出一块白练,在杨俊尸首旁边的一个树上,自缢身亡。生不能在一起,死了总算可以在一起了,有情人同赴黄泉之路,此乃惊天地,泣鬼神也。

监斩官张軏冷笑道:“好一对痴男怨女!传令下去,谁敢替他们收尸,我本官一同治罪!”

众人愕然。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刑场……

入夜,杨俊和高娃的尸身被杨氏族人偷偷运回瀛西,在深夜子时,秘密埋葬在位于中白庙村西北的六合塔西侧,未留坟碑。

由是瀛西杨氏留下了一个特殊的丧葬习俗,即杨氏族人去世后,都选在子时下葬,一直传承了五百余年,直至今天依旧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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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叛徒孔有德

孙太后得知第二代昌平侯杨俊被斩首一事,勃然大怒,埋怨英宗不该斩杀股肱之臣。

此时,英宗皇帝的头脑也冷静了下来,也深知屏蔽蒙古诸部的侵袭,还需倚重杨能、杨信等杨家将领,杨家这棵大树不能倒,于是他又降旨,派人对瀛西杨氏一族进行安抚。

不久,杨能以“迎复”功被擢为左都督,后以军功加封武强伯。杨清因拥立之功封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而杨信也在被召回北京后不久,充任总兵官,镇守延绥。

疾风暴雨终于停歇,杨门将士及其家族总算有惊无险逃过一劫。可杨俊的长子杨珍还是被削去了昌平侯爵,发配到广西的边卫充军。

害人终害己,杨俊死后不久,张軏在入朝途中忽然得了暴病,回到家时满身青黑,呼号数天死去,时人便传言是杨俊的冤魂前来索命。

天顺三年八月,朱祁镇借刀杀人的目的达到了,乃将石亨、其侄石彪逮捕下狱,不久石亨也被削职为民。

天顺四年正月,石亨也被捕入诏狱,病死在狱中,其侄石彪、侄孙石后均被处斩。

天顺八年,明宪宗朱见深即位,杨俊之子杨珍得以赦免,授龙虎卫指挥使。

成化二年于谦案昭雪,经杨俊堂弟彰武侯杨信上疏,与于谦同案的杨俊也得以平反。宪宗为表彰杨俊为国效忠的功绩,赐谥“忠愍”,并下诏在瀛西老家东南建“忠愍祠”。

“忠慜祠”占地300亩,围城高两丈,大殿五间一排,共三排大殿,每排大殿建六间厢房。斗拱式建筑,脊为琉璃瓦,兽为黄色,瓦为蓝瓦,三殿柱全盘蟒。前殿供有忠愍像杨俊,台高6尺,阔1丈,杨俊坐像高两丈过半。

中殿是魁星,后殿供有财神。祠堂内树高大匾额上书“瀛西忠義堂”五个大字。“忠义堂”是景帝御批,大学士杨荣作序昌平候杨洪之堂号,“瀛西忠义堂”是用英雄名将杨俊的鲜血铸就。

成化十七年四月,皇帝下诏,准许杨俊长子杨珍袭昌平侯爵,这离杨俊被斩首已经过去二十四年之久了。

灜西杨家将子孙镇守辽东、西北、西南、东南,杨氏后代散落在全国各地。明朝崇祯帝以后,杨洪的五世孙杨乔然突然扛着“杨氏官厅”匾额回到了上官村。

城步杨家人才知道明朝中央军已经在北边和蒙古、女真联军交上了火,打得异常激烈。

驻守怀来的杨通贯族人担心“杨氏官厅”会被烧毁,就联络杨乔然,将匾额尽快转移。于是就城步上官村杨氏宗祠正式更名为“杨氏官厅”。

很快,南明小朝廷开始了,川南总督杨乔然临危受命,直接去了四川。清军的暴行激起了汉族地区人民的强烈不满,杨乔然借机与大西军的孙可望、李定国以及李自成的大顺余部取得了联系,南明王朝于是和这些反清武装结成了同盟,反清大业又有了新的起色。

1652年,孙可望在掌握南明大权后,以贵州为基地,向清军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由大西军改编过来为主体的明军一路所向披靡,抗清武装长驱直入,进入湖南、广西、四川等地。

川南总督杨乔然给西宁王李定国提供了精准的军事情报,并调2万杨家军协助进攻,胸有成竹的李定国率领的三万精兵,杀回湖广。

骁勇善战的杨家军编入军中,李定国信心大增,湖南大部分失地被明军占领。杨乔然建议南下广西,直趋桂林,干掉叛徒定南王孔有德,打击嚣张的清军,李定国欣然同意,采纳了杨乔然的计策。

得知杨乔然、李定国等率部杀来,不知天高地厚的孔有德率军前往兴安县严关,扼险拒守,企图吃掉这一支明军,殊不知自己的小命不久就要丢在广西了。六月的太阳狠毒无比,炙烤着大地,而明军的斗志丝毫不减。

孔有德以为杨乔然的军队不堪一击,遂杀气腾腾的出关迎战。南明军队在李定国的指挥下,摆开象阵、配以火炮,从来没有见过大象的清军惊骇不已,大乱。明军乘势将清军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孔有德一连砍杀了六七个清兵,才稍稍稳住了阵脚。

看着将士们杀得热火朝天,总督杨乔然跃跃欲试,摩拳擦掌,顾不得自己武艺不精湛了,也披挂上阵,使出杨家枪的180招式,点、挑、拨、刺有模有样,杀死清军数十人,惊得侍卫张卫军一身冷汗。明军深受鼓舞,奋力杀敌,大破清军,取得严关大战的胜利。

清军丢盔弃甲,大多被阵斩,见势不妙的“飞毛腿”孔有德身负重伤,拔腿就跑,幸亏他跑得快,否则李定国当场就要砍掉他的狗头了。跑到全州,仍想狙击明军,再次被击败。

孔有德一个人狼狈逃回桂林,下令紧闭城门,拒不出战,惶惶不可终日。李定国乘胜追至桂林,将城池四面八方包围起来,这回孔有德就是有翅膀也跑不了了。

七月初二日,李定国开始攻桂林,激烈的战斗延续至初四日。

明军开始总攻,集中猛烈的炮火将守城的清军赶下了城头。步军在炮火和弓箭的掩护下攻到城墙下,架起云梯攻城,清军仍负隅顽抗。

“哎呦——”在城头指挥的孔有德惨叫一声,额头已中一箭,鲜血模糊了他的嘴脸。

杨乔然还想争取这个曾经为明朝效力的叛徒孔有德,在远处高喊:“孔有德,回头是岸!只要你投降,一切既往不咎!”

如丧家之犬的孔有德哪里肯依,站在城头怒吼:“你去死吧!杨乔然——”搭弓对着杨乔然就是一箭,幸亏李定国身手敏捷,单手接住了飞驰而来的毒箭。

李定国道:“狗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和叛徒讲仁义道德没有用,只有拳头才管用,给我狠狠凑他——”下令继续攻城,明军由云梯攻上桂林西北环山城,破武胜门,和溃败的清军进行巷战。

孔有德额头中了一箭,随军郎中已经阵亡,他只好一只手爪住箭身,挥剑砍断了箭羽,强忍着剧痛跑下城楼,回府中寻找金疮药。南明军已经从四面八方涌进了桂林城内,骄横的清军此时失去了在关外的凶悍,被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其实这些清军之所以能够入主中原,并不是他们有多厉害,而是明朝皇帝朱由检疑心太重,用人不当,粮饷不足不是最致命的。置于江南民心和忠心赤胆的军事集团不用,在东北对付满清问题上优柔寡断,八旗军才多少人?若是有当年有朱棣的文治武功,御驾亲征,集合全国三十万精锐之师,带上最先进的火器,不出一年就荡平女真族的反政府武装,清军能够成功,不是吴三桂有多牛逼,是南明军自相残杀内耗太大了!

炮火声越来越近了,孔有德流着对妻子说:“赶快将孩子们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趁明军没有攻破内城之前,你带着孩子们逃命去吧!”

其妻是个烈女,对孔有德的卖主求荣行为早有不满,只是没有表现出来,遂吩咐一老仆人带孩子逃命,临行前你对孩子们说:“你们乃白衣帝王孔夫子的后裔,你的父亲认贼作父,才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大明王朝就是毁在他们这些叛徒手中,还有那个最大的汉奸吴三桂。你们安全逃出去之后,不要学你们的父亲,再为清廷卖命,隐姓埋名,遁入佛门,才会平平安安的。”

孩子们似懂非懂,点点头,哭着说:“娘亲,我们记住了。您也跟我们一起走吧。”

其妻很清楚,她若一起出逃,绝对不行,定南王妃在桂林城太显眼了,会连累孩子,乃道:“好吧。我们分头走,在城外的小树林汇合,你们先行,若半个时辰娘亲未到,就不要等了。快走!”

孩子们拉着王妃的衣角,执意要一起走:“娘亲,我们不放心您,还是一块走吧。”

王妃有点恼怒了,奋力打掉孩子们的手:“听娘亲的话!再不走我们都得死。”遂将孩子推出了屋外,让他们从后花园出去了。

王妃进屋才换了便装,府外的刀枪声齐鸣,大队的明军人马已经包围了王府,二百余清兵仍在拼死抵抗。

“今儿是出不去了,我可怜的孩子们,娘亲让你们失望了。”王妃返回屋里,将白练往梁上一挂,自个儿踩着等着,将脖子伸套进去,再踢掉了凳子,整个身体悬空了,两手死死抓住白练,不一会儿就没有了呼吸,孔有德的小妾们也一个个悬梁自尽。

孔有德提着剑,砍杀了几个小老婆,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蹿,跑到哪里都有明军,这个叛徒已经无路可退了。他只好连滚带爬的进了会客的大厅,强装镇静,坐在了太师椅上,静静地等着杨乔然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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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国乱思良将

等明军列开十门大炮之后,杨杲下令守城门的将士全部后撤,脱里库里再次撞击城门,门轻易撞开了,由于用力过猛,结果很多人纷纷栽倒在地。狂沙文学网

“开炮”

猛烈的炮火打得蒙军晕头转向,杨杲乘机带兵杀出,攻城门的蒙军溃退。脱里库里阻止不了败局,见杨杲须发皆白,以为只要抓住杨杲,城池就唾手可得了,于是脱里库里又率数百人马返回来,奋力和杨杲对战在一起,试图擒获杨杲。

没有想到的是,老当益壮的杨杲以逸待劳,才二十回合不到,杨杲假装不敌,虚晃一枪催马回城。脱里库里穷追不舍,独自突入街道,突然杨杲一个回马枪就将脱里库里斩于马下。蒙军见主帅已死,很有组织的撤到了城外二百步之外的地方。

攻打城头的蒙军来不及撤退,被消灭殆尽。张喜良正打得过隐,建议道:“将军,现在鞑子虽然溃败有序,毕竟受了重创,宜冒险追杀之。”

杨杲道:“鞑子有条不紊退却,不可!”

张喜良道:“一鼓作气,干掉这股鞑靼人,可以大快军心。”

杨杲还是不同意,张喜良仍然坚持道:“将军,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一旦敌人援军到来,麻烦就大了。”

杨杲也许真的老了,不敢一搏,示意不要再说:“你作为副将,必须听从军令,撤!”蒙军退至斜对面的小山丘扎营,一个时辰之后,援军大约3000人开到,张喜良气得直跺脚:“不听我言,坐失战机矣。”

下午,蒙军换了主帅,乃力艮吉囊。杨杲站在城头,他不由联想起当年杀害杨佐的鞑靼首领巴尔斯博罗特,父子二人长得太像了。杨杲恨不得将此人手撕成碎片,为伯父报仇。

朝廷那边严嵩拉拢不了杨家将,遂生忌恨,就吩咐严党们缩小边关紧急况,故意压着军拖延上报。

这次蒙古军不急于进攻,他们到附近的村庄抢劫牛羊来补充物资的不足,杨杲的部队对敌人经过几次正面打击之后,火器和弓弩等消耗很大,现在敌人驻扎在城外,火器的程够不着水源也被敌人截断,优势尽失,要消灭这股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主动出击。

保安城堡素有“锁钥重地”之称,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是京卫要塞之所。杨杲很清楚,无限制的对峙下去,3000人马会被活活渴死、饿死。

新保安被围困了十天了,外围的部队昌平侯杨继聪离杨杲亦有数百里之远。张喜良找到杨杲,提出杀出去,三更时分去蒙古军那里烧毁粮食,要他们知难而退。

十月十九凌晨,在新保安大战爆发。杨杲率领2500人马,绕到蒙古军的营地背后,将携带的火把点燃了鞑靼人的帐篷,懈怠的蒙古军想不到杨杲竟然发动了突然袭击,立时大乱。

明军和蒙古军激战在一起,英勇的明军消灭了大部在睡梦中的敌人。天亮之后,力艮吉囊大败,慌忙逃跑,杨杲岂肯放过他。五里外,一队蒙古军由西北方向疾驰而来,灰尘满天。

城头张喜良发现了前来接应的敌军,催马跑到杨杲跟前,劝说:“将军,别追了,尽快回城,闭门拒敌。”

杨杲道:“没有事,五里的路程,时间足够,待本将军斩了那鞑子就回来。”

张喜良苦苦劝谏,没有用,杨杲单骑仍然带着三百来人朝力艮吉囊逃跑的方向追去。张喜良知道坏事了,没有办法,将守城的重任交给了另一校尉,带着2000人马,紧紧跟在杨杲的后面。

杨杲跑得太快了,很快就和大部队隔了300之远。力艮吉囊不停的跑,频频回头向杨杲箭。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杨杲的战马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原来是打散了的鞑靼人用绊马索绊倒了战马。

杨杲只好步战和数十鞑靼人激战在一起,惊魂未定的力艮吉囊回头一看,年事已高的杨杲已经逐渐体力不支,后面的明军还距离数百米之远。他决定在逃跑之前,先杀了让他蒙羞的杨杲。于是他对着杨杲的后背连发十数箭,暗箭难防,一支箭穿过了杨杲的前,血流如注。

力艮吉囊冲进人群,从背后一刀就砍了杨杲的头颅,拾起来拴在马头,而后一声哨呼,鞑靼人做鸟兽般的散去。

未几,张喜良率着人马赶到了,见杨杲被杀,大怒,不顾敌人的援军有多少了,下令全速追赶敌军,挥舞他的青铜大锤,朝敌人上狠狠的砸去,敌人**迸出,纷纷坠地。

没有多久,昌平候杨继聪的一万人马也杀到了。战至辰时,鞑靼大败,只有数百人趁乱逃脱。张喜良下令部下下马一边打扫战场,一边留意寻找将军的头颅。一直到正午了,所有的角落都翻遍了,没有找到杨杲的头颅。

张喜良绝望了,乃跪在地上,抱着杨杲的尸体嚎啕大哭:“将军,都怪我没有保护好您!侯爷,要治罪就治我的罪吧”

站在一旁的杨继聪,此时很是悲痛,扶起张喜良:“将军,你已尽力。马革裹尸还,是我杨家将的莫大荣耀!”

嘉靖帝痛惜失去良将,诏用石头按照杨杲生前的模样刻将军头一具,涂上金粉做头接于体之上,依制安葬于封地之内,并赠游击将军,赐谥“忠勇”,赠封土武清西方圆六十里。

杨杲墓葬封地,其子孙在墓北落户,渐成村落,彼此相距很近,多年之后连成一片,这便是许各庄杨氏的由来。

话说自洪武五年以来,杨回乡祭祖修建杨氏宗祠以来,每隔一段年岁就有大明中央政府城步籍大员依例遵循祖制,不断增补在朝中任职的文臣武将,记入杨氏族谱,以激励杨氏子孙为国效力、传承家风。

明朝万历十一年,彰武伯杨写信委托武冈营守备卢名世,亲至上官村致祭,敬赠“勋裔”匾额。

崇祯五年,辽东一带努尔哈赤的**武装不断进攻明朝的军队,他通过和蒙古联手,在北边不断制造混乱,威胁河北。驻守河北怀柔县的杨通贯家族成了最前沿的抵抗力量,一旦蒙古军攻入杨家将的领地,杨氏宗祠必然会被蒙古军破坏。

边境局势紧张,太仆寺少卿、江南巡按监军监察御史杨乔然很是担心,绵延的战火烧毁明太祖朱元璋亲笔题写的“杨氏官厅”匾额,遂奏请崇祯帝告假回乡祭祖,将匾额护送至城步县老家,借以考察老家的苗兵训练况。

鉴于杨家将为朝廷所做的巨大贡献,朱由检立即就批准了杨乔然的请求,委派他监察江南军务。

杨乔然第一次回乡祭祖是秘密进行的,在族人的帮助和支持下,将匾额成功迁到上官村杨家宗祠内。

祭祖进行得很是顺利,感于皇恩浩dàng),杨家将族人立了一个功德碑亭,详细的记录回乡之由。杨乔然在临走之时,嘱咐族人加紧军事训练,报效国家。

1644年,李自成攻占北京,杨洪八世侄孙彰武伯杨崇率兵镇守京城,直战到重伤不起,自刎而亡,明朝中央政府就此垮台。

同年五月初三,吴三桂率领10万关宁铁骑,投降了清军,打开山海关的大门,将清兵引入中原,与农民军激战。

在江南的明军还有上百万的军队,拥有广阔的土地和无尽的赋税,完全可以和清军对抗。于是同一天福王朱由崧在南京即位,是为弘光王朝,南明由此建立。

这个小朝廷从一开始就是习惯于窝里斗、自相残杀,注定成不了大气候。朱由崧和他父亲一样贪、、酗酒、不孝、虐下、无知、专横无所不能。

糊涂的朱由崧敌我不分,竟然还给叛徒吴三桂加官进爵,封他为蓟国公,给诰券、禄米,发银五万两、漕米十万石,差官赍送。

同时,朱由崧还下诏投靠了李自成的四川节度使黎玉田,也一并封赏。可悲啊,朱由崧做皇帝做到这个地步,山雨来风满楼的南明有这么一个弱智皇帝,在吴三桂打先锋的清军进攻下不土崩瓦解才怪。

8个月后,15万清军击垮了40多万心怀鬼胎、各自为战的弘光王朝军队,南京被攻陷,大明的东南半壁江山拱手相让。不问政事、沉湎酒色、荒透顶的朱由崧也兵败被俘虏,次年被押送至北京斩首。

1645年闰六月二十七,南阳王朱聿键在福州称帝,是为隆武帝。朱聿键踌躇满志,信心百倍,一直想恢复大明的江山,可是他被海盗出的郑芝龙家族给架空了,因此他的出现同样也避免不了以悲剧落幕,此所谓国乱思良将啊。

第030章 追随永历帝

在长沙监军的杨乔然决意仿效先祖杨再思的军事体制,在城步县周边地区实行全民兼兵,和清军打一场持久战。狂沙文学网于是他上书隆武帝,请求给他湖广最高军事统帅权力,言辞慷慨激昂,很切合实际,有助于南明军队的协调统一。

隆武帝远在福州,对湖广的局势甚是关注,他看了奏折之后,很是欣赏杨乔然的忠心和勇气,决心将城步县建成为反清复明的基地,遂密令杨乔然回乡祭祖,其实是准备在五岭地区训练一支新军,直接受皇帝指挥和调度。

隆武二年五月,湖广监军监察御史杨乔然率军亲临上官村再次祭扫祖茔,杨氏族人长老汇聚宗祠,为恢复大明江山献计献策。

为了稳定族人的绪,杨乔然奉命特意从长沙省府用青石板刻制了一块《察院》的石碑,将杨一元等31户杨氏后裔定位“官户”,享受县府俸禄,免除地方差役、杂役等,这在宝庆府为首例。

杨乔然走到前厅,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提笔书写“派总关西”匾额,悬挂在前厅,一前一后正好呼应。

一个长老说:“乔然侄子,杨氏宗祠太普遍了,何不向皇上奏请将名字改一改呢?”

杨乔然想了想,有所顿悟:“好,那我就奏请皇上赐杨氏官厅,前辈以为如之何?”

长老作揖道:“杨氏官厅这个好!它不仅是荣誉的象征、批阅官书的场所,更是湘、桂、黔、渝等地杨氏后裔认祖归宗之地。”

杨乔然道:“几百年了,早该如此。我向皇上写个奏折就摆平了。”

不久,南明隆武皇帝欣然钦定,城步县的杨氏宗祠正式更名为“杨氏官厅”。匾额挂牌之,前来上官村道喜的官员多达数百人。

其时京凉村一世祖杨正修的墓地红地毯绵延数百米,从山脚下一直铺到了坟台前,场面颇为壮观,乃大明开基以来杨家将的最大幸事。

杨乔然在南明的军事和政治地位不断上升,引来不少人的嫉恨,镇守武冈的总兵何腾蛟和副总兵“刘铁棍”刘承胤最为典型。二人是姻亲,行军打仗什么都不懂,争权夺利倒是很在行,企图一手遮天,挟持皇帝,此所谓外斗外行、内斗内行也。

刘铁棍有军队二万人,大多是南京的流氓、地痞组成。1646年,南明隆武帝封他为定蛮伯,更加骄横不法。兵科给事中龚善选因公事路过武冈,他竟然让士兵侮辱龚善选。

湖广巡抚何腾蛟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成功招抚了李自成的部将李过、郝摇旗、袁宗第、王进才等及左良玉的旧部,另外号荆、襄十三家军也投到隆武的旗帜下,因此何腾蛟居功自傲,打压异己,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在福建被软的朱聿键,收到杨乔然的密信,得知杨家将的军事集团已经初具规模,有了一定的战斗力,杨乔然希望隆武帝尽快摆脱郑芝龙的掌控。

朱聿键大喜,就匆匆携数千明兵从福州至延平,冒险来湖南与杨乔然汇合。杨乔然带领杨家将集团的数万精兵奔往湘赣边境的吉水接应,做好了随时迎驾的准备。

隆武二年8月22凌晨,几百个清军穿上明军的服装,打着明军旗号,直奔城门。汀州守军以为是败退下来的明军,没有仔细盘问,竟然打开了城门,放清军进来了。

清军一拥而入,对着守军就是一通乱砍乱杀,朱聿键此刻才明白上当了,后悔不该没有听杨乔然的劝告。于是他拔出宝剑,率部和清军厮杀在一块,砍死了不少清军。

终因寡不敌众,朱聿键退入汀州城衙的大堂上,被清军乱箭死,同时遇难的还有其皇后曾氏、沈嫔、陈嫔和不满月的皇子。

隆武帝一死,又爆发了所谓的皇位之争,唐王朱聿的军队和桂王朱由榔的军队发生激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清军乘机攻占了广州城,朱聿自杀亡,广东沦陷。

朱由榔离开肇庆再度逃入广西,留守肇庆的明两广总督朱治涧、梧州守将陈邦傅均弃城而逃,皇帝都逃跑了,还期盼手下卖命,朱由榔简直是痴心妄想了,

1647年2月,清军进攻桂林,刘承胤声称桂林守将瞿式耜与清廷勾结,迫使桂王赴全州,企图挟永历帝归武冈。在全州,刘承胤根本就不把桂王放在眼里,好像他就是朱由榔的大救星一般,盛气凌人,非常傲慢无礼。

杨乔然看不过作威作福的刘铁棍,乃道:“刘铁棍,注意君臣之礼,不可胡来!”

刘铁棍竟然辱骂都御史杨乔然:“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我是谁,小心我揍扁你!”挥拳相向,将把人家的帽子衣服都撕破了。

侍卫张喜良拔出剑,砍杀刘铁棍。为了顾全大局,再加之此刻边没有带多少兵,杨乔然及时阻止了张喜良。而后,杨乔然闭门不出,请求桂王解除刘铁棍的兵权,归自己节制。

逃跑冠军朱由榔优柔寡断,依旧我行我素,他天真的以为刘铁棍的能力远远超过杨乔然,没有听取杨乔然的建议。

三月,永历帝迁都武冈,杨乔然上书朱由榔尽快进入城步县山区,杨家将可以保证他的安全,昏庸的朱由榔却道:“城步县乃山区也,朕不习惯!”以岷王府为行宫,封刘承胤为武冈候,气得杨乔然差不多要吐血了。

但是群臣慑于刘铁棍的威,争相讨好,上疏称其功德。于是刘铁棍被封为兴国公上柱国,赐尚方宝剑,他又请封其弟刘承永为武冈伯,朱由榔也准了,自此刘承胤越发专横跋扈。

醉生梦死的朱由榔不思进取,将杨乔然撇在一边,不准他的家族军队进入武冈辖地,否则就以谋反论处。清军接连攻破常德、宝庆,直bi)武冈城。

大队清军突然出现武冈州的南部,明军大骇,不战自乱,城南失守,大队的明军闻风从北门弃城逃跑。八月十三,清兵破武冈,刘承胤以城降。

永历帝跑得最快,连皇后、儿子、小姨子、母亲都不要了,这时他才想起了杨乔然,迅速逃亡城步县。

刘承胤带着五、六万人投降后,积极参加清剿南明势力的军事行动,这个作恶多端的流氓,最终被清军以诈降的理由包围,全部处死,罪有应得。

永历帝过了木瓜桥后,在逃往城步的小路上迷失了方向,杨乔然的几万大军在牛市桥等了足足一天,也没有见到朱由榔的影子,遂撤离了。

阁臣吴炳奉命护卫皇长子往城步逃跑,等他赶到城步县城时,杨乔然已经退往十万古田了,县城城已为清军所占,一行人被俘虏,押送至衡阳。吴炳绝食,整理衣冠,北拜君亲,捧敕诰自缢而死。

朱由榔沿着大道竟然没有遇到清军,一路跌撞撞撞、灰头土面到了靖州,误打误撞总算见到杨乔然的飞山族人,其时已是九月初一。

在飞山族人军队的护送下,转往柳州,这次算是福大命大,朱由榔见到了杨乔然,喜极而泣:“杨卿,朕执意不用杨家将,大错特错也!”

杨乔然哑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1649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何腾蛟率军数十万在攻打长沙,指挥不当,兵败被俘,自杀亡,一手断送了复湘援赣的战略大局。自此,南明的精锐丧失殆尽,被清军处处追着打。

永历政权控制的云南、贵州、广西、湖南、江西、四川、广东7省的区域危机四伏,清军的魔爪正一步步bi)近。朱由榔不得已,此时才让杨乔然出来担任川南总督,出将门之后的杨乔然义不容辞,带着他的杨家军子弟东征西讨。

山河破碎,风雨飘摇,大厦即倾,杨乔然他能够独撑危局吗?他有回天之力吗?他的杨家将集团能否力挽狂澜吗?只有天知道了。

不久以后,杨乔然临危受命,担任川南总督,直接去了四川。清军的暴行激起了汉族地区人民的强烈不满,杨乔然借机与大西军的孙可望、李定国以及李自成的大顺余部取得了联系,南明王朝于是和这些反清武装结成了同盟,反清大业又有了新的起色。

1652年,孙可望在掌握南明大权后,以贵州为基地,向清军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由大西军改编过来为主体的明军一路所向披靡,抗清武装长驱直入,进入湖南、广西、四川等地。

川南总督杨乔然给西宁王李定国提供了精准的军事报,并调2万杨家军协助进攻,有成竹的李定国率领的三万精兵,杀回湖广。

骁勇善战的杨家军编入军中,李定国信心大增,湖南大部分失地被明军占领。杨乔然建议南下广西,直趋桂林,干掉叛徒定南王孔有德,打击嚣张的清军,李定国欣然同意,立即采纳了杨乔然的计策。

第032章 猴子充霸王

李定国和杨乔然的南明军干掉了定南王孔有德和辅政王尼堪之后,清廷颜面扫地,清帝福临命令屯齐贝勒再次集结了十万军队,杀向湖广地区,为尼堪复仇。狂沙文学网在湖南的尼堪残部和从北京来的清军合为一股,企图一举击溃湖广的数万南明军队。

进入四川的刘文秀大败走狗吴三桂,收复了川南各州县,和夔东十三家军取得了联系。东南沿海的张煌言、张名振等人的反清武装也进入反攻,并承认了永历政权,抗清形势一片大好。

征战在外的李定国和杨乔然联手屡屡得手,声名大震。李定国派人送到贵阳的缴获物品只有清廷赐给孔有德的定南王金印、金册和人参数捆,没有多少金银财宝。

在贵州大本营的南明一号实权人物孙可望很不高兴,听信谗言,怀疑杨乔然等私分战利品,坐卧不安。最要命的是孙可望认为李定国战功过高,会导致其地位超过自己,甚为惊恐,就处处为难李定国和杨乔然,忌恨的魔念左右了孙可望,他在仇视的歧途上越陷越深。

在李定国与尼堪余部激战的时候,孙可望为了挟天子以令诸侯,将永历帝朱由榔接到了自己的势力范围贵州安隆,为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遂将安隆改为安龙,以稳定朱由榔。

糊涂的朱由榔不知是计,还颠颠大赞孙可望忠心耿耿,堪比唐代郭子仪,再造明朝功不可没,升孙可望为“护国之主”。孙可望有了这个份,成了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他要“大闹天宫”、做齐天大圣了。

孙可望借口重整南明王朝的政治秩序,授意手下在贵阳设立了内阁六部,建立太庙和社稷,制订朝仪,其实是为了谋权篡位做准备工作。孙猴子以皇帝的名义,向西南数省的抗清将领发出进安龙觐见朱由榔的号令,借以收缴兵权,独揽大权。

当文书下达到川中诸将的手中之后,迫于孙可望的压力,诸将均入贵州,势力最大的刘文秀被剥夺了军权。余大海、李占的老营屯于涪州西平坝,控制着涪州、长寿、垫江三州县,执意不去贵州。

孙可望在张献忠手下做流寇时,出兵斩杀了原明朝四川守将曾英,而李占是曾英的义子,和孙可望结下了梁子,不想归附孙猴子。

孙可望无奈,先还是尽力争取,派来使者前来劝降,李占根本就不服软,挥剑怒斩来使。这么大的一个国主,制服不了一个地方的将领,为此孙猴子觉得很没有面子。

有部下从大局出发,规劝李占:“将军,不就是一个口头上的承认吗?我们不如顺水推舟好了。”

李占心里甚是不爽,大骂:“他杀了我的父亲,软幽皇上,如果我向他投降了,乃不忠不孝,和禽兽有什么区别!孙猴子是想谋权篡位,你们没有看清吗?”

部下只好无奈的摇头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孙猴子抓住把柄,我们就安全,还可以安心的抗击清狗,还望将军三思。”

李占道:“还三思个鸟,人都被我杀了。看来孙猴子会借此大做文章的!”

部将道:“将军,我们没有别的退路了?可否负荆请罪?”

李占道:“你当孙猴子是傻子啊,他犯傻,我可不能犯傻,一旦去了贵州,我就是死路一条。”

其时川南总督杨乔然走了进来,他早看出了孙猴子居心叵测,孙可望想将他的两万大军调至云南沐王府,去充实云南的防守,正窝着火:“不归服孙猴子也是对的,至少还有机会将圣上救出来。”

李占和杨乔然是好友,佩服杨乔然看问题看得透彻,杨乔然的军事指挥才能毋庸置疑,于是决定与杨乔然一道防守蜀地,看孙可望下一步怎么出招。

果不其然,孙可望听闻来使被杀,大发雷霆,几天之后派兵攻打李占,两支明军自相残杀。杨乔然与李占一起固守涪州,力战七,终因力量悬殊,被孙可望的大军击败。

为了免于老百姓免遭屠戮,川南总督杨乔然还是执意留了下来,和孙可望周旋到底。李占与余大海则出逃走湖广,打算投降清军。

与李占等一起逃亡的难民有数万人,长长的队伍稀稀拉拉的散落在狭窄的驿道上,混乱不堪。到了半路上,粮食差不多要吃光了。

难民纷纷怨声载道,说如果要是早早投降了孙可望,也不至于颠沛流离了。

李占听了之后,很是内疚,觉得很对不起大家,就说:“我李占一念之差,让乡亲们受苦!”

他遂向数万难民下跪行礼,“你们要是回去,现在还来得及!”于是难民大多又返回了四川。

李占进了一家小酒馆,和妻子两个痛饮。到了半夜,李占单骑进入了华山做了道士,不再过问政事。

孙可望不敢动川南总督杨乔然,派人要求杨乔然去贵州见朱由榔,摄于沐王府和杨家将的势力,孙可望准许杨乔然归家的请求,孙可望将大军10万开出了蜀地,想要在靖州搞掉李定国。

杨乔然先行,一回到城步,来不及歇息。出于团结孙可望和李定国的初衷,杨乔然快马加鞭就到了李定国的军营中。

两人合计向孙可望提出下一步的抗清三步计划:先合兵围歼贝勒屯齐统领的八旗精锐、然后乘胜后以雷霆之势扩大战果消灭湖广其余清军,收复湖广、再进一步收复江南。

孙可望接到书信后,假意答应。他告诉使者说:必须要李定国亲自前来靖州商议才行。李定国以战事吃紧为由,没有立即前往靖州。

三天之内,杀心顿起的孙猴子一连下了七道命令,并屯兵武冈,不断催促在衡州的李定国回武冈参加军事会议,否则就是违抗圣旨。

李定国被bi)得没有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和杨乔然一起去见武冈的孙可望。大军行至紫阳渡的时候,刘文秀之子得知孙猴子要杀李定国的谋,秘密派遣人手下飞马奔赴李定国的军营中,火急火燎的说:“孙可望想要在武冈杀害将军,夺取兵权。”

李定国一听,大吃一惊,对杨乔然说:“总督大人,对不住了,不是本将军不想去和孙猴子会见,他要杀我做皇帝,我不可能送羊入虎口了。”

杨乔然拉着李定国的手道:“圣上能否摆脱孙猴子的掌控,就全凭将军了!我杨某死不足惜,我就回城步去了,就此别过!”

二月下旬,李定国率领所部四五万兵马放弃了永州,经永明越过龙虎关撤入广西,从此避免同孙可望见面,二十年左右同手足的兄弟谊就此一笔勾销了,

孙可望恨得牙痒痒的,率军追至永州,没有追赶上,才作罢,这就给清军进攻孙可望制造了绝好机会。

三月初六,清军由屯齐带领满汉主力十万从永州杀向宝庆。十五驻于岔路口,距明军白文选、冯双礼、马进忠营地周家铺仅三十里。

十六,清军进至周家铺。明军营于山顶,地势险要,又遇上天雨,双方列阵相峙,形势危急。

这天晚上,孙可望率亲军从宝庆府来增援,孙可望认为没有了杨乔然和李定国,他照样可以击败清军,他要证明自己是货真价实的护国主。

十七,明军下山发起全面进攻,与孙可望一道夹击清军,清军分路迎击,双方展开激战。

指挥才能一般般的孙可望根本就不会布阵,只知道猛打猛冲,伤亡惨重,明军战败。清军缴获战马七百余匹、象一头,宝庆府失守。不过清军在这次战役中也付出了很大代价,正黄旗两名蒙古梅勒章京韦征、武京都在激战中阵亡。

明清双方依然在前线形成对峙,清廷根本就无力南下,孙可望得以撤回贵州。

1654年3月,永历帝见孙可望篡夺皇位的野心益明显,心中惧怕,密召李定国护驾。此时李定国屯兵南宁,孙可望派兵攻击,为李定国所败。

没有了杨乔然监军,孙可望更加放肆,他感到禅位受阻,立即派大将白文选去安龙挟持朱由榔移住贵阳。白文选不满可望所为,故意等待李定国赶到,共同护送永历帝迁居昆明。

1656年8月,孙可望不听南明方面李定国、刘文秀等释放的善意,一意孤行。孙猴子勾结吴三桂,率大军十六万从普定出发,进攻昆明,部下纷纷倒戈相向,大败而回。

9月,孙可望带着几十人退至普定,守将马进忠紧闭城门,不准孙可望入城,并下令城上开炮轰击孙可望,不少叛军中跑落马。

于是,孙可望的部下急得大喊:“不要开炮,此乃国主也!”

马进忠在城头应道:“国主誓师而出,计兵十六万,今止数十人。此必是贼!”

孙可望到了贵州,冯双礼看不惯孙心狭窄的孙可望,也闭门不接受这个不可一世的孙猴子,并说再不走就干掉他,孙可望后悔不迭。

走投无路的孙可望只好从贵州匆匆出逃,带着家眷和几十个士兵逃亡湖南,在宝庆府投降了清廷,做了可耻的叛徒。

孙猴子带去大量的南明军事报,并将李定国、杨乔然等高级将领的特点一一透露给了清军,清军对南明的军事和政治况了如指掌。

叛变的孙猴子被清廷封为义王,决定借兵复仇。每到一处,孙猴子就是攻打南明的急先锋,还现说法鼓动当年的部将投降清廷,那些部将纷纷变节,栖西南三省的南明遭此重创,也就支撑不了多久了。

第033章 孙可望劝降

孙可望在逃回湖南的路上,胆子够大的,特意带了十来个随从,去城步县上官村,想拜见闲赋在家的杨乔然。狂沙文学网

此时,隐居在家的杨乔然在家中的后院恶补“功课”,苦练杨家枪和火枪枪法。

一进村口,杨家私人武装头领一眼就认出了孙可望——这个多次迫害杨乔然的前南明最高军事指挥官,孙猴子孙国主。

头领用火枪瞄准了走在最前头的孙可望:“举起手来!”

在火枪队的强大压力下,孙可望居然没有还手,让手下不得轻举妄动,因为他明白反抗是徒劳无益的。众人将这一群不速之客的刀枪给下了,并把他们一一绑了,立即报告族里长老。

杨家将族人在长老的授意下,打算在“杨氏官厅”前的空地里,将孙可望等就地正法。整个村子闹哄哄的,眼看孙可望人头就要落地了!

杨乔然从老宅跑出来一看,见空地被绑的是贸然来访的孙猴子等一干人,吃惊不小: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来杨家将的领地。

杨乔然出于礼节,吩咐族人给他们松了绑,让他们到凉处歇着,众人很是不解:“将军,他可是您的仇人啊!”。

杨乔然说:“来的都是客,待我弄个明白,再杀也不迟。”

于是,杨乔然让孙猴子进了自家的大院,孙可望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不一会,气腾腾的油茶端了上来,孙可望很久没有喝城步油茶了,一连干了两大碗,抹抹嘴:“要是放点辣椒粉和芫荽菜,味道就更好了。”

杨乔然呵呵笑道,话中有话:“没有想到啊,国主还喜欢吃香的,喝辣的,难得,难得。”

孙可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在变相骂自己吗?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好发作:“总督大人,你就别取笑孙某了,还国主,都成为过去了。”

杨乔然作揖道;“拜国主所赐,我也不是什么总督了,乃一介布衣而已。”

很快,油茶又端了上来,孙可望连忙推辞说:“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杨乔然笑道:“可望老弟啊,现在你我无官一轻,慢慢再喝几杯才行的。”

孙可望一怔:“为何?”

杨乔然道:“来苗家做客,喝油茶有个规矩,我想你不会忘了吧?一碗强盗,两碗贼,三碗四碗才是客。”

孙可望端起了油茶:“杨兄,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呢。”

“可望老弟,今来我寒舍有何贵干?”

“朱由榔有何能耐做皇帝?论资质、论谋略、论胆量,哪一样比得上杨兄你。”

“老弟啊,你就不要讽刺我了,我不是被你打败才回来了?”

“那是你兵力太少了,如果实力相当,我早就为你所擒。”

“我一介书生,何以服众?”

“朱由榔做皇帝,我一直就是不服气。没有你我辅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他能够活到今天吗?如果是乔然兄做了皇帝,我就不是今天这个样了。”

“罢了,罢了。我杨某为人光明磊落,从来没有篡位的心思。谁谁忠,你我心知肚明。”

“洪承畴、祖大寿、孔有德、吴三桂,这几个人不都是大明的重要将领?结果还不是投靠了女真人。大明气数已尽,清廷也不是传言中的一无是处”

“别说了,孔有德算个毛!还不是被我们干掉了。清狗就不用说了,口口声声为故主复仇,到头来不是女真人坐上了北京的金銮宝。若不是吴三桂打开了山海关,说不定清狗还在辽东牧马呢!”

“乔然兄,历史没有假设。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历史,最终也将成为历史。南明现在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赵家天子杨家将,赵家完了,杨家将不是照样还在。听老弟我一句劝吧——”

“我杨家将哪怕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会为清狗效力。辫子军,看着就恶心。”

“你也得杨家族人想想退路,南明没了,杨家将何存?”

“可望老弟,不是我说你的风凉话,你若是投靠了清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我十几年的交一刀两断。”

“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杨兄了。我若是投降了洪承畴,可以保证杨家将族人命无忧。”

“人各有志,随你去了。你去我不阻拦,你要是和我一道继续效命南明,我还是欢迎你的。”

“容我再思量思量。”

“孙权是你同姓,当年面对曹孟德八十万大军,没有被吓到,西联蜀汉,以少胜多,为何你也是孙家的后人,对自己就没有信心了,竟然去相信女真人?他们是金国的余孽,靖康之耻你不会不知道。”

“孙权他是皇帝啊,我不是。自然我没有信心。”

“你是国主,就是没有加冕的皇帝而已。哎,一念之差,终成大错。若是你真心实意抗清,今儿就在我这里住下。”

“其实我也清楚,不是我们打不过清军,是掌握军权的军阀私心杂念太甚,亲手将大好的前途给葬送了,当然也包括我孙可望在内。”

“这么说,可望老弟也有自知之明。”

“八面威风也!”孙可望已经喝了八大碗油茶,“时候不走早了,就此别过。”

“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

“没有我的命令,你出不了上官村的。”

杨乔然望着孙可望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孙可望的离去很可能会给南明带来灭顶之灾。

“希望孙可望做出正确的抉择吧,南明能否逃过劫难,就听天由命好了。”杨乔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起来。

孙猴子孙可望投靠了清廷,做了可耻的叛徒,清廷给他封了个义王,特意举行了册封庆典。孙可望受宠若惊,将南明的内部况抖落给了洪承畴,南明的军事部署暴露无遗。

原本还战力凶悍的明军被内讧消耗了实力,在清军的轮番打击下,地盘不断缩水。有了孙可望这个透视镜,李定国、杨乔然也无力回天了。

1658年,头号汉洪承畴统领东南沿海、西南地区的兵马兼管粮饷,收集了大量反水的南明军,联合清军南下的八旗兵,分三路进攻西南地区。

三月四,西路军由二号汉平西大将军吴三桂统领,南征云贵,率领主力部队军气势汹汹的杀向四川。

巴蜀明军和反清武装没有统一对的指挥官,不能拧成一股绳,被吴三桂各个击破,清军连续攻克不少地区,占领南部、西充。

十四,吴三桂到达合州,驻守合州的是南明重庆总兵杜子香。合州乃重庆的北大门,境内三江汇流,江水顺流而下,江面宽阔,水势汹涌。吴三桂下令清军建造浮桥,清军炮火连天掩护,其实根本就打不着明军。杜子香吓得没命,不敢出来迎战。

不到一个时辰,浮桥已经建好,大队的清兵开始跨马渡河,惊恐万状的杜子香临阵脱逃,来不及逃跑的明军被吴三桂收编。

就这样,清军兵不刃血占据了合州,继续向铜梁、璧山进攻。杨乔然督军迎战,进过半个多月的激战,地理优势尽失的明军被清军击退,杨乔然只好退居重庆城内,请求李定国和其他州县的明军出兵救援。

孤掌难鸣的杨乔然独守重庆,他率领杨家将集团的数千将士杀死了大量的的清军以后,和吴三桂形成对峙,但救援的明军迟迟未到。武器和粮食眼看就要用光了,杨乔然差不多要绝望了。

吴三桂早年在北京之时和杨乔然有过几面之缘,于是吴三桂派孙可望进入城中,招降杨乔然,尽可能地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杨兄,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孙可望笑道。

“孙猴子,拜你所赐,我好得很!”杨乔然愤然骂道。

“杨兄,火气别这么大。若不是顾念旧,今儿我就不到这里来了。”孙可望不温不火。

杨乔然寻思道,孙可望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如果招降成功,孙猴子又可立大功一次,我何不糊弄糊弄他?

于是,杨乔然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对孙可望说:“国主,容我考虑三天,再答复你,如何?”

孙可望明知杨乔然很可能使的是缓兵之计,料到杨乔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乃呵呵一笑:“杨兄,够爽快,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说完就出去了……

吴三桂得知杨乔然有意归降,喜出望外,于是按照双方约定,吴三桂下令清军停止了攻城,并主动后撤了十里地。

到了第三天晚上,杨乔然命令所有的将士整好装束,悄悄地从南门撤了出去。出了城门之后,见清军没有任何察觉,令全军迅速加快了步伐,连夜急行军,从西南方奔云南道方向去了。

天亮之后,吴三桂见城中没有任何动静,再次派孙可望进城招降。开城门的是一些穿着明军服装的平民百姓,孙可望凭着多年的军事经验,心里大呼上当了:“杨乔然使用金蝉脱壳之计,成功逃脱了……”

第034章 滇南建基地

孙可望并没有声张,直接带兵到了杨乔然的住处,命人细细搜寻了一番,发现杨乔然的卧室里有一具僵硬的尸体,四肢严重扭曲,似乎是中毒而亡的,死前经过痛苦的挣扎。狂沙文学网

那尸体穿着杨乔然的衣冠,容貌与杨乔然有八分相似,若是不仔细加以辨认,还真看不出来是杨乔然的替呢。

在尸体旁边有一封绝笔信,孙可望拿起信来一看:“果然是杨乔然的笔迹!”

“王爷,这信上说的是什么?”副将马景忠问道。

“管他说的是什么!”孙可望将信塞进了怀里。

马景忠是孙可望的心腹大将,不便没有多问,只是微微点头:“末将明白!”

念在杨乔然曾经救过自己一命,孙可望不想做得太绝了,更何况自己也可以回去向吴三桂交差了,他对随从说:“杨乔然服毒自尽了!”

孙可望的手下一起抱拳:“王爷,我等明白!”……

于是,孙可望就向吴三桂谎报说,杨乔然已经服毒自尽,其部下群龙无首,害怕不已,趁风高夜黑鸟兽般的逃跑了。

“太好了!”吴三桂欣喜若狂。

这回,吴三桂居然也相信了孙可望的鬼话。

杨乔然使用金蝉脱壳之计,在重庆诈死,孙可望谎报军,瞒过了杀人魔头吴三桂,杨家将集团的3000人马得以从川南安全撤入昆明境内。

四川的抗清武装没有了主心骨,各自为战,大多被吴三桂一一击溃,川南很快陷落了。

南路、东路清军因为得到了孙可望提供的准确报,轻松攻克了贵州,吴三桂经过半年多的杀伐,bi)近南明最后的国土云南道。

杨乔然率领自己的亲军,及时与沐王府的沐天波取得了联系。沐天波见是城步老家的杨家将前来投靠,兴奋无比,他在府邸设宴为杨乔然接风洗尘。

杨乔然连忙阻止道:“黔国公,不必如此破费,给杨某一大碗过桥米线充饥即可。眼下国难当头,就节省点费用,多购置些火器对付清军好了。”

不一会,云南特色的过桥米线端了上来,杨乔然问道:“我那三千弟兄可有地方安置?”

沐天波道:“均以安置妥当,杨兄尽管放心好了。”

杨乔然道:“杨某就此谢过黔国公。”

沐天波道:“不必如此多礼。大明都亡了十多年了,我这个国公是徒有虚名而已,叫我老弟就行了。”

杨乔然道:“洪武年黔国公经营云南数十年,威震滇缅,众土司莫不畏服。今为何沐王府的护卫不足千人焉?”

沐天波沉默了一会:“哎,小弟不才。自从弘光元年以来,云南局势动dàng)不安,沙定洲叛军突袭王府,吾母和妻子焦氏来不及随行,逃入庵中自尽,吾弟天泽、天润皆死于乱军之中。府中二百余年积累的财富被洗劫一空,故落到见肘襟的地步。”

杨乔然凄然道:“大明不复存在,永历帝不如隆武帝,怯懦不已,无驾驭臣下之才,此乃劫数也。”

沐天波道:“大势已去,无可挽救。沐家世代受皇恩封赏,弃之不义。我决意与南明共存亡,以殉国。”

杨乔然道:“沐老弟,此乃大忠大义也。且问家人如何安置?”

沐天波应道:“我已经将成年的几个儿子入赘给了当地的土司,想以此来为家族留下香火。杨兄可否为家人想过退路?”

“大敌当前,未曾细想。”杨乔然说。

“车里的大土司刀木祷和我关系不错,那里有澜沧江天险、野象谷,崇山峻岭,易守难攻。方圆三万余里,为练兵、藏兵的理想之地。”沐天波建议。

“此去车里几何?”杨乔然问道。

“一千二百余里,山高路远也。”

“那明我就率部动前往车里,招兵买马反攻清军做打算。请沐老弟以黔国公的名义修书一封,我好和刀木祷见面。”

“好吧。见信如见人,有了文书车里土司就会恭恭敬敬的。”

翌,沐王府前。

杨、白、彭、罗等四大家将的军队集合在一块,作为先导,准备护送杨乔然等进入车里。

沐天波擅长使用流星锤,经常将此兵器藏于衣袖之中。这天,他还是有点担心家将的队伍中有人会偷偷摸摸地中途向清军高密,生出变故,为祸抗清大业。

临行前,沐天波说:“总督大人,北边战事紧张,我就不送你去车里了。我就耍耍流星锤,权当为大人送行了。”

杨乔然道:“黔国公理万机,杨某领。素闻国公神武,百闻不如一见,请吧——”

沐天波道:“那我就献丑了。”

于是,沐天波从衣袖中拿出流星,锤舞了起来,流星锤上下翻飞,呼呼生风,出神入化,观看的人无不惊得胆战心惊。实际上他是在向那些别有二心的人发出警告:我沐天波待你们不薄,若有胆敢叛变的,我杀你全家。

沐天波将杨乔然送出了昆明城外,紧紧拽住杨乔然的手久久不放:“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杨兄,保重!”

杨乔然虽有点不舍,但是时间容不得他再耽搁,乃赋诗一首《人杰鬼雄项羽》:破釜沉舟战巨鹿,长驱直入收函谷。沽名钓誉鸿门宴,暗渡陈仓无多路。泪洒乌江别虞姬,三十功名化尘土。强楚归汉谁之过?天亡我矣夕阳哭……

吟完之后,杨乔然将随携带的一支火枪赠与沐天波,然后翻上马,抱拳道:“国公,昆明的防守就交于兄弟了,告辞!”

杨乔然宝剑一挥,一声令下:“出发——”。

4000多人马启程了,往玉溪方向去了。斑马萧萧,旌旗猎猎,尘土飞扬,夕阳正浓。

沐天波凝视着人马许久,直至变成了一个小黑点,消失不见,才返回城中,念叨道:“此去山长水阔,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平时沉默少言的侍从杨高学马上应道:“王爷,快了,快了——”

听杨高学这么一说,沐天波不由一怔,眉头紧锁,难道天意如此吗?

十天之后,杨乔然飞鸽传书,告之已经抵达勐腊,土司刀木祷很,给予了很大的帮助,一个滇西南军事基地很快就可以建成。看完书信,沐天波一颗悬了许久的心总算落地了。

十数万清军从南、北两路节节bi)近,昆明告急。为了避免被清军围歼,保存实力,李定国与沐天波合议迁都至四川建昌,避开清军主力,转入敌后,会同夔东十三家的军队另外建立抗清根据地,与吴三桂打游击战,进行持久战拖垮清军。

哪知朱由榔的宠臣马吉祥在四川有仇家,欠了数十条人命,重回建昌,害怕仇家报复,于是在朱由榔面前添油加醋道:“好马不吃回头草,自古建昌就不是立都的好地方。再者,成都、重庆均被清军攻陷,回去就是送羊入群狼,焉能不败?”

朱由榔是个没有主见的窝囊废,不加思索地道:“马卿所言极是,若不是你提醒,朕差点就决定回建昌了。那建昌不去了,改去永昌吧。诸位以为如之何?”

连朱由榔都反对回四川了,贪生怕死的众臣纷纷附和:“皇上圣明,永昌吉祥,永昌吉祥——”

沐天波进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啊。一旦我们到了滇西,就快出国境了,和各路抗清武装就难以联络,不利于调度诸营,抗清大业必将毁于一旦。”

朱由榔龙颜大怒,拍案而起:“大胆,沐天波!休得胡言乱语!朕要不是念你救驾有功,今天朕就要治你死罪。给朕退下——”

沐天波只好退下,不再多言。

李定国见朱由榔为马吉祥所蒙蔽,无奈选择了退守滇西。朱由榔朝令夕改,让南明军彻底失去了斗志,军心涣散,人心浮动。

撤退之前,沐天波建议烧掉大批粮草,不要留给清军。李定国感于老百姓没有粮食吃,没有答应,结果带粮不多的吴三桂捡了个得便宜,得到了物资补充,进入昆明,来不及休整,就马不停蹄命令先锋部队一万余人追击风声鹤唳的明军。

李定国在撤退的时候,没有周密的部署,组织零乱,队伍如鸟兽般的一窝蜂散了。不少在后面的部队投降了清朝,很快十几万的明军就不到三成了。

跑在最前面的朱由榔吓得都软了,在部将的搀扶下才勉强上了战马,慌乱中口谕李定国断后,狙击追击的清军,点名要沐天波带杨高学等沐王府亲军保护他进入缅甸。皇帝都跑了,原本就很乱的局面雪上加霜。

朱由榔带了几千人到了曩本河,缅人听到黔国公来了,纷纷下马参拜沐天波。朱由榔见缅甸人如此敬重沐天波,冷落了他,心里很是郁闷,脸色非常难看,想到往后在缅甸还得依靠沐天波,才没有大发脾气。

到蛮漠后,沐天波与国舅王维恭、典玺李崇贵等商量说:“皇上入缅,我们应该保着少主进入茶山,这样既可以调度诸营,又可以使缅人有所忌惮,何况对我们而言也是很重要的。”

优犹寡断的朱由榔一时拿不定主意,居然偷偷地将此事告诉了自己的皇后。

第035章 我乃黔国公

子心切的朱由榔皇后妇人也,头发长见识短。狂沙文学网她不知道在这种非常时期朱家人留在境内的战略意义,一听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入茶山,急得跳了起来,大骂:“沐天波,非人哉。”

“黔国公忠心可鉴,也是为朕的江山着想啊”朱由榔说道。

皇后哭哭啼啼的:“陛下,如果把咱们的儿子送到茶山,一旦发生变乱,将死无葬之地的。儿子没了,臣妾也不要活了……”

“罢了罢了,不去就不去好了。”朱由榔拗不过皇后,只有无奈地摇摇头,听从了皇后的话。

于是,沐天波的长远计划因为阻力重重,最终也没能如愿实施,在云南道的南明军队群龙无首,不是被吴三桂给收编,就是占据山寨,成了土匪。

朱由榔等人到了缅甸之后,缅甸国王莽达看在朱由榔是大明宗主国临时帝王的份上,开始对他还是客客气气的。

朱由榔颇有点乐不思蜀的感觉了,飘飘然起来,呵呵,做大明的皇帝真威风!哪知等朱由榔所带的财物施舍差不多完了以后,寄人篱下的子就到来了。

为了试探朱由榔的态度是否强硬,缅甸国王莽达派人来请黔国公沐天波,声称是过江去阿瓦城参加十五的缅历年节。沐天波出于考虑朱由榔的生命安全起见,还是忐忑不安的答应了使者的要求。

过江后,沐天波携带朱由榔原拟赠送的礼品,在宫外,守卫拦住了沐天波:“我王有令,你务必脱下明朝衣冠,否则不得进入宫城。”

沐天波义正言辞斥责守卫:“我乃黔国公沐天波,依照大明王朝的惯例,黔国公代表明王朝管辖云南土司,并处理周边藩属国家之往来事务,不可!”

一个大臣模样的缅甸人走了过来,冷笑道:“大明王朝早已完蛋了,今我王请你来,是给足了你们面子。是你面子重要,还是朱由榔的命重要,你自个掂量掂量吧。”

沐天波下意识摸了摸衣袖,流星锤还在,乃大声道:“藐视我大明,小心我砸碎你的脑袋。”

那个大臣吓得赶紧跑了,向莽达报告,不一会数百全副武装的缅军就过来了,一个统领得意洋洋:“黔国公,识相点吧,这可是我们缅甸的地盘阿瓦城,不是你云南沐王府!”

沐天波仍不退让:“阿瓦城又怎么样,我沐天波还有杨家将兵马数万,在你们的的边境随时候命。我现在虽然人少,一旦我大明军队一开进缅甸,杀你们个鸡犬不留!”他命令数十个随从准备好兵器,和缅军对干了,一时僵持不下。

莽达终于出现了,他拍着手笑道:“沐天波,你想血溅阿瓦城,本王成全你!只要本王一声令下,朱由榔那小子命不保。”

沐天波道:“你拿圣上来要挟我,算你有种!”于是他让随从放下了兵器,自己带着礼品进了宫门。

沐天波不得已换上缅甸的民族服装,同缅属小邦使者一道以臣礼至缅王金前朝见,光着脚、穿民族服装向缅王俯首称臣。

缅甸王和大臣们看着昔威风凛凛的沐天波行礼,一个个哈哈大笑。沐天波此时真想冲上去,把莽达这个老家伙给撕成碎片,可他还是忍住了子,当年韩信不也是有过胯下之辱吗?

沐天波在心里骂道:“莽达,你这老不死的,胆敢羞辱大明使臣,你给我等着!”

礼毕回来后,沐天波对与他前往朝贺的官员们说:“在井亘时,他们不听我的良言,才会有今的耻辱,我若不屈从于缅甸王,皇上必然无法保全。是谁让我落得如此地步呢?难道是我所效忠的大明朝吗?”于是沐天波悲痛地大哭了一场。

在场的礼部侍郎杨在、行人任国玺听到了之后,想置沐天波于死地,二人联名上疏劾奏沐天波失体辱国。

永历帝朱由榔这时候还算有点人,深知沐天波为他受辱的,心里很难受,遂将奏折压下了,不再追究沐天波的罪责……

孙可望上奏顺治帝,请求用公家驿传将失散十余年的弟弟一家接到北京团聚,被清廷御史官员集体弹劾,顺治带震怒。加之孙可望见清廷过河拆桥,过于暴戾,肆意屠杀平民,就自请隐退,不再为清廷提供有价值的报了。

朱由榔逃入缅甸阿瓦城苟且偷生,李定国率大军数万断后,仍然征战在中缅边境。汉吴三桂其时已经制定了追击南明残部的作战计划,将明军全部消灭在滇西地区。

在缅甸蜗居的朱由榔盼星星、盼月亮,滇南的杨乔然终于从车里派秘密使者来了,带着书信到了阿瓦城对面的竹城,向朱由榔报告了磨盘山之战明军惨胜的经过

永历十三年二月,十万清军从昆明出发,一路向西,渡过怒江,bi)近腾越州。腾越州是明朝的西南边境,没有得到开发,丛林密布,瘴气弥漫,李定国在云南十余年,很熟悉云贵高原的地形,将部队拉进了谷深林密的山区,保存实力。

满汉联军在吴三桂等率领下,来势汹汹,一路没有遇到任何抵抗,白文选也被他赶下了澜沧江,乃狂喜,非常乐观的认为明军已经望风逃窜,还说:“李定国乃惊弓之鸟,不足为惧,擒获李定国不就可!”

于是,吴三桂命令固山额真沙里布等率一万人马作为先锋部队,全速前进,而自己却在后面悠哉悠哉的行走。第二天,吴三桂率大队人马也渡过了怒江,进至磨盘山下,道路崎岖,狭窄难行,最狭隘的地方仅仅可以容纳一个一马勉强通过。

吴三桂环视四周,群峰丛峙,林木茂密,惟见磨盘山高矗其间,除了一条屈曲小路,别无路径可寻。他命人仔细察看,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不时有几只鸦雀欢快的掠过,发出唧唧的叫声,才稍稍打破山林间的幽静。

山间如此的死静,作为一个领兵打仗的将军,自然会加倍小心,尤其是进入易守难攻的狭隘之地。可吴三桂是个非常自负的人,认为没有孙可望做向导,照样可以吃掉李定国,因而并不在意。

吴三桂自以为派人搜查过了,斥候回来报告说,近处并没有发现明军。

“即便有南明军队,也是队伍散乱不整,不堪一击。出发!”吴三桂下令军队继续大胆地前进,想越过磨盘山,向西追击明军。

殊不知李定国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来个关门打狗,设伏既巧妙,又严如铁桶。他因地制宜,在山谷中布满了**,设栅数重,埋伏三道伏兵:命泰安伯窦名望为第一道伏击、广昌侯高文贵为第二道伏击、总兵王玺为第三道伏击。每一道埋伏布置兵力2000人,李定国自领万人,合计16000人。

忽然,窦名望对李定国说:“我姓窦,而山名‘磨盘’。天下有豆入磨而不腐者乎?今是我死之也!”

李定国安慰窦名望道:“泰安伯,平平安宁的。尽说丧气话。我命令你,必须给我活着回来!拿酒来”

于是,窦名望饮酒数升之后,除去坐骑上的兜鍪,做好冲阵的准备:“晋王,我去也。”

“保重!”

望着窦名望逐渐远去的背影,李定国不由心里有点发毛,平时窦名望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希望不要一语成谶。

三道伏兵在前面狙击,大本营则屯于山后四十里橄榄坡,埋伏的6000军队携带预先制作的干粮,以免造饭冒出炊烟,被清军察觉。

这6000打伏击的明军经百战,乃精锐中的精锐,都是以一当十的精兵猛将。彼此约定在大队清军越过过山顶、进入第三道伏击圈后,发号炮为令,三道埋伏的将士一起发起进攻、首尾横击,杀敌人个措手不及。

一切按照原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可是李定国在山顶,突然心一阵绞痛,他才记起有一道关键的命令没有下达了,那就是如有人胆敢在生死之战中临阵倒戈,向清军告密,不惜一切手段和代价干掉叛徒。

“派谁去传达好呢?卢桂生跑得快,要他去好了,卢桂生”李定国叫道。

“卢桂生”一连叫了数声,也没有见卢桂生出来回应。

此时,李定国才注意到卢桂生没有在自己的边,心中暗暗叫苦。这个家伙是从弘光王朝逃过来的光禄寺少卿,长得尖嘴猴腮的,一直对他没有好印象。

“这个时候卢桂生死哪里去了?”李定国骂道。

李定国又回头问边的侍从:“见到卢桂生没有?”

大家都摇头说:“没有。”

“坏了,一定要出大事了。”李定国按住佩剑焦急地说。

“晋王,要不要给他追回来啊?”侍从问道。

“来不及了……去追卢桂生,会打草惊蛇的。敌人已经进入了第一道伏击圈,正朝第二道奔来。”李定国脸颊抽搐了几下,“但愿我的怀疑是错的。”

第036章 朱由榔丧志

吴三桂的部队缓缓进入了山间小道,摆成一字长蛇,鱼贯而行,熙熙攘攘的。狂沙文学网走过一段路后,清军开始登山,持续不断的,不多久12000余人越过了山顶,周围依然静悄悄的。

吴三桂停住战马,仰天大笑:“孙猴子不肯来,本王不稀罕!只要本王过了此地,李定国无处逃遁也!”

话音刚落,从草丛中跑出来一个穿明朝将领军装的人,眼睛叽里咕噜的,神紧张不已,东张西望,一头撞在一个清军骑兵的马肚子上。

吴三桂马鞭一挥,大喝一声:“哪来的细,给我拿下”

此人正是卢桂生,看到数不清的满汉联军黑压压的上山来了,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想逃跑,慌不择路,结果一出来就撞见吴三桂。清军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绑了,押到吴三桂跟前。

卢桂生见到凶神恶煞的吴三桂,魂吓的都快没有了,全不停地发抖。吴三桂对着他劈头就是狠狠地就是两马鞭:“来者何人?为何着明军衣服?”

卢桂生是个软骨头,细皮嫩的,顿时皮开绽,痛得哇哇直叫,马上双膝跪在地上:“将军饶命,我是来投降的,我什么都说”

吴三桂示意将他松了绑,卢桂生摸着火辣辣的脸,又揉了揉发麻的双手,忸忸怩怩的,像个娘们。吴三桂一瞪眼:“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是。将军。”卢桂生当即向三桂泄露了定国的伏兵之计,指出清兵已误入明军的埋伏圈。

藏在莽树丛中的高文贵气得牙齿咯嘣咯嘣响,真想一箭死这个叛徒,可是第一伏击圈没有发炮,只好作罢。

吴三桂听完,大惊失色,道:“李定国果然毒辣,想至本王于死地!多亏先生舍命相救,后本王定当重谢!”

于是吴三桂急传令,让已进入第二道的清军前锋后撤,并令骑兵下马,舍骑步行,向路旁草木丛中搜杀伏兵。同时,命炮兵对准山沟沟莽树丛中发炮,弓箭手用箭矢猛,炮火引爆了**,不少明军被炸成碎片。

埋伏的士兵没有见到进攻的信号,不敢擅自出战,听凭枪炮轰鸣,乱箭飞来,纷纷倒毙在林沟中,一时间明军受损严重。

“敌人已经识破了埋伏,不能让兄弟白死了,开炮”隐蔽在第一道埋伏线的窦民望,不得已,发炮出战。

窦名望拼死血战。双方激战时,他挥刀奋击,手刃百余人。忽一枪弹飞来,从他的胁下穿过,血流如注,仍然挥刀死战。实在支持不住,突围而出,行数里,因流血过多,一头栽倒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第二、第三道埋伏线的明兵也应声发炮,发兵救援,冲入敌军,与敌人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双方在山上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血横飞,战马乱撞,喊杀震天,立时天昏地暗,被砍死的清军不计其数,明军虽然勇猛善战,也损失惨重。

战斗打响了,李定国正坐在山顶,一听号炮失序,十分惊异,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忽然一发炮弹落在他面前,剧烈爆炸,激起的尘土飞溅了一脸。

一个叛徒的告密,打乱了李定国的全盘作战计划,伏歼战被迫打成了阻击战,只好率后军投入阵地,增援伏击部队,李定国据险镇定督战。

阻击战打得非常艰苦,清军的卓布泰、多尼部队也赶了过来,解救吴三桂。激战从卯时一直持续到中午,山上山下,到处都布满了尸体,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明军损失4000多人马,将领王玺等战死,而吴三桂部属自都统以下,固山额真沙里布、祖泽润等18名将官及辅国公干图、扎喀纳等被击毙,已上山的清军无一生还,损失精锐近万人。

李定国设伏,重创清军,故有诗赞道:凛凛孤忠志独坚,手持一木撑天。磨盘战地人犹识,磷火常用色鲜。

鉴于南明军兵将损失严重,再也无力反击清军,李定国决定离开腾越州,令定朔将军吴三省断后并收集溃卒,自己率领主力前往孟定,和车里的杨乔然之部取得了联系。

朱由榔听完后不由留下伤心的眼泪,失声痛哭:“朕千古罪人也,明明知道卢桂生来历不明,偏要带在边,害苦了晋王,害死了将士们。朕乃天下第一蠢材也大明毁在了朕的手中”

等朱由榔哭完以后,使者说:“总督大人还有话要我转告皇上,车里新军差不多就要练成了,随时联合白文选,准备进入阿瓦城救驾。”

“什么新军,多少人马?说来听听。”

“云南内地虽然被清军占领,散落在云、贵、川坚持抗清的兵力还有不少。总督大人希望皇上能够尽快回国”

“说重点,其他的朕不想听。”

“新军清一色的火器装备,配备虎蹲炮、红衣大炮、火枪,将士们夜cāo)练,,新军约五千人”

朱由榔一听到新军人这么少,脸色唰的沉了下来:“才五千人,清军在云南的兵力就是十几二十万,我们怎么拿什么和他们打啊?”

“皇上别急,听臣把话说完”

“总督大人已经和晋王商定好了,合力进入缅甸。若是莽达敢阻拦我们救驾,就趁势占领整个缅甸。”

“这个容朕好好想想。”朱由榔一想起前不久,自己玉玺的尺寸与传国玉玺不一致,幸好沐天波的黔国公大印在,莽达拒绝见面,才派人收留了入缅将士和随从官员。若是攻进阿瓦城就自己,稍有闪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皇上,如何?”

“不可!我没有见到晋王的使者之前,万不能鲁莽行事。”

从此以后,朱由榔不再和边的将士说回国之事,得过且过了,心甘愿的忍受着莽达的欺凌和白眼。

永历十四年闰正月二十九,巩昌王白文选领兵由雪山平夷攀崖附木来到陇川。二月十五,同李定**按照约定相会于木邦,两人商议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永历帝接回云南,稳定军心,重举反清大旗。

随后,白文选先领兵进入缅甸的磨整、雍会。天气炎,白文选命令部下就地卸甲解鞍,在树荫下休息,并派出两名使者,找寻缅甸地方官员,通知这次明军入缅别无他意,只是为了接回永历皇帝。

不料前往的使者在途中被缅人劫杀了,再派十名骑兵前往,说明入缅的原因,仍被缅兵击杀。

“看来,不给莽达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晋王白文秀拔出佩剑,忿忿地说……

明军前两次入缅救驾,因为他的懦弱和无知,功败垂成。李定国、白文选、杨乔然等依然活跃于滇缅边境一带,与据守福建海岛的郑成功、张煌言等抗清武装仍保持着秘密联系,很清楚永历帝仍在缅甸境内,并未“航闽”。

忠心耿耿的李定国、白文选三番五次的派人入缅甸解救朱由榔,都被朱由榔以有损邦交为由,稀里糊涂地将救兵挡了回去。

面对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流亡皇帝,南明军队内不少人心灰意冷,有人劝说李定国:“圣上不想回国,就别再勉强他了,让他死在阿瓦城好了!不如自立门户好了……”

李定国还是坚持奉南明朱由榔为正朔:“本王乃大明的晋王,圣上是抗清的一面旗帜,没有他,反清复明大计无从谈起,我若反水人心必然尽失矣。”

杨乔然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想尽办法把圣上从缅甸接回来,不是争论谁来做老大的时候。”

杨学高道:“而今缅北高原成了新的抗清基地,圣上回云南也不安全,不如迎驾到缅北来好了。”

杨乔然道:“此主意不错,既可以抗清,又可以警告缅甸王切莫首鼠两端与清廷交好。一举两得,何乐如不为?”

李定国点了点头:“莽达将圣上作为人质,数次迫使圣上下诏退我大军。我也想直接率军打进阿瓦城,又恐皇上命不保。”

杨乔然道:“前怕狼后怕虎,莽达就是抓住了我们的软肋才如此嚣张的。不用考虑皇上的安全,直接杀进阿瓦城,活捉了莽达,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杨学高忧心忡忡地说:“缅军主力和我军交战了多次,所剩无几,我们趁势占领缅甸,开辟新的疆土,才是上上策。再者莽达对皇上的份早就起了疑心,对我大明态度冷漠。只怕他和清廷联手,出卖圣上,到时我们就没有机会救回皇上了!”

李定国道:“本王以为不可,莽达当初收留了皇上,现在兴师攻打缅甸,是不义也。”

杨乔然叹气道:“初次入缅时,莽达没有按照藩属国的礼节拜会皇上,还故意侮辱黔国公,很显然是藐视我大明。莽达乃反复无常之小人,已经不把我大明当做宗主国看待了。”

第037章 中计赴国难

杨高学道:“我们打莽达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非常时期还谈什么仁义道德。这世道要是有仁义可言,狗贼吴三桂就不会对我们穷追不舍了!”

李定国道:“那我们别无选择,只有再次兴兵了。以刀剑说话,武力攻缅,bi)迫莽达交出皇上!”

杨高学道:“晋王,我第一个赞成你的计划。但是新军不能离开缅北,否则我们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砰”一声,杨乔然把火枪往桌子上一放:“这也不成,那也不成。当年就不应该让圣上入缅甸,现在圣上被莽达软了,却又执迷不悟,要不顾忌是朱由榔是名义上的皇帝,我早就率我的新军杀入阿瓦城了,搞得我们非常被动,何以堪?”

杨高学道:“莽达与我军交战,伤亡惨重,元气大伤,国内人心浮动,极有可能会有一场新的政变,那样我们就可以乘势杀入!”

李定国摇头道:“政变不能过于乐观,如果是倾向于清廷的政变,皇上就命不保矣。”

杨乔然道:“担心并非多余,本督还是那句话杀入阿瓦城,占领整个缅甸,作为我大明对抗清军新的后备基地!”

李定国、杨高学两个站起了:“总督大人高瞻远瞩,就按照你的意思吧!”于是,南明军出兵攻占缅甸阿瓦城的计划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中

果然不出杨乔然所料,1661年五月二十三,缅甸王的弟弟莽白赶在大队明军攻打阿瓦城之前动手了,发动宫廷政变,处死缅王莽达自立。

莽白派使者向永历帝索取贺礼,朱由榔已此时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死鸭子还嘴硬,拒不承认莽白的临时政府,因此贺礼也就免了,此举激怒了急于想获得宗主国认可的莽白,决定将朱由榔的随行官员统统杀掉,遂派人通知永历朝臣过江议事。

莽白借“喝咒水盟誓”在波焰塔下设伏兵3000人,沐天波明明知道这是陷阱,还是义无反顾地代替朱由榔与莽白接触。

在“咒水盟誓”仪式上,缅军对毫无防备的南明官员发动了突然袭击,杀害了黔国公沐天波、总兵魏豹、马吉翔等大小文武官员40余人。

一边做,二不休,莽白随即纵兵烧毁了竹城,并洗劫了朱由榔的住处,将朱由榔等人严密监视起来。

在“咒水盟誓”幸免于难的总兵邓凯乘乱逃回了云南,将消息通过“天地会”送达到了李定国那里。

接到消息后,李定国非常后悔,没有在莽白动手之前攻入阿瓦城,于是派白文选在里阿瓦城七十里外的河上搭建浮桥,攻打莽白一伙。

哪知缅甸的老百姓纷纷传岩明军入侵,消息不胫而走。得到消息的缅军岌岌可危,派人暗中用刀砍断了浮桥上的藤篾,而明军并无察觉。

等到明军大部队发起总攻的时候,没有了浮桥作为依托,无法到达对岸,只好撤走了,最后一次入缅解救朱由榔的行动宣告彻底失败。

十二月初一,吴三桂率清兵10万之众抵达缅甸阿瓦城郊,缅王莽白即将永历帝及其母子妻妾一并送交清军。满清将领定西将军星阿提出将永历献俘北京,让朝廷处置。

而叛徒吴三桂为了确立自己的不世之功,先后上奏三次,力主朝廷将永历就地处决,以防途中有变,顺治帝迟迟没有批复。

到了过小年的时候,吴三桂发出文告,说在新年来临之前,要在滇池边将朱由榔等人斩首。当然这是一个陷阱,吴三桂想借此机会把云南反清势力一网打尽。

缅北的杨乔然打听到了这一消息,不顾杨学高的劝阻,执意带了30余人,扮作缅甸珠宝商人,在天地会的帮助下,畅通无阻的到达了昆明。

吴三桂就像一条猎犬,嗅觉异常灵敏,对秘密潜入昆明城的各路英雄豪杰已经有所警觉,为了放长线钓大鱼,没有下令进行全城搜捕,他倒希望反清分子自己浮出水面。

十二月三十,昆明城外。

刚刚下过一阵小雨,空气格外清新。滇池边上,阳光明媚,湖水湛蓝,在湖边打鱼的渔民都被止下湖作业。

一大队清军押着“朱由榔”和他的追随者缓缓奔赴刑场,吴三桂率着他的爪牙亲自监斩,他在监斩台边搬了一把太师椅,闭目养神,静静地等着午时的到来。

围观的群众数万人,吴三桂很是淡定,清廷的鹰犬早就扮作群众藏匿在人群中,只要风吹草动,数千杀手随时可以包围胆敢劫法场的南明残余武装人员。

午时三刻已过,围观的人群中依然平静。吴三桂见南明残余势力仍然没有现,有得急不可耐了,寻思道:莫非他们已经识破了本王的计谋,不可能的。

吴三桂慢慢地从椅子爬了起来,将令牌朝地上重重的一掷,大喝一声:“时辰已到,行刑”

“朱由榔”挣扎着站了起来,大骂道:“狗汉,吴三桂,朕乃大明皇帝。依照律例,应当保留全尸,何必用斩!”

吴三桂笑道:“尔乃亡国之君,与我大清对抗十余年,当千刀万剐。本王将你斩首,已是给足了面子!”

清将星阿上前道,“永历尝为中国之君,今若斩首,未免太惨,仍当赐以自尽,始为得体。”

吴三桂应道:“阿星,你是大清的臣子,为这个将死之人求,就不怕本王参你一本?”

阿星道:“平西王,做人不要太绝了,当初你不过就是明朝的一个降将而已!”

吴三桂哈哈大笑:“降将怎么了,你还不是受我节制?本王办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速速退下”

其他人想上前继续求,见吴三桂执意要将“朱由榔”斩首,只好退下了。

“朱由榔”对着吴三桂吐口水:“狗汉,朕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吴三桂嘿嘿一笑:“朱由榔,等你做了鬼再说吧!行刑”

咔嚓、咔嚓刽子手挥动着鬼头刀就将南明官员斩首了,鲜血溅了一地。

“朱由榔”此时面如土色,大声疾呼:“我大明的忠臣何在?朕很快就要死于刀下了,你们为何见死不救啊”

后的刽子手喝了一口酒,喷在刀上,而后举起了寒光闪闪的鬼头刀,正要落下。人群中的杨乔然沉不住气了,再不出手,皇上就完蛋了。

杨乔然双手一扬,甩出一梭子四角飞镖,刽子手立时毙命,刑场上的护卫纷纷倒地,立时大乱。围观的群众不断冲破了清军的警戒线,涌向吴三桂的监斩台。

吴三桂的数千杀手脱下了外,抽出砍刀,朝手无寸铁的群众杀去。数百清军护卫将吴三桂死死护住,对“朱由榔”也顾不上了。

杨乔然冲上前,双手正准备去扶“朱由榔”起来。哪知“朱由榔”乘杨乔然没有防备,迅速从靴子中掏出一把短刀,猛地刺中杨乔然的下腹,连连挥拳劈向杨乔然。杨乔然此时知道上当了,忍着剧痛,单手回击,另一只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只见一到白光划过,杀手的头飞到数丈之外。

杨乔然大喊:“兄弟们,我们中计了,快撤!”

数十个手下掏出火枪,向敌人开火,解救深陷重围的杨乔然。清军越来越多,再不撤,就要全军覆灭了。

数十名敢死队员纷纷向清军投掷手投**,数十枚**爆炸,烟幕滚滚,敌人死伤无数。杨高学率着十来人人已经到冲了包围圈的外边,和敌人厮杀在一起。

里层的杨乔然知道自己已经无法脱了,急得大声下令:“别管我,快走””。

一个校尉模样的清军从后边抱住了杨乔然,杨乔然猛的将软剑对着自己的前一捅,直抵后面的校尉,剑锋从校尉的后背斜穿而出。

杨乔然再次抽出软剑,校尉倒地毙命。清军继续扑杀过来,杨高学无法接近杨乔然。

杨乔然脱掉了外衣,点燃上的**包,朝吴三桂奔去:“吴三桂,今我送你上西天,为民除害!”

数百清军见状,不敢逃命,拼死了护住了吴三桂。

杨高学见杨乔然决心与敌人同归于尽,只好投掷出自制的催、泪、弹,伺机突出了重围。

“轰”的一声巨响,监斩台被炸上了半空中,不少清军被炸死炸伤。吴三桂命大,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杨乔然被炸得血模糊,吴三桂吓得魂不附体,指着杨乔然的遗体歇斯底里喊叫:“将此叛贼丢入滇池喂鱼,快”清军七手八脚的将杨乔然抛尸湖中

永历十六年四月二十五,朱由榔与母妾幼子等被吴三桂派人关在昆明郊外的一小庙内,吴三桂亲自用弓弦残忍地勒死了朱由榔……

噩耗传来,李定国感到拥明抗清的旗帜轰然倒塌,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伤心备至,捶大哭。

为数不多的南明兵马驻扎在人烟稀少的带雨林地区,粮食、医药严重不足,病死人数几逾过半。李定国只好按照杨乔然生前的嘱咐,下令军队统统撤往缅北高原,再也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军队杀回云南,将吴三桂等清军驱逐出云贵高原。至此,南明在中国的历史上烟消云散了,划上了悲壮的句号。

第304章 虎父无犬子

唐朝历经安史之乱、西原之乱、牛李党之乱以后,皇帝的废立大多由宦官把持,政治腐败,国势由盛转衰,昔日的辉煌不再。

各地的藩镇趁势纷纷拥兵自立,脱离中央,各霸一方,划地为牢。那些节度使们一个个兵强马壮,时常窥视唐中央政府的龙椅宝座,和中央军对抗。为了平息藩镇的祸乱,朝廷军费大幅增长,导致国库空虚,唐王朝的国运江河日下。

唐文宗开成四年,淮南丞杨居本加封金吾将军,奉皇命戍守溆州。溆州府衙设在龙标县城,在杨居本的领导下,军民合力开拓湘、黔、渝五溪侗寨。

二十余年过去了,杨居本的夫人吴氏仍然没有生育,父亲杨临牒算是坐不住了,多次催促儿子杨居本,尽快纳个小妾,为弘农杨家续个香火。

杨居本每每口头答应父亲,可是又不忍夫人伤心,一拖再拖,转眼间就四十岁出头了。古语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其实吴氏她比任何人都焦急,也劝丈夫娶个小妾,杨居本都摇头:“夫人,再等等呗,说不定我们的儿女缘分还没有到呢。”

于是乎,吴氏不再劝阻,一有空就去地母庙拜祭,希望上天赐给他们一个孩子。

也许是吴氏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唐咸通元年,吴氏终于怀上了孩子。她的肚子一天大比一天了,远在京凉村的公公杨临牒整天乐呵呵的,有事没有事的不时写信问儿媳的情况,叮嘱杨居本必须照顾好儿媳妇,这让吴氏甚感欣慰。

六月五日,从早晨开始,雨一直在下,淅淅沥沥的,到了晚上就风雨交加了,还伴着电闪雷鸣。

朗溪托口,杨居本书房内,烛光高照,是夜他久久不能入睡。前些日子,郎中到府内给夫人把脉,很有把握告之,夫人将在十天后生产,可是今晚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夫人的肚子毫无任何征兆,莫非郎中是个庸医不成?

“可是也不对呀,这么多年,我偶感伤寒,郎中都药到病除,难道是孩子在考验我的忍耐性?”杨居本自言自语道。“不管那么多了,只要母子平安就好。”想着想着,他就在书案上睡着了。

梦中,杨居本一个人在深山中打猎,追着一头麋鹿,跑了六七里地,总是够不着。追至一片茂密的丛林,麋鹿突然不见了,倏地一声跳出一只野花豹,朝他猛扑过来,杨居本一拳打去,花豹消失了。而后又跳出来两只大老虎,一前一后的对着他狂吼,杨居本一时无法脱身,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夫人又站在了身后。

“咋办?快来人啦——”杨居本被吓醒了,一身冷汗。

“老爷,夫人要临产了——”丫鬟在门外轻声道。

“娘的,这梦来得真及时。”杨居本喜不自胜,于是顾不上披衣就开了门。

“快去叫产婆,快——”杨居本匆忙去了厢房,未几产婆潘氏就到了,他只好在屋外静静的候着,“这小子怎么还不出来,急死爹了。”

“哇——哇——哇——”屋内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干脆利落。说了奇了,这哭声一落音,大雨就逐渐消停了,闪电也随之停止,此刻正是六月六日寅时了。

丫鬟打开了门:“老爷,快快请进,夫人生了个小少爷。”

杨居本喜不自胜,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夫人床前,抱起儿子,左看右看,又看看夫人,道:“我终于有儿子了,杨家后继有人了,辛苦您了,夫人。”

孩子睁开了眼睛,看着杨居本,一眨不眨的,若有所思,杨居本道:“小狗崽,才出来,就会思索,而今国家四分五裂,思家思国思社稷,就取名再思好了。”

“奶名狗崽,老爷真逗趣。”吴氏笑了笑。

“老爷,小少爷粗眉大眼,天堂饱满,将来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丫鬟眉开眼笑的。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狗崽好呀,健健旺旺,杨家世世代代兴旺发达。”产婆潘氏在一旁道。

“管家,快拿银两——”杨居本高兴地说。

“是,老爷!”管家道

“多谢老爷打赏——”潘氏道。

“夫人,你看我,尽顾说话,喜事就要同乐——”

“管家,快去吩咐厨房弄点好吃的来,还有明晨多备几个好菜,酒要上乘。”

“潘婶,您也累了,今晚就在府里住下,以便照顾他们母子。”

“多谢老爷——”

“潘婶,就有劳您老人家了,我去书房写封信,给家父报个喜……”说完,杨居本乐呵呵地走了出去……

母亲吴氏乃苗家名门望族之女,知书达理。丈夫杨居本常年征战在外,公务繁忙,相夫教子就成了吴氏生活的主打,后来又给杨再思添了一个弟弟再韬。

入乡随俗,在父亲的默许下,兄弟二人的生活习俗、服饰、语言皆学苗蛮子弟,和苗蛮没有区别了,互相称兄道弟,亲密无间。

加之父母为人宽厚善良,继承远祖清白遗风,爱民如子,父子、兄弟皆与当地苗蛮关系十分融洽,和睦相处,建立了鱼水深情。这些看似不起眼的小细节,为后来杨再思建立飞山峒寨、据拒敌于领土之外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杨再思自幼聪颖清秀,勤奋好学,与弟弟再韬在父亲业余传授下,熟读四书五经和兵法,苦练刀枪棍法,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到了14岁那年,杨再思就长得比杨居本还要魁梧健壮了,勇猛无比,文韬武略。

公元875年6月,黄巢率众在冤句响应起义后,起义战争长达十年之久。社会动荡不安、百姓生活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五溪流域,也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农民起义。

农民起义军与朝廷对抗,生灵涂炭。有时农民军为了争夺领地和财富,互相残杀,这一切少年杨再思都耳闻目睹,颇有感触——“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杨居本时常告诫儿子说:“有国才有家,没有国家何在?国家只有统一,才会太平,人民才可立命。国富则民强,国贫则民弱。”在父亲的严格教育下,杨再思没有偏入造反的轨道。

京凉村是杨居本初到苗境徙居之地,杨再思长到18岁那年,他奉父亲之命,带着部将回到老家募兵。

因为父亲的威名,杨再思在京凉一带,没有费多大周折,就募集了数千苗蛮子弟,他把部队拉近了深山老林。

在异常艰苦的环境下刻苦训练,风雨无阻,士兵一个个生龙活虎,斗志昂扬,练就过硬的军事素质和思想素质,以一当十。

苗款道:“爷里,火烧冬虫风吹过,火烧眉毛话眼前。九溪阳峒的爷里,开天进地的视察。先说杨氏一代,长出杨王天子,十二周姓,十亲百将,落进城步京凉桥坪,木瓜桥上好打伞,京凉桥上好走马,停兵歇马,停马歇兵,铁旗不担自动,十鼓不打自响,白马不骑自行,翻身上得刀,复身下得塘,十京百将,习得百般。”这就是对杨再思在京凉练兵时期军事训练的真实写照。

不出几年,京凉山窝窝里走出了一支纪律严明、英勇善战的苗蛮子弟兵,首领就是杨再思。

唐中和三年,杨再思23岁,随父守护叙州,在平叛中奋勇杀敌,屡建功勋,显现出过人的军事才能。事后,经江陵节度使向朝廷举荐,任叙州知州,领五溪峒。

对那些不怀好意的部落武装来袭,杨再思毫不畏惧,率领他的杨家军,多次与周边的各种势力相斗争,保唐护境。由于杨家军一个个武艺高强,作战勇敢,很快几年间杨氏集团便成为湘西南较大的军事力量,和靖州潘金盛、邵州的昌师益、徽州的杨承磊遥相呼应,成为桂北、湘南、黔东南、川东南、渝西南几省交汇的四大军事集团。

在十余年的征战中,杨再思的思想日渐成熟,认为老百姓和军队乃血脉相连,“民有休养生息、民有其耕、民有其乐、民有其安”才是社稷之福,人民之福。

叙州城附近有一片广袤的湿地,方圆百里。水面宽阔,河汊纵横,泥沼凶险,峡谷幽深,俨然一个小“毛儿盖”、“沙家浜”。叙州城就是杨家军的大本营,说城不妥,其实是一座水寨,它隐藏在湿地中央,连天的芦苇遮住了视线。城外,水军战船在水面来往穿梭,潜伏在芦苇丛的弓弩手时刻瞄准着。

马殷在称霸为王的过程,他在湖湘地区先后夺取十余州郡,邓处纳、蒋勋、杨师远、唐世旻、陈彦谦、刘存、陈知新、蔡结、李业、李饶、可璠、曾景仁等州郡首领,都被击败了,无一不被马殷擒斩,或坑埋或自杀。占据湖南全境的军阀马殷,势力日益膨胀。

“盐王马殷”不断派兵征伐五溪少数民族领地,不少首领惧怕马殷的势力,纷纷献土“归附”,马殷的楚国对五溪之地实行蚕食政策,战火在熊熊燃烧着。

夕阳西下,杨再思站在龙标城头,眺望远处,晚霞如火。他喃喃自语:“这世道何时才可以太平啊——”

第305章 威震湘西南

唐朝末年,马殷和杨再思都是朝廷的边疆大员,手握重兵。在乱世中,他们打着朝廷授权讨逆的旗号,各自扩张自己的领地。

马殷实力强劲,很快占领了湖南绝大部分地区。而叙州长史杨再思,为“飞山蛮”族人,有着一半的汉族血统,他倍感实力单薄,扩张之路举步维艰,领地狭小,只占领了叙州的潭阳、朗溪两县及其周边的少部分地区。

马楚一贯以“善事中国”为主,其核心就是减少战争,与民休息,和平发展。南楚王马殷是个精明的战略家,不是穷兵黩武的匹夫。他主要兵力要派驻到东部、北部地区,防御杨吴等强大藩镇割据势力的进攻,暂时他还顾不上彻底剿灭西南蛮夷。

马殷,字霸图,许州鄢陵人,五代十国时期南楚开国君主。他出身草根阶层,早年以木匠为业,后投入秦宗权军中,隶属于孙儒部下。孙儒战死后,马殷作为刘建锋的先锋,南下湖南,攻占潭州等地,成为马步军都指挥使。

乾宁三年,刘建锋被杀,马殷推为主帅,逐步统一湖南全境。唐朝任其为湖南留后、判湖南军府事,迁武安军节度使。此后,马殷逐渐扩大地盘,兼并静江军,夺取岭南数州。

为保卫自己的领地,阻止南楚继续西扩。杨再思和靖州“飞山蛮”几个重要部落结盟,约定各自扼守有利地形共同抵抗南楚马氏。于是潘金盛、杨承磊、昌师益、杨再思四人结交联盟,称为兄弟,誓同生死。

四人都武艺高强,潘金盛使用兵器为一把门板大刀,杨承磊使用兵器为一对青铜大锤,昌师益使用兵器为一条十节长鞭,杨再思使用兵器为一柄神光飞天宝剑。

潘金盛居东南八峒,亦称飞山峒,统领徽州、诚州一带。杨承磊居西南五峒,亦称应州峒,统领铜鼓、绥宁、城步、武冈一带。昌师益居西方三峒,亦称老三峒,统领朗溪、远口、天柱、锦屏一带。杨再思居北方四峒,亦称朗溪峒,统领叙州府的巫州、龙标、无阳、晃州、玉屏一带。

其时叙州一带苗、瑶、侗各民族在四大款首潘全盛等的领导下,逐渐兴旺繁盛,形成一个以叙州为中心的民族集团组织“叙州蛮”。

“飞山蛮”由多个部落组成,杨再思远在叙州,由于是联盟,不是领属,难以节制。一些自以为强大的部落首领见南楚富庶,竟趁南楚与周边割据势力混战之机,联合起来,派兵袭扰南楚,搞得马殷焦头烂额。

杨再思多次规劝几个结义兄弟:“不要贪图小便宜,否则因小失大,马殷可不是盏省油的灯。”

潘金盛不以为然:“今儿不进攻,更待何时?不吃白不吃,抢了也白抢。”

昌师益道:“兄弟,怎么现在如此胆小怕事了?”

杨再思道:“人不犯我,何必犯人呢?”

杨承磊道:“哥哥不去,我们去,到时抢了好东西,你可别眼红。”

杨再思沉默了一会儿,对他们三人实在是无计可施:“随你们便吧,长此以往,我飞山族人危矣!”于是不欢而散。

公元897年,潘金盛、杨承磊置杨再思的警告于不顾,事先没有和杨再思通气,就率领飞山峒数千族人,一路杀向武冈城。

驻守的南楚军拼死抵抗,固守待援,给潘金盛的手下造成了很大的杀伤。为此,潘金盛大怒,下令义军架起云梯,猛攻城池。

眼看城池就要被攻破,忽然一声炮响,城外的义军被炸开了花。原来是邵州刺史吕师周率5000衡山兵杀到了,城头上火炮齐发,火箭齐射,义军伤亡惨重,功败垂成。

“撤!快撤!”潘金盛下令义军全线收缩,退至楚军的火炮射程之外。义军一口气跑了三四里,潘金盛回头一看,也没有见到楚军的半个影子,才命令部队停止退却,就地休息。

奇怪了!吕师周并没有打开城门乘胜追击。吕师周乃马殷之悍将,楚军马步军都指挥使、邵州刺史,多次与飞山峒义军交手,熟悉其战法,一旦进入山区,被伏击暂且不说,火炮发挥不了威力,只能近战,深山密林占不到任何便宜,故不追杀。

于是,潘金盛得以保存实力,退守飞山峒,全线防御。飞山,乃山峰也,位于诚州西郊,海拔744米。人们说山顶上三座峰是从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的四川“峨嵋山”万佛顶飞来的。

此山形如钟鼎,又似皇冠,山顶平旷,双峰突兀,直刺云天,登临其上,可收田园山川于眼底,赏清风明月于云端。易守难攻,欲攻打飞山,一般武将都无法做到。

故万历十年黎靖参将邓子龙登靖州飞山题诗曰:南来倚剑上岩尧,,满眼烽烟坐里消。神器自如无鬼蛾,飘遥何处有天骄。岩飞瀑气披深洞,风送钟声下远苗。西望六百八十穴,我欲一扫归天朝。

自此,飞山峒蛮和南楚军结恶。而潘金盛很是不服,时刻想着复仇,经常到吕师周的驻扎地周围制造麻烦,争夺武冈城。

马楚忙于和东面的杨吴等藩镇交战,暂时腾不出手来全力对付潘金盛、杨承磊,然而马楚的领地在不断延伸,兵力和人口急剧增长,绝对不是个好消息。

开平元年,梁王朱温迫使唐朝皇帝禅让,是为后梁太祖,正式册封马殷为楚王,定都潭州,四年后,加天策上将军,尚书令。

后梁开平四年,潘全盛算是坐不住了,联合辰州蛮酋长宋邺、与叙州蛮酋长昌师益据辰州,浩浩荡荡,数攻马楚边境,克湘乡,直入无人之境。

吕师周驻守的邵州受到“飞山蛮”的袭扰最为严重,经常向楚王求援,于是南楚就有了发兵讨伐“飞山蛮”的借口,飞山峒潘金盛之部与“盐王”马殷的大战一触即发……

潘金盛和吕师周结怨很深,杨再思曾不止一次提醒他,最好不要主动出击,攻打楚军,去马殷的地盘打劫财物,再给自个添麻烦了。

潘金盛道:“你是我结拜大哥,又是马殷的女婿,帮谁,自己看着办吧。”

杨承磊道:“吕师周杀我族人无数,不灭了他就不痛快!”

杨再思算是服了潘金盛二人,连连摇头:“我非吃里扒外之人,不听我言,到时尔等哭都没有眼泪!”

乾化元年正月,马殷派遣邵州刺史吕师周带领楚军数万,自邵州出发,进入武冈,很快就击溃了占领武冈的潘金盛义军。

潘金盛被迫回师,于是吕师周的部队轻装深入“飞山蛮”地区,除了装备外并没有带备多少粮草,只好以战养战。

为获取部队所需给养,吕师周疯狂地掠夺“飞山蛮”峒寨,实行三光政策。不少峒寨山高林密,地势险峻,给南楚军的进攻、掠夺造成很大的困难。

吕师周一时间没有更好的办法,而马殷催他尽快扫平飞山,不要长时间深陷在飞山地区。于是,他干脆命令士兵放火烧山,以驱赶“飞山蛮”族人,扫荡“飞山蛮”峒寨。飞山燃起的烽火,燃遍了“飞山蛮”的峒寨,浓烟遮天蔽日连绵百里。

大火持续烧了两个多月,北风在不断催促着山火的蔓延。潮湿的树木不完全燃烧,散发出黑色有毒的浓烟,浓烟压抑着飞山地区。烧焦的“飞山蛮”族人的尸体杂乱散落在漫山遍野中,往日风光秀美的“飞山”已经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幸存的“飞山蛮”族人,在吕师周的部队屠杀和熊熊的山火驱赶下,已经几乎无路可逃,他们只好顺着河谷,逃到杨再思的诚州城附近的沼泽地隐秘起来。

杨再思远在叙州,站在城头,远远望见南边浓烟滚滚,还以为是飞山族人不小心走失了山火,即刻派探马前往打探虚实。

不久探马回寨,报知是吕师周的楚兵进犯飞山峒。得知兄弟有难,杨再思立即亲自率朗溪峒苗蛮火速前往援救。

怎奈吕师周抄小路,到达飞山东麓,得平地数处,仅花一天时间就筑好了营寨,采取避开防御哨所、走捷径攀藤缘崖而上的偷袭战术,速战速决。

数万楚兵突然出现在潘金盛的大本营之外,潘金盛大骇曰:“此兵从天降也!承磊兄弟,速速出战!”于是慌忙命杨承磊率数千人出了寨门,与楚军对战。

杨承磊手执青铜大锤,狠狠地砸向蜂拥而至的楚军,双方胶着在一起。吕师周见杨承磊力大无比,南楚军被他的青铜大锤砸死不少,毙命者大多**迸裂,大骇不已。

吕师周立即命令火炮手出击,于是楚军搬出来散星炮,火炮轰鸣,未几就摧毁了杨承磊的前锋部队,缚着投降的飞山族人为向导,继续推进。

第306章 飞山飞横祸

在炮火的攻击下,杨承磊带着部下且战且退。吕师周的部队直入峒前,杨承磊被火箭所伤十几处,力气也越来越弱,没有了此前的威猛了。吕师周提着长刀,拍马冲上去,就对准在地上不能跑远的杨承磊就是一刀,由于用力过猛,杨承磊的头顿时飞到了数丈之外,鲜血溅了吕师周一身。

可怜杨承磊,头掉在了地上,仍然双目圆睁,怒视着吕师周。吕师周不由得害怕,命士兵用白布遮住了杨承磊的头,杨承磊的身体才随之倒下,握着青铜大锤的双手依然没有松开。吕师周又吩咐手下将尸首搬到了一块,心里稍稍平静些许。

楚军冲破了飞山军的最后防线,于是袭击飞山大本营。潘金盛仅剩百余人,他抡起门板大斧,向不断涌入的楚军猛砍,就使出必杀技,楚军也不怕,团团围住了潘金盛。吕师周知道,和潘金盛单挑,他是打不过的,于是要藏在暗处的弓弩手乘机发冷箭。

潘金盛身中四箭,流血不止,大骂道:“娘的,吕师周,有本事和老子单打独斗,老子让你三招!”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我才不和你打呢!”吕师周站在远处,阴笑着,“兄弟们,上,耗死潘老金!”

在楚军的围攻下,潘金盛多处被刀剑所伤,无奈楚军人数太多了,杀都杀不完,累得他气喘吁吁。

“我来也!潘老金。看招!”吕师周下了马,狂舞着他的流星大锤,就和潘金盛对战一起。楚军在一旁助威:“大帅,牛人也!”

潘金盛体力消耗太大,几番交手后,大斧被吕师周的流星锤牢牢的缠住了,不能回击。于是楚军数十人冲上去,死死按住了潘金盛,生擒了这个曾经让他们吃了不少苦头的飞山第一勇士,而后用绳索将潘金盛老老实实捆住了。

潘金盛对着吕师周的脸吐了一脸口水:“吕师周,你这个小人,放了老子,敢不敢放了老子,再打一回!”

“嘿嘿嘿,想得美,败军之将还好意思说和我再打,做你的梦去吧!”吕师周也不恼怒,擦去脸上的口水。

一个副将跑进洞内,在吕师周耳边磨叽了几句,吕师周脸色大变:“今天就此收兵,传我令,速速回营!”

当杨再思救兵赶到时,得知杨承磊已经阵亡,飞山军死难近三千人,潘金盛已被俘往武冈,楚军已经撤走多时了。飞山峒被捣毁不堪,大火仍在继续蔓延。

于是,杨再思在安葬杨承磊等死难兄弟之后,着手重建飞山峒,“结营飞山”,以飞山为“寨”,“飞山寨”从此得名。

为扑灭山火,恢复家园,杨再思还组织起10多个救援小分队,分赴各“飞山蛮”的峒寨,奋力扑灭山火,抢救幸存族人及其财产、生产资料,杨再思的部队和当地幸存的族人一起生产自救,重建家园。

为最大限度的拯救飞山族人,挽救危亡的局面,杨再思在沼泽地附近的河谷设置了很多个哨所,一来固守关隘,二来接应那些进入沼泽的“飞山蛮”族人,诚州城成为了“飞山蛮”族人的安全区。

经过杨再思及其部队的扑救,燃烧了二个月多月的山火终于被扑灭了。在春雨的洗刷下,飞山地区的天空又重新变得澄清明净了。杨再思救助了大量“飞山蛮”族人,为重建“飞山蛮”打下了基础。

同时,杨再思再派精兵往武冈营救潘金盛。等他们赶到时,潘金盛已被吕师周斩首,遂收回尸首进行礼葬,并捐银安抚三千死难者遗属。潘金盛和承磊的13峒苗蛮,素闻再思德治盛名,又感恩安抚,遂一致拥戴杨再思为他们的共同首领,服从他的统一治理。

再说吕师周率部到了诚州边境,一部将道:“吕帅,顺便将杨再思灭了吧。”

吕师周是精通战法的军阀,不是莽夫,素知兵不入险境的道理:“杨再思没有进犯武冈,无冤无仇,犯不着和他死磕。”

“机会难得啊,大帅。”部将道。

“保存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杀敌三千自损八百这样的事我是不会干的,把本帅的家底拼光了,将来何以立足?”吕师周笑道。

“杨再思和潘金盛是一伙的,当斩草除根啊。不除祸患无穷啊!”

“愚蠢至极,此次目标是对飞山峒酋潘金盛等实行斩首,师出无名懂吗?”

“既然打草了,何不惊蛇?顺手牵羊而已。”

“不用多言,宋祁还在辰州等着本帅去喝茶呢,再者杨再思和我王素来关系交好,不属于打击的名单之列,晾一边去罢。”

于是吕师周指挥部队悄然从杨再思领地的边缘通过,奔辰州方向去了,双方部队没有交火。

吕师周成功奇袭“飞山峒”后,正急于找另一个“仇家”宋邺算账。吕师周与宋邺打了一场苦战,虽然胜了,但官兵伤亡惨重,部队消耗很大,吕师周没有能力对付杨再思了,只好将部队撤出了“飞山蛮”地区。

二弟、三弟都遇难了,让他非常痛惜。此战之后,杨再思发誓不奉梁,亦不附楚,众奉之为诚州刺史,威名日盛,被称为令公。杨再思成为“飞山蛮”族人的救世主,被人们奉为飞山太公、飞山之神,杨再思扑灭战争烽火的故事也随之流传开来。

飞山之战后,杨再思看到战争的残酷和惨烈,发誓不奉梁,亦不附楚,仍使用唐昭宣帝“天佑”年号,众奉为诚州刺史,威名日盛,被称为令公。

后梁乾化二年,杨再思私改叙州为诚州,以示“诚心固守”之意和“飞山蛮”人民共同守护诚州城。一方面,杨再思加固诚州城,构筑防御工事,随时准备痛击来犯之敌。另一方面,他严禁自己的部属主动出击南楚,尽可能减少与南楚的冲突,与之和平共处。

十余年过去了,杨再思的“飞山蛮”军队逐渐强大起来。得知杨再思无意与自己为敌,争霸称王,楚王马殷非常高兴。

在他眼里,杨再思统领的领地只是个安静的“方外小国”,一个小角色而已,马殷希望杨再思的侗寨继续以“方外之国”的方式存在下去,挡住西边蛮族的搔扰。马殷不仅没有灭杨再思的意图,甚至连招安的心思都没有动过。

一天马殷和长子马希振及诸部将在王府中喝酒。

马殷道:“本王若招安杨再思,他成为本王的臣子,必定伸手问本王讨要抵御西南诸蛮之军费、物质。”

“杨再思打不过西南诸蛮,还得派兵帮杨再思的忙,太不合算了。”马希振道。

“还不如让杨再思直接和西南诸蛮血拼,自生自灭好了。”马殷越说越得意。

“本王意欲将小女希凤许配杨再思,若得此勇猛无比的女婿,说不定本王有难之时,他还会出手相助呢。何尝不是一举两得呢?”

“父王,您实在太高明了。只是不知小妹她,从否?”

“本王早就试探了你妹妹,她笑而不答,怕是允了?”

“那就好,自古美女慕英雄,此话不假也。”马希振打趣道。

“和亲之事本王又不是头一个,本王女儿多的是,出嫁一个,换来南楚西南疆土十数年的和平,何乐而不为。”

“诺,此事就这么定了。杨再思你就等着做本王的女婿吧。”……

于是,杨再思就成了楚王马殷的女婿,他的这个老婆马氏,也就是后来苗民所称的“杨令婆婆”、“女中丈夫”,聪明贤惠,为杨再思扩疆拓土出了不金点子。

在岳父马殷的默许和保护下,杨再思得以励精图治,很快他就拥有50余万民众,统领数万兵马,疆域达5万多平方公里。杨再思治理五溪十峒的政治思想、经营五溪峒的军事方略,日渐成熟。

天成二年,后唐封马殷为南楚国王。楚武穆王马殷仿效朝廷体制,改潭州为长沙府,作为国都,并在长沙城内修宫殿,设置百官,建立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独立王国——南楚。

在位期间,马殷听从谋士高郁的计谋,尊礼中原王朝,采取“上奉天子,下奉士民”策略,不兴兵戈,保境安民,很少主动对外交战。对内发展农业生产,减轻百姓赋税,使得湖南经济得以繁荣。马殷此举为杨再思向西、向北扩展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杨再思父子积极推广中原汉族先进生产技术,普遍推行牛耕,兴修水利,改良品种,精耕细作,摒弃刀耕火种,提倡轮作,奖励种棉、纺织,并择集镇开辟市场,促进商贸,繁荣经济,逐步提高峒民生活水平。

诚叙州之地,轻徭薄赋,革除苛捐杂税,抑制豪强势力,扶助老弱贫困,减轻峒民负担。同时废除苛政,建立宽简法制,明法慎刑,严正曲直、赏罚;惩恶护善,稳定社会秩序;宣仁布义,和睦邻里,全州峒蛮一体,人人和谐相处。

杨再思父子经过几年的励精图治,终使诚州军、政、财、民各方面都显着改观,峒民安居乐业,衣食有了保障,虽处乱世,却安享太平,出现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太平盛世,有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第307章 自封诚州牧

蛮荒之地成为了西南少数民族的乐土,经济繁荣。汉人、三苗、百越、巴人等西南十多个民族的人民聚集到这块没有战火烽烟的净土,他们安居乐业,过着安定的生活。

杨再思坚持奉唐正朔,诚心固守,保一方平安,自封“诚州牧”,继续使用唐哀帝“天佑”年号,村寨使用唐规、唐款,在西南腹地创建忠于唐室的藩镇。

唐末帝李从珂大加赞赏,为表彰杨再思丰功伟绩,授银青光禄大夫、诚州刺史、尚书左仆射,食邑一万二千户。

杨再思是南楚王马殷的女婿,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马殷被崛起于江淮之间的杨吴政权搅得不得安宁,每次有难之时女婿杨再思都为其出妙计,并出兵相助,做最坚实的后援,终将杨吴的势力挡在了湖南之外。

没有马殷这座大山,飞山峒也不会如此安宁,扩张就不要提了。杨再思也很会处世,知恩图报,每逢过年过节,都要遣人给岳父送去飞山土特产诸如腊肉、板鸭、熊胆、貂皮、虎皮之类的,这让马殷很是高兴,时不时也派遣部下回访。

飞山最缺的就是铁器,马殷也慷慨地和女婿进行正常的商贸往来,让铁器、马匹等进入飞山地区。

杨再思的夫人马氏,十八岁就下嫁到了杨家。杨再思最疼这个老婆了,大多时候都在马氏那里住着,并不是因为她的出身和美丽,而是她的智谋和大度。

杨再思又娶了潘金盛的妹妹和侧室郑氏,马氏都没有说半句,因为在她看来,杨家理应人丁兴旺,有人才有世界,父亲马殷也是妻妾成群,子女不是有三十多个吗?再思才七个儿子,不算多,不算多。

马殷七十大寿那年,正好是秋天了,杨再思犯难了,去还是不去?他一直在思索着。不去吧,这么多年来,岳父一直关照;去吧,身体倒不是问题,就怕岳父把他给扣留了,飞山被烧毁的惨象始终挥之不去。日子越来越近,杨再思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天晚上,杨再思来到了马氏的厢房,坐着只管一个劲的喝茶,一句话也不和马氏说。马氏看着再思闷闷不乐,寻思道: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瞒着我。

马氏缓步走前,正准备靠在再思的肩膀上,谁知道他忽然起身站了起来,马氏一头就撞在再思的怀中。杨再思一把就揽住马氏的腰,马氏道:“老小子了,孩子才刚入睡,猴急猴急的,不害臊。”

“呵呵,嫌我老了,是吧?”

“哪里的话,将军正当盛年,威风不倒,除了你我谁都瞧不上眼。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三十岁。”马氏躺在再思怀里娇嗔道。

“不要宽我心了,孙子都抱上了,还三十岁。”再思捏了马氏的鼻子一把,禁不住大笑,“夫人才是十八岁呢,面若桃花,不知道还以为是个黄花闺女。”

“你也别哄我开心了,绾儿都快十岁了,快点说,什么事愁眉苦脸的?”

“哎,还不是你老爹的寿辰让我揪心。”

“就这点小事,我还以为是天塌下来了,当然兲塌了先砸着你,咯咯咯。”马氏笑个不停。

“不许笑,谈正事,看你两颗虎牙都露出来了。”

“这是我家,没有外人在,想露就露,我还要脱衣服呢。”说着马氏真的把外衣给脱了。

“对了,父王一定很久没有吃野猪肉了吧?”

“咋的?你还想自己去山里弄一头不成?这点小事,吩咐手下不就得了?”

“这次是父王七十大寿,六十大寿的时候我都没有亲自去,这野猪我打定了,非亲手擒获一头不成。”

“不要逞强了,飞山上百万族人,少了你可不行。”

“手下打的野猪,有失恭敬,一头野猪而已,我一剑就刺死它。”

“既然是父王的寿辰,那你为何这般纠结?”

“我是想去,只怕父王……”

“还怕父王把你吃了不成?给他祝寿,要是胆敢耍花招,我跟他拼命。”

“知我心者夫人也,我之所以担忧,仅此而已。你看岩儿才四岁,我若遭不测,你们娘仨怎么办?”

“父王他敢,要是他敢动你半根毫毛,我第一个宰了他,扶你上南楚王宝座。”

“使不得,使不得,夫人。”再思连连摆手。

“不过还是得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挑选100个武功最厉害的部将,扮做脚夫随从,随你北山潭州吧。”

“还是夫人想得周到,我算是服了你。”

“哪里?我知道你左右为难,我只好把话挑明了,这你也想得到的。”

“那何时动身?”

“急什么,你不是还要去打野猪吗?等你野猪到手了,再说。”

“真的要我去啊?”

“君子一言既出,还想收回?更何况你是将军。”

“我先把你这头野猪制服再说……”杨再思双手将夫人搂离了地面,于是烛光熄了……

第二天一大早,杨再思就起来了,在院子里练功。“哟,将军真早。”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眼前了。

“去带孩子,看我练功干嘛?想偷学啊。”

“不去,我知道,你无论什么事只要说了,就一定要亲力亲为的,不放心你一个人去山中。”

“放心好了,我一个足矣。难道你也要跟我去不成?”

“是的,我去了还有个照应,你不能有任何闪失,打野猪可不是上战场。”

“我知道,会量力而行的。”杨再思一边说,一边准备家伙,火铳、弓箭、飞天宝剑也入鞘挂在腰间了。

“我还是有点担心。”

“我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几万人都不怕,还怕一头野猪?”杨再思胸有成竹道。

“我偏要去,老小子。”

“好好好,那你准备好家伙。”

“好咧,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得去更衣。”

于是杨再思和夫人出发了,后面远远地跟着百来号随从。一进入古田,杨再思就远远望见一头棕黑色的野猪在二百米开外,正在不停用那长着獠牙的嘴拱着地里的土,嘿,说什么来什么着。

杨再思缓缓的蹲下身子,将拐子充的保险打开,猫着腰又前行了四十来步,然后瞄准野猪的头部开枪了。

砰——

野猪被打中了。

可是这头野猪并没有立即倒地,朝杨再思站立的方向跑了过来。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拿出两支箭,架上弓弩,向野猪射去。两支箭飞了出去,命中了野猪的双眼。

虽然野猪看不清楚了眼前的物体,但灵敏的嗅觉还是让它闻到六七十步之外的杨再思和夫人。

突然,噗嗤噗嗤出气的野猪一跃而起,猛扑过来。

夫人,闪开,快——

杨再思将马希凤推到了一边,迅疾抽出飞天宝剑,对准野猪的心脏处狠狠刺去。宝剑扎进了野猪的心窝子,旋即杨再思抽出宝剑。

顿时野猪失去了重心,“扑通”一声重重地跌落在地上,喘着粗气,垂死挣扎。

“主公威武,主公威武。”后面的随从都冲了上来,齐声赞叹。

“收工……”杨再思收好宝剑,喝了一口水道,“这是我有生以来遇到最凶猛、最大的野猪,至少有三百斤以上吧。”

“老小子,你也真太抠门了,古田这么多野猪,你就给父王送一头过去。”

“夫人,遵命!今天不打足二十头,就不回去。”

“对啦,这才像我的大将军。”马氏对着再思狠狠的亲了两口。

于是,大家分成几个小队,继续打野猪。不到两个时辰,等到山口回合的时候,连同进山打的那头,刚好二十头野猪,其中还活捉了五六头。

“老小子,收工,回诚州。”马希凤笑道。一行人抬着野猪,喜气洋洋的下山了。

回到诚州城,马希凤要杨再思在府上歇着:“打点贺礼行装之事,我交代下去就行了,不用你操心了。”

“多谢夫人了,那我带孩子去了哦。”……

第二日清晨,杨再思集合了12艘商船,其中4艘大船,每艘乘坐200人,8艘小船,每条乘坐100人,满载礼品,从诚州城沿着洪江向北而行,而后折向东,进入洞庭湖,向南入湘江,一路畅通无阻。

随着商船的移动,两岸的树木、山峰逐渐向后面退却,直到清澈见底的江水不见了。地势越来越平坦,江面越来越广阔,江水越来越深,杨再思知道船队已经出了诚徽州的领地,进入岳父的地盘了。

杨再思乘坐最前面的大船,站在船头,凝视前方,手按飞天宝剑,身披战袍,微风吹来,须发和衣裳随风飘逸,此所谓“老当益壮,虎胆英雄”也。

为了防止马殷的部下进谗言,节外生枝,杨再思还带了200贴身卫士,留在船上,一旦出了意外,杀上岸,占据码头,在江上接应。

快到潭州了,杨再思对着镜子,自己剪掉了长须,而后刮干净,正了正衣冠,很是满意。然后他又屹立在船头,望着湘江北流而去,岸边层林尽染,江中百舸争流,浪遏飞舟,潭州的江面和诚州就是不一样。

第308章 潭州府庆寿

马氏不动声色得端详,再思一头青丝,又没有了长须,更显年轻,更加精神,和三十多岁的男子容貌相差无几,马氏高兴几乎要叫出声来:“这是我的再思老小子吗?”

马殷早就收到了书信,知道女婿一家子不远千里来潭州为自己祝寿,喜不自胜,暗中叮嘱部下,杨再思经过之地一律绿灯放行,不得阻挠,否则格杀勿论。这个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多年不见,很是想念,人到暮年,大多如此。

估计女婿用不了多久就要到潭州城外了,马殷率文武官员一大早就出了城,在城外搭了一处凉棚,专等女婿的到来。

“小外孙有多高了,像不像女儿?女婿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须发花白,垂垂老矣?此行有没有野猪肉?”马殷寻思道。

一艘船头悬挂着“杨”字旗帜的大船靠岸在码头停泊了,船上走下来200多人,随后十多艘也相继靠岸了。陆陆续续的走下五六百人,担着各种各样的礼盒,超马殷的方向缓缓走来过来,杨再思和夫人带着儿子走在最前头。

“咦,这小子怎么还和当年一样,一点不显老,莫非是我眼花了?”马殷大吃一惊,立马要礼官派个下属前去迎接。

俄而,属下回报:“大王,没错,正是诚州姑爷。”

“善。传我令,三军在城内清道,快!”

“遵命!”传令官立即骑马飞进了潭州城内。

杨再思也远远望见了凉棚里坐着的岳父马殷,大步率一家往凉棚走了过来。马殷连忙起身,出了棚外。再思上前给马殷作揖:“女婿见过岳父大人!”

“善。贤婿舟车劳顿,本王今儿特为你接风洗尘。”

“多谢父王!”

“女儿见过父王!绾儿、岩儿,过来,叫爷爷!”马氏作了个万福,赶快叫两个孩子近前。“爷爷,爷爷,爷爷……”孩子不停叫着。

马殷应个不停,他抱起正岩:“快快进棚内坐,看看我,一高兴,什么都忘了。”

于是,杨再思一家靠着马殷坐下,马氏在边上道:“父王,快看!你最喜欢吃的野猪肉到了!”

马殷朝女儿所指方向看去,只见五十步之外,一百多个苗家壮汉身着黄黑相间的苗服,露出左臂,每人腰间都系着一方红绸,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大路中间。每头野猪都四个人抬着,两旁分别还有一个单手叉腰的汉子护着,野猪没有**,都是整的,皮毛都还在呢。

“一,二,三……二十,总共二十头野猪,爷爷!”坐在马殷腿上的杨正岩拍着手叫道。

“呵呵,二十头,回城之后本王要用这野猪肉犒赏三军。贤婿,这野猪都是部下所擒?”

“非也,前头那最大的是再思亲手射杀的。”不等再思回答,马氏就接上了话茬。

“龙胆虎威也!贤婿依然威风不减当年。”

“承蒙父王错爱,为父王亲手打头野猪,乃再思的一片孝心所在!”

“好,好,好!这话我爱听。”马殷击掌大笑。

“熊胆10只,熊掌40只,虎皮80张,貂皮80张,山鸡100只,腊肉1000斤……”

伴随着马氏的吆喝声,一队队抬着长形贺礼盒的苗家汉子昂首阔步的从马殷等眼前走过,马殷算是醉了。

“再思,诚州的山珍是不是被你给打光了?”马殷抚掌大笑。

“回父王,此乃小婿十数年之珍藏,杀鸡取卵、涸泽而渔不可为,得此山珍均父王恩德所赐也。”杨再思回道。

“我说你呀,老给本王戴高帽子,过谦,过谦。”

“奏乐——”马氏高喊道。

“奏乐——”

瞧,八面大面鼓,分成两列早已摆放在道路两侧,高高耸立。

“咚咚——咚咚——咚咚咚”领鼓手打了两轮鼓点之后,站立在道路中央的16个中鼓手和中鼓队后面的70个小鼓手一齐红带飘飘,敲起了鼓点,立时鼓声震天,响彻云霄,有排山倒海之势,有山崩地裂之威,如千军万马在奔腾,如龙吟如虎啸。

“咚——”鼓声停了,毫无半点杂音,太绝了!稍停片刻,苗鼓队就开始移动了,继续打着鼓,缓缓的朝着城门行进。随后数百人的仪仗队,旌旗猎猎,彩旗飘飘,浩浩荡荡开进了潭州城……

楚王府内,红烛高照,马殷端坐在大殿之上,大宴群臣和宾客。美酒飘香,佳肴满席。歌姬载歌载舞,音乐荡漾。

觥筹交错,人声喧哗,人影浮动,杨再思端着酒爵逐一敬酒,将所有的席位都喝遍了。殿外竹影摇曳,风清月朗,庭下积水空明,藻荇交错,盖竹柏之影也。

宴席在逐渐散去,马殷的几个儿子们也都各自回了府邸。

“贤婿,莫走,本王有话说。”马殷见群臣和宾客都走完了,唤杨再思上殿,父子二人席地对坐。

“再思啊,本王仅大你八岁,想不到容颜相差如此之大,莫非你得长生之妙方?”

“非也,父王。人和世间万物一样,均有宿命,不可永生。”

“相传始皇帝寻长生之药,命徐福东渡蓬莱之外境,最终还是没有活过五十岁。本王已古稀之年,深知大限不远矣……”

“父王,大喜之日,不必如此哀伤。”

“昨日我抱了岩儿,摸了他的后脑勺,方圆饱满,日后必有大作为,你当倾力栽培。”

“诺。岩儿虽年纪尚幼,不知我能否再撑二十年?”

“再思,就你目前身体状况,还能独自射杀山中猛兽,三十年都不成问题。”

“本王三十多个儿子,希声、希范、希广、希萼、希崇五人,觊觎王位。我一把老骨头还在,表面上他们很和睦,暗地里都在斗狠。尤其是希范,心狠手辣,我最放心不下。”

“此乃父王的家事,为何语之我也?”

“十年前,一先生给本王算过,我殁后儿子们必定互相残杀,若破此魔咒,唯有传位与女儿。”

“父王过虑了,希范我看他不像是凶残暴戾之人,尽可放心。”

“知子莫若父,希广过于仁慈,日后即位后患无穷。希萼、希崇眼下虽小,这两兄弟是毁我数十年基业的地煞星,我又不忍杀之,实在下不了手,虎毒不食子啊。”马殷说着不禁老泪纵横。

“父王,江湖先生的鬼话你也相信,信则有,不信则无。”杨再思安慰道。

“将信将疑,我也不希望此类同室操戈的惨剧发生在马家,今日和你长谈,就是想传位与你。”

“父王,不可,万万不可!再思不敢收受,承蒙父王错爱。我若即位,可能部将诸多不服,必然烽火四起,生灵再遭涂炭。”

“飞山有你,乃五溪人民之福祉所在啊。飞山之所以有今日,徒以有贤婿也。”

“也罢,但愿我的担忧是多余的。本王仍觉不妥,若他们兄弟相争,你尽可出诚州之兵,尽最大可能占据本王的领地,以保无辜之民的安宁。”

“父王对我恩重于山,我做不出来。”

“再思听令!”

“嗨!”杨再思起身,马上单膝下跪。

“本王百年之后,若楚地战乱,尔当领兵伐无道。”马殷将一封印信交于杨再思手中,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见此物如见本王,收好!”

马殷双手扶起了杨再思,两人再次席地而坐,又开始谈论治国之策、用人之法了,于是乎寿宴就成了别开心面的“马杨会谈”

在统治后期,马殷纵情女色,沉迷享受,对儿子们疏于管教,诸子骄奢,多谋继位。

只有长子马希振早就厌倦了打打杀杀,为了避免父亲百年之后兄弟争夺王位,弃武顺节度使之官,遁入空门,主动把楚王储君的位置让给了二弟马希声。

公元930年十一月初十日,马殷久病去世。临终前遗命诸子要兄终弟及,并放置一把宝剑在祠堂内,说:“谁要是违背我的遗命,就杀死他!”

这一不成文的规矩,为日后的“五马争槽”埋下了祸根。

十一月二十七日,马希声继位,声称奉马殷的遗命,向后唐称臣,除去建立楚国的规制,恢复节度使藩镇的旧制。

十二月二十一日,后唐任命马希声为武安、静江节度使,加官兼任中书令。

起初,马希声听说后梁太祖朱温嗜好吃鸡,很是羡慕。等到他继位之后,每天杀五十只鸡供膳食之用,他正居于服丧之期,也没有悲伤的样子,昔日马殷手下的能臣劝阻他,都没有用,依旧我行我素。

长兴二年十二月初七日,在衡阳安葬父亲马殷,将要发丧,顿时吃下数盘鸡汤。

前吏部侍郎潘起实在看不过眼了,讥讽马希声说:“从前阮籍居丧吃蒸小猪,哪一代没有‘贤人’啊!”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贤人多乎哉,不多也。”马希声举杯对着潘起笑了笑,也不生气。

“哎,生子当如孙仲谋。马楚危矣……”潘起摇摇头,离席走出了宫门……

长兴三年七月,因湖南连年大旱,马希声下令关闭南岳以及境内诸神祠的大门,最终还是没有下雨。

七月十一日,在位不到三年的马希声去世,其弟镇南节度使马希范继位,是为第三代楚王,马希范追封马希声为衡阳王。

第309章 将令夫人出

话说马希凤和杨再思从潭州回诚州后,目睹了父亲所辖之地兵强马壮,众志成城,而且信息情报传递也非常快速。

飞山酋首潘金盛之所以被生擒,杨再思之部不能及时救援,信息没有及时传递出去是致命之伤。杨再思已经看到了这一点,可又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因而飞山之难十多年了,仍然采用人力送达军事信息。回到诚州的第一件事,杨再思就着手建立自己的一套情报系统。

马氏就向杨再思献计献策,妇唱夫随,杨再思对这个来自南楚国的公主愈发疼爱了,不久在马氏的一再坚持下,又给杨再思添了第八个儿子杨正嵩。

一天早上,杨再思闲着没有事,在马氏的院落里喂鸽子,成群的鸽子围着他咕咕的叫个不停。

杨再思拿着食物,换了个地方,唤一声,鸽子就都飞了过来,然后撒点东西给予奖赏,鸽子争吃完了后又都看着杨再思,向他讨要。由是几次,鸽子没有东西吃,也跟着他转来转去。

马氏抱着孩子出来了,见再思在和鸽子玩游戏,笑道:“老小子,你可真清闲,也不来帮我带带孩子?”

“妇人家的事,还劳我插手。”杨再思回应道。

“哟,那你行军打仗之事不也问我呗。喂了一早上的鸽子,喂出什么名堂了?”夫人气呼呼道。

“真是的,随便一句,就生气了?”

“我才不生气,鸽子除了好吃之外,还大有用场,老小子,你可知否?”

“我不是你,出身名门,不知。就知鸽子肉烤着吃,香,嫩!”

“就知道吃。我小时候经常见父王空闲的时候,也喂了好几百只鸽子。偶尔看到鸽子的脚上还帮着小东西,我想抓一只看个究竟,父王不许。”

“那为何不让你看?”

“父王说这个秘密,当时我似懂非懂,就没有抓鸽子。而后父王又自言自语道‘行军、打仗、家书者,鸽子必不可少也’。”

“呵呵,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善。鸽子乃通晓人性,日飞千里而还,不迷途也。”杨再思茅塞顿开。

“老小子,你早就该想到的,只是你不要我插手你的诡秘之事,我才一直没有说与你听。”马氏道,“看到将士们依旧徒步或骑马传达命令和文书,我也在想是不是该改一改祖制了?”

“诺。可是训练之事,我不太在行……”

“有何难?交于我就是。总鸽房要干净、干爽,透气、通光,此其一;分鸽房侍卫要忠诚、可信,不可随意放鸽子,此其二;非领军之人,不可有鸽书往来,否则此举视为逆反,此其三。”

“哟哟哟,夫人平素都饶舌,今日滔滔不绝,深藏不露啊。”

“不是你不让我参与军事机密嘛,我哪敢乱说。”

“奶妈,带孩子去玩。进屋去说,夫人请。”杨再思笑眯眯道。

“这还差不多,老小子。”马氏也灿烂的笑了,脸上乐开了花。

数日之后,夫妻两个就信鸽之事开始筹备了,“信鸽传官书”应运而生。这是古时最科学的官方专项传递信息方式,也是杨家将们后来把对建功立业的好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家里人及乡亲们。没有功德之人,若有此举动行为,被定有欺君之罪,招致灭门之灾。

十年过去了。南楚马希声、马希范、马希广、马希萼、马希崇兄弟五人,为了王位争得你死我活,兵戎相见,马楚实力一日不如一日。

而马希范的姐夫杨再思,在夫人马氏的协助下,诚州日渐强大起来。为保所管辖的少数民族领地,杨再思组织苗族、侗族人民保家卫国,建立了割据的少数民族政权。大峒以下有小峒,小峒以下以寨为单元,实行了全民皆兵的军事体制。各寨修建严密的自卫体系,昼夜守卫,遥相呼应,以十解一,一寨有事,各峒支援。

杨再思派几个儿子分镇各峒要塞,组织各峒青壮年编队习武,定期训练,实行全“蛮”皆兵,严密边防警戒,有战上阵,无战生产。

来投奔的“飞山蛮”族人越来越多,杨再思军队得到人员补充,加上平时训练有素,到了后唐初年杨再思已拥有一支让“西南诸蛮“和南楚都不敢小觑的强大的军队。

为了更好地管理治理所辖地区,他又创立能够集中、统一思想的狗崽鱼图、和狗崽石标。狗崽鱼图又叫阴阳鱼图,“太极鱼图”,苗族建筑上的绘画、石雕、木刻上均有体现,如“鲤鱼跳龙门”,意即杨家将长期为国效力,尽心忠于朝廷,以朝廷为中心,听从朝廷召唤。

马希范继位执掌南楚政权,他在位的10多年中,羁縻溪州少数民族,发展马楚文化,功绩显赫。但马希范因为奢欲无度、诛杀功臣、痴迷佛神等过失,使马楚政权由盛而衰,马楚逐渐变得外强中干。

杨再思领导的“飞山蛮”没有和诸蛮一起依附马希范,摄于杨再思的姑爷身份,马希范并没有与飞山蛮发生军事冲突。

这时“飞山蛮”的军事实力已经完全可以和南楚抗衡,杨再思不会忘记,南楚剿灭“飞山蛮”的惨状,以前没有归附南楚,现在更加不可能归附一个正在走下坡路的南楚。

后晋期间,都匀、罗甸蛮酋尹怀昌、牂牁蛮酋张万浚,见诚州富庶,先后兴兵进犯诚州,都被再思父子率飞山蛮击溃逃遁。西南诸番则畏再思父子为天兵神将,再也不敢觊觎诚州,纷纷修好,不敢再和杨再思对抗。

后晋天福四年,吴权建立吴朝,越南开始从中国版图分离出来。交趾吴朝的控制区域北边与南楚接壤,东面与南汉接壤。

“诚徽州”的杨氏势力正好处于南楚和南汉之间,因此诚徽州政权的西南面与吴朝有很长的边界线。

杨再思的征西、平南战役,不但保卫了诚州百姓的家园和生产,增强了全州峒民的凝聚力,而且扩大了诚州范围,不愿忍受西南诸蛮封建领主残酷压迫的农奴,相继投靠诚州,臣服杨再思的德治。

特别是平南战役,杨氏集团击退了越南吴朝分裂势力纠集的西南蛮族部族军队,将吴朝军队赶出了广西边境,震慑了叛乱分子。杨再思的杨家将一举粉碎了吴朝利用中国境内部族制造混乱、坐收渔翁之利向北扩张的阴谋,一定程度上维护自西汉以来古代中国政治版图的完整,杨再思乃民族英雄也!

公元944年,自从平南战役大胜归来后,“龙虎将军”杨再思已是八十四岁高龄,自感心力不济,遂将权交与十子分管。二子杨正滔主管军权,七子杨正岩主管政权,而自己得以颐养天年,当然他还是闲不住,依旧协助子孙们治理各自的领地,四处巡视。

杨再思先后娶韩、蒙、马、潘、郑氏,生有十子,各为酋长,称为“十峒蛮酋”。其子十二,受土分镇滇、黔。长子正隆,授知州,与子通蕴驻守武冈。次子正滔,授知郡,驻守罗蒙。三子正修,授刺史,住守真良。四子正约,授知州,驻守辰州府。五子正炎,无官,驻守罗岩。

六子正绾,授知州,驻守东山。七子正岩,授国公,驻守湖耳并镇渠江。八子正嵩,授都司,驻守黄疆。九子正权,授太尉,驻守潭溪。十子正钦,授都统,驻守乐土。十一子正荣,授安抚,驻守澧州。十二子正衡,授都使,驻守西番。

杨氏集团还以字派“再、政、通、光、昌、胜、秀”七字为等级,建立严格的领土制度。领地内的潘、邓、蓝、罗、萧等大姓也是采用杨家的七字辈轮回,千百年不变。

五代之乱,天下多遭涂炭,独诚州社会平定,各方势力均衡不造声势,得益于杨再思创建的领土制度之功。

五代十国后期,马楚开运四年至南唐保大九年,马楚连续发生内乱,楚王马殷的几个儿子为争夺王位而爆发战乱,致使马楚最终被南唐所灭,史称“众驹争槽”。

杨再思想出兵帮助马楚复国,被马希凤给阻拦住了:“老小子,以我们的力量,不足以占据荆楚,还是自报为好。”

“凤儿,父王生前赐我玉佩与印信,叮嘱我在楚国危难之时,务必出手相救。”杨再思一脸严肃地说。

“南楚大势已去,复国无望了。”马希凤轻轻叹气。

“凤儿,我是马家的姑爷,坐视不管,于情于理过不去呀。就算拼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在所不惜。”杨再思一拳砸碎了桌上的茶杯。

马希凤坚决不让杨再思出兵:“老小子就算我们出兵,千里迢迢打下整个荆楚,赶走了南**队,又能怎样?我的那些兄弟们窝里斗,斗得国都没有了……我们还不如趁机壮大队伍,抢到多少土地算多少。”

“言之有理。”

杨再思终于同意了马希凤的计策,不再出兵潭州,解救马家的兄弟……

第310章 金竹扫坟台

马楚灭亡后,潭州变幻大王旗,马楚的原部将、军阀在原南楚的土地上混战,混乱的局面还在继续着。

杨再思及其子孙们抓着这个时机,向四面八方扩展疆域,取得了南楚、西南诸蛮大片疆土。诚州除原叙州大部分地盘外,还包括东到湖南辰溪、中方、新宁一带,南抵广西义宁及贵州从江、榕江,西至贵州的石阡、黄平,北达重庆的秀山、酉阳。杨再思子孙们分镇驻守这些领地,加快发展杨家实力的进程。

后周显德四年十月二十六日,杨再思带着家将在诚州慰问诸苗时,忽感身体不适,于是在马希凤及其随从的陪护下,回家坐在软椅上休息:“希凤,你们都出去吧,老夫我要静静地睡一会儿。”

“然,老小子。”马希凤退出了房间,轻轻掩上了门。

一个时辰之后,等马希凤进房间再看之时,杨再思已经安详睡去了,面带微笑,享年九十八岁。此所谓“一代豪雄八十载守疆护土,叱咤风云震东西憾南北”,英雄落幕,天地同悲。

杨再思还健在之时,夫人马氏、潘氏就忙着为其寻找墓地了。马氏不惜花重金雇佣风水先生多人,他们分成几组奔赴贵州、广西、湖南三省境内,寻找风水宝地,以确保杨家子孙兴旺发达,世世代代将官绵延不断。

风水先生们寻找数年后,找到岩穴十几处,经认真筛选、比对后,一致认为只有贵州黎坪长岗岭和赤水峒上官村东山界两处岩穴,为最理想之地。可贵州黎坪距诚州太远,山高路遥,后代祭祀不便,又难以守护。杨令婆婆马氏经过一番权衡之后,决定选取上官村之地作为首选。

上官村东山界“龙开口”岩**拔不高,距诚州仅100余里,后代祭祀方便。墓地前地势平坦,左边云雾岭山脉“青龙”起伏有序,右边“白虎”圆润,水口紧闭。

墓后十八罗汉山千姿百态,气势磅礴,形神厚重,势雄力足,乃日后杨家出文臣武将之最贵吉穴。

杨再思卒后,为防不测,在扶柩出寨时,杨令婆婆下令杨家兵丁数千人,敲锣打鼓,将十几副棺材同时抬出寨门,渲染气势,各奔东西,令世人其假难辨。

杨令婆婆还在贵州黎平、诚州飞山等地设疑冢九处,而将夫君的遗体秘密安葬于赤水峒上官村东山界的竹枝坡“龙开口”岩穴口,乾山巽向立坟。

而将真实的安葬地址秘密记载于“杨氏族谱”里面,以便后人祭祀。由是后世对杨再思的墓地争议很大,“黎平”、“靖州”等说由此而来。

岩穴后有几株金竹,将竹尾垂向墓前祭祀台。在微风吹拂下,竹尾左右摇摆,常年将祭祀台扫得一尘不染,故民间称此墓地为“金竹扫坟台”。

公元960年,湖南节度使周行逢死,其子周保权继位。部将多有不服,湖南再次卷入战乱。叙州刺史钟志存奔武阳徽州蛮酋长杨正岩,实力进一步壮大。杨正岩遂以十峒称王,惟留徽、诚二州,诸县皆废。

七子杨正岩乘父亲之余威,文治武功,和二哥杨再滔南征北战,将“飞山蛮”的统治范围继续扩大。杨家兄弟所辖领地为湘西南、黔东南、桂西北的广大地区,面积达30余万平方公里,自此诚徽州杨家集团的实力达到鼎盛时期。

次子正滔的子孙主要分布巫水流域、资水流域、渠河流域的众多杨姓村寨。世居城步及周边县市,发展雄劲,培养了大批杨氏将才。

杨正滔初罗蒙知事,生四子,长子通声,湖广渠河等地都元帅。通声生三子,长子光宾,授龙虎卫上将军,任古州军民宣抚使、银青光禄大夫。

光宾生五子,四子昌晋,授金吾卫上将军,节镇广西柳州。昌晋生四子,长子晟和,封镇国将军,镇守广西柳州。

晟和生四子,长子进宝,封威武将军,居湖南城步大竹坪。进宝生二子,长子再初,授武显将军。

再初生四子,次子正千。正千生七子,长子通荣,任镇远府,通荣生四子,次子光甫。光甫生二子,长子昌万,任贵州黄坪参将。

昌万生五子,长子晟荣,次子晟贵,三子晟华,四子晟魁,五子晟忠。

晟荣生五子,三子谷贤,谷贤生三子,次子再淡,迁往山东省,三子再志,往京师助国。昌万次子晟贵为贵州黄坪府知府。

晟贵生三子谷富、谷俊、谷仪。同迁往四川省。昌万五子晟忠生二子,次子谷英驻京助国。

昌万三子晟华袭父职,任贵州黄坪府营参将。晟华生七子,长谷真,次谷从,三谷明,四谷智,五谷祥,六谷尧,七谷庆。

明太祖十年,杨昇请旨,封伯父谷真、其父谷庆等七人为营骑尉。朱元璋准奏,于是杨家兄弟七人成为湖南城步寨杨氏家族着名的“老七户”。

杨谷庆这一支在元末明初参加了红巾军起义,出了“一杰五虎”,助明太祖横扫蒙元,落户赢姓,而杨璟杨六郎是为天津杨家将开基之祖。

三子杨正修,诚徽州十峒领主之一,世居赤水峒,其管辖地为比较大,包括今天邵阳市的绥宁、城步、新宁、武冈等峒寨地区,属叙州蛮徽州赤水峒,故称“赤水峒主”。

杨正修行军打仗不行,一心在文韬上下功夫,对《春秋》、《礼》、《易》、《诗》、《书》五经熟记于心,还研读孙子兵法、鬼谷子兵法,积极给父亲开疆拓土出谋划策。

苦心人天不负,后梁贞明五年杨正修归附中原朝廷后,参加科考,一举夺得“经魁”,打破自三国以来诸葛亮“城步寨只出武将、不出文官”的预言。

入宋以后,庚辰敕差,韶州都统郑律,并堂新兄弟十二人,官诏各一道,授银青光禄大夫。子通昭,授检校太子宾师兼监察御史上骑都尉,知辰州事。杨通昭生长子光裕,授紫金光禄大夫,分居徽州;次子光斌,于宋仁宗庆历四年,授银青荣禄大夫。

杨光斌生五子,即昌秀、昌透、昌福、昌尧、昌温,昌秀生长子盛宣。次子晟勤居赤水湖州都监,大古山得道,北宋朝廷封其济世行雨侯王。

当今的蒋坊乡竹林村建有杨氏宗庙,以纪念杨再思、杨晟勤等祖宗功德。方圆数百里的蒋坊乡、茅坪镇、儒林镇的大部分杨氏后裔,约八万人常年在此敬香祭祀。每年的十月二十六日,杨家子孙进行为期三天的隆重祭祀仪式,抬着飞山令公再思的塑像绕三村近十余公里,进行游行,以示缅怀开基先祖。

杨正修世居赤水峒后,仍以七字排辈,后裔分居于城步的资水流域、巫水流域的广大地区,几乎占据城步的所有乡镇,其中包括蒋坊乡的杉坊村、柳林、竹林村,茅坪镇的土桥村、京凉村、白竹山村、铜龙村等,西岩镇的水东村、杨家山村、杨家桥等,金紫乡的太平村、丹口镇的下团和坪子寨等110多个行政村中的自然村……

这些都是后话了。

杨正岩自称苗王后,领土不断拓展,军民持续增加,休养生息,诚徽州呈现出五代乱世中少有的太平局面。

与此同时,北周的皇权旁落,大将赵匡胤发动了“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是为宋太祖。

北宋朝廷应湖南军阀周保权的邀请,兴兵进入岳州,趁湖南内乱之际,一举夺取了南楚的疆土,由于诚徽州不是南楚的势力范围,故宋太祖不兴兵伐也。

北宋初年,太祖皇帝为了表明勤俭爱民和对农事的重视,在皇宫中设观稼殿和亲蚕宫。在后苑的观稼殿,皇帝每年于殿前种稻,秋后收割。

皇后作为一国之母,每年春天在亲蚕宫举行亲蚕仪式,并完成整个养蚕过程。赵宋此举,赢得了民心。

大江南北包括五溪侗寨苗蛮也在纷纷传言“赵家天子杨家将,换朝不换将,赵家天子万万年”,杨家集团再一次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徘徊。

一天,苗王杨正岩召集了几个兄弟在一块饮酒,商议归附北宋朝廷的事宜。

“大哥,赵宋已经兴起十余年了,势力越来越大,却不见对我五溪之地用兵,何也?”苗王杨正岩撕了一条羊腿。

“大唐亦终结六七十岁矣,再以唐朝为正朔,跟不上形势,恐不妥也。宋朝皇帝对我杨家之领地迟迟不攻,此乃仁德也,盖念先父诚心固守之故罢。”杨正隆对曰。

第311章 内附遭暗算

“当今是赵家的天下,北边辽国数次兴兵犯境,而我杨家将却坐视南方,有愧于杨家将之称号。”杨正修说道。

“可也未见宋朝皇帝使使前来,莫非视我诚州为方外之国,弃我杨家于不用?”杨正衡说。

“或许宋朝皇帝不耻于向未归附之地下诏,网罗人才,我等总不能学姜太公钓鱼钓周文王前来吧?”杨正隆说。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大哥,我有一策,不知可行?”杨正修说。

“请讲——”杨正隆说。

“今我诚州之地方千里,拥百万之众,强兵数万,却无用武之地。如入东京献版图,不知妥否?”杨正修建议。

“先父曾教导我兄弟十人,忠勇爱国,国家大一统,人民安居乐业,全凭武将不惜死、文臣不贪财。归宋之事,我常日夜思之。”杨正隆微微颔首。

“赵匡胤对拥立他为帝的武将极不信任,杯酒释兵权,怕有朝一日仿效他篡位。伴君如伴虎啊!”杨正岩不以为然。

“他自有他的道理,只要我等忠心耿耿,谅他也不敢把我兄弟怎么样。”杨正滔见宝剑往桌上一放。

“若赵家有负于我家,我诚州父老乡亲有尚武之传统,均听命于我杨家。全体峒民举兵起事,把他拉下马也不是何等难事,要他吃不了兜着走。”杨正岩捋捋胡须。

“我兄弟十人,不可全都进京,一旦羁縻不返,二弟正滔、七弟正修留守,还有机会护守诚州之地。”杨正隆点头应允。

“也罢,此等大事,得和他们合计合计。”

于是杨正隆、杨正岩就飞鸽传书各峒主,前往诚州飞山议事……

宋开宝八年,杨正隆兄弟自从父亲杨再思辞世以后,唐祚已终,人心归宋,乃顺应历史潮流,进京面圣,称臣朝贡,献诚州版图。

东京皇城紫宸殿内,宋太祖接见来自诚徽州的杨正隆、杨正岩等兄弟一行。

“朕已称帝十数年,尔等为何今日才觐见?”赵匡胤一脸怒气道。

“臣惶恐,南汉时常侵扰我诚州边地,越南吴朝、西南诸部族虎视眈眈,忙于战事,故来迟也。”杨正岩不卑不亢对曰。

“那赵家天子杨家将,作何解释?”赵匡胤追问道。

“此乃传言,非出我杨氏之口。我杨家素来奉朔正统,而今陛下定天下,民心归附也。”杨正岩对曰。

“换朝不换将,又何解?”赵匡胤仍不高兴。

“陛下乃真龙天子,杨家当世世代代忠于朝廷,别无他意。”杨正隆道。

“哦。赵家天子万万年,此话朕喜欢,有杨家将辅佐,镇守疆土,我赵家可高枕无忧也。”赵匡胤改容道。

“先父自唐末以来,守土护疆,保一方平安,未曾依附梁、楚等。百年之后,家父遗言,待中国统一,务必勤王,我杨家有图腾‘鲤鱼跳龙门’为证。”

于是宋太祖赵匡胤龙心大悦:“杨氏父子济世良策,守土有功,乃靖边楷模。”爱卿,朕该如何赏赐尔等?”

“不敢,诚心固守足矣。”杨正隆、杨正岩道。

“今儿朕高兴,兵不刃血得地千里,得大封你们杨家罢。步城不足以代表诚州之地,就改称城步寨好了。”

“皇上圣明,万岁,万岁,万万岁!”杨正岩兄弟磕头谢恩。

不费吹灰之力,威服诚徽州等域外方国,大喜过望的宋太祖遂降旨,封杨正岩为诚州刺史,世袭父职,治诚州,封杨正隆为临州知州,治洞口。封杨正滔为湖耳、古州、柳州等处防御使,治湖耳。封杨正修为刺史,治城步,辖今绥宁、城步、新宁、武冈等峒寨。

封杨正约为古州八万军民安抚使,治古州。封杨正款为洪州刺史,治洪州。封杨正绾为播州知州,居绥宁。封杨正嵩为防疆使,治防疆。封杨正权为太尉,治潭溪。封杨正俭为威胜将军,镇黔阳。

宋太祖还追封杨再思为诚州刺史,赐爵英惠公、英惠侯,立杨英惠侯墓碑,嘉奖旌表,由朝廷赏赐兄弟绢帛回籍。从二世起,随官任职,散居十地。子孙开始与土着峒苗各族联姻融合。

宋朝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置总管府、军民总管府、都护府等地方政权。自三世起,杨再思后裔世袭土府的有古州八万军民总管府等,官民相通,地方升平,出现了空前盛世。朝廷思念杨氏治世之德,九次褒封杨再思为王侯,弘扬德范,赐庙供养。

五溪地区各民族人们也纷纷建立庙宇,祭祀杨再思。至今仍然香火不断。后来南宋诗人陆游,到飞山庙祭拜,感于杨再思的忠心爱国,乃题飞山庙庙对联云:澄清烽火烟,赤胆忠心昭日月。开辟王化路,宣仁布义壮山河。

975年,赵光义通过“烛光斧影”政变,夺取了权杖,他的主要精力是和北面的辽国作战,夺取幽云十六州,也认为杨正岩的苗蛮领土乃“方外之国”,归顺大宋就够了,不屑用兵,故宋初杨正岩诚州之地为羁縻州,杨氏集团依旧据之。

太平兴国四年,飞山蛮首领杨通蕴献土始内附。太平兴国五年,杨通宝入贡,太宗皇帝命其为诚州刺史,继续做他的苗王。

淳化二年,诚州刺史杨正岩复来贡,是岁政岩卒,以其子杨通盈继任知州事。

庆历三年,朝廷竟然下达了一条荒唐的命令到湖南路各军营,说“杀一蛮人,赏钱十千”,鼓励宋军多杀蛮人,并到处张贴告示。

一些有正义感的官兵对朝廷的做法很是困惑,诚徽州之地早已归附大宋多年,蛮人也是大宋的子民,此举必然会引发局势动荡不安。

一些贪财的将士则认为,有钱不拿算是白从军了,何况蛮人的守护神杨家将已经去了北方和西夏、辽国,鞭长莫及,杀了诚徽州的苗蛮,杨家将也不敢怎么样,更何况这是皇帝的旨意,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云云。

于是,这些驻扎在五溪地区的宋军纷纷举起屠刀,朝手无寸铁的苗民头上砍去,痛下杀手,有时一些宋军还为分钱打了起来。

一时间,诚徽州成了宋军的屠宰场,人心惶惶,苗民们都不敢外出种田、种地了,只好藏在家里。可那些丧心病狂的刽子手仍不放过,只要是有人烟的地方,就三五成群的涌向村寨,挨家挨户的搜查,见人就杀,杀完之后将财物洗劫一空,而还然后付之一炬。

五溪地区的苗民纷纷逃入深山老林,躲避宋军的追杀,原来居住的地方庄稼熟了没有人收割,有些苗民实在是饿得忍不住了,只好乘着月色去抢收,天亮之前必须退回山中。在宋军的蹂躏下,苗民已无立锥之地,在痛苦地挣扎着。

城步寨南境属于西原蛮和桂州蛮活动范围,历来有个传统,一旦有事就会互相支援,团结一致,就算是战斗到最后一滴血,也不会屈从于暴力统治的。

古田山高谷深,大树参天,丛林密布,有九曲回肠之水穿过,粮食年产十万担,若苗民据之,官兵想要攻打进来,没有一定的能耐可以说痴心妄想。

嘉佑三年,武冈军苗民实在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三千苗民聚集在古田起事了,首领叫杨昌晋。

古田离武冈军县城120里,武冈官军奉邵州知州郭逵之命,前往剿灭。宋军步行到了古田山脚下,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义军居高临下,早就准备好了大量的滚石和圆木,给官军迎头痛击,宋军大败而回。

古田数月不下,极大鼓舞了苗民的斗志,诚徽州九十团峒纷纷加入,反抗朝廷的昏庸统治,义军人数增加到了数万人,占据的土地越来越多。

义军乘势追击,杀到了武冈县城,攻破了衙门,打开官府的粮仓,发放粮食给苗民,并镇压了一批土豪恶霸。

远在汴梁的皇帝慌了,道:“莫非传说中的真龙又要在古田现身不成?换朝不换将,难道说的就是此事?还说赵家天子万万年,扯淡!”遂下诏,令广西、湖北、湖南三路宋军进入城步寨,协助郭逵镇压起义。

郭逵从各处调集了大批火炮和火铳、火箭、火球等武器,组成一支火器特种部队,领兵两万,将武冈城围得像铁通一般,城内的义军插翅难逃了。

在古田的杨昌晋,得知5000义军被围困在县城,儿子杨晟天也在城内,心急如焚,亲领兵2万余,全速向北行进,救援武冈城,而对郭逵的神秘部队却一无所知。

宋军分兵一万,携带了火器,埋伏在两江溪谷的走廊地段等险要的隘口,张开口袋等义军钻进来。宋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数十门火炮拉上了山,藏在树丛深处,黑洞洞的炮口均已调好位置。

第312章 复仇的火焰

烈日之下,躲在树林里面的宋军见义军迟迟不到,干脆躺在树荫下呼呼大睡了,仅留一些哨兵,作为警戒。

两个时辰过去了,手执弓箭、大刀、长矛的苗民急行军到了狭长的谷底,一眼望去,就像一只只在快速移动的蚂蚁。

宋军首领郭逵令旗一挥,“轰隆隆”火炮对着那不见尽头的义军齐射,炮弹在人群中爆炸,断了胳膊、少了腿的义军士兵随处可见,哭喊声不绝于耳。

火箭命中了人马和粮草,火球散落在地上,未几狭窄的道路上一片火海。战马受到惊吓,到处乱撞乱踩,义军也相互践踏,不战自乱。着火的义军士兵无处可逃,纷纷跳了河里。火势越来越猛,尸体烧焦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峡谷。

武冈城里的义军见首领杨昌晋的身后有大队的宋军在追赶,不到五百米距离了,就想打开城门,冲出来援救。

“兄弟们,不要打开城门,出来就是送死。你们自己想办法突围吧!”杨昌晋急得大喊,“今天我们中计了!”

城头上的义军头领杨晟天方才知道郭逵用围魏救赵之计,击垮了义军救援人马,决定与宋军决一死战,与城池共存亡。围城的宋军对城内的义军发起了攻击,火箭纷纷飞上了城搂,城头着火了……

杨昌晋明白,继续奔跑是徒劳无功的,不如绝地反击,于是自己带着一千人断后,命令另外的二千人尽快进入到山林里面去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兄弟们,快进山!”

待那2000人马走远了,杨昌晋在巫水的南岸开阔地带勒住了缰绳,调转马头,提着杨家大枪,等着追赶的宋军上前,战马长嘶,其时太阳已经偏西了。

郭逵在距杨昌晋不到50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得意得笑道:“逆贼,看你往哪里逃?”

杨昌晋道:“娘的,你们大肆杀我苗人邀功领赏,今儿我不取你狗命,我就不姓杨!”

“你速速降于我,我高兴的话,可以赏你一个都统职位。”郭逵叫道。

“家父杨光斌乃吏部侍郎是也,都元帅,镇守渠河多年,体察民情,从不滥杀苗民。尔为朝廷鹰犬,杀我族人,邀功领赏,与你为伍,岂不是玷污我的名声?”杨昌晋挺枪指着郭逵的鼻尖。

“一朝天子一朝臣,过去的只能代表过去,而今圣上下令诛杀蛮人,我只是奉旨行事而已。”郭逵冷笑。

“那你怎不奏明圣上,取消荒唐之令,还我苗疆安宁?”杨昌晋责备郭逵。

“那是文官们的事情,我可管不着。识相点就缴械投降吧!”郭逵嘴角勾起。

“没有什么可谈的,大不了一死,来吧!”杨昌晋愤然说。

“那我成全你!”

郭逵一挥手,一员手执月牙铲的副将策马冲了过去,和杨昌晋对战起来。不出二十回合,那副将根本不是对手,被杨昌晋打飞了兵器,杨昌晋枪一晃,就刺穿了他的胸膛,然后单手将其挑了起来抛向天空,副将重重摔到了地面,立时气绝身亡。

郭逵见状大惊,又派出一员副将出战,这副将是郭逵的表弟唐镐,素来以勇猛善战闻名于军中,只见他挺着透甲枪杀向杨昌晋。

杨昌晋双腿夹住战马,一动不动,就等他靠近。唐镐使出“蛟龙出洞”欲一招穿透杨昌晋的盔甲,杨昌晋一个“力挽狂澜”化解他凌厉的攻势。

战至三十回合,杨昌晋使出雨散梨花,霎时银光闪烁,寒星点点,令唐镐眼花缭乱,无从应付,节节后退。

杨昌晋一个“直捣黄龙”,枪头直穿唐镐的咽喉,唐镐双手一垂,手中的穿甲枪掉落马下,命赴黄泉。

郭逵连损两员大将,气得大骂:“杨昌晋,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提上青龙戟催马飞进,直取杨昌晋项上人头。

杨昌晋越战越勇,正打得还不过瘾,又来了一个送死的,见郭逵上来了,拍马就跑,郭逵追了上去。

杨昌晋忽然一个回马枪,将郭逵的右耳削掉了大半边。郭逵知道硬拼下去,可能他就是唐镐的下场。于是他拍马退回了大军之中,从火器队的一名士兵身上抽出火铳,瞄准飞马而来的杨昌晋就是一铳,杨昌晋没有防备,被击中了右胸,鲜血染红了战袍。

“郭逵,你这畜生,竟然使阴招,兄弟们,跟他们拼了,杀——”杨昌晋大怒。

于是杨昌晋率先冲进了敌阵,左突右杀,一枪一个,后面的一千义军随后也跟了上来,满怀怒火,挥舞着苗刀朝宋军砍去,双方混战在一起。一阵厮杀后,宋军死伤3000余人。

郭逵连忙下令围城的一万人马回援,将杨昌晋之部团团围住。城中的义军乘机杀出一条血路,往西南方向奔去。

郭逵见状,也不追赶,顾不得正在交战的宋军,于是命令宋军的弓弩手、火炮手朝交战在一块的宋军、义军人群全力开火。

半个时辰后,一千义军不敌,全部壮烈牺牲,那些命丧于己方炮火的宋军至死也不明白,郭逵会拿他们当炮灰。

远处的树林中,趴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眼睁睁地看着父辈、兄弟被宋军剿杀殆尽,狠狠地将拳头砸在地上:“此仇不报非君子,这些该死的官军,总有一天我要你们血债血还的!”

这个少年就是杨晟台,杨昌晋的小儿子。亲眼目睹父亲战死沙场,杨晟台的双眼直喷怒火,他擦干了眼泪,连夜步行回了古田山……

郭逵被杨昌晋削掉了半只耳朵,表弟唐镐也阵亡,遂疯狂报复义军。郭逵下令对五溪地区的峒寨进行血洗,十五岁以上的男丁一律处死,九十峒苗民纷纷逃离家园,躲避宋军的追杀,苗民的土地被郭逵占领,进行军垦。

不久郭逵调离了邵州,以战功迁容州观察使、泾原路副都部署。古田的义军仅剩五千五人,只好撤回到了和飞山地区的交界之地,以便和诚州的杨家武装随时呼应。

杨昌晋战死之后,杨晟天、杨晟台两兄弟对宋军恨之入骨,日夜习武,利用杨家在诚徽州的百年影响力,不到十年就秘密组织了一支三千人的杨家武装。

朝廷正忙于对付西夏和辽国,兵力严重不足,湖南路、湖北路只好从土着蛮族中招募士兵,派往西北和北方作战。

杨晟台为了弄清宋军火器的秘密,遂派手下五百来人趁文家堡等地的驻军招募士兵的机会,打入了宋军内部。

这些士兵受一个个精明能干,武功不错,吃苦耐劳,很快就在军中担任了重要的职务,他们将火器的制作方法偷偷送回了杨晟台的侗寨。于是杨晟台重金聘请了工匠,就在飞山深处的洞穴里,加紧铸造火炮、火箭、火球等火器。

1068年,北宋王朝任用政治家、思想家王安石进行政治改革,在全国实施保甲法。

保甲法规定,乡村住户,每十家组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以住户中最富有者担任保长、大保长、都保长,用以防止农民的反抗,并节省军费。上番带有很大的强制性,保丁“私逃亡,杖六十,计逃日补填。酉点不到,不赴教阅,许小杖科决,不得过七十”。

然而朝廷最重视的还是教阅,给保丁们带来非常深重的苦难,不仅严重影响家庭的农业生产,还受尽保正、保长、巡检、巡检部属的指使,提举保甲司的指使、勾当公事等等的欺凌和勒索。有些保丁自毁肢体,以求免于教阅,逃亡的事件更是层出不穷。

元丰三年,邵州知州关杞,奏请于徽、诚州择要害地筑城寨,以绝边患。朝廷诏湖南安抚使谢景温等商度,以为宜如杞言,乃建黔阳县,置托口寨、贯保寨。

元丰四年,在今会同境地中部置小由寨、中南部设丰山寨。此年,朝廷正式置诚州,命沅州知州周士隆兼诚州知州。

元丰五年,在诚州境地建渠阳县,属诚州……

诚徽州杨家的封地正在一步步被朝廷蚕食,保甲法也随之推行,苗民不堪其苦,一场为保“封土”的起义又在飞山地区开始悄悄地酝酿之中。

元丰九年,宋神宗病死。哲宗上台后,年号元佑,任用司马光为宰相,他废除了王安石的改革政策,仅留保甲法一项,朝廷再一次陷入了严重的财政危机之中。

1087年七月,朝廷为利于军事控制五溪之地,废除了沅州、诚州,撤走了两州的兵马及守御民丁,改为渠阳军,不久又废渠阳军为砦,隶属沅州,命沅州知州胡田兼知渠阳军。

同年七月,为反抗朝廷的钳制,原诚徽州苗族、侗族首领杨晟台在飞山聚众举事,集结反抗者达五六千人,声势浩大,向宋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第313章 晟台惊三路

文溪寨离飞山最近,而且驻军还配备了一定数量的火器,杨晟台决定第一个拔掉这个宋军的据点,减轻压制,大哥杨晟天镇守飞山大本营,以防官军偷袭。于是杨晟台率三千兵马来一个偷袭,攻打文溪寨。

黎明破晓,宋军守卫官军还在梦中。几声炮响,栅栏被击得粉碎,随后杨晟台令弓弩手对着宋军营帐猛发火箭,未几文溪寨火光冲天。不少宋军衣服都来不及穿,只顾跑出帐外四处逃命。

“哈哈哈,想不到你们也有今天,也要你们尝尝你杨爷爷的厉害!”寨外的杨晟台在马上仰天大笑。

慌乱之后,宋军的一个将军集合了数千人马,手握伞头蛇尾枪,跨上战马,大喊:“火器队,全体听令!射击!”

命令下了半天,也未见火器队的士兵出来,一会儿火器队长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说:“禀告将军,火炮手都失踪了!”

“娘的,你不知道开炮啊?”将军对着他就是重重的一马鞭。

“那么重,我怎么搬的动?”火器队长喊冤道。

“火箭手在哪?。”

“将军,火箭全部被烧毁了。”

“你这个队长怎么当的?”将军对着他又是一鞭子。

杨晟台在营门外接了话:“没有了火器,看你还怎么威风?”

“原来火器队都是你的人,你够狠!”将军气得快要吐血了。

“今儿让你死个明白!我就告诉你吧,火箭是我的人烧了的,火炮手都在我后面。”

杨晟台一挥手,后面就跑出来身着火器队衣服的宋军火炮手百余人,宋军的将军傻眼了。

“今天你是乖乖投降,还是死战,随你挑。”

“我乃堂堂大宋将军,降于贼寇,传出去岂不是笑柄?是条汉子就和我一决胜负”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那我今天就成全你!”杨晟台用枪一拍马,冲进了营门。

臂力强健无比的杨晟台,一招“混沌镇压”,再一招“排山倒海”,将宋将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后退了数丈之远。

“果然神勇!杨家枪名不虚传。”宋将知道遇到高手了,啧啧称赞。宋将不服输,又挺着枪使出八成气力,一个“血战八方”朝杨晟台杀来。

杨晟台使出“不动如山”招数,打飞了宋将的伞头蛇尾枪,枪头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左肩。宋将立马举起了双手,表示不敌,就地投降了。

就这样,杨晟台奇袭文溪寨一战成名。义军屡战屡胜,而渠阳军知军胡田惊慌失措,一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困守渠阳军。

朝廷派遣湖北转运使唐义问征讨,调兵屯万人至渠阳前往镇压,湖南亦增屯兵应援,三路俱惊。

唐义问者,字士宣,文官出身,江陵人也,善文辞。他一到诚徽州之地,从胡田的信中得知义军才6000来人,乌合之众,不足为惧,就轻率的带了5000兵马开进了渠阳军。

唐义问到了胡田的官衙,将宋军驻扎在城内。结果这一消息很快被杨晟台的部下得知,杨晟台就带兵马直取渠阳军。

起义军在城外用火炮摧毁了城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了宋军,官军被围困在渠阳之狭小之地,弹尽粮绝。义军包围了渠阳军官衙,胡田和唐义问成了瓮中之鳖。

胡田慌忙派遣信使,前往杨晟台营中,说“唐义问正在写奏折报请皇帝撤兵,还请求皇帝给各位酋长官复原职”。

杨晟台看了书信,说:“此等好事,我暂且相信你一回。”就带了数千人马,随使者到了衙门。

胡田见杨晟台真的来了,将唐义问写好的奏折连忙递给了杨晟台:“大英雄,带这么多人马前来和谈,我汗颜。”

“怕什么,只要你诚心诚意就不怕!”杨晟台接过奏折,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和胡田信中所说一样。

“少耍花招。那奏折何时送去朝廷?”杨晟台一瞪眼,胡田吓得后退数步。

“我不是在这里吗?大英雄。现在,就现在。”

“那谁将奏折送出……”

杨晟台话没有说完,唐义问赶紧说:“我去,我去。对了,我的官印没有带,奏折没有封印是送不出去的。”

“也罢,有劳唐大人了。”杨晟台就让唐义问去军中取官印。

没有多久,盖好官印的书信送至知军衙门,杨晟台验证了,宋军两个士兵拿着书信骑着战马出了城,沿着驿道向北飞奔而去。

“好汉,我可以走了吗?”唐义问装作战战兢兢的样子道。

“既然你守信用,那就带着你的部下滚出城外,不过得缴械才行。”

“好汉所言极是,我遵照就是。”唐义问应允道,“那我走了啊。”

“快滚!”

唐义问带着他的残兵败将,连忙逃出了城外。杨晟台太过于相信唐义问了,等唐义问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也撤走了军队。

唐义问一回到宋军大本营,马上派遣了几个士兵,骑上千里马,追上了送奏折的士兵,将奏折拿了回来。

送奏折的士兵满脸狐疑:“唐大人,怎么又不让我们进京了?”

“杨晟台一贼寇,脑子不会转弯,好糊弄,我不使用金蝉脱壳,回得来吗?”

“恭喜唐大人回营,唐大人处事不惊,我等佩服!”全营宋军齐声道。

“以后诸位遇事也学着点。”

“是!谨遵大人教导。”

杨晟台苦苦等了半个月,也不见胡田来飞山传达皇帝的圣旨,才知道被唐义问这个老狐狸给骗了,大怒,于是派遣部队不断袭击唐义问的营寨。

唐义问在这段时间内,对杨晟台进攻宋军的战报都压着,报喜不报忧,急于调集军队,要将义军义军消灭,形势非常危急。杨晟台只好联结西融蛮粟仁催一部,起义军迅速壮大,人数激增到2万余人。

与此同时,宋廷内卿高太尉向皇上举荐南昌节置副使龙禹官,升为湖广安抚招讨使,调到黔湘,镇压诚州农民起义。

龙禹官,字相丞,北宋天圣九年生于应天,后随父亲龙采濂任浙州会稽令。后随外祖父入江西吉安太和县,维时剿除农民起义军。

元丰四年,龙禹官任南昌节置副使,统兵临成屡有奇功。而后龙禹官又统兵征战武陵郡和武昌后,元丰五年出征宝庆、沅州、诚州、靖州、郎溪、绥宁、古州、五开等地。

龙禹官是贵州黎平土着人,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对苗民起义主张血腥镇压,不过这一次他碰到的对手是飞山酋首杨晟台。

以杨晟台为首的两万多峒人义军,屯兵黔楚边界,攻打诚州,湖广、靖州路告急。龙禹官率部,从湖南常德直驱沅水,兵分两路:一路沿清水江而上,平息江两岸的一些蛮夷义军首领,向五开、五脑寨进军;一路沅水上至靖州,向诚州谭溪、五开、五脑寨挺进。

杨晟台闻讯,率领蛮夷义军转战五脑寨,驻守军营地。龙禹官率兵至新化、谭溪,杨晟台的部将杨林、吴天宇各领四千兵马,从中潮、佳所,增援五脑寨,迎战宋军龙禹官。

哲宗二年四月初七日,两军大战于五脑寨,实战五个时辰,五脑寨战尸遍地,血流成河。杨晟台部将杨林、吴天宇,在大战中阵亡,蛮夷峒义军战败。

龙禹官继续平息中潮、永从、铜鼓一带义军残部,并派部分官兵在当地驻守,防止义军作乱。杨晟台退守苗疆,起义进入低潮,起义军没有被吓到,坚持抵抗。

杨晟台兵败五脑寨后,得知龙禹官突然病逝常德桃园,立即收集义军余部一万之众,又攻诚州,侵扰黎平边境。起义军断渠阳之道,宋军不得进。

元佑三年,唐义问见杨晟台损失惨重,又派遣东南第七将王安率兵进攻义军。王安骄傲轻敌,轻率冒进,进入了飞山地区。

飞山地区是杨家的大本营,经营了百余年之久,每个青壮峒民拿上武器就是正规军,战斗力和宋军相比,可以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安的军队到了山区,火炮根本发挥不了作用,而潜伏在丛林中的义军对宋军射杀一阵之后,就跑得无影无踪,根本追不上他们,这让王安颜面扫地。

于是,王安下令部队停止前进,要幕僚写了一封极富挑战性的、措辞犀利的战书,遣人送至杨晟台的手中。

杨晟台打开战书,飞速读完了,拍案而起:“好一个王安,骂我是贼寇,我也就不计较了,竟然侮辱我飞山太公,老子跟你没完!”

于是杨晟台写了一封信,让宋军信使捎了回去,双方约定在一处平地一决生死,两人下了马,四目对视。

杨晟台说:“王安,你是将军,出言粗鲁,和我较量也不必出此下策。”

王安说:“我不这样,你会出来吗?打仗就要光明正大,何必偷偷摸摸?”

第314章 朝廷大让步

“都是拜唐大人唐义问所赐,我不会再相信那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狗屁文官了。”杨晟台一脸严肃。

“闲话少说,来吧!今日你若是胜了我,我立马撤出飞山。”王安摊摊手。

“好!我若是输了,就解散部众,接受朝廷招安。”杨晟台接受了挑战。

杨晟台明白如果不打败王安,朝廷是不会停止进剿的,尤其是唐义问这个两面三刀的湖北转运使。说罢使出杨家枪的浑身解数,和王安对战起来。宋军也很遵守规矩,没有谁暗中使鬼。

王安也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从军以来未曾遇过对手,和杨晟台大战了五十回合,也不能打败杨晟台。王安急了,使出“封印连锁”的绝技,雁翎枪在他的手中呼呼生风,杨晟台有点吃不消了。

杨晟台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了,王安一枪刺了过来,杨晟台一闪身,雁翎枪扎进了大树里,王安急了,双手去拔枪,用力过猛,跌下了悬崖。

数百米高的悬崖下面乱石成堆,渊深数十丈,掉下去的王安粉身碎骨,杨晟台不忍再看。

可怜一代名将,光明磊落,竟失手殒命山涧。宋军见主帅没有了,大乱。杨晟台说:“王安将军乃真英雄也!我不为难你们,你们走吧!”宋军撤出了飞山地区。

王安意外阵亡,剿灭飞山的计划落空,义军声势继续壮大,震动朝廷。

苏辙很看不惯唐义问的为人,就连夜写了《论渠阳蛮事札之》,上朝的时候直接呈给了哲宗皇帝。

哲宗皇帝打开奏折一看,只见奏折曰:臣窃见朝廷近差唐义问处置渠阳寨夷人事。议者以为义问文吏,无他才能,不习边事。去年受命废渠阳军,为夷人所围,穷困危蹙,计无所出。时知沅州胡田在围中,为设诡计,诈欺诸夷,言义问当为奏复军额及乞为酋长改官。夷人信之,聚厅事前,监令发奏。义问假此,仅得脱归。寻遣急递,追还前奏。言既不验,诸夷具知其诈,后来每每作过,义问指挥沿边不得申报。

今来朝廷复以边事专委义问,深虑无益有损,是时臣以未知义问为人,既见朝廷再加选用,疑亦可使。今访闻边奏沓至,义问所遣东南第七将王安入界阵亡,其所陷没将校非一。

臣方知众议果信不妄。兼访闻得见今作过杨晟台等手下兵丁虽止五六千人,然种族蟠踞溪洞,众极不少,晟台桀黠,屡经背叛,惯得奸便,加以山溪重复,道路险绝,汉兵虽有精甲利械,势无所施。

若措置得所,本无能为,或经画乖方,实亦未易扑灭。义问前来举动,已为夷虏所轻,今复经败衄,实难倚仗。盖古今命将,必因已试之效,内为兵民所信,外为蛮夷所畏。威名已着,故功效可期。

今警急屡闻,死伤已甚,谓宜别加选任,以遏寇攘。臣窃见知潭州谢麟,屡经蛮事,颇有勤绩,溪沿之间,伏其智勇,众议皆谓欲制群蛮,未见有如麟者。伏乞指挥密院检会麟前后履历功状,如众言不虚,乞赐委用,庶几蛮寇可速平定。臣区区忧国,辄采公议,以补万一。取进止。

贴黄:湖北渠阳与湖南莳竹,本羁縻徽城州也。访闻昔虽置为州县,然与沅州等处事体不同。盖沅州等处,昔皆用兵诛锄首领,或徙置内地,荡平巢穴,故所置州县,久远得安。今渠阳、莳竹虽名州县,而夷人住坐,一皆如故。城池之外,即非吾土。道路所由,并系夷界,平时军食吏廪,空竭两路。今欲举而弃之,实中国之利也。然其兵民屯聚,商贾出入,金钱盐币,贸易不绝,夷人由此致富。一朝废罢,此利都失,此其所以尽死争占而不已者也。自来废罢堡寨,全护兵民,扞御追袭,其事非易。况今夷人阻截道路,兵未得进,若不得良将处置,实恐为患不浅。又其种族遍据诸洞,跨涉湖南北、广西三路。凡有措置,当使三路同之。只如渠阳、莳竹唇齿相依,若渠阳先废,群夷并力以攻莳竹,势难独存。今朝廷独使湖北处置,疑其事有未尽,今若别遣官经制,宜令通管三路边事,所贵诸处利害,不至抵牾……

哲宗皇帝刚看完,正准备提笔,枢密院赵瞻又奏,认为“诚州虽然是地处边远,麻雀虽小,五脏具全。峒人多,势力范围大,强悍粗野,英勇善战,一年内拿下诚州,是有难度。当务之急是解决峒民的温饱问题,平息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请求皇帝废渠阳军。

高太尉站了出来,道:“朝令夕改,岂不是有损我大宋颜面?小小一个杨晟台,当倾力剿杀之。”高太尉在朝中树大根深,军中、朝中多是他的人。

主战派的势力占了上风,纷纷附和高太尉之言。哲宗皇帝一时拿不定主意了,道:“就依高太尉之见,继续征剿!”于是朝廷又先后派谢麟、李湜督军,经制蛮事。

当谢麟、李湜在了解诚徽州一带的情形后,都认为在这一带少数民族地区建置设官,条件尚未成熟,主张放弃所设州县,以缓和民族矛盾。于是二人联合上书宋哲宗皇帝,说武力暂时无法将杨晟台、粟仁催的反抗镇压下去,请求对杨晟台的义军停止追剿,以安抚为主,不久以纾荆湖之力。

由于杨晟台的义军在诚徽州不断击败宋军,于是请求和平解决的武将和文官不断上书,朝廷议定:“废堡寨,撤戍守,而以其地予蛮”。

十月,宋哲宗诏谕曰——湖南、湖北及广西路,对杨晟台等免于“追讨”,诸路所开道路,始置堡砦并废。

北宋朝廷废除了渠阳军,仍称诚州、徽州和渠阳县,命杨光僭之子杨昌达为诚州知州;贯堡等地皆罢戍,择授土官,毁楼橹,撤官舍,护领居民入寨。边吏有擅杀蛮人者皆坐罪,诸路所开道路、创置寨堡并废。

自此,杨晟台起义取得重大胜利,从而保住了杨家族人的封土。此后,宋廷对五溪地区的郡县,一度弃而不问,故《五溪蛮颂》赞曰——二十四载到元佑,杨晟台乱绥靖边。转运使军唐义问,率兵一万镇压前。功亏一篑和羞走,蛮民起义到明年。王安征讨王安死,李湜谢麟相继缠。制蛮经事全无得,放弃诸蛮仍旧前。

宋徽宗崇宁二年,是年杨晟臻纳贡归附朝廷,宋王朝废徽州,建莳竹县,不久改绥宁县;改诚州为靖州,隶属荆湖北路,辖永平、会同、通道三县。北宋朝廷直接派官员统治原来诚徽州之地,将杨再思的嫡系后裔统统左迁到了贵州黎平。

北宋王朝为了避免杨家将集团再次聚众起义,通过各种手段逐渐剥夺了其诚州的封地。可杨家子孙自唐朝后期以来,就已经在五溪之地繁衍了二百余年,杨家这颗大树根生叶茂,砍了一些主枝,侧枝照样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侧枝同样可以变成主枝。杨家集团的影响力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尚武传统深入杨家子孙,“杨家枪法”在城步寨落地生根了。

宋崇宁三年,湖南武冈军绥宁县,城步寨资水源头,石井图村八卦岭的一个贫农家里。男主人杨发祥,是个长工,给地主种地,祖上就留给他两亩薄田了,农闲时候就砍点柴卖了,换点油、盐、酱、醋之类。

女主人李氏,会纺纱织布,给大户人家洗衣服,挣点家用。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清明节以后就会又有一个孩子降临。清贫的家境,夫妻俩没有怨天尤人,只知道有力气、勤劳、踏实,就能够将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杨发祥是杨晟台留在城步寨的小儿子,自从十多年前杨家的大部分子孙搬去了贵州以后,杨家的土地大多就成了官田。他自幼习武,会使杨家枪,颇有一身好力气,尽管失去了大片土地,也没有难倒他这个八尺汉子。

自从娶了妻子李氏,杨发祥更加忙个不停了,尤其是家里添丁之后,整天笑呵呵的。大户人家见他做事从不偷懒,诚诚恳恳,只要是有活儿也常常叫他,付工钱的时候,总是要多给几个子,这让杨发祥心情很是舒畅。

杨发祥也识字,很想去考个武举,可是地方的保长明确地告诉他说,杨家的子孙没有资格。

“为什么?”杨发祥问道。

“四个字,杨家造反。”保长冷冷地说。

“哦。”杨发祥没有再问,只好认命了,天无绝人之路,他时常告诉自己总有一天,杨家会重振家业的。

细雨绵绵的清明节到了,杨发祥带着儿子去了狗崽石祖坟给老祖宗赤水峒峒主杨正修扫墓。

杨发祥摆上酒水、水果、胙肉,点上了香烛以后,雨正好停住了,老天爷开眼了!

父子俩虔诚地跪在坟前,杨发祥磕了三个响头之后,手掌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祖公老爷,您保佑我杨发祥吧。不久我就要再添一个孩子了,家业若想再兴旺发达,就靠孩子了。”

第315章 扶夷江投亲

“爹,要是娘亲给我生个弟弟,就叫再兴,行不?”儿子杨弘调皮地问。

“可以的。再、正、通、光、昌、胜、秀,七子辈轮完了,又要重头开始了。你不说,我还忘记了按辈份取名了。”杨发祥点点头。

“爹,那我叫再什么啊?”

“你还是叫杨弘吧,名字一旦取好了,改来改去的不吉利,以后见了老祖宗他还不知道你是谁呢?”

“我不,我就要有个再字辈的名字。”儿子撅着小嘴巴说。

“鬼崽子,爹算是服了你,那就叫杨再考吧。”

“好耶,好耶!”小家伙拍着双手叫道,“以后我是杨再考了。”

祭拜完毕,父子俩走了几十里泥泞的山路,小小年纪的杨再考没有叫一声累,紧紧地跟在父亲身后,生怕跟丢了似的。

到家了,杨发祥带着儿子到龙井坪后山转了一圈,那里到处是茅草,没有什么好看的。

于是,他们就径直去了一处石山小道,拐了几道弯,一座小石山引起了杨再考的好奇,他指着拔地而起的石头说:“爹,你看,最上面的石头好像一个带着盔甲的将军头!下面的大石头就像将军身披的铠甲。”

杨发祥仔细端详了许久,觉得有几分像,对儿子说:“这是块风水宝地,以后谁爬上了那石头,摸到将军头,谁就是震惊军中的第一勇士。”

“爹,那我现在就爬上去,我就是将军了。”

“不行,太危险了。”

“那才多高呀?我不怕!”

“胡闹,等以后有个伴了,再上去也不迟。这个秘密不能告诉别人,要不将军就被别人抢走了。”

“好的。那我等弟弟长大了,我就和弟弟一起爬,我们两个同时去摸将军头,两个都是第一勇士。”儿子很听话,没有执意再去攀登那尊突兀的将军石。

两日之后的早晨,杨发祥的妻子临盆,产下一个男婴。这个婴儿一落地,不哭也不闹,一双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家里的那杆杨家大枪。

杨发祥对易经略微通晓,打心里欢喜,孩子长大后十有八九是个舞刀弄枪的,说不定还是个威震四方的大将军呢?

杨再考抱着弟弟,对着小脸颊亲了又亲:“弟弟,快点长大,我带你去爬将军山。”

杨发祥见儿子又在提那石头,瞪着眼道:“再考,怎么这么不长记性,爹跟你说的事情不许随便和外人提起。”杨再考吓得快要哭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李氏躺在床上,知道丈夫又在训斥孩子了,就问道:“什么事啊?大喜之日,这么大声,别吓着孩子。”

杨发祥火气消了大半,赶忙回到妻子身边,把将军石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妻子。李氏听完,不禁莞尔一笑:“就你这德行,还想做将军的爹,你美着吧。”

杨发祥说:“我算了一卦,18年后我发祥家会出一个大英雄。”

李氏道:“我还是诸葛亮转世呢,30年后我杨家还要出元帅呢!”

说完,夫妻两个相视而笑了,屋内其乐融融也……

两个孩子一天天在长大,杨发祥一有空就教孩子们认字、习武。

杨再兴九岁那年,兄弟俩去了后山的石头山玩耍。哥哥说:“弟弟,我们比比谁先爬上将军石。”

“好的。”杨再兴说完就开始攀爬,他比哥哥灵活敏捷,一会儿就到了将军石上面,等着哥哥上来。

哥哥终于爬上来了,杨再兴执意要哥哥先摸将军头,说:“弟弟,你先上来的,你就是将军了,你先摸。”

“还是你先摸吧,你比我大。”

“我不,我摸了石头,我就是将军了,这不公平。”

“我说要你摸就摸,一家出两个将军不是更好吗?”

“不行,我们都外出打仗了,谁来照顾爹妈?我比你大,就得听我的。”

“好吧,那我先摸了哦,不过你也要摸几下才可以。”于是,杨再兴就摸了一下将军头,杨再考也象征性摸了几下,而后兄弟两个就回去了。

杨再兴长到12岁时候,就比哥哥杨再考高出一截了,而且对杨家将的枪法领悟极高,杨发祥已经比试不过了,射箭百步穿杨,弓法神奇,一箭三雕对他来说是小意思。家里的炕上挂满了猎物,日子一天红比一天。

天有不测风云,人旦夕祸福。原本健壮如牛的杨发祥一天天消瘦下去,连茶饭都难以下咽了,李氏看着眼里,痛在心里。杨发祥不断地咳嗽,持续发着高烧,郎中来家里看了之后,二话不说摇摇头就走了。

杨发祥咳出了一大滩血,知道自己不久将于人世,就把李氏和两个儿子叫到床前,非常痛苦地说:“我杨发祥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事,怎奈老天不长眼,让我病魔缠身。”

“老天爷待我如此不公,我死了一定要到阎王那里去大闹一场,掀翻他的桌子……”

“发祥,你可不能这么狠心,丢下我和孩子,就这样走了。”李氏哭的如泪人一般,任她怎么摇晃,杨发祥就是没有再醒过来。

杨再兴没有哭,在身边不停安慰李氏:“妈,不是还有我和哥哥在吗?”

杨再考只顾一个儿的苦泣,杨再兴又对哥哥说:“长兄为父,爹走了之后,我都听你的,我们一定要照看好妈妈。”

“嗯。弟弟乖。”杨再考也不哭了。

李氏擦干了眼泪,抱着孩子们,梗咽的说:“好孩子,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寡妇门前是非多。杨发祥下葬之后,该死的保长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就盯上了李氏,经常有事没事的来家里耍赖,非要李氏做他的小老婆不可。

保长都一把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还这么折腾瞎闹。不答应他,三五两天就跑到八卦岭杨家来打砸家什。

每次闹完之后,保长吹着口哨得意的走了。杨再兴几次都想搭弓射杀保长,均被李氏给拦阻了:“人家势力大,我们惹不起,就逃吧。”

于是在一个风高夜黑的晚上,李氏收拾了行李,带着两个孩子向大古山投奔亲戚去了。

保长知道了,气得吹眉瞪眼,家里的黄脸婆把他训斥了一通:“老不死的,兔子不吃窝边草,欺辱人家孤儿寡母的,算什么本事!”保长就此作罢。

李氏带着孩子在大古山待了不到两年,由于亲戚也时常劝导她:“再找个人家嫁了,孩子还有个依靠。”如此云云,李氏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这摆明是赶他们母子走嘛,不好明说而已。

李氏一赌气,连早饭都没有吃,又带着两个孩子投奔崀山娘家去了。到了娘家,已经是下午了,母子三人饥肠辘辘。

舅舅特意杀了一只老母鸡,吩咐妻子卿氏赶紧给他们做饭,招待母子三人。杨再兴吃饱了,舔了舔碗底:“还是舅舅好,我都好久没有吃鸡肉了。”

舅舅摸着他的说:“孩子你受苦了,明天舅舅再杀一只给你吃。”

“好好好,舅舅是个大好人,一定长命百岁!我还要吃血浆鸭。”小家伙的嘴可真甜。

“哥哥,孩子不懂事,你就别计较了。再考、再兴,还不赶快谢谢舅舅?”李氏连忙道。

“谢谢舅舅,谢谢舅舅!舅舅我们玩去了哦。”兄弟俩说完就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李氏娘家就在崀山扶夷江边,奇山异水,为人间仙境。扶夷江蜿蜒贯穿南北,江水碧蓝清透,山野深红浅红,四季变化,色之冷暖。青瓦白墙、小桥流水的古式民居依山而建,古堡、山寨、寺院隐没山中,

崀山,风光如画,有不少奇异的石头山峰、幽深的溶洞。高大的崖壁与深邃的峡谷随处可见,一些巨大的石峰如“辣椒峰”、“蜡烛峰”、“骆驼峰”等赫然耸立。石峰石柱的周围是壁立的悬崖,裸露出红色的岩石。而峰顶平坦之处却生长着一簇簇葱绿的森林。这些长在峰顶的森林,像一个个时髦的“朋克头”,构成一道奇特的风景。

相传当年舜帝南巡时经过崀山,不仅被崀山的风景所迷醉,更对崀山地区的特色血酱鸭赞不绝口,并定为帝王御菜,从此崀山血酱鸭名胜大震,故曰:“游崀山不可不呷血酱鸭。”

舅舅也是一个武林高手,见再兴喜欢舞枪弄棒的,就把自己毕生的真传传授给了他,好让杨再兴在乱世中除了强身、自保之外,亦可除暴安良,有机会就去从军,报效国家。

在舅舅的指点下,杨再兴武艺进步很快,三年过去了,舅舅已经是他的手下败将了,十招之内必输无疑。

杨再兴也知恩图报,习武之余,常常抢着帮舅舅干农活,去山里打猎、砍柴。

一天下午,杨再兴从山上打柴归来,刚刚放下担子,才洗了一把脸,不远处传来“救命啊,救命啊——”的呼喊声。

杨再兴起身,从柴担上取下毛扦,循声望去,只见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被一群流氓无赖围着,那群人一个个两眼放光,垂涎欲滴。

流氓们步步逼近:“嘿嘿,小美人,今天我等不光要劫财,还要劫色。哈哈哈!”

小姐模样的女子吓得魂不附体,倒在了地上:“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第316章 崀山遇良师

小姐模样的女子吓得魂不附体,倒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可以,不过得让我们爷几个爽一爽才行。”为头的一个刀疤脸淫笑道,说完就去冲上去,撕破了小姐的衣服,欲行不轨。

“畜生,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胡作非为!”杨再兴大吼一声,流氓头一怔,停了下来,回头一看,没有看到其他人,就一个毛头小子而已。

“奶奶的,你算哪根葱!爷爷的事你最好少管。”刀疤脸站了起来,大摇大摆地朝杨再兴走了过来,飞起一脚,对着杨再兴的小腹踹去。

杨再兴横着毛扦,对着刀疤脸的膝盖狠狠打去,刀疤脸顿时就软下去了,嗷嗷大叫:“兄弟们,给我上,给我往死里打!”

十余山贼嗷叫着直扑了上去,将杨再兴团团围住。

“就你们几个,三脚猫的功夫,也想摆平我,来吧!”杨再兴狂吼。

喽喽们见杨再兴将毛扦舞得虎虎生风,根本不敢上前,生怕伤到自己。

刀疤脸气得大骂:“上啊,快上啊!平时的牛逼劲儿哪去了?”

喽喽们之后硬着头皮,握着拳头去夺杨再兴的毛扦,也不看看杨再兴是谁,杨家将的后代也,真是找死!

毛扦所到之处,鲜血横飞,鬼哭狼嚎。不到十分钟,这些流氓一个个都倒在,爬都爬不起来了,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刀疤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杨再兴连忙扶起小姐,说;“赶快走,此地不宜久留。”

“好汉,多谢救命之恩。请问好汉尊姓大名?”小姐姐惊魂未定。

“我乃杨再兴也,区区小事,何足挂齿。”杨再兴抱拳,微微一笑。

“小女子乃吴若兰,以后有什么帮得着的,尽管到府上来找我便是。”说完,吴若兰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递与杨再兴。

“此物乃小姐贴身之物,再兴不敢受。”

“说了要你拿上就拿上,这是信物,木鱼脑壳,懂了吗?”

“嗯,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你们快走,赶紧点!”

吴若兰和丫鬟回头看来了杨再兴几眼,径直远去了。

“娘的,这几个混混,今天你杨爷爷高兴,就放你们一马,还不快滚!”杨再兴唬道。

地上的几个无赖吓得半死,赶紧爬起来,连滚带爬地朝山上去了。

杨再兴坐下来,对着香囊闻了又闻,闭上眼睛:“欧呦,真香!我杨再兴是不是走桃花运了?”他越想越有味儿,不觉飘飘然了。

“大哥,就是那小子,让我们到手的鸭子又给飞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十几个手拿钢刀和长矛的山贼突然出现在扶夷江边,朝着杨再兴这边飞跑而来了。

“坏了,我没有兵器,就凭一根毛扦,肯定要吃亏的。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得赶紧跑。”杨再兴不由寻思道。

刀疤脸隔了老远就站住了:“小子,今天你休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杨再兴还是装作很镇静的样子,“就你啊?来呀!”他再次紧紧握住了毛扦。

五六个拿着长矛的山贼大喊着朝杨再兴刺了过来,杨再兴一个“神龙摆尾”就将他们击倒在地,然后跳起来,往喽喽们身上一抡,这几个人立时升天了。刀疤脸不由后退了十来步。

又一个独眼龙提着鬼头刀,飞跑着杀将过来。杨再兴原地不动,等独眼龙快近身了,挥着毛扦狠狠砸向他的双腕,独眼龙痛的哭爹喊娘,手中的兵器也随即掉落。

杨再兴立马拾起地上的鬼头刀,一道寒光闪过,独眼龙的头飞出了数丈之外,掉落在刀疤脸的脚下,刀疤脸见血立时昏了过去。

山贼越来越多,杨再兴知道硬拼下去,恐怕吃不消了,就转身往打柴的小路奔去。山贼在后面大喊:“小子,看你还往哪里逃?”

杨再兴扛着鬼头刀跑得飞快,山贼累得一个个上气不接下气。

杨再兴砍翻几个跑在前头的喽喽们之后,又跑。如此几次,山贼还是有那么多。午饭都没有吃,体力不够用了。

百来号山贼穷追不舍,杨再兴跑到了一个山洞前面,已经筋疲力尽了。“咦,这个山洞我怎么从未见过呢?”

山贼的带头大哥见杨再兴累得坐了下来,无处可逃了,将九节棍在手上敲了又敲:“臭小子,害得你爷爷我退都软了,跑不动了吧?哈哈哈!”

“谁呀?这么吵吵闹闹的,打扰我睡觉!”洞内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扛着长枪,打着哈欠走了出来。杨再兴一看,怎么这枪好眼熟啊,和我家里的一模一样。

“老不死的,爷爷杀人杀多了,你是谁?快报上姓名来,大爷扰你不死!”好一个山贼头领,大言不惭。

“贼寇,你们人多势众,欺辱小孩算什么好汉!我怕说出来吓着你们,还是不说罢了。”老者将脖子扭了几扭,舒展了几下筋骨。

“怕死了吧?姓名都不敢说!”头领大笑道。

“我乃20年前震惊三路的杨晟台是也,你家杨爷爷!”

“20年前的事情,还记得这么清楚啊?我还是赵子龙呢。”头领不屑一顾。

“怎么,你不知道啊?”杨晟台愕然。

“不知道,我就知道刀口舔血!杀人越货!”头领一脸杀气。

“就你们这百来贼寇,也配称刀口舔血?”

“废话少说,不怕死的就和我较量较量!”

杨晟台从腰间掏出一块纱巾,蒙上双眼。杨再兴急的大喊:“老爷爷,小心!”杨晟台装作没有听见。

山贼头领耍起了三节棍,啪啪作响,身后的树叶被他打落了不少。花招过后,他上前了几步,第一次看到蒙着眼睛和他对战的。杨晟台站着不动,九节棍击打的声音越来越密,该出手了。

“霍哈!无中生有!”杨晟台银枪一出手,九节棍从头领的手中不翼而飞,头领来不及看清,银枪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

“送佛向西!”杨晟台一个转身,一侧脚踢飞了头领。可怜那山贼,挂在了一棵大树的丫杈上,就像一只死耗子晾在那里,忽悠了几下,就over了,众山贼不少人吓得尿了一裤子。

杨晟台摘下纱巾,故作惊讶地道:“人呢?”

“在树上呢!”杨再兴指了指树上的贼寇,“爷爷,你不会是关公显灵吧?”

“我是飞山太公的六世孙,不是神仙。”

“你们还不快滚,欺辱我小孙子就是死路一条。为非作歹,树上的贼寇就是你们的下场。以后见一次杀一次,杀光你们为止!”杨晟台挺着银枪缓步走了过去。

“杨爷爷饶命,杨爷爷饶命!以后我们再也不敢了。”说完众山贼丢下兵器,一溜烟全跑得无影无踪了。

杨晟台说:“小孙子,你过来,摸摸爷爷的脸,看是不是真的?”

杨再兴走了上去,摸摸杨晟台那握枪的手,有热气,是人,不是神仙下凡。于是杨再兴退后三步,单膝下拜:“晚生杨再兴拜见师父!”

“再兴,字辈就轮完了吗?”杨晟台问道。

“徒儿回禀师父,是的。”

“小孙子,我都没有答应收你为徒呢,叫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好吧,你这个徒儿今天我就收下了。不过不能叫师父,得叫爷爷。”

“徒儿谢过爷爷。”

杨晟台双手扶起了杨再兴,问道:“杨家的子孙为何跑到崀山来了呢?”

“爷爷,您有所不知……”杨再兴就将自己的身世一五一十的说与杨晟台。

“20年了,天下还是不太平啊。小孙子,你随我来。”杨晟台带着杨再兴进了山洞,孙两个找了一方洁净的石板坐了下来。杨晟台看着小孙子,似乎又回到了20年前——

飞山一战,杨晟台和王安比武。王安失手摔下了悬崖。杨晟台不忍,宋军撤退以后,他命人寻得了王安的遗骨,送回了宋军大营。虽然朝廷让步,撤走在飞山地区的军队,但是王安之死一直让杨晟台不能释怀,他无意要王安的命。

战事平息之后,杨家做官的子孙大多迁往了贵州,杨家的子孙遂散落在湖南、广西、贵州三地。杨晟台后来从贵州逃了回来,打算找一个有武功天赋的杨家后裔,将兵法和杨家枪传承下去,哪知等就是十年。

“小孙子,爷爷的故事就到此为止。以后山上打柴,要常来看爷爷,记得哦。”

“嗯,好的。”

“时候也不早了,快点回去,免得你娘亲担心。”

“爷爷,那我走了哦。”

“小孙子,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杨再兴回到了家里,前脚刚进门,李氏就拉住他说:“家里来贵客了,再兴。”

杨再兴放眼望去,见此前救过的女子吴若兰带了几个仆人,上门致谢来了,端坐在家里,很是吃惊。

“英雄,你可把我给急死了,还以为你出事了呢。”吴若兰娇若桃花。

“我不是好好的吗?”杨再兴将胸脯拍了拍。

“那为何现在才回来啊?”李氏问道。

于是,杨再兴就将和吴若兰分开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

李氏双目微闭,嘴里嗫嚅着:“今天是祖上积德啊,谢天谢地,保佑我儿子平安归来。”……

第317章 北境举义旗

杨再兴解救吴若兰的英勇事迹在扶夷江一带迅速传播开来,吴若兰的父亲吴员外自打小女见过杨再兴以后,就有了将女儿许配给杨再兴的打算。

吴员外常常暗中资助杨家母子,看到准女婿长得越来越英俊,越来越健壮,心里乐呵呵的。

杨再兴每天打柴都要在去山洞看望杨晟台,年过七旬的杨晟台精神矍铄甚为欢喜。

不到两年时间,杨晟台就将“杨家枪”枪法和杨家兵法一并教与杨再兴。悟性极高杨再兴在他的指点下,武艺进步神速,在境界上已经超过杨晟台了,就等着实战了。

一天, 杨再兴照例又去上山打柴,准备将自己娶媳妇的喜事告之爷爷杨晟台。他寻遍了洞内、洞外,也没有见到杨晟台的影子。

杨再兴累了,就在洞门口的石板上坐了下来,傻傻的看着地上爬行的毛毛虫发呆。

忽然他见石板下面有一封信,连忙拆开一看,只见上面用小楷写着——

再兴:我的小孙子,你武艺已练成,当在我之上,爷爷回贵州颐养天年了。

爷爷已经完成了心愿。祝你和若兰姑娘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爷爷就不来喝喜酒了。没有什么相送的,就将我的亮银枪送与你做贺礼吧。

做人当铁骨铮铮,顶天立地。记得不要和外人说起我是你的师父。

谨记!保重!

爷爷杨晟台笔

宣和四年十月十八日

杨再兴看完之后,将信收好,揣入怀中,扛起了亮银枪,而后离开了他曾经和老爷爷朝夕相处了两年多的山洞,继续打柴去了。

崀山。鸟语花香,清泉潺潺,山风徐来,松涛阵阵。杨晟台不辞而别,为此杨再兴失落了许久。

岳丈大人吴员外选了个良辰吉日,为杨再兴和吴若兰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吴员外很满意这个武艺超群、一身正气的女婿,就让他们一家搬进了吴家。

李氏看着儿媳,成天若兰里若兰外的,连做梦都是笑的。新婚七日之后,杨再兴带着妻子回了石井图一趟,得知杨氏家族正密商举大事,就苦于没有首领。

年轻气盛的杨再兴自告奋勇说:“我在石井图没有家属,这个首领我就勉为其难吧。不过大家都得听我命令,否则宁愿不做。”

“好吧,自古英雄出少年。我们都相信你,一切听从你的指挥。”杨家子弟异口同声道。

杨再兴在石井图小住了半个月,就把妻子送回了崀山。不久就要返回了城步寨。

临别时,扶夷江边,吴若兰依依不舍:“再兴,还记得两年前,在江边你我相识吗?”

“当然记得,那是一次刻骨铭心的相遇,没齿难忘。”再兴答曰。

“再兴,我在家等你,那你何时回来啊?”若兰几乎要哭出来了。

“很快的,等我坐稳了大首领位置,就回来接你。”杨再兴道。

“那你得处处小心行事,切不可鲁莽,贪功好胜,记住了哦。”

“好的。家里就得辛苦你了,我走了。”杨再兴扛着白马银枪,牵着岳父送的战马,进入了大古山。吴若兰看着丈夫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北宋末年,宋徽宗赵佶贪图享受,沉迷于书画,疏于朝政,阶级矛盾不断激化。湖南路武冈军城步寨苗族人民不甘于封建统治苛捐杂税的残酷剥削,纷纷起义,抵抗压迫和剥削。

杨再兴一回到石井图,众望所归,赤水峒、横岭峒、莫宜峒、拦牛峒等近百余峒苗民一致推选杨再兴为首领,起义爆发。由于义军的口号是要将官军赶出“封土”,打的旗帜是红旗,故农民军被称之为“赤旗杨”义军。

“赤旗杨”义军来势猛烈,不到三个月,队伍发展到六万之众,波及湘南、桂北、黔东三省数县。杨再兴身材魁梧,武艺超群,治军有法,纪律严明,所到之处,攻城掠寨,战无不胜。而此时朝廷正被金兵所困,无暇征剿。

靖康年间,金军攻破东京,掳徽宗,钦宗二帝和后妃、皇子、宗室、贵卿等数千北归,史称“靖康之难”。靖康二年,康王赵构在临安即皇帝位,是为宋高宗。外有金兵虎视眈眈,内有群雄并起割地称王,一时间天下大乱。

绍兴元年,公元1131年。原宗泽部将曹成脱离了朝廷的节制,带领七万士卒起兵,流窜于江淮一带,越过洞庭湖、湘江,占据道州、贺州。“赤旗杨”杨再兴痛恨官府,率部部加入了曹成的队伍,随其南下劫掠岭南。义军人数增加到十余万。

曹成者,汝阴人也。少有大志,常向邻人说:“天下为己任者,舍我其谁?”但因家贫,15岁随父当了铁匠,后入宗泽之部。

“赤旗杨”义军和曹成的部队建立了联盟关系,义军人数增至十余万,将宋军打得落花流水,闻风丧胆,声震朝野,宋高宗闻讯大惊。

绍兴二年,公元1132年,宋高宗赵构任命岳飞为权知潭州,兼权荆湖南中安抚使,率领岳家军十万进讨占据道州一带的曹成。

杨再兴带领两万农民起义军据守莫邪关,利用山地峻峭复杂的地形优势与岳军激战,将近月余,岳军伤亡惨重,无法推进半里。

岳飞,字鹏举,相州汤阴县人,南宋抗金名将,着名军事家、战略家,抗金英雄,位列南宋中兴四将之一。

岳飞自征战以来,从未遭此败绩,觉得很没有面子,却又不知道杨再兴的家世如何,一筹莫展,乃问左右:“贼寇杨再兴,何许人?”

“末将听闻,杨再兴乃河南汤阴人也,与元帅是同乡。”张宪对曰。

“非也。杨再兴乃土着,五代时期五溪蛮酋首杨再思之六世孙,得杨家枪真传,故如此强悍骁勇,难以克之。”牛皋道。

“哦,原来如此!此人将才也,在曹成部,可惜。若得之,可抵千军!”岳飞道。

“我看杨再兴功夫也不过如此,我和牛皋兄弟现在去斩了他,拿他的人头祭奠死去的将士们!”韩顺当道。

“不可,此人只能生擒,不可杀之。”岳飞道。

“明日韩顺当、牛皋、岳翻,你们三人阵前叫战,试探虚实,再算计也不迟。”岳飞道。

“张宪、岳云听令,明日一战尔等接应。”

“得令,元帅!”张宪、岳云道。于是张宪、岳云、岳翻、韩顺当、牛皋等各自回营早早歇息了。

翌日辰时,三万宋军在张宪的带领下,列阵在莫邪关前,全体叫阵,闹哄哄的。

这时杨再兴才刚刚喝了一碗油茶,看到关前集结了这么多官军,在关上大骂:“你们是不是找死啊,一大清早就吵吵闹闹的。”

“贪生怕死杨再兴,缩头乌龟杨再兴!”宋军继续叫骂。

“奶奶的,我早饭都没有吃,我才不跟你们打呢!”杨再兴对着关下的宋军高喊。

“再兴兄弟,不要中他们的计策,吃饭皇帝大,先吃了饭,才有力气砍他们。”曹成道。

“走!咱们吃饭去!”杨再兴、曹成径直去了营房。

“兄弟,这四月的天,还有点冷啊,要不要来两盅?”曹成道。

“中!我只喝一盅,喝完就吃饭,然后去砍死他们,再回来陪兄弟你喝几盅。”

“好!杨兄弟果然有关公之风度,温酒斩华雄!”曹成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杨再兴喝了一盅,飞快扒了三大碗,抹了嘴,提着杨家枪,领着五千兵马出了莫邪关。

宋军见杨再兴骑着战马出来了,立马就停止了叫阵。韩顺当第一个冲了上去,用长刀指着杨再兴道:“今天我韩某不斩你于马下,我就不姓韩!”

说完韩顺当就抡起刀对着杨再兴一顿猛砍。杨再兴看到韩顺当和自己身高差不多,刀法破绽百出,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韩顺当几乎刀刀落空,被杨再兴的杨家枪一一都反弹了回去,震得他虎口发麻,双臂发酸。

对付东南第六将韩顺当,杨再兴丝毫不费力,才用了三成力气。二十回合以后,韩顺当力怯,逐渐失去威力。眼看就要被杨再兴打落于马下,岳飞的兄弟岳翻、副将牛皋急忙拍马赶来助战,与杨再兴厮杀在一块。

好不神勇杨再兴!又一个南宋版的“三英战吕布”在上演了,不对!杨再兴不是吕布,吕布有勇无谋,而杨再兴不同,文韬武略,有勇有谋。

杨再兴臂力惊人,力战三人,越战越勇。打到三十回合,在杨再兴背后的岳翻求胜心切,他靠杨再兴靠得太近了,于是使出全力,朝杨再兴的战马一刀砍去。

“我艹,竟然想要我坐骑的命,置我于死地,好一个阴险狡猾的家伙。”杨再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眼看大刀就要落到坐骑的背上,万分危急。

只见杨再兴不慌不忙,忽而一个反手,挑开了大刀,而后杀了一个回马枪,一枪挑中岳翻,正好刺中他的心脏,岳翻落于马下,后脑撞在一块尖锐的石头上,哼都没有哼一声,就闭上眼睛。

第318章 鹏举识大才

韩顺当、牛皋见岳翻战死了,不由大骇。特别是韩顺当,吓得冷汗直冒,要不是他出来惹祸,岳翻就不会死,他不由得心里发虚,无心恋战了,虚晃一刀,离开了战场,就剩牛皋还在和杨再兴对战着。

岳云、张宪见出事了,都拍马赶来助阵,四人围攻杨再兴。杨再兴假装不敌,且战且退,想将他们引入莫邪关内。

哪知他们见杨再兴跑远了,并没有追赶。杨再兴回头一看,心里骂道:“原来他娘的是想抢回岳翻的尸体,早知道如此我就不跑了,把他们四个一起砍了,气死那个河南佬!”

岳飞见弟弟已死,不由得流下痛苦的眼泪,这是他进入城步寨以来第一次流泪。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弟弟,来的时候还活蹦乱跳的,而今却躺在地上,再也唤不醒了!

“我对不起母亲,更对不起弟媳,年纪轻轻就守寡了,还有那未成人的质子和侄女。我回去,他们问我父亲哪去了,叫我如何回答?”岳飞心里很矛盾。

他继续寻思道:“再打下去的话,儿子都可能被杨再兴砍死……还有张宪、牛皋、韩顺当。”

“杨再兴是个疯子,再不喊停止,还会出人命的……”

于是,他不敢再多想了,无奈之下下令鸣金收兵,将三万宋军后撤到了十里之外。

杨再兴大胜而还,心里杀的还不过瘾:“娘的,才杀了他们一个,就怕了,逃之夭夭也!还岳家军,浪得虚名!”

于是杨再兴将关口封闭了,回进了营房,见酒还在,大步走过去端起酒杯,咦,这酒还是温的呢!仰头一饮而尽。

曹成哈哈大笑的走了进来:“好兄弟,你知道吗?你杀了岳飞的弟弟岳翻!”

“不会吧?我竟然砍掉了他的亲兄弟?”杨再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真的,再兴兄弟。我心里正痛快着呢!今晚大哥我为你摆庆功宴!兄弟,你够牛!”

是夜,曹成被一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为杨再兴和诸将庆功,营地内大摆酒宴,每个人越喝越起劲。直至凌晨宴席才逐渐散去,众人大醉,一个个东倒西歪。连岗哨都喝了好几大杯,完全忘记了关外还有好几万宋军。夜,很黑,风在轻轻的流淌。莫邪关外,张宪为前军,岳家军正在悄悄的靠拢,关内的义军一个个睡得呼呼大叫。

张宪有个亲兵,名叫郭进,气力极大,饭量惊人,他常说不能饱餐,就自备一个大马杓盛饭,久而久之,便得了“大马杓”的浑名。在攻关战斗中,郭进和两名旗头攀援而上,捷足先登,抡枪刺死敌方的旗头,而后打开了关卡,后面的宋军见关上的旗头已死,迅速攻了上来。

“旗头本执持大旗,麾众当先者”,当时宋军每五十人为一队,“选壮勇善枪者一人为旗头”,旗头是队一级编制单位的头领之一。曹成也是沿袭宋军的编制,旗头就是军队的精神支柱。旗头的战死,顿时使曹成匪军士气沮丧,队伍散乱,溃不成军,岳家军乘机攻破关厢。曹成和杨再兴酒都没有完全醒,来不及抵抗,义军大败,两人落荒而逃。

岳飞大喜,当即解下自己的金束带,另加银器,赏给郭进,并将他补官秉义郎,然而战斗并未称心如意地结束。岳飞留下第五将韩顺当一部,驻守莫邪关,自己率部继续追击曹成,却没有留意杨再兴还在莫邪关附近。

杨再兴被张宪偷袭了,心里很是不爽,不住的捶打大腿:“要不是我贪杯,岳家军休想进来,我一定要夺回莫邪关,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韩顺夫占领了曹府,遂解鞍卸甲,在曹府大吃大喝起来,毫无顾忌,并且还强迫曹家女子作陪,借以助兴,夜夜笙歌,酩酊大醉。杨再兴知道了此事,大怒,遂在山上收集余部,伺机夺关。

韩顺当见一连几天都风平浪静,更加放松了警惕,干脆白天也放肆地在营地内喝酒,照样美女作陪。殊不知,死亡正一步一步的向他靠近。

正喝得起兴,营帐外刀枪齐鸣,原来是疯子杨再兴杀了进来。

杨再兴提了一把长刀,跳下战马,冲进了韩顺当的营帐,见他在慌乱的穿铠甲,桌上还有美酒和美食,旁边几个美女正是大哥曹成的家眷,顿时火冒三丈,对着韩顺当直接砍去。韩顺当赤手空拳,本领的举起右臂挡格。

哪里挡得住,韩顺当的手臂被杨再兴一刀齐肩砍了下来,鲜血喷了。

哪里挡得住,韩顺当的手臂被杨再兴一刀齐肩砍了下来,鲜血喷了一地,失去了反抗能力。而后杨再兴叫上部下解救了那几个妇女,自己出了营帐,跨上战马,边战边撤退了。等王経率援军过来时,杨再兴早已逃的不见踪影了,韩顺当被砍掉了一只胳膊,流血过多而死。莫邪关再次被杨再兴占领,曹成等人再次引兵杀来,宋军腹背受敌。

岳飞听闻莫邪关失守,不由大惊:“韩顺当,不听我言,恣意饮酒纵乐,死有余辜。”于是岳飞责令第五将副将王经擒捉杨再兴赎罪。前军统制张宪和后军统制王经都奉命率部队反攻。岳飞巧施反间计、疑兵计、调虎离山、暗渡陈仓一系列计谋,打败曹成和杨再兴。

杨再兴自莫邪关一战出名,为很多将士所认识,故大家紧迫不舍。杨再兴本来想逃往广西,却被岳家军一路追赶着,慌乱之中战马跳进了山涧的淤泥里,不能动弹,已经无处可逃。张宪、岳云想要为岳翻和韩顺当报仇,命令弓弩手射杀杨再兴:“用弓箭射死这个疯子,弓箭手准备!”

在淤泥中的杨再兴知道,张宪这个时候失去了理智,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因为他砍死了岳家军的两员猛将。杨再兴急得大喊:“我是好汉,不要杀我,我要见岳公!”

张宪这才记起岳飞临行的嘱咐:“想尽一切办法,一定要活擒杨再兴,不能诛杀。”就要军士放下了弓弩。杨再兴将战马牵出了山涧,缓缓的向张宪等走了过来,快到张宪跟前了,就把杨家枪放在了地上,道:“汝不杀我,我愿意绑缚去见岳元帅。”于是众军士一齐上去将杨再兴绑了,杨再兴没有反抗,任凭他们怎么个绑法都行,师父杨晟台曾经告诫过他——留得性命在,一切都好办。

张宪等人押着杨再兴到了岳飞的面前。岳飞一看杨再兴,身高八尺有余,国字脸,眉宇间透露着一股千年难得一见的英雄气。

杨再兴见了岳飞毫无畏惧之感,也不下跪,不卑不亢。岳飞觉得此人不俗,得之乃岳家军未来的第一猛将,就是拿十个韩顺当换杨再兴也值了。

“还不下跪!”张宪喝道。

“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啊!”杨再兴侧眼看了张宪一眼。

“逆贼,信不信我一刀砍了你!”张宪抽出来佩刀。

“想砍我,你动手啊!”杨再兴可不是吓大的。张宪还真的抽出了佩刀,架在杨再兴的脖子上。

“休得无礼……给杨将军松绑——”岳飞下令军士给杨再兴松了绑,并赐坐,杨再兴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张宪很是不满。

岳飞道:“汝好汉也。我不杀汝,汝当以忠义报国!效力于我麾下,如何?”

“诺。多谢岳公不杀之恩!”岳飞不计个人恩怨,杨再兴大为感动,考虑到国强则民安的大节,这才下跪谢恩,表示愿意归顺岳家军,“今后我杨再兴,任凭元帅调遣。”于是岳飞拜杨再兴为东南第五将,受张宪的节制,虽然职位低了点,也足见岳飞对杨再兴的器重。

杨再兴的起义军归顺岳家军时,已近端阳节。岳飞限令杨再兴部众在五月初五那天一定要整队出发,北上攻打金兵,不得延误。

为此,杨再兴特意放假一天,让所有杨家的兵将各自回家,收拾行囊与亲人告别。城步寨杨家的族众深明大义,各家各户在五月初四包粽子、做糍粑,作为士兵在路上吃的干粮,村寨里面还杀猪宰羊的,欢天喜地提前过端午节。

到了五月初五这天,杨家的兵丁带着亲人包的棕子、糍粑,背着行囊,牵着马匹,与亲人依依惜别,告别之后就要北上了。

城步寨的父老乡亲含泪相送,一路伴随着杨家将集团军士到了三十里外牛市桥,久久不愿离去,直至队伍消失在茫茫的烟尘中。这一去,杨再兴、王林等人再也没有活着回来。

自此,为了纪念杨再兴将军及赤旗杨义军,城步寨石井图的杨家族人都是在五月初四过端午节。

千百年来,这一传统未曾变更过,人们吃着粽子之时,都会深情缅怀这些英勇无畏、为国尽忠的杨家子弟兵。

杨再兴率军告别了城步寨的父老乡亲,随岳家军浩浩荡荡北上了。其时南宋国内仍然不够安定,地方武装错综复杂,流寇不断作乱,形势很不乐观。

第319章 临安城看榜

此后的几年之中,杨再兴作为岳飞的帐前先锋,率领他的杨家军南征北战。

只要一到战场上,杨再兴就跟扎了鸡血似的,第一个打头阵,不扫平敌营,不肯罢休。

绍兴三年,朝廷命岳飞平定盘踞吉州的彭友、李满等人和盘踞虔州的陈颙、罗闲十等人。

同年四月,岳飞所部行至吉州,分遣统领王贵、张宪进兵,生擒彭友、李满等人。岳飞乘胜进攻虔州,分兵攻打叛军的几百座山寨。

这些叛军乃乌合之众,又各自为战,缺乏统一指挥,被各个击破,每攻打一处,杨再兴都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打得叛军四处逃窜。

历经数百次大小战斗,各处山寨纷纷陷落。九月,杨再兴以平定吉、虔之功,受到诏书褒赏。

绍兴六年夏天,岳飞屯驻襄阳,以图谋恢复中原,派遣第四副将武经郎杨再兴到西京长水县的邺阳驻守。刘豫的傀儡政权齐,实乃汉奸,其部下郭德、任安中等拥兵五万,侵略犯邓州界,杨再兴与张宪商议后决定采取假败诱敌的计策,派人与伪齐军挑战,佯退后,伪齐军率军追赶,杨再兴与张宪设伏兵伏击,杀死伪齐将领孙都统、统制满在,斩杀敌兵五百多人,俘虏官兵一百人,其余的党羽逃散。

敌对方满以为自己有五万军兵,算是个劲敌,只一小败而已,岂能就此收兵。次日,伪齐军又来了,杨再兴不再是小试牛刀,而是要给他们点颜色看看,杨再兴率部在孙洪涧与伪齐军展开战斗,他左砍右杀,击败敌人二千人,收复长水县,西京险要地区均被杨家军占据。

此战缴获粮食二万石,马匹一万匹,粮草数十万。如此庞大的物资,对征战的军队绝对是一笔大收入。

于是中原地区义军武装群起响应,而后杨再兴又到蔡州,焚毁伪齐军粮草,杨再兴为自己赢来了晋升的机会,因战功卓着升为御前中军统制。

绍兴九年,金宋达成和议,金国将陕西、河南归还南宋,但金国统治集团内部却因此爆发激烈冲突。

金国的主和派完颜昌、宗磐、宗隽在斗倒宗翰一派后也失了势,完颜昌被贬为燕京行台左丞,在金熙宗完颜亶的支持下,女真贵族中最坚定的主战派宗弼和宗斡重掌朝政,北方大草原战争的阴云密布。

宗弼晋封都元帅、越国王,仍领行台尚书;宗斡晋封太师,梁宋国王,仍领三省事。很快,完颜昌等主和派被以“与宋交通、倡议割地”的罪名处死。大权在握的宗弼被金熙宗授予全权,“诸州郡军旅之事,决于帅府;民讼钱谷,行台尚书省治之”。

主战的完颜宗弼成为唯一的金国军队总指挥,好不威风!可攻打南宋究竟有几成胜算,心里仍犯嘀咕。降将郦琼对南宋情况比较了解,就问计于他。

“我欲倾全国之力,南下取宋地,将军以为如之何?”宗弼问曰。

“江南军势怯弱,皆败亡之余,又无良帅,何以御我?”郦琼不假思索答道。

“臣闻秦桧当国用事,桧,老儒,所谓亡国之大夫,兢兢自守,惟颠覆是惧。吾以大军临之,彼之君臣方且心破胆裂,将哀鸣不暇,盖伤弓之鸟可以虚弦下也。”

“什么盟墨未干,什么口血犹在,都见鬼去吧!我顾不得那么多了,而今是武力说话的时代。将军所见,与我略同。赵构被我等打怕了,现在就要往死里打。”宗弼闻言大喜。

“元帅,若岳家军作为主力挺近中原,切不可大意,不能与之硬拼,需相时而动。”郦琼叮嘱道。

“多谢将军提醒,不过岳家军也被朝廷猜忌,出来必受朝廷节制。秦桧已遣人送信过来,想借刀杀人,要打残、打痛岳飞之后,伺机派刺客刺死岳飞。”

“不可,岳飞一死,赵构必然举全国之力反击,到时我军会有去无回的。”

“可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的江南,似乎就在眼前。我大金国铁骑剽悍无比,踏平江南指日可待!”金兀术狂笑着走了……

绍兴十年五月,完颜宗弼做好了充分准备,认为南宋军队不堪一击,悍然撕毁和约,欲一举消灭南宋,占据江南。

金兀术利用手中的权力,随动员金国兵力20万,四路兴兵、败盟南下,聂黎孛堇出山东,撒离喝侵陕西,李成攻西京,宗弼自己从黎阳出发,率领孔彦舟、郦琼等将及精兵10万直趋汴京,旬日之间,尽复河南故地,进军拱亳。

金军的这次大举南侵,对于一向极力宣扬金人“信义甚着”的宋高宗、秦桧来说,无疑是当头一捧。

宋高宗无奈,也只好以“夷狄之人,不知信义”的话来为自己打圆场。同时宋高宗还发表文告,陈述金兀术的罪状,并拟定赏格,声言“有能生擒兀术者,封为节度使,另赐银帛五万匹两,田千顷,第一区”。

刚从小酒馆出来的杨再兴走在临安大街上,见一大群人围着一张皇榜在议论纷纷,却又不知道为何。杨再兴扒开人群,挤了进去,一看文告,原来是金军又南侵了,皇帝重金招募勇士,活捉金兀术。

“我杨再兴在此!圣上问问我不就行了,还需要招募吗?下一个诏书与我,多简单省事。”再兴大声道。

杨再兴着了便装,众人不认识杨再兴,不由哈哈大笑:“金狗杀人不眨眼,连而今的圣上都无计可施,凭你一人就活捉金兀术。你吹吧!”

“你们别不信,还记得绍兴二年吗?莫邪关我杨再兴一人单挑岳家军三员大将,岳飞的弟弟被我一枪斩于马下。”杨再兴被激怒了。

“兄弟,你不是说书的吧?”一个青年冷笑道。

“有本事和我过几招,大伙就信你!”一个捕快头模样的官差道。

“小哥,别逼我。我出手很重的,就让你十招吧。”杨再兴对于这些人模狗样的官差不屑一顾。

“你真是个疯子!临安城里,我是金牌捕快,想必你不知吗?不知者不为过。想打赢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哈哈哈……”众人都大笑了起来。

“我乃岳家军统军保驾都督元帅,和一个小小捕头交手,岂不是有损我身份。”杨再兴亮出了自己的腰牌。

“还腰牌,这年头假货多的很。你说自己一个都督元帅,怎么一个兵也没有?冒牌货!”另一个捕快翻着白眼道。

“娘的,你是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杨再兴的话刚说完,又一队捕快走入了人群。捕头见自己的人都来了,发号施令了“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自称是都督元帅的家伙拿下,送入大牢!”

其余人等知道一场打斗即将开始,都散开了,站在远远的地方等着好戏上演。十几个捕快架着刀,一齐喊着朝杨再兴扑了过去。

杨再兴喝了点酒,血气上涌。“十几个人,就想拿下我,我何罪之有?教训教训他们就是。”他寻思道,站在原地,活动活动了一下筋骨。

杨再兴一个蜻蜓点水,一跃而起,轻轻落在了数丈之外,捕快们以为杨再兴是吓破了胆,哪里肯罢休,继续上前。

“我看你们真的是找死来了!”杨再兴摆出了一个白鹤亮翅的招式。五六个捕快近身了,杨再兴一个横扫千军,几人就摔了嘴啃泥,手中的刀滚落到了地上。杨再兴一个海底捞月,朴到就到了手中。“我不想伤害尔等,滚!”

捕头见状,气得七窍生烟:“一群废物,快退下!”跳将上去,拾起朴刀,狂风暴雨般朝杨再兴砍去。杨再兴一只手反扣腰间,迎战金牌捕头。一招分花拂柳,刀光闪耀,晃得捕头睁不开眼,连连后退,也不知何时朴刀已经架在脖子上了。

这个自诩为金牌捕快的不到十个回合就被杨再兴控制住了,吓得没命:“好汉,别杀我,你是都督大元帅了,货真价实!”

“算你识货!还不快走!”杨再兴吼道。

“小的现在就滚,兄弟们,还不快谢过都督大元帅!”

十几号捕快连忙下跪:“谢大元帅手下留情,我们以后再也不敢随便抓人了!”说完就和捕头一溜烟跑了。

众人见平时这个耀武扬威的捕快一伙瞬间逃离了,都鼓掌起来:“将军威武,将军威武!”

杨再兴没有回应,而后拍了拍衣裳,将下摆往后一甩,拿着酒葫芦,喝了一口,乐颠颠就出了临安城。

回到了营地,杨再兴一句话也没有说,就坐在椅子上自个喝闷酒,一边喝一边叹气。

王兰、高林等诸将入了帐内:“元帅,你终于回来了。岳大元帅遣人来说,让我等做好准备,明日出发,北上中原抗金。”

听说又有仗打了,杨再兴一拳砸在茶几上:“金狗杀我百姓,夺我国土,国家正处在危难之中。不杀光金狗,枉为大丈夫也!”

第320章 封侯非我意

“岳大元帅还说,这次领头南侵的又是金兀术……”王兰走到了军事地图边上,用马鞭指着河南的开封,“金兀术从河南出发,打造了一支铁骑兵……”

“金兀术……这个战争赌徒,疯子!怪不得圣上悬赏,生擒此人可加官晋爵。”杨再兴放下了酒杯,兴奋地说。

“元帅,你说的可是真的?”王兰、高林、蒋捷凑了上来。

“本帅何时骗过尔等?我说与你们听听。”杨再兴笑道。于是,杨再兴将在临安城内遇到的事说了个究竟。

“尔等愿追随元帅,活捉金兀术!”

杨再兴的话音刚落,将士们兴奋了,一个个嗷嗷直叫。

“嘘,此乃机密,要生擒金兀术,绝非易事,不成功便成仁。咱们先给家里写封信,本帅要驿站送去便是。”于是大伙都各自回营了。

杨再兴也自己提笔,给家里写起信来——

若兰:卿、母亲、华伯三个兔崽子可好?家里快要过六月六半年节了吧?好想吃一口你亲手包的狗头棕。

明日我就要北上中原,再次出征。金狗来势汹汹,烧杀抢掠,国家有难,作为行伍者,杀贼立功,收复山河,我当义不容辞,不惜力战。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北伐,我欲生擒了金狗头目金兀术,将他们驱逐到长城以外,踏破贺兰山,勒石燕然。待战事平后,中秋节前我将荣归故里。

时间仓促,就此搁笔。

再兴

绍兴十年五月二十五日

翌日,一心想恢复中原的宋高宗下诏,命岳飞统军十万,在临安城外举行誓师大会,而后向中原进军,务必要将金军赶回北方大草原放羊去,岳家军的第四次北伐开始了。

岳飞派遣李宝、孙彦与金军战于曹州,又派遣杨再兴、牛皋等领兵前去接应,与金军大战。

杨再兴勇猛无比,连战连捷,连克数十县,威震中原。金军败退,金兀术进攻受阻,不甘心失败。

宋高宗在诏书中提醒岳飞:“须过为计虑,虏怀螫毒,恐至高秋马肥,不测豕突”,告诫他“须占稳自固,同为进止”。

岳飞认为金军兵败如山倒,不足为患,剩下的就是收拾残局了,遂分散兵力,将战线拉得很长。岳飞亲自率兵屯据在郾城县,又遣王贵、董先、姚政、冯赛、岳云等兵三万占据颍昌,为永驻之计,又分兵攻战诸州。

岳飞一时打得起兴,也都没有留意金军的险恶用心,如此一来,作为岳家军北伐大本营的郾城实际上屯兵不多,唱起了空城计,随时都面临被分割的危险。

宗弼侦知这一情况后,喜不自胜,决定采取猛虎掏心战术,企图一举摧毁岳家军的指挥中枢,会合龙虎大王突合速、盖天大王赛里、韩常等部15万骑兵在陈州和颍昌之间,取径路突袭郾城,在郾城以北20多里处,与岳家军发生激烈的遭遇战。

两军在平原上开战。金兀术投入了最精锐的骑兵部队,以“铁浮屠”为主力,正面进攻,左右翼又辅之以“拐子马”,都是金军的精锐部队。

岳飞令其子岳云率背嵬军和游奕军骑兵迎战,往来冲杀,并派步兵用麻扎刀、大斧等,上砍敌军,下砍马腿,使“拐子马”失去威力,杀伤杀死了大量的金兵。

金军支撑不住,在阵中指挥的金兀术见形势大为不妙,趁混乱之际,想溜之大吉,金军死死护住金兀术。

郾城大战进行到了最激动人心的时刻杨再兴单骑冲阵,希望生擒兀术,杨再兴手执亮银枪第一个率先冲了进去,而是金兵太多了,在上万人中找一个人实在太困难了。

杨再兴一连砍杀了百来人,也没有见到金兀术的半个人影。战机稍纵即逝,金兀术没有见着,却被数千金兵团团围住,杨再兴好不失望!

“特么的金兀术,你跑了,我要你这个怕死鬼知道,大宋的军队不是面粉捏成的。”杨再兴忿然骂道。

只见他银枪划过天空,金军血啦啦的倒了一大片。可是这些在马背上长大的金兵竟然毫不退让,死死缠住了杨再兴。

杨再兴杀红了眼,横扫一片,斩杀金军数百人,继续往前砍去。到了尽头,还是没有找到金兀术。

杨再兴寻思道:“我的节度使要不要都无所谓,可恨的是金兀术这个疯子跑了,必将后患无穷。”

杨再兴大失所望,又杀了回来,再兴亦被敌所伤,血染战袍,战马也受伤多处。金军都阻挡不了杨再兴,一个个惊恐万状,胡乱猛砍。

杨再兴负伤50多处,已经是人为血人,马为血马了,依然坚持杀敌,令敌军闻风丧胆,冲杀了一个来回,全身而退,此举大大鼓舞了岳家军的士气。

岳家军个个精神抖擞,拼命杀敌,岳飞见此情形,更是热血沸腾,亲自上阵杀敌,宋朝的将士们见主将都这样奋不顾身,自是个个都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势必要血战到底。

这一役,岳家军大大削弱了金国的精锐势力,金国伤亡惨重,尤其是“铁浮屠”可以说是惨败,几乎全军覆没。

杨再兴英勇无敌,如战神降落,斩敌首近千,这一次他又立了头功一件。郾城大捷的战报传回临安,朝廷一片欢欣,赵构在宫中大宴群臣。

赵构端着酒爵,大喜:“飞之裨将杨再兴,则邦乂之子也。单骑入阵,几殪兀术,身被数十创,犹杀数百人而还,一时声势可知矣。是以郾城之役,恢复之业系焉。”

金銮殿下的秦桧不温不火地进谗言:“皇上,我们何不乘胜求和?”

“大胆秦桧!”赵构拉长了脸。

“皇上,再打下去,岳飞可就到了上京了。”秦桧转动着那老鼠一般的小眼睛。

“金国派你回来,是毁我大宋长城的。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赵构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皇上……”秦桧往前走了两步,继续说道。

“再不退下,朕可要发飙了!”赵构喝道,他说的发飙就是砍头。

“皇上,你就是砍了臣的脑袋,臣也要把话说完。”秦桧吐沫星子飞溅。

“退下。朕自有主张。”赵构站了起来,在金銮殿上踱着方步。

“臣还是要提醒皇上……”秦桧弓子身子。

“你个糟老头子,烦不烦啊!”赵构狠狠地骂了秦桧一句,秦桧才极不情愿地退下了……

郾城之战金军损失惨重,金兀术只有北撤。可是他有的是人马,有的是时间,身后的大草原还有上百万的嗷嗷直叫的狂热好战分子。更要命的是金宣宗全权下放给金兀术,钱要多少给多少,兵马任由他调遣,金兀术随时能够组织十万以上的人马,向宋军反扑。

可是岳飞处处受宋廷的掣肘,孤军深入,后勤跟不上,只有死战,从金军手中虎口夺食,一场恶战正等着岳家军去拼杀。那个侥幸逃脱了的金兀术,就像一个幽魂,在岳家军驻地的周围游荡。

郾城之战后,赌徒完颜宗弼不甘心就此回中都,就做了出人意料的决策,孤注一掷,豪赌一把,杀个回马枪。他不但没有撤回汴京,反而重新集合了十二万大军,屯兵于郾城、颍昌之间的临颍,试图切断两路宋军的联系。

当时颍昌有张宪等部三万余人,郾城有岳飞的万余亲军,东边的陈州有岳飞部将刘永寿和史贵的部队,在颍昌以北的郑州,还有踏白军、游奕军、中军的部队,完颜宗弼置身此地,虽然切断了郾城与颍昌的联系,但稍有不测,必定全军覆没。

颍昌的后路被断,史称“后断不得合”,和郑州的联系也被切断,王贵已经被金军从岳飞集团中分割出来了,王贵一部顿成孤军,随时会被金兀术的十二万大军吃掉。

岳飞是个高明的战略家,当然看出这步绝杀棋,一面慌不迭地叫淮宁的张宪赶回来,尽快打通和王贵的联系,一面急递驻扎在顺昌的刘锜一部请求支援。

岳家军进逼临颍,对金兀术实施反包围战术,谁胜谁输就看谁下手快,谁下手狠了。

岳飞急令杨再兴组织一支敢死队,打通和颍昌之间的联系。虽然只有区区300多骑兵,杨再兴还是义无反顾地出发了。

七月十三日,在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地方——小商桥,金兀术先头部队跟杨再兴前来哨探的三百骑兵遭遇了。

真是冤家路窄啊!终于战神的巅峰之战来了,这就是着名的血战小商河。

“我艹,这么多的金军!兄弟们,杀过去——”

杨再兴发现了兀术的主力部队一望无际,足足在十万以上。他兴奋不已,这可是活捉金兀术的大好机会啊,千载难逢啊!

“元帅,我们赶紧撤退吧……”蒋捷勒住马头问道。

“我们得拖住金兀术,决不能放虎归山。”杨再兴摇摇头。

“还请元帅三思……”蒋捷焦虑不安,“我们人数太少了,抵不过金军的。”

第321章 但愿中原平

“不要再说了。”杨再兴咬咬牙,下定了决心与金兀术纠缠到底了。他一边遣人回报岳飞,一边抓住金人尚未列阵的机会,率部直接冲击金兵的大队人马。

杨再兴突然发动了强悍的攻击,弄得金人一片忙乱。出于保护主帅金兀术的需要,金国大量的军官和精锐扎堆似地涌向杨再兴等人。

杨再兴及部众手起刀落,一刀一个,杀得个不亦乐乎。杨再兴无所畏惧,率骑兵三百人冲入敌阵,往来纵横自如,气势如虹,杀死敌人2000余人,刺死万户长撒八孛堇,千户长与百户长等大头目100余人。

金兵被杀退了一波,又一波上前,轮番攻击。金兀术乘此机会离开险地,并调来大量的弓弩部队,列阵攒射,要才把这支宋军前锋敢死队给留在战场上,下令十数万金军对他们实施包抄围掩。

敢死队的战士与敌人殊死搏斗,以一当十,奋不顾身,伤亡惨重的金兵为之胆寒。不远处的万户长粘罕马合看到杨再兴等300人如此凶悍,下令放弃肉搏,改以乱箭射杀。

可是杨再兴他们速度如风,很快就冲到了弓箭手的眼前,一阵砍杀,金军百来人成了肉酱。

其时杨再兴身上每中一枚敌箭,就随手折断箭杆,继续杀敌,尤如天人降世,神威凛然。

大队的金军连忙后退,拥挤在狭窄的小商桥上,看着金兀术再一次从自己的眼皮底下就要溜走,杨再兴急了。

他催马想跳过小商河,擒贼先擒王。战马一跃而起,怎奈河岸边上太湿了,小小的小商河战马没有跳过去,落在了离对岸只有数尺远的泥中。

战马再一次跃起,到了岸上,还是那该死的稀泥和陡坡,连人带马重新掉入了河中。万户粘罕马合和金兀术被眼前的场景彻底震撼了。

金兀术好久才缓过神来:“快,快放箭,射死他!”喊声几近歇斯底里,“射死他,射死他,岳飞的左膀右臂就少了一只,给我狠狠的射!”

杨再兴挥动银枪挡格,反弹回去的箭还击中了数十个弓箭手。无奈金兵杀心顿起,箭如飞蝗,整个天空黑压压的一片,遮住了太阳。

一阵乱箭之后,杨再兴被金军射成“刺猬”,他和他的战马依然在河中站立不倒。

小商河的天空开始暗淡下来。血在不断的往下流,杨再兴眼前逐渐模糊起来,他看见了父亲杨发祥在天空向他招手:“儿子,到我这里来,这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来吧——”

他想伸手去拉父亲的手,总是够不着,未几父亲消失了。而后他又看到了母亲带着妻子若兰、三个儿子在村口等着他,手里端着他最喜欢吃的粽子。他伸手去摸,亲人们又消失不见了。

逐渐地呼吸越来越弱,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壮士饥餐胡奴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节度使乃神马浮云,金兀术不死,我实在不甘心。”

“别了,石井图——”

“别了,母亲,大哥——”

“别了,若兰,我的孩子们——”

“别了,岳公——”

“别了,一切的一切,都永别了——”

“封侯非我意,但愿中原平……”在心里说完了这句,杨再兴只觉天旋地转,他从自己的身体里出来了。

在天空的他看着自己和心爱的坐骑深陷在河中淤泥里,被金狗残忍杀害,密密麻麻的布满了箭羽,禁不住大喊“金兀术,来生我还要与你对战,非生擒你不可!”

金兵返回一顿乱杀,王兰、高林等裨将和三百骑兵及马匹皆被乱箭所杀,壮烈殉国,此战堪比斯巴达三百壮士力阻击波斯帝国十几万大军的温泉关传奇!

战后天降大雨,溪涧皆满溢,金人对这个来自南方的汉子不由肃然起敬。一个千户说:“此乃战神也,宋朝第一勇士也,当以我金国国礼厚葬之。”遂下令部下准备下河将杨再兴及其战马抬出来,金军点起了火把,进行火化。

突然探马来报:”禀告千户,张宪一部已离得我们很近了!”千户慌乱撤退,下了河的金军也赶紧上了岸,随大部队向西北逃去。

杨再兴的这一闷棍,让兀术对岳飞所部的战力,有了新的认知。赶在冬季到达之前彻底解决岳飞的岳家军计划泡汤了,金兀术已毫无信心可言了,不敢再战,在临颍留下八千金兵以作牵制,就带大军往北去了。

岳飞父子率军赶来,远远就就看见了在河中的杨再兴满身是箭,断了杆的不计其数,没有断杆的都洞穿了身体,可战马和杨再兴依然保持冲锋的状态,从他身上拔下来的箭簇竟然超过两升之多,足见金兵是何等的残忍!

另外300勇士一个个也被乱箭射杀,仍保持冲杀的姿态,好不惨烈!岳飞不忍心再看下去了,目前最要紧的是尽快干掉在临颍殿后的几千金军。

“杀——”岳飞顾不得眼疾了,仇恨驱使着他必须化悲痛为力量,扬起沥泉枪对着那丧心病狂的临颍金国守军狠狠的揍去,见人就杀,血溅到身上、脸上全然不顾了。岳云、张宪等也怒火中烧,顾不得疲劳,率部立即投入了战斗,战场上金军惨叫连连,哭爹喊娘。

沥泉枪乃家枪,岳飞独创,长560-570公分,重110斤,。在岳家拳械系列中占据首要位置,技击方法独特,号称枪中之王。

岳家枪,动作古朴,招招制敌,一击必杀,进攻有刺,戳、点、扫、挑;防守有格,拨、架、挡、淌。它的独特之处是将防守和进攻两动融为一体,攻防一次完成;防中带攻,攻中设防,使敌人无还击之机。

逃跑的就下令命弓弩手射杀,金军知道他们是逃不掉了,只好硬着头皮殊死一搏,只有极少数外围的金兵乘着夜色逃出去了。

驱散了金兵之后,杨再兴抱着再兴的尸体哀恸不已:“贤弟,我来迟也!苍天啊,竟如此待我,二年痛失翻弟,十年痛失再兴!”

乃赋诗一首《哭再兴》:昔有张翼德,今有杨再兴。神勇丈八矛,千古传英名。兵灾负孺子,烽火护娘亲。尔曾结我仇,尔曾施我恩。十年为犬马,昼夜冒风尘。此生无所愧,愧对少将军……

驻守临颍的金军被岳飞突然袭击,几乎全军覆没,岳飞料到金兀术一定会回攻颖昌,这一切都如岳飞所料。岳飞派了一支小部队将杨再兴运回岩郾城营地,等战事完毕,再集体吊唁。

七月十四日清晨,天色微明。

兀术率领3万骑兵、10万步兵进攻颍昌,在城西列阵。宋军虽有五个军戍守颍昌,但都不是整编军。王贵命少量兵力守城,自己和姚政、岳云等率中军、游奕军、亲卫军出城决战。

22岁的岳云率领800名亲卫军骑士首先驰击金军。步兵也展开严整的队列继进,掩护骑军,与敌军拐子马搏战。

双方激战几十个回合,依然不分胜负。这时老将王贵有些气馁,打算退出战斗,岳云立马制止了意志动摇的王贵。

岳云前后十多次突入敌阵,身受百余处创伤。很多步兵、马军也杀得“人为血人、马为血马”,仍无一人肯回顾。

到了正午,守城的董先和胡清率后备队出城增援,敌军立时军心大乱,战局很快扭转过来,大败金军。

颍昌大捷,杀敌5000多人,俘虏2000多人,缴获马匹3000余,几十名敌将也死于宋军之手。随后,张宪率部众在临颍的东北大败金军。

岳飞率军乘胜追击金军,在距离开封仅20多公里的朱仙镇击溃了金军,至此,宋军反攻中原的战争取得重大胜利。

可杨再兴再也看不到这欢欣鼓舞的场面了,他只能静静地躺在营地里,等着岳飞他们凯旋。

杀退了金军大部队,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岳飞亲自为杨再兴在帐前哀祭三日。为防金军沿途拦截杨再兴遗体,岳飞在临颍设了一个衣冠冢,借以迷惑敌人,并立碑一块,岳飞满腔愤怒,用钢枪箭头在墓碑上镌刻了“再兴坟墓”,遂有了后世杨再兴坟墓临颍之说。

岳飞将从战场上拾到的杨再兴军中指挥用的两面铜锣、其兵器亮银枪、遗甲与遗骨一起,马革裹尸,派遣卫队一路护送。英雄长归城步寨故里石井图,选址在杨家的祖茔龙井坪安葬。

痛失战将,高宗皇帝哀伤不已,特下诏拟定在石井图设立杨氏宗祠,专门祭祀这位为宋王朝出生入死、壮烈殉国的第一猛将,并书赠挽联:“保宋丰功诏日月、抗金气壮吞山河”,以表彰杨再兴的不朽战绩。

回来的当天下午,城步寨百余峒的老百姓纷纷前来石井图吊唁大英雄杨再兴,无不为之动容,痛哭不已……

第322章 杨氏再称雄

南宋高宗一朝就出现了四个同名同姓的杨满堂,绝无仅有,名气最大的要数石井图的第一猛将杨再兴。

赤旗杨首领杨再兴在小商河壮烈殉国,城步寨的人民对此非常不满,倍感朝廷的无能和昏庸。

当年杨再兴带了城步的子弟兵数万人,北上抗金,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朝廷虽然招安了杨再兴一部北上抗金,但是没有在武冈军兑现承诺,优抚城步苗、瑶人民,反而加重课税,土地兼并现象益突出。

几乎是同一时期,湖南路武冈军又出来一个起义领袖杨再兴,此杨满堂非抗金英雄杨再兴,乃再兴族人,出生于元丰四年,武冈军城步寨南境苗首,出于豪强世家。

北宋末年,杨满堂就有了一定的势力,在湘西南一带秘密结社,暗中铸造武器、募兵cāo)练。建炎元年,他就将自己的部队带出了武冈军,活动在岭南地区。

建炎四年二月,钟相在金人屠杀潭州、从战场上溃败下来的孔彦舟军队进犯澧州、鼎州的危急时刻,率众起义,保卫家乡。建国号楚,年号为天载,钟相自称楚王,立子钟子昂为太子,设立官属。

钟相义军抗击溃兵游寇集团抢劫,破州县、焚官府、杀贪官,口号是“等贵jiàn)、均贫富”,得到鼎、澧、潭、岳、辰等州19县的民众响应。

南宋朝廷惊恐不安,视之为心腹大患,遂遣军往讨。南宋建炎四年三月,遭宋廷溃军游寇集团孔彦舟一部前往镇压,义军奋力抗击,初战获胜。后来因孔彦舟遣间混入义军作内应,钟相毫无防备,重伤被俘,而后孔彦舟残忍的杀害了他。

钟相牺牲之后,数十万义军没有被吓到,在杨幺、夏诚等率领下转入洞庭湖区,据湖泊港汊为险,濒湖设寨,兵农相兼,继续与官府抗衡。

杨满堂得知钟相义军在洞庭一带起事,闻风而动,他决意第一个响应号召。绍兴元年,杨满堂和军师诸葛暮光在根据地古田合计。

杨满堂曰:“今宋廷征敛无度,夺我苗民土地,作为官田,实乃欺人太甚!”

诸葛暮光道:“大王,我听闻石井图杨满堂亦起事,不如与他合力抗击朝廷?”

杨满堂想了想道:“不可,此人虽我族弟,可出穷苦之家,不妥。再者,杨氏若两支义军结为联盟,树大招风,朝廷必视为大患,于我于他不利。”

诸葛暮光道:“那大王意如何?”

杨满堂道:“洞庭湖杨幺、夏诚义军正如中天,与他联络,不至于我部腹背受敌。”

诸葛暮光道:“大王,洞庭湖离我古田于千里之外,沅州据我较近,且杨幺之部将夏诚已据之,不如遣人与之洽谈,行否?”

杨满堂道:“善。事关重大,谁可堪当此任?”

诸葛暮光道:“我愿为大王效犬马之劳,前往沅州。”

杨满堂道:“此去凶险无比,且军中无军师不成。”

诸葛暮光道:“世子二人,文韬武略,能否遣之?”

杨满堂摇头:“正修虽然机智,心浮气躁,不妥;正拱依仗武力,必出乱子。”

诸葛暮光道:“大王莫非是想亲自前往沅州一趟?”

杨满堂道:“知我者,诸葛也。孤不得已而为之,孤不去,诚意不够也。”……

一从沅州回来,杨满堂与儿子杨正修、杨正拱统领苗、瑶、侗九十团峒的各族人民,以临冈为据点,举行起义。

义军活动于武冈、全州、永州、邵州等州军,截断了岭南和中原的联系。义军势力之大,围攻寨市,时刻威胁着宋廷的统治机构,县治不得不迁往绥宁县北境有武装控制的苏家洲,流亡长达二十余年之久。

与此同时,武冈军的盆溪有一叫莫六名的道士,此人善跑,昼夜可走三百里,多次冒犯大宋法令,拥有部众千人,他又有钱百万,用来招募武士。

莫六名得知杨满堂于临冈起事,也加入了义军队伍,两支义军合二为一。自此,湖南路的五溪地区的乎成了农民军的天下。

赵构自1127年在临安称帝,即位才几年,农民起义遍地开花,金兵也时常南下劫掠。为此他寝食难安,内部不稳定,皇帝的位置就不稳靠,“攘外必先安内”这是他的一贯做法。

宋廷火速派遣鼎澧镇抚使兼知鼎州程昌寓率水军乘车船、海鳅船攻打夏诚水寨,于下沚江口被义军击败。

义军缴获了大量的官军车船后,大规模砍伐鼎、澧地区松杉、樟楠等木材,大造车楼大船,严密设防,陆耕水战,既取得水战优势,又获田蚕兴旺,实力益增强。

而洞庭湖义军分支武冈军苗族人杨满堂已拥兵万余人,劫富济贫,驱赶官军,威胁着今湖南西南、广西北部地区的安全。

鉴于湖南路局势纷乱,宋高宗只好派丞相张浚带兵亲往洞庭湖镇压钟相、杨幺的义军主力。而湖南路安抚使席益则遣统制官吴锡率部讨伐五溪地区的杨满堂一部。

杨满堂的暗探早就得知官军要前来镇压,果断地将队伍化整为零,统统拉进大山里面,打起了游击战。

猫儿山、大古山、崀山等地的义军派出小股部队,不时袭击进山的官军,来去无踪。追击的官军携带的火器难以发挥优势,甚为头疼,一筹莫展。

统制吴锡一到绥宁武阳砦,就重新组织了当地的政府武装、地主武装,改变作战方案,决定先端掉义军的中心据点——“临冈县”,给杨满堂一个下马威。

官军在苏家洲随便抓了几个乡民,要他们带路去攻打杨满堂义军。哪知道这几个乡民恰好是杨满堂安插在临时县治的眼线。谁不好抓,吴锡一抓就抓到了对手的探子,这有得吴锡喝上一壶的了。

几个“乡民”在宋军的威bi)下,为官军当向导,一路到了宋溪水,吴锡勒马停止了前进,执马鞭问一个向导:“此地叫什么来着?”

向导说:“回将军,这里为宋溪。在溪水的西面,有高山名曰一线天,乃天然关隘,易于设伏。肯请将军不要带兵再往前了,我等害怕苗王。”

吴锡抬头看了看西面的山峰,果然山形陡峭,就相信了向导的话,认为贼寇杨满堂必然分兵把守一线天,乃问军师章显松:“可有良策否?”

幕僚章显松曰:“将军,我们宜避实击虚,在运动中寻找战机,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吴锡曰:“军师言之有理,传我命令,往大古山走,突袭盆溪贼寇的老巢。”随命向导带路,向东行进。

乡导知道吴锡上当了,暗自高兴,装作很听话的模样,带着官兵沿着铺头、杉坊一带行走,进入了高耸入云的大古山。

大古山方圆近百里,地形复杂,沟壑纵横,大坳连着小坳,有大片大片的古木和竹林,竹木丛生,岔道密布。杨满堂率义军精锐千余人早已在此等待多时了,以逸待劳,就等吴锡他们送上门来,给他们一个迎头痛击。

杨满堂的部下莫六名打伏击战很在行,他带数百人在大古山的各险要处挖了不少的陷阱,树林里设置了许多一触即发的暗器机关,杨满堂对此甚为满意。

官军在山里面迂回走了大半天,直到下午酉时尾,爬上了大古上的铁崖岭,只见山顶地势陡然平坦起来,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望无际。

由于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义军的抵抗,一向小心翼翼的吴锡随时也放松了警惕,下令给部队:“兄弟们,咱们歇一会。”

“是,将军。”

于是宋军将士也松懈下来,往竹林里面去了。才一坐下,怪事发生了。不少士卒的脚被埋在竹林里面的铁夹子夹住了,怎么也拔不出来。还有一些直接掉入了深达数米的坑内,瞬间被陷阱的竹签刺穿,惨不忍睹。

“不好,我们中计了。”吴锡赶紧让官兵往竹林外边走。乱成一锅粥的官军如惊弓之鸟,不战自乱,碰触到竹林里面暗藏的机关,预先设置在那里的弓箭自动发了,集中了数百士兵。

俄而林中乱箭齐发,官军纷纷中箭倒下。吴锡不由大骇:“今我等是死期到了。”

杨满堂站在铁崖顶上,披黑袍,威风凛凛,手执两面不同颜色的小旗帜,挥动了数下,满山满岭出现了数千义军,宋军吓得腿脚发软,都惊呆了!

居高临下的杨满堂弯弓搭箭,“嗖嗖”向吴锡去了两支羽箭,吴锡躲避不及,肩上中了一箭。

吴锡忍痛折断了箭羽,朝杨满堂所在方向奋力甩出了一个小圆球。“砰”的一声巨响,浓烟滚滚,一股刺鼻的味道随后而来。

“趴下,都趴下。”杨满堂赶紧叫道。

第323章 深夜救孩子

等杨满堂回过神来之时,吴锡和军师章显松已经不见了踪影。莫六名自告奋勇说:“大王,我去追吴锡,将他的人头提来见你!”

杨满堂擦了擦脸上的尘土,罢手道:“算了,这次我们的目的是要让这朝廷鹰犬知道本王的厉害,给吴锡一个教训。”

“诺。”莫六名拱手道,随即带着部下杀向官军。经过一番血战,义军杀死官兵千余人,大获全胜,几乎全歼了这支追剿的宋军武装。

骄傲敌的吴锡在大古山吃了败仗,率残兵败将一路狂奔回到了武阳镇,安抚使闻讯,重重“赏”了他三十军棍。

被打得皮开绽的吴锡躺在军营养伤,足足思索了半个月,乃恍然大悟:何不学杨满堂,也招募苗、瑶、侗土著人为士卒,以敌制敌呢?

于是他上书朝廷,请求皇帝拨银两和粮草,训练一支土著人为主体的宋军武装,收拾杨满堂等人,尽快结束战事。

宋高宗接到奏折之后,毫不犹豫就准了吴锡的方案,下诏急命吴锡尽快练好一支新兵,务必在三年之内剿灭杨再兴的义军。

统制吴锡被杨再兴迎头痛击,而且还被弓箭所伤,心里很是沮丧,接到朝廷命令之后,重金招募了一批熟悉地形、勇猛好斗的土著士兵,夜cāo)练,尽管杨再兴四处挑衅,吴锡都一一忍了,没有出战。

绍兴四年,湖南安抚使席益得知新兵已经练成,特意来到武阳砦巡视。在校场上,席益检阅了吴锡的部队,甚为满意,道:“有此等奋不顾之将士,贼寇杨再兴必为汝所擒。”

“承蒙大人夸奖,末将年内即可生擒贼寇之首!”吴锡抱拳行礼。

“善。武器、粮草需要多少,本使一并拨与汝。”

“诺。此事幕僚早造好名册,交于大人便是。”……

武阳砦位于绥宁县东北部,乃军事重镇,距长埔镇约90里,东抵白玉,西邻枫木团,南邻关峡,北抵李西镇、唐家坊,总面积达177平方公里。境内属半山半丘陵地,中部和东北部多小山平地,东南及西北边境高山环绕,主要河流为武阳河。

如此的地理优势,义军想要攻进来绝非易事。宋军的火炮和火箭在平地足以震慑农民军,杨再兴多次想捣毁这个宋军据点,无奈防御过于坚固,只好作罢。

有个这支以苗民为主力的新兵武装力量,吴锡咸鱼翻的机会就要来到了。吴锡采用小股游击作战方式,这就避免了在山区士卒过于集中、拥挤、互相践踏的危险。

有了土著士兵对山林地形地貌的熟知能力,那些关隘易于伏击,吴锡都一清二楚,如此一来官军被暗算的几率大大降低了。官军主动出击,寻找战机,义军显得很是被动。

吴锡整百整百的杀伤农民军,损失不小的农民军只好转入防御阶段,吴锡在湖南路宋军中的威望越来越高。

杨再兴明白继续打游击战已经不行了,关峡也被官军控制了,集中所有的部队,要和吴锡进行决战。六千义军扑向关峡,用调虎离山之计,趁机夺取武阳砦。

哪知吴锡猜透了杨再兴的盘算,他分兵两路,一部留在武阳砦支援关峡,一路从绕远道从枫木界驿道经山口、西岩、杉坊等地进入关峡南境。这一招,杨再兴始料未及。当数千官兵出现义军的背后突然袭击时,腹背受敌,杨再兴大呼上当。

关峡守军见援军前来助战,遂开关出击,义军损失惨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向西南撤退。杨再兴被吴锡击败后,穷追数百里,焚毁数十座杨氏营寨。但是没有抓到杨再兴,吴锡不解气,继续南进,进入城步寨上官村,擒获了杨再兴的两个十四五岁的小孙子。

吴锡竟然歪打正着抓住了杨再兴的软肋,杨再兴心急如焚,不知道如何是好,回去就是自投罗网,不回去小孙子随时可能会被处死。

部将董普飞见杨再兴迟疑不决,他毛遂自荐:“大王,上官村我很熟,还是我去营救孩子吧?”

杨再兴道:“本王若不去,汝也难以成功,人数太多,会打草惊蛇。”

董普飞道:“大王,那我就带一百精兵,趁夜色潜入村里,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杨再兴道:“只有如此了,本王一定要前往,不杀了吴锡,我愧为飞山公之后!”

于是杨再兴、董普飞等带上铁钩、兵器匆匆出发了,到达上官村时已是近黄昏。却见3000余宋军屯集在村里,一个个披甲执锐,黑压压的一片,还携带了火器装备,若强攻,官军会以孩子为人质,徒劳无益,不仅救不出孩子,说不定上百人的命都得搭进去。

董普飞将人分为三队,一队留在村外接应,一队等夜晚潜入村里制造混乱,第三队就伺机摸入村内抢出孩子。

夜幕终于降临,大队的宋军来回巡逻,没有机会进入村子。杨再兴算是没有耐心了,打算硬闯进去。

董普飞拦阻了他:“目前我等不知道孩子在哪个位置,贸然出击,岂不是白白送死?”

无敌少爷道:“大王,小不忍则乱大谋。大王就好好在村外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就是。”

杨再兴道:“本王岂非贪生怕死之辈,营救孩子寡人非去不可,村里的况没有谁比本王更熟悉。”

诸葛暮光道:“既然如此,那就有请大王带路。可孩子到底在哪,我等不知。”

无敌少爷道:“若想弄清位置,得抓一个宋军问问。”

董普飞道:“此事交于我就行,无敌少爷,我等去去就来。”

诸葛暮光道:“现在时辰未到,不可鲁莽行事,等宋军入睡之后再动手。”

无敌少爷道:“孩子救出之后,董普飞你带人断后。”

董普飞道:“好。马匹就在村外五百米处的大树下。”

于是杨再兴等一百余人就藏在村外,静静观察宋军的动静,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淌。

子时到了,宋军的营地灯火依次都熄灭了,只有一处的灯光还在亮着。巡逻队不时地在营地外逡巡,董普飞和无敌少爷两个进了村子。

很快他们就抓回来一个宋兵,一一盘问,得知孩子就关在杨氏宗祠里面,戒备不是很森严。无敌少爷一拳就把宋军打晕了,又用臭袜子将他的嘴封上,绑在了村外的一棵枫树下。

诸葛暮光带了一队人,负责纵火焚毁宋军营地。俄而,村内火光冲天,火势随着风势越烧越猛,“噼里啪啦”呼呼作响。

随后宋军被惊醒了,衣服来不及穿,冲出帐外,提水、拿树枝手忙脚乱的扑火,场面甚是混乱。

董普飞和无敌少爷等跟着杨再兴到了祠堂,只有十来个宋兵在祠堂外把守,这个吴锡也太大意了。董普飞做了一个左右开弓的手势,敢死队上前干脆利落的结果了那些宋军的命。

可祠堂的大门被一把将军锁给锁住了,破门而入声响太大,无敌少爷道:“此等小事,我来就是。”不到一分钟,将军锁就被打开了。

众人进了祠堂,祠堂内光线暗淡,神龛的两支蜡烛差不多要燃完了,角落里两个孩子被绑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已经睡着了。

董普飞和无敌少爷解开了绳子,孩子醒来了,正要张开嘴喊叫,吓得他俩急忙捂住了孩子的嘴:“嘘——我是你爷爷派来救你们的,千万别出声。”

孩子立刻就明白了,这些人不是宋军,不再说话。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董普飞和无敌少爷背着孩子就撤出了祠堂。

无敌少爷背着杨小二,像飞一般地奔跑,董普飞背着杨小三,怎么也跟不上。一行人到了村外的大树下,月光朦胧可见,将孩子扶上马背后,却没有见到杨再兴。

几分钟之后,诸葛暮光一队也到了,道:“不好,我忘了嘱咐大王,此次任务是救人,不是找吴锡报仇的。”

董普飞道:“无敌少爷,你和军师快带孩子走,我去接应大王。”

“保重!飞哥。”无敌少爷和诸葛暮光带着孩子,往东南方向的大山狂奔而去……

杨再兴带着部下摸进了中军帐,营帐中空无一人。杨再兴才知道吴锡摆的是“空城计”,下令撤离。

吴锡举着火把,带兵截住了杨再兴,冷笑道:“贼寇,我太了解你了。我之所以抓住孩子,知道你必来救也。本想卖你一个人,让你知难而退。想不到你竟然冲进大营行刺本将军,罪不可赦。”

“你这个狗官,手段卑劣,以孩子做饵,算什么英雄好汉!”杨再兴执枪骂道。

“本将军不和你口舌之争。兄弟们,给我上!生擒杨再兴者,赏钱500贯!”吴锡喝道。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宋军虽然不少是苗、瑶、峒土著,此前也听闻过杨再兴一心为民,但进吴锡彻底洗脑之后,都认钱不认人了。

一个个像疯了似的,向义军头上砍去。杨再兴带着手下杀翻了一批,又冲上来一批,毫无退缩的迹象。

第324章 黄桑擒县令

董普飞再一次进入了村子,却见杨再兴等二十来人被成百上千的宋军包围了,无法脱。

深陷其中的董普飞已经明白,单凭自己的三十来人,也救不了杨再兴,但是他顾不得那么多了,还是想杀将上去。

吴锡笑道:“又来了一些送死的,弓箭手,准备——”

杨再兴在宋军包围圈中见董普飞杀到,而自己又处险境,急得大喊:“董普飞,快走,别管本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箭雨过后,董普飞认为小分队伤亡过半,只好退出了战斗:“大王,我回山寨再和世子一起来救你!”说完,董普飞带着小分队也往东南方向去了。

只留下苗王杨再兴和二十来个部下拼死抵抗,人高马大的杨鲤枚彻底愤怒了,手握青龙戟左右冲杀,强行将宋兵撕开了一道口子,突围出来了,一戟戳死了骑马的将官,翻上马,迅疾撤离了。

可是这些宋军旋即又开口子合拢了包围圈。最里层的杨再兴算是杀不出来了,外层的副将杨正杰杀得又累又饿,该补充体力了。

他从怀里拿出酒囊,飞速打开,仰头,一口气喝光了里面的酒,瞬间成了酒醉仙,两眼杀气腾腾,他使出杨家枪的必杀技,枪头在他的手中呼呼生风,枪到之处,宋军扑倒一大片。

宋军都觉得杨正杰八成是疯了,招架不住,吓得战战兢兢的,连连后退,bi)迫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没有吴锡的命令他们是不敢随便放箭的,因为吴锡交代过了,来救人的义军务必一个个生擒到手,不到关键时刻不能杀。

杨正杰借着酒劲,乘势又斩杀了十来人,往村头汇合去了。宋军也没有追击,因为他们的最大目标是杨满堂,而不是杨正杰,就算活捉了也没有多少银子。

此时杨满堂已经被宋军层层包围了,吴锡进到了圈内,命令数百弓弩手对准了负数十处创伤的杨满堂和其他五人:“贼寇,想活命的,乖乖束手就擒吧!”

其他五人见状,迟疑了一下,都放弃了抵抗,有杨满堂一个人还在坚持杀敌,负隅顽抗。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是唬不住的,放箭!”第一排的宋军弓箭手一齐发箭,杨满堂中十来箭,流血不止,仍然还在战斗。

“第二排弓箭手准备!”吴锡再一次下令,弓箭手搭弓放箭。

杨满堂心里清楚,倘若继续向宋军发起无畏的进攻,做困兽犹斗,必死无疑。他将杨家枪重重地掷在地上,举起了双手:“且慢!本王投降便是。”

于是宋军冲上来,将杨满堂等五六人全都绑了。杨满堂被捆得最结实,他大怒不已:“去你的吧,吴锡。明天你就得放本王走!等着瞧吧。”

吴锡笑道:“你都被我生擒了,败军之将何言勇!押下去,给我看好了。”

“吴锡,本王不服……”杨满堂叫道。

“不服气,是吧?”吴锡捡起地上的杨家大枪,刺在杨满堂的肩膀上,“信不信,本将军将你就地正法?”

“你敢!”杨满堂两眼直盯着一脸严肃的吴锡。

“你都成了本将军的俘虏,本将军有什么不敢的!”吴锡将枪尖扎紧了杨满堂的肩窝子,立马就鲜血淋漓了。杨满堂不再言语,嘴皮子功夫再厉害,也不如枪尖厉害的……

虽然杨满堂被吴锡生擒了,杨家势力树大根深,朝廷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杨氏叛乱问题。

无敌少爷、诸葛暮光、董普飞等连夜回到了古田,杨正修、杨正拱兄弟俩见杨小三、杨小四脱险了,可父亲杨满堂没有一起回来,一皱眉头,就猜出了十之**,出大事了,不是一般的大事。

杨正修已经读懂了董普飞的眼神:“尔等且去歇着去吧。”

“大将军,苗王——”

董普飞正想告诉兄弟两个,苗王杨满堂被俘虏了。

“我知道了……无敌少爷,传我话,选500善跑且武功了得者,抢在吴锡带兵回武阳砦之前,袭击苏家洲。”杨正修说道。

“大将军,才刚刚冒死回寨,又要我去绥宁,不知你葫芦卖的什么药?”无敌少爷道。

“无敌将军,大将军是要你去绥宁,捉拿县令陈昌龙、幕僚阳靼安等一干文官,你怎么如此不开窍。”诸葛暮光道。

“你看我这脑子,就是不会拐弯。兄弟们,cāo)家伙,现在就出发!”无敌少爷捶了捶脑门,苦笑道。

“无敌英雄,我看你们跑了这么远,想必饿坏了。先吃点宵夜,填饱肚子咋走也不迟。”杨正拱道。

“多谢大将军!”随后无敌少爷等一行人饱吃了一顿,下去了。

无敌少爷来不及歇息,到各营寨调拨了一批火铳、火箭和少量轻型火炮,带上500人连夜出发了。夜很黑,大家只有举着松油火把照明,行进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不时传来夜莺和猫头鹰的叫声。

在山间走了几个时辰,敢死队员到了黄桑坪山区,其时东边的天已经泛白了,缕缕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照进了浓密的林间,斑斑驳驳,可以看清前边的路了,杨正拱下令熄掉了火把,全速前进。

黄桑地处绥宁县南部,南北长50华里,东西最大宽度39华里,属山岳地形,海拨1000公尺以上的山峰有16座,最高峰牛坡头1913公尺,溪流10华里以上的有14条。

此地有森林面积255万亩,其中原始次生村235万亩,这里有堪称稀世之宝的名贵树木,花草、药材、动物,木本植物近800种,陆栖脊椎哺类动物47种,鸟类10余种,金钱豹、黄腹角雉、水獭、大小灵猫、娃娃鱼等珍稀野生动物随处可见。

黄桑坪境内有“百兽之王”的华南虎,威武雄壮。林麝能产比黄金还贵重的麝香,还有形态古怪的“鹰咀龟”,鸣叫起来象婴儿啼哭的娃娃鱼。

非常美丽的红腹锦鸡,头上长有金灿灿的冠毛,全是五颜六色、闪闪发光的羽毛,还有一束特别细长尾羽,是世间罕见的珍禽……

大伙奔波了大半夜,走路走累了。杨正拱在一处空旷的草地边上停住了脚步,举手说:“兄弟们,我们跑这么远了,就在这儿稍稍歇息一会。”

“是,将军。”

敢死队员就地坐了下来,拿出上的干粮嚼了起来,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下来。只有董普飞趴在草地上,将耳朵贴着地皮,皱眉仔细地在听什么。

“少主,好像有不少的人进山来了。”董普飞忽然抬头看着杨正拱。

“你确定没有听错?”杨正拱问道。

“是的,少主。”董普飞认真地说。

“大家快隐蔽。”杨正拱赶紧疏散了敢死队员。

待大伙一一藏好之后,没有多时,两个穿着文官官服、骑着黄马的人出现了,后面跟着五十来个背拿弓箭、手握朴刀的捕快,一个个叫喳喳的,全然不知附近义军张好了口袋,等着他们往里钻。

“咦,前头骑马的不是陈昌龙吗?”无敌少爷小声地说。

杨正拱透过草丛,立马认出了陈昌龙,大喜过望:“真没有想到,这个狗官居然送上门来了。咱们不用去苏家洲了。”

“少主,我们现在动手?”无敌少爷问道。

“再等等。”杨正拱示意大伙不要轻举妄动。

“好吧。”无敌少爷猫着腰,迅速地在草丛里走动,叮嘱手下要活捉这些捕快与县令。

陈昌龙从马上跳了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会,坐在一棵扑倒在地的大树上,摇着油纸扇,大声叫道:“小的们,咱们就在这里埋灶做饭。”

“是,大人!”

几十个捕快脚忙手乱地拿出锅碗瓢盆与锄头,开始挖灶,生火。一些捕快则拿出准备好的蔬菜与猪,在草地上摆好砧板,切起菜来,一个个还唱起了山歌:“这山望见那山高,只见妹在砍柴烧……”

无敌少爷观察到捕快的兵器乱七八糟地堆放在了一块,如果发动偷袭,他们是没有机会反抗的,赶紧对杨正拱说:“少主,可以动手了不?”

“嗯。”杨正拱点点头。

于是无敌少爷朝天放了一枪,敢死队员闻声而动,一起冲了上来,将捕快包围了。草地上正在做饭的捕快乱做一团,想去拿兵器,已经来不及了。

一下子出现了全副武装的数百义军,坐在树干上吹牛的陈昌龙和阳鞑安吓得从上面跌落下来,两股战战的,哪里还敢逃跑。

“都给我蹲下!”杨正拱手持火铳大声喝道。

“好汉……我们……照做就是。”

正在做饭的捕快们陆陆续续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抱头,不敢反抗。

就这样,三百敢死队不费吹灰之力抓住了绥宁县县令陈昌龙等四十余人,但是还有几个跑得快的捕快没有抓住,趁乱逃脱。

“要不要继续追?”董普飞问道。

“算了,救大王要紧,我们赶紧回城步寨去。”杨正拱道。

“诺。”

无敌少爷、董普飞等押着嘴巴被封堵住的陈昌龙、阳靼安等几十人,行进在山间小径上,山里的小鸟叫得正欢,好像在嘲笑这帮愚蠢至极的无能衙门官差。

走了大半天,三百余敢死队终于回到了杨家军的又一个根据地——莫邪关,接下来就是交换人质了。

第325章 创建十万屯

很快,驻扎在上官村的吴锡接到了武阳砦方面的快函,得知陈昌龙他们私自外出,被无敌少爷等绑架了,气得要命,现在义军就有了谈判的筹码。没有办法,事已至此,只能和谈了。

于是,统制吴锡派了幕僚章显松,带着谈判协议,单骑前往古田山区。在隘口高处的杨正修远远望见吴锡派人来了,心里甭有多高兴。

杨正修遂让十余个手下到了出了隘口,拦住了章显松,拿出一块黑纱:“若要进古田,你首先得蒙上眼睛。”

“没有问题。”章显松照办了,接过黑纱,自个蒙上了眼睛……

到了聚义厅,杨正修吩咐手下给章显松摘下了黑纱巾,而后端出好酒好菜招待章显松:“自古两军交战不斩使者,我是有诚意和官府谈判的。”

章显松笑道:“杨将军守承诺,我方理当如此。”

“够爽快,我就当你是朋友。什么条件,尽管说。”杨正修挥挥手,让守卫都退了下去,双方在酒席上开始谈判了。

“第一,放了知县陈昌龙等一干人。”章显松缓缓说道。

“行!”杨正修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章显松的第一个条件。

“我留在这里做人质,待苗王回来了,我才走。”章显松补充了一句。

“甚好,够真诚。那第二呢?”

“城步寨自治,不设流官,但不得与朝廷作对。”

“行!”

“第三,吴将军已经奏明圣上,请求免除城步寨赋税十年,不过这要等圣上定夺。”

“这个嘛,你回去之后,得极力促成此事便是。”

“好。我尽力而为吧。”

“还有吗?”

“这第四嘛……杨家军得解散……”

“解散军队可不行!这个我做不了主。一旦你们背信弃义,杀了进来,我们不就成了你们嘴里的肉,任人宰割。”杨正修口气非常坚决。

“我也不要将军立即答复我,若不成的话,吴将军再递交一道奏折也不迟。”章显松将拟好的和约从衣袖中掏了出来,放在了桌面上,然后推到了杨正修的眼前。

杨正修拿起和约,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诡诈,乃端起了大碗,站了起来:“中!我就喜欢章兄这样的耿直之人,我交定你这个朋友了。来,喝酒,干!”

“干——”

章显松酒量一般,但杨正修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慢吞吞地也端着碗,与杨正修碰了一下大碗,咕咚咕咚喝起酒来。

在座的诸葛暮光、杨里美、杨正杰等也和章显松碰了一大碗,一轮过后,章显松直接趴在桌子,不省人事了……

两日之后,杨满堂和被俘的义军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古田根据地。杨满堂一回到了根据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个劲夸赞:“你这个小子,比老子强,够狠,够快,够冷静。”

“爹,承蒙您教诲,这不都是跟您学的吗?”杨正修抱拳笑了……

根据双方的约定,义军莫邪关方面也释放了陈昌龙、阳鞑安等官府人员,将章显松一干人马送出了莫宜峒。

章显松回到了上官村,立即向统制吴锡报告了谈判的相关情况,吴锡听后,若有所思,带兵撤回了武阳砦,不再进攻城步寨的义军。

半年后,宋高宗降旨到古田义军根据地,封杨满堂为土司,子孙世系,准许城步寨自治,但是前提是军队必须全部遣散,解甲归田,否则朝廷绝不姑息苟且。

杨满堂在心里乐开了花,赵构,你这个傻蛋!解散了我的军队,又能乃我如之何?只要本王振臂一呼,重新集合队伍就是一两天的功夫。

“爹,我们的军队不能……”杨正拱、杨正修同时阻止杨满堂。

“遵照圣旨执行。”

苗王杨满堂跪拜使者,接过了将军印,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于是乎,城步寨在朝廷的默许下自治。杨满堂治理城步寨有方,当地经济、人口增长很快,出现了一片蒸蒸日上的景象。

可是和北宋初期杨家的封地相比,仅留城步寨和周边的一些地区,显然缩水了不少,杨满堂一心想恢复杨家鼎盛时期的版图。

1140年十月,杨满堂给湖南安抚使写信,诚心诚意向中央政权纳贡,为再次举事争取时间。宋高宗在临安城亲自接见了他,遂命为官。

朝廷给他封了个小小的六品官,远远不如一个宋军前军统制的职位高,封地并没有扩大。杨满堂很不高兴,一回到封地就和两个儿子商议夺取朝廷的官田。

杨满堂自己吃了特制的丹药,假装死了,两个儿子草草为他筑了一个假坟墓,以迷惑官府。杨满堂偷偷命人打造一个和统制杨再兴模样逼真的假面具戴上,并隐藏起来。

第二年春节,杨满堂利用部下到各个村寨舞苗龙、苗狮闹春节的空隙,散播“前军统制杨再兴没有战死,已经潜回了石井图”等言论。苗民本来对石井图杨再兴等赤旗杨义军战死一事颇有怨言,经杨满堂这么一鼓动,久违的激愤如火山般的爆发了。

该是杨再兴现身的时候了,他提着亮银枪,骑着战马,偶尔悠闲的出现在古田附近,偶尔出现在莫宜峒附近,时而出现在赤水峒附近。

统制杨再兴没有战死的消息不胫而走。这下还得了,绥宁县的数百峒的苗、瑶族民兴奋不已,各峒寨长老纷纷请求杨再兴出马,带他们夺回被官府侵占的土地。

这次杨再兴唱了一曲“死而复活”的好戏,他在四月初八这一天在古田誓师起义,前来汇合的队伍一下子就增加到五万人马。

大片大片的官田被义军占领了,绥宁知县慌忙向邵州都统求援。邵州都统接到信函,不敢亲往城步寨,派属下将领前往征剿,还没有到牛市桥,就被义军打得大败而回。广西、四川的苗民也揭竿而起,支援城步寨的义军。

“狡兔三窟”,杨再兴不是兔子,他认为根据地越多越好。于是他带领一万精锐,挺进四川路铜仁,提出“均田免粮”的口考,深得民众支持。前来投靠的起义军民激增到十万人,于是杨再兴着手开辟第二个基地,作为反宋的第二道防线。

地址就选在石阡县城南10里高塘乡龙底江西岸,筑十万屯,与佛顶山中坝温泉小镇紧密相连,四周丛山环抱。万屯村距中坝温泉小镇25公里,距石阡古温泉5公里,约海拔790米,森林覆盖率65%。

由于高海拔和密森林的原因,这里每天早晨、傍晚便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雾。炎热季节的雾因外界的热空气遇到当地的冷空气形成的。寒冷季节则相反,因此这里冬暖夏凉。大雾为藏兵提供有力的条件。

整个大屯地势划分为四个卡门,东卡门距中坝上风2公里,西卡门距万安龙凤2公里,南卡门距中坪1公里,北卡门距堕角05公里。站在大屯中心冒天鼓上面,可以环顾周边三个屯的状况,冒天鼓是一个纯天然的作战指挥中心。

周围月亮岩屯、合心坳屯、半公屯三个小屯互为犄角,从高空鸟瞰,构成一幅俨然天成的莲花形状图案。三个小屯分别建有石墙和碉楼,屯子四周砌着高大坚固的石墙,石墙外边全是悬崖峭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自然天险,幽深的屯子在密林中显得更加神秘。

清代张钰《十万屯诗》写道:“凌霄攒翠岭,拔地出云根。壁削岩千仞,岚环阵八门。昔藏十万甲,今住三家村。幽邃如盘谷,烟霞四望屯。”描述的就是当年杨再兴驻兵民于十万屯的大致情况。

南宋朝廷得知杨再兴义军反出了城步寨,而且声势不断壮大,宋高宗甚为不安。岳飞被宋高宗杀害,岳家军解散,韩世忠等大将兵权被解除,朝中可以派出征战的将领青黄不接。

不如将计就计,南下的金兵惧怕猛将杨再兴,宋高宗干脆推波助澜。临安城里面也传言当年战死小商河的是前统制杨再兴的替身,官府也不出来辟谣,任其流传开来。以至于1141年攻打安徽路的金兵一听到杨再兴的名字,都胆怯不已,停滞不前。

南宋京畿临近的大税区东南沿海特别是福建路也很不稳定,这关系到南宋朝廷的八成的财政收入,没有了海外商贸收入,政府机构就难以运作起来。

焦头烂额的宋高宗得把国库收入作为首要大事来抓,杨再兴充其量也不过是占些官府的土地而已,威胁不了中央的统治,起不了大风大浪,暂时决意再次招抚杨再兴等义军。

屋漏偏逢连夜雨。南宋王朝就一建立开始,就注定了它的多灾多难。

宋金第二次议和之后,为了支付给金国巨额的“岁币”,朝廷将赔款转嫁到了老百姓的头上,增派更多的课税,福建路的赋税尤重。

绍兴十五年,福建路八个州军爆发农民起义有一百多起。大者数千人,小者数百人,共有数十万之多,频繁活动于闽赣一带,朝廷腾不出手来对付五溪地区的杨再兴义军。

“中国庞贝古城”消失之谜

【关键词】十万古田,蝗灾,屠杀,移民

【摘要】湖南城步境内的十万古田被学界称为“中国庞贝古城”,是湖南乃至全国罕见的灾难性历史文化遗存,该地区的居民、城镇(寨)消失与明朝、清朝长期以来残酷镇压少数民族起义的政策有关,并不是在清朝咸丰年间突然蒸发的。古田城镇(寨)消亡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与多次农民起义有紧密联系,它的神秘消失源于两次血腥屠杀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移民强迁行动。

湘桂边界的十万古田位于湖南省城步县汀坪乡和白毛坪镇交界处,南与广西资源县车田乡相邻,面积约9万亩(不包括广西55万亩古田区域)。笔者五年前随白毛坪中学团队前往古田地区,与该校的文史组、生物标本组、地理组等六个组,一道对十万古田进行为期一天的科学考察。

在中古田,圆形古城址、护城河、古驿道、废弃梯田、水渠等呈现在眼前。由于溪流纵横、遍布沼泽、海拨高、道路不便、苔藓密布,十万古田成了荒芜人烟的地方,是湖南省乃至全国罕见的灾难性历史文化遗存,堪称“中国的庞贝古城”。

偌大的十万古田古城、古镇(寨)、居民到哪去了呢?据现有官方观点与古田守护者易宁鸿介绍,据说是咸丰年十一年,该地爆发蝗灾和瘟疫导致古城消失的,“蝗灾说”实在匪夷所思。

笔者查阅了《宝庆府志》、《城步县志》、《永宁州志》等地方志,都没有城步、资源两县关于古田山区有大面积蝗灾的记录,又走访了离十万古田约20公里的白毛坪镇坳岭村、汀坪乡大河村村民,均无蝗灾的传说。

十万古田植被丰富,鸟类、蛙类繁多,又是“西伯利亚——中国——南澳大利亚”候鸟迁徒的通道之一,它们都是蝗虫的天敌。

蝗虫活跃在海拔700米以下平原或丘陵的干旱地区,大面积爆发蝗灾可能性很大,越干旱,蝗灾就越严重。而湿热的古田山区平均海拔1680米以上,一年中有200天以上均大雾天气,因而从生物学、地理学角度来说,“蝗灾说”显然不能成立。

笔者以为,古田居民、城镇(寨)消失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与明朝、清朝长期以来残酷镇压少数民族起义的政策有关。并不是在清朝咸丰年间突然蒸发的,相反与多次农民起义有紧密联系,古田地区城镇(寨)消失源于两次血腥屠杀和一次大规模的军事移民强迁行动。

从明朝朱元璋开国(1368年)到城步苗区“改土归流”(1502年),城步苗民地区及广西古田县1(洪武元年,改古县为古田县)成为了明朝的心腹之患,明朝多次调集大军实行镇压,见之于史书、方志的苗族起义(不包与广西古田农民义军协同作战的)叛乱多达十六起。

由于阶级矛盾加剧,与此同时,明朝全国发生了一百多次农民起义,包括城步境内的“蒙李”苗民起义、广西境内的五次农民起义(以覃万贤和韦朝威、韦银豹和黄朝猛领导的古田起义规模最大)。

据《武冈州乡土毒·瑶种志》记载:明洪武四年武冈中州侗蛮杨清甫反。洪武二十四年武冈苗叛。永乐十一年武冈苗叛。正统元年横岭苗劫绥宁,正统十四年苗叛,新宁侗苗杨文伯应之。

景泰元年,苗寇占武冈,杨友遣绥宁县丞冯旺抚降之。景泰二年十一月广通壬微蝶阳宗壬微措反,诸苗复叛,陈友败于苗于武冈之千田。

景泰二年十二月,诸苗受微旨以众二千从蒙能攻武冈,总督王来,总兵梁瑶等连战破之,蒙能攻入广西称蒙王,景泰五年二月,蒙能率五万余人,浩浩荡荡打回黔东,屡败官兵。

景泰三年二月,蒙能攻打平溪卫牺牲,由芷江麻城苗族农民李天保继为首领,称“武烈王”,以城步长安坪、古田山为根据地,对抗明政府。

同年十一月,明廷命南和伯方瑛为总兵官,调兵7万余人“围剿”,鏖战多年,直到天顺四年才算平息。李天保被俘后在北京遇害。这次起义几起几落,长达24年,是苗族人民古代斗争史中最壮丽的篇章之一。

天顺三年七月,右布政马谨同参将李震剿武冈苗,擒杨光拳。天顺七年巡抚王俭,总兵李振,巡按郑泰谦俱以苗变,巡视武冈要害。

成化二年,苗寇劫武冈,守备庄荣破之。成化十二年武冈壬戊,李振大破叛苗。成化十三年武冈苗作乱,署部督合法事**平之………

据《明史》记载,明孝宗弘治五年(1492年)朝廷征南将军杨文、广西都指挥韩观军共同镇压韦朝威、覃万贤领导的苗瑶起义军,18360余义军和家属8280余人被杀害,韦朝威、覃万贤战死。

起义进入低潮,古田义军被没有被吓住。在韦朝威之子韦银豹等人的领导下,继续反对朝廷的暴政,得到城步境内苗瑶人民的积极响应。

时隔十年之后,城步境内发生农民大起义。明孝宗弘治十四年(1501年)2,李再万举行苗民起义,湖南、广西的壮、苗、瑶、侗等民族纷纷加入,义军不但势众,且地域广阔,实力不可小觑,极大震动了明廷中央政府。

明廷迅速调集湘、桂、黔三省兵力65000余人,由湖南巡抚闫仲宇、总兵徐琦3带领,分三路进剿,动用军粮500多万公斤,历时一年,才将这次起义镇压。这一次明军大屠杀,杀义军二万,俘虏义军家属五万余,古田地区人口锐减。

第一次大屠杀在城步人民流传数百年的《苗款》4(岳麓书社2004年版,银龙编纂)得到了相关的应证,《苗款》如是记载:“带兵十万,比城步的人口多几倍,大兵到来杀不尽,洪水到来打烂田,收着大阳峒,收着小阳峒,收了八十二个头头的人头。头发盖得屋,人头砌得街,血水流成河,大屋无人住,妇家无人要,小孩无人养,走的走,杀的杀,投的投……”

从以上历史看出,明朝为剿灭苗民、瑶民的起义,屠杀起义军、苗民是杀红了眼,以绝后患。十万古田根据地势和地理位置应该是起义军的中心营地,古城应当是剿灭起义军后屠城或烧毁后,繁华的古田城(寨)一度变成“鬼城”废弃的。

古田第一次大规模屠城(寨)之后,可是官军并没有积极采取妥善的安抚政策,随后又撤出了古田山区。为了便于管理城步寨,明廷首次在城步正式立县,废除土司,采用流官制度,丈量土地,收取租税,试图完全割裂湖广边界的少数民族之间的联系与往来,收效甚微。

古田地区第二次被屠杀,则和獞人韦银豹、黄朝猛起义有关。广西韦银豹起义军活跃在湖广崇山峻岭中,曾一度攻入广西的省城桂林,湖广的武同、城步也是韦银豹起义军的势力范围,形成了以古田、义宁、永福为根据地、方圆六百公里的农民政权,城步县(寨)古田山的苗瑶人民也参与了其中(见《明代广西古田农民起义》,广西民族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1982年1期)。

嘉庆三十九年(1560年),古田瑶攻克城步。四十五年,古田瑶再次攻克城步(见《城步县志大事记》)。

隆庆年间,古田地区又一次面临灾难。穆宗皇帝坐不住了,“四年,朝议推江西按察使殷正茂以都御史授节钺,诸路汉土官兵一十四万属之,总兵官俞大猷分七哨,以四年十二月朔进讨。”明军步步推进,血洗古田起义军根据地,“(韦)银豹、(黄)朝猛皆就戮,余贼擒斩万计5”,俘虏数以万计,古田人口急剧下降。

隆庆五年(1571年),因其兄韦银站等人的出卖,韦银豹、韦扶壮在古田被明军俘虏,送往北京处斩,长达80年的古田农民起义宣告失败。

经过这两次屠杀,古田地区人民再也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古田地区的人口、经济不复从前,逐渐荒凉起来。

咸丰六年(1856年)9月太平天国发生天京(南京)杨、韦事变后,翼王石达开受到天王洪秀全的猜忌,被迫于1857年6月率领20万大军出走,转战江西、浙江、福建、广东、广西等地,于咸丰九年正月三十日(1859年3月4日)进入湖南境内。

四月八日,3万太平军前锋抵达宝庆城南,安营扎寨,准备攻城。二十二日,石达开所率主力部队由祁阳进入宝庆之谷洲、杨伯山、檀江桥一带,大本营驻东乡泥湾朱家大屋后山,分屯歇场岭、七星岩、燕子岩、渡头桥等地,“遍扎营垒,连营数十里,皆掘壕深丈余,宽2丈,中插竹签,外铺巨木,发巨炮击城,子落瓦屋,轰然有声”6,对宝庆府城形成围困之势。

太平军围攻宝庆府90余天,因湘军的及时回援,太平军以失败告终。在宝庆籍将领龚继昌等人的追击下,分两路,一路由东安撤退,另一路沿城步境内的湖广驿道,经古田地区撤回广西老巢。

不甘失败的石达开于1860年十月四日,再次领兵进入城步县城,杀知县安和7,占据城步一个星期,湘军追剿,太平军于十一日撤离城步。

镇压了太平天国、咸同起义之后,为了永绝后患,震慑湖广少数民族啸聚山林,镇守辰沅州、兼任长胜水师的湘军提督龚继昌8在清朝廷的授意下,采取安抚为主、迁移为辅的政策,将古田地区的居民有序地迁移到了平地或丘陵地带,修复湖广驿道,恢复生产,捐资兴建学馆、孔圣文庙,实施儒化教育,成效显著。

丙辰年(1886),城步大饥9,龚继昌出资,从辰沅州运大米回城步,生者给棉被,死者给棺材,深得民心,移民行动落到实处。

自此,多次作为农民起义中心的古田地区大批的古城(寨)彻底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人区,人类在此生产生活二千余年的家园成了一个个美丽动人乃至悲壮的传说。

十万古田古城(寨)消亡之谜有待进一步考证,随着更深入的考古发掘浮出水面,她那神秘面纱终将揭开。

参考资料

1、5《永宁州志》,高华、联日丰、刘汉镇修纂,清光绪版,北京国家图书馆藏书

2《湖南通志·武备·苗防三》

3、7《城步县志大事记》,段志强主编,岳麓书社,1996年

4《苗款》,银龙主编,岳麓书社2004年

6《宝庆府志·大事记》

8《湖湘文化大词典》上卷

9《龚氏族谱》,祝青松、龚盛阶主编,191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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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6章 自称前统制

这种情况对杨再兴的起义非常有利,他任命杨正修为统军大将,率2000人马,前往福建路,声援那里的起义军。

进入江西路,杨再兴得知福建路的义军没有统一的指挥,只有管天下所率的一支人数最多。他们往往利用熟悉地势,乘敌不备,直冲县镇。

在官军懦弱无能的情况下,福建安抚使薛弼不得不依靠地主武装虔州周虎臣,陈敏等,率家兵入山区镇压。义军各自为战,没有支撑到1145年的年底终归失败,而杨正修的人马还路途上奔跑。

扑灭了福建路的起义,该是解决湖南路义军的时候了。在赵构看来,杨再兴无非是想争取更多的利益,给点小恩小惠就可以摆平了,因而宋高宗仍采取怀柔政策来处理五溪地区的苗蛮之乱。

杨再兴父子夺取政府土地数千亩已达二十年,俨然一独立王国。知潭州刘昉受中央之命处理此事,他派遣部下王历至杨再兴处,晓以利害,要求杨氏改过自新。

杨再兴表示愿归还政府的土地,及六百余亩豪强地主的田地。当然朝廷少不了给他补偿,这次给他封了一个有名无实的五品“镇国将军”,赐金钱数十万。

杨再兴接受了封赏,就自我解散了他的武装,起誓永不起兵为害地方。刘昉将退回的所有土地抽调大部分,分配给农民,让失去土地的百姓从事农业生产,并请中央免除赋役。朝廷答应了他的请求。

宋高宗对刘昉的处置非常满意,说:“苗瑶之族,应加以安抚。”刘昉因此得以升至宝文阁一职。

可是杨再兴是不会被朝廷的迷魂汤给麻醉的,随时随地准备反击。

绍兴二十四年,杨再兴起兵,占据了今新宁大部分地区,宣布五溪苗蛮自立,再次去掉朝廷封号,自称苗王。

一个地方乡绅名张敦,混入义军队伍,获得了义军的机密,他认为升官发财的机会到了,画了溪峒的险要地图和战守方略送给官军,杨再兴仍然蒙在鼓里。

一段时间后杨再兴率兵进犯武冈、全州、邵州,连克数十州县。事不过三,朝廷这次派出大军进剿,决意一举荡平杨再兴的营寨。

七月,边前统制李道以内应张敦为向导,领兵进入邵州。经过几个月的较量,杨再兴带兵不多,骄傲轻敌,石阡的援兵迟迟未到,次年三月被李道一一击溃。

杨再兴不甘心就此失败,再次集合了一万人马,以两个儿子为先锋,用猛烈的炮火轰开了武冈军的城门,武冈城被义军占领。

李道回到邵州还不到三日,朝廷命他再次回武冈军夺回城池。李道来回地奔跑,气得哇哇大叫:“杨正修、杨正拱,这次要是落到我手里,非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不可!”

无敌少爷、父子三人各领一路兵马驻守济川门、迎恩门、庆城门、清渠门,董普飞和杨正杰驻守北面的大、小炮台。

部署完毕之后,杨再兴在城内巡逻了一圈,心里总是放心不下。毕竟以前打的都是游击战,以进攻为主;而现在打的是阵地战,以防御为主。

傍晚时分,天色昏黑,狂风大作,此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一万人马分散在六个地方,不握成拳头就没有力量打击官军,这个防守策略不符合杨再兴的一贯战法。

知军衙门大堂内,诸葛暮光心里没有底,寻思道:“固守武冈城,一旦被包围,官军从四面八方驰援,城池再坚固,总有弹尽粮绝的时候。还不如弃城,从西门撤回城步寨或者从东门退回盆溪根据地,打持久战。”

杨再兴坐在知军的太师椅上,见诸葛暮光紧锁愁眉,对自己的作战计划不加评论,不说好也不说坏,心里不由发虚了。

“军师,有何妙计可助本王守城?”杨再兴问曰。

“无任何计策,守城犯了兵家大忌,远离了根据地,又没有民众支持,不妥啊。”诸葛暮光长叹一口气。

“军师,有什么想法尽可言之,本王恕你无罪。”

“敌强我弱,当避其锋芒,弃城回师,我军才不至于四面受敌。”

“军师,本王头一次见你攻城之后,如此不悦,可到手的城池又拱手相让,不甘心!”

“大王,固守城池,人亡城亡,人地皆失;弃城而走,城失人存,人地皆存。我看还是尽快撤退吧。”

“来不及了,听天由命吧——”杨再兴一下子苍老了不少。

“大王,我得尽快离开此地,回去替杨小二、杨小三将军分忧,把持好西南大局。”

“好吧。本王准了就是。回去要他们速速派人救援本王。”

“那大王得处处小心行事,李道是个杀个不眨眼的恶魔。”说完诸葛暮光骑着快马,夜出了清渠门,回城步寨根据地去了。

守炮台的杨正杰第一次担负重任,大喜过望,竟然在炮台那里摆酒席,喝得酩酊大醉,直接在掩体内呼呼大睡,疏于防范。

义军见守将都吊儿郎当的,也都横七竖八的在炮台上睡着了,连岗哨也没有设置一个,自顾舒服。

丑时过后,李道派了一个小分队,攀岩而上,抓住了还在酣睡的统领杨正杰,毫不费力地就控制了炮台。

少了一个火力点,李道的这个小分队是亲军,个个都是亡命之徒,打起仗来都是一顶十的好手,很快他们就摸到了东门。

当莫六名发现宋军小分队的时候,正想干掉他们,但为时已晚,城门已经洞开了。官军潮水般的涌了进来,散星炮不断爆炸,震耳欲聋。

莫六名阻挡不住,退到城内,短兵相接,打巷战。

杨再兴得知东门失陷,不由一怔,从迎恩门急带了数百人,往城内救援无敌少爷。哪知道官军在道路上早已埋伏好了,用套马索将他的战马绊倒,活捉了杨再兴。见首领被擒,义军都放弃了抵抗,直接投降了。

驻守西门的杨正修兄弟听到城内打杀声震天,留了一部分义军守西门,径直杀向城内。

李道见状,命火铳队、突火枪队轮番齐射,义军伤亡惨重,杨正拱、杨正修为炮火所伤,失去了抵抗力,也被官军俘虏了,只有无敌少爷和董普飞奋力杀出重围,身上十数处为火器所伤,率数百人成功从东门撤回了新宁寨。

杨再兴治下的盆溪、牛皮、黄李三砦实力尚存,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政府军伤亡惨重,僵持月余,仍然无法攻下这三个据点。

朝廷命令挑选精通土着人风俗,且为他们信得过的人前去劝降,江西人邹应可临危受命,单枪匹马,直入苗瑶营寨,土着人持兵器迎上前来。

邹应可无所畏惧,耐心地作他们的思想工作,恩威并施,土着人头领被感化了,非常高兴,设宴款待邹氏,并用大酒杯祝愿邹氏健康长寿,邹应可高高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丝毫不怀疑其酒是否有毒。

土着人为邹应可的诚恳所感动了,一个个兴高采烈,表示归顺朝廷,并说:“我们不必多虑了,归顺朝廷才是唯一的出路。”

于是土着人纷纷放下武器,投降的多达有一千三百余人,杨再兴的余部就这么平定了。石阡县因距离太远,来不及增援武冈军的义军,他们顺势投靠播州杨氏。

为了报复,李道决定在赧水河边用极其残忍的脔刑,处决杨正修、杨正拱兄弟二人,因为他们给李道的部下制造了太多的麻烦。

杨再兴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儿子被刽子手砍成了肉酱,几次想砸碎囚车,阻止这残酷的行刑,可是牢笼太结实了,无济于事。

杨正修、杨正拱大义凛然,自始至终都没有喊一声痛,刑场边的老百姓一个个都为这两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英雄偷偷抹泪。

被斩首的义军多达数百人,刑场上血流成河。杨再兴年纪已经超过了70岁,又是苗王,李道决定将杨再兴交由皇帝处置。

李道残酷地镇压义军之后,官军杀猪宰羊,庆贺胜利,好不得意。李道加官进爵,封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朝廷给他的部下升官的多达5772人,春风得意的他立即废了临冈县,设置临冈砦,并在新宁寨实行军事管制。朝廷论功给予乡绅张敦一官职,并赐田宅,官府为其修建了忠孝坊,以旌其门。

不过他得意太早了,五溪地区人民不服,又在酝酿一场新的起义。董普飞与诸葛目光组织旧部,随时准备营救被俘的苗王杨再兴。

四月,鄂州驻湘御前诸军都统制田师只好上书朝廷,请求在杨再兴的势力地设置县所。宋高宗为了安抚苗瑶之民,同意了田师的请求,废了临冈砦,再次归入绥宁县。又从武冈军划出杨再兴盘据之地置新宁县,归武冈军管辖,“新宁”当取其新**定而致安宁之意。任用土着人为官,才平息了民愤。

第327章 君臣坦相见

在《宋刑统·名例律》中有明文规定:“……诸准格敕应决杖人,若年七十以上、十五以下及废疾,并酌量决罚。不堪流徒者亦准此。八十以上、十岁以下及笃疾,并放,不须覆奏……”依照大宋的律法,年过七十的罪犯,可以不予**,杨再兴想活命必须得皇帝赦免才行。

杨再兴就擒后,最终被关进了囚车,派重兵护送,押往南宋都城临安献俘。

在御书房内,既往不咎的宋高宗再一次接见了这个纵横五溪地区二十余年的老英雄,君臣做了最后一次对话。

“苗王杨再兴,朕想不到十年之后,你我君臣竟以这样的方式见面。”赵构道。

“本王的两个儿子都被圣上给砍了,见与不见有什么两样?”杨再兴也不跪拜。

“武冈军计有十寨,即三门、石查、真良、岳溪、临口、关峡、黄石、新宁、绥宁、永和。你可知各寨兵力几何?”宋高宗问道。

“绍兴十一年,武阳寨有兵300人,后来三百人平分在武阳、岳溪、绥宁三个寨子上,各以100人为限额,各寨兵力多少不等。”

“老英雄好记。荆湖南路共29寨,武冈军占了三成以上,为何?”

“五溪之地苗蛮不臣服,朝廷花此大力气加强军事力量,圣上cāo)之过急也!”

“朕也常常这么想,二十年来,你屡服屡叛,朕待你不薄。”

“我先祖唐末以来就自立,奉朔正统,未曾称帝,保一方安宁而已,何来背叛?”

“正因为如此,朕才一次次容忍你,朝贡多少朕也不计较。朝廷并不看重所贡之物贵jiàn)多寡,在于忠顺之心与诚意。故常常所贡之物少,赏赐之物多。”

“罪臣——”

“朕坐在这里和你说活,已赦免了你,何罪之有。”

“谢主隆恩。我五溪之地酋首常思念圣上,进贡。陛下多次让武冈军知军劝说路途遥远,可免于进贡。对其贡物,朝廷让官府折价后并加五分返还。臣惶恐不已。”

“都过去了……朕没有儿子,你也失去了儿子。我们君臣之间斗了这么多年,该收场了。”

“还是那句话,城步寨自治,若圣上不,就砍了我吧!”

“使不得,砍了你,朕百年之后大宋的江山谁来保啊?朕准奏就是。我大宋和南方杨家将、北方杨家将渊源颇深,朕这么多年愧对御前统制杨再兴、镇国将军杨再兴也。”

“臣还有一军屯在石阡县,十万军民聚集于此,百年之后会大有用处,恳请陛下不要再兴兵追剿,这是我杨家最后的资本。”

“善。只要他们忠勇国,朕当重赏之。镇国将军杨再兴听诏,朕命你镇守石阡县,并领城步寨,官至一品。”

“皇上圣明,那老臣即刻动前往石阡县。”

“不急,朕也年近半百,垂垂老矣,连个说话的都没有。秦桧这家伙,险之极,构陷忠良,谋害了岳飞,朕追悔莫及,恐怕要背上千古骂名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圣上乃圣人也,活用经济也。用市舶之收入麻痹金人意志,金人不出百年必为我大宋所灭。”

“别扯远了,朕孤家寡人一个,往后的治国重任、一统天下就交于后生了。皇帝是个高危职业,再干几年朕就要隐退。今儿你就和朕单独进膳,明儿再赴任。”

“诺。圣上,谈谈书法和养生吧——”

……

“镇国将军”杨再兴在临安和赵构长谈之后,颇有感触。古稀之年的他也读懂了皇帝的无奈和无助,大宋是不可能有实力和毅力一统中国了,偏安江南是赵宋的宿命。

自己两个年富力强的儿子被朝廷以脔刑处死,杨再兴算是彻底对**绝望了。高宗皇帝留着他不杀,还给他升官封赏,自有他的高明之处。无论如何,杨家将这面旗帜不能倒,一旦倒下,赵宋王朝就得跟着玩完……

自蚩尤以来,苗族就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三苗国时期苗王曾经想将苗文编撰成册,让苗民都会写会说,可惜这个构想来不及试行就流产了。

苗语是苗族人的语言,属于苗瑶语族的苗语支,是汉藏语系的一个分支,分布在中国的湖南、四川、贵州、云南等地,以及越南、老挝、泰国、美国等国。

苗语可以分为湘西、黔东和川黔滇三大方言,这三大方言与布努语等语言共同组成苗语支。苗族大部分兼通汉语,有些地区的苗族还兼通布依语或彝语。

杨再兴在数次对抗南宋朝廷的时候,也使用过苗文传递报,不少的将士读书太少,会说不会写,这个非物质文化遗产不能失传。杨再兴和诸葛暮光就此事商讨了半年,最终决定用办教育的方式来挽救濒危的苗文。

湖南路的城步寨苗族文字不是拼音文字,而是和汉字同宗同源,写法类似金国的文字,但是比女真文早了几千年。苗文字形与汉字基本相似,文字间没有标点标注,其中夹杂一些图案或符号,似画非画,似篆非篆。

苗民一旦起义或重大祭祀活动,均用苗文书写,记载在册,非本族的德高望重者诸如族长、长老无从辨认和解读的。现在苗族妇女绣在衣服上的一些图案花纹和苗家木匠在木器上的刻痕便是古苗文的遗存。

杨再兴为苗王,自然认识和书写苗文,自己的得力助手杨正修、杨正拱被害,推广苗文的重任就落到了杨理美、杨正杰上了。

无敌少爷也近五十了,他是道士出,文化功底深厚,体不太硬朗了,只能编写教材。董普飞协助教材的整理和**,苗王杨再兴、大祭司王天如负责教材的最后审定工作。

经过一年的辛苦劳动,《苗文词典大全》终于脱稿,杨再兴非常高兴,下令批量印刷,大祭司王天如欣喜道:“词典既成,可庠序极少,何以推广苗文?”

杨再兴捋了捋长须道:“成事在天,谋事在人。本将军出资修建一所书院即可,各峒寨自行建私塾,资金由内务处全额拨付。”

王天如道:“人手不够,师资方面咋整啊?”

杨再兴道:“汝当为教授,理美、正杰为助教,书院落成后,就可以开讲了。各峒寨选聪颖德优者二人,在书院集中面授一年,学成回私塾去面授童蒙。”

王天如道:“大王,我体恐不能胜任——”

杨再兴拍拍王天如的肩膀道:“汝就不要推辞了,年富力强,教授非你莫属,就这么定了。”

在苗王的努力下,苗文逐渐流传**,一时间城步寨各峒寨双语教学流行起来,苗文扫盲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苗家的山歌也跟着兴盛起来。

苗民喜唱山歌,用山歌表达心声。山歌就像一条甘甜的溪水,滋润着他们的生命,陪伴着他们的白天黑夜,逐渐成了苗民农忙、生活、节里不可缺少的一道文化传统习俗。

大祭司王天如工作起来是个拼命三郎,不幸患病严重失声,只好潜心整理苗文化典籍,为了表彰他的杰出贡献,苗文给他颁发了一个“终成就奖”,并赏豪宅一座。

老年杨再兴时常骑着马去大阳峒、小阳峒、拦牛峒一带的河流中钓鱼,每次都满载而归。子久了,当地的苗民都认识这个曾经让朝廷头疼了20余年的大英雄。

一,几个苗族青年划了一张竹筏,盛邀请苗王与王天如教授,从两河口出发了,沿着水路向北而行。

河流两岸古藤虬蔓,林木苍劲,乘舟穿行,碧波倒影,水天一色,鱼跃鹰翔,渔歌互答,似置千回百转的画廊之中,其乐无穷。竹筏在湖面悠悠dàng)dàng),两岸的青山飘忽而来。

看!远处是一座小岛,两座别致的吊脚楼格外引人关注,尽管它们被浓荫环绕着。随着竹筏的不断移动,小岛远离了视线,逐渐变成了一个小黑点,直至完全不见。

杨再兴仰望天空,不时飞过成群的白色鸟儿,它们张开翅膀,唱着歌儿,**自在,给这有点寂寥的秋流河带了勃勃生机。

他低头俯视水中,呵!绿树红花,天上有个太阳,水中也有个太阳,河面倒映着另一个苗王和王大祭司。

绕过了一道山,又是一道弯。前方有一团火在跳跃,不会是山野失火了吧青年们驶近仔细一看,原来是成片的枫林,在秋风中摇曳,婀娜多姿。红红的枫叶不断飘落下来,散在湖面,飘向竹筏,落在了苗王的手心

沿途悬崖上瀑布处处有,宛如一幅幅白练从山腰一直挂到山脚。瀑布飞流而下,落在山涧中,溅起一朵朵水花,煞是奇妙。

若是诗仙李白再世,必会诗兴大发,随口吟出“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诗句,大赞曰:“壮哉,美也!”

第328章 海陵王南侵

“停——”

苗王示意青年们不要再往前了,让竹筏停留在河的中心。

“诺,大王。”

几个青年将长篙横在了竹筏之上,任凭它在河面漂流。

“大王,这崇山峻岭的河流要是联成一体,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倘若有成百上千的水军在此cāo)练,该是多么惬意……”

王天如因喉部患疾,经过一年多的疗养,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

“打住,打住……大祭司莫非是提醒本王,再对抗朝廷不成”杨再兴笑道。

“不敢,我总觉得这方圆数十里的水面缺少了整体美。”清瘦的王天如摇摇头。

“修筑一道水坝不就得了呗,水坝筑好后,不就是变成了湖泊吗?”

“对,河长胖了三围,湖泊就名副其实了……这湖叫什么好呢?”

“王大祭司乃教授也,小桥伴流水,白云有人家,眼前此景道不得。”

“白云,流水,小桥……就叫白云湖好了——”

“白云湖……不错,云端下的湖泊,很有地域色彩。”

“小哥,继续前行,本王得探清水路的纵深几何。”

“好咧。大王您坐好了——”

于是竹筏悠悠dàng)dàng)的众人继续向北行进。竹筏到了罗布洞狭窄的水面,悬崖峭壁,两岸连山,略无阙处。

杨再兴说:“水流均汇集于此,浩浩dàng)dàng),此处筑堤最为理想。”

王天如道:“工程艰巨,非十万民工不可,筑成后可防洪灌溉、演习水军两用。”

苗王道:“人定胜天,本王一言既出,得倾力为之亦。”

王天如道:“大王深谋远虑,凭我城步寨之力不成,白云湖水利工程想成型,至少得十几二十几年。”

苗王道:“无朝廷相助,难也。大宋失幽云十六州,养马之地尽失,财政紧吃。高峡出平湖,耗费巨大,圣上必不准。”

王天如道:“大王非异想天开,截河围湖,造福百姓,朝廷偏安江南,兴修水利之事提之无益。白云湖就让后世来完成好了。”

苗王道:“也罢。本王风烛残年,只想颐养天年,心有余力不足也,水军但想无妨。闲来垂钓碧溪上,碧溪之上有苗王。”

杨再兴不再言及白云湖之事,从竹筏上轻轻放了钓竿入水中,叹息曰:“姜太公钓鱼,钓到了周文王。本王钓鱼,别无他意,口腹之而已。”……

绍兴三十二年,杨再兴无疾而终,享年82岁,镇国将军一职由孙子杨小二世袭。

农民起义领袖杨再兴,与朝廷对抗二十余年,为寻求民族区域自治,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杨家付出了血的代价。

故《五溪蛮战事录》称赞道,领袖蛮族杨再兴,统领绥宁九十团。攻占临冈称勇猛,朝廷招讨不能栓。绥宁县治武阳砦,官吏仓皇改县垣。十月冬来招抚受,归依南宋遂为官。绍兴廿四再兴叛,宣布诸蛮自立年。统制前军李道讨,义军官府战犹酣。终因寡不敌众旅,首领再兴遭逮栓。其子正修及正拱,同遭杀害了残年。

金国那边,政局不稳。

到了皇统九年十二月,觊觎皇位已久的完颜亮和图谋废熙宗的势力已经结党,磨刀霍霍了。

丁巳,忽土、阿里出虎内直。是夜,兴国取符钥启门纳海陵、秉德、辩、乌带、徒单贞、李老僧等人至寝,遂弑熙宗,秉德等未有所属。

忽土曰:“始者议立平章,今复何疑。”

众人乃奉海陵王坐,皆拜,称万岁。

崇尚武统的海陵王继位之后,滥用权力,不断扩大皇帝的权威。他发现金太宗的儿子们占据着金国的要冲之地,势力非常之大,一旦有变,后果不堪设想,不干掉他们,坐卧不宁。

第二年,完颜亮就向金太宗一系子孙开刀,杀完颜卞、完颜宗哲等太宗子孙七十余人。自此,太宗后代全部被杀绝,与此同时,众多的宗室、大臣也被满门抄斩。

海陵王人不解恨,把目光投降了自己的嫡母徒单氏。因为徒单氏是其父宗干的嫡妻,完颜亮的生母大氏是妾,完颜亮年少时常受其气。

完颜亮骂徒单氏:“非朕母,乃梁宋国王之小妻也。”

于是,完颜亮遣人至宁德宫,将太后杀死,太后的侍婢十余人一并灭口。杀死了太后还觉得不过瘾,又命人投其尸骨骨于水中,行为举止几近疯狂……

贞元元年三月二十六,完颜亮正式迁都,改燕京为中都,定名为中都大兴府,推行使金朝逐步汉化的政策,漂亮的女人都逃不过完颜亮的魔爪。

海陵王的宫廷生活相当奢华,仅营建南京宫,运一木之费至二千万钱……

一,完颜亮玩女人玩累了,顺手拿起当时的《宋词大全》翻阅了一下,读到了柳永的《望海潮》一词:“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完颜亮大喜,眼前浮现出江南荷叶碧连天、映荷花别样红的美景,骂道:“赵构这个狗皇帝,宁肯纳岁贡,也不愿打仗,盖若此也!”

宠臣梁珫听到了,在一旁乘机添油加醋道:“苏杭出美女,赵构之刘贵妃,乃绝色佳人也。”

接着梁珫向他描述宋高宗的刘贵妃如何如何美丽,有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容貌,肌肤如凝脂,凹凸有致,部浑、圆且翘翘的,走起路来莲步盈盈,秋波频频,称得上是倾国倾城、天下少有。

梁珫极力夸张,唾沫四溅,说得天花乱坠。

完颜亮听罢,顿时色心sao然,心猿意马。他竟马上叫人准备一些干净名贵的褥,以备将来灭亡南宋后抢来刘贵妃好用,遂起了投鞭渡江、一统江南的狂妄计划。

刚刚折腾完毕,完颜亮又命人将南宋首都杭州的风光画在皇宫里的屏风上,并在上面加上自己在杭州著名的风景区吴山上骑马的画像。随即完颜亮在画上题诗道:“万里车书一混同,江南岂有别疆封?提兵百万西湖上,立马吴山第一峰。”

写完诗之后,完颜亮将笔一丢道:“的,刘贵妃这么个大美人,为赵构糟老头占有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圣上,何不发兵直指临安,抢了那刘贵妃?”梁珫煽风点火道。

“可眼下时局未稳,宋金和议还在,唯恐不妥。”完颜亮有点顾忌。

“而今圣上九五之尊,废了和约又怎样,一声令下,谁敢不从?”梁珫继续蛊惑完颜亮。

“对,朕决意亲征。扫平江南,顺便把赵构的老婆抱上,哈哈哈——”完颜亮一口就喝光了金樽里的酒,而后一阵狂笑,双眼光四,狼子野心原形毕露……

绍兴三十一年五月二十一,南宋宫廷里张灯结彩、闹非凡,群臣们忙着给宋高宗赵构的54岁寿辰庆祝。赵构与群臣宴饮正酣,突然有人来报:金国皇帝派人给大宋皇帝贺寿来了,使者已到宫门之外。

赵构一听是金国的使者来了,不敢怠慢,那可是代表金国皇帝啊!急忙放下酒樽,去了紫宸面见使者。

金国使者一进,比以前还要嚣张、还要傲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宋高宗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赵构老小子,目中无人,喝酒也不请金国皇帝,你的皇帝是不是不想做了?赵构你个乌龟王八蛋,醉生梦死,行尸走,无能之辈,没有大金国的庇佑,你能有今?赵构,你胆小如鼠,禽兽不如……”

宋高宗一边听,一边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忍、我忍、忍忍忍!我倒要看看这个狂妄的家伙卖什么关子来着。”赵构依旧和颜悦色,任凭使者谩骂,一句话也不说,脸上毫无愠色。

“呵呵,原来赵构是一只老狐狸啊。”金使不由得佩服赵构的冷静,“再试探下一步他反应如何?”随即使者爆出了一个猛料,大声说:“赵构,你听着——重昏侯赵桓已经死了!”

话音刚落,宋高宗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有想到使者又重复了一遍:“重昏候赵恒死了!”赵构立即站了起来,径直往后走去。群臣见状,议论纷纷,都纳闷:“今个皇上是怎么了不知道,派人去看看吧。”

结果上去一瞧,赵构正躲在一个无人的角落痛哭流涕,寻思道:“大哥总算死了,皇位终于高枕无忧亦!这一天我等的实在太久太久了!三十四年来,赵桓这个名字就像把利剑悬我的头上。如今赵恒死了,死得好,尽管这消息来得晚了点。大宋不会有第二个李旦了,尘埃落定了!”

这泪水分不出哪是高兴,哪是哀怨,哪是伤感……

早在二月间,完颜亮迫不及待从中都出发南巡,六月抵达南京,他公然撕毁了此前金国与南宋之间签订的和议,亲自督大军60万渡过淮河,出击庐州。

完颜亮决定上、中、下三路同时出击,上路攻打巴蜀,中路进攻襄樊,下路直取淮西,后来命工部尚书苏保衡率水师由海道直趋临安。

第329章 皇帝赵跑跑

战争一开局,金兵的上路和中路都吃了败仗,气急败坏的完颜亮决定孤注一掷,企图在下路打集团战、运动战,胜了就可以给南宋朝廷致命一击,毕竟临安就在不远处。

完颜亮亲自带领的主力在下路势如破竹,攻取南宋的归化军、蒋州、信阳军、和州等地。金军趁势打过了淮水,驻扎在长江边一个叫采石矶的地方。

宋军方面负责防御的是刘锜老将军,曾经在顺昌大破金兵十余万,现在已经年过花甲、身染重病,连走都不能走了,被士兵抬着行军,平日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喝点稀饭聊以度日。宋军打了一阵子就退守扬州,金兵饮马长江,随时都可能过长江去,局势岌岌可危。

临安城内的赵构得知金兵来者不善,便紧急召集宰相和亲信大臣商量对策,一来二去,又想起了几十年前的老办法——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遣散百官,向南逃跑,大不了朕再做一回跑跑,在温州海上漂流几个月。

“又是逃跑?”

群臣都没想到赵构此时还是胆小如鼠,胆量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一个个唏嘘不已。

镇国将军杨小二道:“皇上,完颜亮此行目的不同了,几十年前金兵只是想在江南抢点东西,抢完就走,这回人家是要统一天下的,不会走了的。”

赵构默不坑声,只看着殿下的众人。

杨小三道:“江南沦陷,领土尽失,皇上您去哪混啊!下南洋,还是经略流求啊?我杨家将数千将士就算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逃跑!”

其他大臣见杨家将集团挺身而出,谏阻赵构不要逃跑,都站出来要求赵构坚守临安,以定军心。

“好吧,有尔等精忠报国,朕就暂且死守临安,稳定军心,杀退金兵。”赵构道,但是底气还不是十足。

文臣和武将的监督下,宋高宗勉强决定不跑了,之后几天在宫里坐卧不安,来回踱步,焦急地等待前方的战报传来。

内心一直哆嗦的赵构累了,在大殿内小憩了一会,突然探马来报——

“建康府都统制王权看到金兵来势汹汹,竟然开溜了。”

“贪生怕死的王权,扰乱军心,不战自乱,朕要诛你九族!”宋高宗听了大惊失色,拍案而起。

赵构遂连忙下诏:“宣殿前司选锋军都统制李显忠,速去建康府接替王权。中书舍人虞允文前去慰劳将士。杨小二、杨小三,你们速速前往前线增援,不得有误,快!”

虞允文奉命到采石矶前线转了转,只见王权的败兵三三两两、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武器乱七八糟的放着,士兵异常低落。而临安城里的达官显贵忙得不亦乐乎,把家人、财产送往福建、两广地区。

前线、后方都是混乱不堪,金兵都还没有渡过长江呢。其时敌兵四十万,马倍之,宋军才一万八千。随从说:“公受命犒师,不受命督战,可能招致杀身之祸。”

虞允文慷慨陈词:“危及社稷,吾将安避!就算圣上怪罪下来,我一个扛着!”在其感召下,将军们斗志昂扬,当即表示众将表示服从命令听指挥,虞允文立招诸将,勉以忠义,积极部署防御。杨小二率的5000苗兵,一个个嗷嗷直叫,他们陆战、水战都擅长,杀敌立功的机会到了。

而对岸的完颜亮也正盘算着过江,恰巧金国大本营发生了内讧。担任东京留守的曹国公完颜雍发动兵变,称帝于辽阳改元大定,废完颜亮,断了他的后路。

乌禄曾因妻子被完颜亮看中,自己手中兵力不多,只好将妻子送往皇宫供完颜亮淫乐,其妻为保其命及清白半途自尽身亡。为此乌禄借完颜亮领兵在外的机会取得金国皇帝的合法地位,让这个禽兽不如的海陵王无家可归,同时也为妻子报仇,一箭双雕。

后院起火,就此撤军回汴都平定内乱,无功而返,很没有面子。没有退路了,先干掉赵构再说,完颜亮继续向南推进。

苏保衡所领的水师行至胶西陈家岛时,遭到宋将李宝水师的突然袭击。宋军炮火齐射,击中了金军的船只,船只都着火了,爆炸声不断,烧得金军无处可逃,着火的士兵纷纷跳海逃生。

宋军乘机向漂浮在海面的大批金军猛发羽箭,飞箭如蝗,落水的金兵一个个成了箭靶子。鬼哭狼嚎的惨叫声绵延不绝,陈家岛附近的海水被血染红了,尸体飘满了海面,金兵水军几乎全军覆没。苏保衡夺了一条船,在部下的拼死保护下,逃出包了围圈,才捡回了一条命。

十一月,水师伤亡殆尽,完颜亮的海路进攻计划泡汤了,他将数十万大军聚集在采石矶附近,命士卒架起浮桥,企图渡过长江天险。

北方呼呼的刮,长江水冰冷刺骨,不少的金兵在水中体力不支,被急流的江水冲的无影无踪。宋军的战船来回冲击,金军渡江计划搁浅。

夜晚,完颜亮派了二十来个水性超好的水军士兵偷渡长江,一个时辰后,他们找到了水位相对较浅、水流平缓的河段,并向完颜亮回报情况,此河段是宋军防守的盲区,非常安全,而且适合强渡。

可是他们不知道这里正是杨小二、杨小三的驻守点,兄弟俩将士兵后撤到附近的芦苇丛和草丛中隐藏起来了。

完颜亮狂喜:“天助我也,传令三军,立即架设浮桥!”众将领驱赶着上千的水军下到水中,肩上扛着木头,一段一段的铺设,忙活了大半夜,一座摇摇晃晃的浮桥总算伸到了长江南岸。

而对岸的宋军以逸待劳,好好地睡了一觉,就等着完颜亮的金兵前来送死。

“第一队准备渡江!”完颜亮举着火把,在江北挥着宝剑大声高呼。

于是一千金兵冲上了浮桥,人数太多,浮桥左右摇摆,不少人掉在江里。第一队到达对岸时,不足区区500人,而宋军是5000,还不塞牙缝。

月色朦胧,江水悠悠。

这500金兵刚刚踏上沙滩,统领就叫嚣起来:“此乃无人之境也!宋军都逃之夭夭了。”

“呼啦——”

江岸边出现了一大队宋军人马,为头的正是巡逻至此的杨小三手,他提着明晃晃的杨家枪,率领1000人杀将过来。只见他银枪划过,金军走在最前头百户的天灵盖被削掉了,再一个“落井下石”,扑倒一大片。

这些金兵被突然突如其来的宋军吓懵了,来不及回击,一个个被苗兵砍得晕头转向的,不是掉了脑袋就是胳膊被砍断了,纷纷倒翻在地上,不到五分钟,这500金兵就被包了饺子,全部被消灭了。

在北岸的完颜亮一无所知,第二队、第三队人马又到冲过了浮桥,这些金兵来不及布阵,在宋军的凌厉进攻下,很快溃败了,退回浮桥。第四队还子浮桥上面,一时间人马拥挤,金军一片混乱。

杨小二命令弓箭手发射火箭、火球,霎时浮桥燃烧了起来,大火借着北风,越烧越旺,照亮了整个江面。

浮桥承受不住人马的重量,“咔嚓”一声断为两节,掉入江中的金兵被淹死了不少,没有掉入水中的也被乱箭射杀在桥面上。

一见浮桥被烧毁,完颜亮暴跳如雷,将那几个逃回来的水军探子统统斩首了,扬言只要过了长江,首先对付的就是烧毁浮桥的宋军部队。天亮以后,金军只好临时从附近征集了一些民船,拼凑起来准备再次强行渡江。

战争一打响,宋军战船靠庞大的身躯强吃对手,接连撞沉了好多艘金军的小船。在宋军大船的撞击下,金军损失惨重,无奈的退回江北。

次日,稍作休整的完颜亮再次发起进攻,宋军将领虞允文令战船停泊于江心,备好强弓劲弩,等着金军渡河。

有了昨天的教训,金兵就不大敢冲了,不断后撤在一起,宋军火箭、火炮齐射,金军的战船全部被宋军烧毁。

主帅李显忠的部队总算到了,虞允文把指挥权转交给他,同时借了一万多军队前往镇江,继续防范金兵的攻击。

完颜亮恼羞成怒,率兵还和州,趋扬州,计划从瓜洲渡口强行渡江。处于进退两难之地,脾气愈加暴躁,完颜亮动不动就鞭打将官,肆意杀戮部下,金兵怨恨之声日渐增加。

二十六日,完颜亮给将领下达死命令:“三日渡江不得,诸将、随军大臣尽行处斩。”

完颜亮残忍凶狠,说到做到,众将领都知道可能躲不过这一劫了。不如来个鱼死网破,浙西兵马都统制完颜元宜与其子王祥和、都总管徒单守素、猛安唐括乌野等将领以及完颜亮的近卫军将士半夜聚在了一起,商量着出路。

完颜元宜说:“听闻初二日,新帝已经在北方继位。我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亮熟睡之机,宰了这心狠手辣的家伙,向北边的新帝献礼,否则我等都活不过明天的。”

完颜元宜说完之后,众将领都举手,表示赞成。于是,刺杀完颜亮的计划即成,一切在悄无声息地进行中。

第330章 孝宗出手了

是夜,素来喜欢暴饮的海陵王在帐中喝得大醉,为了防止部下哗变,他虽然睡下了,但内心还是异常的警觉。

凌晨时分,完颜元宜举着火把率兵冲进了完颜亮的营地,一声令下,诸兵变的将领砍死砍伤了不少护卫,卫士的喊声还是将完颜亮惊醒了,起初以为是宋军劫营,急忙起身穿衣。

这时一支箭射入帐内,他捡起来起一看,很吃惊地说“这是我的兵器啊。”

完颜亮刚伸手取弓,乱箭飞进帐内,中箭倒地。完颜亮中箭后并没有死,手足犹动,纳合斡鲁补等上前对着完颜亮一顿猛砍,被砍成重伤。

完颜元宜见海陵王还没有死,亲手上前用绳子将其脖子死死的勒住,直到气绝身亡为止,以大氅裹尸,而后放了一把火将尸体焚烧了。

完颜亮这个战争疯子六亲不认的畜生作威作福的做了十二年金国的皇帝,终于死于内乱,死无葬身之地,罪有应得。

没有了暴戾的海陵王,金营的和谈势力占了主导地位,于是金兵开始陆续北撤,并派出使者到临安议和,南宋的主和派又活跃起来了……

赵构经历了去岁的这场劫难,算是看透了皇位这个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走。20岁登基的宋高宗,为了皇位什么事都做过,前半生他最希望死的人就是自己的大哥,第二是父亲,如今威胁解除了,反倒觉得皇位这东西索然无味。

赵构没有子嗣,该是退位的时候了,经过周密安排后,他下诏宣布禅位给三十五岁的皇太子——太祖的七世孙赵伯琮,自己搬出去颐养天年,宋朝的皇帝再次轮转到太祖一脉。

南宋军民抗金呼声不断高涨,认为最终还是要和平谈判的宋高宗急于禅位,欲将是抗金还是求和的责任,推给皇子赵玮,自己好尽快全身而退。一些大臣提必须先立赵玮为太子,再禅位为宜,赵构听从了群臣的意见。

绍兴三十二年五月,赵构下诏正式册立赵玮为皇太子,改名眘字元永。六月,赵眘即位,是为宋孝宗,高宗退位为太上皇吴皇后为太上皇后。

是继续打仗还是坐下谈判,就看赵昚的具体部署了。太上皇和群臣三军将士都在看他如何出牌了。

35岁的赵昚继承了南宋皇位,是为宋孝宗。赵构当初在考验继承人对女色的痴迷度时,分别给赵玮赵璩每人送了10个美女作为妾使唤。赵昚在老师史浩的提醒下,没有动她们一根毫毛,直到即位时10个美女都还是处子之身;而赵伯玖纵情声色,则大小通吃,一个个被他抱上了王储的床第,赵构对他很是失望,最终赵构选定了赵昚作为最佳帝王候选人。

七月,宋孝宗决定一展拳脚,实施自己的雄才大略,大胆启用了一批主战派文臣武将,任命张浚为江淮宣抚使,又命副相汪沏视师湖北京西,四川宣抚使吴璘兼陕西河东路宣抚招讨使,加紧了前线的防御。

其时秦桧已经死去七年了,可是秦氏集团的势力依然把盘根错节,想连根拔起绝非易事。

主战的赵昚即位,对长期被压抑的抗战派来说是个极大的鼓舞,他们感到为岳飞平反昭雪有了希望,开始要求给岳飞恢复名誉。

……

二十年前,公元1141年腊月廿七日,南宋大理寺的特别军事法庭还在忙活,主审官万俟卨一槌定音,装模作样的宣读“逆臣岳飞指斥乘舆坐观胜负……绍兴十一年,将兵十万于河南,拥兵自重,抗旨不归十二道金牌令发出,始撤兵,实乃藐视圣上,蓄意反叛。特裁决岳飞谋反罪名成立!”

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岳飞听了之后,仰天长啸曰“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天日昭昭,我心昭昭!”说完又被四个彪形大汉押回了大理寺监狱。

随后万俟卨又实行缺席判决,宣读了处决另一份判决书——“……同谋者岳云张宪知情不报,欺君罔上。激起军士哗变,胆大妄为,择日处斩!”

冤狱坐实的消息传到了赵构的耳中,赵构喜不自胜,立即命御厨上了一桌好酒好菜,独自吃喝起来,寻思道“岳飞啊岳飞,朕要你的命,情非得已。你口口声声要迎二圣回朝,一旦他们真的被你接回来了,朕岂不是要退位?”

赵构又自斟了一杯,吃了几口菜,自言自语道“什么狗屁二圣?纯粹是两个糊涂蛋昏君!你触及朕的底线,朕也忍了。催促太子册立之事,明明是揭朕的疮疤,往伤口上撒盐。朕的家事与你何干?岳飞啊岳飞,你一个武夫,天下之大不韪你都敢冒犯,休怪朕无情,你不死,朕寝食难安啦!”

赵构喝了小半杯,一丝阴笑掠过脸上“明明朕知道你无谋反之意,若第一道金牌令发出,给朕一个台阶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朕可以原谅你的。给你一个枢密使未尝不可。”

“韩世忠比于你,识时务,懂大体。这仗不是大宋打不起,而是想不想打的问题。乘胜求和,乃朕之初衷也,和平发展些时日,朕还是要抗金的,毕竟金狗是喂不饱的。可是岳飞啊,你太急于求成了。”

“岳飞你必须死,朕心里不糊涂,秦桧居心叵测,是从金国逃回来的奸细,多次上密疏要朕除掉你。朕念你是将才,一心精忠报国,一直未点头。没有我的旨意,秦桧是不敢动你的,秦桧就是一条狗而已。哈哈哈,杀人者,秦桧也。奸臣,秦桧也!天衣无缝这词只配我赵构使用。”赵构越想越得意,“秦桧——”他竟高兴叫出了这两个字。

恰好秦桧到了赵构的住处,在殿外等候了“陛下,唤我何事?

说秦桧秦桧到,赵构连忙喊道“丞相,外面风大,快进来!过年了,陪朕喝几盅吧!”秦桧屁颠颠的小跑到了殿内,点头哈腰“谢主隆恩!”

赵构假惺惺道“丞相辛苦了,请坐!”

秦桧道“不敢,逆臣岳飞一案已结案,请圣上定夺。”

赵构眼皮抬都不抬,只顾喝酒“要你坐就坐!还嫌不够乱吗?秘密处决,你自己看着办吧。”

“臣领旨,即刻就去大理寺——”秦桧比赵构还要急。

“稍安勿躁,先坐下喝酒,先把这桌酒菜给朕摆平再说。”赵构道。

“谢陛下。”秦桧一副奴颜婢膝之相。

“后天就是除夕了,除夕过了就是新年了,岳飞特赐死。张宪岳云并依军法施行,令杨沂中监斩,仍多差兵将防护。”赵构向秦桧下达了最高旨意,于是二人边说边笑吃将起来。

与此同时,赵玮在老师史浩的帮助下,去了大理寺监狱独自见了岳飞最后一面。狱卒隗顺打开了牢门,赵玮轻轻地走了进去。

岳飞脚镣手铐的躺在草堆上,职业性的警觉告诉自己有人进来了,急忙翻身,坐了起来。

赵玮小声的呼唤“岳元帅,晚生赵玮前来探监。”

“臣岳飞见过太子殿下——”岳飞向赵玮行礼道。

赵玮疾步上前双手扶起岳飞,嘘了一声“赵玮目前还不是太子,小心隔墙有耳。”说完赵玮也在岳飞的对面坐了下来。

“元帅冤屈,本王无能为力,惭愧。”赵玮无奈的道。

“殿下冒险前来,臣知足矣。臣虽死无悔,金国不灭,愤恨难平。”岳飞仍念念不忘抗金大事。

“岳家军被解散,岳云张宪均已下狱,和谈已成定局。我堂堂大宋朝,屡为女真欺凌,愧对列祖列宗。他日若本王顺利登基,必为元帅正名,善待岳家后人。”赵玮信誓旦旦地说。

“臣已置生死度外,有殿下这句话飞可以安心去了。”岳飞仔细打量了赵玮许久,眼前的这个少年,器宇轩昂,有仁爱之心,言辞慷慨激昂,寻思道“赵玮乃血性男儿,倘若为天子,必胜过赵构,大有作为。我催立太子,冒犯了赵构,值了!”

赵玮不敢久留,含泪告别了岳飞。两天后的深夜,岳飞没有见到新年的第一缕阳光,被一杯毒酒赐死在大理寺狱中,供状上就写了八个大字“天日昭昭,天日昭昭!”……

岳飞的冤情孝宗非常清楚,该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于是孝宗乃下诏书曰“仰承圣意,为飞昭雪。飞蒙冤受屈,圣上念念不忘……”,同时强调岳飞“能事上以忠”,对皇帝绝对忠诚,赞美他“余烈遗风,于今不泯”,忠烈之风天下所闻。

宋孝宗并派专人将岳飞遗体从九曲丛祠迁出,以孤仪改葬于栖霞岭下。此举简直是对高宗冤杀岳飞一事的彻底翻案,这难道不怕太上皇赵构发雷霆之怒,来惩治自己吗?赵构毫无一点反应,他要看下一步自己亲手培养出来的皇帝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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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1章 殿试露锋芒

十月,孝宗再发诏书,追复岳飞少保、武胜定国军节度使、武昌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六百户,再次肯定他“事上以忠、不犯于秋毫、名之难掩,众所共闻。”

面对孝宗的接连出手,太上皇高宗仍然默默没有吭一声。赵构知道,“岳飞狱”重新定论并不能动摇其太上皇地位,他早已借秦桧之力杀了岳飞,对高宗是视若无睹,且无可奈何的,他是天子,天子至高无上,决不会受到法律制裁的,人们都把愤怒发泄到替罪羊秦桧身上去了。

宋金战争一直在断断续续地进行,互相杀伐,互有胜负……

宋高宗一朝,从金营南归的金国卧底奸相秦桧一手操纵殿试,安插自己的亲信,使得不少知识分子大为不满,大诗人陆游就深受其害。秦桧死后,科举又正式回归到公平、公正、合理的轨道来了。

来自荆湖南路的杨通文自知在诗、词、歌赋等方面不如先祖杨正修,考个文进士有点难度,没有武举容易录取,就报名参加了武举考试。

宋代武举分为平等与绝伦两科,考试单独进行,每三年考试一次。平等科分为三等——第一等,步射一石一斗弓,马射七斗弓。第二等,步射一石力,马射七斗。第三等,弓步射九斗,马射七斗。

绝伦科是为那些有绝活、但理论水平较低的考生准备的,要求“弓两石,兼马射九斗”、文武并重。一、二等着者分别授予低级武官、见习武官,三等者进入武学继续学习。

南宋武举分比试、解试、省试、殿试四级考试。比试是为控制参加解试的人数而特设的资格考试,考试内容与解、省试类似,为策、《武经七书》义、弓马。

武解试是由行在兵部主持于京城举行的武举初级考试,先试弓马,即弓步射与马射,掌握五种以上的马上格斗武艺。次试策、《武经七书》大义,弓马不合格者就淘汰出局,不能进入第二轮考试。武举解额为七十人,武举解试合格,即可参加武省试。

武省试以策略定去留,以弓马定高下,是由兵部主持于京师举行的对武解试合格者的考试,其考试内容同武解试,省额为三十人至五十人,武省试合格可赴武殿试。

武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最高一级武举考试,其内容为先阅骑射而后试策。1135年开始,由皇帝亲自廷试,合格的都赐予武进士,授予武官衔保义郎、承节郎等名目。

隆兴元年1163一月,临安城内,武举省试尚未开考。来自全国各地的武举考生上千人纷纷联名上书,要求加入抗金的阵营,言辞慷慨激昂,后生可畏。为此宋孝宗很是感动,省试之后亲自在武英殿提前接见了武举省试录取者50人。

站在最前排的是湖南路城步寨的杨通文、平阳的周诗。杨通文身高九尺,体格健壮,身披白袍,显得格外英姿飒飒,他在兵部主持的考试中武艺排名第一。杨通文抱拳道“圣上,世治尚文,世乱尚武,建功报国,正此时也。请圣上恩准我等上阵杀敌!”

众人振臂高呼“宁为百夫长,不为一书生。还我河山!还我河山!”

孝宗见武举考生们满腔热血,激动不已,乃曰“殿试就提前到二月举行,今日朕要先考廷对——”于是众考生一齐坐下,接到试题后开始作答,题目就一道——《论宋金形势及抗金策略》。

杨通文看一眼就清楚,此题目一定皇帝亲自出的,想必皇帝是准备一改绍兴年间的对外策略,要大干一番事业了。

杨通文大笔一挥,唰唰唰就在试卷上写了起来。泉思如涌,下笔如有神,不到一个时辰就洋洋洒洒地写好了五千余字,他将文章仔细的审视了一遍——

……女真者,野蛮之族,游牧而居,擅长骑射,实乃虎狼之国。军民合一,猛安谋克,其铁骑兵与火器精锐,觊觎我大宋疆土,数次侵扰天朝边境。绍兴和约,割地求和,换不来安宁,唯有倾力灭之,以恶制恶,以暴制暴,方可保大宋江山永固……欲克敌制胜,火器营必先行,火器摧毁敌之意志,骑兵近距离格斗。步兵比与骑兵,不战胜负已知分晓……大宋上下一心,众志成城,将女真赶出中原,夺其阴山,刻石燕然。如此一来,女真不敢放马南下……

杨通文仍然意犹未尽,在文章末尾又加了几句“蚩尤之后裔,五溪之苗,素来剽悍勇猛,宋之柱石。杨家将一族,忠勇爱国,当破格举之。恢复中原,宜当从长计议,陛下圣明,国之幸矣,民之幸矣,陛下之功将彪炳史册。”于是杨通文第一个交了试策。

宋孝宗收到试卷,阅完之后,大惊“此人所见与朕略同,必是我大宋第一猛将杨再兴之后也!”拆开封条一看,考生荆湖南路武冈军城步寨杨通文。其他考生也陆续交卷了,宋孝宗来不及看,都交给了兵部尚书张宣,让他全权阅卷,定试策的高低了。

宋孝宗也不是一时头脑发热,仅凭一篇策论还是不能给武状元的。用完午膳之后,在兵部尚书的陪同下,去了演武场观看武举考生的弓马射测试。最后一个出场的是杨通文,他选择了绝伦科标准的“弓两石、兼马射九斗”来展示自己的实力。

杨通文站在演武场内,不费吹灰之力就拉开了两石弓,无需瞄准,对着靶心连发九箭,每一箭都命中了靶心。还有一箭,他闭上眼睛,做了一个深呼吸,原地转了两圈之后,使出八成力气,嗖的一声箭簇击破了最中央的那只箭羽直穿靶心飞了出去,深深的扎进了后面的一刻大树上。

“好箭法,神力也!”宋孝宗和张宣不约而同击掌大声赞叹道。杨通文微微打开眼睛一看,箭靶上只有八支箭,立刻就明白这次步射超常发挥了。该是测试马射项目了,他一个纵身就飞上了战马,时而侧射,时而仰射,时而倒射,时而飞射,远处的十个带丝线的铜钱均被他一一射落在地。

杨通文从马上飞跃而下,宋孝宗默不作声,搭弓对着杨通文连射发三箭,吓得张宣惊出了一声冷汗。只见杨通文一个鹞子翻身,而后轻盈的落在了地上,一个金鸡独立,双手各抓了一支箭,嘴里还咬了一支,毫发无损,好不得意。

张宣这才看出了宋孝宗的用意,他是在检验杨通文处理暗杀的应变能力如何。宋孝宗发完箭之后没有说什么,继续观看杨通文的兵器技能测试。杨通文将杨家枪舞得呼呼生风,一连使出三十六招式,兵部尚书张宣也没有看出任何破绽。

宋孝宗终于发话了“张宣,你去试探一下,那小子是不是花架子。”

“臣领旨!”张宣拿上他的方天画戟,三步并作两步杀将上去。杨通文在家乡习武的时候,这种偷袭的场面见多了,根本就不把张当回事。只见他腾空而起,举枪朝张宣连连刺去,张宣的方天画戟哪里抵挡的住,只得步步回退,双手被震得阵阵发麻。杨通文一招”风卷风云”打飞张宣的兵器,枪尖对准了他的护心镜。

“大胆!张大人乃兵部尚书也,杨通文你不想活了是吧?”周诗在一边急得大喊。

“哈哈哈,战场上无高低贵贱之分,杨通文接旨!诸位武举考生一并受封。”宋孝宗站在演武场的点将台上欣喜若狂。

“臣领旨!”杨通文等以军人的礼仪跪拜在地,听候宋孝宗训话。宋孝宗上前走了三步,道“朕今日观诸位弓马步射和武艺展演,深感欣慰,你们文武兼备,我大宋有救了。张宣,你宣读殿试结论——”

张宣拿出考试名册,一个个点名“杨通文,武状元,授予正将。周诗,武榜眼,授予副将……其余人等均赐武进士出身。当前前方战事吃紧,三日后尔等前往兵部报到!不得有误!”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尔等平身,从即日起,你们就是朕的门生了。”宋孝宗道,“张宣,稍后这五十武进士你就带到武英殿来吧,朕要赐宴庆贺一番。”

“臣谨遵圣命。”张宣道。于是众人散去……

三月,完颜雍消灭了海陵王完颜亮的残余势力,稳定内部后,命徒单合喜攻打驻守陕西的吴璘孤军,吴璘大败,金军乘势重新占领了陕西的16州、军。

乌禄派出使者前往临安,试图与宋讲和,无耻地向宋廷索取海、泗、唐、邓、商诸州赋税及岁币。哪知使者一到临安,递交了国书以后,威胁说“如不答应,就大举兴兵攻打临安,杀个鸡犬不留。”

宋孝宗皇帝飞速看完国书,对金国索取贡赋只字不提,反而强硬地提出重划疆界与地位平等的要求。

使者听后,立刻拒绝“我大金皇帝说一不二的,你必须得无条件答应!没有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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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2章 隆兴再议和

杨通文虽然没有进过武学,但是善于接受新思想,非常佩服夺取海州的魏胜。魏胜发明了霹雳炮,以**填铁筒内,塞以碎石,置炮车上。遇敌引火发药,碎石可击出200步,杀伤敌人。

魏胜制造了数十辆炮车,行军时用两人推车,宿营时则将炮车排列一周,当作营势。敌人距远,用炮轰击;敌人临近,则由刀斧手从阵中突击奋杀。有了新的火器,魏胜率部曾经击退了完颜亮的十万大军。

海州战例杨通文颇有研究,在打攻坚战上已经形成自己的一套理论。当年先祖杨晟台起义攻打文溪寨的时候,率先使用先炮兵轰击,再步兵进攻,杨通文加以发扬光大。杨通文集中了所有的火炮,对着宿州城猛烈开火,城墙被炸得到处是缺口,城门炸得粉碎,碎片四处飞溅。

护城河怎么过去啊?总不能飞过去吧?杨通文又在思索了。突然他想到家乡的竹排,可以解决这个难题。他立即调遣一部分士兵赶紧在上中伐木取竹,命工匠并排扎好,投入河中,如履平地。

步兵在炮火的掩护下,乘着竹木排轻松的进入了城中,一番厮杀之后,占领了城头,吊桥缓缓的降落在护城河之上。

杨通文令旗一挥,上万的骑兵冲进了城内,随后轻火器营也紧跟其后。在将士们的英勇奋战下,不到一个时辰,城池被攻破了。

城破之后,一直按兵不动、看热闹的邵宏渊之部才投入战斗,收拾残局。在两路宋军的夹击下,金兵伤亡惨重,只有守将模里蔑陀带着少部分金兵逃脱了,宿州收复。

攻克宿州令孝宗大受鼓舞,亲书御诏嘉奖将士:“近日边报,中外鼓舞,十年来无此克捷!”授封李显忠开府仪同三司、殿前都指挥使职,升李显忠为淮南、京东、河北招抚使,节制各路兵马。邵宏渊为副使,职位在李显忠之下,觉得很没有面子,向张俊表示拒绝接受李显忠的节制,糊涂的张浚则迁就了他的要求,邵宏渊更加肆无忌惮。

前线两将矛盾却趋于激化,李显忠与邵宏渊在宿州府库赏赐的问题上产生了严重分歧。邵宏渊打算开仓犒赏将士,李显忠不同意,只以现钞奖励士兵,并移军出城而屯。当时南宋军队都是吃饱拿足的骄兵悍将,一经挑唆,人心立刻浮动,李显忠与邵宏渊的矛盾也愈深。

十四日,李显忠、邵宏渊合军攻符离城,李显忠击退出城迎战的金军后,攻破北门,斩守城金军数千人,十六日攻克符离城。李显忠向张浚推介了杨通文为都统制元帅,接管邵宏渊的兵马,张浚以为杨通文资历尚浅,才打了几个胜仗,不足以服众,否决了培李显忠的建议。

十八日,孝宗诏令邵宏渊受李显忠节制,因邵宏渊不服,复改命邵宏渊与李显忠分统所部,致使宋军无统帅,各自为战,严重削弱了战斗力。杨通文很是沮丧,明明看到了邵宏渊的自负和软弱,却又不可奈何,自己破格升迁的希望成了泡影是小事,邵宏渊如此鸡肠小肚,一错再错,必会铸成大祸。

杨通文早在攻克了虹县城之后,就看到了宋军潜在的危机,上书兵部,请求火速从石阡县十万屯调集五万苗兵,归自己统领。张宣将奏折上呈给宋孝宗,没有想到孝宗皇帝竟说:“一个小小的武状元,竟然来指挥朕如何打仗,不知道天高地厚!”断然拒绝了杨通文的请求。

连续遭到打击,杨通文心灰意冷,寻思道:没有我杨家将,宋廷想恢复中原,做梦去吧!赵家天子万万年,万个毛!换朝不换将,没有你赵家皇帝,我杨家将就不能活了?东边不亮,西边亮,等打完了这一仗,我得为自己的以后盘算盘算才是。

二十一日,金将纥石烈志宁率精骑万余,自睢阳反攻符离,邵宏渊想整死李显忠,不战而退。李显忠孤军奋战,将其击退。次日,金军又增兵数万来攻打李显忠之部,李显忠要求邵宏渊出兵合力夹击。

邵宏渊对封赏之事一直耿耿于怀,故意按兵不动,在城内优哉游哉,并且散布流言蜚语,大说风凉话:“这大热的天,摇着扇子还嫌不凉快,何况在大日头下披甲苦战!”

于是,城内城外的宋营气氛沉闷,纪律涣散、军心动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城外的李显忠孤军力战,杨通文率他的亲军和骑兵来回冲击,阵斩金兵5000余,还不及歇息,烈日炎炎,丝毫不能撼动宋军的斗志。

不久,金军的十万主力赶到了,对宋军发起猛攻,敌众我寡,火炮没有了炮弹,只好近战。没有了炮火优势的李显忠部队失利,无奈退入城中。金军继续增兵,再次攻城,李显忠下令宋军用强弓射退了金军。金兵留下无数尸体,退至城外的树林中。

当夜,建康中军统制周宏擂鼓大呼金兵来攻,随后与邵宏渊之子邵世雄、殿前司马军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等,各率所部逃遁。

殿前司前军统制张训通、马军司统制张师颜、池州统制荔泽、建康府统制张渊等见李显忠、邵宏渊不和,也率所部逃遁,宋军遂不战自溃。

二十三日,金军乘势攻城,李显忠率部杀敌两千余人,终于难阻宋军溃败。

邵宏渊畏战欲逃,李显忠恐孤军难守,叹道:"老天未欲平中原耶何苦阻挠如此!”于是在夜幕的掩护下,李显忠也率部撤退,还没有走出行多远,风声鹤唳的宋军就全线崩溃了,军资器械在撤退途中丧失殆尽。

二十四日,金军发现宿州城成了一座空城,乘势追击,宋军溃败,被斩4000余人,溺水死者不计其数。不知底细的金军也因伤亡过重,没有贸然追击,宋军才在淮河一线站住了脚跟。

宿州治所符离县,故此战史称“符离之战”。两路宋军十余万人在符离溃败,狼狈不堪的逃回淮水地区,沉重打击宋孝宗的雄心壮志。他开始在战和之间摇摆不定,降张浚为江淮宣抚使,都督两淮防线,抵挡金军南下。

六月,孝宗让主和派代表汤思退复出,七月让其担任右相。同时,主战派大臣张焘、辛次膺、王十朋等相继出朝。八月恢复张俊都督江淮军马的职务,并采纳汤思退的建议,派淮西安抚使干办公事卢仲贤前往金军大营议和。

十一月,卢仲贤从金国带来了议和条件:宋帝与金帝改为叔侄关系,宋朝归还备战的海、泗、唐、邓四州,归还降宋的金人,补纳绍兴末年以来的岁币。

南宋方面对战和展开了激烈的争论,最终孝宗决定继续议和。十二月,陈伯康因病辞相,汤思退升为左相,张俊为右相。

隆兴二年正月,金朝方面再次来函,但要价太高,口气太大。右仆射张浚上奏反对议和,请求迁都建康,以图进兵,孝宗准奏,传谕制止议和。孝宗在主战派的鼓动下,将卢仲贤以擅许四州的罪名除名,编管郴州,改派胡昉出使金营,扬言宋朝拒绝归还四州,和议陷入僵局。

孝宗令张浚巡视两淮,全力备战,准备与金军决一雌雄。汤思退深为不安,上疏力辩,排斥主战派张浚,纠合党攻击张浚“名曰守备,守未必备,名曰治兵,兵未必精”。没有主见的孝宗于四月紧急召张浚入朝,罢免他的右相职位。四个月后,张浚死在离京途中,至此孝宗完全倒向了主和派一方。

六月,孝宗命令湖北京西制置使虞允文放弃唐、邓两州,虞允文拒绝执行,于是被撤职降知平江府。七月,海、泗两州宋军撤退。九月,孝宗命汤思退都督江淮军马,杨存中以副都督协助对军事一窍不通的汤思退。

汤思退何许人也?秦桧之同党也,他与金人暗通,要求金军重兵迫和。十月,金国再度发兵南侵,乌禄遣仆散忠义挥师南下,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毫无准备的宋军两淮防线。

十一月,楚州、濠州和滁州相继失守,长江防线再度告急。汤思退主张放弃两淮,退守长江,尽快与金议和。

而孝宗此时听说金人议和漫天要价,便激愤的表示:“有以国毙,也不屈从。”朝中大臣群情激愤,纷纷谴责汤思退撤兵议和之罪。南宋抗金呼声再次高涨。

十一月,孝宗罢免汤思退,贬至永州居住。太学生张观等七十二人上疏请斩汤思退及其同党王之望等,汤思退在流贬途中闻讯,惊悸而死。

陈伯康再次被任命为左相,主持大局。但宋军一再处于劣势,在战场上不争气,底气不足的孝宗不得不再派王抃为使者与仆散忠义议和。

金国皇帝乌禄见以战迫和之目的基本达到,便停止进攻,重开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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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章 赤水峒谈兵

这年的年底,宋金达成和议,史称“隆兴和议”。双方都做了让步,达成协议——

其一、宋金世为叔侄之国。

其二、岁贡改为岁币,银绢各为二十万两匹。

其三、南宋放弃所占海、泗、唐、邓、商、秦六州,双方疆界恢复绍兴和议时原状。

其四、双方交换战俘,叛逃者不在其内。

隆兴北伐声势浩大,但是皇帝意志不坚决,战和不定,将帅不和缺乏统一指挥,贻误战机,以失败告终,正印证了辛弃疾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一句话:“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紧锣密鼓的隆兴北伐先胜后败,前线最高军事统帅李显忠英勇善战,战功卓着,因为小人邵宏渊从中作梗,不服从统一指挥,致使轰轰烈烈的抗金大业毁于一旦。

宋孝宗大怒,一气之下将李显忠贬为果州团练副使,而对邵宏渊却加以庇护,仅仅官降武义大夫,军职仍旧。前锋统制杨通文受到牵连,贬为东南第四将,他算是看透朝廷的软弱无能,隆兴议和乃是绍兴议和的翻版,赵宋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坐视金国独大,无计可施。

经此打击之后,宋孝宗对收复中原、踏平金国逐渐失去了信心,南宋边境又回到了绍兴和议的状态,不但土地没有拿回来,还要赔款,与金互称叔侄之国,脸面挂不住啊。

自此,宋孝宗和赵构一样,胆量越来越小,慢慢变得保守起来,其后二十多年间,不再言及一统中原之宏图大业。

杨通文在军营中无所事事,于是就潜心研究奇门八卦等军事布阵来了。杨通文就这样研究了十余年,直到遇见了辛弃疾这个大文豪兼军事家,他才有了一吐为快、倾诉衷肠的机会。

辛弃疾者,字幼安,号稼轩,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人也,南宋豪放派词人,人称词中之龙,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

绍兴三十二年,青年辛弃疾奉山东义军首领耿京之命南下与南宋朝廷联络。辛弃疾在北归途中听说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杀害的消息,气愤不已,率领50骑兵直驱山东,奔入5万金营中,将正在饮酒作乐的张安国捉拿,并且号召耿京旧部反正。

之后,辛弃疾长驱渡淮水,押解张安国到建康城斩首,其惊人的勇敢和果断,使他名重一时,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赵构一见三叹息“英雄也!”。

淳熙二年四月,湖南路以赖文政为首的茶商武装集团在常德府、岳州一带起义,先后于湖南、江西大败官军。辛弃疾为宰相叶衡所荐,前往江西任提刑以讨捕茶民义军,他亲自提死士与之角斗,使茶寇困屈请降。

1179年的春天,湘楚一带飘着细雨,含着冷峻。氤氲萧索中,一个潇洒而凄怨的身影出现在这江南泽国。

他就是39岁的辛弃疾,由湖北转运副使调任湖南转运副使,兼任湖南安抚使。在这个春殇的时节,他踏上了南下之路。

一到任上,辛弃疾来不及歇息,明察暗访,及时发现了湖南路存在的种种问题,于是他以湖南“风俗顽悍”、“武备空虚”为由,上疏朝廷请求在湖南建立一支地方军队,命名为“湖南飞虎军”。

经朝廷准许后,当年夏天辛弃疾开始筹建军队,计划招募二千步军、五百马军,拟在马殷营垒的遗址上建造军营。

辛弃疾采取土人治军策略,可是训练的本土军官一时又没有合适人选,就传檄到各州县,寻找训练军队的将才。他决定亲自前往赤水峒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理想的人选……

湖南路的杨通文此时闲赋,在老家赤水峒守孝,实在太闷了,背着弓弩正准备上山打猎,族弟杨通甫提着一篮蜜枣糕和刚做好的血浆鸭、红烧肉来探望他了。杨通文见族弟兴高采烈的进来了,就笑问:“兄弟,有何喜事啊?”

杨通甫将篮子放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一张檄文给杨通文:“我看得不太明白,反正是官府招募军队教头的好事。”

“哦,有这事?”杨通文一把拽了过来,飞速阅看了一番,“辛大人要招兵买马了,练兵重金聘请本土军官。”

“要什么条件啊?”

“要懂马步军布阵之法,通晓弓弩、火器操作要略,上阵杀过金兵。”

“文哥,这职位不正是给你准备的吗?”

“然。明天我就去知军府一趟,问个明白。”杨通文话刚落音,院外马蹄声骤然而至。杨通文出了厅门一看,来者身高八尺有余,年纪四十左右,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长须飘然,手按青龙宝剑,缓缓朝杨通文走了过来。

“请问阁下就是杨通文将军?”来着单刀直入,抱拳道。

“正是在下,敢问大人是?”杨通文谦逊道。

“本使辛弃疾也,此行前来拜见将军。”

“久仰久仰,辛大人之名如雷贯耳,屋里坐,请!”两人一齐进了屋内。

“通甫老弟,这位大英雄是湖南安抚使辛大人。”

“见过辛大人。”杨通甫一时愣了,傻傻的站着。

“快去给大人倒茶啊。”

“好的。”杨通甫端上了一碗金银花茶水。辛弃疾喝了一小口,道:“金银花茶香气清纯隽永,味甘,性寒,可清热解毒、疏利咽喉、通经活络、消暑除烦。”

“大人有何烦恼?可否说来听听。”

“见到将军,烦恼已除。”

“通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吩咐厨房备油茶。”杨通甫出了厅门,径直往厨房去了。

“杨某有何能耐,非得大人亲自登门不可?”

“时下朝廷对外妥协、偃武修文,推行攘外必先安内之策略。国无防不立,本使欲组建一支飞虎军,以备不时之需。”

“大人高抬我了,兵法杨某略懂一二,行军布阵也稍有研习而已。”

“阁下不必谦虚。奇门八卦当为步军阵法之基础,布阵千变万化也。”

“八卦阵为战国时期齐国兵家孙膑首创,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至三国时期,诸葛亮在中间加上了指挥使台,由弓兵和步兵守护,指挥变阵,共有四四一十六种变法。”

“冷兵器时代,战争胜负并不取决于双方伤亡之绝对数量,而是士气。当一方绝大多数部属陷入恐惧,失去厮杀之勇气,随后溃不成军。”

“夫战勇气也,阵战大多依赖于身边是否有站立的战友,己方是否能够保持阵容完整。若战阵完整,哪怕被重重围困,将士也能激励士兵继续作战。”

“步兵战阵,需事先针对性训练。一旦双方步卒战线平平地对击,面对面的厮杀,过分紧密的队形可能导致己方兵器无法有效挥砍,对手的长戈却有机会做到一击数人。”

“此战阵也有弱点,无法兼顾安全性与机动性,无法与骑方正面对决,也给了马军冲阵可乘之机。从正东打入,往西南杀出,复从正北杀入,八卦阵可破之也。”杨通文笑道。

“八卦阵,这么多门,我都懵了。”一旁的杨通甫听得云里雾里,侧头笑道。

而辛弃疾从心眼里开始佩服杨通文来了:“兵阵者,在于运动,在于临场发挥。”

“可我大宋自太宗皇帝以来,采取重文轻武之策略,每每出战,皇上必授将帅以兵阵图,遥控前线作战的将领,打仗死板,限制了军队的机动作战能力。”

“没错,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高粱河之惨败……我杨家将金刀令公深陷重围陈家峪,被辽国所俘虏……”

“临战之际,前线指挥将帅自然要把兵阵图视为圣物,不敢私自作些许改变。依照皇帝的阵图列阵打仗,即使打了败仗,主帅也责任不大。个别有勇有谋的将领,临战时不按阵图列阵,随机应变地打了胜仗,却反倒还得向皇帝请罪。”

“这也太荒唐了!”……

一番交谈之后,他觉得陆游大力给他推荐的杨通文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杨家将之威名绝不是吹出来的,今儿算是找对人了。

厨娘将香喷喷的油茶端了上来,辛弃疾一连喝四碗,笑道:“此乃好事成双、四季发财。嗯,香,好喝!”

“大人,博学多才也,苗家油茶确有此一说。大人觉得不过瘾的话,还可以继续喝。有请——”杨通文道。

第五碗下肚,辛弃疾道:“五谷丰登也!”

随后他又喝了第六碗道:“六畜兴旺也!”

“七星高照!”

“八面威风!”

“地久天长!”

辛弃疾一连喝了九碗,忙得厨娘不停地添加茶水和茶料,看着辛弃疾仍然意犹未尽,杨通文不由被眼前的这个山东大汉的茶量折服了。

杨通文出生在苗寨,自小就喝油茶长大的,至多也就六碗的量,不由笑道:“既然大人如此喜欢苗家油茶,那我送你些许如何?”

第334章 赤水峒谈兵

这年的年底,宋金达成和议,史称“隆兴和议”。双方都做了让步,达成协议——

其一、宋金世为叔侄之国。

其二、岁贡改为岁币,银绢各为二十万两匹。

其三、南宋放弃所占海、泗、唐、邓、商、秦六州,双方疆界恢复绍兴和议时原状。

其四、双方交换战俘,叛逃者不在其内。

隆兴北伐声势浩大,但是皇帝意志不坚决,战和不定,将帅不和缺乏统一指挥,贻误战机,以失败告终,正印证了辛弃疾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一句话:“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紧锣密鼓的隆兴北伐先胜后败,前线最高军事统帅李显忠英勇善战,战功卓著,因为小人邵宏渊从中作梗,不服从统一指挥,致使轰轰烈烈的抗金大业毁于一旦。

宋孝宗大怒,一气之下将李显忠贬为果州团练副使,而对邵宏渊却加以庇护,仅仅官降武义大夫,军职仍旧。前锋统制杨通文受到牵连,贬为东南第四将,他算是看透朝廷的软弱无能,隆兴议和乃是绍兴议和的翻版,赵宋是扶不上墙的稀泥,坐视金国独大,无计可施。

经此打击之后,宋孝宗对收复中原、踏平金国逐渐失去了信心,南宋边境又回到了绍兴和议的状态,不但土地没有拿回来,还要赔款,与金互称叔侄之国,脸面挂不住啊。

自此,宋孝宗和赵构一样,胆量越来越小,慢慢变得保守起来,其后二十多年间,不再言及一统中原之宏图大业。

杨通文在军营中无所事事,于是就潜心研究奇门八卦等军事布阵来了。杨通文就这样研究了十余年,直到遇见了辛弃疾这个大文豪兼军事家,他才有了一吐为快、倾诉衷肠的机会。

辛弃疾者,字幼安,号稼轩,山东东路济南府历城县人也,南宋豪放派词人,人称词中之龙,与苏轼合称“苏辛”,与李清照并称“济南二安”。

绍兴三十二年,青年辛弃疾奉山东义军首领耿京之命南下与南宋朝廷联络。辛弃疾在北归途中听说耿京被叛徒张安国杀害的消息,气愤不已,率领50骑兵直驱山东,奔入5万金营中,将正在饮酒作乐的张安国捉拿,并且号召耿京旧部反正。

之后,辛弃疾长驱渡淮水,押解张安国到建康城斩首,其惊人的勇敢和果断,使他名重一时,壮声英概,懦士为之兴起,赵构一见三叹息“英雄也!”。

淳熙二年四月,湖南路以赖文政为首的茶商武装集团在常德府、岳州一带起义,先后于湖南、江西大败官军。辛弃疾为宰相叶衡所荐,前往江西任提刑以讨捕茶民义军,他亲自提死士与之角斗,使茶寇困屈请降。

1179年的春天,湘楚一带飘着细雨,含着冷峻。氤氲萧索中,一个潇洒而凄怨的身影出现在这江南泽国。

他就是39岁的辛弃疾,由湖北转运副使调任湖南转运副使,兼任湖南安抚使。在这个春殇的时节,他踏上了南下之路。

一到任上,辛弃疾来不及歇息,明察暗访,及时发现了湖南路存在的种种问题,于是他以湖南“风俗顽悍”、“武备空虚”为由,上疏朝廷请求在湖南建立一支地方军队,命名为“湖南飞虎军”。

经朝廷准许后,当年夏天辛弃疾开始筹建军队,计划招募二千步军、五百马军,拟在马殷营垒的遗址上建造军营。

辛弃疾采取土人治军策略,可是训练的本土军官一时又没有合适人选,就传檄到各州县,寻找训练军队的将才。他决定亲自前往赤水峒一趟,看看那里有没有理想的人选……

湖南路的杨通文此时闲赋,在老家赤水峒守孝,实在太闷了,背着弓弩正准备上山打猎,族弟杨通甫提着一篮蜜枣糕和刚做好的血浆鸭、红烧肉来探望他了。杨通文见族弟兴高采烈的进来了,就笑问:“兄弟,有何喜事啊?”

杨通甫将篮子放在桌上,从怀里拿出一张檄文给杨通文:“我看得不太明白,反正是官府招募军队教头的好事。”

“哦,有这事?”杨通文一把拽了过来,飞速阅看了一番,“辛大人要招兵买马了,练兵重金聘请本土军官。”

“要什么条件啊?”

“要懂马步军布阵之法,通晓弓弩、火器操作要略,上阵杀过金兵。”

“文哥,这职位不正是给你准备的吗?”

“然。明天我就去知军府一趟,问个明白。”杨通文话刚落音,院外马蹄声骤然而至。杨通文出了厅门一看,来者身高八尺有余,年纪四十左右,国字脸,双目炯炯有神,长须飘然,手按青龙宝剑,缓缓朝杨通文走了过来。

“请问阁下就是杨通文将军?”来着单刀直入,抱拳道。

“正是在下,敢问大人是?”杨通文谦逊道。

“本使辛弃疾也,此行前来拜见将军。”

“久仰久仰,辛大人之名如雷贯耳,屋里坐,请!”两人一齐进了屋内。

“通甫老弟,这位大英雄是湖南安抚使辛大人。”

“见过辛大人。”杨通甫一时愣了,傻傻的站着。

“快去给大人倒茶啊。”

“好的。”杨通甫端上了一碗金银花茶水。辛弃疾喝了一小口,道:“金银花茶香气清纯隽永,味甘,性寒,可清热解毒、疏利咽喉、通经活络、消暑除烦。”

“大人有何烦恼?可否说来听听。”

“见到将军,烦恼已除。”

“通甫,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吩咐厨房备油茶。”杨通甫出了厅门,径直往厨房去了。

“杨某有何能耐,非得大人亲自登门不可?”

“时下朝廷对外妥协、偃武修文,推行攘外必先安内之策略。国无防不立,本使欲组建一支飞虎军,以备不时之需。”

“大人高抬我了,兵法杨某略懂一二,行军布阵也稍有研习而已。”

“阁下不必谦虚。奇门八卦当为步军阵法之基础,布阵千变万化也。”

“八卦阵为战国时期齐国兵家孙膑首创,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至三国时期,诸葛亮在中间加上了指挥使台,由弓兵和步兵守护,指挥变阵,共有四四一十六种变法。”

“冷兵器时代,战争胜负并不取决于双方伤亡之绝对数量,而是士气。当一方绝大多数部属陷入恐惧,失去厮杀之勇气,随后溃不成军。”

“夫战勇气也,阵战大多依赖于身边是否有站立的战友,己方是否能够保持阵容完整。若战阵完整,哪怕被重重围困,将士也能激励士兵继续作战。”

“步兵战阵,需事先针对性训练。一旦双方步卒战线平平地对击,面对面的厮杀,过分紧密的队形可能导致己方兵器无法有效挥砍,对手的长戈却有机会做到一击数人。”

“此战阵也有弱点,无法兼顾安全性与机动性,无法与骑方正面对决,也给了马军冲阵可乘之机。从正东打入,往西南杀出,复从正北杀入,八卦阵可破之也。”杨通文笑道。

“八卦阵,这么多门,我都懵了。”一旁的杨通甫听得云里雾里,侧头笑道。

而辛弃疾从心眼里开始佩服杨通文来了:“兵阵者,在于运动,在于临场发挥。”

“可我大宋自太宗皇帝以来,采取重文轻武之策略,每每出战,皇上必授将帅以兵阵图,遥控前线作战的将领,打仗死板,限制了军队的机动作战能力。”

“没错,正因为如此,才有了高粱河之惨败……我杨家将金刀令公深陷重围陈家峪,被辽国所俘虏……”

“临战之际,前线指挥将帅自然要把兵阵图视为圣物,不敢私自作些许改变。

依照皇帝的阵图列阵打仗,即使打了败仗,主帅也责任不大。个别有勇有谋的将领,临战时不按阵图列阵,随机应变地打了胜仗,却反倒还得向皇帝请罪。”

“太荒唐了!”……

一番交谈之后,他觉得陆游大力给他推荐的杨通文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杨家将之威名绝不是吹出来的,今儿算是找对人了。

厨娘将香喷喷的油茶端了上来,辛弃疾一连喝四碗,笑道:“此乃好事成双、四季发财。嗯,香,好喝!”

“大人,博学多才也,苗家油茶确有此一说。大人觉得不过瘾的话,还可以继续喝。有请——”杨通文道。

第五碗下肚,辛弃疾道:“五谷丰登也!”

随后他又喝了第六碗道:“六畜兴旺也!”

“七星高照!”

“八面威风!”

“地久天长!”

辛弃疾一连喝了九碗,忙得厨娘不停地添加茶水和茶料,看着辛弃疾仍然意犹未尽,杨通文不由被眼前的这个山东大汉的茶量折服了。

杨通文出生在苗寨,自小就喝油茶长大的,至多也就六碗的量,笑道:“既然大人如此喜欢苗家油茶,我送你些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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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5章 笑傲二宝顶

辛弃疾摆手道:“不必多礼,以后我想喝油茶,有的是机会。”于是又饶有兴致和杨通文谈起用兵之道来。

“马军的传统做法是百骑齐发,正面从多个点冲破对方步兵战线,直抵阵后,再勒马回身反向冲击。”

“骑兵反复冲击,不在于杀伤,而是随时截断敌方任何两个士兵之间的联系,使单个的步卒产生孤立无援之错觉,导致个体失去战意,进而发展为群体的溃败。”

“然。骑兵冲锋时有如镰刀割麦,极高的速度造成巨大的能量,单独的步兵一旦正面被撞,不会有任何格挡或反击的机会。”

“步卒应对马军的手段,在对方冲击时,有意识地在战线的某些位置让出真空,引诱骑方下意识地集中向这些路线行进。待其杀入阵中之后,我阵虽破却不散,一路上在两边集结固守,让出前方空间任由敌人冲刺。”

他们两个说着说着,就谈到如何组建骑兵上面去了。

“哎,幽云十六州丧失殆尽,大宋无养马之地也。”辛弃疾长叹了一声。

“大人不必如此。”杨通文道。

“有何良策?”

“雪峰山脉南段有绵延八十余里的大南山,高路入云端,崎岖险峻,千回百转,左右盘桓。上有四十八坪,四十八溪,坪坪芳草茵茵,溪溪清流涓涓。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既有北国草原之苍茫雄浑,又有江南山水之灵秀神奇。23万亩集中连片的天然草山草坡,实为牧马理想之地。”

“那南山上可有饮马之湖?”

“当然有。山之南端有一湖,名茅坪湖,地势宽广,水面广阔,湖水清澈碧蓝,两岸峡谷奇特幽静,烂漫山花、满坡牛羊倒映水中。水中还有不少鱼类,自由沉浮戏水,悠然自得。”

“可谓是一举两得啊,今日不虚此行也。”辛弃疾越说越激动,有点想去南山勘察的冲动了。

“杨某在南山牧马之夙愿终将实现,徒以有大人也。”杨通文感慨万千。

是夜,辛弃疾和杨通文同处一室,两人难以入眠,于是步出中庭,星光依稀可见明灭。

夜空中,北方玄武七宿格外耀眼,西方白虎七宿黯淡失神,南方朱雀七宿忽明忽暗。

杨通文问辛弃疾道:“大人,此天象如何解?”

“天象,本使未做深细研习,愿闻将军详解。”

“仅我个人之见而已。西方之星代表西夏、金国,二者原本我大宋之疆域,星象显示江河如下也,不足以吃掉我大宋。”

“南方星宿作何解?”

“南方之星乃大宋也,闪烁不定,实乃战和不定,有一统中原之实力,却无一统中原之决心,君王无雄才大略,成不了气候,未来周边永无宁日。”

“正北方无大国,为何如此异常?”

“北方之星遥远不可及,新兴之星,二十年之内,漠北蒙古将崛起于草原,黄金家族必吞我大宋矣。”

“可有破解天象之法,挽救我大宋之危难?将军。”

“大人,天意不可违,顺其自然吧。”

于是二人无话,久久仰望星空。

辛弃疾和杨通文赤水峒会面之后,在城步寨小住了几天,去了南山和多处适合练兵的地方实地勘探,认为杨家将集团之所以兴盛三百余年,得益于城步寨独特的地理优势、尚武传统和忠勇爱国的精神。

宋代城步寨仍然沿袭飞山公杨再思的军事体制,苗民亦农亦军,以农养军,以军护农,多个乡寨成了乡勇准军事组织,扩建了七个军事训练的练兵场。练兵场分别设在墙背底、石门楼、栗林背、团尾定、三门楼、营堡场、大巷子,上官村周边存有八个烽火台,即云雾岭、燕子山、马鞍山、雷公尖、马屁股、猪婆界、漏通风、白山等烽火台为寨内哨卡和战情观测点。

为了更好的观察周边省县的情况,杨家将集团在城步寨周边制高点增设了更大的烽火台:三地烽火台,负责掌握新宁、武冈、城步三地的军事动向;高寨烽火台,负责了望绥宁、武冈、赤水峒的军事动向;虎形背烽火台,负责观望赤水峒军事动向;两省烽火台,负责侦察湘、桂两省区的军事动向。烽火台均以狼烟为号,一处有事,其他各处均发兵前往支援,各处烽火台情报往来都以信鸽联络。

杨通文陪同辛弃疾到各处练兵场转了一圈,辛弃疾看到苗兵整容严整,作风良好,一个个生龙活虎、身怀绝技,赞口不绝,对改良的诸葛弩30连发很感兴趣,还亲自试射了一轮。杀伤力远远超过单弩发射,辛弃疾大悦:“有此战器,金兵汗颜也!”

杨通文道:“自飞山公以来,城步寨杨家将一心保民护境。怎奈朝廷自保驾都督元帅再兴公殉难之后,不再重用我杨家将,此乃英雄无用武之地也。”

辛弃疾道:“朝廷之上奸臣当道,无可奈何也,杨家将已经尽力了。本使欲往二宝顶烽火台,不知可行?”

杨通文道:“二宝顶位于武冈军城步寨东南部的拦牛峒境内,与新宁县、广西路资源县毗邻,属南岭之一的越城岭山脉,为武冈军境内第一高峰。地形地势高亢,群山巍峨,万岭参差,蔚为壮观。”

辛弃疾道:“这么说来,那更值得本使一去了。”

杨通文继续介绍道:“此地设有烽火台,既有茫茫原始次森林,又有广阔高山草甸,更有神秘莫测的云山、云海等自然景观与天象。天气晴朗,视线清晰之日,登上山顶,极目远眺,四周之景可一览无余。”

辛弃疾道:“真是一览众山小啊,冬日可有将士驻守?”

杨通文应道:“将士一年轮换一次。冬日之时若天气极寒,在山上可观落差达数百米雾凇之奇观。”

辛弃疾道:“寒冬酷暑,苦了将士们,那本使得去二宝顶一趟慰问慰问。”

杨通文道:“多谢大人!大人如此体恤将士,乃我大宋之福也。”

翌日,早饭过后,杨通文选了一些贴身侍卫,带上干粮和慰问物品,就出发了。他们骑着马去了拦牛峒,两个时辰之后就到了抱木坪寨。一行人沿着河谷的小路往山上行走,两岸陡峭的峡谷碧水荡漾,上山野花盛开,红的、黄的、紫的、白的,满上遍野,真入眼。正所谓“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盖若此也,山上的野花不甘寂寞,在微风中摇曳,似乎要和山中的桃花媲美。

泉水叮咚悦耳,水声潺潺。一行人在鸟语花香的山林行走,偶尔看到三三两两的吊脚路矗立山间,苗民们在地里忙碌着,全然不理会这些不速之客。不时传来婉转的山歌声,那一定砍柴的少年郎和采药的小阿妹在唱情歌。辛弃疾走累了,下马捧了几把泉水洒在脸上,凉飕飕的,又忍不住喝了几口,清凉甘甜,感觉真爽!

上山顶的小路越来越窄,愈来愈难行。背着行李的随从明显体力不支,被他们甩出远远一大截。两人终于到山顶了,群山苍茫,辛弃疾往下俯视,城步、新宁、广西资源三县及周围百余里的湘桂河山,一切尽收眼底。

他禁不住哀伤低声吟道:“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江晚正愁余,山深闻鹧鸪。”

杨通文还是听得很清楚:“好词,好词,可否是大人所做的《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

辛弃疾应道:“将军好记性,此下中国四分五裂,不知何时我大宋才北定中原啊?”

“飞虎军建成之时,就是王师北定中原日。”

“朝廷只准允本使招募二千五百步马军,而金国拥兵数十万,区区人马如何抵挡?”

“是呀,那些兵权在握的将领一个个骄横跋扈,可是打起仗来都成了逃跑将军。”

“一将功成万骨枯。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将不在勇,而在于谋。如一个勇谋兼备的将军带一支纪律严明、骁勇善战的精兵队伍,何愁国家不统一也?”……

随从们断断续续地都上来了,一个个气喘吁吁的。看来都累了,于是大伙在一个开阔的地带坐下来,歇息了一会。

山风吹过,带来了不同味儿的花香,沁人心脾。此地离烽火台还有好几里的山路,一个随从提出先去烽火台,传达安抚使前来慰问的讯息,立即被杨通文阻止了。他要来个突袭巡察,检验一下烽火台的将士是不是守备松懈。

为了不让守备的军士发现自己,离烽火台还有二三里地的时候,杨通文下令随从都下了马,牵着马缓慢朝烽火台方向行进。随从在前面走,杨通文和辛弃疾则故意在后头走着,与他们逐渐拉开了五十米的距离。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巍峨的烽火台就出现在辛弃疾的眼前了。

第336章 农工商并举

由于没有临时公函,十来个随从刚刚踏入烽火台的地盘,二百守军重重围住了他们,一阵打斗之后,随从们都被缴械了,一个个被五花大绑了。

随从杨通甫大骂:“奶奶的,老子是陪安抚使大人和杨通文将军来慰问你们的,竟然敢如此无理?”

一个校尉走过来,啪的一声给了杨通甫一个耳光:“没有公函,叫什么叫?本校尉我只认公函,不认人。”

“大哥,这家伙打我的脸,你咋不出声啊?”杨通甫急得大喊。

“你说杨通文是吧,我不认识。军事禁地禁止撞入,你不识字吗?都给我站直了,今天我要问问你们为何擅入烽火台?”校尉举起了皮鞭,眼看皮鞭就要落下去了。

杨通文隔着老远高喊道:“不得无礼,放下鞭子!”

守备军的文书认识杨通文,连忙阻止了校尉:“杨将军我认识,没有假,快拜见将军。”

校尉收好皮鞭:“末将见过将军,方才冒犯,请将军恕罪。”

杨通文拍了拍校尉的肩膀,哈哈一笑:“做得好,你何罪有啊?”

“多谢将军!兄弟们,集合!将军来看望我们了。”校尉说完,二百士兵迅速站成了方阵,手握兵器,等着杨通文检阅。

“兄弟们,这位是闯入五万金军营中活捉叛徒张安国、威震山东的大英雄——荆湖南路安抚使辛大人。”杨通文大声地介绍说。

“大人神武,大人神武!”

将士们对着目光有棱、红颊青眼、壮健如虎的辛弃疾高喊。

“好汉莫说当年勇了,大宋的未来就依仗诸位后生了!”辛弃疾摆摆手。

“烽火台我不是给你配备了300人马吗?还有一百呢?”杨通文问校尉。

“回将军,还有一百人在附近的山林种地,一会半会回不来。”校尉道。

“好样的!以农养兵,以兵护农,不愧是我杨家军的楷模。”杨通文连连夸赞。

“辛大人,请您给将士们训导吧!”杨通文说。

“诸位,本使想在城步寨招募飞虎军,不知你们愿意加入否?”辛弃疾一脸严肃。

“抗金杀敌,绝不退缩!我等愿意追随大人!效忠将军!”……

随后,辛弃疾等在校尉的陪同下,登上了烽火台了望,他看到了南边有一大片高山草原,方圆约百里以上,群山异常平坦而宽阔,俨然北方的草原,数不清的马群在悠闲的啃着草儿。

往下看,山腰是原始次森林,植被丰茂,苔藓、野草、灌木、杜鹃等随处可见。

辛弃疾边走边问杨通文:“此处叫什么?为何有这么多马匹?”

杨通文回道:“此乃十里平坦也,我杨家军的战马基地,马匹数以千计。此地风景奇特,因风大之缘故,上面植物大多十分矮小,部分背风区域的树木形成了天然的盆景园。”

辛弃疾不由称赞:“想不到杨家军未雨绸缪,豢养战马藏于此山,本使佩服之极。”

杨通文道:“急天下之所急,我杨家将素来不打无准备之战。”

辛弃疾道:“将军所言极是,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若再辟东山为养马场,我大宋骑兵何愁无马焉?”

“哈哈哈——”两人相视而笑。

“东山马场之事,本使回潭州即修书,奏请圣上批准便是。”

“有劳大人了。”……

杨通文将带来的猪肉、羊肉、牛肉、蔬菜、水果分发给了将士们,守备校尉执意挽留杨通文、辛弃疾等吃了早晚饭再走,杨通文坚决推辞道:“我和辛大人还要去别处巡察,就不要麻烦了!”

辛弃疾对二宝顶烽火台的守备将士非常满意,寻思道:若所有宋军部队都若此耳,大宋一统中原大有希望了。

荆湖南路匪患虽然平息,但是经过多年兵灾,武备空虚的问题暴露无遗。辛弃疾在城步寨巡视后,对杨家将武装集团的军力、军备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就将组建地方特种部队的重任交给了杨通文。而后他上书朝廷,要求把这支还在筹措中的军队划归自己名下,不受其他官员的节制。

朝廷当然不会同意这样的“无理要求”-——这是典型的拥兵自重。但是,建功心切的辛弃疾看不懂朝廷的意思,他以为朝廷是因为不了解情况才驳回他的建议。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他就把朝廷的命令按下不发布,日夜亲自督促建军事宜,打算先斩后奏。

在建营过程中,遇到了缺少瓦片的尴尬。辛弃疾当即下令到居民家里把盖沟的瓦取来建军营。有了杨通文的协助,百姓纷纷捐献瓦片。

不到两日,瓦片就筹措完备。虽然辛弃疾到荆湖南路只有短短的一年,但他早把湖南人“霸蛮”的功夫学到了家。他行事起来雷厉风行,精明干练,事后辛弃疾得到了孝宗皇帝的嘉奖,实际上却是多方得罪,四处树敌。

地方官员嫉恨他敛财扰民,断了他们的财路,威胁到了他们的势力范围,时不时有人向朝廷打小报告,辛弃疾依然我行我素。

连朝廷也开始对他放心不下了,万一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在朝内蔚然成风,国家岂不失控更何况人心隔肚皮,如果某些人手握重兵而居心叵测怎么办

辛弃疾这样不谙世事大而化之的英雄为湖南官场所不能容,不少地方官员纷纷上书,朝廷大员也借机弹劾辛弃疾。当一个人不能与环境相融合的时候,就是时候离开了,在官场尤其如此。树大招风,颇有政绩的辛弃疾在荆湖南路看来是待不长久了。

正当辛弃疾在荆湖南路羽翼已就之时,准备将飞虎军扩充、大干一场的时候,吏部一纸调令把他调到到江西,担任隆兴知府兼江西安抚使,荆湖南路的官员们一个个幸灾乐祸,拍手称快,在他们看来,这是为朝廷也为湖南官场除去“一害”。

杨通文在城步寨训练飞虎军仅仅一年,就具备了顽强的战力,颇有成效,飞虎军建成后雄镇一方,为江上诸军之冠。

杨通文因为和辛弃疾走得太近,辛弃疾一走,荆湖南路安抚使就立即解除了杨通文对飞虎军的直接指挥权。

杨通文忿然道:“人走茶凉,概莫如此。朝廷执意不用我杨家将,还故意打压,还怕我杨家抢了赵家的天下不成?我杨家已经出了隋文帝、隋炀帝两个皇帝了,做皇帝真有那么威风吗?当今皇上是不是疯了?”

杨通文被无缘无故地弃之不用,一下子无所适从,他对朝廷算是彻底失望了。年过四十的杨通文刚刚燃起的希望,又被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杨通文一次次的自问:人生有多少个二十年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谁不希望过和平日子?可是强敌入侵,能够安宁吗?若打仗是为了换来更长久的太平,也值了!屈辱的割地、求和、赔款,苟且偷生有尊严吗?

辛弃疾调往江西以后,仕途并不顺畅,当年十一月,由于受奸人弹劾,官职被罢。带湖新居正好落成,辛弃疾回到上饶,开始了他中年以后的闲居生活。他和杨通文仍有书信往来,时刻关注城步寨的军事力量和社会经济发展动态。

如果城步苗家商贸行有商队去江西送货时,杨通文总会托人给他送去一些土特产。辛弃疾念念不忘这个老朋友,只要杨通文有什么新的经济措施,他都给予精神鼓励。因为在他看来,杨通文不是个心血来潮的人,信任想法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办事稳重老成,体恤百姓,深得人心。

辛弃疾夸赞杨通文道:“城步寨自立自强,政治清明,文武兼修,仓廪充实,社会和谐,是大宋难得的一方净土。”

杨通文被踢出了特种部队,三年守孝的期限也到了,兵部要他回原部队复职。杨通文以没有战事为借口,不愿意再回江淮前线,他看不惯军中将士慵懒、死气沉沉、一盘散沙的场面。

可在城步寨杨通文就是没有册封的苗王,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虽然杨家封地不及五代时期,但方圆上千里,人口10万户,也可以一展宏图了。

杨通文和族弟杨通甫两个在某一年的夏、秋两季,亲自到潭州、岳州、衡州、邵州以及金国境内考察了市场,惊喜发现城步寨的无核蜜桔、西瓜、高山河鱼等土特产很是受欢迎,供不应求,经常缺货。

经济作物、特色养殖这两个行业很有发展潜力,于是兄弟两个对赤水峒的土质做了检测,并做了试验,土质很适合大面积发展经济作物,种出来的西瓜皮薄肉厚、个大脆甜,改良后的南丰蜜桔色泽金黄、皮薄、少核、肉嫩无渣、甜酸爽口、清香独特,这两项可以大幅度增加苗民的收人,改善他们的生活。

城步寨河网密布,纵横交错,只要修建两个大型水库,有足够的水面,特色养殖同样可行。经过与众人商议之后,“新经济方案”在杨通文的脑子里基本成型。

第337章 东山保卫战

淳熙四年春天,大年初一。

阳光明媚,春风拂面,城步寨家家户户喜气洋洋。

苗王杨通文家里。人声鼎沸,热门非凡。

各峒寨长老百余人聚集在杨氏宗祠,互相寒暄之后,年度经济工作会议拉开了序幕。

杨通文坐在太师椅上,清了清嗓子,道:“各位长老,今儿请大家到这里来,就只有一件重要事情和您们商议。”

拦牛峒的酋首江君文第一个站起来问道:“大王,我拦牛峒地处湘桂边陲,经济发展滞后,不知新的经济规划方案有我们的份没有?”

杨通文道:“不急,本王先要杨通甫把新经济规划要略给各位宣读一遍。”

杨通甫在苗王的左则,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要略开始大声读起来,不紧不慢:“…第一、赤水峒新增桔园一万亩,西瓜地一万亩;第二、拦牛峒、赤水峒各修建水坝一座,围成连了、片水域30万亩,养殖高山河鱼;第三、收购春冬笋、薇菜各30万斤,药材10万斤及一定数量的珍惜野兽皮毛;第四、鼓励生育,每户添丁一口,奖励银子二两。”

城步寨山林广阔,第三条五峒寨利益均沾,大家议论了一阵之后,长老们都起身站起来面向苗王,不约而同道:“大王英明,我们决无异议!”

杨通文大悦,道:“各位长老如此信任本王,我当全力以赴,兴我苗寨!请坐!”

杨通甫道:“大王意欲重组苗家商贸行,统一指导生产和销售,各位长老担任分行掌柜,可否?”

“善哉!利润如何分成?”江君文问道。

“总行提取二成,作为运输和周转所用,大伙觉得妥否?”杨通文试探道。

大伙交头接耳道:“没有总行宏观调控,分行是无序生产的,应该应该!”“三成也行!”

“大王抽二成,真的是为我们着想啊。”……

于是乎,讨论会议足足持续结三天,《经济发展要略》最终敲定了,苗王给各峒寨派发了一份。轰轰烈烈的经济运动在苗寨开展起来,苗王杨通文忙得不可开交,一年只有个把月在家闲居的。

两位夫人前后为他添了四个儿子也没有时间在家陪护几天,“三过家门而不入”远远不止了,三百次都有了。

经过二十年的发展,城步寨的耕地面积翻了几番,周边的乡民不断来投奔,人口也增加到15万户了,商贸繁荣,人民富足,兵强马壮,惹得周边的州县格外眼红了。时间很快,杨通文的四个儿子都长大成人了,文武兼备,接管了贸易总行的生意。

宋廷对杨通文的政绩予以嘉奖,赏银五千两,杨通文终于可以休退隐,仅在幕后做顾问了,不过他仍念念不忘上阵杀敌,朝夕都要习武健身。

宋宁宗时期,在与金朝的关系上,又逐渐趋于紧张。外戚韩侂胄渐掌大权,力主抗金,得到著名的抗战派辛弃疾、陆游、叶适等人的支持。

宋宁宗因为不满金朝蛮横要求按旧时的礼仪行事,对自己受屈辱的地位感到不满,因此他也支持韩侂胄对金朝采取强硬的措施。

开禧二年,身任平章军国事的韩侂胄未作充分准备,在骑兵严重不足、火器装备缺乏的情况下,贸然发动北伐。各路宋军纷纷出击,战线拉得很长很长,不能歼灭的有生力量。

山东京东招抚使郭倪派兵攻宿州、建康府、都统制李爽率部攻寿州、江陵府,副都统制皇甫斌攻唐州,江州,都统制王大节攻蔡州。

而等候数十年的杨家将没有接到朝廷的出战命令,杨通文气得大骂:“韩侂胄鲁莽行事,弃我杨家军不用,必败无疑。”

开战初期,宋军突然袭击,收复了一些地方,如泗州、宿州等地。暗藏在南宋内部的奸细将情报传回金国,所以金朝事先得到了风声,觉察到南宋将谋北侵,已有充分准备,在遭到进攻后立即组织武装,对宋军进行了有效的反击。

由于韩侂胄用人不当,中路军统帅之一皇甫斌率军攻打唐州时被金军击溃,接着在攻打蔡州时大败于溱水,韩侂胄急忙把他撤了。北伐主战场两淮统帅邓友龙等也兵败了,韩侂胄又把他们撤了职。韩侂胄坐镇后方,遥控指挥,临阵换帅,给宋军士气造成很坏的影响,

不久,金军就在东、中、西三个战场上,对宋军发起了进攻,宋朝军队由进攻转为防守。在金军的大举进攻之下,真州、扬州相继被占领,西路军事重镇和尚原与蜀川的门户大散关也被金军所占。

韩侂胄想通过吴曦在四川战场挽回败局,但陕西河东招讨使吴曦却早已在四川暗通金兵,叛变称王。闻此变故,韩侂胄大惊,感觉天旋地转,一时又无法组织有效的反攻,又回到幻想和谈的老路上去了。

叛徒吴曦对城步寨的三万余匹战马垂涎已久,想全部据为己有,不过他太低估了城步寨的杨家军武装力量了。

吴曦派了五千精兵、纠合土匪武装五千,从四川涪州出发,进入荆湖南路之后,昼伏夜行,离越城岭还有一百余里的时候,就被飞山地区的斥候侦察到了,杨家将的分支统领飞鸽传书将这一战报告了城步寨的杨通文。

杨通文接到情报,立马点了三千人马,二千骑兵先行,一千火器队作为后援,亲自披挂上阵了。

四个儿子见父亲都快七十了,还要前往东山杀敌,一起出来阻拦:“还请父亲回去……”

杨通文很不高兴:“当年飞山太公八十四岁还平南呢!你们是不是嫌本王老了?”

大儿子杨光耀说:“不敢,父亲老当益壮,只是我们有点担忧。”

杨通文怒了:“勿再多言,放心不下就陪本王一起去,看看你们的父亲是不是威风依旧?”

几个儿子拗不过杨通文,只好也各自拿上兵器,随苗王的部队一道向扶城峒飞奔而去。

80余里的山路,杨家将急速行军,不到一个时辰就到了黑风岭山脚下,马场守备500余人见大部队来了,连忙开寨迎接援军。

杨通文来不及歇息,就问守备头领:“叛军离赤水湖还有多远?”

头领应道:“回大王,还有三十来里。”

杨通文道:“你快去点狼烟,向周边发战事警报!”

“是,大王!”守备说完就出了营帐……

二千将士就地修整,吃了点干粮和水,东山顶上突然起雾了,可见度不到二十米。

杨通文大呼糟了:“雾太大,狼烟是发不出去了!”

探马来报:“叛军距离赤水湖还有十里!”

杨通文心里不由急了起来,东山一马平川,没有可以抵御敌军的屏障,只有死战了。

探马又报:“叛军离此还有五里!”

杨通文问儿子杨光耀:“火器队到了没有?”

杨光耀回道:“刚刚进了营寨。”

“传令下去,火器队到赤水湖就地布阵。”杨通文斩钉截铁地说。

“得令!”杨光耀刚出营帐,大雾竟然逐渐散去了。

“天助我也!火器终于派上用场了。”

杨通文松了一口气,他坐不住了,提着鸿钧降龙戟径直去了赤水湖,直接指挥火器队布阵。

30门火炮放在第一排,每门火炮配备8个刀斧手,以砍杀冲到阵前的敌人。火铳队第二阵列,弓弩手和火箭手第三阵列。马队分列在火器队的左右两侧,借以护卫。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叛军上山了。

叛军黑压压的从南麓上来了,走在最前头的是仆散家族的仆散花米,身着金军战袍,看到杨家将人马不过三千,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以为这是在北方大草原,寻思道:打阵地战杨家将嫩着呢,才这么点人马也敢和我对战。

“娘的,这叛军竟然勾结外敌!”

杨通文搭箭就射,三支箭向着叛军头目仆散花米飞去。那家伙还挺狡猾的,趴在马上,躲过两箭。第三支躲闪不过,正中脑门,直入颅内,斜穿后脑。立时跌落马下,一命呜呼了。

叛军见主子死了,未免有点慌乱,很快一个黑脸大汉在阵中大喊:“镇静,镇静!第一队出击!”

2000叛军犹豫了片刻,挥舞着砍刀,朝火器阵冲了过来!

“射击!”杨通文一挥令旗,30门霹雳炮齐鸣,炮弹在敌群炸开了花。

敌军马匹受惊,相互冲撞,乱成一团。火铳队又是一阵射击,第一队叛军死伤过半,退缩到火炮射程之外。

杨通文下令火炮队超前移动,火炮队移动几步,叛军就往后退几步,一直到不能再退了。

叛军头目知道继续退却,就要被赶下山了,趁火炮没有发射的空隙,硬着头皮命令全军冲锋,拼死冲了过来。

“火铳手射击!”

“火箭手发射!”

“弓箭手射击!”

叛军太多了,一会儿霹雳炮又齐射了三轮,敌人越来越近了,距离火炮阵不到五十步了。杨通文明白一旦叛军冲破火器阵地,就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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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伪蜀王吴曦

“骑兵队,决战的时候到了!左右出击!”

杨通文第一个拍马冲了上去,两队骑兵紧跟在他后边,跃出了阵地。

杨通文一个横云断峰,叛军死伤一大片,再一招血战八方,叛军立时血肉横飞。2000苗兵剽悍无比,挥舞着苗刀在敌阵中来回冲击,叛军脑袋纷纷掉落在地。

厮杀了半个小时,叛军还有剩五千步兵。黑脸头目突然朝杨通文甩出十枚钢针,苗王头一偏,举起左手接住了五枚钢针。

杨通文怒吼一声:“叛贼,竟然暗算本王!”

只见杨通文左手一扬,将钢针反射回去。

黑脸头目的胸前和两眼各中两枚,还有一枚命中颈大动脉,他捂住眼睛,痛得哇哇大叫。

杨通文催马过去,鸿钧戟划出一道弧线,黑脸立马身首异处。叛军的骑兵队长见状,带着仅剩的百来人朝山下逃窜而去。步兵一下动摇了,也开始退却。

拦牛峒的江君文率着2000乡勇从山的南麓拦住了叛军的退路,两军前后夹击,叛军招架不住,被杀的丢盔弃甲,不到2000人了,纷纷缴械投降了。

东山这一战,杨家军将士无一人阵亡,歼灭叛军8000余人,以少胜多,保住了养马基地,极大鼓舞了前线抗金士气。

宋宁宗闻之,大喜,八百里加急诏书下达到城步寨,命令杨通文尽快组织一支10万人的武装,前往淮水前线抗金勤王。

话说南山一战后,杨通文奉诏勤王,但是宁宗皇帝是只铁公鸡,一钱银子都没有给。

“打仗的事情就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朝廷装备不给,钱粮也不给,这不是摆明了抠门吗?”杨通文心里骂道,“赵扩这小子,你当我是真土豪啊?打不过金兵就想到我了,你爷爷当年给我一个副将,小瞧老子了!一个脱离了中央军军营多年的副将带兵十万,这不是莫大的讽刺么?”

韩胄大权在握,可以朝令夕改的。三日后,兵部一纸命令,要杨通文尽快前往川陕平叛。

为此,杨通文懒得理了,按兵不动,只派遣200苗兵勇士入川,先锋是杨光耀。除掉吴曦,不可兴师动众,只能秘密行动,这样就可以麻痹其意志。

吴曦者,德顺军陇干人也,伯祖父吴、祖父信王吴均系有口皆碑的抗金名将,父亲吴挺在对金作战中也多次立下汗马功劳。吴曦身兼数职,担任四川宣抚副使,兼陕西、河东路招抚使,朝廷这么看重他,为何要叛变、攻打城步寨呢?说来话长。

韩胄急于北伐中原,一再为吴曦加官晋爵:开禧二年三月升任四川宣抚副使,次月又兼任陕西、河东路招抚使,特许便宜行事,有权先斩后奏。自绍兴末年以来,四川宣抚司主管军政,四川总领财赋所掌管财政,两个机构势均力敌,相互牵制。韩胄这时将总领所隶属于宣抚司,由宣抚副使即吴曦节制,财赋之权又归于吴曦,他一手遮天,为以后吴曦的叛变埋下了隐患。

韩胄一错再错,枢密院编修官宋德之好言相劝:“轻变祖宗旧制,命武臣帅边,以自遗患。晋叛将、唐藩镇之祸基于此。”可是,韩胄立功之心太切、北伐劲头正足,逆耳之言根本听不进,以致朝廷对四川地区失去控制。

韩胄对吴曦并非毫无警惕,他按照惯例,差派其亲信、文臣程松出任四川宣抚使,以牵制吴曦。韩胄明明知程松与吴曦有旧,实乃铤而走险,如果二人联手叛乱,后果不堪设想。吴曦在临安任殿前副都统制时,程松只不过是小小知钱塘县,程松通过讨好吴曦,从而巴结韩胄,以致官运亨通。吴曦对于程松这个文官出身的宣抚使,根本不会放在眼里。

金章宗看中了吴家的影响力和四川的地理位置,直接策划招降吴曦事宜,命令蜀汉路安抚使完颜纲进军到吴曦的老家德顺州一带,寻找吴曦的亲属。完颜纲找到吴曦的族人吴端,并把他任命为水洛城巡检使。此后招降吴曦的活动,主要是吴端穿针引线,进行得相当顺利。

金章宗亲笔写下策反吴曦诏,诏书极尽挑拨离间之能事,宣称:“威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自古如此,非止于今。”并以岳飞为例,具体加以说明。自己在川陕边区拥兵七万,朝廷难免会猜忌,前车之鉴让吴曦心里畏惧不已。

金章宗对吴曦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他在宋、金战争时期保持中立就行了。至于奖赏就特别厚重了金章宗许诺“全蜀之地,卿所素有,当加封册”,并向吴曦发誓“天日在上,朕不食言。”这封亲笔诏书深深地打动了吴曦,他打算豁出去了,什么忠孝之门全然不顾,抛之脑后。

叛变前的几个月,吴曦不免犹豫不决,睡眠质量很不好,精神恍惚,昏昏沉沉,晚上常常惊醒数次,一跃而起,寝中叱咤四顾;有时彻夜失眠,悔恨之意很深,觉得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旦动了反叛的念想,称王的贪婪之魔就左右了他。

总有一个声音在吴曦耳畔响起:“既然你踏出了第一步,就永远别想回头。快投到金国的怀抱里去吧,那里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你呢!”因此吴曦在变节的歧途上就越走越远,不能自拔,已经停不下脚步来了。

金国也在加紧心理攻势,派吴端带着诏书、金印到口,封吴曦为蜀王,吴曦秘密接受。“巴蜀之地要变天了,马上就要改姓吴了,三宫六院里美女大把大把的,一个妖娆妩媚、丰乳肥臀……”吴曦顿心里美滋滋的,顿感自己的好日子就要来了,可以在四川呼风唤雨了。

十二月二十一日,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在七方关打败金军。翌日,吴曦隐瞒了战况,不向朝廷奏捷,回到兴州,着手为投靠金国、出卖国家利益开始活动了。

十二月二十三日,吴曦召幕僚表明心意:“东南方已失守,皇帝已经逃到了四明,现在应见机行事,我当自立为王,以求自保!”众人大惊失色,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吴曦如此深藏不露,胆敢背叛家门、背叛朝廷。

王翼、杨之反驳说:“倘若大人称蜀王,那吴家八十年忠孝名节何在?吴家威名一下都扫地殆尽了。”

称王的野心没有得到全票通过,吴曦这时候还是有点顾忌,一旦部下哗变,金国过河拆桥,自己将死无葬身之地,迟迟下不了决心,开始动摇了。

堂弟吴见状,在旁怂恿:“大哥,是谓骑虎,顾可中道下耶”为吴曦打气,鼓动其叛变。

王翼、杨之仍然谏阻道:“民心未乱,军心犹稳,大人做出辱没家风之举,弄不好惹火烧身,遗臭万年,望大人三思!”

吴曦沉默了一会,拍案而起说:“三思个鸟!弓开没有回头路,顾不得那么多了,吾已决意称王!”说完立即帅兵到武器库,召集兵将说明缘故,禄禧、褚青、王喜、王大中等心腹纷纷向他祝贺,表示听命于他,更加助长了吴曦叛国的野心,遂面向北方接受王印。

随后,吴曦派徐景望为四川都转运使、褚青为左右军统制,赶奔益昌,夺取总领所的仓库。程松听说吴曦叛宋,慌忙丢弃兴元逃走了。开禧三年正月,吴曦派将官利吉接金兵进凤州,把阶、成、和、凤四州割给金国,以铁山为国界。

正月十五日,吴曦威逼利诱,招降通判兴元府、代理大安军事杨震仲。对宋王朝忠心可鉴的杨震仲不为所动,没有屈服。

“狗贼,让我背叛朝廷,你休想!”

“给本我上,剁了他!”

一声令下,叛军蜂涌而上,杨震仲寡不敌众,被乱刀砍死,可怜好一个忠贞爱国的将领,竟然死于自己人手下!

正月十八日,吴曦乘坐天子车,招摇过市,在兴州即蜀王位,以治所为行宫,称该年为元年,吴曦派人告诉伯母赵氏,赵氏愤怒地和他断绝亲戚关系。他的婶母刘氏日夜号泣,骂不绝口,吴曦把她扶出去了。

吴曦族侄吴为兴元统制,看见吴曦的檄文,神色很不平静,十分愤怒的说:“吴家出罪臣逆子了,必遭灭门之祸!”

吴曦反叛后,韩胄不知所措。有人劝韩胄不如趁势就封吴曦为王,没有主见的韩胄采纳了这个建议。

有了韩胄的妥协,吴曦更加有肆无恐了。吴曦自称蜀王,召集属下讨论实行“削发、左衽”的命令,同时他派董镇到成都修宫殿,准备迁居到成都。

吴曦所率的七万兵和程松的三万兵,分别隶属于十个统帅,他派禄祁、房大勋戍守万州,泛舟沿嘉陵江而下,声称与金人相约夹攻襄阳。禄祁很快到达夔州,派兵扼守巫山的得胜、罗护等寨,以阻挡入川的宋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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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9章 大黄雀在后

话说南宋朝廷派出的随军转运使安丙是吴曦父子的部属,被吴曦授为“伪蜀”丞相长史、权行都省事,代行丞相职权,这让他左右为难。

吴曦突然反水,不得人心,许多官员或弃官离去,或公然拒受伪命,安丙认为许多军官都是吴氏世将,采取接受任命后称病,实际上是持观望态度,以观察形势变化,再决定去留。他对来自荆湖南路的200勇士好酒好肉招待,就是不透露刺杀的具体计划。

当时,在兴州合江仓官杨巨源、兴州中军正将李好义周围分别聚集着两批义士,准备讨伐吴曦。杨巨源和盘说出自己和安丙的刺杀计划,李好义认为杨巨源与安丙商议的计划欠妥,道:“彼出则龊巷,从卫且千人,事必难济。”

安丙这个人态度不坚决,只是可以团结的力量而已,争取了他就等于孤立了吴曦,在大街上暗杀吴曦风险太大,一旦失手就没有第二次机会,应改在吴曦熟食节祭东园时杀吴曦。

于是杨巨源假造圣旨,倒盖合江仓印,这样即使事情败露,也与安丙无关,以后又恐日久事泄,决定提前于二月的最后一天进行。

安丙怕掉脑袋,还是不愿意出来做带头大哥,尽管自己参与了商讨刺杀密谋。被杨、李被逼得没有办法,安丙才勉强站出来主持讨吴曦事宜:“只能借我的名义,稳定军心之事交于我,至于刺杀的事情就拜托两位了!”其实安丙就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坐收渔利。

李好义遂约敢勇军士李贵和与李贵关系密切的李彪、张渊、陈立、刘虎、张海等人,以及吴曦的亲卫军黄术、赵亮、吴政等低级军官及军士74人,加上李好义的弟兄李好古、李好仁、李好问、妹夫杨君玉等亲属,后又有禄所率军士10人,共百余人。

杨巨源瞒着安丙,从苗兵中挑选了30余人加入刺杀队伍,其余的作为预备队在吴曦的殿外守候,防止刺杀之时吴曦的部下反扑。

在李好义的率领下,黎明前冲进吴曦内宫,李好义大呼而入曰:“奉朝廷密诏,安长史为宣抚,令我诛反贼,敢抗者夷其族。”杨巨源也骑马赶来宣布密诏,吴曦的亲卫兵遂放下武器逃走了。

伪宫门洞开,李好义假装怀揣圣旨,闯入伪宫宣旨,吴曦跪下接旨时,毫无防备。李贵和杨光耀乘机抓住吴曦的发髻,举起刀就砍向他的面颊。吴曦也不畏惧,他天生神力,双手抓住了砍刀,来了一个反扑,杨光耀两个竟然倒在了地上。吴曦一个泰山压顶上去,两只手卡住他们的脖子,将而人困在地上不能起来,双方揪打在一起。

众人一下懵了,李好义急忙命王换连砍吴曦的腰猛砍了二板斧,吴曦因为剧痛松手,李贵抓住吴曦松手的这一秒,一跃而起,挥刀砍下吴曦的首级,鲜血喷涌而出,将杨光耀喷了一脸。此时吴端还在后殿呼呼睡觉,仍在梦中,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冲进去的勇士们乱刀砍成肉酱,死有余辜!

李好义、杨巨源引众拥吴曦的头颅离开伪宫,亟驰告丙宣诏。安丙以四川副安抚使的名义分别派遣将士抓获吴曦的两个儿子和他的叔父吴柄、弟弟吴、堂弟吴、同党姚淮源、李、郭仲、米修之、郭澄等,以及城外的同党徐景望、赵富、吴晓、董镇、郭荣、禄禧,捉拿之后统统诛杀。吴曦的人头被放入匣中献给朝廷,叛徒被铲除,于是四川重归与南宋,军民拜舞,欢声动天地。

宋宁宗诏命处死吴曦的妻子,吴曦的亲兄弟都除去名籍,取消原有的资格和官职,吴的子孙都被迁出蜀地,吴的子孙免于连坐,不受处罚,负责祭祀吴。

话说平叛之后,李好义从成忠郎特升为转承宣使,李贵特升补授武功大夫、团练使衔,杨巨源升补为朝奉郎、通判差遣,任宣抚使司参议官。李好古等无官的授官,有官的升官,并都赏赐钱物。根本没有参加平叛,仅仅是事前与闻其事、持观望态度的安丙,却窃据首功,升任兴州知州、利州西路安抚使、四川宣抚副使,并享受执政官的礼遇。

“今蜀道扰,未宽顾忧,朕起卿燕闲,付以方面,而卿忠于报国,谊不辞难,朕之用人庶几于唐宗,卿之事朕无愧于李、郭矣……”在平叛的奖谕诏书中,竟然对积极策划者杨巨源只字未提,而与平叛毫无关系,但是诛杀吴曦当日不肯拜诏的吴曦党羽、踏白军统制王喜,却被说成是“谋戮逆曦、备罄忠劳”,不仅特升转为节度使,还被任命为兴州诸军都统制要职。

这使杨巨源以赏不酬功,心里颇为不平,因而想向朝廷直接申报自己在平叛中的功劳。杨巨源在给好友刘光祖的信中,记述了当初策划诛杀吴曦时,安丙的"酬答之语",并刻印传布。

安抚副使安丙窃取了首功,害怕杨巨源和李好义暴露他当初持观望态度,以及他申报的平叛情形不实的情况,就以杨巨源自负倡义之功,怀恨在心,阴谋欲除之为后快。

安丙寝食不安,寻思道:“既然他们两个敢杀吴曦,如果自己以后有什么图谋,有个风吹草动的,一旦被他们发觉,自己岂不是要成为第二个吴锡?夺其功了,干脆杀其人好了。留着他们是个祸害,说不定什么时候我被乱刀也未知也。”

六月,安丙以“莫须有”的罪名,授命彭辂带兵逮捕杨巨源。因杨巨源是杨家将的后裔,得知真相的杨光烨年轻气盛,愤怒的道:“杨将军平乱有功,何罪之有?”

杨光烨遂拔出苗刀,和众卫士一道保护杨巨源。

彭辂喝道:“我只是奉命行事,无需向你解释!让开!”

杨光烨道:“恐怕是安大人想杀人灭口吧?”

彭辂拿出逮捕令宣读起来,读完之后众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刺杀吴曦的时候,杨巨源故意写的假诏书和倒盖的合江仓印,被安丙说成是伪造诏书、伪造玉玺,有谋反之心,宣读假诏书是叛逆之举,要依照大宋律例处置。

“我呸!要安大人自己来当面对质!”杨光烨吼道。

“呵呵,难道这逮捕令还假的不成!”彭辂阴笑道。

“我看是安大人心里有鬼,不敢出来说话罢了!”杨光烨怒目圆睁道,

“兄弟们,和他们拼了!”杨光烨和卫士们与前来的官兵已经刀剑相向,一场恶斗即将开始。

“兄弟们,孰是孰非,圣上自会有公断的,拒捕之后让安大人更有文章可做!放下武器。”杨巨源劝道。

“将军,你可别犯糊涂呀!被他们抓走,从这里出去就回不来的啊!”杨光烨没有屈服,仍然手执苗刀,做出拼死一搏的姿态。

“相信韩胄韩大人会还我一个公道的!”杨巨源轻轻按下杨光烨的刀柄,自愿受缚。事已至此,杨光烨和卫士们只好放弃了抵抗,眼睁睁看着安丙的人给杨巨源上了枷锁,然后出了大门。

几滴滚烫的眼泪掉落了下来,杨光烨清楚安丙为人奸诈,心狠手辣,杨巨源这样一去很可能回不来了,杨光烨跟着捕快们出了大门。彭辂下令手下将杨光烨拦了回去。

彭辂一行人将杨巨源押送至阆州狱,押解至大安一处树林时,他们按照安丙的计划将杨巨源秘密杀害于途中,而安丙却以自杀上报,隐瞒事实。可是他们得意太早了!

他们忘记了一个人杨光烨,当时杨光烨对这些前来抓捕的人员很不放心,一直悄悄跟踪他们。押解的人员进入树林之后,光线昏暗,彭辂在后面做了一个杀的手势,带刀的士兵一前一后对着手无寸铁的杨巨源连捅十数刀,鲜血四溅,杨巨源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痛苦的挣扎了几下,气绝身亡。

凶手出手太突然太快太狠,躲在树林里的杨光烨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营救。杀死杨巨源后,凶手直接将杨巨源抛尸在树丛里,伪装好自杀现场,就逃离了小树林。待他们走远后,杨光烨才从树林出来,匆匆用宝剑挖了一个坑,将杨巨源的遗体草草埋葬,立了一方木碑做标识,旋即原路返回军中。

很快,杨巨源被安丙指使部下杀害的消息在军营中迅速散播开来,引起军情叵测。将士们纷纷提出,要求严惩凶手,否则安丙就是下一个吴曦!

安丙做贼心虚,非常害怕,立即给朝廷上奏,以“人情汹汹,封章求免”之由,请求朝廷处分。南宋朝廷考虑到局势,并没有罢免安丙的安抚副使职位,另外派遣刘甲前往四川,担任四川路安抚使,藉以稳定人心。

李好义在杀死吴曦之后,率部在安丙家里集合,没有想到刺杀吴曦的时候一时大意漏掉了一个人王喜。

这个王喜曾是叛徒吴曦的铁哥们,隐藏得很深,摇身一变,反倒成了讨伐吴曦的功臣。他对李好义等人组织勇士,杀死旧主吴曦,忿恨至极,也在当天尾随李好义,来到安丙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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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蒙古部崛起

“好你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心怀邪谋的王喜一边骂道,一边抽出宝剑,猛地砍向李好义。

“王都统,休得胡闹!”

不想事态继续扩大的安丙大喝一声,也抽出佩剑,迅疾架住王喜的剑,于是一幕血腥的场面停止了。

“李好义,今天算你走运!”王喜气呼呼地收回了宝剑,并无就此罢休,一心只想杀掉李好义为吴曦报仇。

安丙向朝廷提出,说沔州诸军都统司,统辖十军,军权太大。自吴璘起就尾大不掉,建议增设诸军副都统司,各领五军以分其军权。

五月下旬,增设沔州副都统制司,李好义被任命为诸军副都统制,这更引起吴曦的党羽、沔州诸军都统制王喜的愤恨,于是加快了杀害李好义的部署。

六月中旬,李好义据守西和,王喜遣其死党刘昌国听节制,而李好义未加防范。好义与之酬酢,欢饮达旦,李好义忽然感觉心里和小腹暴痛,说想要上茅厕去方便。刘昌国说,正好他也要去,就陪李好义一起去上茅厕去了。

杨光烨见李好义久久没有回厅,形势不对劲,连忙去茅厕边寻找,发现李好义已经毒发身亡多时了,而刘昌国早已逃之夭夭,不见踪影了。

等到入殓的时候,众人发现李好义口鼻爪指皆青黑,杨光烨此刻开始怀疑是刘昌国在酒里投了砒霜。附近的居民莫不冤之,号恸如私亲,摧锋一军几至于变。既而刘昌国做贼心虚,大白天看见李好义持刃刺之,惊怖仆地,疽发而殂。

苗王杨通文派去的200苗兵勇士只是参与刺杀,不是策划者和组织者,朝廷没有给他们任何封赏。杨通文也不好直接向韩侂胄邀功,既然吴曦被除、巴蜀之地复归平静,韩侂胄在主和派的压力下也倾向于和谈,五溪地区兴兵十万之事不了了之。

经过此事之后,杨光耀也看到宋廷中央和地方的矛盾重重,互相抬杠,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多年不回中央军任职的苦衷了。

四川叛乱平定之后,韩侂胄的死期也到了,史弥远在杨皇后的暗中支持下,加紧了刺杀韩侂胄的阴谋活动。十一月,韩侂胄在上朝途中被殿帅夏震派出的将士绑架,随后他们将韩侂胄乱刀杀死于玉津园中。

韩侂胄被杀以后,史弥远立即派人把这一消息告诉了金朝,并以此作为向金朝求和的砝码,此后朝政为史弥远、钱象祖把持。而刺杀韩侂胄的幕后主谋就是当年被韩侂胄得罪的皇后杨氏,杨皇后假传圣旨,并且得到了宁宗皇帝的默许。

主和派与金朝相互勾结,进行了长期谈判,最后逼着软弱的宋宁宗答应了金朝的要求,将韩侂胄之首送往金朝示众。堂堂的一个宰相,为了收复中原,因为主和派和叛徒的从中作梗,北伐失利,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惨下场,怎不叫主战派寒心?

韩侂胄死后,宋宁宗对大臣说:“恢复岂非美事,但不量力尔。”韩侂胄的北伐之功被宁宗全盘否定,并将他列入奸臣之列,和秦桧相提并论。南宋没有雄才大略的皇帝也就罢了,韩侂胄和张浚为了国家统一、洗刷靖康之耻,都被怯懦的皇帝给无情抛弃了,甚至是暗算,南宋注定要亡于内斗,亡于安乐。

嘉定元年,宋、金签订了嘉定和议,宋朝皇帝与金朝皇帝的称谓由以前的侄叔改变为侄伯,比对隆兴和议,更显不平等和屈辱性,和议条款为:

一、宋金为“伯侄之国”。

二、宋输金岁币由银绢二十万两、匹改为三十万两、三十万匹,并另给金犒军钱三百万贯。

三、金归还新侵的大散关、濠州等土地给宋,双方维持原来的疆界。

四、宋将韩侂胄等主持伐金之人的首级献给金。

皇帝一代不如一代,正统王朝南宋反向金求和,和议”不仅仅是把民脂民膏进贡给别人,而且是既丧失国格又丧失人格,可谓中国历史上并列第一的耻辱文章。

安丙闻讯十分愤慨,曾作诗讥讽:“自古和戎掌权柄,未闻磕头可安边。生灵肝脑空涂地,祖父冤仇共戴天。晁错已诛终叛汉,于期未遣尚存燕。庙堂自谓万全策,却恐防边未必然。”

朝廷闻之,以安丙妄言轻举,贬为益修守备。话说韩侂胄被冤杀,抗金大业在赵扩的摇摆不定之间流产了,折腾了几年又回到原地,嘉定议和一签,朝野震动,赵宋颜面尽失。凡是赞同过北伐恢复中原的官员都被视为韩党,叶适被夺职奉祠达十三年之久,陆游也以“党韩改节”的罪名被撸去了职名。

赵扩在位后期,北方形势巨变,蒙古铁木真崛起,金朝连年为蒙所侵,被迫迁都于汴京。赵扩报仇,十年不晚。

二十年多年前,杨通文和辛弃疾月夜聊天时,就预测蒙古必将兴起于大漠,吞并金国,威胁南宋,完成一统中国的大业,这预言正在逐渐的变为现实,成吉思汗率领他的子孙们东征西讨,领土、人口、财富成几何系数增长,蒙古帝国正如日中天。

杨通文最小的儿子杨光烨也参与刺杀吴曦的行动,因为安丙对苗兵平叛的事实一字不提,不远千里入川的200苗家勇士仅仅得到为数极少的银两,吴曦之乱后被遣散回了城步寨。朝奉郎杨巨源将杨光烨留在了自己的身边,推荐他做了前锋统制,为沔州副都统制李好义节制。

杨光烨在巴蜀之地听闻金国迫于蒙古帝国铁骑的压力,才和南宋朝廷缔结和约的。杨光烨还打听到蒙古领袖孛儿只斤·铁木真被蒙古部落尊称为成吉思汗,他的目标是要一统中国,向西发展,建立一个横跨亚欧的大帝国。

铁木真的蒙古骑兵疾如飙至,劲如山压,有“蒙古旋风”之称,金国是阻挡他南下、西进雄伟计划的第一块绊脚石。

成吉思汗为何在短短时间内崛起于大漠?杨光烨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杨光烨将军权交给三哥杨光熠,自己扮作一流浪乞丐,一路乞讨着,历经千辛万苦,才进入了斡难河流域。

有语言天赋的杨光烨半年就学会了蒙古语,辗转了四五年,经过多方打听得知成吉思汗手下有四杰、四勇、四弟、四子、四养子,这十六人文武兼修,是蒙古帝国核心领导成员和征战将领,在东征西讨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成吉思汗说过一句名言:“人生最大的乐趣就是把敌人赶尽杀绝,抢夺他们所有的财产,看着他们痛哭泪流,强奸他们的妻子和儿女”。

凡是仇敌成吉思汗一个都不放过,攻城夺地之后对付那些抵抗的敌人决不手软,斩草除根,都是命令部下挥动屠刀砍向敌人,制造无人区,给敌人以莫大的心理压力。

1210年,成吉思汗正式断绝向金国缴纳岁贡,与金国撕破脸皮了,积极备战。

1211年2月,成吉思汗在怯绿连河誓师,亲率大军南下,蒙金战争开始。金国皇帝完颜允济认为自己拥兵40万,蒙古骑兵不足为惧,疏于战事,甚至禁止百姓谈论北方边事。

当近十万人的蒙古铁骑如狂风般卷地而来,完颜允济才开始仓促布置,他一面调集军队向北方布防,一面派出使者求和延缓时间。金国的主力,也就是这时候开始调动的。

卫绍王以平章政事独吉思忠、完颜承裕行省事于西北路,率领金国主力向中都北的桓州、昌州、抚州运动,并授予西京留守纥石烈执中行枢密院事,打算依托界壕边堡,在中都西北和西南跟蒙古人打防御战。

1211年10月,蒙古军队和金军几经交手后,金军节节败退。蒙古骑兵哲别率先锋军抵达居庸关。居庸关是中都的屏障,守御非常坚固,攻城不是蒙古骑兵的特长,他们强于集团野战,在运动中消灭敌人。

哲别佯装不敢强攻,就率军全线撤退。金军误以为蒙古军弱小、胆怯,可以一口吃掉这支蒙古骑兵,就从居庸关倾巢而出,空壁出来追击哲别,一直追赶到宣德府的鸡鸣山。

哲别的蒙古军突然翻身回来迎击,把陆续赶来的金兵杀得人仰马翻,金军大败。蒙古军直追杀至居庸关前,金军被砍杀得像堆放着的烂木,与蒙古军相比,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居庸关守将完颜福寿惊慌逃遁,就这样,哲别轻易地夺下居庸关。

1212年成吉思汗再次伐金,亲率大军直指金国中都。蒙古军从昌、桓,沿着燕山山脉,大马群山北麓,将越过野狐岭进入洋河流域,进逼中都。进过激烈的战斗,成吉思汗占领金朝的中都,金国皇帝迫于压力,只得向其纳贡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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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1章 卑贱的奴隶

杨光烨还收获一个意外的惊喜,那就是成吉思汗的女儿秦国公主华满伦,二十多岁了,仍然没有婚嫁。她仰慕汉文化,一心想找个书香世家出身的江南武将做驸马,天天缠着成吉思汗嚷嚷,出兵攻打南宋,在江南地区物色一个称心如意的驸马爷。

成吉思汗一直瞧不起不会骑射、只会享受安逸的汉人,也自始至终未把南宋当作是蒙古帝国最强劲的对手。倒是金人,成吉思汗素来视他们为最强劲的对手。

中原一百年的安逸生活早已消磨了女真人尚武的风气,居庸关一役金兵大败,溃不成军,不堪一击的金兵让他失望了。

于是成吉思汗对女儿说,目前金国都没有打下,战事正吃紧呢,何况要借道西夏,才可以攻克南宋,而南宋虽苟延残喘,一下子吞不下,就在大草原任意挑选一个郎君吧。

“父汗,我不——”秦国公主偏偏不吃大汗的这一套。

“好了,乖女儿。”成吉思汗拗不过这个刁蛮公主,只好由着她的性子去了。

自从成吉思汗被推举为蒙古大汗之后,为了检阅自己的部队实力,维护和分配各大草场,每年7~8月间举行“大忽力革台”,将各个部落的首领召集在一起,为表示团结友谊和祈庆丰收,不定期举行那达慕大会。

起初只举行射箭、赛马或摔跤的某一单项比赛。到元、明时,射箭、赛马、摔跤比赛结合一起,成为固定形式,后来蒙古族人亦简称此三项运动为那达慕。

从1206年到1212年,那达慕大会共举行了七届,很好地团结了各部族首领。

到1213年,已经是那达慕大会第八个年头了,成吉思汗提出来射箭、赛马、摔跤三项运动都得开办,得到了众首领的一致认可。

杨光烨得知消息,喜不自胜,如何才可以参加那达慕大会呢?前思后想了许久,决定找个机会接近成吉思汗的三儿子窝阔台,拿到一张外卡,就可以参加那达慕大会了。

说什么来什么,偏偏事情有这么凑巧,杨光烨在斡难河游荡了半个月,接近窝阔台仍然没有眉头。他花重金在一个叫达达沃尔的牧民那里买了一套蒙古服装,一来二去,就和达达沃尔混熟了,彼此称兄道弟的,达达沃尔还叫他学会了很多蒙古人的风俗礼节。

在达达沃尔的帮助下,杨光烨对那达慕大会的流程和规则有了详细的了解。常年的日晒雨淋把杨光烨的脸变成了古铜色,达达沃尔精心把杨光烨扮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蒙古勇士,骑上蒙古战马,挎上蒙古佩刀,威风凛凛,不知道底细的还真以为他是土生土长的蒙古骑士呢!

一个上午,风和日丽,杨光烨告别了达达沃尔,独自骑着达达沃尔送的战马,去斡难河的纵深处兜风。突然一群肥大的梅花鹿出现在他的眼前,领头的梅花鹿似乎有灵性,见到杨光烨,两眼注视这个来自南方的不速之客,好像在说:“尊贵的客人,你别杀我,我带你去你想要去的地方。”而后头鹿带着鹿群缓缓的向北方行走,杨光烨尾漫不经心地随着鹿群前行。

行了约摸三里地,从西南方向冲出来了十来个骑马的蒙古人,为头的是个女子,衣着和普通牧民没有任何区别,但是气质就是非同一般,杨光烨的直觉告诉自己,此女子绝非常人,莫非就是牧民口中常说的秦国公主不成?

“大胆!见本公主还不下马!”那女子喝道。

“你没有见我在赶路吗?这年头自称公主的人多着呢!”杨光烨没有理她,继续催马赶路。

“哦呵,你一个小小的牧民竟如此无理!”那女子气得要命,“小的们,给我拿下这个二愣子,抓住的大大有赏!”

骑马的随从一拍马,就朝杨光烨方向疾驰而来,将他围住,想要活捉杨光烨。在丐帮里面混了好几年的杨光烨,天资聪慧,大漠丐帮帮主的打狗棍法他只看过一遍,就学会了,并且将杨家将枪法融入其中,自创了杨家打狗棍法,专门对付那些想活捉他而又无心伤害他的人群。

杨光烨可不是吃素长大的,这几个喽喽赤手空拳地和杨光烨搏斗,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他们想活捉自己领赏,并没有挥刀相向,恶意伤害。杨光烨跳下了马,抽出随身携带的打狗棍,把蒙古佩刀也解了下来,喽喽们见机会来了,张牙舞爪般恶狠狠地扑了上来。

杨光烨施展出棍法中的第一招“棒打双犬”,以迅猛之势横扫喽喽们的双足,一时间喽喽们痛得哇哇直叫。

“棒打狗头——”

杨光烨大喝一声,挥棍向众喽喽的头顶击去,再一招“反截狗臀”,棒身横扫喽喽的臀部,噼噼啪啪的。

这三招,杨光烨仅仅只用了五成功力,并没有刻意往死里打,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的脸。

那女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杨光烨教训她的手下,也不上前助阵,她要喽喽们吃点苦头也好,谁叫他们平时里一个个不太听话,练功都是吊儿郎当的。

喽喽们打不过杨光烨,一个个都急了,抽出佩刀向杨光烨砍来。女子大叫:“别伤着我的奴隶!”主人下令了,喽喽们顿时狠劲减半。只见棒身从杨光烨手中倏地伸出,棒头搭在他们的兵器上,轻轻向下按落,然后一招“拨狗朝天”,将他们的兵器前端挑甩上来。

“恶狗拦路!”杨光烨举棒横在身前,顺势借力向外斜甩,将喽喽们的兵器都掠在了一旁。

“天下无狗!”杨光烨大喊一声,只见四面八方皆是棒,劲力所至甚广,喽喽们难以抵挡,均被打得手足发麻,纷纷倒地。

“活该!你们都是一群废物!”女子冷笑一声之后,又大骂喽喽们无用。

“高伊格日给,你抓不到我,我可就走了哦!”杨光烨翻身上了马背,做出欲往北行走的样子。

杨光烨稍稍回头一看,瞥见女子拿出白蜡木套马杆,楠木梢的前头已经加上了用来拴套马用的套索,中间留个扣让套索穿过,打成蝴蝶结,剪好后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蜻蜓站在竿头,轻轻颤动,煞是好看。

杨光烨寻思道:“这个姑娘不是要套我的马头吧?”

“呼”的一声响,套索被女子抛了出来,马头没有套着,正好套中了杨光烨的脖子。糟了,被套中了脖子,跑不掉了。女子一拖套马杆,杨光烨迅速飞离了马背,女子用力过猛,杨光烨在空中一个转身,整个身子朝女子压了过来。

女子来不及躲避,被杨光烨重重压在了草地上,两人来了一个亲密接触,爱情真的嘴对着嘴了。草原女子热情大方,不像南方女子那么害羞,既然脸蛋贴在一块了,干脆就火辣辣地狂吻起来。喽喽们在一边都傻了眼,不知所措。

那女子忽然停了下来,对着杨光烨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忸怩的骂道:“小的们,这家伙占本公主便宜,快把他绑了!”

喽喽们迅速上前按住了杨光烨,把他绑了起来。杨光烨一时懵了,不知道这个自称公主的女子要干什么了,刚才还主动亲了嘴呢!

“小的们,把这个臭男人押到我阿哈那里去。他来路不明!”

“遵命,公主!”喽喽们把杨光烨绑在了公主的马后面,公主看来是要下定决心将他做“奴隶”了,上了马,慢悠悠拍马走路,得意洋洋地唱起了《敕勒歌》——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唱完后,公主对着随从说:“今天本公主运气好,套到了一头大灰狼。哦呵——”随从们一个个捧腹大笑。

公主旋即又得意地吹起了口哨,朝斡难河的上游徐徐走去。杨光烨的战马也跟在公主的坐骑后面,紧紧跟着主人不放。

公主慢慢吞吞地游走在草原上,直到日头快要落山了,才远远看见一处有数百座蒙古包的地方炊烟袅袅。公主下了马,牵着杨光烨来到河边,自己喝足了清水以后,命令杨光烨也喝水。

“奴隶,喝水!”公主叫道。

唇干口燥的杨光烨此时神智有点恍惚了,一见到水,立马跪在清澈的河边,双手捧水猛喝了起来。蓦然回首间,一把冰冷的弯刀架在了杨光烨的脖子上,拿刀的不是别人,正是公主。

“快说!你到底是谁?”公主喝问道。

“我是达达沃尔的朋友木华杨。”杨光烨立刻明白刚才喝水的动作露馅了,杨光烨不停在心里骂自己:“大笨蛋、大笨蛋”,就是这个小细节出卖了自己。

因为草原上的蒙古人喝水从来不跪地的,喝水之时,两脚打开,一只架在高处,一只架在低处,这样可以防止后面的敌人偷袭。

“你这卑贱的奴隶,给我老实点,或许我一高兴,可以给你留个全尸。”公主将刀用力往下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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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2章 摩诃末反目

“胡很度,且慢!”一个浑厚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公主回头一看,见是三哥窝阔台来了,连忙松开了下按的弯刀。

“木华杨是我尊贵的客人,快松绑。”窝阔台道。

“阿哈,他是我刚抓到了奴隶,不能放!”华满伦又将弯刀架了回去。

“阿哈的话你也不听了?”窝阔台嘴角微微勾起,脸上有点怒气了。

杨光烨腰上的那根打狗棍是丐帮帮主才有的,大漠丐帮属于天下第一大帮派分支。窝阔台见此物,当然清楚杨光烨必有来路,知道他有几斤几两。

“嗨,阿哈,小妹遵照照便是。”公主亲自给杨光烨解开了绳索。

“你没有受伤吧?”

杨光烨瞥来一眼华满伦,舒活了一下筋骨,半响才回话:“没有事,这点苦我还死不了。”

“有请,大侠!”窝阔台对杨光烨非常客气。

“散宝勒劳,阿哈!”杨光烨毫不客气对窝阔台称兄道弟起来。

“木华杨,这是挖阿雅,怎么我叫阿哈,你也跟着叫啊?”华满伦道。

“叫阿哈无妨。”窝阔台带着华满伦和杨光烨一行进了自己的帐篷,窝阔台在帐篷中央坐下,要杨光烨挨着他的左边坐下,华满伦也和杨光烨坐在一块。

“拿哈达来!”窝阔台道。

“是——”哈达上来了。

窝阔台张开双手捧着哈达,吟唱吉祥如意的祝词,同时将哈达的折叠口向着接受哈达的杨光烨。杨光烨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面向窝阔台,集中精力听窝阔台唱祝词。

祝词完毕,窝阔台上前敬献哈达。杨光烨微微向前躬身,窝阔台将哈达挂在他的颈上。杨光烨双手合掌于胸前,向窝阔台表示谢意。

随后女主人乃马真献上香气沁人的奶茶,端出一盘盘洁白的奶皮、奶酪。饮过奶茶后,全羊席也摆好了。窝阔台敬上醇美的奶酒,请杨光烨喝马奶酒。杨光烨一连喝了四大碗,窝阔台惊得竖起了大拇指:“勃利杨,好样的!”

窝阔台问起杨光烨身世,为何流落到了大漠。窝阔台是主管蒙古国的朝政,撒谎要掉脑袋的。

杨光烨一一据实回答:“绍兴十年,南宋御前统制杨再兴,乃我先祖,率300骑兵精锐,和金军12万大军遭遇,被金兀术射杀在小商河……”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我妹妹华满伦正要找一个你这样的驸马!”窝阔台有点小激动。

“阿哈,我才不要嫁这个乞丐呢!”华满伦撒娇道,却暗暗在杨光烨的腿上狠狠捏了一把,痛得他差点没有叫出声来。

“胡很度,你不是口口声声要嫁一个江南儒将吗?我看杨光烨,哦,不,木华杨挺合条件的。”

“阿哈,我不——”

“别装了,刚才你的小动作阿哈都看到了,哈哈哈。”窝阔台大笑。

“我要他做我的奴隶!”

“胡很度,这样可不行。既然有心要木华杨做驸马,就不能是奴隶。眼下我蒙古帝国攻打金国,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那要不要请示阿瓦?”华满伦算是正经一次了。

“当然要,阿瓦的心事也可以了了!”窝阔台合掌祈福说,“木华杨,要做蒙古国的驸马爷,你还需要过最后一关,得参加三日后的那达慕大会。”

……

三日后,杨光烨在全蒙古草原那达慕大会上,勇夺射箭、赛马、摔跤三项第一,毫无悬念的做了华满伦的驸马。成吉思汗很满意这个来自南方杨家将集团的年轻人,敬佩他的勇谋,特意选取了一个日子,为华满伦公主和杨光烨举行隆重的蒙古婚礼。就这样,杨光烨荣幸地成了成吉思汗的女婿,被任命为战事史官兼后勤运输负责人。

十六章摩诃末反目挑战蒙古国

话说杨光烨阴差阳错的成了成吉思汗的乘龙快婿,华满伦公主天天不是缠着杨光烨要他讲南方杨家将的故事,就是喊他去串门走亲戚,显摆自己找到了一个如意郎君。为此他很不耐烦,一心只想上战场,显示一下自己的实力,好让成吉思汗刮目相待,给他领兵打仗的大权。

成吉思汗领导下的蒙古帝国在版图不断增大、实力上升的同时,西边有一个国家也在不断扩充势力,自不量力,野心勃勃,竟然对大漠的蒙古帝国虎视眈眈。

这个国家就是花剌子模王国,它原是里海东部的一个小国,都城设在兀笼格赤。南宋庆元六年,摩诃末做了国王以后,努力发展经济,训练军队,逐渐强盛,夺取西辽的西部大片地区,随后又通过多次远征,吞并了波斯、阿富汗等周围各国,达到全盛时期。

摩诃末便于统治花剌子模国,营建了新都于撒马耳干,他不满足于既有现状,企图远征蒙古,多次派出使节到金国中都,刺探蒙古帝国虚实和路线。好大喜功的摩诃末后期沉湎酒色,不断分封诸子,政出多门,国力逐渐衰弱。

足足等了两年,机会终于来了。成吉思汗在中都附近停留期间,花剌子模沙摩诃末派遣以巴哈·阿丁·吉剌为首的使节晋见成吉思汗,其目的是为了打探蒙古征服金国后的真实情况。

成吉思汗见摩诃末主动向自己示好,没有看透摩诃末的真实意图,出于礼节,他盛情款待了从中亚来的使团成员一行,并向使者友善地表态:“朕为东方的统治者,沙就成为西方的统治者吧。我们双方保持和平友好的关系,要让商人自由通行。”

“非常感谢大汗,我会将大汗的话带给我们的沙。”使团的首席代表站起来,恭敬地向成吉思汗行礼。

“善。”成吉思汗端起羊奶,向使团频频示好,令花剌子模使团感动不已。

1216年,成吉思汗派使节和商队回访花剌子模王国,木华杨作为副使随使团前往撒马耳干,缔结通商贸易协定。杨光烨凭着出色的口才和演说技巧,打动了傲慢的摩诃末。大漠和中原的物产丰富,不少物品是花剌子模国稀缺的,摩诃末求之不得,未加思索就很爽快的签订商贸协定。

成吉思汗收到协定书之后,大大褒奖了杨光烨一番,赐予不少财物和封地,华满伦公主从心底越发喜欢这个南方来的驸马爷了,放下公主的尊贵之躯,不时亲自下厨给杨光烨做好吃的,滋补身体。华满伦公主还为杨光烨生下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儿子,一个叫杨昌蒙,一个叫杨昌苗。

1218年,成吉思汗按协定派出使臣与商队450人,500头骆驼,携带大批金、银、丝绸、驼毛织品、海狸皮、貂皮等贵重商品前往通商,带着成吉思汗给花剌子模沙的信前往花剌子模。成吉思汗在信中写道:“吾人应使常行的和荒废的道路平安开放,因之商人们可以安全地和无约束地来往。”

杨光烨再次随团队进入花喇模子的领土,当商队行至讹答剌,总督亦难出看到商队的富庶惊诧不已,见财起意,竟然诬指商队为间谍,将商队和使团就地逮捕,统统投进了监狱,上报国王摩诃末。

犯傻的摩诃末国王不分青红皂白,就批准了亦难出的请求,授权他屠杀商队成员,侵吞商品与骆驼。

得到国王的许可,亦难出不再犹豫,下令手下将手无寸铁的商队和使团的人统统逮捕,绑起来,驱赶在一片空旷的荒漠上。

亦难出迟疑了一下,又将杨光烨从被绑的人群拉了回来,他要让杨光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手下被屠杀而无能为力,给杨光烨造成无形的心理压力甚至是恐惧。

“杀——”

随着亦难出一声令下,乱箭齐发,数百蒙古人纷纷中箭到地,花剌子模国的士兵残忍地射杀了所有的人员。没有断气的,士兵们又上去逐一补刀,鲜血染红了沙地。亦难出也不掩埋尸体,任由饥饿的苍鹰啄食腐尸,狼群撕咬着骨肉。几天之后,荒漠上只留下白骨累累。

亦难出暂时不打算动杨光烨,因为他无意得知杨光烨是成吉思汗的女婿,亦难出还是有点顾忌的,况且留着他还有用途,一来可以狠狠的敲诈成吉思汗一笔,二来可以向国王邀功,抓到了蒙古国的奸细。

随后亦难出把杨光烨单独关在一个牢房里,假意好酒好菜招待,诱使他给远在蒙古大草原的岳父铁木真写信,必须在信中说明,摩诃末国王念在蒙古与花剌子模两国友善的份上,要铁木真拿出十万两黄金,作为交换“木华杨”的条件,否则就不放人。

杨光烨是条实实在在的硬汉子,不是吓大的,什么生死场面没有见过,自然不会吃亦难出的这一套,拒绝提笔写信,亦难出终于失去了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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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3章 一碗强盗水

“总督大人,这小子软的不吃,就来硬的!”一个狱卒走出牢房,对站在外面的亦难出说。

在属下的怂恿下,亦难出终于下定决心赶尽杀绝,要对木华杨下毒手了。为了不落下口实,亦难出自己不便出面,就吩咐狱卒们隔三差五的进入牢房,分批分量实行酷刑,慢慢折磨杨光烨。

亦难出倒要看木华杨能否扛得住严刑拷打,是要命还是出钱,亦难出得让成吉思汗知道自己器重的女婿杨光烨被痛扁之后,心痛不已,说不定心一软,高额赎金就到手了。

铁木真是不会因为那些黄金而不顾女婿死活的,十万两啊,可以吃喝一辈子了。亦难出搓搓手。

“小的们,给那木华杨留一口气就可以了。”亦难出嘴角掠过一丝笑。

“是,大人。”那狱卒领命又进去了牢房……

狱卒们将杨光烨的上衣剥光,绑在木架上,拼命挥动皮鞭,抽打杨光烨的上和脸。条条血痕立现,杨光烨没有屈服。

皮鞭不起作用,狱卒们换用棍棒,狠狠的往死里打,木棒断了,再换上新的。无计可施的狱卒在杨光烨的每一处伤口上撒了盐,依旧没有让他就范。

杨光烨被打得遍体鳞伤,筋骨相离,自始至终没有喊一声痛。他要让贪财的亦难出明白,成吉思汗的手下是软硬不吃的,不是贪生怕死之辈。

“长官,这家伙嘴太硬了。”一个狱卒从炭炉中拿起了烧得通红的三角铁,对狱长说。

“火刑伺候。”狱长摸了摸嘴角两边的翘胡子。

“是。”狱卒应道,举起铁块,吹了两口气,对准杨光烨的膛烫了过去。

“咝咝咝——”

青烟直起,皮烧焦的味道在空气蔓延开来。于是几次,杨光烨痛得昏迷过去了,那些打手们也打累了,关上牢门,一个个出去了。

一个好心的狱卒别里别柯夫实在看不下去了,送了一碗水到牢房里,轻轻地放在杨光烨的嘴边,而后就出去了。

杨光烨挣扎着坐起来,双手颤抖,端着水,口中念念有词——

……再来有请:华佗重千斤,我是及时望来临。弟子举来相,请在碗中见原形。痛处要保,肿处要小,粉骨腐即时见接。皮断皮相连,骨断骨相接。一朝风云起,天和地相连。

四方立起四天王,八方立起八金刚,一部金刚出到此,千年牛皮要生毛,万年古树要发荪,弟子祝请生富贵,妙时九万古传名。碗有三百六十并五里,断住断痛,皮断皮相连,骨断骨相接。退痛要旨来追保,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旨……

此碗不是非凡碗,左手拿一个法水碗。此水不是非凡水,天上降下一朵乌云水……法水到此,安功复位,肿处要消,处退凉,痛处要保,及时安好。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令旨,师父千叫千应,万叫万灵。千里眼顺风耳,隔山喊隔山应,隔河请隔灵……

杨光烨念完咒语之后,放下碗,朝东南方向连磕了三个响头,起左手端碗,猛喝一口水,对着伤痛之处,连喷三下,如此反复三轮,不出五分钟,痛感消失,筋骨可以活动了。

于是,杨光烨就地打坐起来,运功调理气息,打通经脉,而后闭目养神。寻思道:该死的亦难出,我出去了一定非拔了你的皮不可!今晚我得寻机逃走才是。

为何杨光烨只用了一碗水,伤痛全无,恢复了体力呢?因为他通晓一种神奇的巫术——强盗水。此强盗水,一个霸气的名字,它的产生同样霸气。

水本来是普通的水,只是到了强盗手里才有这么神奇的作用,而且强盗还不能是普通的强盗。只有到了那些杀人如麻、嗜血成的强盗头子手里,经他们的嘴一含,水才会变成强盗水。

杨光烨不是强盗,十年前他在家乡城步寨救了一个被仇家追杀的强盗头子。强盗说出了自己的世,和人厮杀时,胯下的马被仇家砍去了一只后腿,他喷了一口水在伤口处,后腿马上接上了。他和他的手下经常被人砍伤,严重时肠子都被利刃割断。关键时候,总是靠着强盗水来愈合。

杨光烨开始不太相信,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就当他是吹牛罢了。强盗头目也没有说什么,他感恩不尽,硬生将巫术传给了杨光烨,并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用,而今终于派上用场了。

呵呵,技不压嘛!

想什么办法好呢?牢房太结实,看守森严,一时半会逃不出去。横竖一条路,装死!

杨光烨在牢房中的干草堆上滚来滚去,大声说着胡话,整个监狱的人都被吵醒了。未几,十来个看守就进入了监狱,察看发生了什么况。

杨光烨用龟息**,假死过去。狱卒打开牢门,先前那个送水的狱卒别里别柯夫也到了,他上前一摸,发现杨光烨已经没有了心跳和呼吸。狱卒连忙说:“不好,木华杨已经断气了!”

一个小头目垂头丧气地说:“这么不经打,我们还等着那十万两黄金呢!”头目下令几个狱卒手忙脚乱地将杨光烨抬出了牢房。

别里别柯夫问道:“大人,怎么处置尸体?”

“直接扔到野外喂狼!”骑着战马的头目应道。

月夜朦胧,沙漠的气温下降了不少。

这些狱卒抬着杨光烨,往监狱的西边走了四、五里地,他们一个个都累得有气无力了。将杨光烨往沙丘上一扔之后,狱卒都放松了警惕,背对着杨光烨撒起尿来。马背上的头目也下了马,坐在沙地上吃喝起来。

杨光烨睁开了眼睛,这是逃跑的最佳时机。他一个鲤鱼打站了起来,轻轻一纵,落到了马北上,勒紧缰绳,催马朝东方狂奔而去。

这些花剌子模人看傻了眼,明明杨光烨是死了的,忽然之间又复活了,以为是天神下凡,连忙双掌合一,在不停祈祷着,也不追赶。就这样,杨光烨逃出了讹答剌城,亦难出的魔爪也够不着了。

杨光烨单骑在沙漠中奔跑了一天一夜,终于到了大漠蒙古护送军队的驻地。将领托托乌尔见驸马爷只一人突然出现在营地,他已经猜到商队出了大事。

“驸马爷,您受苦了——”托托乌尔将杨光烨请进了营帐,令人端出饭菜,款待了杨光烨。

杨光烨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顾不得吃相了,狼吞虎咽的填饱了肚子。吃完了后,杨光烨抹抹嘴,才慢慢地将商队被亦难出杀害的真相说与托托乌尔听。

“这简直是逆天了!”托托乌尔是个暴脾气,一听蒙古帝国的人被亦难出谋财害命,暴跳如雷,立马就要发兵攻打讹答剌城,为冤死的同胞复仇。

杨光烨拦住了他,镇静地说:“交战事关两国邦交,切不可鲁莽。等我向大汗禀报,再出兵攻打花剌子模,也不为迟。”

托托乌尔想了想,激动的绪安静了下来:“好吧,如果大汗要攻打花剌子模国,别忘了要我做急先锋!”

杨光烨点了点头,出了蒙古包,辞别了托托乌尔,上了战马,继续向和林方向行进。

一回到和林,华满伦见丈夫平安归来,哭的稀里哗啦:“我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杨光烨搂着华满伦的肩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说道:“我不是好好的吗?傻瓜。”一想起被亦难出屠杀的商队和随从,杨光烨就怒火中烧。

华满伦带着杨光烨去见了父汗铁木真,成吉思汗激动地说:“贤婿,你回来就好,犯我中华者,虽远必诛!”

杨光烨急不可耐:“大汗,人家都骑到头上拉屎了,我们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成吉思汗好言相劝:“先礼后兵,待我修书一封致摩诃末,看他态度如何再图大事。”

杨光烨很理解岳父的做法:“好吧,攻打花剌子模国,我一定要去,非亲手斩了这畜生不可!”

成吉思汗哈哈大笑:“小子,打仗以后有的是机会,就看你胆量如何了。”

杨光烨抱拳谢过:“不怕,我第一个冲锋在前,我要用我的刀为罹难的兄弟们报仇!”……

铁木真此时正集中全力攻金,暂时腾不出手来对付摩诃末。为了避免两国中断贸易,争取和平解决,成吉思汗再次派出使臣,致书摩诃末责其背信弃义,要求交出凶手。

以巴合剌为首的三名使者前往花剌子模新都城于撒马耳干,索取制造摩擦的总督亦难出。

使者向摩诃末国王转达了成吉思汗的原话:“君前与我有约,保不虐待此国任何商人。今遽违约,枉为一国之主。若讹答剌虐杀商人之事,果非君命,则请以守将付我,听我惩罚,否则即备战。”

“岂有此理!你们的蒙古商队分明是细,前来刺探军,证据确凿!而今你们还敢来我大花剌子模国,指手画脚!想打仗,是不?本王奉陪到底!”摩诃末拍案而起,横着眉说道。

第344章 战前总动员

摩诃末天真地以为成吉思汗是胆怯,对此置若罔闻,断然拒绝了使者的要求。于是摩诃末不仅亲手杀害了巴合剌,还下令手下剃光两位副使的胡须,以示羞辱,而后将他们押送出境。

为了一己私利,自负的摩诃末根本就不把成吉思汗放在眼里,因为他眼里装不下成吉思汗。此时的摩诃末已决意倾举国之力,欲与蒙古国一决雌雄,将花剌子模国的军民绑上了战车,推向了战争的危险边缘。

两位副使被剃光了胡须,被强行驱逐出境,这是对蒙古国的大为不敬。他们一回到蒙古草原,成吉思汗好好地安抚了使者一番,抚恤被杀正使的家属。他要挥剑西进,率领他的蒙古铁骑远征,踏平讹答剌城,横扫花剌子模国,活捉摩诃末,杀光那些有罪的人,为死去的子民报仇雪恨。

成吉思汗把攻打金国的指挥权全权托付给木华黎,自己却一门心思扑在制定征讨花剌子模的作战计划上了。

若要发动对花剌子模国的全面战争,切忌意气用事,首先得解决周边的小国和仇敌残余势力,打通通中亚及西域的丝绸之路,保障蒙古的后续部队和后勤物资源源不断地送往前线。成吉思汗率兵相继击败了西夏、维吾尔诸部,牢牢控制了丝路的东段。

成吉思汗继而派长子术赤和大将哲别率领蒙军铁骑两万多人马进攻曾经保护过维吾尔的西辽国。哲别宣布“不抢、不烧、不杀”三不政策,采用“政治瓦解为主、军事打击为辅”的的策略,蒙古军军纪严明,广泛宣传信教自由,开放被查封的清真寺,争取了大量***教徒的支持。

西辽国的都城八剌沙衮和岭北诸城的士兵均不战而降,退缩到可失合儿的西辽自封的皇帝屈律从失道寡助,带着三个随从仓皇出逃。屈律从在巴达哈伤境河谷中被猎人捕获,送交哲别处。

为了扑灭西辽人马的怒火,哲别将屈律从斩首示众。术赤、速不台率军在垂河流域全歼仇敌篾儿乞部,就这样丝路中段贸易财富亦被蒙古国收入囊中。

攻灭西辽之战拉开了西征前哨战的序幕,花剌子模王国仍然控制丝路西段,榨取大部分利润还如此嚣张。拿下西辽后,蒙古帝国的西境领土就与西域接壤了,成吉思汗多次到边境巡察。撒马尔干曾经是西辽的国都,被外国人抢占了,成吉思汗真想立马率领他的千军万马就收回中国人的土地,掐死那个批准屠杀蒙古商队的糊涂国王摩诃末。

蒙古帝国领导核心集团进过集体决议,最终敲定了西征花剌子模王国作战方针。成吉思汗从西夏、畏兀儿、哈剌鲁和西辽征集了大批人马参加征战,主要担负杂役和掩护后勤交通线。在蒙古境内募集成千上万的工匠随军,组建了工兵营,以增强蒙古骑兵的攻坚能力。蒙古军主力全部参加西征作战,动员兵力不少于20万人,总攻拟定于1219年秋天开始。

为了防止大军西征后,蒙古诸部落的旧贵族伺机反扑,成吉思汗任命木华黎为太师国王都行省承制行事,全权指挥部分蒙军和中原各路降兵,稳打稳扎,继续进攻金王朝。帖木格亲王和阿剌合别姬分任大漠南、北监国,率部分蒙军留守草原故地。

成吉思汗统率的蒙古骑兵,经过多年征战的洗礼,已经发展成为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战术熟练、进攻勇猛、纪律严明的军队,虽然他们的数量并不多,可是战力异常强大。

他们乘坐的蒙古战马是一种特殊的战马,春夏秋冬都生活在野外,极具忍耐力。每一个蒙古士兵都精于骑射,他们可以在战马快速冲刺时,用弓箭准确地射击敌人,即使后退,也能频频回首将追杀的敌人射落马下。

为了一举消灭挑战者摩诃末,蒙古诸王、诸驸马、诸将在和时间赛跑,积极备战,从1218年底到1219年初就完成出征前的各项准备工作。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成吉思汗一声令下了。

西征前,成吉思汗给每一名蒙古骑兵配备了基本武器装备,包括皮制的盔甲、少量从敌人那里缴获的锁子铠甲、长枪、短弯刀、狼牙棒、标枪、套索和弓箭。这些装备随身携带,或置于马鞍上。别小看它们,虽然非常简单,却很实用,尤其适合实战中骑兵冲杀和格斗。

西征的前一天,成吉思汗与皇后们一一话别,只命忽兰夫人从行。也遂皇后含泪说道:“诸皇子中,嫡出的共有四人,主上千秋万岁后,应由何人承统您顶柱般的御体一倒,象群雀般的国民由谁来管?乱麻一样的民众托谁治理?让诸子诸弟,众多的臣民以及我们软弱愚昧的妇女也要知道此事吧!”

成吉思汗这年已57岁了,攻打花剌子模王国到底要多久,能不能回来,心里也没有准。

他想了想叹道:“虽是妇女,也遂的话是对的。不论是谁,弟弟们,儿孙们,还是孛儿出、木华黎,都未曾提出这样的建议。我此次西征,要翻山渡河,平定众多的国家,世上没有长生不老之人,是到了确定后嗣的时候啦。”

成吉思汗当即召见诸子及胞弟,议定蒙古汗位继承人的大事。术赤虽为长子,可是成吉思汗一直怀疑这个儿子的血统有问题,故放弃了嫡长子继承制。次子察合台崇尚武力,比较凶残,和术赤长期不和,也不是大汗合适人选。托雷有治国之才,但作为幼子,推选他做继承人诸王公贵族不服。

只有窝阔足智多谋,治国才能比较全面。18岁起随就成吉思汗征服克烈部、乃蛮部、篾儿乞部、麦古丹、脱脱里、察浑等部落,窝阔台骁勇善战,战功显赫。窝阔台为人也很低调,有极强的亲合力,在军中和朝中声望很高。黄金家族家庭会议全票通过,窝阔台被确立为继承人,随后窝阔台同父亲踏上了讨伐花剌子模国的征程。

1219年的春天,成吉思汗在斡难河草原举行誓师总动员演说:“诸位将士,花剌子模沙摩诃末杀我使臣,劫我商队,侵我边境,蓄意破坏和平。此乃公然挑衅我大蒙古帝国,敌人已经把刀子架在了我们脖子上,摩诃末就是我们的仇敌。勇士们,无尽的财富和无数的女人就是你们的追击目标!勇士们,举起你们手中的弯刀和狼牙棒,杀光该死的花剌子模人,要让他们为自己的罪行和无知付出代价!”

成吉思汗话音刚落,十数万蒙古铁骑举着手中的兵器高喊:“大汗万岁,大汗万岁!踏平花剌子模,踏平花剌子模!”呼喊声响彻云霄,斡难河草原人头攒动,战马嘶鸣,黑压压的铁骑从头望不见尾。

“出发!”成吉思汗一声令下,斗志昂扬的蒙古骑兵如潮水般的向西飞驰而去。

蒙古军队共分四路:一路由窝阔台、察合台指挥进攻讹答剌、二路由术赤指挥沿忽章河而下取毡的、第三路由阿剌黑那颜率领南下取别纳客忒和忽毡等地、成吉思汗和拖雷统主力越过沙漠,直趋不花剌。女婿杨光烨作为炮兵和工兵总指挥,随时调度特种部队,支援各路人马攻城。

蒙古骑兵一路且行且牧,在夏秋之交到达了西辽的首府虎思斡耳朵。哈剌鲁的马木笃汗、阿力麻里的昔格纳黑的斤汗、畏兀儿部的亦都护王率领各自的兵马,也赶到西辽境内,前来与成吉思汗的大军会师。

成吉思汗命令哲别和速不台把蒙军先遣队开到西辽的西部边界,并派各路侦察小分队深入花剌子模东部边境地区,侦察花剌子模军队的布防情况。他要求两位先锋官重点加强对讹答剌城的侦察,该城守将就是亦难出,是蒙军的第一个打击目标。

此时,花剌子模军队的总兵力有40万正规野战部队,相当于蒙古骑兵的两倍,处于优势。天时地利不如人和,花剌子模统治集团内部矛盾重重,妨碍了军队的高度统一和协同作战。出身于康里部族的母后秃儿罕可敦把持朝政,亲信外戚,让自己的弟侄担任高级军官,控制军队。

摩诃末担心集中兵力迎战成吉思汗,得到母后支持的军事贵族会伺机而动,拥兵篡位,他决定分兵把守河中地区的城堡,依托坚固的城防工事进行防御作战。他命令各城守将囤积粮草,加固城垒,准备迎战。

摩诃末提前把三年的粮食都征收好了,他要和铁木真打一场持久战,把20万蒙古军肥的拖瘦,瘦的拖死。他坚信中亚地区茫茫的戈壁、荒漠就是蒙古远征军的坟场,让他们有来无回。

特种部队总指挥杨光烨迟迟没有接到成吉思汗总攻的命令,他心急如焚,不时在心里骂道:“摩诃末,你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给你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死到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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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5章 攻克讹答剌

摩诃末想错了,大错特错,蒙古军不是西辽军,素来采取“以战养战”的办法,没有多余的粮食给战俘吃,因为战俘过多,会拖累蒙古骑兵的集团作战机动与灵活,延缓进攻速度。

成吉思汗下令到各部,每攻下一座城池,除了留一些工匠和主动投诚者之外,其余毫无用处的花剌子模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实施屠城、抢城的军事政策。

花剌子模王国的东部边境有讹答剌、不花剌、撒麻耳干、玉龙杰赤等军事重镇,这些城市均位于锡尔河和阿姆河之间。

蒙古军必须采取各个击破的战术,切断他们彼此间的联系,防止敌人互相支援,敌人在人数占有绝对优势不是致命的。这些城池固若金汤,首次组建的蒙古军炮兵营和工兵营毫无实战经验。

讹答剌,中世纪时代的中亚古城,距离库车五百里,北接钦察草原。讹答剌是东方商人从西域前往伏尔加河及东罗马帝国的必经之路,雁过拔毛是亦难出的一贯做法。

总督亦难出像他的国王摩诃末一样愚蠢,低估了蒙古骑兵的实力,满以为把商队杀光,把财货洗劫一空,可以大发一笔横财,事会不了了之。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成吉思汗何许人也?战神家族的领头人,别人敬他一尺,他就敬别人一丈。羞辱他的手下,杀害他的手下,就是对蒙古帝国的严重挑衅。

前线传来消息,说成吉思汗率20万蒙古骑兵西征,放出话来第一个就是要摧毁讹答剌城,生擒守城的将领。亦难出一听,极为紧张,慌乱不已,连忙把从蒙古商队抢来的珍宝奇货分别送给摩诃末国王和太皇太后秃儿罕可敦。亦难出自己一份都不敢留了,他要把“冤大头”摩诃末一起拉下水,请求中央政府派兵增援讹答剌城,以对付兵临城下的蒙古大军。

与此同时,摩诃末国王获悉蒙古帝国兴师动众,剑指中亚,他也难辞其咎。受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一点摩诃末还是懂的。他收了财物后,毫不犹豫答应了亦难出的请求,摩诃末先调集五万步兵、骑兵,迅速开往讹答剌城。

为了稳妥起见,摩诃末又增派大将哈剌察哈思哈只不领一万人马开赴讹答剌,进一步加强化了此地的军事防御力量。

成吉思汗派两名使者到达花剌子模国的新都撒马耳干,向摩诃末国王下达了宣战书,谴责他违背商贸协定与两国缔结的和平共处约定。摩诃末他是个愣头青,心想,在自己的领土上成吉思汗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不就是20万人马吗?自己40万大军,是蒙古军的两倍,有何惧哉?

摩诃末大怒,当场撕毁了挑战书,命人将二位使者赶出了宫门:“回去告诉铁木真,鹿死谁手未可知,本王为了这一天已经足足等了三年!滚,滚得远远的,再不滚,我就砍了你们的头!”

也许他至死也不会想到,成吉思汗还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他的母后秃儿罕。在给秃儿罕的信中,成吉思汗成功实施了离间计:“您与您的儿子常有政见和人事上的冲突。我们无意进攻您的居住地玉龙杰赤,待我完成花剌子模各地征服后,当以富裕强大的呼罗珊奉献给您。”

秃儿罕没有回信,可成吉思汗确信这个一心向着娘家的花剌子模太后不会对摩诃末伸出援手的。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成吉思汗是有远见卓识的。

窝阔台、察合台率领的一路军七万人马直bi)讹答剌城下,炮兵和工兵协助攻城。全军散开,将城池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讹答剌顿成孤城,亦难出插翅难逃。

杨光烨和托托乌尔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他们两个比窝阔台更急于想抓到亦难出,杨光烨开始喊话了:“亦难出,你这个屠夫、强盗,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大蒙古国是奉真主之命来劝你投降的,乖乖交出城池,不要殃及无辜!”

讹答剌城头,罪魁祸首亦难出终于现了,见到了杨光烨,不由大吃一惊,寻思道:“成吉思汗的女婿木华杨不是被打死扔在戈壁滩喂狼了吗?我没有看花眼吧?”他揉了揉眼睛,没有错,喊话的蒙古将军腰上还别着一棍打狗棍,正是被他严刑拷打的木华杨。

亦难出顿时来了精神,洋洋得意道:“木华杨,你就是一个孬种,我的手下败将,真后悔当初没有亲手杀了你!有种的话就进城来取我项上人头,我等着你!”

一说到被羞辱的字眼,杨光烨眼前又浮现出当年商队惨遭屠杀的场景,一时血气攻心,他立马运功调理气息:“亦难出,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快投降!一旦开战,中途乞求和解或者战败再投降,我等不是会给你和你的人民任何机会的!”

“我绝不会束手就擒的,讹答剌几十万军民,已经做好了与城共存亡的准备!不怕死的尽管放马过来啊!”亦难出说完,站在城头放了一支冷箭,极速向杨光烨,距离太远,够不着!

亦难出恼羞成怒,换了一张弓,再次发箭,这次程是够了,可是杨光烨只轻轻一抬手,就徒手抓住了飞驰而至的箭。杨光烨命令部队赶快后撤到安全的区域,亦难出是不会轻易投降的,要死耗到底了。

托托乌尔说:“将军,要不要开炮教训一下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

杨光烨迟疑了一分钟,开始下令:“好!”

“炮兵手,第一队准备击!”10门大炮一齐发,炮弹飞向城头,击中了城楼上的望台,炸死炸伤了不少士兵,亦难出吓得赶紧逃下了城楼。他是头一次见过如此威猛的火炮,巨大的爆炸声就像晴天霹雳,不由的头上直冒冷汗。

一阵猛烈的炮火过后,蒙军敢死队在炮火和弓箭的掩护下渡过了护城河,开始从四个方向攻打城池。亦难出依仗人多,背水一战,下令守军用滚木和砖头砸向冲到城下的敢死队员。后续部队还在护城河中,被密密麻麻的乱箭杀在河中。

看着这些英勇的将士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中,不能再白白送死了!窝阔台的心在滴血,下令吹响了撤退的号角,进攻停止了。

第一个回合的较量,双方互有死伤,由于讹答剌城外城都是巨石修建的,炮火造成的损毁不大,亦难出组织民工和士兵很快修复了外城。是夜,他命令士兵加强了巡逻和监视,防止城外的蒙军偷袭。

窝阔台召开了临时紧急军事会议,千户以上的将领汇集营帐,商讨如何攻城的事。大家都低头不语,第一次攻城受挫,心里很不好受。

杨光烨环视了四周,这些将领一个个都经百战,不能信口开河,他很谨慎的道:“大家不必沮丧。都怪我指挥失误。炮中之利器,攻守师行皆用。守宜重,行宜轻。敌人没有火炮,敌无我有,这是大蒙古军的优势所在。杀伤敌人指挥将帅,必须用远炮。”

托托乌尔不太明白杨光烨所说的话:“驸马爷,通俗一点好不?我听不懂。”

杨光烨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城内的防御工事极为坚固,粮食储存充足,但城内的建筑大多是木质建构,易燃。我们炮弹有限,不能再随意浪费了,可以充分发挥火器的作用,把火箭和**箭投放到城内,烧毁他们的粮草和武器”

窝阔台不以为然,问道:“城池那么高,火器根本进不去啊。你有何良策?”

杨光烨继续说道:“围而不打,肃清了周边的军事势力,切断讹答剌和外围的一切联系。”

察合台不解:“我们粮食不够啊,不久冬天就要来临了,经不起消耗战啊。”

窝阔台说:“父汗不是说过吗,没有就去打劫。那些没有军队保护的花剌子模牧民占据了肥美的水草,我们把他们统统杀掉不就得了?”

察合台说;“妹夫,你就别绕弯子了,快说怎么个围法?”

杨光烨说:“二哥、三哥,我军预备队打分成两拔,一拨做好反突围的准备,一拨加入我的工兵营,砍树、挖土、搬石头铸造土楼,土楼造好了,我军在望塔上可以一清二楚的监视敌军的动向,步步推进”

察合台在行军案几一拍:“好主意!还是妹夫有办法,就按照你的办吧!”

于是,近万骑士加入了工兵营队伍,夜以继修筑工事。不到一个月,二十几座高大坚固的土楼拔地而起,大大超过了讹答剌的城头。

因此蒙军得以居高临下,全天候监视城内守军的动静,给亦难出造成了极大的心里压力。几乎同时,蒙古骑兵在外围的小城镇实行扫dàng),几乎杀光了所有的居民,制造大面积的无人区,而摩诃末的援军被拦截在前往讹答剌的途中,无法接近讹答剌城。

第346章 八鲁湾屠场

白天,蒙军特种部队呼呼大睡,一到晚上就活跃起来了。弓箭手、弓弩手将经过改良的燃烧、弹成批射向城内,风力很大,不少带着易燃物的火箭和带着火、药包的**箭没有到击中目标,就中途熄灭了,但还是有一些命中了民房和军队的粮草仓库。

火苗借着风势,越烧越旺,迅速蔓延,不多久,讹答剌城内的一条条街道就成了火海。惶恐不安的亦难出组织救火队,企图扑灭大火。在火光的照耀下,救火队员一个个成了蒙军的箭靶子,被射杀的士兵和市民不计其数。

一夜之间,讹答剌城许多繁华的街区被烧成了瓦砾,此后只要起火,亦难出再不敢带人出来救火了。

蒙军包围了讹答剌数月之后,城中粮尽援绝,部分敌军想乘借夜色突围出走,结果被全部围歼。窝阔台、察合台督军猛攻,前仆后继,几经交战,终于攻破了外城。

外城一破,守将亦难插翅难逃了。他出自知有杀害蒙古商队之仇,罪恶深重,难以脱免,率残部拼死抵抗。

巷战不胜,亦难出退守内堡,相持一个月后,其部众食尽力乏,一半饿死,一半战死。仅剩的两个兵卒还登上屋顶,揭瓦飞掷攻入内堡的蒙古军。

窝阔台、察合台兄弟俩并马突入,将亦难出团团围住,要活捉亦难出。凶悍的亦难出垂死挣扎,身边的两个随从一个也被干掉了。

绝望的亦难出继续往塔楼上跑,搬起松动的砖头,砸伤了不少向上冲的蒙军士兵。

杨光烨搭上弓箭,一箭就将其射倒,而后跳上台阶,一步步靠近亦难出。这个不可一世的刽子手慢慢爬起来,坐在石阶上,两手垂下,累得筋疲力尽,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了,自顾傻笑:“来抓我呀,木华杨。”

杨光烨迅速拿出绳索,捆住了亦难出的双手,用绳子牵着他,从塔楼上倒拖了下来,亦难出被拖得血肉模糊。

“将这个贪财的饿鬼给我关上!”杨光烨下令道。

“是,将军。”

士兵们一拥而上,将亦难出推入早已准备好的囚笼,押送到成吉思汗在撒马耳干的大营。

在途中,亦难出想咬舌自尽,杨光烨发现形势不对,立马弄了一个铜牙托,撑住了亦难出的上颚,使得他无法咬到舌头。

几天之后,亦难出被带进了成吉思汗的营帐。成吉思汗二话不说,命令工匠端来滚烫的银液,他亲自将银液灌入亦难出的七窍……就这样贪恋财物的亦难出被处死了,罪有应得。

蒙古军攻下讹答刺后,大肆杀掠,将其城堡夷为平地,仅有为数不多的工匠幸免于难。

摩诃末听说最坚固的讹答剌被攻破,得了蒙古恐怖症,抛弃了新都撒马耳干的军民,望风而逃,放弃了一座又一座城市,一再向西逃跑。

他有个儿子叫鲁克那丁,在可疾云城集结了3万军队,也改变不了他败亡的命运。他一听到蒙古追兵的风声,马上就逃跑。

成吉思汗命哲别和速不台率领3万蒙古精骑,跟踪追击,沿途只掳掠必需的良马、牲口和粮食,不恋战围城,紧紧咬住摩诃末不放。

1220年底,摩诃末逃到宽田吉思海一带,当地的贵族建议摩诃末躲在一座小岛上,等待劫掠满意的蒙古人离开后,再上岸来。

迟疑不决的摩诃末只好听从贵族的建议,逃亡里海。刚刚上船,正准备驶往里海中小岛时,蒙古骑兵的先头部队已经追到岸边,纷纷向他乘坐的船只射箭。

吓得战战兢兢的摩诃末急令水手开船离去,而后在这个小岛上隐藏了起来,因为没有海船,摩诃末得以苟延残喘。

追杀的蒙古军大部队穿过呼罗珊地区,经伊朗高原和两河流域,追到祃桚答而境内。哲别获悉秃儿罕可敦带着摩诃末的嫔妃、王子、后宫随从也逃到祃桚答而境内,躲在剌儿占和伊剌勒的两座城堡里,他们立即分兵围困这两个城堡,主力继续追击摩诃末。

哲别和速不台的分遣队将剌儿占、伊剌勒堡围困了四个月,切断了水源,迫使秃儿罕可敦率部投降。

躲在里海中小岛上的摩诃末听说母后与嫔妃、王子被俘,蒙军将领哲别与速不台正在督促工匠造船,准备渡海进攻小岛,同时海岸边上警戒森严,摩诃末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了。

摩诃末又病又累又伤心,预感到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便将跟随自己的儿子们和几位大臣叫到床前,宣布废掉母后秃儿罕可敦确立的王储斡思剌黑,由长子札兰丁继承王位。

他说:“非札兰丁不足以复国!”

几天后,躲在小岛上的摩诃末悲愤交加,生病而死,最后连他埋葬的小岛也在历史的长河中沉没于海面以下。

临终前摩诃末苏丹将苏丹之位传给了王子札兰丁。成为花拉子模新苏丹之后,札兰丁迅速前往各地收集百姓,整顿军队。

正是这个新苏丹让蒙古军队认识到了花剌子模的血性,当时札兰丁手上兵力不多,便回到旧都玉龙杰赤,但玉龙杰赤全是国舅的军队,正密谋杀了札兰丁,重新拥立摩诃末的次子为苏丹。

得知消息的札兰丁连夜逃回自己的封地哥疾宁城,稍稍稳住了阵脚,便在封地哥疾宁、巴厘黑等城,进行游街演讲,由于蒙古的屠城政策不得人心,札兰丁很快聚集了十余万军队,进驻八鲁湾,并歼灭了由贴格出统帅的千人先锋队,决定和蒙古军队决一死战!

成吉思汗得知此消息后,决定打击这一股反抗势力,在塔里寒派遣大断事官失吉忽秃忽率三万骑兵去攻打札兰丁。临行前成吉思汗再三叮嘱他,切勿骄傲轻敌,为了稳妥起见,成吉思汗令杨光烨作为监军一同前往八鲁湾。

很不凑巧,此前投降了蒙古人的八鲁湾花拉子模首领汗灭里如今重新归附札兰丁,将蒙古军团马战的战法与人数一一透露给了札兰丁。

而这一切,蒙军首领失吉忽秃忽一无所知,固执地率军与札兰丁对峙着,进行几次小规模的战斗,蒙军均获胜,失吉忽秃忽有点小激动了,认为札兰丁也和他的父亲摩诃末一般,不堪一击。

当双方列阵于八鲁湾战场,由于蒙古军的人数少,失吉忽秃忽连夜让每个骑兵的马背上绑一个毡子做的假人。监军杨光烨倒是很清醒:“我军骁勇善战,人数不够,不能在狭窄的地域与札兰丁的军队纠缠,否则就是一场噩梦。”

失吉忽秃忽笑道:“木华杨,你只是监军而已。你就在高处观战好了,看看本将军如何踏平这些不知死活的花剌子模人!”

“将军,慎重。”杨光烨劝说道,“札兰丁之军虽然是乌合之众,但是我们不能小看他的军事才能。”

“不要再说了。”失吉忽秃忽不以为然……

第二天清晨,晨曦微露。

“杀——”随着失吉忽秃忽一声令下,三万蒙古向花剌子模军聚集的方向冲了过去。

札兰丁军士看到对手突然增加了许多,以为援军已到,便想逃跑,形势很不乐观。

札兰丁坚决制止了可能发生的溃乱,大声命令:“还是我们的军队人多,从左右两面包抄过去!”于是鼓声大作,札兰丁率军冲出,企图将蒙古军包围在中央。

在人数上花剌子模人占了绝对优势,但这些士兵都是没经过训练的平民,临时拼凑起来的,面对训练有素的蒙古军队,一触即溃,纷纷后退。

札兰丁在危急关头大喊:“不要乱,不要乱!”

那些花剌子模人并不听号令,札兰丁挥剑砍掉了几个头领,才稳住阵脚。札兰丁带着部队,且战且退,把蒙古军队引入八鲁湾盆地的深处。

开局很顺利的失吉忽秃忽不知是计,仍然冒冒失失地下令继续追击札兰丁,以马战的优势碾压花剌子模军队,吊打他们。

当蒙军全部进入峡谷之后,一阵激烈的号角声响起,隐藏在峡谷内的大批花剌子模军队突然冲了出来,迅速合拢围成一个大的圆圈,准备包围失吉忽秃忽的大军。

失吉忽秃忽不由大惊,挥兵抵抗,眼看就要被敌人包围,只好下令撤军。但是地面凹凸不平,有许多坑洞,加上蒙军列阵于峡谷之中,一时兵力挤压在一块,无法展开,进行有效的反击。

在密集的箭雨中,蒙古军成了花剌子模人的箭靶子,纷纷中箭落马,死伤惨重。许多英勇的蒙古骑兵在激战中丧生,尸横遍野。

见机会来了,札兰丁绝不能放过。他立即令军队全部下马,和蒙古进行肉搏战,挥刀砍向蒙古军的马腿。

蒙古军队在马背上作战无敌,但在地上不是花剌子模的对手,劣势立现。

一直在高处观战的杨光烨见情况突变,立即将一千人的预备队投入了战斗,全力救援被围的主帅失吉忽秃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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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章 完爆札兰丁

怎奈那些花剌子模人太多了,包围圈一下子冲不进去,因而也不能够挽回败局,毕竟对方有十几万人,就是一枪一个,也要时间的啊。

“我就不信,这花剌子模人是铜墙铁壁!”杨光烨挺枪再刺前边的敌群。那些花剌子模人如疯了一般,转身朝杨光烨的预备队扑了过来。

杨光烨火了,使出杨家大枪的必杀技——断魂枪法,连挑数十人,率部强行杀开了一条血路,终于冲到了主帅失吉忽秃忽的身边,大喊:“兄弟,快随我走!”

“驸马爷,你别管我!就让我和再杀几个花剌子模人,为兄弟们报仇!”一身是血的失吉忽秃忽手举弯刀,惨笑道。

杨光烨一枪挑飞了一刀砍向失吉忽秃忽后背的敌人:“荒唐!这么多的人,你杀得完吗?”

“驸马爷,我真后悔没有听从……”失吉忽秃忽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别啰嗦了,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杨光烨急急说道。

说话间,潮水般的花剌子模人又围了上来,杨光烨与失吉忽秃忽合力杀退了敌人,撤回到了预备队的阵地,一同突围出来的蒙古骑兵不足二百人了……

八鲁湾之战与其说那是一场战争,不如说是花剌子模对蒙古军队的一场屠杀,3万蒙古军精锐全军覆没,蒙古军队西征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

成吉思汗得知八鲁湾蒙军战败的消息后,非常痛心,除了责备监军杨光烨、失吉秃忽突几句之外,并没有处罚他们两个,毕竟胜败乃兵家常事。而后成吉思汗亲率大军十万,气冲斗牛地攻击札兰丁的防线。

在取得八鲁湾的胜利后,“政治弱智”札兰丁因为战利品分配不公,导致将领离心,数万大军一夜星散,失去了乘胜扩大战果的机会。加之部分贵族因为害怕受到报复,也纷纷离札兰丁而去。

惊恐不安的札兰丁只好带领数万军队,再次转向老巢哥疾宁,在那里补充粮草。

停留了好些日子,札兰丁心里不踏实,总觉得蒙古大军随时会杀将过来,又带着部队往南撤。

11月到了,日夜不停地追击着札兰丁的蒙古骑兵到达了印度河边,赶上了正在渡河逃往印度的札兰丁军队。他的士兵在逃亡途中,大多跑散了,已经不到两万人马了。

早在与蒙古人进行决战之前,札兰丁苏丹为了避免妻子受辱,将自己的嫔妃、儿女赶入了印度河中淹死,又将无数财宝投入河中,决意背水一战。

出于对强劲对手的尊重,成吉思汗突发奇想地要求参战的蒙古军队不要射杀札兰丁,一定要活捉他。为此,很多部将都不理解成吉思汗的做法。

大部分花拉子模军队被击溃后,四处逃散,只有札兰丁率领的近卫军7000人一直在坚守着阵地,从清晨战斗到中午,与大批蒙古军队作战。

当然这是成吉思汗采用“不战而屈人之兵”战术,否则这些花剌子模人是不够塞牙缝的。

那些随从一个个倒下,札兰丁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思,而是不断地向蒙古军队发起攻击。札兰丁被哲别和速不台率领的蒙古军包围,拼死奋战,身数重伤,仍然砍杀数人,有当年赵云长坂坡之勇。

因为成吉思汗不允许部下向札兰丁放箭,蒙古军队只好逐渐地缩小包围圈,砍杀札兰丁为数不多的随从,毫不手软。

札兰丁看到如山强大、如海众多的蒙古军队卷地而来,继续做无谓的抵抗是徒劳无益的,弄不好自己最后的家底都会拼光。

在激战后力竭后,札兰丁毅然从悬崖跃马跳入波涛汹涌的印度河,奇迹般的渡河到达对岸。

全程观战的成吉思汗震惊于札兰丁的英勇无比,用马鞭指着札兰丁远去的背影,告诉自己的儿子:谁也没见过世上有这样的好汉,在古代的勇士中也没有听说有这样的人!他既然能从战场上死里逃生,日后一定能成就许多伟业、惹起无数的乱子。

杨光烨对岳父的做法很是不满:“父汗,斩草务必除根,今日放走了札兰丁,后患无穷啊。”

成吉思汗不语。

窝阔台也颇有怨言:“父亲,我们还是强渡印度河,将札兰丁生擒,砍下他的头颅,祭奠八鲁湾死难的兄弟们!”

“够了!”成吉思汗当机立断,“传令下去,我军即刻进击印度河平原!”

“人都跑了,还追个毛线!”杨光烨嘀咕了一句。

“追不上,也得给朕追呀!”成吉思汗斜眼看着杨光烨。

“是,遵命!”

杨光烨率部度过印度河,追击札兰丁,但是那家伙跑得太快了,蒙古军没有找到札兰丁。

在印度逗留了十几天之后,炎热的天气让蒙军很不适应,杨光烨只好带着蒙古军退出了印度河平原。

1224年蒙古军退后,死里逃生的札兰丁得以返回波斯,向阿巴斯王朝借兵收复了部分失地,他依然兴盛了十余年,成为蒙古国在中亚的大敌。

札兰丁先后据有起儿漫、伊斯法罕等地区,阿姆河以西诸川尽为所有,势力复振。不久,因宿怨与哈里发纳绥尔发生争战,又出征阿塞拜疆和格鲁吉亚吞并其国土。

有了一点点战绩之后,札兰丁不思进取,不设防备,穷兵黩武,征讨***国家,引起***教徒的不满,花剌子模内部再次分崩离析。

1228年,一支蒙古军进至伊斯法罕,札兰丁战败,单骑突围。劫后余生的札兰丁仍不重视防范强大的对手,继续进行抢掠和扩张战争,出兵攻占起刺特,侵犯罗姆苏丹国。

1230年,被罗姆苏丹领导的各国联军击败于额尔占章,被迫议和而还。这时,蒙古大将棚里蛮己奉窝阔台合罕之命统兵西征,直取大不里士,札兰丁仓惶出逃。

札兰丁从复国以来,不事整顿内政,一味穷兵黩武,杀掠、压迫被征服地区人民,又沉溺酒色,以致大失民心。

1231年,在蒙古军的步步紧紧追逼下,札兰丁逃入库尔迪斯坦山中,被愤怒的山民所杀,其残部溃散,至此盛极一时的花剌子模国第二帝国宣告彻底完蛋!

札兰丁能够复国,都是成吉思汗赐给他的,给了他一个机会。在印度河流域,如果成吉思汗听信了儿子窝阔台与杨光烨的劝告,札兰丁早就死了,也不用蒙古军一次又一次的追杀。因而在战场上,一个统帅千万不能对敌人过于仁慈,否则就是拿自己的士兵生命开玩笑……

另一边,西夏皇帝作死,趁蒙古大军西征期间,秘密联合蒙古周边各国攻打蒙古的后院。正在驻守蒙古的大将孛鲁察觉了西夏的阴谋,于1224年自东向西攻击西夏,并成功拿下西夏的银州,俘虏了西夏大将塔海。

成吉思汗带着大军一回到了斡难河故地,仅仅歇息了半个月,就着手制定彻底消灭西夏的作战计划。他要教训一下反复无常的西夏献宗皇帝李德旺,决意领兵入侵西夏的沙洲。

1226年,成吉思汗以违反和约为借口,再度攻击西夏,率领主力部队的成吉思汗先后拿下黑水城、贺兰山,到达浑垂山。大将阿答赤率另一支军队连克甘州、沙州和肃州等军事重镇。蒙军一举摧毁党项族的军事有生力量,步步进逼,献宗李德旺如惊弓之鸟,过度忧虑而死,南平王李睍即位,史称夏末帝。

同年8月,蒙古大军九渡黄河,成功占领应理、夏州等地,围攻灵州,顺利地攻占积石州、西宁。入冬以后,成吉思汗在阿儿不合围猎野马时,坐骑青豹花马受惊,64岁的他坠马摔成重伤,拒绝退兵治疗,坚持带伤攻打西夏。至此,西夏只有最后的领土中兴府没有陷落了。

1227年5月,走投无路的末帝李睍,只得派遣使节向成吉思汗请求宽限一个月献城投降,成吉思汗答应了他的要求。

七月,积劳成疾的成吉思汗在灵州一病不起,一代天骄溘然长逝。临终前立下遗嘱:“朕死后暂秘不发丧,夏主献城投降时,将他与中兴府内所有兵民全部杀掉。”

不久西夏末帝出城投降,西夏正式灭亡,历时22年的蒙灭西夏之战亦宣告结束。拖雷依照成吉思汗的遗愿愿杀掉了末帝,蒙古大军随即在都城中兴府大肆屠城,大部分建筑和文物皆被破坏、毁灭,一时间尸横遍地,曾经发。繁华的中兴府几乎成了鬼城。

杨光烨和大将察罕商议:“党项族也是我中华家庭成员之一,大汗从西征回来,性情大变。既然中兴府已降,西夏兵民就是我蒙古帝国的子民,如此屠戮恐不妥矣。”

察罕也不太赞同监国拖雷的做法:“将军言之有理,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金、大理、吐蕃、南宋均未下,蒙古勇士数量有限,征战需要更多的兵员。团结他们,可以减少蒙古骑士的伤亡,一举两得,何乐不为呢?”于是两人就去见了拖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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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8章 风水轮流转

拖雷是铁木真的幼子,按照惯例,固守蒙古斡难河大本营,屠杀中兴府的军民他也没有请示窝阔台,此一时彼一时,不懂变通。

见杨光烨和察罕不经请示,就进帐内来了,拖雷面带愠色:“你们二人前来何事?不是说过了,中兴府的奴隶该死,一个不留的吗?”

杨光烨知道拖雷说一不二的,虽然他是驸马,可是大汗一驾崩,三兄弟就各自经营自己的地盘了,他一个外人过多干预朝政,有诸多不便。

他很小心翼翼的进谏:“四弟,眼下金国尚未攻下,花剌子模国的札兰丁势力死灰复燃,又在花剌子模旧地造反,我蒙古国需要更多的人力和财力巩固辽阔的疆土”

拖雷说:“木华杨,本监国叫一声姐夫,是尊重你,你就一个小小的炮兵指挥官,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托雷的一席话,分明就是排外,警告杨光烨不要指手画脚,于是杨光烨不再多说。

察罕见形势不对,赶紧道:“监国大人,驸马爷说的不无道理。疆土再大,人手不够,也是难以为继的。察罕冒死进谏,忘记仇恨,停止屠城,安抚百姓,恢复经济,稳定秩序,才是重中之重。请监国三思!”

拖雷寻思道:是呀,自从父汗斡难河称帝以来,东征西伐,多少蒙古勇士阵亡,多少城池被夷为平地,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天道吗?蒙古铁骑卷过,哀鸿遍野,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道吗?他也觉得父汗有时候也被仇恨给左右了,缺少仁之心。他沉默了一会,对姐夫杨光烨和察罕道:“你们出去吧,我明白我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拖雷下令全军停止屠杀,贴出文告,对死难者家属予以抚恤,止无休止的杀戮,违者严惩不贷。中兴府各州县的百姓终于不用担惊受怕了逃亡的人群又回到了家园。幸存的人民非常感激两位将军,自发去他们的营帐谢恩,送米、送鸡鸭、送特产等等。

杨光烨和察罕都一一拒绝了:“要感谢就要感谢监国大人,我们只是做了我们力所能及之事而已。乡亲们请回吧,都回去吧。回去重建家园,就是对监国大人的最好报答。”

这些老百姓一个个感激涕零,跪下来磕头谢恩,一个领头的平民老者说:“谢谢二位将军,谢谢监国大人!我们就是做牛做马,也无以回报。后如果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

杨光烨扶起老者:“老人家,乡亲们的好意我都领了。带大家回去吧,好好过子。国家统一,需要尔等,待大汗一统天下,老百姓就可以安居乐业了!”在老者的带领下,人群逐渐散去了。

1229年,蒙古汗位空缺了两年之后,蒙古举行忽里台大会。这次大会争议了整整40天,宫廷内有人恪守旧制,主张立幼子拖雷,反对成吉思汗留下的遗命。

手握重兵的拖雷势单力薄,虽有母后的大力支持,可大哥术赤的长子拔都和二哥察合台全力支持三哥窝阔台,拖雷在政治上处于劣势,只得拥立窝阔台为大汗。

精明的窝阔台一再推让,几次让贤不就位。在与会贵族的再三敦促、劝进下,窝阔台终于服从其父的遗旨,采纳众弟兄的劝告,答应继承汗位,管理整个蒙古帝国。

窝阔台执政以后,命人严守成吉思汗所制定的法令,对于成吉思汗死后的犯罪者一律降恩赦免,以后的犯罪仍依法惩处。

窝阔台继任大汗以后,继续父亲的遗志扩张领土,南下灭金朝,派拔都远征欧洲,他在位期间疆域版图曾扩充到中亚、华北和东欧。在位期间,任用契丹人耶律楚材为中书令,采用汉法,并且开科取士,重用中原文人,奠定元朝的基础。

1230年秋,窝阔台与拖雷率军从大漠南进出发,入山西,渡黄河,与陕西蒙古军会合,直取风翔。

1231年,蒙古军攻破凤翔,金国放弃京兆大片领上,扼守潼关,退保河南。在蒙古军的连续打击下,金国河中府、大散关、汉中、金州、房州、均州、邓州、汴京等大片领土相继沦陷。

拖雷率军与35万金军精锐在三峰山大会战,几乎全歼了金军。此战拖雷展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在成就了自己的同时,却引来了三哥窝阔台的忌恨。拖雷掌握了蒙古军队的百分之八十,达12万之多,具有坚实的军事实力,一直以来是窝阔台稳固汗位的隐患。拖雷不死,窝阔台就睡不安稳,因而这个蒙古大汗开始设计打压自己的兄弟。

从金国班师北还的途中,严酷、刻毒的窝阔台装神弄鬼,假装病得奄奄一息,蒙在鼓里的拖雷在他边侍奉。

珊蛮巫师念着咒文,将窝阔台的疾病涤除放在一只木杯中。善良的拖雷满怀对兄长的戴,端起杯子祈祷,祈愿窝阔台早康复。杨光烨也在一旁,目睹了整个事件的过程,不过他绝对没有投毒迫害拖雷。

说来也神了,当拖雷一口喝下了杯中的咒水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窝阔台的病就奇迹般的好了,而且精神特别好。

见窝阔台可以自如行走,拖雷就起告辞了。几天后盛夏酷暑,在行军途中,拖雷竟然莫名其妙的离世了,窝阔台乘机将拖雷的军队收归自己手中,剪除托雷家族的威胁。

1233年六月,金哀宗从归德逃奔蔡州,蒙古将领塔察儿率部围攻,因军中缺粮,将士困惫,蒙古要求南宋联合攻打。南宋朝廷皇帝认为向金复仇的机会来了,于是派出2万军队,送粮30万石,帮助蒙古攻蔡州。在宋蒙军队的南北夹攻下,金国腹背受敌。

1234年,宋军攻破南城,蒙古军攻破西城,金哀宗在幽兰轩自缢而死,金国灭亡,一直憋屈的南宋总算出了一口恶气,可蒙宋两国的“友好”关系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

1239年,拔都率领的“长子西征”大军灭十余万灭掉了钦察、不里阿耳等国,窝阔台命贵由、蒙哥返回蒙古本土。

拔都部也回驻也的里河下游,在那里张幕庆功。席间,拔都自恃年长,开宴时先饮一二盏酒。贵由、不里两个不服气,起而骂座,言辞极为恶毒。

拔都闻言,非常生气,他写了一封奏章,上报窝阔台大汗。窝阔台闻奏震怒,传旨说,今后不许贵由觐谒。

在场的蒙哥和阿勒赤歹等人对窝阔台说:“成吉思汗在曾有言‘军旅之事断于外,家中之事断于中’。贵由等人的事属于军旅,应由拔都判决为宜。”

这几句话说得很得体,一来不致使窝阔台为处分贵由为难,二来也给足了拔都面子。窝阔台采纳了蒙哥二人的意见,把贵由交给拔都处理。

作为西征统帅的拔都心想:我总不能为此口舌之争而重罚皇太子贵由吧?既然大汗给了我一个台阶下,不如见好就收。因而拔都只是让贵由当着叔叔们和诸兄弟的面,赔礼道歉完事。但由此开始,贵由和拔都结下了深仇。

1241年11月窝阔台病死后,他的皇后乃马真氏临朝称制四年,两度发兵攻打南宋。1246年,乃马真氏还政于儿子贵由,是为大蒙古帝国第三代大汗。

贵由上台后,插手察合台家族的内政,迫使迫使察合台长孙哈剌旭烈让位于也速蒙哥,引起了哈剌旭烈的不满。在西征中与贵由不和的钦察汗拔都反对贵由继承大汗位置,两人结下冤仇。

1248年3月,贵由亲率大军准备攻打拔都,在离开和林西进叶密力的途中,突然病死,从而避免了一场皇室内部自相残杀的争战。

按照惯例,新汗未被推举出来之前,蒙古汗国的事务由皇后掌管。于是贵由汗的长妻斡兀立海迷失皇后抱着幼小的失烈门临朝称制,对于这种形,无论是拔都还是拖雷家族,在刚开始的时候都是表示了默认的。

然而海迷失皇后并没有婆婆脱列哥那的本事,她只知沉迷于巫术,根本弄不明白什么叫做权力斗争。别说有效管理宗王大臣,就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忽察和脑忽,她都管不过来,这两个宝贝王爷都想当大汗,都对军政指手划脚。

因而蒙古汗国在相当一段时间内,竟出现了母子三人都自认为是帝国的我最高首领、并且各自为政的形。

历来蒙古汗国的统治者们治理国家的方法本来就是崇信武力可以解决一切,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的,如今又成了这样一个局面,后果可想而知。

在海迷失统治的三年间,诸王争权,连遭天灾,国内一片混乱,幅员辽阔的蒙古帝国岌岌可危。没多久,蒙古宗王们就对海迷失皇后母子极度不满。

窝阔台系的威信彻底破产,相反拖雷家族的势力却在不断上升,大汗的位置看来要轮到这一脉了。蒙古诸王中年纪、份、兵力都首屈一指的术赤系宗王拔都威信最高,他积极倡议公选新的大汗,一是为了自己家族的稳定,二是为了整个帝国的团结。

第349章 蒙哥汗上位

拔都非常希望自己能成为大汗,但是他也很清醒,自己是不可能登上汗位的。

“朮赤”的名字在蒙古语中隐含“客人”之意,虽然父亲术赤与几个叔父察合台、窝阔台和拖雷都是一母所生,可术赤是在母亲被其它部族族长掳走之后9个月之后,重新回到成吉思汗身边时生下的,这成为他一生血统遭受质疑的地方。

尽管成吉思汗对从小遭受恶言的术赤百般庇护,因为这件事关系到一个男人的尊严和父亲的责任,但是因为父子间关系的疏远,导致成吉思汗经常无意间暴露自己对术赤并不太喜欢。

有一次成吉思汗正在和部下进行开会,在开完会之后,便开始对部下夸赞自己的几个儿子。

成吉思汗对他的部下说道:“如果你们想要了解蒙古人的传统和习俗,就去追随察合台,如果你喜欢金钱和安逸,就去追随有着高贵风度的窝阔台,如果你想要学习待人接物和熟练使用武器,那么就去拖雷身边效劳。”

此事虽小,却也释放出一个信息,朮赤不是大蒙古帝国理想的继承人。在很多人心目中术赤并不是成吉思汗的亲儿子,所以没有资格继承汗位,既然连父亲都没有资格,那么拔都也没有资格了。

最后,拔都想到了与自己的术赤一系关系很好的拖雷家族,他与炮兵兵团总指挥杨光烨商量了好几天,决定伺机而动。

这时的拖雷家族在其寡妻唆鲁禾贴尼的教导下,不但实力强劲而且非常团结。更重要的是,头脑清醒的唆鲁禾贴尼不但没有象海迷失皇后那样,坚决抵制拔都发起的会议,反而郑重地派出了自己的儿子们前去参加。

对于拖雷家族表现出积极拉拢的态度,拔都非常满意,于是拔都主动推举拖雷的长子蒙哥为蒙古大汗。

公元1251年六月,蒙哥在怯绿连河被术赤系与拖雷系拥戴为蒙古大汗。蒙哥即位之后,察合台系与窝阔台系中,那些与术赤系拖雷系不合的宗王们才前往祝贺,然而在他们迟到的身影背后,其实还隐藏着海迷失皇后的另一重打算。

正当蒙古诸王公大臣们为蒙哥即位持续宴饮的时候,蒙哥的一个养鹰人克薛杰正在草原的另一边寻找自己丢失的骆驼,他偶遇了一支带着无数大车的军队。

起初,克薛杰以为这是给宴会供应食物的军需车队,并没有在意。就在他打算走开的时候,车队中一个孩子却把他叫了回来,要他帮忙修理一辆损毁了的大车。

车盖打开,克薛杰吃了一惊:原来车里全是精良的兵器,再和那孩子和周围的人拉拉家常,更得知原来所有的大车里都装着同样的东西,是海迷失的儿子脑忽、孙子失烈门及忽突黑三人打算趁着蒙哥及诸王欢歌狂醉之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将汗位夺回到窝阔台系名下用的。

克薛杰探听确实,立即纵马狂奔,一天之内竟赶了三天的路程返回营地,向蒙哥当面禀报此事。蒙哥不愿相信竟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其它宗王们却认为必须采取行动,于是蒙哥派大将忙哥撒儿率三千骑兵,去“迎接”代表海迷失皇后的这三位窝阔台系王爷。

也是天命该灾,这三人居然只带了几百随从,走在自己的军队辎重前面很远的地方,结果很轻易就被忙哥撒儿的精骑给活捉了。

擒贼先擒王,王都被捉了,后面的军队就算赶上来也没用了。脑忽、失烈门、忽突黑只好去朝见蒙哥,认可他的大汗身份。朝见宴饮结束,毫无反抗之力的三人被蒙哥给扣押了起来。其它没有来参加称汗大会的察合台及窝阔台系的诸王也不得不应召前往哈剌和林对质。

借着这个机会,蒙哥和拔都大举清洗异己分子,比如察台台的孙子不里,尽管他对蒙哥即位毫无意见,却因酒醉辱骂拔都,也被一刀两断。

面对蒙哥派来传召的使者,贵由汗的长子忽察在一个妃子的劝说下屈服了,承认了蒙哥的大汗地位。忽察虽然从此被软禁,却也保住了身家性命。

然而忽察的母亲即海迷失皇后态度却强硬得多,她拒绝认罪拒绝前往哈剌和林,并以摄政者的身份向蒙哥的使者斥责:“各系宗王们曾经发过重誓,誓言大汗之位只能由窝阔台家族传承,绝不与他的子孙为难。现在你们却自食其言,不守信用!”

面对海迷失皇后的责备,蒙哥无法自圆其说,只能避重就轻地指责海迷失皇后想正式当女王,派人强行用生牛皮缝住她的手抓到哈剌和林去。

就在哈剌和林,曾经做过三年摄政女王的海迷失皇后遭到了非人的折磨,负责审问的忙哥撒儿下令对她祼身处刑,海迷失虽然极力反抗驳斥,终究无济于事,不得不被迫认“罪”。

随后,海迷失被判处死刑,与失烈门的母亲合答合赤哈敦一起,以蒙古习俗裹入大毡,抛入河中溺死,尸骨无存。

蒙哥消灭了海迷失皇后这个最重要的对手之后,加紧削弱窝阔台家族的势力,光是诸将大臣就杀了七十七个,血雨腥风在草原上飘飘洒洒……

1251年7月,推翻了海迷失皇后的统治之后,蒙哥在拔都等王的大力支持下,得到了全蒙古忽里台大会的一致拥戴,终于坐稳了汗位。

蒙哥有惊无险的从窝阔台系手中夺回了蒙古汗位,蒙哥实现了拖雷家族多年的汗位梦想。为了防止复辟势力的反扑,蒙哥继续打压窝阔台家族,削减他们的封地。

不久,蒙哥着手调查父亲拖雷的死因,他始终怀疑三叔窝阔台就是害死自己父亲的最大元凶,是他指使手下在水中投放了毒药,害死了自己的父亲。当年拖雷喝咒水时木华杨也在场,自然也是被怀疑的对象,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好在杨光烨和窝阔台家族、拖雷家族关系都比较亲密,加之成吉思汗临终前赐给了他一道护身符——免死金牌,要不然蒙哥汗第一个就要拿他开刀的。

其时华满伦公主已经去世好几年了,窝阔台家族势力也越来越弱。杨光烨是外戚,他的日子自然也不是很好过了。

而今姑爷杨光烨被大汗屡屡猜忌,心里很是不安,可是怎样才能找远离皇室争斗旋涡中心的借口离开呢?杨光烨想了许久,先回湖南避避风声,等“拖雷事件”平息之后再回大漠。

于是杨光烨向蒙哥大汗告病请假,以回乡祭祖、守护故土为由,提出护送小儿子杨昌苗一家子回城步寨老家探望的请求。

没有想到蒙哥爽快得不行,欣然同意:“朕准奏就是。算到今年,姑爷有四十年没有回老家了吧?”

“是的。多谢大汗恩典。”杨光烨说。

蒙哥表示:“将来攻下南宋后,一定要在湖南给杨家将更大的封地,彰显杨家将的忠勇爱国。”

“大汗,给老朽封地就不用了。”杨光烨微微罢手。

“这哪成啊?姑爷随太祖皇帝东征西讨多年,给一点封地,理所当然。”蒙哥说完之后,仰天大笑,“宋朝皇帝一代不如一代,那富庶的土地迟早是我蒙古帝国的!姑爷回乡,得说服远在南方的杨家将,别再和蒙古军作对,尽快和宋廷划清界线。”

为了向新任的大汗蒙哥表示自己的忠心,杨光烨让大儿子杨昌蒙继续留在蒙古境内效力。杨昌蒙率领父亲的炮兵部队,追随蒙哥出征,降大理、取吐蕃、攻南宋,帮助蒙哥攻下了一座又一座的城池,立下不少战功。于是,在内蒙古自治区的托克托县留下了杨家将的历史传说和秧歌文化。

杨光烨在老家待了三年之久,才回到了大漠的封地。恰巧高丽国王派遣秘密使者来到蒙古的和林,请求蒙古出兵帮助高丽清剿沿海地区的倭寇。

使者说,日本人还在积极地和蒙古国的夙敌南宋开展贸易活动,有和南宋结盟对抗蒙古帝国的迹象。

使者还说,日本黄金、白银遍地都是,如果大汗出兵,横渡日本海,占领日本列岛,那数不尽的财富就是大汗的囊中之物了。

日本国自古以来就是一个落后蛮荒之地,面积30多万平方公里,和大理国差不多大。从汉武帝开始,日本就一直把中国作为老师,当做学习的榜样。这个国家的天皇也很奇怪,对少数民族建立的政权一概不承认,只愿意和正统的中国王朝有经济、政治、文化来往。

此时,蒙哥大汗正集中全力攻打南宋,对日本这个小国根本不感兴趣,看不上眼,故不相信高丽特使所说的话,脸色一沉:“区区一个倭奴国,地盘太小,也太穷,要是黄金到处都有,怎么还有数不清、杀不完的海盗?”

高丽特使一时语塞:“这个我也是道听途说而已,我并没有去过倭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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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0章 东征倭奴国

蒙哥汗嘿嘿笑了几声:“没有去过,就不要乱说。今天朕高兴,赦你无罪。我蒙古铁骑现在正在一统华夏,腾不出手来攻打倭奴国,你回去转告高丽国王,朕让他失望了。”

“大汗,臣空手而归,只怕……”高丽使者吞吞吐吐的。

“朕说得很清楚了,倭奴国穷山恶水出刁民,又没有什么特产,就是朕打下来又如何?”蒙哥汗饮了一大口羊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倒是蒙哥的弟弟忽必烈却上了心,他对使者说:“蒙古铁骑天下无敌,海洋也能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日本国在海上,我们从来没有渡海作战的经验,鲁莽出兵不行。至于黄金之事,派一个人去日本打听打听就清楚了。”

蒙哥说:“草原的骑士渴望成为大海的水手,没有错。可是我们黄金家族中没有谁熟谙海洋之术啊,暂时没有合适人选。”

忽必烈说:“有啊。”

蒙哥诧异了:“谁啊?”

忽必烈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蒙哥四顾,还是不知道是谁。

忽必烈说:“我们家姑爷不就是在江南长大的吗?何况他有语言天赋,日语顶多一个月就学会了。”

蒙哥连连罢手:“不行,姑爷都五十多了,他吃得了这个苦吗?”

忽必烈呵呵一笑:“你看,姑爷比我们两个大不了几岁。你看他一头黑发,看上去至多不超过40岁,年轻的很呢!”

杨光烨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攻打日本是蒙哥他们兄弟俩的事情。忽必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杨光烨站起来,走到蒙哥面前:“大汗,就让我去日本一趟好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蒙哥正想打发杨光烨走呢,父亲拖雷的死他表面不说,他还是疑心姑爷在杯中下了毒,只是苦于没有证据而已:“好吧,那就辛苦姑爷您了!需要人手吗?”

杨光烨道:“aligaduo,不用了,人多会引起日本镰仓幕府的注意。”

蒙哥问高丽使者:“刚才我们家姑爷的第一句是什么,是朝鲜语?”

使者说:“回大汗,是日语谢谢的意思。”

蒙哥说:“看不出啊,姑爷,和高丽特使才混了几天,就会点日语了。”

特使说:“木华杨将军确实是个天才,日语日常口语已经学得差不多了,可以和我流利进行日语对话。”

忽必烈说:“那就有劳特使再在大漠多待些时日,可是怎样才能到达日本列岛哦?”

杨光烨说:“这还不简单,趁倭寇侵扰高丽沿海的时候,我杀一个日本倭子不久混混进去了?”

蒙哥说:“姑爷高见,去日本收集情报之事就拜托姑爷您了,过些日子我亲自护送您去高丽。”

一个月之后,杨光烨和高丽特使离开了和林,前往朝鲜半岛。在汉城,杨光烨收到高丽国王的热情款待。杨光烨很顺利的打入了倭寇的内部,在日本海和日本列岛来回穿梭。

很快几年过去了,杨光烨对马岛、壹岐岛、鹰岛等一些沿海小岛屿算是再熟悉不过了,几个面积稍大的诸如本州岛、四国岛、九州岛、北海道岛也去了,日本的山川、河流、矿产以及民情风俗,一清二楚。虽然年届五十,记忆力却惊人,对日本各地的军事布防、海岸岛礁心里有了一张完整的地图。

在日本做海盗的几年间,杨光烨发现日本最早的武士就是被秦始皇追杀的墨家弟子后裔。他们在日本落地生根,墨家的观念传播在平民百姓中逐渐传播开来,将墨子的思想加以发扬光大。

他们鄙视平安朝贵族萎靡的生活,崇尚以"忠君、节义、廉耻、勇武、坚忍"为核心的思想,结合儒学、佛教禅宗、神道,形成“武士道"。所以武士道也不是日本人的原创,从中国漂洋过海而去的进口货。

杨光烨在一次前往高丽济州岛打劫的行动中,假装肚子疼,留在了船上,等倭寇倾巢而出之后,就偷偷离开了倭寇集团,在高丽京城潜伏起来。在当年秘密访问和林的国王特使帮助下,离开了高丽回国。

杨光烨骑马沿着长城,边走边写,走了三个月,才回到和林,到家的时候一本《倭奴国攻略纪要》已经脱稿……

早在淳祐八年,蒙古大将秃懑率军绕出四川宋境,试图从羌人部落中寻路南下攻击大理。一旦位于云南的大理国灭亡,南宋西南阵线必然受到威胁。于是宋将余玠带领宋军出国境阻截蒙古大军,而播州首领杨文也派五千士兵随行。

在大雪山,宋军与蒙古大军发生激烈交锋。在崎岖的山地,播州兵才是王者,蒙古人在他们手下过不了一回合,他们三战三捷,蒙古大将秃懑被生擒于于大渡河,杨文因功升左卫大将军。由于播州兵屡胜,所以南宋对其倍加重视,也使他们成为了抗击蒙古的主力。

淳祐十二年,也就是蒙哥汗继位的第二年,蒙古大军千里跃进大理国,并且将之降服。南宋西南边境局势急剧恶化,原本与蒙古不接壤的播州,从此成了抗击蒙古的前线。

同年,蒙古大将火鲁赤率军围攻嘉定,杨文派总管田万带兵五千,间道赴之,夜济嘉江,屯万山,以劲弩射敌,蒙古军不支,解嘉定围,加授有武大夫之职。

宋理宗宝祐二年,蒙古军果然从故大理国出发,进攻四川宣化,杨文派其弟大声提步骑五千赴敌,九战九捷,并俘敌将阿里等人。

宝祐六年,杨文发兵支援钓鱼城,解钓鱼城围。

1259年,蒙哥在进攻四川钓鱼山的时候,被南宋守军的炮火击中,不久去世。他临终前留下遗言,交代弟弟忽必烈暂缓对南宋的进攻,尽快挥兵回蒙古故地,夺取汗位。驻守大本营的阿里不哥蠢蠢欲动,在保守贵族的支持下,登上了蒙古汗位。

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忽必烈和阿里不哥展开了一场长达四年的战争,兄弟互相残杀,这是成吉思汗最不愿意看到的。最终忽必烈击败了阿里不哥,夺取了汗位,是为元世祖。

忽必烈回大草原争夺汗位的几年间,宋朝军队开始反击蒙军。宋理宗景定年间,杨文派兵协同刘雄飞、夏贵收复江安州。后来,杨文还继续派兵与蒙古军战斗,直到宋度宗咸淳元年去世。

播州兵简直是蒙古骑兵的克星,几乎战无不胜。如果宋朝有更多播州的兵,根本不会败在蒙古人手上。后来,襄阳被攻破后,南宋灭亡,而播州成为最后一支抵抗蒙古帝国的南宋武装势力。

元军炮兵总指挥杨昌蒙单骑进入播州地区的海龙囤,以南方杨家将后裔的身份试图说服杨家土司归顺元朝。杨家土司以“不事二主”理由搪塞杨昌蒙,对他的到来并不欢迎,甚至还想扣留杨昌蒙作为人质,对抗蒙古军,会面不欢而散

临走前,杨昌蒙撂下一句话:只要我的抛石机与火炮进入了播州,杨家将武功再厉害,也是白搭的……

元朝世祖至元十二年,忽必烈下诏招抚播州,杨昌蒙与父亲杨光烨出使播州。杨家土司首领感到大势已去,权衡再三,最终投降了元朝,然而仍被允许继续统治播州。

降复了播州后,杨光烨乘机将书稿呈给了忽必烈。百忙中的忽必烈抽空很快读完了《倭奴国攻略纪要》,对日本的情况有了详细的了解,大大赞赏姑爷木华杨,特意给这位从日本回来的老将军设宴庆功,赏赐了不少财物,雄心壮志的忽必烈他不仅做陆地的霸主,还要做海洋的霸主。

杨光烨在他84岁高龄的时候,无疾而终,正是忽必烈发兵攻打日本的前夕。原本忽必烈打算启用杨光烨作为东征日本的最高统帅,为此他很伤心,按照蒙古诸王的礼节,将杨光烨葬在了大漠深处。

是年,没有杨光烨的直接指挥,攻打日本的元军指挥官擅自做主,没有按照杨光烨说的步步为营、抢占滩头、充分发挥炮兵优势、建立军事基地的策略去执行,大败而回……

蒙古帝国铁骑在铁木真及其子孙们的领导下,横扫亚欧大陆,威震八方,饮马莱茵河,向西最远打到了高卢城下,建立了一个横跨亚欧的蒙古帝国。1276年2月4日,忽必烈亲率大军攻入临安,宋恭帝出城奉上传国玉玺和降表,南宋中央政权就此灭亡。

忽必烈结束中国五代以来500余年的分裂割据状态,实现国家的空前统一,领土比成吉思汗在位时期还要宽广。忽必烈在他直接管辖的元朝,实行行省制,奠定了后世省区划分的基础。

忽必烈就是一个爱做梦的大汗,一个敢于挑战未知世界的冒险家,他结束了一个旧时代,又开创了一个新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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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赵佗挽狂澜

正月十五,秦宫,咸阳。

意气风发的秦皇在宫中大宴群臣。酒过三巡,秦皇曰:诸位卿,是否发觉荤菜中和往年上元节有何不同

众臣:无异样!

秦皇不悦。中车府令赵高大步走向大中央,抑扬顿挫宣告清蒸鳄鱼、爆炒鱿鱼没上!

群臣只顾喝酒,听赵高这么一说,方才恍然大悟:“诺,赵大人所言极是,我等咋未察觉?”

丞相李斯放下酒爵,上前奏称:岭南西瓯王译吁宋有二心,去岁秋起已不再进贡,当倾力伐之!

太子扶苏马上起:“大秦北击匈奴,征数百万民工筑长城,百姓困苦,宜休息数年,再图百越。百越虽蛮荒之族,当以礼教化之,不可干戈相见。”其他群臣开始表述意见,气氛异常烈。

秦皇见国尉屠睢一言不发,乃问:“屠国尉以为如之何?”

屠睢答曰:译吁宋之举,此实对陛下大为不敬,蔑视我大秦帝国也。“

“臣闻岭南物产丰饶,据之可达南海,以观鲲鹏。陛下可举全国之力征讨,臣愿率军踏平百越。”屠睢

屠睢者,何许人也?屠睢,是秦始皇后期众多武将中的一名,力大贪功,系赵高的弟子,并多次跟随大将军王翦出征,立下赫赫战功,始皇二十四年拜为国尉。

主战派和温和派在宴席上你一言我一语,争执了一个多时辰,不分伯仲。秦皇端在龙椅上一点不急,其实早有主意,有他的小九九,攻打百越是为了去南海寻求不死药。

上卿蒙毅谏曰:“陛下,亡秦者胡也。匈奴才是我大秦首要之敌,不断扰北部边郡,牵制了我长城军团30余万,现不可分兵岭南。况且西瓯还没有反叛迹象,不宜刀剑相向,望陛下三思!”

秦皇很不高兴,一想到昔征服楚国时,西瓯王数次率部众帮助楚国抗击秦军,这笔旧账还未清算,表面上归附我大秦,实则伺机而动。

“不死药我都不计较他了,而今连贡品也不及时送达,太扫我的兴致了,不灭了西瓯就不爽。”秦皇心里骂道。

群臣吵吵闹闹,两个时辰过去了,没有结果。秦皇拍案而起,顿时全安静下来。

秦皇直盯着屠睢,问:“屠卿,克岭南胜算几何?”

“承蒙陛下倚重,百越地广,越人强悍,若粮草充足,兵甲五十万,明年的今即可拿下!攻破百越之,就是陛下南巡之时。”屠睢回话,字字铿锵有力。好一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有了赵高和屠雎的大力支持,秦皇不再犹豫,立即昭告群臣:“越之犀角象齿、翡翠珠玑无数,当归入我大秦版图。朕意已决,扫平百越,显我大秦军威。各郡县官员务必征集好粮草,尽快做好募兵之事,不得延误,违令者斩。待准备就绪,屠睢即可担任主帅,领兵前往岭南。”

两个月之后,咸阳郊外,旌旗猎猎,战车滚滚,尘土飞扬,人嘶马叫。秦皇登上函谷关,为众将士饯酒送行。众将士振臂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看着这严阵以待的阵容,秦皇手捏酒杯醉了,仿佛南海之滨滔天的波浪扑面而来,还有那新鲜的荔枝也似乎就在眼前。

国尉屠领命率50万大军,分兵五路,浩浩dàng)dàng)地从咸阳出发,进攻百越。一路并没有遇到多大抵抗,势如破竹,很快经余干征服了东瓯和闽越,并设置闽中郡。

二路戍守南野以南的大庾岭,以防越人北进。三路由任嚣任主将,向番禺进军。

任嚣一部是屠睢进攻岭南五路大军上最为神速的一支,到达番禺建立南海郡的郡城番禺城,也是最早的广州城,对西瓯形成合围之势。五路进攻镡城,策应屠睢部。

四路由主帅屠睢率领,发动秦瓯之战,率军逾越城岭,经湘桂走廊,秦军兵强马壮,准备充分,越人被击退了数百里,屠雎之部得以迅速控制漓江通道。九嶷之军沿古道进入今广西钟山、贺县一带,与屠睢部会师。

屠睢在帐中举行酒宴,大军公大夫以上的将官依次而坐,饮至酒酣之时,主帅屠睢问副将赵佗:“以大秦雄伟之师,需花多少时可攻下南越?”

赵佗不是莽夫,对行军打仗有自己的一,并不如屠睢那么盲目乐观,沉默了片刻,乃曰:“南越虽然是蛮荒之地,却也不乏勇将谋士,切不可小觑。反而应该慎重对敌,才能保证最后的成功,若继续冒进,会功亏一篑。”

赵佗何许人也?出生于秦始皇七年,恒山郡真定县人,是年21岁,秦朝将领,与任嚣南下攻打百越。

屠睢听后,认以赵佗胆小怯懦、贪生怕死,愤然曰:“竖子,不足与谋!”就没有和赵佗多说什么,顾左右而言其他了。

赵佗见屠睢没有继续和他商议下去的意思,只好长长叹了口气:“屠帅凭借义气之争,不讲求行军部署,单靠蛮力,确实也取得不小胜利,秦军危矣!”

翌,大军继续开拔。

在接下来的子里,秦军攻下了不少城池,每占领一处,屠睢对当地抵抗的人大开杀戒。赵佗规劝屠睢不应杀戮,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屠睢不以为然:“顺我者昌,挡我者死!尔若是不服,尽可向皇上递送奏章!”

“末将不敢。”赵佗拱手道……

因为屠睢血腥暴力,一意孤行,秦军遭到了更为强烈的抵抗,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进入西瓯腹地以后,南方炎,湿气很重,瘴气弥漫,不少将士因水土不服,战斗力明显下降;后勤给养不便,粮饷接济不上,进攻的步伐被迫停止了。

为了解决粮草和武器供给问题,迅速征服岭南,同年秦始皇南巡来到湖南之地,作出了凿渠运粮、深入越地的重大决策。此项艰巨的任务,交由监察御史史禄和三位石匠担纲。

秦将监禄动员军队在兴安开凿灵渠,沟通湘江和漓江。他吸取李冰在成都筑都江堰、郑国在关中渭河平原筑郑国渠的经验,进行开凿。

公元前217年,灵渠破土动工。秦朝军士和当地人民一起,付出了艰苦劳动,劈山削崖,筑堤开渠,把湘水引入漓江,历经三年,始皇三十三年灵渠乃成。当然这是后话了。

秦瓯之战进入了相持阶段,屠睢大军和西瓯部族军队互有攻守,屠睢下狠心想一举击溃西瓯部落,实现此前在秦皇面前夸下的的海口,为自己挽回颜面。无奈中原距离湘桂战场太远,交通不便,后勤供给困难,粮草和武器经常不足。

秦皇下令命屠睢就地垦荒,解决粮食短缺问题,于是在湘桂边陲越城岭广袤的山野上开始了一场轰轰烈烈的秦军“大生产运动。

漓江前线,屠睢率领的数十万大军,每到一处,凡是遇到强烈抵抗的部落,十五岁以下的不论男女统统杀掉。珠宝、金银及其他贵重物品、粮食统统洗劫一空。

随后一把火烧了部落的房子,可怜的西瓯人不冻死,也要饿死。屠睢的这一举措,遭到更多的部族更为强烈的抵抗。秦军死伤越来越多。

这一消息传到了咸阳,蒙毅写了一个奏章,要求撤换屠睢。赵高把这一奏章压了下来,报喜不报忧,而秦皇不知道,继续做着他长生不老药的梦……

因为越族人潜入屯田之地烧粮之事的发生,不久古田地区增派了一万秦军精兵,以确保大生产运动的顺利进行。

各地征集的农具随着驿道陆续运达了古田,沼泽密布的水草地很快变成了大片的良田。高粱、小麦、小米、粟等在这里落到生根发芽了,长势喜人。

看着这庄稼一天比一天高,赵佗心里踏实了不少,而后屯田部队又在周围继续垦荒,扩大耕种面积,尽可能的得到更多的粮食,供应前方……

疏通粮道后,屠睢集合所有机动部队,准备对越人发动最后的攻势,要将他们全部赶出西瓯。越人退辟丛林,与秦军周旋,展开了游击战,秦军辎重不能在丛林中发挥优势,一时无法取胜。几十万大军追着越族士兵,疲于奔命,老是被牵着鼻子跑,又无可奈何。

一天,屠睢率领部众走在最前面,大摇大摆来到西江畔的三罗地域视察时,路经一个大树林,当地土人早已埋伏在林中,突然一声唿哨,乱箭齐发,将秦军拦腰截断。

屠睢挥剑挡格,无奈来的箭又多又密。暗箭难防,屠睢的面颊与子中了两支毒箭,血流如注。这些毒箭是浸泡过蛇蝎剧毒的,见血封喉,屠睢当场从马背跌落下来,坠地亡。

没有了主帅,秦军大乱,越人乘机追杀,毙秦军数十万。幸好副将赵佗率10万大军及时驰援,指挥镇定,将士们奋力掩杀,击退了疯狂的越人,秦军才没有遭遇灭顶之灾。

第352章 南海尉任嚣

三罗一役,秦军损失惨重,死伤过半。赵佗及时来救,屠睢的亲兵队也只有少数人突围出来。同样译吁宋率领的部族武装也遭受重创,暂时无力组织反击,将秦军完全赶出西瓯领地。

临时担任秦军主帅的赵佗最担心的是西瓯王译吁宋没有死,况且实力尚存,随时都会杀回来,也不敢冒险分散兵力,将十余万军队收缩在十万秦田一线,他目前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坐等援军与粮草的尽快到来。

十万秦田地是一个高山盆地,四周高中间低,内部丘陵起伏,从高空鸟瞰似一朵盛开的莲花。地势自东南向西北倾斜,呈阶梯状分布,自北往南衣次为上、中、下三个部分,境内溪流纵横,植被丰富,沼泽密布,冬暖夏凉。南下岭南、北上中原的交通要道,易守难攻,占据着这里,可以很好地遏制越人的势力。

屠睢在去三罗地之前,特意到过屯田之地视察。他观看完了阅兵仪式,突然对赵佗道“此地乃风水宝地,他日屠某若险遭不测,请将我葬于斯!”

“国尉大人武艺高强,所向无敌……”赵佗按住佩剑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我等深陷瓯越几年了,屠某能够活多久,我心里没有底。”屠睢凄然道。

“我等都能回到咸阳的。”赵佗说。

“秦瓯之战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的。”屠睢指向一棵高大的姊妹树,“赵将军,我死之后,尔务必将我葬在那树底下。”

“太显眼了,不妥。”赵佗摇摇头。

“拜托了。”屠睢拍了拍赵佗的肩膀……

没有想到,屠睢一语成谶。屠睢战死之后,赵佗在战场上找到了他的遗体,亲自护送回到十万秦田的莲花地下葬,与遗体同时下葬的有大量的金银财宝,还有屠睢生前用过的宝剑、铠甲。

下葬的当日,其子屠竜一滴泪也没有留,一直默默不语,直到看不见父亲的遗体,才将青铜戟深深地掷在泥土中,双膝跪地,仰天长啸数声“译吁宋,屠某若未亲手取尔性命,誓不为人!”

为了防止赵佗的墓穴被人盗挖,三十六副棺材同时抬出古田镇,设立多处疑冢。每一处下葬地点均没有垒坟堆,军士们在覆上大量的草皮,再用大量的马匹踏平,只有赵佗才知道那一处是真的。

秦军惨败的消息传到咸阳,秦皇超常震怒“一个小小的西瓯部族数年不下,竟然杀我大军三十万,朕之罪也!”遂召开紧急御前军事会议,商讨再征百越之事。

很快,募兵诏书下达到个郡县,秦皇又从全国征集了10万大军,训练了半年,加上原来的20万,合计30万大军,任嚣担任主帅,赵佗依然是副将,再次从五岭攻击越人。

进展并不是顺利,任嚣一改屠睢此前的屠杀政策,不断分化、瓦解越人,逐步推进到了西瓯人的世居领地。

任嚣对那些投降的西瓯士民加以优待,并委任越人继续做官,管理自己的领地,免除徭役、兵役、赋税三年,以此孤立译吁宋。

失去了民众支持的译吁宋率残部,遁入丛林,负隅顽抗,拒不投降,为此任嚣决意除之。任嚣贴出告示,许诺赏金千两购译吁宋的人头,提供线索者赏三百金。

几天过去了,没有越人前来告知译吁宋的下落。屠竜没有耐心等了,他走进任嚣的行帐中主动请缨,强烈要求追击译吁宋的余部。

这时,营帐外走来一个须眉皆白的老者,说愿意做向导,带屠竜去寻找译吁宋的老巢。

屠竜定睛一看,这不是半年前自己在山林被译吁宋追杀被自己救起的老人吗?

“天助我也!”屠竜暗暗欣喜。

任嚣从楚人中挑选了2万精兵,让屠竜带领,叮嘱他“译吁宋诡计多端,切勿情敌。”

在老者的引导下,屠竜一部在崇山峻岭中行军了三天三夜,终于发现了译吁宋的踪迹。原来译吁宋与追击的秦军交战了几次,受了重伤,伤口在不断的流血,每到一个地方都要休息一段时间。

循着血迹,屠竜一直往前走。在一个山洞前的宽阔地带,血迹消失不见了,但是可以看出草木有被踩踏过的痕迹。

“大伙准备火攻。”屠竜说道。他和越人打了三、四年的仗,已经很了解他们的战法和心理。

“是,将军。”

众人在洞门前燃起了大火,烟雾顺着风势进入了洞内,不一会,洞内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一队越人冒着火烟冲了出来,为首的正是译吁宋。

他挥舞着大刀,奋力砍向秦军。不少秦军将士毫无防备,被译吁宋及其部下砍伤砍死的不计其数。

“你死到临头了。”百步之外的屠竜搭上弓箭,对着译吁宋就是一箭,箭头穿过了他的前胸。

见首领有危险了,越族士兵从洞内陆陆续续冲出来数百人,死死地护着他们的头领,继续与秦军厮杀。屠竜清楚地知道如果这次放过了这个杀父仇人,日后可能就没有机会了。

只见他手臂一挥,弓箭手立马又射出无数的羽箭,越人纷纷中箭倒地,译吁宋身边只剩下不到一百人了。

“停!”屠竜道,“译吁宋,快快束手就擒,本将军可免你一死。”

“痴心妄想,虽我之死,我的子民会为我复仇的。”译吁宋惨笑着,带着部下冲了过来。

“给我杀——”又是一阵箭雨,越人就只剩下译吁宋一个了。

“还不放下大刀!”屠竜吼道。

“屠睢狗贼,杀了本王多少子民,该死!该死!”译吁宋大骂。

一想到父亲的惨死,屠竜火冒三丈“去死吧,译吁宋!”他架上两枝羽箭,对着译吁宋的双眼射去,他接住了一支箭,可另一支箭头飞进了译吁宋的眼睛,顿时血流如注。

这个让大秦将士疲于奔命数年的越族武士,虽然身中两箭,但霸气逼人,秦军将士依旧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看我的——”屠竜一拍马,马瞬间跑了起来,他从马背上飞身跃出,青铜戟一横,译吁宋立即身首异处,但身体一直没有倒下。

山洞内还有大约一百来人,吓得都放下手中的武器,慢慢地走了出来。

“缴械者或许活命,此刻降与我,尚未晚矣。”屠竜免了他们的死罪,就这样译吁宋亲率的最后一支部队被剿灭了。

译吁宋被杀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其他土著头领的耳中,他们又马上另选了新的首领桀骏,并全线退入山地丛林中与秦军继续作战,西瓯军甚至不惜与野兽为伍,至死不投降秦军。

赵佗受奉命率军对西瓯军队发动了总攻,不出半年,这些战斗力大打折扣的越族武装被赵佗彻底击垮了,剩下的逃亡到了交趾北部一带。

一场长达五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越人剩下不到二十万。秦军也付出惨重的伤亡代价,五年间战死的、病死的不下35万,故《淮南子》载曰“三年兵不解甲驰弩,使监禄无以转饷。”

公元前214年,南越、西瓯被彻底征服,并入大秦版图,大秦的疆域向南延伸到了南海之滨,自此岭南的百越之地就和中原王朝密不可分了。

秦王朝在番禺设南海郡治,以任嚣为郡尉统管一郡的政治、军事、监察,下辖番禺、龙川、博罗、四会4个县,并节制桂林、象郡。赵佗出任龙川县令,筑城辟地以为治所,深得人心。

赵县令既致力防范越人反抗,又采取“和辑汉越”方针,极力安抚越族,军士远离了故土,思乡之情与日俱增。

于是乎,赵佗劝导士兵在当地养儿育女,促进汉越同化。随后上书皇帝,要求遣送中原居民迁居南越,以传播中原文化。

次年,公元前213年。

秦皇调遣50万人戍守大庾、骑田、都庞、萌渚、越城五岭,大面积垦荒殖田,筑道设关。

公元前209年,秦末农民战争在中原爆发,秦军主力都在边关,起义军不到不到半年就攻打了咸阳附近,秦廷危在旦夕。

南海尉任嚣没有儿子,必须要选一个能够镇得住东南的大将来主持大局,否则辛苦经营数年的百越之地就会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

如果几十万大军北上救皇上,粮草问题暂且不说。离咸阳数千里,路途遥远,一旦大军撤走,越人必将造反,卷土重来,那牺牲在岭南的几十万将士的血就白流了。就算我们北上了,等到了咸阳,可能黄花菜都凉了。

任嚣想了很久,自认为大秦皇上还有长城军团30余万,都城也有数十万精兵,不用我们出兵,应该可以化解危机的。

任嚣集结所有向着他的将领、各地行政长官,召开会议,一致决定见死不救“远水止不了近渴,皇上能不能够度过此劫,就看他的人品和本事了。”

公元前208年,南海尉任嚣病重,已入膏肓。病重期间,赵佗一直派人探望,送来名贵药材,颇得任嚣的好感。而且赵佗作为龙川县令,两次作为副将参加了征服百越的战争,在民众中威望很高,当为南海尉的不二人选。

任嚣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就传令让赵佗快马回到了番禺。任嚣躺在病榻上,不停地咳嗽,他拉住赵佗的手说“而今天下大乱……唯有汝……可独撑岭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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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 亡秦者胡也

“朝廷有恩于佗,佗不敢背叛之,还请大人明示。”赵佗吞吞吐吐的。

“蠢……才!”

任嚣喘了口气,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非常吃力地吐出几句话:“我大去之后,汝当与皇上决,断岭南之交通。”

“若不从命者,汝尽可诛之”任嚣已经不能说话了,艰难地挣扎着坐起来,抖索着从塌下摸出一册竹简,交与赵佗。

“亡秦者胡也……”任嚣两眼盯着赵佗,吐出一滩乌血,而后去世了……

赵佗遵照任嚣的意愿,果断地断绝与秦朝的关系,用重兵堵绝横浦、阳山、湟溪等南北交通关口,撤换了拒不听命的原秦朝官吏,加强边境的防卫,以免战火波及两广之地。

随后赵佗率军向西出击,攻取了象郡、桂林二郡,在公元前203年占据岭南三郡之地,建立了南越国,自称南越武王。

赵佗以原来的番禺城为国都,将“任嚣城”的范围进一步扩大,增筑为周长十里的赵佗城。

赵佗做了皇帝以后,下诏推广先进的农耕技术,提倡与中原通商,活跃经济,发展生产;推行民族和睦政策,协调越族人内部各族之间关系,与民休息。因而赵佗深受汉越两族士民的拥戴,为存在95年的南越国奠下基石。

中原那边,楚汉战争项羽和刘邦为了争夺帝位,双方打了整整4年,最后项羽兵败自杀于乌江边。这一场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的军阀战争,战火纷飞,破坏极强,使得社会秩序动dàng)不安,经济严重衰退,老百姓苦不堪言。

汉高祖初定天下之后,为了安抚曾经追随他的各路军阀,分封了不少诸侯王,这些人一个个都拥兵自重,妄图恢复到战国时期的局面,这一点刘邦是很不愿意看到的。没有翦除异姓王的兵权,刘邦心里很不爽,而今这天下姓刘了,谁不听话谁敢轻举妄动就对谁开刀,他多次和陈平在私下谈到这个老大难的问题。

赵佗称帝比汉高祖还要早一年,在秦末农民战争期间,赵佗没有北上救援秦二世,从后面袭击农民军,刘邦心知肚明。

赵佗无意一统中原、和农民军为敌,充其量就是想坐大、割据一方。再者和项羽鏖战的这几年间,赵佗也是按兵不动,静观其变,没有倒向项羽一边,保持中立状态,刘邦感激涕零的。看来赵佗还是很识大体的,不想和他彻底撕破脸,毕竟赵佗的几十万大军已经深陷在百越,脱不了。

百越之地是秦皇和数十万秦军将士付出惨重代价才得来的,刘家得了天下自然得继承大秦的政治版图。

现在汉朝最凶狠的敌人当为冒顿率领的匈奴骑兵,自从蒙恬一死,冒顿就嚣张起来,趁着这几年中原混战的时机发展壮大,不断南侵,经常扰大汉的北部边境,掳掠人畜,特别是我刚刚称帝就想给我点颜色瞧瞧。

想着这些棘手的难题,汉高祖寝食难安,经常在半夜惊醒,哎,南越就暂且放一边吧。岭南地区经济落后,必须依靠中原输入先进的技术和工具。赵佗新近称帝,越人尚未顺服,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白登山之围”刘邦凭借陈平的曲线救国成功脱险,汉高祖安然无恙的回到了长安。

“韩**,你这个叛徒,算我看走眼了,我来救你,你却落井下石,差点要我死在白登山。”刘邦已经算是看清了这个五大三粗的韩**,“一个软骨头,投降了匈奴,跟随我这么多年,没有干过一件令我省心的事,连猪都不如,当初项羽在猪圈里抓住了他,他逃回来了,就不应该再相信他了,哎……”

韩**、韩信,彭越、英布、臧荼、张耳、卢绾,这些诸侯王看来不靠谱,得把他们解决了再说。特别是同名的韩**和齐王韩信,看到“信”字就来火,信什么信,言而无信。

娘的!得一个个砍了他们的脑袋,找个借口只是分分钟的问题。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从项羽那里投降过来的诸侯王实力最强,杀鸡儆猴这一招很管用的。韩信是个军事天才,首先的干掉他,刘邦和陈平商议以伪游云梦泽,擒获了韩信,贬为淮侯。不久韩信被骗进宫内杀死。

随后彭越、英布也被冠以“谋反”的莫须有罪名予以消灭。这时赵佗虽然处岭南,但也闻到了刘邦对异姓王举起屠刀镇压的血腥味。为刘邦打过天下的、曾经的盟友一个个被诛杀,得不到善终,汉朝弥漫着恐怖的气氛。

赵佗的策略依然是见死不救,固守岭南,如果他趁机举兵北上,他的铁血军团对付疲惫不堪的汉军绰绰有余。

刘邦一次又一次屠杀异姓王,赵佗都沉得住气,没有任何动静,看来这家伙深藏不啊!

“我不如先稳住他,封他南越武王又如何?再给他一些糖衣炮弹,送点钱财和美女,灌点**汤,赵佗无意一统中国,充其量就是个随遇而安的角色,一定不会与我汉朝过不去的。”别小看刘邦,虽然流氓出,没有读多少书,在政治“攻心术”测评上是一顶一的高手,绝对胜过项羽三十里。

公元前196年,汉高祖刘邦派遣大夫陆贾出使南越,劝说赵佗接受汉的册封。于是刘邦选择了一个黄道吉,陆贾使节手持符节,带上印绶和美女、马匹等,由大军护送,浩浩dàng)dàng)从长安出发了。

至越城岭还有十多里地,赵佗的手下派信使来告知,不许汉军进入,汉高祖早就料到了这一招,使节没有说什么,既然是来讲和平的,人家武王提点小要求并不过分。于是汉军停住了前进的步伐,目送使节远去。信使在前面带路,使节尾随在后,忐忑不安的进入了浓荫密布的越城岭。

陆贾颠簸了大半天才到了十万秦田,却见——此地实乃鬼斧神工,有帝王之气,地势平坦,还有一座直径约500米的军事城堡,一条深达数米、宽约6米的护城河护着城堡。

城墙上的军士们一个个精神抖擞,城外的士兵在井然有序的在田间劳作,三秦之风在这里得以续存。“怪不得赵佗这么牛,皇上不敢动他,都得让他三分,人心所向啊!”陆贾一边走一边想。

出城迎接的是屠竜和樗大成,陆贾都不认识,他只听说过屠睢的大名而已。屠竜没有直接设宴招待使节,而是他带去了城外的校场。十万南越将士整整齐齐的站在校场上,铠甲在阳光的照下金光四,刺得陆贾睁不开眼。见使者的到来,一点不感到惊讶,一齐高唱着《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声音响彻云霄,陆贾见此雄壮威武的场面,好不欢喜,赵佗这老小子还给我玩这一。“陆大人,今宿就不走了,屠某特意为您接风洗尘。”屠竜道,没有一点谄媚的意思。

“善!”陆贾心里正高兴着呢,他其实也累了,巴不得屠竜说出此言了。是夜,屠竜等帐中设宴,歌舞不歇,觥筹交错,麋鹿飘香,陆贾第一次尝到岭南美食,宴席一直持续到子时才散去。

陆贾一行人在樗大成的护送下,没有几,就到了番禺。陆贾凭借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对赵佗晓之以理,陈述了归顺的厉害关系。赵佗欣然接受了汉高祖赐与的印缓,向西汉王朝称臣。于是两国互派使者,互通贸易,关系相处得还比较好。

陆贾从番禺回到长安后,连夜向刘邦汇报了十万秦田的见闻细节,要他提防赵佗,表面归顺,实则炫耀武力,伺机而动。

因此汉高祖对赵佗很不放心,不久就派兵在与南越国的边境上修建了两座城堡——赣县古城和零都古城,以此来防御赵佗的军队;又派遣两个将军常驻长沙国监视南越的动向。

公元前195年,“屠夫”刘邦因镇压英布时留下的箭伤复发,不久离世。即位的汉惠帝刘盈尚幼,朝政大权由吕后吕雉把持。这个吕后当初在刘邦被项羽追杀的时候,刘邦为了逃命跑得快一点,老婆孩子推下车不管了,吕后心里的影挥之不去。现在刘老三这个糟老头死了,她就可以呼风唤雨了,看不顺眼的格杀勿论。

最让她不放心的是南越王——农民出的赵佗,对他俯首称臣的傻帽样不屑一顾。这个南越王臣服于汉王朝也只是一种表面作法,也一直对西汉王朝存有戒心。按制度,诸侯王要定期到长安去朝见天子,但赵佗总是称病不入朝。

于是吕后从人格上对赵佗施加压力,把南越各族视为落后民族,呼作“蛮夷”,说“毋予蛮夷外粤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予牝。”竟然荒唐下令停止了汉朝和南越的一切贸易往来,从经济上打击南越国,活活耗死赵佗这个老小子。

第354章 神秘算命人

这还得了啊,摆明了就是过河拆桥。南越国的铜铁工具大多依靠中原进口,而且牡畜也是从中原输入的,经济上严重依附汉朝。

吕后有她的如意算盘,一心想置赵佗于死地,遏止南越的经济发展,等经济崩溃了,越人就会内乱,再出兵一举平定这个南方最大的诸侯王。

“娘的,我堂堂一个皇帝,去了帝号也就算了,于今这个蛇蝎吕后竟然反水,南越是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经营了数十年,况且南越王又不是你吕后封的。我是不想让黎民百姓陷于战乱,才向你老公称臣的。”

赵佗越想越气,明明自己被羞辱了,出于礼节,他三次派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等到长安上书,规劝告吕后不要将南越按蛮夷对待,尽快恢复边关贸易。

吕后认为赵佗软弱可欺,于是对他的要求一概不予理睬,强行扣押了南越国的三位使者。一不做二不休,吕后真的是疯了,竟然出动军队到赵佗的老家河北真定,掘毁了其父母的家墓,削诛了他的兄弟宗族。

“是可忍,孰不可忍!”

“士可杀,不可辱!”

赵佗已经看清了吕后的谋,公元前183年自封为南越武帝,乘黄屋左纛,看你吕后有多大能耐,气死你个吕雉老娘们!

赵佗称帝的消息很快传到吕后那里,她勃然大怒,即刻削去了南越王的诸侯之籍,与其断绝使者往来。“一定是长沙王向吕后进了谗言,我得给他点教训才是!”

于是赵佗以此为借口多次发兵北上,攻打长沙国的边邑和南郡,打完了之后顺手打劫一些财物、粮食、铁器、马匹,又撤回了岭南地区。

长沙王被来势汹汹的南越军队吓得半死,苦于南越国的多次侵扰,被赵佗打怕了、打疼了的长沙王不断派出使者,向汉朝中央**求救。

“嘿嘿!没有想到赵佗这小老儿还真不怕死,公然挑衅我大汉天威。”吕后在朝会上怒不可遏,决定派隆虑侯周灶率领汉兵,计划翻逾越城岭,取灵渠严关之道,以图南越国。

当时正值南方炎多雨的季节,北方士兵难以适应南方的水土气候,许多士兵还在路途中生了重病,死亡的人数很多。

赵佗知道来者不善,遂派重兵把守设在越城岭的关口,与汉兵对抗,用不着出击,汉军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打仗就不用说了。经过几次交锋,汉兵没有占到便宜,始终未能逾岭,进入南越国境内。

汉越双方的军队相持了一年多,直至公元前179年吕后病死之后,汉军主动撤军,双方才因此休战。

在赵佗去世的前一年,一个算命先生闯进南越王宫说,十万秦田的龙脉脉象异常,得举行一场**事,方可让南越国的国运持续300年以上。

赵佗不以为然,认为江湖术士不可信,没有采纳先生的建议,只是赏给了那先生数百金,笑着打发他走了……

汉朝换了皇帝以后,又主动与南越修好关系,得已保全下来的南越国继续独立自主,赵佗体很好,熬死了九个儿子,到103岁那年,才无疾而终。

越南史学家黎嵩这样评价赵佗,他说,“乘秦之乱,奄有岭表,都于番禺,与汉高祖各帝一方,有民之仁,有保邦之智,武功慑乎蚕丛,文教振乎象郡,以诗书而化训国俗,以仁义而固结人心,教民耕种,国富兵强……真英雄才略之主也。”

看来越南人民还是把赵佗作为越南历史上的第一个皇帝对待的,可见赵佗对古代越族地区贡献是相当大的,在越人心中的地位是相当高的。

即位的孙子赵胡是典型的“***”,对汉朝的依附渐加深。不过他在位的十多年间,也学祖父的样子,依旧称病没有去长安朝见皇帝,因而他害怕一去不复返。

到了汉武帝刘彻的时候,汉朝实力大增,但是经过三次对匈奴的大规模战争,元气大伤,南越这块大肥暂时还没有实力也没有理由吞下去,收归汉朝的版图。

到了赵婴齐这一代,由于在继承人处理不当,发生了内讧。公元前113年,赵兴继位,是为南越哀王,尊其母氏为王太后。

赵兴继位时年纪尚幼,无法控制曾是三朝丞相的吕嘉。其母太后与吕嘉的权力斗争中,处于不利地位。

同年,汉武帝派安国少季出使南越国,前往告谕赵兴和太后,让他们比照内地诸侯进京朝拜汉武帝。赵兴和来自中原的太后都愿意归属汉朝,但掌握南越国实权的丞相吕嘉却极力反对,并由此产生叛乱之心。

元鼎五年,汉武帝派韩千秋和太后的弟弟乐,率兵两千前往南越国,准备刺杀吕嘉。

当韩千秋和乐进入南越国之后,吕嘉先发制人,领兵攻入王宫,杀害赵兴、太后和汉朝的使者,同时拥立赵建德为南越王,并派人告知苍梧王赵光以及南越国属下各郡县官员。

韩千秋的军队进入南越境内,攻下几个边境城镇。随后,南越国人佯装不抵抗,并供给汉军饮食,让韩千秋的军队顺利前进,在走到离番禺四十里的地方,南越国突发奇兵进攻韩千秋的军队,把他们全部消灭。

接着吕嘉派人把汉朝使者的符节用木匣装好,并附上一封假装向汉朝谢罪的信,置于汉越边境上,同时派兵在南越国边境的各个要塞严加防守。

汉武帝得知后,非常震怒,他一方面抚恤死难者的亲属,封韩千秋的儿子韩延年为成安侯,封乐的儿子广德为龙亢侯,一方面下达出兵南越国的诏书。

元鼎五年秋,汉武帝调遣粤人以及江淮以南楼船将士10万人,兵分五路,合击南越。伏波将军路博德从长沙国桂阳出发,沿湟水南下。楼船将军杨朴,从豫章郡下横浦,从江西进入南雄。这两路均取北江而下,直捣番禺,是五军中的主力。

原是粤人、后投降了汉朝的两名归义侯郑严、田甲分别为戈船将军和下濑将军,从零陵出发,一路沿漓水入今广西郁林,一路到苍梧。这两路军队利用灵渠与湘江水路,直bi)番禺。驰义侯何遗带领巴蜀罪人以及夜郎国的军队,沿江,取道西江,会于番禺。

灭南越后,将南越管辖的地区,改为南海、苍梧、郁林、合浦、交趾、九真、南、珠崖、儋耳九郡,岭南地区重新成为汉朝郡县。

汉武帝终于铲除了南越割据势力,消灭了闽越,降服了西南地区,威慑北方匈奴,真正达到了四海之内皆郡县,政治上实现了空前统一的局面。

灭了南越王国以后,汉朝在古田设置了始安县,隶属荆州的零陵郡,这是古田第一次被划入郡县有文字记载的开始。

斗转星移,二百多年过去了,古田的军事城堡依然屹立于越城岭之上。自从赵佗在古田开荒发迹,又做了国王,雄踞岭南近七十年,于是关于古田有帝王龙脉的传说在民间流传开来。古田苍苍茫茫,想要找到所谓的龙脉谈何容易,非得道之人是无从得知具体位置的。

一条自东北向西南的驿道兼商路从古田山脚蜿蜒而过,马蹄声起马蹄声落,车轮滚滚,尘土飞扬。南来北往的商贾、文人、官员等都会在此留宿,再加上这里数万的驻军和垦荒者,商铺、酒楼、市集等应运而生。于是城堡内、大街上,南腔北调的吆喝声、评书声、划拳声……入夜烛影摇曳,灯红酒绿。

一时间小镇成了马匹、丝绸、木材、盐铁等中转地,人流、房屋一天天多比一天,古镇逐渐闹、繁华起来。金秋时节,黄色成了这里的主打,野花漫山遍野,野果挂满枝头。落的余晖洒落在山脉、农田、城堡、大街小巷,整个古镇如一幅浓艳绚丽的油画,小桥流水有人家,却无枯藤老树和昏鸦。

黄巾起,天下大乱。各地豪强纷纷自立,割据一方,古田成了不少军阀眼中垂涎滴的肥。驻扎在这里的将军手握重兵,居高临下,一心保地方平安,前来劝降的、威胁的说客陆陆续续来了不少,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打发走了。将军说有我在,谁也别想染指这“人间的天堂”。

某,古镇来了一个自称“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年”的刀疤脸中年男子,在街上为人免费算命、占卜,人们开始不相有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十几个人请他为自己算算过去和未来,嘿,还真神!过去的事,这先生算的一毫不差。人们被这先生的道行折服,不啧啧称赞。

忽然,一个方面大耳的钱姓商人,材魁梧,威风凛凛的带着一群家丁全副武装,大步流星地过来了。

这个人和郡守是亲戚,富甲一方,自幼习武,有一了不得的武功,虽然为商贾,可是每逢天灾**之时却异常慷慨,对老百姓乐善好施,人们都叫他“钱财神”。见钱财神到了,人们立即给他让出一条道来。

第355章 收购藏宝图

“先生,何方神圣?”钱财神笑道。

“鄙人某,陇西人士,祖籍洛阳,偶得一天书,稍有研习,师承老子。”先生不紧不慢道。

“先生为我乡亲父老排忧解难,预知将来,乃古田之福。敬佩,敬佩!为何流落于此?”又一后生抱拳道。

“中原大乱,无处安,来此混口饭吃而已。”先生答曰。

“先生乃面善之人,不取分文,何以为继?”钱财神看着先生的脸。

“鄙人得道十数年,钱财乃神马浮云,多取无益。”

“我想请先生去寒舍一叙,可否?”钱财神抱拳作揖,态度恭敬。

“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先生开始收摊了,人群也逐渐散去。

而后先生和钱财神并排走在大街上,饶有兴趣聊着关于修行得道的事儿。一盏茶的功夫,一行人到了城外,一片开阔之地出现在眼前,周围竹树环合。

“先生,到了!请,请,请!”先生根本看不到房屋,只好跟着钱财神七拐八拐,穿过一条两旁长满荆棘的小径,钱宅终于现形了。

从外观上看,宅子和一般的民房没有两样,进门之后绝对惊诧,这和诸侯王的府邸可以媲美,高、大、上!到了客厅,钱财神让随从撤下了,和先生继续话茬。

未几,酒菜端上来了——一壶清酒,一盘胡萝卜丝、一碟茴香豆、一碟清炒白菜,一盘蝗虫。

“方才先生说自己乃得道之人,故钱某清淡待先生,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席上酒菜皆有命,食之愧煞贫道也。”

“依先生之言,当撤之否?”

“善!你我当吸天地之气数,不可食凡人之佳肴,始通大道之义。”

钱财神示退左右,叮嘱三不见客人,没有他的许不得进入大厅半步。于是命人关上厅堂的门,而后二人开始对着打坐,无话。就这样,很快三天过去了。

已经第三个夜晚了,子时都快过了,钱财神饿得实在快不行了。他有气无力的道:“先生,容我吃点东西。”

“不可。”

“实在不行了。”

“我这里有一个续命丹,拿去服下,保你七天无需进食。”

钱财神将信将疑的服下了续命丹,立马觉得丹田一股气往上涌,顿时没有了饥饿感:“我在古田虚度了近三十载,今见到先生实乃大幸矣。”

“贫道听闻古田自南越武帝以来,就有一股真龙之气,传言数百年了……”

“我祖上数代找寻,均无果而终。先生教我。”

“哈哈哈,看来你小子野心不小啊。你厅堂有一道密室,通往后山,贫道说的可对?

“先生真神人也!”钱财神点头称是。二人进了密室,沿着甬道来到了后山。先生道:“钱贤弟,我带路,你懂的,你断后,我可以帮你找到龙脉。”

钱财神跟在先生的背后,转来转去,还是没有走出古镇周围的大山。他们来到老山顶最高的地方,钱财神猛然才发现他通体散发着微弱的红光,山间的一草一木一清二楚。“怪不得这几个时辰没有火把我也没有跌倒,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看,那就是龙脉!”循着先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白光在数里外的地方闪动着,格外耀眼。钱财神太激动了,忘记了他是来在做什么的了,猛然朝白光出现之地狂奔。

糟了,这一跑白光仿佛受惊了,竟然飘来飘去,游离不定了。先生急了:“钱兄弟,你害死我也,我命休矣!”

钱财神听到喊声,不再往前跑了,回过头一看,只见先生上的红光瞬间成了绿光,在慢慢消散。“我乃刘玄德先祖中山靖王转世,来此地寻找龙脉。原本我相助你成大事,而今是无望了。”

钱财神知道自己闯祸了,噗通一声跪拜在地上:“我并无称王之意,只想助王者一臂之力。”

“汝本真龙,然贤弟这么一跑,龙脉移位,真龙之气就会被封印。你惊动了天帝,即便找到了龙脉所在,只会招来杀之祸。”

“先生救我!”

“今晚之事,切勿泄露。若有往龙脉方向下葬者,尔当阻之,不听者诛杀。贤弟务必倾力助屠将军,力保古田一方平安,二十年后刘玄德自然到来。”

“先生,刘玄德何人?”

“刘玄德……”先生还想继续说什么,忽然一道闪电将他击中,先生顿时化作一道黑烟爆炸了,灰飞烟灭了。

钱财神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天亮了之后,钱财神的家丁终于在老山顶上找到了他,管家问:“主公为何到此?先生哪去了?”

“没了……”

钱财神目无表,呆呆的望着远处,不再愿多说一句话。宅闭门思过了半月之余,所有的生意都交给管家去打理了。他后悔当初兴奋过头,没有稳住绪,让先生无辜殒命,祖上找寻了数百年的真龙之气得而复失,那就只有认命罢了,等先生所说的刘玄德出现之后,命运也会出现转机的。

神人先生在古镇神秘消失,不少人都觉得不可思议,或许是和这里的龙脉有或多或少的联系,于是关于古镇的真龙天子之说越传越玄乎,一时成了周边的郡县人们议的话题,连远在巴蜀的军阀刘璋、张鲁也知道这诡异之事。

最让人担忧的还是那些野心勃勃的军阀们和豪强们,随时准备带兵攻入古镇,把自家的祖坟迁到古田,葬在龙口,将龙脉据为己有,有了君命天授,称王称帝自然水到渠成。

于是乎,古镇上各种不怀好意的外地人多了起来,表明上是来此做生意、游玩,其实都是冲着龙脉而来的。

某,镇上来了一个收取古玩的商人,他在古镇高价盘了一家店铺,放出话来说,谁藏有南越王赵佗时期的军事地图,他必出千金购之。

一个月过去了,没有人出售地图。半年过去了,他的商铺仍然无人问津。一年过去了,军事地图还是没有眉目,逐渐的人们也淡忘了这件事。

这个古玩商人姓贾,名单字宜,没有谁知道他从何方而来,又到何方去。等了整整两年了,地图的事让他很是恼火,那地图其实就是藏宝图。于是他天天坐在店铺的大门口,懒洋洋的晒太阳,一边摇着鹅毛扇,一边喝着银针茶,好不悠闲。

到中午了,他正想小憩一会,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慢吞吞的走了上来,伸着手,二话不说问他要赏钱。贾宜立刻就明白了,连忙把乞丐拉进了店内,而后乞丐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阵子。贾宜笑眯眯的掏出一根金条,打发乞丐走了。

夜幕降临了,贾宜的店铺前面聚集了十几号人,都是乞丐,他们这次没有吵,也没有闹腾。一会儿,店铺的灯熄了,贾宜走了出来,白天的那个乞丐和他客了一番,随后众人跟在贾宜的后面,很小心的出了古镇的郊外。

走到一片蒿草很深的地方,这伙人停了下来。为头的乞丐脱去了外衣,铠甲全部露了出来,他要其他的人到草丛中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家伙,贾宜说:“今夜的目的地就是秦军陵园!我们为刘益州效力的时候到了!”

原来贾宜就是头领,十几号乞丐就是乔装改扮的益州刘璋的手下心腹。刘璋通过占卜天象,得知古镇有帝王之气。遂命人潜入古镇两年多就是为了得到地图,而后毁坏龙脉,破坏古田的风水,让真龙之气夭折。

当地一个乞丐在和他们喝酒喝醉了,说军事地图藏在陵园的地下。两年多了,他们不能再等下去了,决定先下手为强,第一个目标就是陵园,有了地图,龙脉位置在哪就一目了然。

贾宜等人在古镇的郊外隐藏起来,一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又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扛着锄头、铁锨、长镐等径直向陵园开拔了。

陵园只有四个守卫,已经睡着了,鼾声很响。乞丐头领一挥手,众人悄悄靠近,几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一横,守卫就没有了呼吸,贾宜站在离陵园五十步的地方观望把风。趁着朦胧的月色做掩护,“乞丐们”挥动镐锄,开始笃笃笃地盗挖起秦军陵园来。

是夜,钱财神心神不宁,久久不能入睡,他预感今晚总有大事要发生。于是他出了书房,叫上所有的家丁,急切道:“兄弟们,我们得去陵园转悠一下啊,拿上兵器!”

“主公,这么晚了,还去那荒郊野岭做甚?”一个家丁甲问道。

“主公让我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罗里吧嗦的有何用?”家丁乙说道。

“打住!事不宜迟,出发。”钱财神果断地说。

众人举着火把,疾速向陵园那边行进,钱财神养的一条藏獒在前头带路,跑得飞快。

不一会儿,陵园传来了藏獒凄厉的警告声,众人闻声加快了脚步,朝陵园冲去。

第356章 窃国三人组

“贼人,休要逃脱!”

钱财神搭上弩弓,对着正在望风的贾宜连发两箭,贾宜一躲闪,左臂中了一箭。只见他一声哨呼,从树林窜出六七十个披铠甲的蒙面大汉,手执利剑,也朝陵园这边奔来,迅速将钱财神他们团团围住了。

此时陵园已经被挖出了一条深达数米长的地道,“乞丐们”仗着人多势众,继续开挖。

钱财神的兵丁不过三十来人,在人数上对比明显处于劣势。钱财神挥动着120斤的通天伏魔戟左右冲杀,前后攻击,几乎招招致命。一番厮杀之后,蒙面大汉就有六七个头破血流倒地了,家丁们也伤亡了十来人。

兵器磕碰的声音、打杀声响彻了山谷。钱财神的藏獒是条神犬,它见主人有危险了,掉头跑去了城堡报信。

屠将军见藏獒在城堡外狂吠,翻起来掌灯,马上点了五百精兵,骑上快马,跟在藏獒的后,驰援钱财神,一路杀将过来。

钱财神的家丁们毕竟武艺不如职业军人,等屠将军杀来的时候,只剩十来个,而且大多负伤了。屠将军手握追风诛仙斩狂砍,呼呼生风,手到之处,人头落地,血拉拉的一大片。半个时辰后,这些来自益州的蒙面人一个个被收拾了。

挖陵园的乞丐被屠将军和钱财神的气势吓得不敢上前迎战了,丢下盗挖工具,只管四处逃命,一阵追杀后,这些乞丐大多被拦腰砍为两段。战斗结束了,天也亮了,钱财神清理战场,唯独发现那个中了一箭的贾宜不见尸首。他随手撕开蒙面人的衣服,摸到一块腰牌,上面写了“益州内卫”。

“不好!益州的刘璋会报复的,必发大军前来攻我古田,一场恶战避免不了。”钱财神对屠将军道。

“钱壮士,不必担忧。我飞鸽传书荆州、番禺、苍梧即可,刘璋不足为惧。”屠将军笑道,“况且我手下有数万精兵良将,还有古田的数万百姓。”

“将军所言极是,钱某多虑了。”

随即屠将军、钱财神等回到古镇,屠将军设宴招待钱财神,并给他分拨了200精兵由他调遣。即屠将军下令设关建卡,要求将士们严查入关的每一个人,如果发现巴蜀口音者一律逮捕,打入大牢。

钱财神翌将自己的一半资产送给屠将军,供将军不时之需。古镇上空正笼罩着战争的云。

那头领贾宜在混战中趁乱逃脱,拔掉箭头,自行敷上金疮药,稍作了歇息,沿着小路缓缓行走在山间。古镇是回不去了,官军正在全镇进行地毯式的搜捕。他的画像贴满了古镇,并传送到附近的郡县,真面目是藏不住了。

“该死的钱财神,让我功亏一篑,要不是他出来作梗,军事地图就到手了。”贾宜在心里骂道,“此仇不报,我贾某咽不下这口气!”

这个从巴蜀来的卧底,以前学过易容术,改头换面对他来说,只是小菜一碟,顺手拈来。换成什么面孔好呢,还有口音是无法改变的,想来想去,还是做个哑巴乞丐好,乞丐不容易引起官军的怀疑,借此逃过通缉和搜捕。于是贾宜服了一颗丹药,就不能说话了,从怀中掏出一张面具戴上,他在溪水中照了照,自我感觉很满意,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贾宜化装成叫花子,又是哑巴,通缉令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他蒙混过了一关又一关,终于回到了益州。一到刘璋的府邸,就可以开口说话了,贾宜将自己在古田的经历一一向刘璋禀告,刘璋听完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古田乃藏龙卧虎之地,你败于钱财神之手,乃天意也。”

“谢过主公,钱财神差一点就让我回不来了,不除此人,古田龙脉就毁坏不了。”

“善,再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先坐下歇息。”刘璋说完,让侍从拿出黄金百两赐予贾宜。

贾宜不肯接,说:“无功不受禄。”

“也罢,等你踏平了古田,我十倍之重赏你。”

最先收到古田求援信的是豫州牧刘备刘玄德,他此时栖于小舅子孙权的篱下,厚着脸皮问孙权借了荆州,地盘总是要还的,正愁没有机会攻打益州刘璋呢!

既然刘璋想染指零陵郡的重要军事要塞和产粮区古田,那我就不如顺水推舟。假意答应我先送给他,暗中自己占了再说,不过这事我得和孔明合计合计再图后事。

十后,刘备又收到了刘璋的求援信,信中说,他和汉中的张鲁交恶,张鲁联合曹cāo)准备吃掉益州,将有一场大战,恭请刘豫州救援,联手对付曹cāo)云云。

刘璋字季玉,江夏竟陵人,东汉末年割据军阀之一。继父亲刘焉担任益州牧,为人懦弱多疑,汉中张鲁骄纵,不听刘璋号令。

于是刘璋杀张鲁母弟,双方成为仇敌。刘璋派庞羲攻击张鲁,多次被张鲁打败。后益州内乱,平定后,又传来有曹cāo)将前来袭击的消息。在内外交bi)之下,刘璋听信手下张松、法正之言,迎接四处流浪的刘备入益州。

殊不知,这张松、法正是刘备的内应,潜伏在刘璋边多年,吃里扒外,而这一切刘璋一无所知,居然还送信给刘备,请他入川建立联盟,共同抵抗曹cāo)。“引狼入室”,狼来了就不会走了,刘璋的好子也快到头了。

刘备何许人也?乃一介山野村夫,快30岁了还没有成家立业,依旧以卖草鞋织草席为生,子过得很窝囊,看到天下大乱,只不过是想借刘焉“招义兵”之际混进军阀阵营。

此人智商一般,也没有多少文化,不够稳定,喜义气用事,综合素质中等偏下,不过哭功堪称一绝,在三国里面无人能敌。

刘备在看榜的时候遇见了同县的个体户张飞,买酒屠猪之人,家财丰厚,两人一见如故,都想借镇压黄巾起义施展拳脚,发展自己的势力,捞个一官半职。正当饮酒之时,又来了一个“逃犯”关羽,河东解良人也。“酒逢知己千杯少”,三人在酒席上达成了共识:结为兄弟,协力同心,然后可图大事。

于是自称刘邦之后裔,中山靖王之后,打着“复兴汉室”的旗号,借个体户之资本,融逃犯之勇武,招募勇士三百余人,决定到镇压黄巾起义的浪潮中小试手。

一个农民,一个屠户,一个逃犯,组成了“窃国三人组”,在斩黄巾起义的行动中连连得手。首战杀邓茂、程志远,三战三胜,青州剿杀义军,广宗助曹cāo)破张角。出师顺利,一路有惊无险地走了过来,赤壁之战后名声大震。

刘备者,满口仁义道德也。“刘备摔孩子收买人心”的歇后语没有人不知道的。刘璋和他同宗,益州又是块大大的肥,想吐下去,又怕落下口实。现在天上掉馅饼下来了,呵呵,馅饼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一个古田,一个益州。

刘备立马召集了孔明、赵云、关羽、张飞等人,在帐中开会。

“备哥哥,还迟疑什么鸟啊,古田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权且给俺五千人马。”张翼德骂骂咧咧的。

“荆州尚未站稳脚跟,不可分兵!”关云长道。

“怕个鸟,备哥哥是孙权的妹夫,他不会釜底抽薪的。”

“主公,刘益州求救十万火急,不能耽搁了,晚了益州就是曹阿瞒的了。”赵子龙道。

一时间刘备没有了主意,古田也要,益州也要,慌忙问计诸葛孔明:“军师,请给我参谋参谋。”

“主公莫慌。那贾宜为了一箭之仇,受刘益州之命,克古田,古田有真龙之气,务必尽早收入囊中,方可西进。”

“那益州就不顾了?”

“益州比于古田,沃野千里,天府之国,孰轻孰重?”

“自然是益州。”

“刘益州现有难,鞭长莫及,古田之地主公尽可图之。至于如何退贾宜之蛮兵,亮自有打算。”

“善。”

于是刘备等不再多言,一切军中之事交由孔明打理。赵子龙率五千人马即刻从荆州出发了,张飞为副将,得听赵云的节制。

贾宜带着一万蜀兵,边走边打,人马半个月之内翻了几番。这一万蜀兵中有2000人是从云南郡重金招募来的,一个个怀绝技,几乎刀枪不入,还有五百来藤甲军。

贾宜一路杀来,所向披靡,沿途的郡县驻军迫于形势,都倒向了蜀军。不久,贾宜的人马就到了越城岭脚下。洋洋得意的他致书信给屠将军说,识相点,交出钱财神,否则一旦古田被破,就要杀个得鸡犬不留。

屠将军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又不是吓大的,挥剑怒砍了来使的一条胳膊:“留着你的狗命,回去通报一声你的主人,本将军不是吕奉先!”

那使者一边在地上打滚,一边惨叫声不断:“啊呦,啊呦”

“来人把他轰出了关卡!”屠将军下令道。

第357章 此乃真英雄

使者抱着流血不止的断臂狼狈地逃回来了贾宜的驻地,痛哭流涕地将情况诉说了一遍。

贾宜听后,不由大怒:“屠贼,欺人太甚!传令下去,给我攻城!”

随即怒火中烧的贾宜点了三万人马,杀气腾腾的上了越城岭,向山上的驻军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因为蜀军人数众多,又是突然袭击,古田的将士仓促应战,伤亡过半,退守城内。贾宜直逼古镇城墙之下。他站在城外叫嚣:“屠贼,我再给一次机会,速速交出钱财神,可以免你一死。”屠将军站在城墙上,对着贾宜连发三箭,都被贾宜身边的一个蛮兵接住了。屠将军命弓弩手一齐射击,只看见一大片藤甲军死死护在贾宜的周围,弓箭伤不到他。屠将军的额头冒冷汗了,不会是天兵吧,弓箭都不起作用了。

轮到贾宜发飙了,“弓箭手,准备!”蜀军万箭齐发,城头上的士兵纷纷中箭倒下。

屠将军的前胸也中了两箭,“撤,快撤!”城头上的士兵迅疾跑下了城楼。

“哈哈哈,屠贼,快快投降吧!”

“人在城在,人亡城亡,你做梦!”

贾宜对准屠将军的膝盖连发两箭,屠将军用宝剑强撑着地,才没有跪下。忽然一个身穿白袍的三十多岁的青年飞身上城头,一只手甩出数十支飞镖,每支都命中藤甲军的咽喉。钱财神而后一只手携住屠将军,一跃落入了城中。

城内。屠将军已经站不起来了,嘴唇发黑,他紧紧拽住钱财神的手:“贤弟,古田就交给你了贾贼好狠箭头上浸泡了毒液”

“将军,将军,挺住。”

“这一次我怕是挺不过了”屠将军的声音越来越低,“我走后古田之军贤弟均听命于你”他吃力从怀中摸出一封印信,而后没有了下文,手也就慢慢垂下去了。

“不,不,不,将军——”任凭钱财神怎么摇晃,都不能唤醒屠将军了。

残阳如血。城外火光冲天。

一群水牛尾部上燃着火,发了疯似的冲向贾宜的阵地,瞬间藤甲军都着火了。一个身高九尺的白面将军跨着白龙马,手执霸王枪杀将过来,身后跟着数千将士,喊杀声震天。

贾宜的藤甲军一个个着火了,噼噼啪啪作响,顿时军心大乱。三万蜀兵连忙后撤,白面将军趁势冲杀,杀得蜀兵人仰马翻。钱财神见援兵到来了,集合了城内的将士冲出了城门。贾宜的蜀军被包围了。

见到钱财神,贾宜拍马想逃跑。钱财神提着通天伏魔戟,拦住他的去路。

“休想逃脱,吃我一戟。”说完朝着贾宜刺去。

贾宜架锤一挡,将附魔戟推了回去。钱财神没有刺中。贾宜嘿嘿一笑:“你也不过如此。”

钱财神不答话,一个力劈华山,直取头顶,贾宜赶忙举起双锤,架住了劈下来的伏魔戟,震得他双手发麻。

双方打斗了三十回合,仍不分胜负,忽然钱财神的伏魔戟前头断了,贾宜大叫一声“好!”

突然钱财神伏魔戟一晃,又一个戟出来了,贾宜一分神,“喳”的一声响,伏魔戟已经穿过了贾宜的喉咙。随即钱财神抽出伏魔戟,不偏不倚得将贾宜连人带马砍为两半。

蜀兵见贾宜已死,无心恋战,纷纷丢盔弃甲、放下刀枪,投降了。

蜀兵大败,古镇转危为安,古田之围遂解。来势汹汹的几万蜀军人马就这样败了,不堪一击,那使霸王枪的白面将军杀得还不够过瘾,他立在马上斜提着抢站在古田的中央,战袍随风飘飞,英气逼人,两只深邃的眼睛凝视着前方。

此时此刻,他正在尽情地呼吸古镇清新的空气,空气中夹带着花香和泥土的气息,不,还有血腥味。

“此乃真英雄,战神也!”钱财神被这将军的英姿飒爽和勇猛无比彻底给hold住了,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一个副将飞马跑过来说:“钱将军,怎不请赵将军入城?”一连说了两次,钱财神都没有反应。

“钱将军,末将有要事向你禀告。”副将已经有点不耐烦了,故意提高了音调。

“何事?快讲。”

“赵云将军长途奔袭,人马劳顿,今日救我古田于水火之中,该是请将军入城的时候了。”

“常山赵子龙?”钱财神简直不敢相信,“那将军是赵子龙?不会是冒充的吧?”他和副将耳语了几句,就翻身下马,提着通天伏魔戟疾速向赵云奔去。

“英雄,权且和你切磋切磋,多有得罪了!”钱财神道。

赵云见钱财神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知道他想试探自己的实力如何,就飞身下马,一个箭步上前:“兄弟,我向让你十招,若十招之内未能胜我,今晚你得给我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和一条羊腿,如何?”

“英雄,无需承让,这岂不是小看我钱某?”

“诺,一言为定。”

“好酒、好肉无需牵挂,大英雄救我古田于危难之中,自当重谢!”

“兄弟,你先手。”

“那就不客气了。”钱财神一个龙卷天罡,试图困住赵子龙。赵子龙立马一个亢龙有悔,化解了钱财神的第一招,较量继续进行中。

“龙腾四海!”……

“神龙摆尾!”……

“天外飞龙!”……

“霸天龙威!”……

两人从古田中央打到山脚下,又从上脚下战到古田中央,将士们看得眼花缭乱,分不清谁是谁了。双方打了五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赵云突然说:“兄弟,马上较量!”于是各自山上了马,又开始厮杀起来。

战到第一百回合时,赵云大喝一声:“霸王别姬,看枪!”霸王枪顷刻间如一条游离的蛟龙左右穿插,晃得钱财神睁不开眼,步步后退,噗通一声,钱财神的战马跌倒了,霸王枪顺着他的脖颈飞将出去,好险!

“技不如人,在下服输。”钱财神掷下伏魔戟,抱拳道,“英雄想必就是赵云赵子龙将军?久仰久仰!”

“正是在下。若不是兄弟战马力竭,赵某岂能赢你?”

“赵兄过谦了,女儿红准备、羊腿伺候……”两人击掌相视,而后大笑,大步走向了城门……

第二日东方发白,赵子龙派了一队人马,往荆州方向给刘玄德报信去了。

半个月后,刘玄德、孔明、张飞等来到了古镇,刘备对赵子龙、钱财神等大加赞赏,封钱财神为“镇南将军”,他嫌钱财神这个名字太俗了,虑及钱财神文武双全,颇有生意头脑,乃赐名为“钱通”。于是古田的旗帜换成了“刘”,成了刘玄德西进巴蜀、赚取刘璋的跳板。

“十万兵粮,可抵外患。”进可攻,退可守,刘备得此城,又添了好几万人马,心里正乐着呢。刘备修书一封给刘璋,假意说自己不久将入巴蜀,呈上古田布防图与人丁登记薄,并叮嘱刘益州坚守西川等等。

诸葛亮,字孔明,号卧龙,亦号伏龙,汉族,徐州琅琊阳都人,尝躬耕与南阳。

建安十三年十二月刘备平定荆南四郡,诸葛亮为军师中郎将,住于临烝,督令零陵、桂阳、长沙三郡,负责调整赋税,充实军资。

早在南阳种田时,孔明就听闻古田有帝王之气,百闻不如一见。某日带着书童、侍从登上城堡,四周观望。在城墙上走了一圈之后,见老山顶那里一处地势很奇特,像一把太师椅,笑着对钱通和赵云说:“此处就叫太师临朝吧!”

他又对四周的山峰指了指,道:“今亮观之,此地如观音打坐之莲台,为莲花盆地,卧虎藏龙。人杰地灵,尚武之风代代相传,自我等之后必为举大计之兵源地也。”

而后孔明在城头中央的方凳上坐下,“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亮且来一曲《十面埋伏》,诸位以为如之何?”

“诺。军师请便。”众人附和。

孔明端坐好,架起古筝,深呼吸了几下。只见弹指一挥,音乐声起。赵云和钱通站立在孔明的两侧。

听,一开场就是急促的调子,众人觉得自己仿佛一下子进入了黑色的屋子,忐忑不安。曲子越发急促,众人心跳也在加速,每根弦都似扣在了心上,神经绷紧,异常焦躁。

慢慢的,众人感觉好像又站在一间黑暗的屋外,隐约意识到有危险正在悄悄地靠近,同时又似乎看见敌人提着刀枪在渐渐地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每个人充满了紧张感与恐惧感。

稍后曲子暂缓,众人心神也随之稍稍放松,不过这只是短暂的放松而已。马上曲调又渐渐急促,调子也铮铮有力,每一个音调都在急速地跳跃着,跳跃声不断增大、变急,每一次跳跃都带动着心灵的震颤,压迫神经的急促和紧张感也随之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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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章 你磨叽个啥

孔明的手指继续飞走在弦上,人们不敢喘大气,仿佛自己置的黑屋子越变越小,眼看着就要变成坚固的牢笼,置其中忍不住地拼命挣扎。

音调在这最高最急处却戛然而止。不,不是,还是有音调传出的,仍能够感受到它的急促,如同密谋的紧张,又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异常平静。

曲调渐大渐急,电闪雷鸣般的气势,众人无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倍感紧张,脸部肌在颤动。好似坚固的牢笼最终形成了,牢中人只有殊死顽抗,奋力一搏。

只听“咚”的一声绵延,众人突然觉得杀气顿消,原来曲子已罢。

其时,城内城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大家被孔明的古筝声深深地镇服了。

“妙,妙,妙!”

孔明起,对城下的人群说:“古田的父老乡亲们,各位英雄豪杰们,孔明在此惊扰大家了。”

“军师神人,神曲也!听此一曲,我等三生有幸矣!”

城下数十个读书人和乡绅作揖,齐声赞叹,向孔明表示敬佩之意。

“古田城如此之小,却英雄辈出,亮改此城为步城,妥否?”孔明轻摇着羽扇,对城下的人群微笑着说。

“好。”

“好!”

“好”

城下掌声雷动,一片雀跃欢呼声,孔明晗之,抚着长须,再一次开心地笑了。

诸葛亮将古田山区的这个小城重新命名为步城,老百姓和军队欢欣鼓舞,都说军师太有才了。

翌,步城人们舞龙舞狮,载歌载舞,庆贺古城获得新生,小城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之中。

钱通也没有闲着,把珍藏了数十年的钱家老酒搬了出来,在钱宅设宴招待刘备、孔明、赵云、张飞等一干人,大伙依次而坐。

“备哥哥,钱将军的钱家酒和中原的酒就是不一样,香,醇!好喝,过瘾!”张飞撸着大胡子喊道。

“诺,好酒,好酒。这酒还带着少有的烈!”刘备道,“我敬钱将军一爵,干!”

“干,干,干!”众人都起,仰脖抬袖将酒爵中的酒一饮而尽。

呵呵,英雄美酒,美酒配英雄,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小飞飞,出来给诸位英雄来一段山歌,助助兴!”酒至酣处,钱通击了三下掌。

“诺。”

随着银饰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从屏风中走出一个着苗家服装的姑娘。看,衣裳上、帽子上、裙带上银饰琳琅满目,闪闪发光。

钱小飞约摸十**岁,婀娜多姿。她步子轻盈如燕子,一步一含笑,红润的脸上显出两个小酒窝,格外迷人。望着眼前的钱小飞,钱通的意识一下子回到了从前。

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北风呼呼地刮,雪花飘飘洒洒。

钱通在昭陵附近做生意,骑马路过一个小水潭,忽见一个**岁、饿得奄奄一息的小女孩躺在地上,几乎都要冻僵了。

“谁家的姑娘啊?”

钱通赶紧走近,脱下貂皮大衣,裹紧小女孩,搂在怀里。而后掏出馅大饼,一点一点地送到她的嘴里,再拿出上的水喂了她一点点,小女孩居然活了过来,可怜兮兮地望着钱通。

钱通问她家在哪里,一个劲地摇头;再问:“爹娘呢?”

小女孩只顾哭鼻子,依旧没有说一句话。

钱通急了,以为是个哑巴:“小妹妹,你倒是说话啊?”

那小女孩抿抿嘴,还是没有应答。

钱通没有办法,就只好将她带了回家,让厨娘给她梳洗干净后,小姑娘两只会说话的大眼睛眨呀眨的,很可。

小姑娘终于开口说话了:“多谢大哥的救命之恩!”

“你家在哪?”钱通问道。

“大哥哥,我早就没有了爹娘。”小女孩吊着钱通的脖颈,“吧咂”一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又跑远了……

子久了,小女孩出落得越发水灵了,钱通又不忍将她送人了,于是就留在了钱家,取名小飞,视她如亲妹妹一样,教她琴棋书画和武艺,给她最好吃的和最好穿的。

她和古镇的苗家姐妹们玩得很好,一起疯,一起野,一起唱山歌,钱小飞还能够自己编唱山歌了。自从家里来了这个燕子般的小姑娘,钱宅的角角落落每天山歌dàng)漾,钱通风得意,生意越做越大,又有这个小妹妹陪伴,过得很快乐很快乐。

不知不觉间十年就过去了,钱小飞天资聪慧,练就了一好武艺,可独自行走江湖了,经常和钱通出关走南闯北。

“这位是舍妹,诸位。”钱通们介绍道。

“钱兄弟,令妹美若天仙,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主公,过奖了。舍妹乃一村姑而已,羞煞钱某。”

钱通再击掌三下,从门外又进来七个水灵灵的苗家姑娘,她们齐步走到钱小飞的后,站成一列,开步前托,一齐道“小女子见过各位贵客!”而后就开始用苗语唱起山歌来

“唱歌要问歌的根,歌是那年那月生;歌原生下几姊妹,几个姊妹几个名;大的名叫那样,小的安名叫那音;你是那家唱歌首,请你出来唱分明。

唱歌要问歌的根,歌是开天辟地生;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自从老的先唱起,留在凡间诉苦;大的安名七姊妹,小的安名叫嫦娥;祖先文盲唱歌首,从古相传到如今。”

刘备不通苗语,只是和张飞、孔明等只一个劲地夸赞道:“好歌、好歌、好歌!”

在一旁的钱通只顾翻译,惹得全场哈哈大笑。

“小妹,再来一支!”苗家八姐妹《苗家敬酒歌》歌声一起,大家就跟着钱通改为大碗喝酒了。

歌词大意:

远方尊贵的客人,请你留一留,我用真和真意,敬你一碗酒。远方尊贵的客人,请你留一留,我用真和真意,敬你一碗酒。远方尊贵的客人,请你留一留,我用真和真意,敬你一碗酒。

干一碗苗家的美酒,你就勇敢坚强。干一碗苗家的美酒你就快乐吉祥,干一碗苗家的美酒,你就幸福安康,干一碗苗家的美酒,友谊地久天长……依达罗!

山歌伴着美酒,英雄们越喝越有兴致。临近亥时,仍毫无醉意,一个个越喝越起劲,很快钱家的窖藏老酒被喝了个底朝天。

“钱将军,好酒还有几何?”张飞粗声粗气道。

“三弟,打住,来方长!今就此作罢。”刘备道。

于是乎,英雄们不再喝酒,就如何入西川图益州事宜商议起来,一直到深夜两点才散去……

几后,钱通和钱小飞作为先锋,率了一只五百人的精兵出了步城,经镡城,悄悄往益州方向奔去了。刘备等在步城募集了五万士兵,cāo)练数十,乃有战力,作为后续部队,随后入益州。

成都的大街上。

钱小飞和二十个姑娘在街头甩枪卖艺,钱通作为戏班主在一旁观察动静。围观的人可不少,里三层外三层的,闹的。

忽然一队人马飞驰而来,大街上人们来不及躲闪,不少人被撞到了。带头的一个校尉跳下马,冲散人群,上前就用剑架在钱小飞的脖颈上:“我们将军有请!”

“你们将军是何人?”钱小飞问道。

“说了有请,你磨叽个啥!”校尉沉着脸。

“军爷不必如此多礼,我等去便是!”钱通上前解围。

“小子,算你有眼有珠。”校尉将剑插回了剑鞘,“有请”

就这样,钱通等人收起好行当,随着这校尉走了。一个时辰之后,一行人到了成都郊外的一座军营里面。

钱通的五百精兵悄悄的在后面跟着,校尉一无所知。校尉押着钱钱小飞等人进了一座营帐,不让钱通进去,让他在帐外等候。

帐内,一个肥头大耳的军官醉醺醺的,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上,见钱小飞来了,立刻眼睛眯开了一条缝:“大美人……呃……今儿……给将军我……来一曲《高山流水》,若让本将军……高兴的话……重重……有赏!”

钱小飞等人装作很害怕的样子,站在原地,不停地哆嗦起来。

“怕什么鸟,本将军又不吃人!”那将军说完,打了一个很响亮的饱嗝。

“遵命,将军。”

于是乎钱小飞方才坐下来,架好了古筝,弹奏起来,其余的姑娘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这么好听的乐曲,这么优美的舞姿,那个将军欣赏了没有多久,竟然倒头睡着了,还打起酣来,睡得像死猪一样。

“动手,快!”钱小飞用苗语说道。于是几个姑娘上去将肥将军捆的严严实实的,还拿了一块布将口封的死死的。音乐继续,营外没有动静。

突然急促的音乐声响起,钱通知道得手了,在帐外一个流星袭月就将看守的校尉控制住了:“勿动,否则格杀勿论!”

第359章 季玉兄勿忧

那校尉吓得裤子都湿了,尿了一地。钱小飞冲出帐外,一声哨呼,营外五百精兵杀了进来。几乎没有遇到多大的抵抗,蜀兵就投降了。

两个时辰之后,那个醉醺醺的将军才醒了过来,见自己被五花大绑,顿时酒被吓醒了一半,连忙跪在钱通的面前:“壮士饶命,饶命,我什么都说。”

醉鬼将军抖豆子一般,将刘璋的军事部署一一说了出来……

于是,兵不血刃,通向成都的要塞天险就被钱通兄妹俩占领了。钱通对刘璋的意图和军事部署了如指掌了,就等后援部队入巴蜀,而窝在成都的刘璋一直蒙在鼓里,仍然在苦苦地等着刘备的到来。

刘璋在等刘备的军队入蜀救援,许多天过去了,刘备的军队却迟迟未到,他连续飞鸽传书了三、四次,刘备被催得不耐烦了。

步城的后续事宜没有处理妥当,还不能仓促出发。再者原守将屠将军阵亡,钱通又作为先锋潜入了巴蜀仍没有消息,刘备决定让屠将军的儿子屠壮接替步城防守,步城是不能够空虚的,否则东吴就会黄雀在后图取零陵郡之地的。

数日后,钱通的信使到了,已经是晚上了。刘备得知他们已经得手,牢牢地控制了进入益州的门户,就和孔明等商议,刘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否则一旦曹操占领了益州,对往后的汉室中兴威胁很大。

敲定入巴蜀事宜,翌日午时过后就出发。刘备就告之三军,厉兵秣马,整装待命。为了让刘璋不起疑心,零陵郡的五万精兵不能全部进入蜀地,得有二万留守

第二天早晨,步城贴出告示,说大军即日要赴益州救援,请留守将士务必恪守其职,人民要抓紧生产云云。

老百姓看到告示以后,奔走相告,家家户户邀请将士们去自己家里做客,杀鸡置酒的,给他们打最爱吃的油茶喝。一时间,步城到处飘着浓浓的茶香,山歌声悠悠荡荡,响彻山谷。

说起这苗家油茶,还有一段悲壮的传说。

早在很久以前,一对苗家兄妹在山中打猎为生。一天,哥哥去街上卖兽皮和山货,碰巧一个豪强的儿子看到了,这一看不好。此公子哥横行乡里,巧取豪夺,专门欺辱穷苦人民。他拿着几张貂皮和虎皮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就是没有给钱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就走了。

很快当地的衙门就来了几个带刀的捕快,将哥哥抓了起来,说他非法在那公子哥的山林里打猎,侵犯了他人权益,严刑拷打一番之后,投进了监狱,等候秋后斩首。

妹妹知道哥哥出事了,亲自去监狱给哥哥送饭。饭菜太香了,结果每次都被贪吃的狱卒偷吃了一大半。哥哥没有吃到多一些残羹冷炙,一天天消瘦下来,不出十天就骨瘦如柴了。

妹妹在山上不停的哭,哭完之后,就炒了豆子、阴米等,放在篮子的下面,而后将熬好的茶汤隔开,放在篮子的上面,继续去监狱探望哥哥。狱卒见没有饭菜,只有黑乎乎的汤汁,以为是毒药,就再也没有偷吃。

在妹妹的“照顾”下,哥哥吃到了饭菜。半个月之后,哥哥伤好了,而且身体比以前更加强壮了,就掰开牢门,打死了狱卒,逃了出来,在山上举行起义,反抗官府和地主的统治。

起义军不断壮大,攻克了附近好几个县城,朝廷派出大军前来镇压。起义军和朝廷军队打仗打了半年多,因为叛徒的出卖,兄妹两个被俘虏了,送到京城凌迟处死,起义就此失败。

虽然起义军被血腥的镇压了,妹妹制作油茶的秘方却得以保存了下来。再后来人民为了怀念这对英勇的苗家兄妹,家家户户都学会了打油茶,来了贵客也必然打油茶招待,而且还创新的编了不少油茶歌,以示对贵客的尊重和欢迎。

刘备在钱通家里喝油茶的时候,听管家说了这个故事,眼泪唰的掉了下来,说:“他日我若成了大事,一定善待古田山区的百姓,轻徭薄赋,让步城的苗家人安居乐业,免受战乱之苦。”

钱家的老管家听罢,欲跪下谢恩,“刘豫州宅心仁厚,爱民如子,今日出此言,步城幸矣!”

“老先生请起,玄德绝不辜负步城的父老乡亲!”刘备连忙起身扶起了管家。

出了钱宅,刘备、孔明等径直去了演武场。两万将士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了,一个个精神抖擞,生龙活虎,这其中还有一万苗兵。刘备骑着的卢马,举起他的雌雄双股剑高喊:“今应刘璋刘益州的请求,我等当入巴蜀抗击曹贼。复兴汉室、匡扶天下就有劳三军将士了!”

“主公英明,主公英明!剿灭曹贼。剿灭曹贼!”演武场上呐喊声震耳欲聋。

“即刻启程!”

“驾!”刘备一拍马,的卢马就飞奔起来,两万将士跟在他身后,浩浩荡荡的出发了。步城的老百姓一直送出了十里,才停住了脚步,依依不舍地看着苗家儿郎逐渐远去……

不久大军出了零陵郡,而后沿着江水西行……

刘璋的手下法正、张松是刘备安插在他身边的内应,随时准备迎接刘备的大军进入益州,所以刘备对刘璋的动向和军事情况了如指掌。

听闻刘备从江陵率军已经赶到涪城,刘璋兴奋不已,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刘璋恨不得马上就见到以仁德著称天下的刘备,立刻更衣,率领步、骑兵三万多人,车驾幔帐,前往涪城与刘备相会,刘备所率将士依次前迎。

“玄德兄,您终于来了,等得我头发都白了!”刘璋紧紧拽住刘备的手,好久都没有放松。

“让季玉兄久等了,季玉受惊了,玄德深感内疚。”

“哪里,哪里。玄德兄来远道而来,即视我如同宗,刘某甚感欣慰。”

大家欢聚宴饮,涪城锣鼓声喧天。

席间,刘璋对刘备说:“张鲁不听我号令,与我结仇久矣。”

“季玉兄勿忧,我等当倾力伐之。”刘备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善。有玄德兄在此,可以高枕无忧矣。有何需要,尽管说便是。”

“我等入川仓促,粮草未带多少,请季玉兄资助物质些许,如何?”

“尔等解我内忧外困,物质自然不在话下。”……

于是刘璋传令手下,弄了不少物资供助刘备,让他去讨伐张鲁,宴饮百余日后两人告别。临别时,刘璋再一次对刘备说:“张鲁之事就拜托玄德兄了。”

“季玉兄,尽管放心,年内我必提张鲁的人头来成都喝酒!”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脑子少一根筋的刘璋哪里知道,刘备入蜀救他只是刘备出兵的幌子而已,刘备要吃掉巴蜀这块肥肉才是最终目的。

公元212年,刘备进驻葭萌关。同年曹操率军南征孙权。

孙权看到打不怕的曹操又来江东搅局了,自己的妹夫又远在益州,心里就慌了,赶紧就写信飞马入川,向自己的刘备紧急求援。

刘备此时的心思全部放在夺取益州上,益州还没有吞下去,根本就不打算去救孙权。因为孔明在他入蜀之前就告诉他,既然登堂了,就要入室,否则将坐失良机。

刘备就写了一份信给刘璋,吹嘘说自己和小舅子孙权如何如何关系好,关羽又如何如何兵太少,自己现在不去救援的话,曹操必然夺取荆州,夺取荆州之后必然会进攻益州。

这一次刘备狮子大开口,要求刘璋给自己增加一万军队和提供相应的军粮。

刘璋接到信之后,想想刘备自从入蜀后,吃他的穿他的,什么事也没有干,天天和自己的手下及地方豪强喝酒,而攻打张鲁的事情只字不提,这不是狼子野心么?

越想越气,刘璋把信撕得粉碎:“刘备,你去死吧,狼心狗肺的东西!”

旋即刘璋只分兵给刘备四千人马和拨付了一半的粮草,哪知这竟然成了刘备反目成仇的借口。

恰好此时张松的哥哥广汉太守张肃,他惧怕弟弟连累自己,害怕灾难临头,就把张松的图谋连夜禀告了刘璋,刘璋大怒,气得浑身发抖,将桌上的茶几家什摔了一地:“果然传闻不假,刘备居然想图我西川,披着羊皮的狼啊!”

“好一个张松,我待你不薄。你却吃里扒外,联合外人来整我。传令捉拿张鲁。”

于是乎刘璋派兵将张松抓了起来,很快就把他给处死了,又下令所有关隘的守卫部队关闭了道路。

刘备得知自己的意图已经败露,张松的死给他敲响了警钟,一时半会想不出更好的理由来攻打益州。

钱通在一旁说:“主公,再不出手,下一个就是您了,我等绝不坐以待毙,不能再犹豫了。”

刘备咬了咬牙:“刘璋既然你不仁,休怪老弟我不义了!”

于是乎刘备正式向刘璋宣战,发兵进攻益州的重镇涪城。双方剑张弩拔,一场争夺益州的军阀战争就此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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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0章 遗恨落凤坡

刘备翻脸不认人,与刘璋撕破了脸皮,两军交恶。刘璋的身边还有一个法正,也是刘备安插在益州的内应,只要刘璋那里有风吹草动,就立马派人告知刘备。

刘备的谋士庞统,每次给刘备出的计策都凶狠、毒辣,让一向讲求仁义道德、想化敌为友的刘备心里很不爽,庞统的上策一般不会选用,大多选取中计。

庞统让黄忠、卓膺带兵把葭萌关附近的小股部队击败,或收降,同时刘备把白水军官兵的家属都绑架了,作为人质扣押起来,大军一路往涪城前进。

白水督军杨怀、高沛二人知道自己的家属都在刘备手中,恨不得将刘备碎尸万段,加之奉刘璋的密令,欲行刺刘备。其实钱通的妹妹钱小飞早就知道了他们的阴谋,飞鸽传书通知了钱通。

于是杨怀、高沛各自藏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带着二百精兵,牵着羊抬着酒,很快就到了刘备的中军营寨前。二人在营外自我安慰说:“不怕不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见到营内静悄悄的,心想刘备一定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没有做什么准备,二人高兴的就没有喊出来而已——刘玄德,你今日的死期到了!殊不知,一张无形的网已经散开,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两人翻身下了马,只见刘备和庞统在帐中坐着聊天呢。刘备见二人的突然来到,还装出感到很意外的样子:“二位将军何故来此?”

二人遂放松了警惕。

杨怀说:“今听闻皇叔远回,特具薄礼相送。”

于是杨怀要士兵把数十坛好酒抬进了营帐中,请刘备等一起享用,钱通在刘备面前使了个眼色,示意刘备这二人来者不善。

刘备没有立即喝酒,假惺惺的说:“二位将军守关不容易,应当先饮此杯。”

二人不好推辞,端起杯子一饮而尽:“皇叔,请!”

刘备端起了酒杯想喝,钱通怕酒中有毒,使眼色要他不要喝,于是刘备放下酒杯,说:“吾欲与二位将军商议密事,闲杂人等请回避一下。”

杨怀、高沛不知是计,就对同来的手下说:“你们都给我退下。”于是杨、高的二百亲兵被钱通等全部赶出中军。没有了手下,二人就成了砧板上的肉了。

刘备大喝一声:“左右给我拿下二人!”

早已藏在帐后的刘封、关平等立即跳将出来,准备来捉拿二人。杨、高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着急了起来准备反击,几个回合以后,刘封、关平就击败了他们,牢牢的控制住他们,二人动弹不得。

玄德破口大骂说:“我和刘璋情同手足,汝等为何挑拨离间,然我们自相残杀”

庞统大喊一声:“给我搜!”刘封和关平很快在他们的身上各搜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刘备见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也是各为其主,想招降他们,为自己所用,遂动了恻隐之心,不想杀他们:“二人自有苦衷,不得已为之,且未伤我”正准备放了他们。

气得庞统脸色都变了:“主公,二人行刺虽未出手,但歹意已起,不能心慈手软,推出去给我砍了!”

“诺!”钱通提起他的诛仙伏魔戟,唰唰的两下就在帐前把杨怀、高沛的头给砍了,血溅了一地。

“外面的统统给我拿下!”庞统再次下命令,埋伏在帐外的黄忠、魏延听到号令立马将同来的二百士兵全部活捉。

刘备把这二百传入帐内,给他们每人一杯酒压惊。刘备对他们说:“杨怀、高沛挑拨我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又藏利刃行刺,实在是胆大包天,已被我砍了。尔等无罪。”就免了他们的死罪。

这些部众连忙跪在的地上,不停的给刘备磕头:“多谢皇叔不杀之恩。”

庞统说:“今晚就要你们引路,带我军夺取涪城关卡,重重有赏。”众人都一个个点头答应,其实心里还在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是夜,钱通等押着高、杨手下的二百人到了关下,按事先教好的说:“二位将军有急事回来了,快打开城门。”

“这声音太熟悉了。”城上的士兵知道是自己人,没有举火把验证,马上就打开了城门。

这投降了刘备的二百军士一拥而入,钱通率大军冲了进去。城上的士兵才发现不对劲,想关城门,但为时已晚。

城内的蜀兵知道反抗定会必死无疑,只好投降了。就这样刀不血刃,刘备赚得了涪城。

刘备笑得嘴都合不拢,一个劲的呵呵、呵呵,给那二百投诚引路的士兵每人发了不少铜子,随即分兵前后守把涪城。

次日刘备设宴于涪城公厅。刘跂、冷苞、张任、邓贤等人带兵来攻涪县,被刘备的手下击退了,而且还斩杀了冷苞,可谓是连连得胜。

一天,玄德带酒和庞统大喝起来,正喝得起兴。

“主公,末将有急事相告!”钱通拿着一封鸡毛信大步走来进来。

“何事?慌慌张张的。”刘备脸立马阴了下来,“真扫兴,喝个酒也不得安宁!”

“荆州快报!”

“念!”

原来诸葛亮知道刘备夺取了涪城,连夜派人来了一封信,劝刘备退兵。孔明说他算到罡星在西方,太白临于雒城之分,必对主将帅不利,会有大事发生。

刘备听完只好之后,就想回荆州。庞统急傻了眼:“孔明怕我取了西川,抢了头功,故意写信阻止我们的。”

“孔明非心胸狭隘之人,火速送此书前来,乃担忧你我。”

“若回兵荆州,岂不是成了笑耳,这几年在益州算是白混了!”刘备还是听不进去。

于是,庞统只好孤注一掷了:“冷苞被斩,凶兆已应验,天大的事我担着!”催促刘备进军,酒宴不欢而散。

刘备进军到绵竹,刘璋的手下坚守,绝不投降。刘璋派大将李严火速增援绵竹。人算不如天算,李严一到绵竹,马上就率领手下投降了。刘璋知道了,心脏都快气炸了:“又一个吃里扒外的家伙,造孽也!”

张任和刘璝退至雒城,与刘璋之子刘循共同在此抵御刘备的进攻。雒城的守将张任颇有些智谋,这一次心高气傲的庞统算是遇到对手了。张任算到庞统必然会走着落凤坡这条小路,在那里埋伏了不少弓箭手。

刘备为了让庞统作战方便,将自己的宝马名驹“的卢”让给了庞统。大军行在落凤坡密林中,庞统立刻了大部队远远的走在了前面,边走边念叨:“雏凤,落凤,落凤,雏凤!”

“嗖、嗖、嗖——”

密林中突然射出了无数的冷箭,原来埋伏在此的校尉以为的卢马上坐的是刘备,命弓箭手尽瞄其身,顿时万箭穿身,庞统坠落马下。

“撤!”校尉见“刘备”中了这么多箭,必死无疑,就带着手下迅速转移,很快消失在丛林里。

等到刘备大军赶到落凤坡时,庞统已不治身亡,是年三十六岁,实可怜一代绝世英才,这一次刘备彻底的愤怒了。

其后,刘备进军包围雒城,张任勒兵战于雁桥,却战败被擒。刘备听说张任忠勇,令钱通劝降张任,张任厉声答道:“老臣我终究是不会侍奉二主的。”刘备还是舍不得杀张任,尽管张任不给他面子,自己亲自上前劝说。张任不为所动“要砍就砍,不要假惺惺了,益州战火四起、生灵涂炭,均拜你所赐!”

“主公,此人不愿归降,当不用杀之!多说无益。”钱通在一旁劝谏道。

“也罢,杀之可以慰藉庞统在天之灵。”刘备此时想起了庞统的惨死,后悔没有听孔明的劝告。

于是张任被杀,刘备叹着气,连连摇头:“此忠臣,玄德无可奈何也。”令收其尸首,葬于金雁桥侧,以表其忠。

没有了庞统,刘备失去了右臂,在智谋上刘备只能靠自己了,结果刘备陷入苦战。将士们喋血沙场,从步城来的苗兵每战都是前锋,一万人马死伤过半。

远离了故土,苗兵思乡的情绪日益严重,刘备为了稳住军心,不时给士兵打气:“益州战事不久将息,刘璋的尾巴长不了了。”

缴获的战利品刘备一一分发给部下,战死的将士及时给家属发放丰厚的抚恤金,受伤的将士刘备都给他们及时医治。

入蜀的部队经过多次交战,损失过半。而今骑虎难下,刘备只好写信向大本营求救,诸葛亮、张飞、赵云三路援军三万人马由荆州出发,支援刘备。

公元214年,刘备进兵包围成都,并派简雍劝降刘璋。简雍,字宪和,本姓耿,因为幽州人把耿说成了简,遂改姓为简。刘备手下的谋士,少年的时候就跟刘备相互认识。后来又跟随刘备不断奔走在各个地方,刘备经常把他作为谈客和往来的使者。

当时,成都城内还有三万多精良部队,粮食够支撑一年的,城墙固若金汤,而且益州的官吏、百姓纷纷支持刘璋,要求抵抗。看来刘备想要攻破此城,得付出惨重的代价才行,偏偏上天特眷顾这个草根创业的中年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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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苗王举大计

刘璋自从和简雍见了面之后,就打算彻底放弃了,不想让成都的百姓再遭劫难。

刘璋哭着对百官和将士们说:“我父子二人处益州二十余年,未给百姓施加恩德。与刘玄德交战三年,不少人死于草莽野外,徒以有我也。我焉能安心!”

“玄德攻我,乃无奈之举,诸位不用再劝,刘某引狼入室,罪孽深重矣。”

刘璋下令城上的军士打开城门,并跟简雍一起乘坐马车出城进行投降,部下没有不痛哭流涕的。简雍凭着一张嘴,让数十万百姓免于战火,功德无量。刘备平定益州后,封简雍为昭德将军。

历史就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五十年后,同样的一幕再次在成都上演,不过这次投降的却是刘备的儿子刘禅,也就是民间熟悉的蜀后主阿斗。

至此,一场争夺益州的战争历经了近三年之久宣告结束。

刘备在西征巴蜀之时,苗兵作为前锋立下了赫赫战功,可是定都成都称帝之后,完全忘记了先前许下的诺言,并没有给苗族人民的生活带来多大改观,反而在五溪地区征兵、征粮,苗民们颇有怨言。

自从关羽大意失荆州、被吕蒙擒杀之后,刘备不顾诸葛亮的劝告,四处征集粮草,悍然出兵近10万,从嘉陵江出发,三军水陆并进,大有踏平东吴之势。

孔明坐镇成都,刘备在军事上是典型的弱智,行军打仗大多凭一时冲动,初期打了几个胜仗,就飘飘然了。结果彝陵一战,蜀军被24岁的书生将军陆逊火烧连营70里。大败而归的刘备一路西撤,气恨交加,在白帝城去世,终年63岁。

东吴的军队乘机收复了荆州的大部分土地,自然步城也归入了东吴的势力范围。孙权对那些曾经帮助过刘备的苗民以蛮夷对待,课以重税,采取暴力统治,苗民不堪其苦。蜀军与吴军在零陵郡、武陵郡长时间进行拉锯战,步城昨日归蜀,今日又归吴,弄得步城之地不得安宁。

自古以来,苗民就有一种“霸蛮”的传统,对压迫者敢于反抗到底的。五千多年前,苗族先民就已经出现在黄河流域,最早可追溯到原始社会时代活跃于中原地区的蚩尤部落。

蚩尤有81个兄弟,他们全是猛兽的身体,铜头铁额,吃的是沙石,凶猛无比。他们还制造刀戟弓弩各种各样的兵器,常常带领他的部落,侵掠别的部落。

黄帝、炎帝联手进攻蚩尤,结果战争打了三年没有分出胜负。经过九场不分胜负的大战役后,黄帝在涿鹿之野将蚩尤打败,蚩尤被黄帝所杀,九黎族就此衰落。

荆蛮部落分支欢兜部落俗称“古三苗”,到尧帝晚年,欢兜部落推荐共工继承尧位,尧任共工为工师。舜帝即位后,为了打击异己,将欢兜部落及首领共工冠以“凶族”罪名流放三苗国。

丹朱战败后,苗民大部分迁往湖南西南山区。商周时期,苗族先民便开始在长江中下游建立“三苗国”,从事农业稻作。

楚国在战国时期被秦国所灭,苗民再一次被驱赶到更远的山区。苗族在历史上多次迁徙,大致路线是由黄河流域至湘、至黔、至滇。

到手的苗族领地又丢了,没有守住父亲的基业,刘禅心里很不只滋味。步城是对付东吴的前哨和风向标,得到它能够直接威胁到荆州,南下可以收两广之地,将丝绸输送到海外,增加国库收入,还能够提供数以万计的骁勇将士。一举三得的美事,在诸葛亮辅佐下的刘禅并不糊涂。

一日,在宫廷宴会上,刘禅对诸葛亮说:“相父,我大汉朝失之荆州久矣,朕欲复克桂阳、长沙郡,可否?”

“陛下,我大汉局势不稳,且先帝与东吴一战,元气大伤,时机尚未成熟,不可。”孔明答曰。

“东吴对我武陵郡虎视眈眈,时常侵扰其地。三苗部落有反叛之心,当伐之!”

于是群臣就征伐之事举行廷议。与此同时,湖南西南部一场声势浩大的起义正在酝酿之中。

步城内,九溪十八峒的首领汇聚在钱家住宅,依次而坐,钱通坐在厅堂中央,两手搭在椅子的虎皮上,威风凛凛的。

“杨峒主,这举大计之事,联盟首领还得您来做。”钱通说。

“钱将军,您久经沙场,文韬武略,苗王非您莫属!”飞山峒峒主杨不理起身推辞。

“诸位,我乃受先帝遗命,若反之,镇南将军之号恐有负皇命。”钱通说。

“怕个鸟,而今后主不顾我等生死,任凭东吴欺辱我三苗,还顾虑这么多作甚?”赤水峒主罗剑南叫道。

莫宜峒、蒙固峒、横岭峒等峒主都坐不住了。

“再不自保,只能任人宰割了!”

大阳峒的首领说:“远水止不了近渴,回想这些年,朝廷给了我们甚么?除了不停的征战以外,十八峒就没有过了几天好日子!”

小阳峒的首领附和:“对,对,对!昭烈皇帝失信于我三苗,我等得自救,靠他人然并卵,还不如靠自己!”

“吴国、蜀国的皇帝特么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天下乌鸦一般黑!”……

九溪十八峒的首领们越说越激动。

钱通看到大家一个个慷慨激昂,反意已决,没有再说。最后在飞山峒峒主雷学业的倡议下,一致推选钱通为联盟首领,选在第三天,即四月初八赶牛节这一天举行起义。

钱宅大院内,牛、羊、猪各宰了一头,供奉在香案之前。祭拜了山神和天地之后,钱宅的管家将一只大公鸡的血滴在了每个人的碗里,十八峒峒主和钱通歃血为盟,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钱通被众首领推上了苗王的宝座,第一件事就是要求各峒出兵500,准备好粮草武器。第二件事迅速将步城内那些不愿参与起义的蜀汉官员扣押起来,以防走漏风声。第三件事命工匠尽快刻好苗王玉玺,以便发号施令,统一行动。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两天过去了,步城的郊外聚集了上万来自九溪十八峒的苗民。苗王骑着战马,手提伏魔戟,十八个峒主紧跟在他身后,好不威风!

“自从盘古开天地,步城起义头一次。勇敢的苗家壮士,用你们的刀剑为复兴三苗国战斗吧!”

“苗王万岁,苗王万岁!”苗兵们对着苗王高呼。起义终于爆发,在钱通的率领下,起义形势迅猛发展,很快夺取十几个州县,官军都望风而逃。

远在成都的刘禅闻讯后,非常震惊。马上集结了三万精兵,以诸葛亮为主帅兼军师,千里迢迢前往三苗之地,镇压苗民起义。

蜀汉后主建兴三年,诸葛亮率领大军南征九溪十八峒,深入到步城的雄溪岸边。蜀军将士们经过长时间步行,唇干口燥,喝饮了雄溪水,上呕下泻,不能行军,只得在今城步县城南隅修筑一处土城,安营扎寨,停止了征讨行动。

步城属楚南极边、苗疆要区,雄溪又称巫水,为五溪之首,与湘西、怀化等地山水相连、文化同根。自古巫风盛行,山有巫山,水有巫水,戏有巫傩,这块土地上流行着令人惊悚的巫术。

苗王钱通不时派出小股精兵夜袭蜀军,打完了就撤入崇山峻岭,跑得无影无踪。蜀军战斗力锐减,又不能和苗王的部队正面交锋,一时孔明无计可施,于是只好走下策了。

孔明派人到雄溪沿岸的各侗寨贴出告示,说当地一定有人知道破解此毒的方法,若不出来,附近寨子的苗民一个别想活命,统统杀光,限时三天。

此告示一出,苗民立刻哗然。苗民站在布告前头,议论纷纷:“诸葛亮这一招够损够狠,够黑的!”

“趁着苗王不在,恐吓要杀我们……给他的军队解毒,我等就愧对苗王。”

“不给他们解毒吧,我们就都得死…”

“我们不如直接杀进土城去,活抓了诸葛亮那厮!”

“大家不要着急。”这时,一个须发苍白的老者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会首,您怎么来了?”几个腰挎弯刀的苗家汉子一齐说。

长老用苗语对那些吃瓜群众说:“刀快要架到我们的脖子上了,要打仗就要光明正大的。给诸葛孔明的军队解毒也行,不过也得好好治治他,得让他知道蚩尤大神的后裔也不是这么好惹的!”

“雷长老,孔明诡计多端,和他讲什么仁慈无用,您千万不能去啊!”一个黑脸苗民说。

“老朽死不足惜。黑子,你速速带人回去峒寨,弄一些唱傩戏的道具来。”老先生吩咐道。

“长老,您是要我们表演傩戏么?”黑子问道。

“知道就行了,快去。”老先生笑道。

“嗨。”黑子右手按在左肩胛那里,低头弯腰,向长老恭敬行礼。

“记住了,你们各自要带好一份干粮。”

“诺。长老。”

“兄弟们,我们走,回去拿面具和衣服。”黑子挥挥手说。

“嗨!”

百余名青壮跟在黑子的身后,一块回峒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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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巫水河作法

这位被黑子称为“长老”的老者叫雷学业,竹丝峒人,“三苗会”的会首,在拦牛峒、竹丝峒、赤水峒一带长期行医、做法事,享有较高的威望。

“各位乡亲父老,有老朽在,你们的安危不用担心,该种地的,该耕田的耕田,都散了吧。”雷学业说道。

“多谢长老。”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看着人们差不多走完了,雷学业从一个黑色的大布包取出一根短笛,吹响了笛子,不到三分钟,一头花豹子衔着一顶“柳枝”太阳帽、摇着尾巴出来了。

“伙计,我们去土城——”雷学业拍了拍花豹的头顶。

“吼——”金钱豹轻轻地叫了一声,载着雷学业跑了起来,径直往诸葛亮所在的驻地土城去了……

“我靠,竟然坐骑是头豹子,太牛逼了吧?”

“蛮子就是蛮子,野兽也敢坐。邪门啊。”

土城的守卫一见雷学业到了土城外边,跨坐着一头金钱豹,甚为吃惊。不过很快他们又镇静下来,架起了长矛,拦住了雷学业,喝道:“何方刁民,速速报上名来!”

“鄙人雷学业,三苗会会首也,致力于古民居与巫术研究……”那长老从头上取下了柳条帽子,挂在了金钱豹的尾巴上。

“老头,你意欲何为?”守卫再问。

“这还用问吗?”雷学业半闭着眼睛。

“老头,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啊?”守卫摸着后脑勺。

“我——要——见——孔——明——”雷学业一字一顿地说。

“你很没有礼貌,诸葛丞相的名字也是你叫的吗?”守卫不让进去,“再者,我们丞相吩咐过了,苗蛮一律不见!

“不见,是不?”雷学业摸了摸腰间悬挂着的葫芦,“我可是奉蚩尤大神的神谕,特来这里的,你们数千人的性命不要了?”

“当然要。”守卫一听雷学业是巫师,立马恭敬地说,“长老,您稍等,我这就去向丞相那里传话。”

“这才像话嘛。”雷学业从金钱豹身上跳了下来。

守卫急急忙忙地进了土城的城门,向诸葛亮报告,说有一苗族长老求见。

“知道了,我军终于有救了……”诸葛亮摇着羽扇,嘴角勾起。他断定那些苗民定是被他的告示给吓着了,赶紧让人把雷学业长老请进了营帐。

落座后,雷长老神秘兮兮地说蜀军大举进入三苗领地,触犯了当地的河神和山神,要沐浴、空腹行傩施法数个时辰,神灵才会饶恕,云云。

“一进入苗疆地区,尤其是雄溪一带,蜀军呕吐、腹泻者越来越多,莫非真的是触怒了神灵?”素来敬重鬼神的诸葛亮寻思着,甚感事情蹊跷。

现在听雷学业这么一忽悠,思索了一会,还信以为真了,遂同意了雷长老的提议:“雷长老,何时作法?”

“越快越好!”雷学业回答。

“好。”

孔明随即令帐下备好三牲祭礼,亲赴雄溪岸边,遵从雷长老的提醒,设立祭坛香案,扮作巫师,对着河面行傩施法。当然这些法术都写在一本长达300页的汉字版的《巫术大全》上面,诸葛亮得一字不差地念完。

巫水河的河滩上,阳光灿烂,烈日当空。81个带着面具的苗民,扮成凶悍、狰狞的神怪鬼魅,豹头狮鼻,竖眉凸眼,青面獠牙,面肌饱绽。苗民一边唱,一边跳,他们可以在树荫下。

孔明则穿上巫师的法衣,顶着太阳,一手拿着拂尘,一手拿着《巫术大全》,口中念叨,为蜀军祈祷。

从上午九点一直到下午四点,法事进行了四个时辰了,可蜀军中毒的症状仍然没有缓解。诸葛亮疑心雷学业的身份了,不由分说令人拿下了雷学业。

“雷长老,您不是在戏弄我吧?”孔明面带愠色,他手指停在第250页上了。

“我竹丝峒、扶城峒等村寨数万人性命都掌控在你手中,岂敢,岂敢。”雷学业老先生笑道。

“那我按照您的意思,足足祈祷了四个时辰,为何神灵还未肯宽恕我等。”

“丞相莫急,此事切不可鲁莽,心诚则灵,你还得坚持半个时辰。”老先生说。

“渴死我了。”饥肠辘辘的孔明仰头喝了几口水,“杨仪,给我拿点食物来。”

“且慢——丞相,您不能进食的。”雷学业大声说道。

“四个时辰已过,为何不能进食呀?”诸葛亮一脸懵逼。

“中间停歇了半个时辰,不算计在内的,还有这书没有念完,您不会是被日光烤晕了吧?”

“好像是点道理哦。”一身臭汗的诸葛亮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为了挽救蜀军的性命,诸葛孔明只好咬咬牙,继续“施法”了半个时辰。

看到孔明继续在祭台上学着苗民唱傩戏的样子,一会跳来跳去,一会窜上窜下,活脱脱像一只猴子,雷学业老先生和围观的人群差点没有笑出声来了。

“诸葛孔明,天下人都说你是三国的智绝,在我五溪地区,你就是蠢驴一头……”老先生从怀里掏出来一个烤饼,一边嚼着烤饼一边在心里骂道……

天色也不早了,好戏也该收场了。

诸葛亮筋疲力尽地坐在了椅子上:“老先生,可停否?”

“然。”老先生微微点头,见诸葛亮唇干口燥的,自觉耍猴差不多了,他也该给解药。

“有劳先生了。”诸葛亮抱拳行礼。

老先生拿着一个葫芦,走到早已准备好的几十口大水缸旁边,一边往每一口水缸倒入少许液体,一边装模作样的念着咒语,“伟大的神灵啊,赐予我力量吧!”急急如律令,蚩尤大神来相助……”

念完后,老先生对诸葛亮说:“饮用此水后,将士中毒的症状明日即可消失。每人只能取一小碗,不可过量,否则神灵会再次发怒的。”

老先生收好葫芦,对围观的苗民挥挥手:“都散了吧,诸葛丞相主导的傩戏今晚就此结束。”于是大家都散去,回各自的寨子中去了。

“这老头不会在水中下毒,让我们都中毒,陷入绝境吧?”看着老先生哈哈大笑地走远了,孔明心里没有了底。

诸葛亮将信将疑,先让几个呕吐得特别厉害的士兵做试验。一个时辰之后,果然这几个士兵的症状明显好转,不吐也不泻了。

“神灵原谅我等也!丞相。”孔明大喜,遂命众人赶快饮用。

其实哪里是触犯了神灵,只有苗民才最清楚不过,沿河附近的老百姓奉苗王之命,在巫水的源头撒下了大量的蛊毒。呵呵,诸葛亮聪明一世,殊不知却被苗民给当猴耍了。

中毒的蜀军服了解药之后,第二日均恢复了正常,没有再呕吐了。诸葛亮随即传令三军,以后就是渴死,也不准直接饮用雄溪之水。

三天后的中午,孔明登上雄溪边的狮子山制高点,眺望南边,隐隐约约发觉西南方向的山中有一股真龙之气在缓缓升起,往外扩散,那一定步城所在的位置了。

孔明掐指一算,苗王钱通如果没有回老巢的话,极有可能藏身在离雄溪不远处的侗寨里面。

“有了……”孔明一拍脑门,顿生一计,回营后,立马分兵一万,由参军杨仪率领,马不停蹄地前进。

苗王钱通的老婆钱小飞,没有随苗王外出征战,留守古田,专门负责粮草和武器运输。这天钱小飞身披战袍,提着双剑,带了一千人马押运粮草与兵器,沿着大道,正往雄溪方向走来。

而在古驿道上的另一头,大队的蜀军打着“蜀”、“杨”字号的镶边红黄旗帜,朝矮岭子方向狂奔而来,随时可能和钱小飞他们的运输队遭遇上。

钱小飞骑着一头黑马,走在队伍的前头,边走边唱山歌。没有多久,部队已经行进到了绿树红花的十里平坦了。

此地四面环山海拔在1600米至1883米之间。,中间有一块约10平方公里的开阔地,故又名十里平坦。称其为十里平坦,其实并不是一马平川,而是由一些小丘陵组成,生长在上面的是一些小草和一些小灌木,大小不一的军事瞭望台就坐落在一个个小山丘上。

十里平坦具有良好的草原生态条件,每年农历三四月份满山遍野是盛开的云锦杜鹃、映山红。今春在雨水充沛,阳光充足作用下,十里平坦各种各样的花全面开放了,一片花的海洋。

钱小飞站在山顶,感受着山风吹拂,呼吸着高海拔草场的清新空气,脚下是茵茵绿草点缀着颜色明亮的云锦杜鹃,如天上七彩的云朵。放眼望去,还有一些在山坡上欢天喜地放纸鸢的牧童,心情也跟着这情这景致更加亮丽起来。

“夫人,给……”女随从杨金兰双手抱着一大束野花,递到了钱小飞的跟前。

“多谢兰妹子。”钱小飞接过那花束,闭上眼睛,深深地呼吸着,忘情地闻着这沁人心脾的花香。

“夫人,那里有好多的蘑菇耶。”另一个侍女彭燕飞指着不远处的一大片丝茅草惊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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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夫人战杨玄

“哦,是吗?”钱小飞循声看去,只见苍翠的丝茅草那边,桫椤菌一大片一大片的立在草丛里。

“夫人,我们几个过去把它们采摘了?”彭燕飞问道。

“行。这蘑菇炖鸡汤味道鲜美,正好可以给苗王补补身子。”钱小飞欣然同意。于是她们往蘑菇生长的地方奔去,七手八脚地采摘起来,不一会儿,十来斤鲜嫩的蘑菇就到手了。钱小飞吩咐彭燕飞用布袋装好,放到了粮车上……

一行人押着粮草和兵器出了十里平坦,很快就到了黄伞寨了,过了这个寨子,就是朝山冲了。

“马儿呀,你快点走吧。再过两个时辰,就可以见到那朝思暮想的财神哥哥了。”马背上的钱小飞心里乐滋滋的。

队伍继续向东北方向行进,突然前方的探子神色匆匆的回报“夫人,不好了,敌军离我们只有五六里路了,而且十倍于我,怎么办?”

“兄弟姐妹们,都别慌。这些粮草是苗王的命根子。无论如何,我们也要守住这些物资。”钱小飞很镇静地安抚士兵。

于是钱小飞将护送队伍分成两拨,一拨在原地,另一拨绕道坪源寨继续护送。

400名敢死队立即分散到险要的关隘处,隐藏起来,在当地苗民、瑶民的帮助下,他们准备了大量的石头和滚木,等待蜀军的到来。同时钱小飞派出十几个脚劲了得的士兵飞速通知沿途各苗寨,火速增援运粮队伍。

杨玄身披坚锐,耀武扬威的骑着一匹白马,将长枪横挂在马上,飞扬跋扈的缓缓行进在朝山冲的小路上。在他眼中,这些苗兵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打败他们就像捏死几只蚂蚁那么容易。

才六里的山路,蜀军足足走了半个时辰之久,到了一个十分险窄的地带。杨玄看到前方停放了不少辎重和粮草,堵住了前面的去路。

“吁——”杨玄勒住了马,拍手大笑“丞相果然神机妙算,南蛮子望风而逃,丢弃了粮草,让本参军白白捡了个大便宜。”他翻身下了马,命令蜀军将士七手八脚的搬运起粮草来。

杨玄从粮袋中掏出一只烤熟了的土鸡,顺势坐在一旁,大口大口的嚼了起来,一边叫道“这鸡实在是太香了……”

其余的士兵见有好吃的,直流口水,也纷纷开袋,寻找好吃的,不少的军士为了抢夺好吃的,还打了起来。军士们不战自乱,顿时场面失去了控制,蜀兵全然忘记了这是在打仗。

“轰隆隆,轰隆隆——”

从山谷两边滚落下来无数的石头,不少蜀兵毫无防备,立时被砸成了肉饼,哭喊声在山谷凄惨久久未绝。接着无数的木头又翻滚下来,砸得蜀兵头破血流,抱头鼠窜。

“撤,撤,快撤!我们中了埋伏了!”杨玄在山谷外歇斯底里的喊叫。“嗖”的一声,杨玄被钱小飞的箭射中了右臂,他立马趴在地,吓得没命,抱着头,不敢起来了。

滚木声停止了,杨玄飞身上马,他一时搞不清楚苗兵到底有多少,拍马就往回跑,寻思道,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杀啊——”从山麓上冲下了不少苗兵,杨玄定睛一看,见领头的是个女子,才几百人而已,急忙调转马头,回到队伍中仓促督战。

惊魂未定的蜀军连刀枪都拿不稳了,哪里敢应战,依旧如潮水般的溃退。气得杨玄一连砍了七八个人,才将混乱不堪的场面稍稍制控制住了。

“你们这群饭桶,蛮子才几百人,就吓软了腿。”杨玄在马背上大骂道。

“将军,你带头跑路的——”一个校尉提着双锏说。

“本将军这不是回来了吗?”杨玄阴沉着脸,“还不给我冲过去!”

“是,将军。”校尉只好硬着头皮,带着部队,拍马突入了苗兵的阵地。

这500号苗兵一个个都身手矫健,剽悍无比,猛砍猛杀,蜀兵根本招架不住。一阵厮杀后,杨玄点了一下人数,损失了上千人,觉得很没有面子,再次组织蜀军骑兵冲锋,想把这些敢死队一个个斩于马下。

正常的说来,冷兵器时代,一个骑兵的战斗力相当于七个步兵的战斗力。杨玄脸上掠过一丝阴笑。蜀军的上千骑兵拍着战马,向苗兵冲去。

哪知还未近身,骑兵就仆倒了一大片,原来钱小飞料到杨玄不会服输,早已暗中吩咐士兵布置好了数十条绊马绳,就等蜀兵入套,摔个嘴啃泥。

杨玄恼怒成羞,根本不把钱小飞放在眼里,他拍马跑到阵前叫嚣“我乃蜀汉参军杨玄,素来不杀无名之辈,尤其是女流之辈!”

“姑奶奶我乃苗王钱通之夫人,钱小飞是也!”钱小飞提着双剑回答。

“你才区区不过四五百人,识相的快点降了吧!我可保你不死,顺便还可以做我的小妾。”杨玄傲慢得很,一见貌若天仙的钱小飞居然还大言不惭。

“你个丑癞蛤蟆!未战就口出狂言,鹿死谁手尚未知晓!”钱小飞道。

“钱通不过就是一个蛮子罢了,哈哈哈!”杨玄对钱小飞不屑一顾。

“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姑奶奶就要你尝尝钱家枪法的厉害!”钱小飞被激怒了,换上了长枪,拍马来战杨玄,“看枪!”

杨玄也不甘示弱,挺抢杀将而来。二人战了四五十回合,仍然未分胜负。钱小飞越战越勇,打得杨玄连连后退,地上尘土飞扬。看着双方的将领都在较劲,欲置对手于死地,观战的蜀军和苗兵一个个都为他们捏了一把汗。

钱小飞一个横扫千军,长枪直戳杨玄心窝,杨玄躲过了这一枪,倒卧在马背上,瞥见山顶到处都是苗兵,黑压压的一片,正往山脚俯冲下来,喊声震耳欲聋——

“活捉杨玄,活捉杨玄”

“不好,这些蛮子还来得真快,人数远远超出我军,而且居高临下。”杨玄细想,若拼下去,可能会全军覆没,心里发虚,无心恋战了。于是杨玄催马回到阵前,且战且退。

钱小飞没有追击,因为苗王教授兵法时告诉过她,穷寇勿追。看着杨玄带着残兵败将狼狈往来时的路上回撤,粮草大多保住了,尽管损失了一部分,钱小飞总算松了一口气。

杨玄看到苗兵没有追杀上来,退出了四五里路以后,急令全军前锋变后卫,疾速往巫溪方向退去了。

杨玄回到营地,诸葛亮的营帐中已经掌灯了,孔明在营帐中等候多时了,见到孔明,杨玄叙述完战况之后,立即就跪下了“丞相,我骄傲轻敌,请治我死罪吧!”

“杀你有何用?只可怜那惨死的数千将士。”孔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军棍四十大板伺候。”

“丞相,我——”杨玄还想为自己辩解。

“上刑!”诸葛亮鹅毛扇一挥,杨玄就被几个士兵给架住了。

立时,营帐内传出噼噼啪啪的响声,杨玄趴在凳子上,军棍重重的打在身上,始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儿喊叫声。

一万精兵被500人重创,杀得人仰马翻的,落荒而逃,作为败军之将,杨玄没有资格、也没有脸面喊痛的。对杨玄来说,这是他领军打仗以来第一次遭受的奇耻大辱,丢脸丢到家了。

要不是那苗民的及时增援,也许那几个小美人就是我的俘虏了,哎运气差一丢丢。我堂堂一个将军,被一个妇道人家给击败了,脸往哪搁啊……杨玄回到自己的营中,趴在行军床上,越想越气。

“都说丞相神机妙算,怎么没有算到蛮人有埋伏呢?”杨玄狠狠地砸了一下床板,“诸葛孔明,你这个狗蛋蛋,下手太狠了——”

“杨玄,你在骂谁呢——”

营帐外面,诸葛亮摇着羽扇,边说边走了进来,后边跟着关云长、张飞等人。

趴在行军床上的杨玄见诸葛亮突然来到,一想到刚才自己骂人的话诸葛孔明都听到了,急忙欲爬起来给丞相道歉,怎奈臀部的伤口裂开了,不由得“哎呦”叫了一声。

“将军,你躺着就行——”诸葛亮在床前坐了下来,微微一笑,“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丞相,我刚才出言不逊,请丞相恕罪……”杨玄面带歉意,双手撑在床沿上。

“惩罚不是目的。我军出师不利,主要责任在我,对敌人估计不足……”诸葛亮自我检讨。

“丞相,都是我没有把兵带好,才有今日之惨败。”

“你好好养伤,等伤愈之后,再将功赎罪。”

“谢过丞相。”

“云长兄,把这金疮药给杨将军敷上。”诸葛亮说道。

“是,丞相。”关羽拿出早已准备的药,走到杨玄跟前,“请将军趴下。”

“我……”杨玄吞吞吐吐的。

张飞一把扯掉杨玄的裤子,连皮带肉都扯下来了,疼得杨玄眼泪都快出来了“张翼德,你当我是猪啊?”

“和猪差不多呗。”张飞嘿嘿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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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4章 丞相可安好

诸葛孔明派出一万精兵袭击古田地区、乘机抓捕苗王夫人做人质的计划破产,蜀军大败而回。

对苗军强攻不能奏效,孔明总算见识了苗军的战斗力,不得不调整战术,采取智取措施,实行分化、瓦解侗寨联盟的策略。同时蜀军加紧了营地的警戒,增派了更多的军士加强巡逻。

九溪十八峒的苗民对蜀军的大举入侵起初很是反感,先前被东吴军队侵扰、欺凌的时候不闻不问,而今采取自保了又前来剿杀,所以蜀军想要从内部做文章谈何容易。

云南、川南的地方反对势力也在加紧进攻,孔明没有理由、也没有时间在五溪地区这个地方长期耗下去。

钱小飞以为数不多的后勤部队击退了一万蜀军,将粮草和武器安全送达了莫宜峒、横岭峒。苗王见到夫人毫发无伤,大加赞赏,其他峒主备受鼓舞,更加坚定了誓死追随苗王的决心,钱小飞的英勇事迹也随之在苗民中流传开来。

杨玄自从战败后,就一直想找机会戴罪立功,可是孔明坚守堡垒,不出战,而是天天到苗寨里面去逛游,杨玄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苗王在暗处,蜀军在明处,好几天过去了,都没有发现苗兵的踪影,孔明心里也很焦急。

一天,恰逢巫溪边的市集开市,十里八村的苗民来了不少。钱小飞穿着便装,带着几个姐妹乘机混了进来,打探蜀军的虚实。杨玄带着一队人马在市集巡逻,他一眼就认出了钱小飞,没有出声,告诉手下快去报告孔明。随即杨玄下了马,悄悄的跟在钱小飞身后,钱小飞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巷子,一溜烟就不见了。

“糟了!”杨玄心里叫道,“这苗王夫人天不怕地不怕,一定去了丞相的营帐。”杨玄知道来不及细想下一步会发生什么。

等他回到军营,天色已黑将下来。将士们正将孔明的营帐围得水泄不通。杨玄进去一看,丞相的身上中了十几把飞刀,不过一点血也没有出,原来孔明使用了金蝉脱壳之计,让钱小飞一行人上当了。

“夫人,还不束手就擒,尔等插翅难逃也!”孔明笑着走了进来。

“休想,即便死也不投降!”钱小飞杏目圆睁。

“夫人,不降也罢。姑且念你曾为我朝立过战功,但刺杀我是死罪。”

“死罪就死罪。”钱小飞估计今天是不可能脱身了,做好了一死的打算。

“夫人,孔明我明人不做暗事,但如此让夫人走之,不可。”

“尔意欲何为?”

“还请夫人为孔明带上一封书信,务必呈交给苗王。”孔明让士兵们散开了。

“诺,谢丞相不杀之恩。”钱小飞接过信,和另外三个姑娘头也不回地出了辕门。

“丞相,你这是纵虎归山啊!”杨玄道。

“非也,我与苗王乃有缘,若今日以夫人想要挟,我等必将自食其果。”孔明摇着鹅毛扇叹道。

“为何?”杨玄不解。

“无需我多言,你自己揣摩吧。一边去。”孔明对杨玄这么不开窍算是服了,杨玄愣着脑袋很无趣地出了帐篷。

第二天,蜀军营地杀猪宰羊,火头军在忙个不停,这是他们进入步城来主帅第一次犒劳三军。申时快过了,孔明已经第四次到辕门口眺望了,这又是孔明的抛砖引玉之计。

“丞相,让您久等了。”苗王钱通终于来了,抱拳向孔明表歉意。

苗王后面跟着四个五大三粗的峒主,胆子可真大,兵器都没有带,竟然敢来蜀军营地喝酒。真是虎胆英雄也!

孔明等将五人迎进了营帐内,大家依次落座。“钱通贤弟,彝陵一别数年,可好?”孔明道。

“托丞相的福,我好着呢。”苗王拍着胸脯哈哈大笑,“丞相,可安好?”

“自先帝驾崩后,乃多事之秋,孔明说好岂不是自欺欺人。”孔明笑曰。

“彝陵一战,我带苗兵断后,死战吴军,仅剩数十人回到步城,惨象不可名状。”钱通很是伤感。

“俱往矣,不提也罢,今儿只管把酒言欢。”孔明道,率先举杯,倒在地上,“为国捐躯的勇士们,孔明在此敬你们一杯。”

“丞相,我苗乡壮士为汉朝壮烈牺牲,可朝廷不给半点抚恤,何故?”钱通问道。

“先帝仓皇辞世,未尽事宜,孔明向将军赔罪了。”孔明举杯向苗王道歉。

“都过去三年多了,赔罪有何用?”钱通道,“丞相举兵,如此大礼,钱某不敢受。”

“将军保一方平安,乃百姓之福。孔明南征奉皇命而来,希冀将军体谅。”

“凭丞相之聪明才智,为何不取而代之,实现一统中原之夙愿?”

“将军此言差矣,君命乃天授,孔明何德何能?”

“今日丞相给我钱某摆的,莫非又是鸿门宴?”钱通忽然觉得头有点晕涨之感,开始警惕起来。

再回头看身边同来的四个峒主,几人在咬耳朵,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了,接着眼前的一切也模糊起来。

“糟了,被暗算了。”钱通想点穴道止住酒精扩散,手指也不听使唤了,怎么也够不到穴位……

钱通醒来后,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孔明和四个峒主都站在他面前了。

原来孔明此前就派出擅长谈判的简雍等人到十八峒游说,说谁生擒了苗王,就赏金千两,还可以加官进爵,于是乎峒主们虽然嘴上不表态,其实都被说得心动了。前来的四个峒主和孔明一起唱了一曲双簧。

“丞相,尔等陷我于不义,不服!”钱通大怒。

“孔明不战而生擒将军,有何不妥?”孔明曰。

“雕虫小技,不服!若放我回去,一万对三万,丞相若嬴了钱某,方为大丈夫!”

“一万对三万,小看我孔明领兵之术了,一万对一万,可否?”

“中!明日决战巫溪河畔,我自领兵前来和丞相较量一番。”钱通气呼呼的走了。

翌日卯时,钱通领兵一万,陈列在巫溪南岸。孔明见钱通果然赴约,就在营中点了一万兵马,开始渡巫水。

“大王,蜀军还在对岸,我军当箭阵准备。”钱通的军师道。

“不可,等他们过了巫溪再进攻。”钱通道。

很快蜀军渡过了巫水,在河滩上布阵了,迎击苗军。

“大王,趁蜀军阵脚未稳,攻之方可胜之!”军师又一次催促钱通进攻。

“不可,我军乃仁义之师,不能攻其不备。”钱通仍然不听劝告。

等蜀军布好了阵,第一次击鼓了,钱通的军师再次劝谏:“大王,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钱通这才看到蜀军的领军将领是赵子龙,知道坏事了,才命令苗兵全线出击。

这一万蜀兵是精锐,而苗兵是临时召集起来的没有经过训练,硬拼起来后果可想而知。赵子龙大喝一声“杀”,苗兵自然抵挡不住,全线溃退。

两军对战的时候,又有一万蜀兵渡过了巫溪。河滩上的蜀军越来越多,钱通的一万人马被冲的不成队形,被分割包围了。孔明站在狮子山上,捋着胡须,笑了:“苗王啊苗王,王者当不择手段。你只能做一将军,真龙之气要数百年才会轮到钱家哦。”

不到一个时辰,钱通的苗兵一个个都被活捉了,要不是孔明事先吩咐,一个个都成刀下之鬼了。钱通和赵子龙打了六七十回合,仍然不分胜负,孔明只好乘竹筏到了南岸。

“钱将军,还不快快投降!”孔明道。

钱通不由回头一看,就是这一分神,赵子龙的霸王枪已经穿过了钱通的左肩,鲜血直流。

钱通猛的用双手抓住霸王枪,欲将赵子龙掀于马下。不远处的孔明看到了这一场景,不由大惊,如果再任凭钱通困兽犹斗,赵子龙会出事的。

一旁的杨玄甩出绳索,牢牢地套住了钱通。众人涌上去,一齐按住了苗王钱通。

“钱将军,接旨!”孔明高喊。

“怎么接旨,本王动弹不得!”苗王钱通挣扎着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步城之乱民钱通,聚众反叛,扣留我朝命官,念其助先帝创立有功,护苗疆数年有功……特赐封苗王!”诸葛亮打开了圣旨宣读起来。

“臣领旨谢恩。”尽管跪在地上的钱通一万个不愿意,还是接受了“御封”……

诸葛亮南征九溪十八峒班师时,过一条大河,正遇风起,将士不能渡河。诸葛亮感叹:“怎么邪门之事,又让亮给遇上了?”

钱通说:“丞相莫慌,此乃河神作怪,倘若用人头和牲畜祭祀,便会风平浪静的。”

诸葛亮觉得用人头祭祀太过于残忍了,说:“不可,其他方法是否可行?”

钱通说:“丞相仁慈,心诚则灵。此法试试,也未尝不可。”

“然。”诸葛亮表示同意。

于是,孔明立即吩咐巫祝、伙夫等人用面粉搓成人头状,再混上牛、羊等肉馅,以替代人头,取名为“馒头”,这就是馒头最早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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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南中雍太守

几个蜀军找来一张大香案,立于河边,一些苗民也积极参与祭神的活动中来了。在喧天的锣鼓声中,隆重的法事开场。

诸葛亮按照钱通的说法,穿上镶黄边的黑色苗服,头戴黑色巫师帽,手持法杖,口中念念有词,非常虔诚地祈祷起来:“河神啊,蜀国已经风雨飘摇,别再为难蜀军了……”

说来也怪,孔明祭祀完毕之后,河面不再起风了,蜀军得以顺利渡河。经过这两次事件之后,诸葛亮始信巫术是确实存在的,神奇莫测,而且无法解释。

自从刘备夷陵大败,数万精锐尽丧,损耗的粮食器械更是不计其数,然后刘备俩腿一蹬,闭眼了,烂摊子交给了诸葛亮。好不容易才搞定了苗王钱通,原本诸葛亮以为可以回成都消停些日子了。没有想到才到成都,尚未坐热,南中叛乱蜂起,形势很不乐观。

第一个跳出来的是益州汉族豪强地主雍闿,这位爷才是掀起南中郡叛乱浪潮的真正主角,“蛮王”孟获不过是给他牵马坠蹬的,并没有怎么出名。

早在章武三年,雍闿就犯有前科的,先是杀益州太守正昂,使命周旋,远通孙权。张裔为益州太守,受朝廷之命,前往南中任太守,安抚雍闿。

雍闿遂趑趄不宾,假鬼教曰:“张府君如瓠壶,外虽泽而内实粗,不足杀,令缚与吴。”

雍闿带兵绑了张裔,而后将张裔送到孙权那里,随时准备做东吴的内应,连续两任益州太守都毁在他的手里。

在漫长的等待中,李严原先做过犍为太守,紧挨着南中。曾跟雍闿有些交情,他写信六纸,晓谕厉害,劝雍闿回头是岸,放弃叛乱。

雍闿回答却只一纸:“愚闻天无二日,土无二王。今天下却有三方正朔。我等边民惶恐,不知从谁也?”

当真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对李严的劝告当耳边风,投降东吴的主意依旧不改。很快东吴派了使者秘密到南中,于是雍闿被孙权遥授为永昌太守。

永昌郡位于益州地区的西部,道路阻塞,与蜀郡隔绝,而且太守之职又调换他人,吕凯与府丞、蜀郡人王伉一起率领并激励官民,关闭四境抵御雍闿。雍闿自任南中郡太守、兼领永昌,多次发布檄文到永昌,劝诱吕凯归顺自己。

吕凯对他的檄文回复说:“上天降下丧乱,奸雄乘势四起,天下切齿痛恨,万邦为之悲悼,臣民无论老少,莫不思竭筋力,肝脑涂地,解除国难……哪想到您反倒向吴国俯首称臣,背本就末……先帝龙兴立汉,海内望风归附,朝臣聪敏,上天降下安康。可是将军您却看不到盛衰的记载,成败的征兆。譬如野火燎原,人行冰河,一旦火灭冰消,您还有什么能依靠呢?

从前将军您的先父雍侯,与汉结怨反为汉所封爵赐土……如今丞相诸葛亮英才超群,明察事物未然之始,受先主临终托孤重任,辅佐蜀汉隆兴,与众相处无所偏袒忌讳,奖赏功绩不念小过。将军您如果能够翻然醒悟改弦更张,重新走上正道,则不难追迹古人,永昌这一小块地方哪里够您管理呢?

……您所臣服的并非良主,谁人肯向您归服?我私忖古人大义,为臣者不和境外之人交往,故此我前后与您是有来无往。再次收到您的檄文,发愤忘食地表述一下自己心中所想,请将军您仔细地省思明察……”

由此,吕凯的恩义威信全郡皆知,故此郡中人都很信任他,因而他得以保全自己的名节。

“将军您家世代受到汉朝恩惠,我以为您应当亲自招集人马,率先行动,向上报答国恩;在下不负先人,以求功劳著于竹帛,千载史册留名……”

雍闿指着这几段骂道,“难道老虎还用猪教吗?老子投靠吴国又咋了!”遂发兵攻打永昌……

永昌告急,吕凯及时派人向朝廷报告了情况。其时蜀汉已经缺兵乏食,到连平乱的能力都没有了。

诸葛亮接到报告,说遭逢国丧,不便加兵,关闭通往南中的关隘,暂时断绝了一切对南中地区的交通,实际对南中是闭关自守的态势,实质上等于丧失了一半国土。

蜀汉“务农殖谷”一年,国内储备粮食,训练士兵,国外积极和吴国改善外交,恢复同盟,孤立南中的叛军。

部落联盟首领孟获也不服蜀汉的统治,随雍闿一起叛乱,时不时就带人来袭击汉军的驻地,让诸葛亮北上的计划一拖再拖:“特么的,这些蛮子,偏偏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儿!”

“丞相,我愿带兵一万征讨雍闿,速战速决。”马谡自告奋勇。

马谡者来头也不小,属于刘备的“直系派”。最初以荆州从事的身份,跟随刘备进入蜀地,先后担任过任绵竹县令、成都县令和越嶲太守。其才气器量超过常人,喜好议论军事谋略,丞相诸葛亮对他深为器重。

刘备临终之时,对诸葛亮说,马谡言语浮夸,超过实际才能,不可委任大事,要对他多加考察。

诸葛亮坚持己见,还是让马谡担任参军,时常接见,一起谈论军事谋略,从白天直到黑夜,而今在对南郡用兵上与诸葛亮发生了分歧。

“不急,不急。”诸葛亮摇摆摆手,“等五溪苗军到了,我们再发兵攻打南中郡!”

“那钱通有什么鸟能耐,非要等他来不可?”马谡不解。

“你做为丞相府参军,执行命令即可。”诸葛亮将鹅毛扇子停住了。

“丞相,若是等苗王的兵马到了益州,恐怕雍闿等叛军早已兵临成都城下了。”马谡人不甘心。

“勿再多言。马谡,听令!”

“遵命!”

诸葛亮当即任命马谡为使者,带着书信,火速奔赴五溪地区,向苗王钱通传达作战任务,令其领兵2000人,前往巴蜀增援。

十日后,马谡等人到了古田山区,在热火朝天的演武场见到了正在观看苗兵习武的钱通。

钱通看了一眼军令:“参军大人,我等带兵入巴蜀之地作战,只怕东吴黄雀在后……再说,本王的军队尚未练成,去了也没有多大意义。”

“苗王,丞相的话本参军已带到,至于出不出兵,你自个考虑清楚。”马谡甚是不悦,调转了马头,准备离开。

“马大人,现在都中午了,喝了油茶再走吧?”钱通说。

“抱歉,本参军脾胃不太好,一喝就难受,油茶就免了。”马谡笑道。

“大人远道而来,不吃点东西,这哪成呢?”钱通收好了军令,交给军师雷学业。

“谢过苗王。我还得赶回去复命,一刻也不能耽误的。”马谡坚持着。

“那本王就不勉为其难了。”钱通抱拳道,“不送,保重,成都见。”

“保重!”马谡翻身上马,带着两个随从出了古田山……

翌日,钱通召集了十八峒的峒主,商议是带兵否入蜀增援事宜。

“大王,那蛮部首领孟获和我们都是蚩尤大神的后人,不如我们也举大事,从东面夹击蜀国?”莫宜峒峒主杨承圣进言。

“你还嫌不够乱啊,圣长老?”钱通阴沉着脸。

“大王,越乱越好。蜀国四分五裂,对我们大有益处。”杨承圣抽出弯刀,放在脸上刮了刮胡子,“大王,上次孔明那厮使用诡计,收买某些峒主,生擒了大王,非战力取胜,我不服。”

去岁,钱通举大义被自己的手下所算计,要不是那几个峒主出卖自己,或许诸葛亮的蜀军还深陷在五溪地区,转出不去呢!钱通表面上接受了蜀国的封赏,毕竟还得听从刘禅这个乳臭未干小子的命令,心里窝火!

现在杨承圣再提及起义之事,身为苗王的钱通并不急于表态,寻思着:本王得看看这次出兵事宜,那几个吃里扒外的峒主是怎么个想法,是向着诸葛亮的,还是向着自己。

“圣峒主,不服气有用?”军师雷学业站了起来。

“当然有用啊。这回若是九溪的峒主横竖一条心,我们必定可以杀到成都,推翻后主的统治!”杨承圣举着弯刀,故意在雷学业面前晃了晃,“军师,您说咱们上次起事失败,是不是某些人意志不坚定?”

“圣峒主,你说谁呢?”辰溪的杨开清长老瞪眼看着杨承圣。

“清峒主,圣峒主没有指名道姓,你出来干嘛?还不给本王退下!”钱通喝道。上回去土城在诸葛亮的帐中喝酒,杨开清没有去,但他的数百峒兵一点损失也没有,钱通对他就起了疑心。

“大王,我第一个赞成出兵,我出五百人马。”杨开清伸出五根手指,第一个表态了。

“说清楚点。我等出兵,是助诸葛丞相,还是助雍闿与孟获?”钱通直截了当。

“大王,你说帮谁,就帮谁……”杨开清见莫宜峒峒主杨承圣没有表态,异常小心谨慎,又把皮球踢了回去。

“本王以为,五溪刚刚经历了战乱,当休养生息,不宜出兵,诸位意下如何?”钱通在虎皮交椅上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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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6章 有种飞过来

钱通坐定之后,两边的峒主议论纷纷,就是没有一个支持“不出兵”的。这些峒主都知道钱通的脾气,谁要是持相左意见,或者随声附和的太多,这聚会马上就得提前结束,最后钱通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事的。

钱通故意说不出兵,是抛砖引玉的,希望各峒主合力支持自己,不再是一盘散沙。可是这些峒主一个个精明得很,远征西蜀,带走侗寨大部分的精壮劳动力,春耕在即,谁来耕田种地啊?

杨开清此前说出兵五百,他所领的侗寨苗民不过四千人,15-55岁的壮丁满打满一千人而已,如果真的抽调一半的人去参战,辰溪一带的田地不荒芜才怪。现在他有点后悔了,摸着花白胡子,在杨承圣身上扫来扫去的。

“清峒主,你光看我做甚?”杨承圣笑道。

“你打算出兵多少?”杨开清,花白胡子一翘一翘的,斜着眼试探着问。

莫宜峒地盘比辰溪要大几倍,物产丰富,人口几乎十倍于辰溪,别说出兵五百,就是五千都可以的。可杨承圣并不想出兵帮助诸葛亮镇压雍闿等人的叛乱,如果是与蜀国对抗,他是一百个愿意的。杨开清想做出头鸟,就让他做好了。

“清峒主,我出兵这么多……”杨承圣伸出一根手指。

“一千?”众峒主一齐看向杨承圣。

“不,我莫宜峒抽不出这么多的兵丁来。”杨承圣摇摇头。

“不可能是100吧?”钱通身子向前倾了一点点。

“知我者,大王也。”杨承圣抱拳说。

钱通寻思着,莫宜峒只肯出兵一百,你这不是拆本王的台吗?再不表态,16峒主也学杨承圣的样,都只承诺100人,上哪去弄15000人啊?得给这些老家伙们一个示范。

“就你抠门。本王的古田山方圆二百里,人口近十万,我出兵5000,杨开清峒主的500,你无论如何也得出兵1000,其余的尔等给我凑齐一万人马,可否?”钱通终于发话了。

“大王,横岭峒五百。”

“竹丝峒六百。”

“赤水峒八百。”

“拦牛峒四百。”……

各峒主许诺人马都在400以上,杨承圣也不好意思只出兵100了,只好同意钱通给他分配的名额1000人,毕竟莫宜峒财大气粗,人太少了,面子挂不住啊,尤其是辰溪的杨开清都比自己积极,不能让别人看扁了莫宜峒的父老乡亲:“大王,莫宜峒1200。”

“善。”钱通抚掌大笑。各峒主中杨承圣报出的人数最多,这才是苗王最想要的结果。

两天后,十八峒的人马汇集在竹丝峒的土城的象山空旷处,苗王钱通举行了盛大的阅兵仪式,发表了激情满满的演说:我们坚信,灭亡的永远不会是我们。胜利之路,将被我们的鲜血洒满并延伸。我们精神永存、信仰不灭。我们用牺牲见证热血,用生命宣言正义。我们是火焰的使者,是守护者的利剑,我们将无畏舍弃生命,战斗至死方休……

这15000人虽然是临时征集的,平日里在田间、山间劳作,但只要换上战服,就是一支战力不可小觑的正规军。

“开拔——”钱通举着通天伏魔戟高喊。于是,一万余苗兵沿着巫水河岸的驿道,往沅江去了……

“苗王——”从一块巨石后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钱通勒住马头一看,七八个蒙着蓝色丝巾的苗家姑娘挎着布袋从巨石跳了出来,一个个手中握着短剑。

“你们是何人?”钱通诧异地问。

“我等是奉横岭峒峒主蓝夫人之命,在此等候多时了。”为首的一个姑娘摘下了丝巾。

“圣峒主有心了。不过此去南中,路途遥远,你们吃的消么?”钱小飞问道。

“夫人不辞辛劳,都随军出征了,我们更应该出一分力。”那姑娘回答,“虽然不能上阵杀敌,但我们懂医术,做随军女郎中,给苗家兄弟们治伤。”

“成。那你们几个加入我的医疗救助小分队吧。”钱小飞拍手叫好。

“遵命,夫人。”姑娘们不约而同地说……

一个月后,苗军浩浩荡荡地行进到了成都的郊外,马谡、王平、姜维等人在那里等候了。

“苗王,我们又见面了。”马谡策马出了人群。

“参军大人,本王说了成都见的,绝不会食言的。”站在队伍前面的钱通也拍马出阵了,他放眼望去,蜀军中并没有看到诸葛亮的身影,心里凉凉了。

“丞相人呢?”杨承圣直言不讳。

“苗王,这位是?”马谡问道。

“我乃步城莫宜峒峒主杨承圣也。”杨承圣回答,“老朽见过参军大人。”

“见过杨峒主。”马谡抱拳道。

“大人,丞相人呢?”杨承圣再次问起诸葛亮的去向。马谡没有办法,只好说出了实情。

原来在钱通到达成都的二十天前,诸葛亮等不及了,亲率大军讨伐雍闿,马谡送行数十里。

诸葛亮拉着马谡的手说:“虽然我们一起谋划此事多年了,你留守成都,今天请你再一次提出好计划。”

马谡想了想说:“南中依恃地形险要和路途遥远,叛乱不服已经很久。即使我们今天将其击溃,明天他们还要反叛。目前您正准备集中全国的力量北伐,以对付强贼,叛匪知道国家内部空虚,就会加速反叛。如果将他们全部杀光以除后患,既不是仁厚者所为,也不可能在短期内办到。用兵作战的原则,以攻心为上,攻城为下;以心理战为上,以短兵相接为下,望您能使其真心归服。”

“说得太对了。”诸葛亮便采纳了马谡的建议。

结果蜀军行至南郡边境,雍闿那边发生内讧,雍闿已经被定高、部曲所杀。和雍闿联手的“蛮王”收集雍闿的残军,继续与征讨的蜀军对抗。

其实孟获此人,在陈寿的《三国志》可没有任何记载哦!可“七擒孟获”这故事却因为后世小说家的脑洞大开,孟获在民间小有名气。

可是打归打,诸葛亮心里其实并不想真的就把孟获灭了,以他的能力一窝端了孟获,本来也不难,因为他觉得那边的人都不怎么开化,属于蛮人之类,这些人脾气大脑子直,认定的事情不容易让他们的改变,孟获作为他们的统帅就更是这样。

即使灭了孟获,这些蛮人对蜀国的仇恨也不会消失,还会有其他的人代替孟获继续搞事情,把他们一个个都赶尽杀绝也不现实。诸葛亮一心就想着把孟获收复了,利用他在蛮人心中的威信,来保证地方的安宁。

诸葛亮和孟获交战了几个回合以后,因为没有往死里打,孟获的实力依然如故。

为了彻底击败对手,孟获请来高人相助。这些藤甲兵本来也不是孟获的,是他从兀突骨那儿借来的,人数虽然不是太多,但是他们身上穿的藤甲厉害得很。

这东西是当地的人用独家秘方制造出来的,大刀都砍不进去。蛮人本来就野蛮,打仗连命都不要的,而今又穿上了这么个刀枪不入的玩意儿,那仗简直就没法儿打了……

“哈哈,有本王在,孟获必败。”钱通仰天大笑,“有请参军大人给我们带路——”

“大王,你们长途跋涉,先休息一段时间,再去南中郡支援丞相。”马谡说。

“不必休息了,给本王一万五千人的粮草,我等即可前往。”钱通火急火燎地说。

“行。”马谡点点头。

于是,苗兵马不停蹄地往南中郡出发了。一到南中,诸葛亮就把前线指挥的权力交给了钱通。

和孟获的藤甲军打一个回合以后,没有占到便宜,不由一怔:“本王砍不死他们,那就把他们推倒水里,淹死他们!”

“大王,藤甲好像在水中也可以浮起来的啊!”雷学业说,“在古田的时候,我们不是用火攻灭了刘璋的藤甲军吗?”

“可是丞相不让啊。我们把藤甲军赶到水边,试试效果怎么样?”

于是,钱通将苗兵全部压了上去,围住数千藤甲军,狠狠地打,藤甲军不敌,被赶到了河边,钱通逼着他们扑通扑通往河里跳。

没有想到藤甲这东西还能在水里漂浮,蛮人穿着它就像是穿着救生衣,根本就沉不下去,淹不死藤甲军啊!

痛痛快快地在河里洗了个澡,藤甲军一个个爬上岸,活蹦乱跳的,庆祝再次脱逃。

尤其是那兀突骨竖起一根手指,在对面说道:“钱通,有种飞过来抓我呀!”

“本王会抓到你的,别得意太早!”钱通抓了一块石头,朝兀突骨砸了过去。石头落在河中心,激起一阵水花。

兀突骨嘴角勾起,冲着钱通做了一个鬼脸,然后也掷了一块小石子到了河里,随后扬长而去,就这样,藤甲军又一次从钱通的眼皮底下跑得不见踪影了。

白白打了一个时辰的仗,苗军伤亡数百人。钱通急得不行:“唉,本王找丞相说理去!”

钱通提着伏魔戟,气呼呼找到了诸葛亮:“丞相,你这么做,实在寒了那些真心归顺的蛮族首领的心。比如洞主杨锋,擒了孟获交于你处置,结果你倒好,转身就给孟获放了,这是要干什么?不是纵容孟获找杨锋报仇吗?也太不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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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岂在多杀伤

“大王,少安毋躁。”诸葛亮坐在特制的可移动木椅子上,微微张开了眼,“再等等吧。”

“等不及了。”钱通将伏魔戟戳进土已,“只需一把火,即可将这帮刀枪不入的家伙都送上西天。”

“火烧魏军,我们是替天行道,魏军是强敌,杀得越多越好。南征只是为了平叛孟获,可惜他们不是魏军……岂在多杀伤?”诸葛亮没有松口。

“丞相,再如此,我们都被耗死了,这次绝不能手软了。”钱通催促道。

诸葛后背靠在了椅子的靠背上,长长叹了一口气:“亮曾数次采用火攻,火烧博望坡,夏侯战败,逃回许都。火烧新野,曹仁损失惨重。火烧赤壁,主要功劳归于周瑜的,此火攻直接让曹孟德一统天下的雄心壮志浇了一盆冷水,奠定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唯独这次对孟获的蛮部,亮始终下不了决心。”

在诸葛亮看来,乌戈国是蜀汉地区的一个方国,全国人数有限,3万藤甲兵本是他们的全部家底。若是一把火给烧死藤甲军,间接地损害了一个小国,况且这个乌戈国的藤甲军同样是蜀汉子民,火攻做法确实不妥。

这些藤甲军只是孟获搬来的救兵,然而钱通与这些藤甲军硬碰硬,毫无战果,因为诸葛亮特别提醒了点到为止,不能伤及无辜。

“丞相,下不了决心,也要下呀。我们只想尽快解决孟获,回去收割庄稼了。”钱通说。

“现在才六月底,收割韭菜、麦子还差不多。”一旁的魏延哈哈大笑。

“魏将军,你种过田么?”钱通也不恼怒。

“没有。”魏延说。

“你知道,益州离古田山多远吗?”钱通又问。

“不知道。”魏延回答。

“那你还说啥?一边凉快去。”钱通说。自讨没趣的魏延只好闭嘴了,坐在一边只顾喝茶了。

“离中秋尚有一月余。不过你们回去得有一个月的时间,为了能够赶上秋收,亮只好痛下杀手了火攻。”诸葛亮了鹅毛扇。

“丞相,那火攻地点选在哪里为好?”钱通急切问。

“盘、蛇、谷。”诸葛亮说出了三个字……

诸葛亮带着钱通、魏延等人登上山顶,认真察看了盘蛇谷的地形地势后,决定实施火攻方案,出此下策,诸葛亮也是bi)不得已了。

按照预定计划,魏延领3000兵马出战,而钱通的苗军在峡谷上埋伏,负责纵火。

魏延领兵兴冲冲地出了驻地,与兀突骨对抗,如此往复十四次,蜀军步兵腿几乎都跑断了,脚底也起了血泡。每次兀突骨均不上当,追了数百米又退了回去,气得魏延几乎吐血。

沮丧不已的魏延跑了回来:“丞相,咋办?”

诸葛亮轻轻一笑:“鱼儿快上钩了,让苗王钱通带3000苗兵,诈败第十五次好了,你就歇着呗。”

“本将军都跑了十几次了,不能把功劳让给钱通。”魏延气呼呼的。

“你们两个都去。”诸葛亮捋捋胡须。

“遵命!”

于是钱通和魏延带了6000兵马,又一次杀向藤甲军。

“魏延、钱通,你们两个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又来做甚?”兀突骨手提狼牙棒,在马上把头昂得高高的。

钱通不理会突兀骨,直接提着伏魔戟拍马就冲了过去,一个横扫千军,将兀突骨边的藤甲军打翻了一大片。苗军跟在钱通的后面,冲入藤甲军的方阵,砍杀起来。

打了二十来分钟,没有给藤甲军造成多大的损失,钱通带兵撤出来了,魏延令蜀军放箭,苗军才回到了阵地上。

钱通满头大汗的说:“魏将军,该你上阵了,我得回去了。”

“好咧!”魏延提着长枪,给钱通断后。

“钱通,我还没有打过瘾,别走!”兀突骨好不得意。

“让我和你打吧!”魏延举枪挡住了兀突骨的去路,双方交战在一起,且战且退,眼看顶不住了。

“兄弟们,快跑啊。”

杨承圣、杨开清等十来个峒主在人群中大喊了数声,蜀军闻声纷纷丢下了旗帜与兵器,撒腿就跑,如一帮乌合之众。

兀突骨只想抓住钱通,以报此前被赶下河里的仇恨,魏延在前面碍手碍脚的,恨不得把魏延一举,很所以带着部队拼命地追赶,追了五六里,终于追到了盘蛇谷的峡谷口。

“魏匹夫,哪里逃!”突兀骨双手舞者狼牙棒叫道。

“兀突骨,来呀,来呀,你来追我呀。”魏延越跑越快,后面的蜀军跑散了一半。

魏延在前面狂奔,兀突骨的藤甲军已经到了峡谷的中央地带了,转了一个弯,魏延的人马装作很恐惧的样子,往山上跑去。

如果藤甲军再往前冲,就冲出了峡谷口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抄近道回到盘蛇谷山腰的钱通看着兀突骨的队伍越来越近了,而后又聚集在一块,正是火攻的最佳时机。他解下水袋,拧开塞子,仰头灌了一通水,看看天上的太阳,感觉火辣辣的,咬咬牙,将水袋往草丛里一甩,一声令下:“兄弟们,放火”

“是,大王!”

近千苗军迅速点燃了手中浸泡过松节油的火把,一齐往地低处的峡谷抛掷下去,随即藤甲军的藤甲沾火就点着了,顿时山谷成了一片火海,此时一阵大风刮过,火势更大了。

大火截断了盘蛇谷两端,谷中遍布火雷、柴草。蜀军占领高地,截断了所有的出路,并引燃了谷中的火物。这一次,诸葛亮完全没有给三万藤甲军留出退路了,不为所用,就地摧毁。这些藤甲兵在谷内,出口被堵住,蜀军与苗军继续往下方倒油放火。

诸葛亮亲眼看见这些藤甲兵被火烧得手脚乱跳,很多士兵又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有的向逃亡出口又被斩杀,最后全部死于谷内,散发出的焦味着实难闻。

冲在最前面的全着火的兀突骨跳下马,滚到了一水坑里,卸掉了藤甲,从一条小道上逃命。正好钱通策马杀到,伏魔戟刺中了他的咽喉,突兀骨顿时毙命!

此时的诸葛亮并没有流入出胜利的喜悦,反而表凝重,流泪道:“亮虽然有功于社稷,但必会折损阳寿。”

“丞相,不用迷信了……”魏延说道,“以前火烧赤壁之时,三十万曹军不也是这么死的吗?”

“没错,要是真的会折寿,丞相早就归……”雷学业蹦出来一句。

“雷长老,你瞎说什么?”钱通及时制止了雷学业。

“亮给自己算了一卦,寿数不会超过五十五岁……”诸葛亮抬起袖子,擦了擦泪水,“魏延,你带人去把这些藤甲军都掩埋了……”

“是,丞相。”魏延领命下谷底去了……

钱通带着苗军跟随孔明平定云南、川南等叛乱,颇有战功,为此刘禅亲自召见了钱通,并给苗军赏了不少财物,特此钱通赐豪宅一座,钱通很是感激。

刘禅虽然年轻,可在处理民族问题上毫不糊涂,以宽待优抚政策为主,武力镇压为辅,赢得了少数民族地区首领的一致拥戴。

自此苗王钱通发誓永远效忠蜀汉,孔明让他继续管理蛮邦,无疾而终。苗王的一个儿子,在西晋统一全国后去了江浙一带经商,于是乎,数百年后钱塘江就有了吴越王钱缪这一脉钱姓人家……

永康元年,赵王司马伦废掉把持朝政的贾南风皇后,第二年再废惠帝,自己称帝。引来各路诸侯的不满,为了控制中央,司马皇室互相残杀,史称“八王之乱”。由此西晋政局动dàng)不安,洛阳内外已成为诸王军队冲突、争夺之地,寓居洛阳的江东士族纷纷返家避乱,北方的经济遭到严重破坏。

洛阳城内,一个四十多岁的书生陶侃想出人头地。陶侃少年丧父,与母亲谌氏相依为命,自幼饱读诗书。谌氏坚强、有志要使儿子出人头地,以纺纱资助儿子去求学、广交朋友。后来,陶侃在友人曹周访的荐引下当上县主簿,才开始摆脱充当jiàn)役的地位走上仕途。又在友人张夔的举荐下,进入到洛阳官场。经朋友推介,陶侃得以补荆州南部任武冈县令。

他想起自己奋斗经营多年,竟然只落得到距政治中心、远而又远的小县当县令的地步,跟流放有什么区别呀!陶侃的心糟透了。新官上任,陶侃就拜访邀见了本县的士族缙绅和贤达名流,了解武冈各方面的况,倾听他们的建议和要求。

得知武冈尤其是城步寨为未开化之地,陶侃作出一个重要的决定,立即筹备创建县学。

半年过去了,县学建成。陶知县感觉像少了点什么,决定要栽几棵树,才有读书的氛围。栽什么树好呢?栽树成为他之所思、夜之所梦的。陶侃对800年以前的孔子尤为仰慕,孔子故乡曲阜孔庙主体院落大成门内有四棵杏树,相传是孔子当年坐在坛上弦歌讲学、弟子读书的地方。

杏坛被誉为教育界的圣坛。同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于是陶侃首先想到了杏树。但是当时南方少有杏树,要到北方才有树苗,如此遥远的路程,如何能种植成功?即使成活了,又能否适应南方的水土气候?

陶侃冥思苦想了数,仍然未有结果。于是,他骑着马,带了两个手下,前往古田地区寻找树苗。

第368章 咸鱼难翻身

陶侃冥思苦想了数,仍然未有结果。于是,他骑着马,穿了便装,扮作商人,带了两个随从,前往古田地区寻找树苗。走着走着,陶侃不由回想起了初到武冈之地的一些点点滴滴。

东汉以后,由于经常受到汉族统治者的歧视和压制,加上沉重的赋税和徭役,这一地区的苗瑶少数民族一直反抗不断。

西晋的武冈县是一个较大的少数民族县,但既无“民族自治”政策的优惠,又无安抚蛮民的地理便利。

一旦苗瑶民众发难起事,县令就得在南岭山脉、雪峰山脉的崇山峻岭和幽谷深壑中匆匆奔行,急如锅蚂蚁,往往两三天才能赶到目的地。而且,常常此波未平,另波又起,搞得县令芒刺腹背,而又束手无策。

陶侃的前任县令提起此地就摇头咋舌,他就是在无可奈何的况下自卸乌纱,悄悄溜走的。

时至西晋永康年间,武冈虽然民间稀疏地建立了一些私塾,但官方却仍未创建县学,教育落后到如此地步,下车伊始,不能不使他把创建县学作为当务之急。

创建县学需要铢钱约八万贯,但县衙库钱亏空多年,入不敷出,且又决不能“另征于民”。陶侃相信只要自己坚持儒家的“牧民之术”,就能给此方山水带来平安和福祉。

于是,陶侃向荆州郡太守吕岳写信,要求得到上级的财政支持,内容大致如下:“……风化之本在乎正人伦,人伦之正在乎设庠序。武冈蛮民鄙远之地,迄今未闻先王圣贤之道,故礼义不明,人伦不正,滋非生乱。子曰不教而杀谓之虐,不戒视成谓之暴。

古有虞舞干戈而化三苗,鲁僖作泮宫而服淮夷。若宣明教化,申之孝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民之幸矣。崇重庠序,教养人材,惠之渥也。故愚将置县学,所需铢钱,敢冀蠲免输课为拜……”

看了陶侃的信,吕岳笑着说了声“溪狗”,而后批复:“庠序教化,明德知礼,圣人之制也。然物有大小曲直,置有轻重缓急。武冈蛮獠杂扰,历久弥烈,其刁黠强悍,冥顽难化。足下右迁,当以定律戒民为要,威慑远裔,以固圣朝。然先不问政而问学,岂非舍本而逐末也哉!”

对陶侃补任武冈县令,吕岳一直心存忌恨的。他曾向朝廷举荐过自己的朋友,但是新上任的吏部令史黄庆极力美言陶侃,使自己失去了一次“所识穷乏者得我”的机会。

吕岳太瞧不起陶侃了,因为他对陶侃的世十分清楚。陶侃为溪族,相貌与汉人有所不同,常遭人污辱,被骂为“溪狗”。原籍鄱阳,后迁居到庐江郡寻阳县。西晋灭吴后,江南人被中原人称为“亡国之余”,江东士族遭到中原士族的政治压制都很沉重,像陶侃这样“望非世族,俗异诸华”的人,处境就更为艰难了。

“要钱没有,想出风头,自己想办法!”吕岳让人捎话给陶侃。

因而吕岳不但没有分文的财政支持,反而招来尖锐的指责,陶侃不汗颜淋漓。他想,如此针锋相对的政见分歧,自己是很难说服对方的。如果再写信细述理由,必然引起一场毫无意义的文字争端,因此,他选择了沉默。

于是,陶侃邀见了本县一些田庄最多的士族地主,向他们坦言自己的创学愿望和面临的困难,希望能得到他们的铢钱捐助。但是,这些阔老爷们有的面若冰霜而三缄其口,有的装痴卖傻,顾左右而言他;有的叫苦唱穷,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的抓耳挠腮,讨价还价……

在这唯钱是尊、视钱如神的社会里,陶侃真正感到了捐钱创学的艰难,几经努力,他才捐得铢钱四万贯。

陶侃以相当于原计划一半的经费创建县学,工程规模只好做对折处理。工程由选址购地、置材建房、园林配制、购置学田、选聘教授、吸纳茂才、祭孔开学等七道工序组成,为了使这点钱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每道工序必须厉行节俭。

因此,陶侃事必躬亲,而且处处“计较”。学址选在渠水北岸鳌山。陶侃饶有兴趣地对随从说:此地前有碧水悠悠,圣人典则就如修治国的源头活水。引渠水穿入学宫,叫泮水。泮水上一桥横跨,叫泮桥,象征“学而优者”就可以出仕,跨出泮桥就可通达四海,报效君王以治理天下。

陶侃创建的县学在形式上是学宫,即文庙和学校合一的结构。他对文庙的规模和设置作出了精心的安排,双层楼阁式,斗拱式屋顶,屋檐出挑较大。装饰效果较好,板门、棂窗多施彩绘,瓦口外檐施有饰件。

正挂“至圣先师”孔子和“四配”的绘像,有鲜花果品供奉。下面是漆黑翘面卷脚大案,是教授讲经传道之处。此外,对设亭置榭、砌阶引廊、引水架桥、绘朱饰墨、培花植草等等也都一一做好部署,并举行了简单而庄重的奠基仪式。

他要求必须保质保量保期--在七月底竣工交付使用,八月上旬,举行祭孔开学典礼。

在工程建设紧锣密鼓进行的同时,陶侃还着手为学宫购置学田。当时学宫尚无铺屋租银收入,只有全靠学田的租税维持开销。他挑来选去,最后看中了城西50亩上等良田。关于选拔教授和推举茂才,陶侃强调德才并重,学有心得,学以致用……

再难的路都走了过来,为了找两棵银杏树,陶侃足足走了一天一夜,才到了巫水河边。因为河山没有桥,只好挽起裤子,下了河,沿着踏步石,非常小心地渡河。

过河之后,对岸的一个苗民挑着一担白果拦住了陶侃:“这位大爷,要不要买白果呀?”

看着白花花的一片果子,陶侃不由眼前一亮:“这是什么果子?”

“大爷,这是我们拦牛酒峒的特产。

白果是银杏树的果实,其具有收敛肺气、补气养心、温肺益气等功效。白果中有多种营养物质,对血管有保护作用,可以降血压、防治心脏病……”苗民回答说。

“哦。”陶侃点点头,随手抓了一颗,放在嘴边咯嘣咬了一口,“我可以尝尝吗?”

“大爷,不可以生吃的。”苗民立马阻止了陶侃,“它的食用方法是用水煮制,切记要彻底煮熟,否则可能会出现中毒的现象。”

“原来是这样啊。”陶侃让手下拿出一贯五铢钱,放在苗民的货担上。

“大爷,您这是要全部收购我的白果?”苗民大惊。

“对,我们全部都要了。”陶侃笑道。

“不要这么多钱的。”苗民连忙把手。

“老乡,这钱你先拿着。本官……”陶侃一不小心就说漏了嘴。

“你是官府的人?”苗民惊愕不已。

“这是我们武冈新来的县令陶大人。”一个随从小声地说。

“不可能。”苗民摇头。

“为何?”陶侃甚觉奇怪。

于是苗民如实地告诉陶侃,从前的县衙购买白果都是拿走不给铜子的,就当是交赋税了,弄得苗民敢怒不敢言的。

“老乡,你摘这一担白果得多久?”陶侃问道。

“没有算过。差不多要十来天吧。”

一听说要十天的时间,陶侃张大嘴巴,半天才冒出来一句话:“老乡,你可以带我去找银杏树苗吗?”

“我不敢……”苗民弱弱地回答。

“有本官在,谁敢阻拦?”陶侃抽出了佩剑。

“大人,您误会了。银杏树苗在深山老林里,这个时候蛇蜂比较多……”

“不碍事。”

“好吧。”

于是,苗民同意了,带着陶侃往矮岭子的驿道上走去……

几天之后,武冈学宫那里就有了两棵银杏树。直到1700多年后的今天,这两棵树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依然屹立在那里。

虽然上级吕岳不鸟他,但陶侃还是以国事为重,他勤政民,倡导新的风尚。自己不喜饮酒,更不赌博,提倡节饮而严赌博,鼓励勤奋耕织,劝阻游手好闲。

他常常对人说:“大禹这样的圣人,尚且珍惜每寸光,至于一般人,应当珍惜每分光。怎么能只求逸游沉醉,活着时对社会毫无贡献,死后默默无闻,这是自暴自弃!”

陶侃发现参佐幕僚中有人因醉酒谈笑博戏荒废正务,就命令收缴了他们的酒器和赌具,全部投弃江中,如果是将吏则加以鞭责,说:“樗蒲这种游戏不过是放猪的奴仆们玩的,你们怎么也这样自轻自jiàn)呢?”一时间,武冈县衙出现政治清明、廉洁奉公的新气象。

有一天,陶侃出外巡游,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把还没有成熟的稻穗,就问他:你把这样的稻穗抽出来做什么?”

那人说:“我在路上看见,顺手抽出来玩一玩。”

陶侃大怒,说:“荒唐至极!你既不种田,却偷人家的稻穗玩!”就令人把他抓起来鞭打了一顿。此后,在武冈游手好闲的人少了,勤劳耕作的人风气树立起来了。

陶侃与荆州太守吕岳的关系很紧张,在武冈待了两年以后,感觉前途渺茫,愤然弃官离任。

好官,总是受老百姓戴的。陶侃离任那天,武冈子民从县衙到码头排成两排,献禽献果,哭着相送,一些渔人更是驾舟送了几十里。

第369章 站队站对了

为官两年,陶侃做了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老百姓心知肚明,他们请求陶侃留下来。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和上级领导关系闹僵了,留下来只是徒增烦恼。

离开了武冈,再也不受荆州太守吕岳的打压了,陶侃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他放不下武冈的人民,尤其是城步寨的那些苗瑶人民,因为自己的中途离任,那些官吏随时可能会加派赋税的,逼急了少数民族,他们就会揭竿而起,反抗官府的。

可是放不下又能如何?但愿下一任县令,也能像自己一样,爱民如子。在资水的江面上,陶侃望着滔滔不绝的江水,久久不能释怀。

带着几多无奈,几多愤慨,陶侃回到了家。但是他是闲不住的,此后在好友的举荐下,又当过郡小中正。

如果不是江南的流民起事,给他以侪身戎旅的机会,恐怕他终生也只能当个县令之类的小官。

西晋末年,皇后贾南风干预朝政,祸乱后宫,杵杀愍怀太子,群臣激愤,宗室震怒。永康元年四月,赵王司马伦、梁王司马彤、齐王司马冏诈称皇诏,率兵冲入皇宫诛杀贾谧、废贾后。后宗王之间相互攻伐,天下大乱,史称“八王之乱”。中原烽烟四起,战乱不休,死伤枕藉,哀鸿遍野。

大量的中原人为避战乱,纷纷南逃。秦、雍一带的平民因天灾和战乱,大量流徙到梁、益地区就食,引发江南局势的动荡不安的。李流等人在蜀中起义,蜀中百姓又变成流民往荆州跑,新野王司马歆为政严刻,蛮夷并怨。

永宁元年,流民因不堪当地官吏欺压,聚众起义。朝廷忙调集荆州武勇开赴益州进行镇压。那些被调发的荆州武勇,都不愿远征,又受到当地官吏驱迫,转而屯聚起事。**二年,义阳蛮张昌也聚众在江夏起义,不愿远征的丁壮及江夏一带流民纷纷投奔张昌。

为了聚集人气,张昌找到一位名位丘沈的官员,更名为刘尼,诈称是汉室之后,以此奉为天子。张昌自称相国,又诈称看到了凤凰,发现了玉玺,以神凤为国号。

张昌散播谣言称江淮以南皆反,由此加强南阳周边的不安,以此来蛊惑人心,长江、汉水周边百姓多起兵响应。

张昌此人好论攻战,他派马武进取武昌,还是有点战略眼光的。武昌是孙权经营多年的军事重镇,直到东晋之时都是重要的战略要地。张昌以武昌为中心,北抵襄阳,西控荆南,东取江州。

建立政权以后,张昌没有什么长远战略,张昌任命的地方官员都是桀盗小人,江湖豪杰,做的还是强盗的事情。

张昌的部将石冰也是个人物,在短时间内击败扬州刺史陈徽,几乎攻陷扬州各郡,只有江北寿春、广陵等地还有一些晋军。

西晋把今江西、武汉一带分为江州,不久又被石冰所攻陷。临淮人封云,雄霸天下!举兵响应石冰,意图进取徐州。张昌另一员大将陈贞接连拿下武陵、零陵、豫章、长沙。张昌除去交州几乎拿下了孙权建国时的地盘,还多出豫州、徐州部分地区。

张昌亲率军队攻取襄阳,此地最初是新野王司马歆的根据地。几经交战,司马歆战死,襄阳守军依旧据城抵抗。

随后张昌转而攻下江夏郡,三月之间,军队增长到三万余人。张昌势力的发展壮大,引起朝廷的不安。

朝廷立即派南蛮校尉、荆州刺史刘弘,加封镇南大将军,率领军队前去镇压。这个刘弘来头也不小,他就是那个经营合肥、让孙权怎么都攻不下的刘馥的孙子。

刘弘一上任,即辟陶侃为南蛮长史,命他为先锋开赴襄阳,讨伐张昌。能受到刘弘重用,陶侃当然十分高兴。况且动荡之时从军立军功,也不失为仕进升迁的一条捷径。

陶侃率军进驻襄阳,刘弘的军队却在宛为张昌所败。张昌转攻襄阳不下,即沿汉水进入长江。一时间,荆、江、扬等州大部分地区为张昌所控制。

刘弘命陶侃进攻张昌,连战皆捷,终将这次起义镇压下去。在这个过程中,陶侃在军事上显示的才干使刘弘十分感叹,他对陶侃说:“吾昔为羊公参军,谓吾其后当居身处。今相观察,必继老夫矣。”

羊公即羊祜,晋吴对峙,他曾镇守荆州近二十年,为晋灭吴立下大功。刘弘自以年老难继羊祜功业,因此希望陶侃在荆州有所作为。以后陶侃果然当上荆州刺史,刘弘的这番话对陶侃起了不小的激励作用。

平定了张昌之乱,陶侃等因军功得到赏赐。荆、扬等州出现了一个暂时安定的局面,而北方的战乱已愈演愈烈,西晋朝廷名存实亡。

广陵相陈敏见北方大乱,朝廷无力控制江东,遂起兵占据扬州,并遣其弟陈恢沿江西上进攻武昌,以图割据江南。刘弘命陶侃为江夏太守,率军抵御陈恢。

陶侃与陈敏为同郡,又是同一年被举荐做官吏的,二人交情尚可。因此有人对陶侃居大郡、统强兵颇有猜疑。实际上,陶侃不会放弃已取得的功业,去投靠一个在江东毫无根基的人。

为了避免刘弘听信这种猜疑,陶侃将长子陶洪、兄子陶臻诣弘送往刘弘,作为人质。刘弘引为参军,资而遣之,又加侃督护,使与诸军并力抵抗陈恢的进攻。刘弘用人不疑,很好地解决陶侃的后顾之忧,他带着部队与陈恢力战,所向必破。

连续击败张昌、陈恢等反对势力,奠定了他在荆州地区军事上的地位。这时的陶侃,已不再是昔日被人瞧不起的“远人”、“小人”,成为了颇有实力的地方将领,多年前在武冈梦生八翅的梦幻就要变成现实。

光熙元年,刘弘病故。不久,陶侃亦因母病故去职。陶侃在家守丧期间,江南的政治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永嘉元年西晋宗室琅邪王司马睿和大士族王导渡江进驻建邺。司马睿是“八王之乱”中最后一个权臣东海王司马越的死党。他看到洛阳政权已处在崩解之势,利用司马越派他镇守建邺之机,割据江东。

当时司马睿占据的只是下游扬州一带,上游的广大地区有流民势力在活动,也有洛阳朝廷署置的都督、刺史。没有稳固的上游,下游建邺就无安全可言。

永嘉五年,司马睿以王敦为都督征讨诸军事,统甘卓、周访等沿江西上,至江州,与华轶的势力相遇。

这个华轶也是东海王越的亲信,永嘉中期担任任江州刺史。虽然“八王之乱”刚刚结束,天下已经大乱,但华轶仍然重视传统的制度礼仪,又设置儒林祭酒宣扬儒术。华轶在江州甚有声威和恩泽,豪士都与他结交,深受人民爱戴,因乱而流亡当地的人都投靠他,实力大增。华轶与司马睿虽然同属一个派系,但新的利害已使他们势同水火。

陶侃丧期满后,也与东海王司马越拉上了关系,司马越以他为参军,督护江州诸军事。有了这层关系,再加上陶侃的声望,华轶任命陶侃为扬武将军,率兵三千,屯夏口,而陶侃的侄子陶臻也在华轶的军中担任参军。

随着华轶与司马睿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尖锐,陶臻担忧继续留在那里,很难有所作为的,搞不好还会把自己性命搭进去,于是托疾而归,向陶侃告白:“华彦夏有忧天下之志,而才不足,且与琅邪不平,难将作矣。”

陶侃十分生气,要求陶臻尽快回到华轶之处,继续任职:“资于事父以事君,背弃华轶,有违忠义,不可。”

“叔父,我遵从你的意愿便是。”陶臻点点头,表面上答应了。

这小子一转背,脚底抹了油,偷偷跑到建康去了,将华轶的军事布防情况合盘托出,还说奉叔父陶侃之命来投奔琅琊王司马睿的。

为此司马睿大悦,任命陶臻为参军,加封陶侃奋威将军,假赤幢曲盖轺车、鼓吹。陶侃迫于压力,乃与华轶断绝来往,陶侃阵前倒戈,让华轶元气大伤,夏口一失,江州门户大开。

当时洛阳经常受汉赵的军马侵扰,民变四起,华轶仍有匡扶天下的志向,派人上贡到洛阳时,仍不失臣节。华轶更向使者说即使洛阳的道路断绝,也不该改上贡送给琅邪王司马睿,以表明他是忠于司马氏中央政权的。

华轶自以受洛阳朝廷所任命,而晋怀帝尚在洛阳,不肯接受司马睿的命令,属下大多都劝谏华轶退一步,与司马睿合作,华轶坚持己见,没有采纳部下的意见。

永嘉五年,永嘉之乱发生,匈奴贵族刘渊带兵攻陷了洛阳,掳走了晋怀帝北归。司空荀藩推举司马睿为盟主,于是司马睿承制改易长吏,但华轶不服从。

司马睿找到了出兵的借口,派左将军王敦率领甘卓、周访、宋典、赵诱等人讨伐华轶。华轶派别驾陈雄驻屯彭泽抵抗,自己则领水军作为外援。

扬烈将军周访奉司马睿之命率兵驻屯彭泽,以防备华轶的扩张。周访欣赏华轶忧心天下的热诚,不愿挑起华轶与司马睿的嫌隙,改屯寻阳。

两军交战之后,武昌太守冯逸在湓口被周访击败。前江州刺史卫展没有受到华轶的重视,心中久有不满,决定与豫章太守周广作为司马睿内应,暗中派军袭击华轶。华轶兵败,逃到安城,周广追击并斩杀了华轶与他的五个儿子。

陶侃虽然没有出兵直接攻打华轶,但也算是立了大功,升为龙骧将军、武昌太守。陶侃关键时候背叛了华轶,并没有受到世人的职责,为了家族利益,与士族结盟以成为了一种风气,更何况陶侃这一次站队确实站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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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0章 大落又大起

司马睿见到陶臻很高兴,任命他为参军,并加封陶侃为奋威将军,赐赤幢曲盖轺车及鼓吹,陶侃迫于无奈,和华轶断绝了来往。陶侃阵前倒戈,让华轶元气大伤,夏口一失,江州门户大开。

都城洛阳经常受汉赵的军马侵扰,民变四起,华轶仍有匡扶天下的志向,派人上贡到洛阳时,仍不失臣节。华轶更向使者说即使洛阳的道路断绝,也不该改上贡送给名不正言不顺的琅邪王司马睿,由此得罪了司马睿。

为了以表对皇帝的忠心,华轶不肯接受司马睿的命令,与司马睿的关系更加恶化了。属下大多都劝谏华轶退一步海阔天空,与司马睿合作,而华轶坚持己见,没有采纳部下的意见。

司马睿见华轶不接受自己任命,于是派扬烈将军周访率兵驻屯彭泽,以防备华轶的扩张。周访欣赏华轶忧心天下的诚,不愿挑起华轶与司马睿的嫌隙,改屯寻阳。

永嘉五年,永嘉之乱发生,匈奴贵族刘渊带兵攻陷了洛阳,掳走了晋怀帝北归。司空荀藩推举司马睿为盟主,于是司马睿承制改易长吏,但华轶不服从。

司马睿找到了出兵的借口,派左将军王敦率领甘卓、周访、宋典、赵等人讨伐华轶。华轶派别驾陈雄驻屯彭泽抵抗,自己则领水军作为外援。

两军交战之后,武昌太守冯逸在湓口被周访击败。前江州刺史卫展没有受到华轶的重视,心中久有不满,决定与豫章太守周广作为司马睿内应,暗中派军袭击华轶。华轶兵败,逃到安城,周广追击并斩杀了华轶与他的五个儿子。

陶侃虽然没有出兵直接攻打华轶,但也算是立了大功,升为龙骧将军、武昌太守。陶侃关键时候背叛了华轶,并没有受到世人的指责,为了家族利益,与士族结盟以成为了一种风气,更何况陶侃这一次站队确实站对了!

驻守武昌后,饥荒仍在蔓延,山中蛮贼常拦截长江上船只抢劫。陶侃令部下诸将假扮商船引山贼,山贼果然前来,活捉了数人,结果审问,得知他们原来他们是西阳王司马的部下。

陶侃派兵bi)司马交出盗贼,自己带兵在钓台列阵以为后继。司马只好把帐下二十人绑送出来,陶侃将他们斩杀,从此水陆交通安全畅通。返家的逃亡者络绎不绝,陶侃竭尽财力资助他们安家定居,又在郡东设立与夷人交易的市场,大收其利。

司马睿虽占据江州,但上游荆、湘两州的大部分地区为杜率领的流民起义军所占据。司马睿派陶侃击杜,命振威将军周访、广武将军赵听从陶侃的指挥。陶侃令二将为前锋,侄儿陶舆为左翼,向杜发起进攻并将其击败。

建兴元年,荆州刺史周被杜围困在浔水城。陶侃派部将朱伺前去救援,杜退守泠口。

陶侃判断杜必由陆路偷袭武昌,因此迅速率军抄近路连续行军三昼夜,在武昌周围埋伏下来。杜果然来攻,陶侃令朱伺率伏兵迎头痛击,大破杜,缴获大批辎重,杀伤众多敌兵。杜败军退入长沙。

陶侃初战即获大胜,刘弘十余年前的预言竟得以实现,于是乎有些飘飘然了。陶侃派遣参军王贡向王敦报捷。

王敦说:“要不是有陶侯,就会失去荆州啊。伯仁刚到任,就被贼兵击败,不知道他怎么能当刺史?”

王贡说:“我们荆州正值多难之时,非陶龙骧治理不可。”

王敦同意,即上表拜陶侃为使持节、宁远将军、南蛮校尉、荆州刺史,管领西阳、江夏、武昌等郡,镇守在沌口,又移镇沔江。派朱伺等人征讨江夏乱贼,消灭了他们。贼寇王冲自封荆州刺史,占据江陵。

王贡回到竟陵,假借陶侃的命令,以杜曾为前锋大督护,进军杀了王冲,收降他的部下。

陶侃召杜曾前往,杜曾未到。王贡害怕假传命令的事会获罪,就和杜曾一起反叛。王贡在沌阳向陶侃的参军郑攀发起攻击,将其击败,又在沔口打败朱伺。

陶侃准备移师退守,又被部将张奕迷惑,于是按兵不动。不久,王贡的军队到达。没想到背叛了陶侃的王贡联合流民军偷袭,陶侃战败。再战,陶侃的坐船也被叛军钩住,幸亏他跳上一只小船,才得以逃脱。

这次惨败使陶侃刚得到的官职也被革掉,但王敦认为,要消灭流民的起义,还是非得陶侃不可,王敦上表请陶侃以布衣份领职。

陶侃再次率周访等进兵入湘,让都尉杨举为先锋,将杜击败,屯兵于城西。陶侃的部下致辞于王敦,为陶侃辩白,王敦于是上奏请恢复陶侃的官职。

杜部将王贡率三千精兵,出武陵江,骗五溪蛮夷相助,以水师截断官军道路,直bi)武昌。陶侃派郑攀及伏波将军陶延连夜进军巴陵,出奇兵大败王贡,斩首千余级,归降者达万人,王贡只好退回湘城。

叛军内部产生了矛盾,杜因怀疑张奕而杀了他,叛军都不自安,降者益增多。

王贡又来挑战,陶侃在远处对他说:“杜是益州的小吏,盗用国库钱财,父亲死后竟不奔丧。你本是好人,为何要跟随他胡为?天下难道有善终的叛贼吗!”

开始王贡将脚横架在马背上,一副傲然无礼的样子,陶侃说罢,王贡肃然放下脚来端坐,神色言辞显得很恭顺。

陶侃知道他可以改变,再次予以说服,并截发起誓,王贡于是归顺陶侃。杜败走,陶侃率军攻克长沙,俘获了杜部将的毛宝、高宝、梁堪后回师,杜起义被平定。

王敦非常忌妒陶侃的功劳,陶侃要返回江陵,准备向王敦告辞,皇甫方回和朱伺等人劝谏,认为不能前往。

陶侃不听,王敦果然把他留住,降为广州刺史、平越中郎将,让自己的堂弟王任荆州刺史。陶侃在荆州的僚属请求王敦留下陶侃,王敦怒而不许。

陶侃部将郑攀、苏温、马等人不愿南下,就到西边迎接杜曾以抵抗王。王敦认为郑攀这样做是奉陶侃的旨意,于是穿上铠甲手持兵器,想要杀掉陶侃,但往复几次还是拿不定主意。

陶侃严肃地说:“使君雄毅果断,能裁决天下事,今天怎么这样犹豫不决。”便起入厕。

王敦的谘议参军梅陶、长史陈颁对王敦说:“周访和陶侃为姻亲,如同一左一右两支手,哪有砍他左手而右手不来帮忙的。”王敦这才作罢,设宴为陶侃饯行。

陶侃连夜出发,王敦又留陶瞻为参军。陶侃到达豫章后,见到周访,流着泪说:“如果不是有你作外援,我命难保。”

陶侃继续前进到达始兴,将入广州,逢杜余部杜弘与温劭等占据交州。闻陶侃将至,杜弘企图利用诈降偷袭。陶侃识破他的计谋,布兵设阵,一举将杜弘击溃。

诸将都请求乘胜进攻温劭,陶侃笑着说:“如今我已是威名显赫,何必再动刀兵,只需要一纸布告,就可以解决。”

于是下书告谕,温邵因害怕逃走,追兵在始兴将他抓获。陶侃因功被封为柴桑侯,食邑增至四千户。

太兴元年,陶侃进号平南将军。不久,又加都督交州军事。

永昌元年,王敦之乱爆发。三月,朝廷下诏陶侃以本职领江州刺史,又转任都督、湘州刺史。

王敦攻入建康,把持朝政后,恢复了陶侃的本职,又加散骑常侍。当时交州刺史王谅为叛贼梁硕杀害,陶侃派部将高宝进击,将梁硕击败。

朝廷于是下诏命陶侃领交州刺史,根据陶侃前后的功劳,封其次子陶夏为都亭侯,进号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太宁三年,王敦之乱平定后,晋明帝司马绍为避免重蹈覆辙,在一方面重用庾亮、郗鉴等制约王导的权力,同时拔擢江东士族,在侨、吴士族间搞平衡;另一方面改授荆、湘等四州职务,使方镇互相牵制。

同年五月,朝廷任命陶侃为都督荆、湘、雍、梁四州军事、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领护南蛮校尉,其他职务如故。

陶侃治荆州,很重视社会秩序的稳定和发展农业生产。王敦平后,荆州大饥,百姓多饿死。陶侃在秋熟收获之时常买米,等到饥荒时又减价卖出救济,使得官民欢悦,都依靠他救济得以生存。

当初羊祜、刘弘在荆州劝课农耕使生产发展,颇得民心,这对陶侃影响不小。此外,基于自己巩固地盘和发展势力的需要,这也是必须采取的措施。

陶侃务勤稼穑,虽戎阵武士,皆劝励之。有奉馈者,皆问其所由,若力役所致,欢喜慰赐。若他所得,则呵辱还之。是以军民勤于农稼,家给人足。

在陶侃的精心治理下,自南陵迄于白帝数千里中,路不拾遗。此说虽有夸大成份,但当时荆州社会较安定,生产有所发展,确是不争的事实。

荆楚民众为荆州有这么一个廉洁奉公、勤政为民的好官,都互相庆贺。五溪地区的苗瑶人民说:“陶大人虽然不在武冈做官了,他的心仍在武冈。我们及我们的子孙后代会永远记着陶大人的。”

此后陶侃的职务节节高升,如同登攀参天大树而上。他始终保持恭敬有礼、为官勤恳的作风,终成东晋名臣干将……

直到今天,湖南武冈县设立了陶侃路、陶侃小学,以铭记陶侃在荆州所做的不世之功。

第371章 天上掉馅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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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多年过去了,晋朝之后南方相继又出现了宋、齐、梁、陈等王朝,与北朝对抗,互相混战。

直到隋朝建立,雄才大略的文帝用了八年时间,于589年才一统天下。当然隋文帝创造了统一中国的历史纪录,他花的时间最短,是任何王朝不可能与之媲美的。

隋文帝一驾崩,继位的隋炀帝原形毕露,穷奢极欲,好大喜功,大搞形象工程。他对人民奴役征敛十分苛重,滥用民力,生产遭到了严重破坏。巨大的工程和连年的战争使民生不堪重负,引发大规模的叛乱。在农民军的打击下,隋朝统治摇摇欲坠。

隋大业十三年,战争进一步升级,各路诸侯并起,杨家的江山眼看就要土崩瓦解了杨广居然让权臣宇文化及给彻底蒙蔽了。隋炀帝依旧沉迷在歌舞升平中,不能自拔,早已不再是20年前那个率军踏平南陈、意气风发的晋王了。多年的纸迷金醉生活,磨掉了晋王的斗志,他成了一只病猫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岳州罗川县(今湖南汨罗)担任县令的萧铣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少年之时,萧铣家里很穷,父亲早早就去世了,以卖书谋生,侍奉母亲很孝顺,默默无闻。

隋炀帝的皇后姓萧,出身江南皇族。南朝的齐和梁,皇上都姓萧,两家还有点亲戚关系。梁朝虽然灭亡,但萧氏一族保留了相当的地位。因为梁国比较早投靠了北周,而北周的继承者隋,最终统一了全国。这一次正确的站队,保障了萧氏家族的生存和延续。

萧铣的爷爷、萧皇后的老爹,也就是隋炀帝的老丈人,是亲兄弟,有了这层关系,原先穷得叮当响的小子萧铣靠外戚之恩一朝发达,荣任了县令。

虽然是过去的皇族子弟,但萧铣这个县长干得不错,在附近一带小有名气。没多久他那个姑丈把家业搞垮了,全国各地纷纷造反。

当地附近的造反派,不管是原先的朝廷命官、还是新起的义军豪强,大家形成共识,拥戴萧县令做老大。岳州一个叫董景珍的中级军官(校尉),出身寒微,担心自己难以服众,在起义大会上发言“罗川令萧铣,梁室之后,宽仁大度,有武皇(梁武帝)遗风,请奉之以从众望。”

他的这番话,代表了吃瓜群众的普遍看法。就这样,捡了个县太爷当的萧铣,再次被从天而降的大奖砸中。

董景珍派人带着书信找到了萧铣,希望他出来做义军的首领。又惊又喜的萧铣对着书信看了好几遍“真的,假的啊?”

喜的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复国宏图伟业,在前方等着他。惊的是,自己一介书生、小小的县令,掺合进一桩大买卖,会不会落得血本无归呢?

“争天下这种事,本身是条不归路。粉身碎骨的极多,登上顶峰的极少,具体说只有一个。”萧铣放下了书信,竖起一根食指。

“萧县令,今年贵庚?”信使问道。

“三十有四。”萧铣答道。

“您当县令也当了好几年,人生苦短,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呢?”信使在一边鼓动。

“然。姑姑那边,看来是指望不上了。隋朝迟早被我姑父给玩完的。”

萧铣不再犹豫,挥笔疾书,写好了回信。他在信中说“我先君侍奉隋朝,职贡毫无缺失,而隋人竟贪我土地,灭我宗社,因此痛心疾首,洗雪耻辱。如今上天诱导各位,降心从事,将重续梁朝统治,以求福佑于先帝,我怎敢不纠集勉励士众,以随公之后乎?”

信使带着书信,回岳州去了。萧铣义无反顾地走向了叛军大营,募兵数千,对外宣称是讨伐贼寇,实际上准备响应董景珍起兵。

偏偏有这么凑巧之事,颍川贼寇沈柳生进犯罗川县,萧铣带兵出战,结果被打得落花流水。

战败之后,萧铣不以为耻,居然对其部下口出狂言“岳阳豪杰打算推我为主,如今天下全都叛隋,我能独自守节以保全吗?且我祖先建国于此,如从其请恢复梁朝,再以半纸檄文,招降群盗,谁人敢不服从?”

部下觉得萧铣这个“无本生意”可行,纷纷表示同意。十月,萧铣自称梁公,旗帜服色全遵梁朝旧例。没有想到,这一招还奏效了,沈柳生率众归附萧铣,萧铣任命他为车骑大将军。

不到五天,远近争相归附,众达数万,便率众前往巴陵郡。董景珍派遣徐德基、郭华率领强姓首领数百人前来迎接。

迎接队伍首先见到的是沈柳生,这可坏事了。在强烈虚荣心的支配下,担心岳州的军官、豪强会后来者居上,沈柳生杀心顿起,于是一场内讧开始了,先斩后奏。沈柳生下令杀死了迎接萧铣的徐德基之后,将迎接队伍都扣留起来,然后前往中军告知萧铣。

听闻迎接队伍的头领被杀,萧铣差点从椅子上跌落下来“今欲拨乱反正,忽然自相屠杀,你这是胡闹!狗改不了吃屎的德行!”

说完,萧铣走出了营帐,脸色苍白。

“臣一时糊涂,坏梁公大事矣。”沈柳生害怕,伏地请罪。

“以后再滥杀无辜,决不轻饶!”萧铣斥责沈柳生,没有追究责任。

于是,萧铣陈兵进城,董景珍没有见到徐德基,立马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待坐定之后,向萧铣建议“徐德基倡义竭诚尽力,沈柳生擅自杀害,如不诛杀,将无法治政。且与凶贼共处,久后必生祸患。”

萧铣想了一会,觉得董景珍说得太对了,也很有见地,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因此下令将沈柳生斩首,并厚葬了徐德基,以安抚岳州的军民。

随即萧铣筑坛于城南,燔柴告祭上天,自称梁王,因有异鸟到来,建年号为凤鸣。义宁二年(618年),萧铣称帝,设置百官,全都依照梁朝旧例,追谥从父萧琮为孝靖帝,祖父萧岩为河间忠烈王,父亲萧璇为文宪王。

封董景珍为晋王,雷世猛为秦王,张文秀为楚王,许玄彻为燕王,万瓒为鲁王,张绣为齐王,杨道生为宋王。

隋朝将领张镇州、王仁寿得知萧铣反叛,进击萧铣,不能取胜。后得知隋朝灭亡,便与宁长真等人率领岭南州县归降于萧铣。

当时林士弘据有江南,萧铣派遣部将苏胡儿攻拔豫章郡,派杨道生夺取南郡,张绣略定岭表。自此,西至三峡、南到交趾、北距汉水,全都归属萧铣,兵力达到四十万,盛极一时。

萧铣占据邵阳置建州,分邵阳县立城步儒林镇为武攸县(今城步县地域)。为了实现他统一天下、称帝的梦想,有充足的粮草保障,肖萧铣在五溪之地发动苗民兴修水利、垦荒改田,大力发展农业生产,壮大自己的实力。

一日,萧铣从岭表出发,考查农业,途径武攸县拦牛峒下乡(今白毛坪镇),见此地方圆几十里,溪流纵横,水网密布,却是渺无人烟,寻思道此地乃种植水稻之佳境。

萧铣回城后,集合将领和谋士,经过商议讨论,决定在卡田一带开辟良田。不久,萧铣发布文告,下令原住武冈的杨、肖、潘、蓝、李、王、唐等十三姓苗族同胞移居卡田,开荒造田。

经过苗民的辛勤劳动,开垦了平均每块宽多亩梯田,轰轰烈烈的垦荒运动就此展开。

到了金秋时节,萧铣得知垦荒取得了巨大成效,穿了将军服,带着十几个手下,特意去垦荒的村寨巡查一番。他们找到了一个苗民做向导,登上了观音洞山顶。

一眼望去,卡字形的梯田弯弯曲曲,连绵不断,高低不一,如大海退潮后的海滩,起伏不断的梯田如一张晒开的大鱼网,美丽、壮观。

“此地如仙人撒网一般,粮田像卡字,就叫卡田吧。”萧铣兴奋地说道。

“陛下,我军缺少军粮,是否再开良田?”随从问道。

“当然要开,等朕打败了所有的对手,再说呗。”萧铣笑道。

“陛下定会一扫天下的。”随从一齐说道。

“北方的强劲,只怕是我大梁最难啃的骨头!”萧铣眉头紧锁。

“我大梁拥兵四十万,地方千里,有何惧哉!”张文秀说。

“但愿天若护我。”

萧铣挥剑在观音洞前的一株鸡血藤砍了一剑,只见藤上流出暗红的汁液,不由大惊“老乡,这是何物?”

那苗民说,这种植物就是鸡血藤,它们一般都是生长在农村山林悬崖边上、灌木丛中和一些茂密的森林中,属于藤本植物,是一种野生的药材。鸡血藤还有许多种称呼,像血节藤、血筋藤、猪婆藤、大活血、过江龙等。

“那它有什么功效?”萧铣收好了剑。

“鸡血藤既可以活血补血,治疗血瘀血虚等症状,还可以舒筋活络、治疗肢体麻木、瘫痪、麻痹以及铁打伤痛,用处是非常多的。”苗民回答说。

“善哉。朕回去就下诏,让五溪之地广种此物,以备不时之需。”萧铣一甩战袍,蹬蹬蹬地下山去了。



第372章 地龙翻身了

萧铣在前面走得飞快,随从们追了好长一段路程,也没有追上,急得在后面大喊“陛下,等等我们,你这是要去哪呀?”

“朕饿了,要去峒寨里面找点吃的。”萧铣头也不回地说,反而跑得更快了,如风一般地到了半山腰。

那苗民向导知道坏了,如果萧铣随意闯进寨子里面,会有烦的。一年前,大批苗民对“后梁”并不是很看好,被强迁到这里,白手起家。原来的良田没有了,成了官府的官田,还要向官府教租税。

山下的苗民向往和平,不希望卷入战争,对外来者素来是很警惕的,别说给吃的,搞不好连性命都会丢了。向导从小路穿插过去,终于追上了萧铣。

“陛下……”向导气喘吁吁地说。

“何事这么紧张?”萧铣回头一看,一脚踏空,一骨碌从“百步坎”滚下了下去,一头撞向路边的一棵树丫上,才停了下来。

“不好了,皇上出事了——”向导对着山上叫道,然后飞奔到了萧铣扑倒的地方。向导一靠近萧铣,背着萧铣到了一处凉亭里,将他平放在凉亭的长凳上,正想察看他的伤势。

突然间电闪雷鸣,狂风大作,随后大雨倾盆,山间起大雾了,能见度不到五米,俄而地下发出一阵阵巨响,整座山开始抖动起来。

“地龙翻身了……”向导嘴里冒出来一句。再看,哗啦哗啦地石头伴着泥浆,朝凉亭这边冲了过来,因为凉亭周围的大树挡着,大石头没有砸倒凉亭,只是零零星星地滚落一些小石子,泥水不断地流向凉亭的地上。

其实这不是什么地龙翻身,而是此地发生了小规模的地震,加上暴雨,导致山崩地裂,泥石流。那十来个随从正在石级上奔跑,自然躲闪不过,被泥浆全部给困在了山上,任凭如何他们呼救,都无济于事的。荒郊野岭,谁会来救他们啊?

强烈的震感把萧铣给震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睛一看,站在他跟前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乃大惊“你是何人?”

“陛下,我是向导罗川啊。”苗民回答。

“罗川?”萧铣揉了揉嗡嗡作响的脑袋。

“没错。”罗川点点头。

“我这是在哪啊?”萧铣好像脑子有问题了

“陛下……”

“咳咳咳——”萧铣挣扎着坐了起来,正想说什么。

“陛下,你别动。”罗川看到了萧铣的一条腿在流血不止。

劈拉——

一声巨响,凉亭不远处的一个古树轰然倒塌,不偏不倚地往凉亭顶上砸了过来。

罗川丢下手里的柴刀,背着萧铣就冲出了凉亭。说来也奇怪,那大树的树干靠在凉亭的边上,居然被三四条碗口粗的藤蔓给挂住了,没有再往下倒。

“老天保佑啊——”萧铣在罗川的背上战战兢兢的。

“陛下,此地不宜久留。”罗川放下了萧铣,跑到凉亭里捡起了柴刀,而后再次背起萧铣,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大雨还在下,每挪动一步,泥泞不堪。

萧铣比罗川要高大得多,老让他背着走,不忍心“罗兄弟,我自己可以走的,放我下来吧。”

“只是你的腿受伤了。”罗川将萧铣放在下来,踹了一口气,“陛下,你等一下,我给你弄一根拐杖。”

“呃。”萧铣倚在一棵小树上。很快罗川就砍倒了一根山毛榉,去皮,削得光溜溜的,做成了拐杖,递给了萧铣。

接过拐杖,萧铣试着走了两步,感觉自己的大腿骨骨折了,不由“啊呦——”喊了一声。

“兄弟,我走不了了。”萧铣面露难色。

“陛下,别逞强了。”罗川只好蹲下身子,再次让萧铣趴在了自己的背上。

“兄弟,你为啥总是叫我陛下?”萧铣问道。

“你是梁国的皇帝,当然就是陛下了。”

“我只是个卖书为生的……”萧铣隐隐约约记起了少年时候卖书的场景。

“哦。可是你的随从都叫你皇上。”

“我带了随从?他们在哪?”萧铣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别的人。

罗川知道这一场突然爆发的“地龙翻身”,很可能已经把十几个随从全部“吞没”了,生死难料,萧铣命大,否则也一样的下场。

“我还当过几年罗川县令……罗川,听说没有?包罗万象的罗,川流不息的川。”萧铣突然说道,“但后面的我想不起来了。”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我知道你是大梁国的皇上就行。”罗川笑道,“不过你说的事情太巧了,罗川县竟然和我名字一样。”

“隋炀帝杨广是我的姑父,他已经死在了江都……”

或许失血过多,萧铣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听不见了。罗川背着萧铣,自觉他的身体越来越重。

半个时辰后,雨终于停了,一道彩虹挂在了天际。才不到八里的山路,罗川背着萧铣却走了足足一个时辰。

到了山脚下,罗川不由一怔,那些等待着收割的稻田一半以上都被泥沙和土石给覆盖了,今年全峒寨的父老乡亲又要忍饥挨饿,吃野菜、糟糠度日了。罗川种的田就在水溪边,全部报废,颗粒无收,可他还想着别人有没有饭吃,瞎操心。

罗川将晕厥过去的萧铣放在了路边,长吁短叹的唉,我的田,我的田,都没有了……

“罗川兄弟,你在叹什么气啊。”恰好一萧姓的苗人光棍汉背着柴过来了。

“四狗子,过来帮帮我……”罗川指了指在路旁的萧铣。

“你怎么随便带人进我们寨子里来呀?”死狗子看到萧铣一副汉人的装扮,身上还刮着佩剑与香囊,很是愤怒。

“这位兄弟他……”罗川欲言又止。

“难道你忘了那些汉人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四狗子将柴一丢,抽出来柴刀,上前就要砍杀昏迷不醒的萧铣。

“四狗子,给我住手——”罗川一跃而起,抓住了四狗子就要落下的柴刀。

“让我杀了他——”四狗子咆哮着。

“你不能杀他啊。”罗川叫道,“这几百亩良田,都是这人下令让军队和我们一起开垦的。他是梁国的皇帝……”

“啊,他是皇帝?不可能吧?”四狗一听,吓得手中的柴刀掉在了地上,因为方才自己的鲁莽差一点就酿成大祸了。

“你这死狗子,你一刀下去,我们全村人都得跟着完蛋!”罗川斥责四狗子。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啊?”死狗子撇撇嘴。

“我有机会说吗?你那火爆脾气。”罗川戳了戳四狗的鼻梁骨,“以后做事动动脑子,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

“呃,知道了。”四狗子忙跑过去把萧铣扶起。

罗川还在想着山上的那些随从还没有下来“四狗子,这皇上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叫人上山……”

说完,罗川进了寨子,组织了四五十人,再次上了观音洞那里,去寻找滞留在那里的萧铣随从……

四狗子将萧铣抱入家中,放在铺着稻草的睡铺上,而后找了些草药,赶紧给萧铣止住了血,接好了腿骨。

四狗子再看昏迷不醒的萧铣,知道是失血过多导致晕厥,可苦于家中贫寒无米下锅。唯一留有半碗甜酒,本备与大年初一招呼客人之用,可眼前救命重要,来不急细想,他就把半碗甜酒先煮了起来,可又想到这点甜酒怎能让萧铣吃饱。

萧四狗想起还有一个金瓜留在炕上,忙到炕上取下金瓜,去皮剁碎放入甜酒里煮熟,端与喂之萧铣,萧铣因此得以活命。静养了几天之后,萧铣精神饱满,体力得到恢复,忙问恩人姓名。

“叫我四狗子就行了。”四狗子乐呵呵的,寻思道,今日救了我救了这落魄的皇帝,日后他必有重谢的。

四狗子牵来家里唯一的大水牛,让萧铣骑着回了驻地。萧铣回城后酒肉无味,唯一思念曾经在卡田吃过的金瓜甜酒。

一日,萧铣下令后厨师按当日在卡田所吃的甜酒做之。可吃到嘴里,没了当日的香甜,怪厨师没有手艺,即把厨师拖入大堂大打二十大板。

第二天又叫来一名厨师再做,还是做不来当日的味道,厨师又被暴打。这时谋士想到了一个办法,派手下来卡田请回当日做金瓜甜酒的萧四狗。

萧四狗来到县衙,萧铣得知恩人到来,忙起身迎接,礼过之后萧四狗下厨开始做起了金瓜甜酒。

萧铣陪旁观看,萧四狗边做边对萧铣说,有一事所求,但愿皇上免罪。

萧铣答曰“恩公只管说来,不管何事,一律免罪。”

萧四狗微笑说道陛下,你错打了二名厨师,其实他们做的比我做的味道更好,只是你没有明白一个道理。

萧铣问道什么道理?恩公,说来听听。

萧四狗对萧铣说你如果想吃到又香又甜的金瓜甜酒,先饿三天再吃甜酒。你才会感觉到当日甜酒的美味。

萧铣乃大悟“肚饿饭更香”的道理,奖赏了十两银子、一个侍女给萧四狗,不舍而别。

萧四狗骑着水牛,带着媳妇,回到卡田,把做金瓜甜酒的配方告之族人,一代一代传承下来。而罗川也因为救萧铣有功,被萧铣直接派人接到了驻地,给了一个校尉的武职,跟随萧铣一块打江山去了。



第373章 务农释兵权

在观音山遇险之后,大难不死的萧铣下旨免了武攸县“地龙翻身”受灾村寨的赋税,并拨付专款赈灾,垦荒工程照旧进行。

将士们热火朝天地和苗瑶民众一块干活,一来促进军民关系融洽;二来可以增加粮草储备;第三,顺便将兵权收归到自己的手中。一举三得,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迅速形成。

梁国的功臣们因为接连的胜利和小农思想的制约,自恃有拥立之功,表现都很另类专横恣肆、随意杀戮、目空一切,连皇帝萧铣都不放在眼里了。

一日,萧铣登上了象山,远眺巫水河岸“窝在武攸县城,时间一长,掌控不了那些散落在各州县的将领,我岂不成了山大王?”

中书侍郎岑文本(岑参的祖父)似乎看出萧铣的心思“皇上,这巫水河畔有灵气,左狮右象的,风水宝地,我们不如在竹丝峒再建一个都城?”

萧铣当然不会同意岑文本的建议“自古以来,无穷乡僻野立都之惯例,何况竹丝峒那土城太小了,容纳不下多少人马。朕还是回江陵水城去比较好。”

“皇上,臣听闻步城之地,山高路远,是个藏兵的好地方,易守难攻,以山溪之险固国,立行都也未尝不可。”岑文本坚持说。

“极楚南边,诸多不便,罢了,罢了。”萧铣罢手道。

“陛下,你是属兔的,久居水城,不利,望陛下三思。”岑文本掐指一算。

“我梁国有三多一、土地多,疆土东至九江,西抵三峡,北至汉水,南尽交趾(今越南),南方之地皆归梁;二是兵多,朕麾下雄兵四十万;三是朕的将多,有董景珍、雷世猛、郑文秀、许玄彻等七小虎,手下人才济济。有了这三多,即便住水城,朕可高枕无忧矣!”萧铣嘿嘿一笑,“就算是北方的李渊来了,朕也可以和他打个平手,划江而治……”

萧铣并没有什么长远的目标,也没有严明的纪律,想当然的行事风格,在乱世注定了只能当个草头王,至多是割据一方,成不了大气候的。

岑文本读懂了萧铣,不再多说,寻思道,哎,萧铣得过且过,唐朝才是最大的对手,为何他视而不见?

于是,糊里糊涂的萧铣便多了一个响当当的外号——萧三多。一介落魄书商、一个小小县令,如今却拥有如此大好的河山,重要的是它归萧家人掌管,个中的美妙心情,只有萧铣自己能懂。

就在萧铣顺风顺水,一路风雨兼程、高歌前行之时时,一场来自梁国的内乱改变了整盘棋的格局。

功臣尾大不掉,的确是摆在君王面前最大的难题。对此,萧铣又恼又怒,冥思苦想,想出一招“务农释兵权”的妙计,想通过为民减负,发展农业,裁减军队,解甲归田的幌子,达到削夺众将帅兵权的目的。

放兵营农的理念,对一个健康的政权是非常必要的,没有哪一个国家需要维持过量庞大的军队。但其正当性和可操性严重取决于执行的时间和具体环境,缺乏环境适应性的政策,从来都是有害无益的。萧铣并没有看到这一策略的隐患,只图一时痛快。

萧氏的政策,毫无疑问地带来政治紊乱和军事崩溃的双重灾难性后果。董景珍等元功宿将表示出强烈的抵制,但该项政策仍然强硬地推行开来,都城江陵周边的军队被解散一大部分,除了萧铣的亲卫军队,大量岳阳系统的兵力被卷入罢散的行列中。

在明知矛盾已经逐渐酝酿扩大的同时,萧铣并未采取相应缓和措施,以稍稍安抚将军们的情绪。

冲突没有意外地爆发了。罢兵造成利益损失最大的,自然是晋王董景珍,他既是岳州系军队的首领,又是萧梁的大司马——理论上的兵马大元帅。萧铣要散兵,就是要拿董氏集团开刀了。

董景珍的弟弟董景贵也是将军,直来直往,他自然明白萧铣心里打的小九九,是要收割他们。对此,他选择了走黑道——谋反,密谋诛杀萧铣。

结果因为保密工作没有到位,阴谋败露,萧铣来了个先下手为强,立即逮捕并斩杀了董景贵。可能萧铣觉得这样还不过瘾,马上下了一道诏书,赦免了董景珍,请正在长沙征战的董景珍速回巴陵。

内讧已然形成,一道毫无诚意的赦令并没有什么作用。董景珍一听,心都结冰了,弟弟没保住,自己也差不多了,谁会提着脑袋,傻乎乎地送到江陵去萧三多砍呀?

董景珍迅速向唐朝军队抛出了橄榄枝,派人与镇守巴蜀的李唐赵郡王李孝恭联络,接洽投降事宜。唐朝方面也十分快速地作出了反应,镇守峡州(今湖北宜昌)的许绍整军准备出峡接应。

萧铣被迫接招,长沙是梁版图的核心区域,如果发生了里应外合的事件,后果将无法收拾。萧铣遂令齐王张绣率军进攻长沙,坚决地削平叛乱。

董、张二人都是岳阳系人物,兵力众寡相侔,但一乱一顺,张绣自然是占了些优势。董景珍和张绣是旧交,这一次见面,居然是各事其主,不免有些尴尬。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张绣站在城下劝道。

董景珍登上城楼,试图以此劝说张绣放弃进攻的意图“前年醢彭越,往年杀韩信,您没听说过吗?何必互相攻讨?”

“你投降唐朝,就是对皇上的不敬,杀无赦!”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杀了我,你也一样会被萧铣所杀的。”……

谈判破灭,接着张绣进兵围城,两人开打。董景珍不幸被自己的诅咒命中,他的部队没能撑得住张绣的围攻,更没等到许绍的援救,董景珍溃围而逃,结果被自己的部下所杀。

成功平定董景珍叛乱,没有给萧梁带来多大的巩固,后面的场面更加难以收拾。张绣因功晋升为尚书令,成为梁政权第二号人物。得下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职权,张绣开心地笑了。

当初一起拥立萧铣为帝的兄弟们都死得差不多了,沈柳生死了,徐德基死了,董景珍也死了。没有了其他功臣的制约,张绣开始放纵自己了,开始专擅弄权了,开始为所欲为了。萧铣好猜忌的性格和张绣不知死活的放纵很快又爆发了新的冲突。

当萧铣感到自己的帝位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他再也不能容忍了。原本他们可以坐下来很好地谈一谈的,萧铣却选择了阴招。

趁着喝酒之时,萧铣发动政变,以“谋逆”的罪名,当场把张绣逮捕了,亲自拔剑杀死了尚书令张绣。

杀人是个血腥活,也是门技术活,什么时候杀,怎么杀,都有方法的。可惜萧铣书卖了好几年,却从不爱看书,不懂借刀杀人的绝妙。他那宽仁的外表下藏着多疑猜忌的心,离间了多少战友,寒了多少将士的心。

连环内讧的影响极其恶劣,在外镇守的将领们恐怕祸及自身,惶惶不可终日,很多人选择了逃离。他们悄悄地走,挥一挥手,不曾带走一片云彩,带走的只是无尽的失落……

对此,萧铣除了长叹息外,只能对他们行注目礼,听之任之了。走吧,都走吧,大不了我萧铣再去街头摆地摊得了。

刚刚形成规模的萧梁政权,遭遇了空前的离心危机,而萧铣却拿不出更好的方案,重新将旧部团结在一起。也因为梁国的内讧,萧铣失去了逐鹿中原的宝贵时机,为他日后的覆灭埋下了伏笔。

萧三多皇帝忙着打曾经支持自己的战友之时,而老李(渊)带着几个儿子们在北方打着维护隋朝统治的旗号,忙着收拾各路诸侯,一个个被他打得哭爹喊娘的,连实力最雄厚的瓦岗军都被一窝端了,唐朝实力大增。

李唐的主力集中在信州(夔州),萧铣的主力集中在荆州,双方对阵。中间的峡州是双方对阵的前线。在峡州被阻挡了很长的时间,无法取得进展。

在信州(夔州)以西,是开州、通州,开州有个蛮酋名叫冉肇则,在当地比较有实力,而且不与唐朝合作。

萧铣看到了这个机会,派出其东平王萧阇提到开州,与冉肇则合作,从而在信州(夔州)的背后打下了一颗钉子。

冉肇则的战力不弱,曾在武德三年二月攻陷通州,使得信州(夔州)处于腹背受敌的不利局面。

唐朝与萧铣对峙态势,萧铣则从荆州派军队进攻峡州,试图与开州的萧阇提、冉肇则前后夹击,攻克李唐的峡州、信州(夔州),打通进入巴蜀的通道。

萧铣为此出了两次兵,第一次派出杨道生围攻峡州,但被许绍击败。第二次派出陈普环率水师进入峡州,试图打通与开州萧阇提的联系,后来也被许绍挫败了。

一旦峡州和信州(夔州)有失,不但李唐对阵萧铣的前沿基地会被拔掉,而且会威胁到巴蜀的安全,李唐的军队数月没有进展,为此李渊很是生气,决定要撤换总指挥了。



第374章 死有何惧哉

李渊任命李孝恭为信州总管,接替李瑗,李唐在山南道也迅速打开了新的局面。李孝恭敢于放手使用副手李靖,而且其本人也善于学习。

李靖率领800精兵,以突袭的方式,一举斩杀冉肇则。蛮族群龙无首,迅速溃败,被俘5000余人。乘胜反击,在三月收复了开州、通州。

紧接着,李孝恭继续进攻萧铣部署在开州的东平王萧阇提,并将其斩杀。至此,萧铣部署在信州(夔州)背后的这颗钉子,终于被拔掉,的后顾之忧得以消除。

武德四年(621年),唐高祖下诏李孝恭、李靖率领巴蜀兵顺流而下,庐江王李瑗由襄阳道、黔州刺史田世康出辰州道,合兵攻打萧铣。因为他们从萧梁叛将口中得知江陵城空虚,没有多少兵力,正是出战的最佳时机。

萧铣的将领周法明率四州归降唐朝,唐高祖随即下诏任命周法明为黄州总管,前往夏口道,进攻安州,将其攻下。萧铣的将领雷长颍以鲁山归降唐朝。

唐朝军队的脚步离江陵越来越近了,萧铣慌忙派部将文士弘抵御李孝恭的进攻,战于清江口。这个文士弘也不争气,交战了不到半日,李孝恭大败其军,缴获战舰千艘。

李孝恭乘胜攻取宜昌、当阳、枝江、松滋等县,萧铣的江州总管盖彦贪生怕死,举城投降。随后李孝恭、李靖直逼萧梁都城江陵,萧铣得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了。

当初,萧铣为了对付那些手握重兵的战友,放散兵卒,仅留宿卫战士数千人。而今大敌当前了,萧铣才仓促召集兵马时,江南、岭南路途辽远,未及赴援。

李孝恭布列长围以守,数日之后,攻破水城,缴获楼船数千艘。交州总管丘和、长史高士廉、司马杜之松本来是拜谒萧铣的,得知梁国战败,败局已定,前往李靖的驻地投降了。

水城一破,江陵失去了拱卫的屏障。萧铣自料救兵不会前来的,对其属下说“上天不保佑梁朝啊!如待力尽而降,必害百姓遭殃。如今趁城未攻下,先行出降,可免乱兵祸害。各位何愁没有君主呢?”

“皇上,不可以啊。”百官一齐跪下。

这个时候,萧铣既不组织有效的抵抗,也不想办法突围,只想着投降,太没有远见卓识了,这其中是早已和李唐有来往的岑文本起了决定性作用。

萧铣可用的兵力有限,而对手是李靖、李孝恭,带了十倍于己的兵力,将江陵包围了,孤城一座,战斗下去,伤及无辜老百姓,又于心不忍。

经过再三考虑,萧铣才带着手下巡城一圈之后,下令放弃抵抗,守城士卒全都痛哭“皇上,千万不能降唐啊,否则你会被李渊杀害的。”

“以我之死,换来一城之安生,死有何惧哉?”萧铣仍然没有改变主意。

“或许我们的救兵就在路上呢!”罗川喊道。

“不会的。要是有的话,这会也应该到了。”萧铣无力地摇摇头,“就算朕来个鱼死网破,又能怎样?”

“我们梁国疆土宽广,军队集合需要时日的。皇上,坚持就是胜利。”又一个校尉劝说道。

“朕意已决,你们都散了吧。”萧铣摆摆手。

“皇上,我们等愿意与城同在,誓死保卫江陵!”将士们一道高呼。

“散了吧——”萧铣经不住流泪了。

未战而降,奇耻大辱啊,这哪有一个王者的气魄和风范啊!我跟错人了!罗川在心里骂道……

萧铣用太牢告祭于太庙,率领官属,身穿孝服,前往唐朝的中军帐,罗川没有去,他带着一些士兵,化装成老百姓,趁夜色潜出了城外。

到了李队的大营,萧铣见到了李孝恭。萧铣交出玉玺与佩剑,递给李孝恭说“应死者仅萧铣一人,百姓无罪,请不要杀掠他们!”

“善。本将军答应便是。”李孝恭愉快地接受萧铣一行人的投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迅速将萧铣装进了囚车里,萧铣的家人也一并押解,派人护送往长安方向去了。

当囚车离江陵越来越远之时,萧铣回头往了许久,不由陷入沉思和李渊打了这么多年,梁国原本兵多将广,却越打越弱,众叛亲离,自己作为皇帝反而成了囚徒,实在想不通。也不知道武攸县我那小儿子和丽娘怎么样了?李渊老儿会过他们吗……

平定江陵之后,李唐的将士见江陵富庶,一个个心里痒痒的,都想大肆抢掠了。他们走上了大街,开始挨家挨户地去敲门了。一时间,江陵城内鸡飞狗跳的。

原萧梁中书侍郎岑文本看了这一情况,甚感不妙,立马到了李孝恭那里,汇报情况。

岑文本说“自从隋朝无道,群四海延颈盼望好的君主,现在萧氏君臣、江陵父老,决计投降者,实希望去危就安。王爷一定要纵兵抢掠,诚非鄙州从苦难中获得重生之意,也怕长江、岭南的人,向化之心受到沮丧。”

李孝恭认为他说得很对,随即下令禁止抢掠,违者严惩不贷。那些抢了财物的将士见到文告,惧怕李孝恭的威严,赶紧到李孝恭那里认罪,李孝恭宽恕了他们,罚他们扫大街半个月,没有不服气的。

于是,江陵城中井然有序,秋毫无犯,南方各州县闻讯,皆望风归顺。四天后,萧铣的救兵终于赶到了,众达十余万人,屯兵在江陵城外,准备攻城,一场大战在即。

岑文本(原萧梁中书侍郎)奉命出城,告诉统军的将领杨道生“萧铣已降唐,一天前往长安的路上了,梁朝不复存在了。”

“大势已去,就算我们夺回来江陵城,也没有意义了。”杨道生自觉无力回天,下令十余万救兵罢手,转而投降了唐朝……

萧铣被押到长安以后,李渊让萧铣跪下,萧铣拒不服从。李渊沉住气,再一一列举他的罪状,斥责萧铣“萧三多,为何与朕的大唐为敌?你以为你有四十万精兵,就可以打败我大唐吗?”

一身傲气的萧铣大义凛然地说“隋失其鹿,英雄竞逐,铣无天命,故至于此。亦犹田横南面,非负汉朝。若以为罪,甘从鼎镬。”

“你有什么资格和朕谈论天命?”李渊哈哈大笑,“你的伪梁国是被自己亲手给毀了!”

“李渊老儿,你乘本王兵将在外,派军偷袭本王的江陵,算什么英雄好汉?”萧铣质李渊。

“小子,那不叫偷袭,是围困。疆场交战,一旦失手,胜者即是正义。”李渊狡辩。

“有本事,放本王回去,本王再和你的手下真刀真枪打一次!”萧铣很不服气。

李渊端起龙椅前面的一杯茶水,走下台阶,直接将茶水泼到了萧铣的脸上,露出鄙夷的笑容“你没有机会了,因为你的萧梁已经土崩瓦解了。朕念及尔叔父萧瑀之故,才和你见一面,朕本不欲处死你……今日观之,尔乃草莽也!”

“要杀我,用不着口舌之争,羞辱本王!给我一刀,痛快点!”萧铣昂着头,吐出来一口茶水。

“萧三多,只要你跪下,向朕认罪。朕立马给你松绑,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李渊又反身走到了龙椅上坐了下来。

“成王败寇。历史,向来胜利者为之耳。李渊老儿,尔曾为隋朝旧臣、太原留守,逼隋恭帝杨侑禅位,自称正统。尔虽坐金銮殿之上,实乃叛贼也,与我何异?”萧铣软硬不吃。

“你……”在龙椅上正襟危坐的李渊一时半会无言以对,不禁汗颜。

许久,李渊才换过气来,叫道“来人,将萧三多押下去!”

“是,陛下!”

而后萧铣被几个士兵给挟持出了大明宫。李渊本来是想说服萧铣心悦诚服归顺自己的,让萧铣摇尾乞怜地求自己放他一条生路,反而被萧铣给狠狠教训了一顿,心气难平,甚是无趣。

第二日,李渊不顾萧铣的战俘身份,突然下诏,欲将萧铣处斩。在刑场上,李渊亲自监斩“萧三多,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希望你珍惜。”

“李渊老儿,君无戏言。既然你下诏要杀死本王,那就赶快动手好了!”萧铣骂道,“今日你诛杀了我,你会造报应的。”

“荒唐!朕的江山永古千秋!”李渊洋洋得意。

“上天有好生之德,而你——李渊老儿,作为一国之主,嗜杀成性,你的儿孙们也会仿效的。为了所谓的皇位,即便他们不杀你,也会杀自己的亲兄弟的,不信,你等着瞧好了。”萧铣发出了毒誓。

“萧三多……你……你……一派胡言——”

李渊气得浑身发抖,大叫,“行刑——”

随即萧铣被刽几个子手拉到了铡刀边,咔嚓一声响,一颗高贵的头颅掉落在地,双眼圆睁,仍在愤怒地看着李渊。

是年萧铣三十八岁,一代枭雄就这样没了,享国五年的萧梁(617--621)烟消云散了。或许萧铣在死之前才明白,有时候投降并不是最佳的选择,唯有战死,才是最体面的,才是王者最荣耀的。



第375章 往事如烟云

在刑场被萧三多诅咒,恨意难消的李渊大发雷霆,令手下捕杀了萧铣满门,萧铣的独女萧月仙也在其中。李渊这么做,实在有点过分了。

几个月之后,唐朝军队与救王世充的窦建德交战,虎牢关一役,窦建德被李世民击败,成了战俘。人家举手投降了,老李(渊)为了永绝后患,也采取同样的手段对待窦建德,同年七月十一日(公元621年8月2日)残忍地将窦建德斩首于长安。

毕竟萧铣不同,他是为了江陵的百姓免于战火,主动出城投降的。如果他要是执意为了保住君主之位,坚持抵抗到底,撑到大批的萧梁救兵来到了。恐怕李孝恭再能打,也不会这么顺利地拿下江陵城了,就算胜利了,至少得伤亡数万人。

萧铣被斩首之后,萧氏家族上下一时惶恐不安,经族人会商,决定将萧诜开除出族籍,萧又上表请罪……

是年冬天,邵州尽数归唐,武攸县更名为武冈县(冶今城步儒林镇)。萧铣被害以后,拦牛峒大规模的垦荒改田工程逼迫中断。这里的人们都说这数千亩的梯田是萧梁皇帝萧铣下诏,带兵和老百姓一块开辟出来的,功在千秋,萧姓苗民当为萧铣后代或族人云云。

梁国完了,三多皇帝萧铣魂断长安,一了百了。可是此前奉他之命,下嫁给光棍汉萧四狗的丽娘却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如此大的变故。

丽娘还时常在依山傍水的家门口盼望归来,盼望她的萧郎再回来看看她们母子俩,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就是没有看到萧铣的半个人影,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

在丽娘心里一直藏着一个秘密,也没有分享给萧四狗,因为这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否则会有烦的。这个天知地知,萧铣知,丽娘知,唯独萧四狗不知。

就在丽娘坐着大水牛,跟随四狗家到卡田之后的第二天,她起来做早饭,不停地呕吐,连黄胆水都吐出来了。

稍稍休息一下,丽娘才发现自己怀上了萧铣的骨肉了,又惊又喜,跟了萧铣那么久,肚子都没有动静,一到萧四狗家里,偏偏就有了。丽娘想了很久,决定不告诉自己的第二个丈夫萧四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一个月之后,寨子里的生活太苦了,丽娘终于忍不住又想念起萧铣来了,她悄悄让寨子里的小姐妹捎信给了萧铣,希望萧铣能够把她接回去。

当时正在岭表地区大规模组织垦荒的总指挥萧铣驻扎在竹丝峒的土城,接到丽娘的信以后,他打赏了送信的小姐姐。拆开一看,只见几行隽秀的小楷映入眼帘

萧郎无恙?峒民喜油茶,一日三餐,必不可少,妾甚是无奈,无心茶饭,日渐消瘦。然妾已身怀六甲,乃萧郎之血脉。今家徒四壁,难以为继。望萧郎念及昔日情分,遣人遗(wei)钱粮资妾。近日妾尤喜酸,度腹中之胎子也……

读完信之后,萧铣欣喜若狂,一拍桌子,差点叫出来“我萧铣又有儿子了,太好了!”

中书侍郎岑文本正好进来拿文书,见萧铣满脸红光,乃问“陛下,何事如此高兴?”

“文本,你看,朕做了一件非常糊涂的事情,我特么的真混球!”萧铣将信纸塞进了信封里,摊在了桌上,扇了自己一耳光。

岑文本上前,拿起了书信一看,不由皱起眉头“陛下,丽娘不是送给了哪个苗民萧四狗做婆姨了么?”

“没错,是朕赏给他的。”萧铣微微点头。

“那这信,作何解释?”岑文本追问。

“你看看内容不就得了,朕懒得跟你解释。”萧铣右手轻拍了一下桌子,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

岑文本是何等聪明,精通经史子集,而且对那些奇闻异事也了解不少,“奇货可居”的成语在岑文本的脑海里掠过……

早在先秦之时,大商人吕不韦盯上在赵国邯郸做质子的秦国的世子异人,觉得在此人身上投钱会有高额回报,就把自己的爱妾赵姬送给了异人,做了一笔大大的政治买卖。

实际也是一次高风险的投机,因为赵姬已有身孕,至于肚里的胎儿是男是女,吕不韦心里没有底,但是他却赌中了,赵姬生下来的是个男婴,也就是后来的秦王嬴政。后在异人吕不韦的帮助下成为秦国国君,吕不韦也成了相国……

“陛下,你的情况和吕不韦不一样。把丽妃赐给了一个下人,而丽妃又托人带信给你,一定是有什么事需要你帮助,臣猜得对不?”岑文本将信放了下来。

“是,你接着说。”萧铣举起手来,示意岑文本坐定。

“丽妃下嫁寒门,又与你藕断丝连,故臣推测,一定是丽妃娘娘有喜了,而且这喜……和陛下有关。”岑文本推了一下萧铣,嘿嘿一笑,“恭喜陛下,贺喜……”

“嘘”萧铣让岑文本别再往下说了,“切勿声张。”

“陛下,今丽妃娘娘有难了,当倾力相助。”岑文本停不下来了。

“然。朕即刻派你为特使,带上钱粮前往拦牛峒。”萧铣站了起来,匆匆下了口谕。

“臣领命。”岑文本抱拳道,“钱几何,粮几何?”

“钱一千贯,粮五百担。”萧铣脱口而出。

此时,梁国正与北边的唐朝军队在峡州鏖战,前方战事吃紧,内库空虚,萧铣一下说给一个苗民送这么多的钱粮,其他将领不会同意的。这一点,岑文本比萧铣考虑得周到多了。

因为岑文本马上反驳“陛下,赏赐得有理由。无功不受禄,臣以为数目钱五百贯、粮五十担就够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萧四狗救了朕一命,都没有怎么报答过的。我给这么少,铣岂不是忘恩负义之流?”

“够了,报恩之事,等我大梁打下所有的地盘再说呗。”

“好,就依你之见。钱五百贯,粮五十担。”

“陛下圣明。”岑文本领命就出了营帐……

而那萧四狗自从娶了丽娘,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望着貌美如花的丽娘,整天乐呵呵的,浑身都是有使不完的劲。萧四狗用萧铣赏给的那十两银子作为本钱,做了一点小生意,早出晚归的。

丽娘自从把信发出去之后,就盼望着萧铣来接她回去。几天过去了,还是任何音讯。她在菜园子里找到那送信的小姐妹,打听情况。

小姐妹告诉她,丽娘姐姐,心急吃不热豆腐的,你的萧郎回派人接你回去的。

听小姐妹这么一说,丽娘的心又稍稍平复了一些,离开了那姐妹的菜园,回到了家里,天色黑将下来。

恰好萧四狗挑着货担也回来了,坐在火塘边在数铜子呢,一边数铜钱,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特么的,今日跑了一天,才赚了二百文,这生意还做个毛呀……”

“四狗子,有点赚就不错,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做啥都不容易。”丽娘将菜篮子搁在了桌上,挨着萧四狗坐了下来。

“丽娘,我都饿坏了,给我做点吃的吧。”萧四狗眼皮都也不抬一下。

“家里都没有米,怎么做呀?”丽娘说。

“啊?我不是前天才买了米吗?又没有了,怎么一回事啊?”四狗子抬起头,惊愕不已。

丽娘自小也是出身在贫寒人家,因母亲早亡,父亲养不活一堆孩子,于是她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做丫头,吃了不少苦头,对那些穷苦人家甚感同情。那大户人家因为躲避战乱,就遣散所有的仆人,一分钱都没有发给丽娘。

丽娘无处可归,一路乞讨,流落在罗川县,恰好被萧铣遇上了,带进了家里做佣人,教她认字,日久生情,成了萧铣的小妾。萧铣起兵之后,丽娘都带在身边,可是一直没有生育,自从萧铣在观音山遇险之后,才狠心将丽娘送给了光棍汉萧四狗,尽管丽娘心多有不甘。

前天,峒寨的罗翠花大娘家里揭不开锅了,丽娘将家里的米分了一半给罗大娘,也没有告诉萧四狗。不当家,不知油盐酱醋贵。没有了米,还做什么饭?

“四狗子,早上我忘记说了,让你买点米回来了。”丽娘拐弯抹角的回答。

“我在问你,米哪里去了?”饥肠辘辘的萧四狗吼道。

“说了没有了,就没有了。你吼什么吼!”丽娘的脾气提上来了。

“哎呦,你个臭婆娘,还跟我斗嘴。”萧四狗火的一下站了起来,将手中的铜子摔了一地,而后举起了又黑又粗的手掌,就往丽娘的脸上抡了过去。

啪那耳光是如此的响亮,丽娘的嘴角流血了。

“你找死啊,敢打本宫!”丽娘随手抓了一个火筒,照准四狗子的手腕就砸了下去。

“哎呦喂”四狗子疼得大喊。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似文文弱弱的婆娘平日里没有什么脾气,今日竟然这么凶悍。四狗子的火气也上来了,提着一根十多公分粗细的柴,冲到丽娘跟前,指着丽娘,咬牙切齿的“你个贱、人,老子养你,给你饭吃,你敢还对我动手,这不是逆天了?”



第376章 岑文本送粮

“死狗子,要不是萧铣头脑发热,把我赐给你,你这个没有出息的家伙,就等着打一辈光棍好了。”丽娘毫不示弱。

“萧三多又咋滴?有本事你去找他,让那买书的把你给接回去啊。你以为没有你,老子就活不下去了。”萧四狗劈头盖脸地朝丽娘打了过来。

只见丽娘身影晃动,人已经绕到了四狗子的身后,对准萧四狗的后颈就是一火筒。可能下手太狠了,萧四狗噗通就倒了下去,后脑碰在了地上,他腿脚抽搐了几下,晕厥过去了。

此时,门外响起了笃笃笃笃的扣门声音。丽娘提着火筒,跳到了门口,寻思道,天色这么已晚了,谁还会来我家呀?不会是强盗吧?

笃笃——又是一阵敲门声。

这古田地区强盗土匪经常出没的,梁国的军队此刻撤走了,不会是来抢我去做压寨夫人吧?

丽娘自言自语道,心里扑通扑通地跳的厉害,虽然自己有那么一点点无功,对付打家劫舍的强盗,还是不够用的,更何况地上还躺着自己的欢喜冤家萧四狗,得保护这个晕过去的丈夫,好拳难敌四手。

不,不会的。萧四狗家里一穷二白的,强盗土匪看不上眼的。可是本宫是萧铣的女人,也是貌美如花的哦,强盗是不是……

丽娘安慰自己,将手中的火筒轻轻放下,蹑手蹑脚走到放刀架的那里,取下来一把砍山的长刀,握在手里,再次回到门边。

“请问,有人在家吗?”外边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谁呀,这黑灯瞎火的?”丽娘贴着门朝外边喊道。

“丽妃娘娘,你把门打开啊,我是岑文本啊。”

“岑文本?”丽娘一听是岑文本,才放心些了,将砍刀别在了腰间,而后拿掉了门闩。

就在开门的一刹那,她惊呆了,四五十身穿铠甲的士兵举着火把,一个个满头大汗的,整整齐齐分为两队,每个人肩膀上边扛着一个麻袋,其中还有两个是背着钱袋的。

“你们这是要干啥?”丽娘几乎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破破烂烂的房子前边居然来了这么多士兵。

“回丽妃,臣奉大王之命,给你送钱粮来了。”岑文本手中拿着一封信和一张清单,交给了丽娘。

“岑大人,快,快,快屋里坐。”丽娘接过了信件,而后提着茶壶倒茶,端在一个盘子里,招呼门外的士兵们,“兄弟们,都渴了吧,喝点水吧。”

“兄弟们,都进来吧。”岑文本进了屋,召唤士兵将肩上的麻袋堆往在堂屋的一角,放下东西,在屋子里挤满了。

“不用了,丽妃娘娘。”岑文本作揖道,“大王吩咐过了,让我们交了物品,就走的。臣还要紧急任务,得连夜赶回去。”

“这哪成啊,你们跑了这么远的路。一定得饿坏了,得吃了饭再走。”丽娘急急说道。

“真的不能耽搁一刻……”岑文本突然看到厨房地上躺着的萧四狗,又看看丽娘身上那把明晃晃的砍刀,“丽娘,这男人是谁啊?”

“哦,这是我的男人,萧四狗,他抽风着呢,别管他。”丽娘笑道。

“那他手里怎么还拿着一根木棒?”岑文本又问。

“他的腿脚不好……”

丽娘还没有说完,萧四狗醒来了,一见屋子里一下来了这么多士兵,吓得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丽娘的跟前,惊诧不已“婆娘,你啥时候叫来了这么多的帮手……”

“是呀,欺辱本宫,知道后果是什么吗?”丽娘突然脸色大变,从腰上抽出来砍刀,架在萧四狗的脖子上。她要吓吓萧四狗,自编自导自演,演一出“悍女治夫”黑色幽默剧。

“不知道。婆娘,我错了,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不该出手打你的……”萧四狗看着脖子上的砍刀,以为丽娘是动真格的了,大气都不敢出了。

和丽娘在一块生活才一个多月,平日没有见她这么凶悍的,斯斯文文的女子。今天一个耳光,就把她的潜能给激发出来了,四狗子能不感到意外?

那些士兵一听四狗子动手打丽妃娘娘,立马就围了上来,吼道“小子,你是不是找打?”

“丽妃娘娘,也是你随便欺凌的吗?”

“对,丽妃娘娘金枝玉叶的,你要是不知道珍惜,现在我们就把娘娘给带走,看你还嚣张不?”

“军爷,我都认错了……”四狗子双手抱头,然后五体投地地匍匐在地。

丽娘见四狗子服软了,就收回了砍刀,一夜夫妻百日恩,再吓萧四狗,一旦把他吓出心脏病来,也不是什么好事,得见好就收。

“咳咳……”岑文本咳嗽几声,在四狗子身边蹲下身来,强忍着不笑,“哎,伙计,起来吧,给我们做饭去。”

“你是谁?”四狗子偷偷地看了岑文本一眼,有种似曾相识燕归来的感觉,一时半会又想不起名字来了。

“伙计,才多久,你就不认识本官了。”岑文本捋捋垂在肩膀上的一缕长发。

萧四狗爬了起来,借着微弱的铜油灯,终于认出来岑文本,大惊“岑大人,救我……”

“哈哈……丽妃娘娘刚才是吓你的。不过本官有言在先,以后如果惹恼了丽妃娘娘,可不是今天这么着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萧四狗的头啄米似的应道,赶紧跑到火塘边,架起一口大锅,生火,准备做饭。

“婆娘,你去借点米来……”萧四狗小声地说。

“大声点,本宫听不见。”丽娘此时正在认真点粮袋的数目,“……四十,四十一,四十二……”

“有请丽妃娘娘去借点米,我要给岑大人他们做饭。”萧四狗的嗓音又上来了。

“我们都吃过了,不用麻烦了……”岑文本抱拳行礼,“丽妃娘娘,我们该回去了,告辞!”

“岑大人,真的有这么急吗?”丽妃问道。

“娘娘,你看大王的信就清楚了,告辞。”岑文本说完,带着士兵出屋子,迅速离开了峒寨,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等岑文本一干人走后,萧四狗拿着萧铣写给丽娘的信,一脸严肃婆娘,你还在想着那萧三多?

你这话不是等于白问吗?本宫跟了萧大哥差不多十年时间,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就把他给忘了?

丽娘撇撇嘴,她是故意气萧四狗的,谁让你先动粗的,打婆娘就是不对,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打的。什么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不靠谱的。

萧四狗这回没有顶嘴,拆开一看,上面什么都没有写,一张白纸,很是奇怪婆娘,这信咋一个字没有?

“我怎么知道?”丽娘回答。其实她心里已经读懂萧铣的意思了,为了梁国的天下,你忘了我吧,一起从头再来,如果有来生,我们再会。

其实萧四狗从来就没有进过学,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就算萧铣在纸上写了一大段“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或者“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绕天涯”之类的,萧四狗也不知所言的。可是萧铣一字不字,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我永远把你放心底,直至永远。

“婆娘,这一屋子的麻袋是是什么东西?”萧四狗眼前一亮,走到堆积如小山的麻袋前面问道。

你打开看看不就得了,你个傻样!

嗯。

四狗子拿着菜刀,随意划开了一个麻袋,里面白花花的大米流了一地,他抓了一把,捏了又捏,闻了又闻,随后高兴得手舞足蹈地跳了起来婆娘,我们有饭吃了,有饭吃了!我这就给你煮饭去。

拉倒吧,你做的饭,不是不熟,就是烧糊了,不是稀了,就是硬了。还是本宫自己动手好了。

丽娘系好了围裙,到厨房里提着铁鼎罐,走到方才开了封的米袋那里,捧了几捧米,再回到厨房里,淘了两次,架在撑架上,煮起饭来。

“四狗子,你给我烧火。今晚我烧点腊肉吃。”

“好咧。”……

不到半个时辰,饭菜端上来了,饿得不行的萧四狗手都没有洗,就抓一片油光发亮的腊肉丢进了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好吃,真香,我婆娘做的饭菜就是不一样。

“吓,你不是要我回萧铣那里去吗?这会又夸我了?”丽娘嘟着嘴。

“婆娘,我那不是气头上吗?”

“快去洗手,要吃饭了。”

“呃。”萧四狗跑到厨房里,在洗过菜的木盆里胡乱地洗了几下,手背都没有打shi的,就回到了桌边。

丽娘一见萧四狗急不可耐的样子,不觉笑了四狗子,今晚之事我就不计较了。如果以后再对我大呼小叫的,我真的会跑人的。

“跑就跑呗,大不了我四狗子又打一辈子光棍。”

“哦呦,岑大人他们一走,你又得瑟了。”

“好了,婆娘,不说了。以后我要是胆敢对你不好,你就用这菜刀把我给剁了吧。”萧四狗起身,拿了一把菜刀,放在了餐桌上。



第377章 你不能喝酒

“我有那么残忍吗?”丽娘夹了一块腊肉骨头,放在嘴里咬了一口,又放在萧四狗的饭碗里。

萧四狗呵呵一笑,屁颠屁颠地嚼着腊肉骨头,吃得津津有味“说心里话,你要是真的离我而去,我也很害怕自己再回到从前,没钱没粮,遭人白眼……”

“四狗子,你要有自知之明,你娶到本姑娘做老婆,是你祖宗积阴德修来的福分。”丽娘给四狗子倒了一杯酒,“喝了这杯,给我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既然丽娘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萧四狗也不再计较,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抽自己的嘴巴“我四狗子不是人,动手打自己的婆娘,猪狗不如。”

“你本来就不是人……”丽娘噗嗤一声笑了,“来,吃饭喝酒,丽娘我原谅你了。”而后丽娘给自己到了一杯酒,放在嘴边,正要添一口。

四狗子急忙抓住丽娘的手腕,叫道“丽娘,你不能喝酒的……”

“为啥?”

“不为啥,我娘说女人在没有生孩子之前,是不能喝酒的,否则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哦。”

“有这么回事么?”

“可不?从前,有一条白蛇精幻化成人形,和人世间一男子真心相爱。在和她相公过端阳节,在相公的热情相劝下,不得已喝了点雄黄酒,结果现出原形,把她相公给吓死了,还要去盗灵芝草……”

“哦。”丽娘点点头。要不是四狗子提醒,她差点忘记了自己有喜了,无论如何是不能喝酒的。

四狗子夹了一块精肉,放在丽娘的碗中,憨笑着说“你吃这个,我知道你不喜欢吃肥肉的。”

于是,两人又相敬如初,和好了,吃完饭,收拾好桌子,而后点了那些铜钱,一共有五百贯(一贯是1000个铜币,约合一两银子),足够他们夫妻两生活十年二十年的,吃穿不用愁了。

据记载,唐贞观年间,国力强盛,物产丰富,物价非常低,一斗米只需要5文钱。一斗米大约625公斤,一贯钱可买1250公斤大米,按照今天的最低米价五元一公斤来折算,一贯钱大概合人民币6250元。

萧四狗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铜子,高兴坏了,一把抱住丽娘的腰肢,贴着丽娘的脸蛋儿亲了又亲“婆娘,你真有能耐。我萧四狗发财了,发财了。”

“那你还不对我好点,去收拾桌子。把本宫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兴许那个萧三多皇帝一高兴,我还可以弄到更多的钱呢。”丽娘用手指戳了一下萧四狗的脑门。

“婆娘,我们不能贪得无厌。萧三多也有他的难处,我虽然救了他一命,但也不能总让他帮我们。”萧四狗松开了手。

“对呀,我们有手有脚的,有了这些钱,何不做点其他的,让钱生钱,而后去帮助那些穷苦的乡亲们。”丽娘欣然接受了萧四狗的观点。

“好吧。就按婆娘说的去做。我改天开个皮货行。”萧四狗忍不住地又将自己的臭嘴贴上了丽娘的红唇……

这晚,萧四狗破天荒地洗了碗筷杯具,丽娘在一边,就看着。而后,萧四狗又破天荒地给丽娘烧了一大鼎水,将她抱进那放了金银花的大水桶里,拿着澡巾慢慢地给丽娘搓背、擦身子。呵呵,有钱就是任性……

第二天,萧四狗两口子商议之后,把五十袋大米分了三十五袋给村子里的老弱病残,自己就留了十五袋。米太多了,吃不完,会发霉的,古田地区的天气太潮了。

有了那一大笔铜子,萧四狗不再挑着货担挨家挨户去卖小物品了,他到镇上盘了一家店铺,开起了皮货行,除了收购皮货,还收购山珍、药材等,自己做起了老板,丽娘则负责账目,小两口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的。

不到四个月,萧四狗就把那五十贯变成了二百贯,他一边点钱,一边念叨,我四狗子活了三十五年,算没有白活,今天总算明白了,发财需要命的,并不是想发财,就可以发财的。有的人努力一辈子,却碌碌无为,一辈子饱受贫穷之苦。而有的人什么都不做,天生就大富大贵。没有命,就要靠自己去把运字给捡回来,凑齐“命运”二字。特么的,命运就是那些大户人家忽悠我们这些穷光蛋的幌子!

“你神气个啥,没有我,你能够有今天吗?”丽娘坐在软椅上,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肚皮。

“那是,那是。没有婆娘,我这会很可能还是那个打柴为生的萧四狗,死狗一条。”萧四狗乐呵呵的。

“对了,四狗子,你现在做了大掌柜,在我们镇上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有头面的人物了,名字给改改。要不以后上族谱的时候,那些死脑筋的先生给写个萧四狗,子孙后代看到自己的祖宗什么三狗、四狗的,尴尬且不说,自觉太没有面子了。”丽娘说。其实她早就想把萧四狗的名字给改了,只是没有机会说出来。

一天有空了,小两口租了两架“溜杆”,去十里外的回龙寺敬香。回龙住持长空大师见有钱的主来了,疾步上前迎接“萧施主,什么风儿把你给吹来了?”

“大师,哪有风呀?你没有看见是这几个小伙子走山路,用肩膀把我给抬来的吗?”萧四狗顺手在长空大师的天灵盖上敲了一个响头。

“老衲老眼昏花,施主教训得是。阿弥陀佛。”遇上萧四狗这么说话的,长空大师无趣,只好说,“里边请——”

“大师,你稍等。”萧四狗走了几步,拿出钱袋子,打赏了脚夫一些铜子,“小兄弟,你们到阴凉处候着,一个时辰之后,你们到大雄宝殿这里等我便是。”

“多谢老爷。”为头的脚夫谢过萧四狗,而后带着伙计们去了梵刹前面的一棵大梧桐树下乘凉去了。

“施主,老衲看你满面春风的,要求什么?”长空大师说道。

“不急。等我进了门再说。”萧四狗搀扶着丽娘,小心翼翼地到了大雄宝殿的门口。

就在丽娘抬脚准备进入佛殿之时,长空拦住了去路“这位女施主,佛堂有‘五不接’,请你留步。”

“大师,怎么佛门有这么多的狗屁规矩啊?”萧四狗纳闷了,自己带着婆娘诚心诚意来敬香,这木鱼疙瘩法师还不让进去,是哪门子的规矩?

“萧施主,佛门有五种人是不接待的,一是大奸大恶之人,二是不信佛之人,三是心术不正之人,四是来月事的女子……这第五嘛,老衲就不说了。阿弥陀佛。”长空大师双掌合十。

“大师,抱歉。我媳妇不能进佛堂,那我也不进去了。”萧四狗一脸懵逼。

“施主肤浅啊,肤浅。既然有心到了佛堂门前,就应当进去敬香,求财、求官都行。”长空大师笑道。

“我肤浅?长空大师,不让我媳妇进去的缘由,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有理我就服你。”萧四狗指着长空大师的鼻梁骨。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既然施主执意想知道,那老衲就直说了。”长空大师迈进了大门,拄着法杖,一一说出各中规矩的原由——

因寺院到处都是香火,弥漫着的香味之中,可能有些物质会对孕妇腹中的胎儿,造成很不好的影响,甚至直接导致流产。而且寺院里人流比较大,推搡和拥挤的事情,随时都有可能发生……

因而孕妇很有可能遇到突发意外事件,万一对胎儿形成冲击,后果很可怕的。老衲建议孕妇不要急于一时烧香,可以等到孩子生下来,坐完月子之后,再来寺院为自己和家人祈福吧……

“有因必有果!什么套路!”萧四狗还是不服气,一股脑儿地说开了众生平等,这叫平等?说什么多行善积德,这辈子穷困潦倒,下辈子就可以大富大贵。我信他个鬼,每个人才是自己的佛祖。

佛祖他就是额鼻地狱,乱世遁空门,盛世佛金装,收佃租,当豪绅,愚弄百姓,断人血亲,灭人族根,所有宣传种种灾难、地狱学说,都是变相剥削底层人民,愚弄人民,让人去信奉他们的“佛祖说”。

最让人痛恨的是,底层之人本就困苦,还要将其对生活最后的一点期望化作来时福报进行压榨,什么鸟宿命论,一把把枷锁套进他们的脖子。命运本就无常,都在自己手里,而他们非要将这世间变成他们想要的宿命,不准人民反抗,只能信奉他们,皇权更是乐见此成,啃食民脂民膏,又何曾管过万民死活!

“阿弥陀佛,佛门不谈国事。萧施主,今儿你要不对老衲不满,请去别的寺庙问问吧。”长空大师拿萧四狗真没辙了,不再和萧四狗辩论,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去了佛堂的椅子上坐下,拿出一本《金刚经》,敲着木鱼,一心一意地念了起来。

随后两个小沙陀出来了,非常有礼貌地拦住萧四狗夫妇俩“二位施主,请回吧!”



第378章 改名萧八稳

“如果来一场灭佛运动的话,我萧四狗第一个参加,把这佛堂里面的菩萨全都砸了!”萧四狗叫道。

树欲静而风不止,长空大师继续敲打着木鱼,装作听不见。

“长空大师,你给我出来。否则今儿的十贯香火钱,老子就不捐了!”萧四狗继续叫道。

长空大师依旧没有回头,假装懒得搭理萧四狗,但还是忍不住瞥了萧四狗一眼,真的是和尚念经有口无心。

“……老衲不好意思开口啊,虽然自己不是什么君子一言,也不能坏了祖师爷立下的规矩。”长空大师寻思道。

他的内心还是很希望萧四狗捐了钱再走,毕竟萧四狗是寺庙的常客。从前萧四狗穷困的时候,以打柴卫生,也要送几担柴作为香火钱的,是信佛之人,虽然刚才萧四狗喷人的话很刺耳。

一个小沙陀听说萧四狗要捐十贯,赶紧跑到长空大师身边说“师父,看在钱的份上,我们就破例一次,让那女施主进佛堂来吧?

“不能破例。”长空大师敲着木鱼,继续装逼。

“师父……”小沙弥吞吞吐吐的,“我们寺庙都喝粥好几天了。”

“就算喝西北风,饿死,也不能让那个孕妇进来,明白吗?”长空仍在坚持着,。

“师父,门外的那两个施主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在善男信女面前,我们什么都不是,十贯可不是个小数目。””小沙弥劝说长空大师尽快改变主意。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长空闭上眼睛,又念起来了《金刚经》。

这时,一个四十来岁的和尚从外边跑了过来,在长空大师耳边低声细语说了几句,长空大师色变,放下了手中的棒锤“老衲知道了,你去吧。”

“是,师兄。”那和尚立马离开了……

门口的小沙陀再一次送客了“施主,你们还是请回吧。”

“不回,现在我有点饿了。小师父,寺庙的饭点何时?”萧四狗干脆坐在门槛上,架起了一只脚。

“施主,我们寺庙一天只吃两顿的,半个时辰前,才吃了早饭……”小沙弥回答。

“不会吧?一天两顿?”萧四狗看了看那小沙弥,面黄肌瘦的,在他肚皮上拍了一下,拿出来一贯铜币,晃了晃,“小师父,知道这可以买多少米吗?”

“让我想想……五文钱一斗,十文钱两斗……一千文就是二百斗……哎呦,我滴个神!”小沙陀一拍脑门,“一贯钱够我们百来号人吃十天半个月了,我得和师父说和说和去。”

“算了,我突然不想捐钱了。”萧四狗故意卖关子了。

丽娘很了解萧四狗的德性,一旦认准了某个歪理,是不会轻易屈服的,可长空大师乃佛门中人,不让孕妇进去,自有他的道理,并不是有意刁难。

“既来之,则安之。四狗子,你一个人进去敬香就行了。”丽娘扯了扯萧四狗的衣袖,让他别逞强了。

萧四狗将头上的草帽摘下来,站在门槛外,对着佛堂里边骂道“佛祖前都不平等了,说一套,做一套。还敬什么香?走,咱们回家——”

“且慢——”长空大师终于拄着禅杖出现在门口了。

“大师,你还出来干嘛,我都要回家了。”萧四狗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提着钱袋子,拉着丽娘的手就要走。

这时,前来敬香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寺庙的门槛是不能站了。不过这些香客都是穷苦老百姓,大多只捐个二个、三个铜子的,十文钱已经是个大数目了,也有捐粮的。佛堂里面的香火又旺起来了,孕妇更不能进去了。

“施主,慈悲为怀。你看看我们这回龙寺的香火也就这样了,比起大业十年,不及十之二三了。”长空大师追了上来。

是呀,大业十年的时候,回龙寺几乎是天天都有香客来敬香的,萧四狗的柴火几乎每天都要送两到三担柴来回龙寺换米的,而今寺庙冷冷清清的,因为连年的战乱,人们的生活遭到了很大的影响,手中没有更多的物质和钱,贡献给寺庙了。萧铣占据了邵州这几年,才稍稍有了改观。

“大师,你还认识我吗?”丽娘摘下来斗笠和黑纱巾。

“女施主,老衲与你未曾相识,你认错人了。”长空大师看到丽娘的一刹那,有点不安,随后又平静了。

“裴员外……”丽娘说。

长空大师打断丽娘的话,单掌竖起“阿弥陀佛。女施主,这佛堂前人多眼杂,借一步说话,有请。”

“有请,大师——”丽娘重新带上了斗笠。

长空大师颤巍巍地走到一棵菩提树下,就地打坐,坐定以后,乃道“缘聚缘散终有时,没有想到老衲在此地和章姑娘相见了。”

“裵老爷……”丽娘小声叫道。

“章姑娘,老衲出家多年了,法号长空,不姓裴,罪过罪过。”长空大师慌乱得不行。

“去岁,小女子在灵山梵刹匆匆见过大师一面,当时大师说梁王如果不逆天改命,梁国兔子尾巴长不了,何故?”丽娘问道。

“此乃天机,不可泄露。”长空大师神神秘秘的。

萧四狗也明白梁王就是那个萧铣,他并不希望萧铣这么快就倒了,萧铣在,这邵州就安全,武攸也安全,大师突然说出兔子尾巴长不了这话,不是好兆头,乃大惊“可有化解之法?”

长空大师手掌挂着佛珠,手指拨弄着佛珠,好一会才说“梁国坐失良机,无可挽救,晚矣,晚矣。”

“大师,如果可以替梁国改运,我愿捐一百贯。”丽娘急了。

“不是钱的问题。”长空大师无奈地摇摇头。

“那是什么啊?”丽娘问道。

“老衲的修为不够,如果可以,老衲就是一个铜子也不要,也要给皇上改命的。”长空大师叹气道。而后从长袖里掏出一面镜子,江陵城立马出现在了镜子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片繁荣的景象。

长空大师缓缓说道,镜中的城池就是梁国的国都,表面风平浪静,实际暗流涌动,驻守周边城池的将领一个个心怀鬼胎,故江陵危城也。皇上弃行都不顾,偏要回江陵那死地去,修缮祖庙。凡在江陵建都的萧齐、萧梁、西梁,有哪一个享国百年的,龙气已尽,焉有不败?

丽娘没有去过江陵,现在在镜中看到了,她很想看看萧郎在江陵怎么样了,忙拿着镜子使劲晃了晃“大师,还可以放大一些,看到皇宫吗?”

“丽妃娘娘,老衲只能这样了,如果看到了皇上,我就会吐血身亡的。”长空大师回答。

“求你了,让我看看皇宫的情况。”丽娘说。

“老衲的法力不够,娘娘请赎罪。”长空大师匍匐在地。

“哎,大师。我媳妇让你施法,你就施法好了。”萧四狗将钱袋子掷在了地上,“够了吗?”

“老衲再说一次,不是钱的事。”长空大师回答,“萧施主,你我认识多年,老衲有什么本事,你还不清楚?”

“大师,起来说法。”丽娘上去扶起了长空大师。

“谢娘娘。”大师此时已经嘴角在流血了。看来法力真的不够。长空大师其实就是丽娘做丫头时候的主人裴员外,不知何故流落到这回龙寺做了住持。

此种情况下,丽娘不好细问,她想了想,捡起地上的钱袋子,塞到大师的手里“难为大师了,今日我们来只有一个目的。”

长空大师放下了钱袋子,收好了铜镜“说出来无妨——”

“我们是来测字改名的。”萧四狗抢先回答了。

“那施主,请佛堂里面去。”长空大师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于是,萧四狗跟着长空大师去了佛堂,而丽娘则在菩提树下等候,孕妇是不能去佛堂敬香的。

二十分钟后,萧四狗回来了,笑呵呵,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抖落下来似的。

“四狗子,铜钱都捐完了,还这么开心,为何?”丽娘拉着萧四狗的手,不知不觉到了

“你猜啊。”

“呒,我猜不到。”

“告诉你呗,长空大师给我改了个非常吉利的名字,叫萧八稳!”

“四平八稳,又平又稳,稳中求胜。八爷,这名字好呀。”一个脚夫附和道。

“可不,大师就是大师。”萧四狗呵呵一笑,随手打赏了那脚夫一百文。

“四狗子,你在家里排行老四,怎么突然成了八爷?”丽娘一时转不过弯来。

“八爷我在家族中排行第八,大师和我不谋而合。高僧也!”萧四狗摇头晃脑的,“记住了,媳妇,你以后得叫我八稳或者八爷。”

“我才不,叫四狗子习惯了,改不了啦。四狗子——”丽娘故意叫道。

“四狗子不在,这里只有萧八稳,萧掌柜。”萧四狗自我解嘲,从此萧四狗又多了一个非常霸气的名字,八爷萧八稳。

说来也怪,打那以后,萧八稳的皮货行生意越做越大,还做到北方的长安、洛阳去了,与李渊的唐朝、王世充、窦建德等反王有大笔的生意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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